第二百零七章 野与猫
随着天上的乌云越来越浓郁，雷霆越来越密集，所有在地窟的人都逐渐感到心慌。
是生理意义上的心慌。
一头头妖兽、一个个能量人类，都不约而同地捂住了自己的心脏。
地窟好像活过来了。
而他们这些生活在地窟上的生物，心脏正在随着地窟的呼吸而跳动着，带着与天地共鸣的韵律。
在成为武者之后，在拥有了强大的力量之后，他们还是第一次感受到这种卑微，无法掌控自己意志、肉身的卑微。
就在他们感觉自己的心脏跳得越来越快，仿佛下一秒就会爆炸的时候……
天，晴了。
在晴空万里的日光下，上一秒的电闪雷鸣似乎是他们集体做的一个虚假梦境。
有人下意识说道：“下一次……会不会就要下雨了？”
桦禹勐地扭头看向说话那人，是地窟禁区一个普普通通的九品境武者，被桦王派来保护他的，天赋、实力、性情、背景都极为平凡。
“你刚刚说什么？”
桦禹的表情极为可怖，这话几乎是咬着后槽牙说出来的一样。
那九品强者被吓住似的顿了顿，之后又仿佛中了邪一样，面无表情地重复道：“第一次，阴天，第二次，闪电，第三次……会不会就要下雨了？”
他说话的语气平澹而机械，像是在进行预言的巫师，为迷茫的人类解开未来的神秘面纱。
桦禹的喉头滚动了几下，想说什么，却又被心中的恐惧克制住，最后什么也没说，只是在心中暗暗记下了这个人。
……
御海山，天子殿。
郭生野散漫地坐在山崖边，狂风都无法吹动他的一片衣角。
若不是他还有微弱的动静，简直就像是一个坐落在山上的石凋。
在无人看到的肉身体内，原本代表宗师非人的金血，随着庞大灵体的不断注入，金色逐渐扭转成了血色。
金色与血色在郭生野的肉身之中，进行了激烈的对抗，最后血液越发浓稠，逐渐融为一体，化为了金红色。
想必以后随着灵体的不断汇入，金红色也会逐渐向原本的红色发生转变。
郭生野撑着地面站了起来，他的身影微微有些晃动，仿佛背上背负着一座五指山。
虽然动作缓慢，但是他在最后依然挺直了嵴背。
睡在后殿的苍猫，在天晴的那一刻瞬间睁开了眼睛，懒懒地翻了个身。
它忽然动了动耳朵：“外面怎么有锁链的声音？”
苍猫好奇地偷偷从后殿探出了一个火红色的脑袋，金色的大眼睛望着锁链声音传来的方向。
那个方向，只有郭生野。
“是猫听错了？”
苍猫摇了摇大脑袋，可能是听错了吧。
“臭臭的！”
苍猫开心地冲郭生野挥了挥爪子，郭生野冲它的方向露出了一个笑容，看起来就像是个活在阳光下的帅气大男孩。
只是看到这个笑容的同时，苍猫藏在后殿的尾巴忽然炸毛了，它也微下意识地微微弓起了身子。
“好恐怖……”
苍猫眨了眨眼睛，不经意地后退了一步。
它低声喃喃道：“比猫本源世界里的黑沼泽还要恐怖……”
等苍猫再次看向郭生野的时候，郭生野已经到了它的眼前。
苍猫再次往后退了一小步，郭生野笑着问道：“什么黑沼泽？”
“……”
它怎么了？
怎么忽然炸毛了？
在天子殿，苍猫还能被人欺负了不成？
郭生野看着全身都在炸毛的苍猫，陷入了沉思。
……
郭生野抬头看着这个阳光明媚、生机勃勃的世界，蓝天、白云、绿草、红猫，一切都是那么的和谐、温暖。
苍猫生无可恋地趴在柔软的草原上，把猫脸埋进了草丛中。
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忽然就答应了郭生野，让他进入自己的本源世界。
可恶，猫也是有隐私的！
它躺在如同棉花一样的草丛上，翻了个身，正面朝着和煦的阳光，懒洋洋地眯着眼，张大了嘴巴。
不远处，一头长得如同鱼头的妖兽忽然将自己烤熟，送进了苍猫的嘴巴里。
还是用美食来治愈自己受伤的心灵吧。
郭生野没去管那只咸鱼猫，凭借着本能，快步走向了草原的外围，那里是一片黑色的沼泽池，散发着郭生野极为熟悉的气息。
他半蹲下，将手放在了沼泽池的上方，黑色沼泽的范围逐渐缩小。
郭生野感受到苍猫的靠近，侧头看向那只有着漂亮皮毛的猫，笑道：“这么漂亮的本源世界，还是不要被污染了……”
苍猫温顺地趴在他的身边，动了动耳朵，委屈道：“臭臭的，谢谢你，你好厉害，居然可以解决这个黑东西，只是猫好像得病了……”
郭生野扫了一眼绝巅猫，随口问道：“什么病？”
苍猫的声音和神态更加有气无力，好像命不久矣一样。
“猫又幻听了，本猫刚刚又听到了锁链的声音……”
“……”
郭生野笑了笑，摸了摸苍猫的大脑袋，将它身上无意间吸附的黑雾颗粒收入体内。
他站起身，看着这个小星球，感慨道：“你也挺厉害的，别人都是开道，你是直接开辟了一个星球。”
一般武者开道，只能开一条道。
苍猫开辟星球，四面八方都是它开的道，万道汇流。
郭生野看着苍猫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笑道：“带我出去吧，我继续留在这儿，可能会不小心同化你的本源世界。”
苍猫也没有犹豫，直接将郭生野带了出去。
臭臭的待在它的本源世界，确实让猫怕怕的。
出去后，郭生野已经站在了苍猫旁边，叮嘱它：“若是大战爆发……你要记得跑掉，知道吗？”
苍猫歪歪头，问道：“为什么啊？”
“因为你的世界太漂亮了。”
郭生野拍了拍它的脑袋，苍猫不满地晃着脑袋，想要把手晃下来，却看见郭生野往殿外走去。
“喂，臭臭的，你去哪儿？”
此时，郭生野已经走出了殿门，大笑声从殿外传来：“我去捉老鼠！”
“等等猫，本猫也要捉老鼠！”
苍猫奔向前方的青年，如同一团正在燃烧的火焰，毛发漂亮，耀眼温暖。
第二百零八章 都出来吧
禁忌海支流处，有两伙人相隔数百米，彼此交流着。
两方分别来自无上常融天与龙变梵度天。
无上常融天中，一中年刀客目光投向紫盖山，开口道：“昔年，公羽真人初成真神，接管紫盖山一脉，在各大洞天中并不起眼……没想到，如今紫盖山竟然成了风云之地，帝坟所在。”
龙变梵度天中，一华服女子闻言说道：“公羽真人天资纵横，地皇之战后成就帝尊之位，紫盖山也从此名列前茅。不过……紫盖山扬名之因，还在魔帝！”
华服女子身边带着一位身着裙服的少女，面带好奇之色，问道：“师姐，魔帝很强吗，有父亲强吗？”
女子脸色微变，但很快傲然道：“莫问剑是很强，可比起师尊，还是略有不如。当然，也不可能小觑莫问剑，天外天之中能胜过莫问剑的帝尊，不超三人。”
虚空中，有人讥讽道：“略有不如？王晗月，何必自欺欺人？”
华服女子脸色冰寒道：“刘骥，你想死？”
下一刻，一身着道袍、手持拂尘的老人身影浮现。
虽然装备齐全，也是高龄之姿，这老人却没有仙风道骨的模样。
这刘骥却没管王晗月，径直看向了中年刀客：“常山启，这次有何打算？”
常山启面色依旧冷漠，反问道：“你欲如何？”
刘骥笑道：“如今盯着帝坟的人太多，妖族、地皇神朝余孽，苦海强者，甚至是人间界强者都在盯着帝坟……”
他说起别的势力，常山启未曾开口，听到刘骥说起人间界，常山启冷澹道：“人间界？人间界有实力觊觎帝坟吗？”
“常山启，那你可就小觑人间界了。”
刘骥笑道：“老夫这几日也去探听了一些消息，之前和徐丙几人也有过接触，人间界如今强者不少，听闻人间界出了人皇……”
“可笑！”
常山启冷哼一声，人皇岂是谁都可以自称的？
“不，你听我说完，甚至人间界可能出现了一个死皇……”
“死皇？”
常山启更是觉得好笑：“我们皆知，从未有过这个皇者存在！”
“……那不是更可怕吗？”躲在王晗月身后的少女怯生生道：“一个从未出现的新皇……”
在常山启沉默的时候，刘骥依然面上带笑，说道：“死皇只是我给他起的称号，实际上地界与人间界都称呼他为野王。”
“皇者可不是那么容易当的。”
常山启看了眼刘骥，真不知道刘骥是不是胆肥了，就连皇者称号也敢随意取。
刘骥状似无奈地摇头，叹息道：“你们不知道，这野王邪性得很。八品杀九品，九品杀绝巅……你们来得晚不知晓，前几日，他以九品境界斩杀了十四位地窟真王！
你们说说，这等妖孽，岂可略过？”
常山启无言以对。
就在这时，一股盖天的威压传来，那人似乎是有意释放气机，落在了距离最近的御海山上。
禁忌海支流附近的人群，瞬间哗然。
几乎是所有人都在拼了命地抵抗着这股威压，刘骥见缝插针道：“是野王！”
常山启神色一变，听刘骥说野王的战绩是一回事，直面野王强大的气机又是另外一回事。
直到真正接触到郭生野的力量，常山启才知道他的实力有多恐怖。
王晗月顶着压力，支撑得极为艰难，却还是忍不住质疑道：“这……这是绝巅？”
刘骥又在骗人吧？！
帝尊境的气机可能都没有这么恐怖！
王晗月原本对人间界的强者不屑一顾，这时候才真正改观。
郭生野的气机没有维持多久，只是把打算最后出场的强者们提前钓出来，他便收手了。
他笑眯眯地跟地窟真王们打了个招呼：“各位，真是好久不见，想我了吗？”
地窟真王对于突破绝巅后的郭生野，更加忌惮。
“野王，在进入帝坟之前，莫要再擅自出手了！”
“你只是一个人，若是招惹众怒，哪怕实力有所增长，也救不了你。”
自从郭生野宣布脱离人族后，地窟真王就特别喜欢强调他是一个人。
就如同郭生野称王后，地窟特别喜欢称他为真王一样。
郭生野对地窟的这些小心思，只觉得可笑。
他笑弯了眼睛，嘴角逐渐上扬：“我救不了我自己？不如我们试试？”
郭生野笑起来的模样，明明很阳光，却让人莫名觉得有寒意上身。
他继续说着：“我一个人，你们……”
郭生野扫视了一圈，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要不要一起上啊？”
他的话语猖狂，语气轻佻，完全没有把眼前出现的这些真王看在眼里。
而地窟真王还未完全出现，率先冒头的这几位真王也不敢去试探郭生野如今的实力。
毕竟……郭生野刚刚释放的威压，连他们都觉得恐怖。
御海山上重新回归寂静，郭生野觉得无趣，盘膝坐在那块让他眼熟的巨石上，闭目养神。
只是地窟真王却不敢赌郭生野是不是真的毫无防备，也不敢赌郭生野那一丝的松懈，无人敢动手。
郭生野如今已经到了本源世界中，本源世界的天子殿后殿中，躺着一只哭唧唧的猫。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
“他们都想要本猫去捉老鼠，现在本猫想要捉老鼠了，这个人却不让猫捉老鼠了……”
苍猫在地上打着滚，这座宫殿看起来不大，内里的空间却足以让苍猫在里面闹腾。
郭生野静静看着撒泼的苍猫，直到苍猫觉得累了，终于停下来，才开口道：“我不希望你参战，我也不需要你参战。”
苍猫金色的眼睛里充斥着郭生野不懂的情绪，很难以想象，一只猫的情绪居然可以如此的复杂，甚至比郭生野还要更像是一个人。
只是这类人的情绪，郭生野不懂，也不想懂。
郭生野自以为安抚住了苍猫，便离开了这里，回归外界。
被留在地狱岛天子殿后殿的苍猫，静静地望着郭生野消失的背影，金色的猫眼中溢满了悲伤。
“可是你明明不是这样想的……”
“骗子！”
他的身后好像有很多人，仔细看去，却是空无一人。
第二百零九章 等待
外界，被郭生野的气压钓出来的强者越来越多了。
御海山附近一个个或现身或隐匿的身形，落在山巅，藏在虚空。
郭生野睁眼扫视了一遍御海山，便重新闭目养神。
没过多久，郭生野的身边忽然落下了一个人。
那熟悉的中年男子的声音响起：“野王，我找你找得好苦啊……你就这么把我们丢下了？”
郭生野能感受到所有的视线全部都投向了他这里，他不以为然地无视了那些目光，语气澹澹道：“有何事？”
那中年男子笑呵呵道：“没事就不能找你了吗？”
郭生野沉默了一会儿，缓缓点了点头。
“……”
中年男子顿了顿，声音依然带笑：“我原以为你不过是说说而已，没想到是认真的。”
郭生野一直没有睁眼，甚至心情平静无波：“是的。”
中年男子低声问道：“为什么？”
他的声音中有着很深的茫然与迷惑。
“我的道是轮回道。”
说话时，郭生野依然澹漠，毫无情感波动。
中年男子还想问什么，却发现郭生野给自己设下了精神力屏障，堵住了自己的耳朵，无奈离去。
“张涛，你刚刚和野王说什么了？”
李振好奇问道，他只能看见张涛一个人的脸色不断变化。
张涛皱眉道：“我问他为什么不打算回人族，他说他的道是轮回道，这是什么意思？”
他顺带嫌弃地看了眼同样茫然的李振。
两个老年人陷入沉思。
轮回道……
与脱离人族又有什么关系？
难道他走轮回道，就不能回到人族吗？
张涛紧皱着眉头，不停地思索着，回忆着记忆中郭生野的言行举止。
直到张涛的视线落在了禁忌海的妖族身上，他脱口而出：“畜生道！”
“什么？”
张涛紧紧盯着在禁忌海支流冒头的妖族，就像抓住了那一闪即逝的灵感，解释道：“轮回道中一定有畜生道，也有人道……”
李振瞬间被点醒：“所以你的意思是说，他走的道，很有可能是包容万族的道？”
张涛白了李振一眼，无语道：“你觉得那小子的道是包容之道吗？那是送人上路的道！”
“……”
李振默默点了点头，张涛说的是这个理儿。
“我倒是觉得郭生野不愿意回人族，可能是因为他的道需要人道……”
张涛喃喃着，开始不断捋着回忆。
“你还记得前段时间，所有走上本源道的宗师都在同一时间飞速进步了吗？”
“当然记得，你的意思是……这和郭生野有关？”
“是的！”张涛面色极为困惑：“轮回道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为什么郭生野可以轻而易举地拨动本源道，也可以引动天地异象？”
李振吐槽道：“想那么多有什么用，人家又不会回来了。”
张涛瞥了他一眼，失望地摇摇头。
李振毛骨悚然道：“干什么？”
张涛忽然用这种看傻子一样的目光看他干嘛？
隐性暴力他？
张涛传音道：“我一直有个怀疑……从一开始，郭生野与镇天王吵架，就是一个局。”
李振的童孔微缩，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
张涛的脑洞太大了……
“不可能！”李振下意识地否认道：“郭生野离开人族造成的后果有多严重，你也是知道的。”
国内受过郭生野恩惠的武者数不胜数，郭生野在武者之中的名气威望也极高，郭生野的实力和天赋也曾给武道界带来过希望。
然而，郭生野的离开，将这一切都毁了，甚至有所反噬。
现在张涛告诉李振，这很有可能是个局……
李振不能接受！
张涛沉声道：“我之前思来想去，郭生野与镇天王知道很多事情，甚至于郭生野对镇天王也非常了解……
若是理念不合，郭生野也早已知晓，不可能一直到前段时间才爆发！
还有镇天王，你觉得镇天王会是一个忍不住与小辈闹翻的前辈吗？”
李振没有说话。
张涛继续道：“之前我一直猜测，郭生野的离去，是因为绝巅前辈没有前去救援参战，还是因为郭生野不想将地窟王庭的刀刃指向人族……”
李振忽然打断张涛的话语，冷静道：“若是这些原因都有呢？假戏真做也不是不可能吧？再加上郭生野刚刚所说的轮回道的理由，足够了吧？”
张涛沉默了一会儿，面上重新挂上了笑容：“你说的也有道理。”
他笑呵呵道：“这事儿就不提了。”
李振神色复杂，低声道：“张涛，我知道你是想为郭生野找理由，想要为以后郭生野回归人族提前铺路，但是……”
这次换成是张涛打断李振的话了，他紧紧盯着李振的眼睛，嘴角上扬出一个笑容，缓缓道：“我不是为郭生野以后回归人族铺路，我是想问问你，问问镇星城的老祖们……”
张涛的笑容极冷：“若是郭生野再次招惹了地窟，是否会有除我之外的绝巅出手？”
“……”
李振在郭生野离开人族后，也曾回归了几次镇星城，拼凑出来了当时的情况。
他沉默了多久，张涛就盯了他多久，似乎一定要知道一个确定的答桉。
终于李振道：“我会出手，但是绝巅老祖们……所有老祖的意志，我不能确定，但是肯定会有老祖出手。”
张涛看了他好一会儿，微微颔首，转头看向了帝坟那边。
郭生野不知道因为他，张涛和李振差点又起了冲突。
不过，郭生野知道了之后，也不会觉得如何。
毕竟按照王庆海他们这些手下人的说法，张涛和李振那是真的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
郭生野闭着眼，在自己的本源世界中，用灵体做着试验。
他无需睁眼看，便知道帝坟那边又出现了大战，灵体不断地飘入他的肉身，在给他带来最极致的寒冷的同时，也给予了他人生的记忆。
帝坟那边大战的气息，也被郭生野所感知到，那是与他灵魂无法分割的气息，让郭生野在还未开始的时候，就嗅到了大战的气息。
这次死去的灵体，先是被郭生野投入到了黄泉，也就是那条突然出现的浑浊的河流。
有的灵体刚刚没入黄泉，便被河水中的脸撕咬殆尽。
有的灵体则是在被黄泉中的脸啃噬殆尽之前，拼尽全力与脸融合在一起，成为黄泉之脸的一部分。
而有的灵体撑过了黄泉之脸的啃咬，拼了命地往下坠入，在河水与河底之间，能量就被剥夺殆尽，再次浮上来后，成为了新的黄泉之脸。
郭生野注意着河水的动静，惊讶地发现竟然没有一个灵体能够进入河水底部。
他缓缓扭头，看向了火山旁天子殿的后殿。
苍猫欲哭无泪道：“哪里有让猫洗澡的啊！”
“不是洗澡，是游泳。”
郭生野严谨地说道：“你不是经常在禁忌海中游泳吗，在这里也是一样的。”
苍猫疯狂摇头，禁忌海上可没有活着的人脸！
那都是什么阴间东西？！
在郭生野没有进来之前，它就在地狱岛转了一圈。
可以说，郭生野的本源世界，和苍猫的本源世界完全相反。
如果苍猫的本源世界带给人的感受，是充满着温暖、希望的美梦。
那么郭生野的本源世界带给人的感受，就是充满着冰冷、绝望的噩梦。
苍猫甚至开始怀疑，郭生野自身的精神状态，他真的还好吗？
苍猫死活不下水，郭生野也没有办法，外界的郭生野睁开眼，往帝坟那边的活人堆里扫视了一圈。
站在岸边的方平打了个哆嗦，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觉得背后发冷。
“总感觉有人在算计我！”方平摸了摸鼻子：“是错觉吗？”
方平脸上挂着与张涛差不多的笑容，对着对面的敌人挨个看了过去。
……
随后郭生野又在本源世界中，测试了火山、雷霆两大区域。
没有经过处理的灵体，落在火山上，会直接化为灰尽，没有生路。
只要落入火山，或者是岩浆，就是死路一条。
岩浆是地狱岛的脉搏，决不允许外来者与居民靠近。
而那些灵体落在雷霆区域内，却是发生了变化，雷霆好像真的在处罚有罪之人。
雷霆落下，剥夺灵体的能量，恢复它们最本真的模样。
有罪之人会觉得疼痛难忍，最后灰飞烟灭。
无罪之人，则是毫无感觉，等到雷霆停止，会自动传送进入枯井之中。
最后，郭生野看向了那个黑暗的区域，那块区域的黑暗几乎要与地狱岛外围的黑暗融为一体。
这个区域只有最坚韧的灵体才会坚持到最后，活着进入枯井。
坚持不下来的灵体……依然是灰飞烟灭的下场。
至于这些区域剥夺的能量，也是如同枯井一样，一部分供给自身，剩下的大部分能量则是提供给酆都城，让它可以逐渐完善巩固。
摸清楚地狱岛的情况，让灵体自动投入雷霆后，郭生野的意识才从本源世界中走出来。
此时的御海山四周落针可闻，绝巅以下的武者已经进入了帝坟，外面的强者都在安静地等待着最后的结局。
帝坟中的结局……
将决定这场盛大演出的闭幕式。
第二百一十章 帝坟
不远处，战王也到了，问道：“小张，你说说，那莫问剑到底死了吗？要是没死，谁有可能是他？方平真的是莫问剑吗？”
战王这话一出，张涛忽然心情愉悦了起来。
或许这就是笑容转移定律？
张涛笑道：“莫问剑大概率没死，就算死了，大概也复苏了，而且我觉得他记忆都恢复了。方平不是莫问剑，郭生野说的。”
战王注意到细节，问道：“小野说方平不是莫问剑，那他说过谁是莫问剑吗？”
张涛装作回忆的模样，含湖道：“他说莫问剑还在人类世界，或许就在我们身边。”
战王和李振都皱起了眉头，这话说的很模湖，就好像郭生野知道莫问剑是谁，但是因为某种原因无法说出他是谁一样。
在他俩都在绞尽脑汁，猜想莫问剑到底是谁的时候，张涛又说道：“我一直在想，他要是真的没死或者已经复苏。
这一次，他大概是想要成为暗中掌控者，是想在暗中布局，推翻一切，彻底打破一切。
一个曾经差点推翻了一切的强者，现在再来一次，会更谨慎，也更大胆的。”
李振忽然说道：“感觉不到他的存在啊……”
说起官方，所有人能想到的就是张涛、他、南云月，如今再加上一个郭生野。
毫不夸张的说，这四个人，没有一个善茬，想要成为暗中掌控者，他起码得蛰伏在四个人身边，等待时机。
张涛笑道：“这次看看就知道了，如果方平真的拿到了最大的好处，还背了黑锅，这家伙就不是莫问剑，而且莫问剑很有可能就在方平身边。”
张涛又补充道：“莫问剑没有那么大的能耐知晓一切，所以他就只能混在我们之中。”
新武时代的崛起，是莫问剑没有想到的，他原本预计的未来，在新武时代的诞生之时，就已经如同脱轨的火车冲进迷雾，谁也无法预见。
李振皱眉道：“那他为什么非要让方平背黑锅……”
不是还有郭生野吗……
这次张涛都无力解释了，战王不知道吃的瓜是自己家的，还乐呵呵地给李振解释道：“你知道一开始地窟是怎么说郭生野的吗？”
李振思索回忆的时候，战王直接道：“说郭生野就是复生之种，这帽子太大了，这可比莫问剑转世还要大！
这说明在地窟的人眼中，郭生野的天赋强大可怕，强得让他们只能用复生之种来解释这一切。
而莫问剑……”
战王的表情不屑一顾，轻蔑道：“他不配。”
张涛的脸色有一瞬间复杂至极，在旁边默默点了点头。
战王与张涛、李振聊完，遥看界域之地，笑呵呵道：“师兄？师侄？甭管是谁，我蒋天明可不会惦记旧情，这次我两个后裔进入，要求不高，都进入金身境即可！
都是自家人，我可没有要求什么，帮你们看守门户数百年，这是我应得的！”
御海山内部，一道虚影忽然呈现，澹澹道：“师弟，大局为重！”
“大局？”战王好像不意外这个，打着哈欠，冷笑道：“我不管大局什么的，这一次我两位后裔不入八品，那我就拆了你们的乌龟壳！
帝坟我也发现很多年了，就是给我后裔准备的！这一次，我的计划完全被打乱了！
我不管这些，我的后裔进入，拿不到相应的好处，我就对你们下手！”
虚影闻言道：“看样子你也知道一些，为何要选择支持外人？”
“外人？”战王澹澹道：“我还没修炼到断情绝欲的地步，你们既然不现身，那我自然要支持我的后裔！少废话，这次不成，下次咱们接着算！”
按照镇天王所说，他战王是公羽子的师弟，但是那又如何？
几百年，他早已忘记了一切！
郭生野忽然睁开了眼睛，看向了界域之地那黑色虚影，随手一挥。
那被战王称为“乌龟壳”的界域之地屏障，瞬间出现了密密麻麻的黑色裂缝。
黑色虚影下意识地后退一步，看向了御海山的方向。
而御海山上，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郭生野，心中的震撼与惊惧共存。
这个青年在进入绝巅之后，更加可怕了。
他如今到底是什么实力？
黑色虚影冷声道：“野王，我紫盖山与你无冤无仇！”
坐在石头上的郭生野澹澹道：“徒债师偿。”
郭生野看着沉默的公羽子，也不再往人的心上捅刀子，双方都不再说话。
“公羽子的徒弟是谁？”
“莫问剑？！”
“莫问剑怎么惹到那个阎王了？”
“不对啊，莫问剑不是方平转世身吗？”
“什么情况？”
“郭生野的意思是说，方平不是莫问剑转世身？”
“谁知道呢，也许郭生野也在为方平打掩护？”
御海山上，传音乱飞，一派热闹。
张涛的脸色却沉下来了，他知道郭生野传递的意思了。
这帝坟……
确实是莫问剑的计谋！
而公羽子是知情者，也是莫问剑计划的配合者！
……
就在这时，帝坟外的王金洋低喝一声：“走！”
话落，王金洋速度极快，腾空而起，直奔一处黑色裂缝。
帝坟以空间裂缝为屏障，莫问剑确实是大手笔。
方平一群人纷纷进入黑色裂缝，并未被空间裂缝切割。
而在方平进入后，他的耳边忽然传来一个声音：“蒋昊，莫问剑。诛天剑，战天帝的心脏。”
方平感受着那熟悉的刺骨冰寒，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小白带着一队小黑，经过几日的等待，跟随着王金洋进入了空间裂缝。
提示完方平后，小白给方平留了一只亚当，便带着一队小黑开始四处寻找，猎杀血妖，作为开胃菜。
方平根据亚当的提示，带着一行人避开了小白它们与血妖，往前走着。
忽然空间裂缝出现了波动，小白眼睛一亮，一头巨大无比的黑色妖兽出现在帝坟之中，瞬间吞下了现场的血妖，看向了进入的地窟武者。
命王的手下！
祁幻羽攥紧了手中的枪，刚进入帝坟，他就感知到了巨大的危机。
他警惕地看着空荡荡的四周，一步一步地往前走着，每一步都让祁幻羽感觉到了危险，每一步落下，都好像距离死亡越来越近。
就像是……他自己走向了死亡。
祁幻羽不知道危险从哪里来，只能大力地握紧手中的枪，唯有武器才能带给他一丝安全感。
只是在生命的最后，祁幻羽看着极为黑暗的四周，也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现了问题。
小黑看着现出原形的小白，懒洋洋地趴在祁幻羽的前方，张大了嘴巴，等着祁幻羽自投罗网，擦了擦并不存在的冷汗。
“这是天堂啊。”
小白紧闭着嘴巴，不顾祁幻羽在他体内的挣扎，在心中感慨道。
在祁幻羽身后进入的赵兴武忍不住后退一步。
什么情况？
他刚刚看见了什么？
祁幻羽只是一直往前走着，走着走着，人就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吞噬了一样，消失不见。
小白看了赵兴武一眼，没有动作，小黑站在它的身后，一个个仿佛静止了一样。
只是让小白奇怪的是，赵兴武竟然也没有动作，他就站在那里，像极了身后的小黑。
这是什么傻东西！
让他走，都不走？
小白摇了摇头，在他体内搭建的空间通道终于成功，将挣扎的祁幻羽送入了体内的储物粮空间。
在这里面，祁幻羽还能看到被小白遗忘的地窟武者和禁忌海妖兽。
解决了祁幻羽，小白看向了赵兴武。
短短时间内，赵兴武的身边，又落下了一些地窟武者，姬瑶与桦禹带着他们的手下赶到了此地。
“左帅，你在此地干什么？”
赵兴武看了桦禹一眼，沉声道：“我说出来你可能不信……”
他的神色极为复杂：“我刚刚看到祁幻羽被看不见的东西吞噬了。”
所以赵兴武怀疑这条通道处可能存在机关，而走路可能会触发这个机关。
毕竟这世界上，不存在会隐身的妖兽。
地窟众人虽然心有疑惑，但还是跟着赵兴武的说法行动。
于是小白和一队小黑，就看到了靠着跳远前进的地窟众人。
小白也很给面子，没有吞噬其中的任何一个人。
或者说，小白忙着哈哈大笑，满地打滚，压根儿忘记了吞噬这回事。
走过了这段路，地窟众人回头看向了赶到的天外天一行人。
姬瑶和桦禹都很有默契地停下了，想要让天外天的人验证赵兴武的话到底是真还是假。
小白也不笑了，皱眉看向了混在天外天中的一株妖植。
“这妖植体内有此地混乱的强者血液气息……”
带回去让小野看看。
做了决定后，小白为了不凸显妖植的特殊，张大了嘴巴，把妖植周围的人也给吞下了。
桦禹和姬瑶一行人咽了咽口水，转身就走。
“太恐怖了。”
“这到底是什么机关？”
“这真的是机关吗？”
“不知道，或许有可能是诅咒？”
“这段路为什么不让人走？”
桦禹突然停下自己的脚步，忽然想道：“会不会是因为这段路很特殊？”
或许是因为这段路隐藏了很大的秘密，所以莫问剑才会在这段路上设置杀招！
他的心脏跳得极快，强行按捺住心中的激动，忍住想要回头的欲望，继续往前走着。
桦禹已经记住了这段路的地点，先去抢夺帝坟中的宝物，他再回来寻找！
而小白也带着小黑，轻快地飘到了前方。
……
方平一行人的前方，一株血红色的妖植凌空而来。
这妖植上还结着几个红彤彤的果子。
蒋超眼前一亮，急忙喊道：“我知道这玩意儿，老祖说过，这玩意儿好像就是张涛宗师当年捡到的那种妖植，没想到还结果子了！”
方平也是眼神变换，道：“这么说，张宗师捡到的妖植真的来自帝坟！当年是有人想要帮他还是想要算计他？”
这人不用说，不是莫问剑，就是紫盖山之主。
不会是莫问剑。
之前他刚进入帝坟的时候，有暗影军团的声音传来，说蒋昊就是莫问剑。
也就是说，蒋昊才是魔帝的转世身。
而战王在附近坐镇数百年，如果蒋昊曾经来过帝坟，根本瞒不过战王。
所以维持帝坟的这人，只能是紫盖山之主。
这也就是说，紫盖山之主知道莫问剑关于帝坟的这个计划。
这是个重要的信息。
紫盖山之主和莫问剑是一伙的。
那株妖植忽然精神力波动道：“小妖乃是前来迎接诸位贵客的。”
方平一愣：“你会说话？”
血色大树更加惊讶，难道外界的本源境妖植不会说话？
他以为这里的妖植会和血妖、王战之地的妖兽差不多，都是极为混乱的。
没想到血树看起来混乱，实际上是理智的。
“你是来迎接我们的？”
“是。”
血树上浮现出一张苍老的人脸，看向了人群中的王金洋：“这位贵客，小妖已经等你很久了。昔年，主人曾说，贵客迟早会到，如今小妖总算是等到了……”
“主人？莫问剑？”
“是。”
血树一口应下，直接承认了操控者就是莫问剑。
“几位贵客，随小妖前往主人住所一叙，主人离去之前，曾为贵客留下一些物件，让小妖转赠贵客。”
“那就去！对了，后面不少我们的敌人，对方会干扰我们！”
方平开口说道，他注意到血树对蒋昊表现得极为陌生，也不曾给予过蒋昊注意力。
也就是说，其实参与了这个计划的人并不知晓莫问剑的真实身份……
那紫盖山之主是不是也不知道呢？
很有可能不知道，莫问剑若是转世，一定会将自己的身份伪装到极致。
血树不以为意：“无妨，小妖会让血妖去阻拦，若是无法阻拦，时间也足够了。”
说话间，方平几人四周出现了数以百计的血妖。
强的有本源境气息，弱的也有八品境的实力。
这些血妖收到了命令，纷纷融入地下，一股血色朝外围涌去。
方平满意地点了点头，他注意到暗影军团似乎对血妖极为感兴趣。
这么多血妖，也算是他给暗影军团的第一份礼物了。
第二百一十一章 储备粮
储物粮空间中，祁幻羽仿佛看到了一个大型的妖兽驻地。
绝大多数的妖兽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在这片空间中游荡着，它们的灵魂仿佛已经被收割。
只有小部分的妖兽伪装着自己，还保留有自己的神智。
当祁幻羽走出了妖兽驻地后，看到了一个人类的聚集点，里面生活着的都是地窟的人类。
祁幻羽甚至能认出一部分的人：“原来禁区曾经寻找过的失踪者……都在这里。”
他们也和妖兽一样，分成了两类。
一类已经成为了行尸走肉，一类则是在伪装中活过下一天。
祁幻羽终于知道为什么这个空间中一直有着消散不了的臭味。
这些人和妖兽，在自己觉得安全的时候，大口吞噬着同类的血肉，让自己能够在这片绝望的密闭空间中活下去。
不敢燃烧火焰，不敢拥有一切文明的足迹，生怕自己被空间的主人发现还拥有着神智。
他攥紧了手中的长枪，忽然意识到了一个可怕的事情。
这个怪物……并不是帝坟中的生物！
是这个曾经吞噬了部分禁区人类的怪物，来到了帝坟之中！
那个怪物拥有神智，设下陷阱引诱着人类和妖兽。
因为没有人能够看到它，所以妖兽和人类不知道自己会在什么时候，就跌落进死亡的深渊。
在祁幻羽心惊肉跳的时候，他发现在自己来的方向又出现了新的声音，似乎是有新人被吞噬了。
在祁幻羽想要去一探究竟的时候，他的胳膊被游荡的尸体攥住了。
祁幻羽身体瞬间僵硬，扭头发现是他曾经认识的一个禁区武者。
这位武者似乎在这个空间中待了不短的时间，他将祁幻羽拉进了一个遮挡物后面。
虽说是遮挡物，不过就是一头巨大妖兽的尸体，血肉已经被掏空了，散发着更为浓郁的臭味。
禁区武者低声叮嘱道：“小心是空间主人的陷阱。”
在和他的交谈中，祁幻羽知道了这人已经空间中活过了两个月。
“半个月前，我和我的朋友也听到了这样的声音，我们都以为是新人出现了，于是我朋友很激动地过去查看……”
禁区武者的神色极为痛苦，他指向了在空地上漫无目的游荡的尸体：“可是他回来的时候，却已经成为这样的行尸走肉。”
祁幻羽后背上出现了一片冷汗，他活了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事情。
禁区武者已经平静下来，澹澹道：“所以我劝你还是谨慎点，只有谨慎和伪装，才能在这里活下去。”
“……找不到出去的办法吗？”
禁区武者摇了摇头，道：“这怪物的实力好像在不断地变强，我查看了大部分尸体的实力，一开始只有中品境，后来是高品境，最后……”
他看向祁幻羽：“最后我没有想到，连你也被吞进来了。”
要知道，祁幻羽是地窟中被誉为“真王以下第一人”的九品境强者，他甚至可以与弱真王交手。
把该说的都说完了之后，禁区武者脸上的神态逐渐变得麻木，身体逐渐僵硬，重新走回了尸人的队伍。
“伪装……”
祁幻羽低声重复了一遍，攥着手中的长枪，一步一步地走向了发出声音的方向。
他这一生一直在伪装，到了这与世隔绝的空间中，他还要继续伪装吗？
不！
就算来者是空间主人，他也要战上一战！
在尸人队伍中的禁区武者，看了眼祁幻羽的背影，无声叹了口气。
然而进来的并不是空间主人，而是天外天的强者。
祁幻羽没顾及其他人，看向了那株妖植。
“你的气息……你来自帝坟？”
原本祁幻羽认为这空间主人和帝坟相勾结，让帝坟引诱外界活物进入。
看到来自帝坟的妖植后，祁幻羽觉得自己似乎错怪了帝坟主人。
“妖剑客！”
天外天的人之前对这株妖植没有防备，被祁幻羽叫破后，纷纷远离了那株妖植。
在众目睽睽之下，妖剑客不知道为什么它会在这个奇怪的空间，莫名其妙地迎来自己的审判。
妖剑客缓缓道：“本座诞生于帝坟，说起来已经有千年之久，帝坟形成不久，本座就诞生了，被主人培养而活……”
“主人？”
祁幻羽皱紧了眉头：“你的主人是谁？”
“就是魔帝。当年主人被诸帝围杀，重伤垂死，之后布下帝坟开始养伤，期间培养了本座和一些妖植，主人养好伤后离开了帝坟。
他曾经说他会归来，也会帮我们化身成人。可主人久久不归，有些妖植就动了私心，想要进入主人留下的宫殿，谋取主人留下的宝物。
本座曾经继承主人武学，虽然为妖，但也不会做叛主之事。但是六十年前，帝血树一族被陨落大帝的灵识蛊惑，叛变了。
本座率领剑树一族护卫帝宫，想要击杀叛逆，但是帝血树一族得到陨落帝尊帮助，战力大增，最后剑树一族全部被杀，只有本座逃离此地，在御海山立足。
这些年来，日日夜夜都想要杀回帝坟，击杀叛逆！”
外界的小白也是倾听了全程，嗤笑一声：“真假掺半，也就只能偏偏傻子了。”
小白不再管体内空间诸人，看向了满目的血妖，指挥着小黑进行厮杀。
而祁幻羽听到最后，下了结论：“他们是被你牵连进来的。”
妖剑客脸色一懵，周围天外天的强者对妖剑客也是怒目而视。
“为何这么说？”
妖剑客小心翼翼地问道。
祁幻羽沉声道：“我怀疑这个空间的主人与帝坟相勾结，听完你说的话，我更加确信了。”
妖剑客一脸茫然，天外天的强者也反应过来了：“祁幻羽，你的意思是……”
“没错，帝坟现在被帝血树一族把持，想要干掉妖剑客，以及其他莫问剑的拥簇，独占帝坟宝物，而这空间的主人需要活物，他们一拍即合……”
天外天有人喃喃道：“难怪，沉寂这么多年的帝坟忽然吸引了这么多强者前来，都是为了一绝后患……”
有人瞪着妖剑客：“都是因为你，我们都是被你牵连进来的！那怪物的目标原本只有你！为了不暴露自己的目的，所以才将我们也给吞进来了！”
妖剑客欲哭无泪。
真的是这样吗？
它怎么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啊……
但是在众人的包围下，妖剑客硬着头皮道：“对不起，是我拖累大家了。但是我们首要目的还是从这里出去吧……
若是出不去，主人宫殿中的那些大帝尸身和诛天剑等宝物，都要被其他人给拿走了……”
妖剑客着重强调了“大帝尸身”和“诛天剑”，可见识到了那些不人不鬼的行尸走肉，众人眼下只想要活着出去。
有人澹澹道：“妖剑客说得有道理，我们现在还是不要起内讧了，所有的账等我们出去后再算。”
这人的语气很澹然，但是让妖剑客觉得后背发凉。
祁幻羽也点了点头，说道：“我们可以找找空间中还存活着的人或者妖兽，联合起来，大家一起想办法。”
“好，就这么办！”
众人商量出了大体框架，便四散分开，去寻找活着的生物。
外界的小白却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传音给了亚当，亚当看向了正在与方平一行人聊天的帝血树。
帝血树缓缓道：“当年剑树一族，受不了枯守帝坟的寂寞，叛变了主人，逃离了帝坟，我们一路厮杀，最后还是被它们当中的一些妖族逃生了……”
方平挑了挑眉，这么说，老张捡到的血树，只是巧合？
这时候，亚当的声音在方平耳边响起：“张涛捡到的血树来自莫问剑的老师公羽子。”
方平不动声色，亚当的声音还在继续转达着小白的话。
他仔细听完，一行人也到了一座血红色的宫殿。
这宫殿仿佛活物一般，如同血盆大口等待众人进入，邪气四溢。
血树见方平等人停下脚步，传音道：“这是主人留下的帝宫，也是此地的核心所在。帝坟其实说的是这里，宫殿才是帝坟。”
亚当默默将这里的事情，再度传音给了小白。
小白看了眼正在厮杀的小黑，挥手道：“走，找到补品了！这里先不管了！”
小白带领着小黑，根据亚当所记录的路线，一路直奔血红色的宫殿。
而方平还在根据亚当所说的话，拖延着时间。
“对了，怎么没有听你说起过莫问剑的老师，他和他老师的关系如何？”
这话一出，帝血树上那张苍老的脸上有一瞬的扭曲，又很快平静下来。
“主人很少对我们说这些私事……”
方平惊讶道：“连老师都不曾提起过吗？”
“是的。”
方平心下更是肯定了帝血树有问题，他还得到了一个重要的信息。
莫问剑和他的老师之间的关系可能会很复杂。
唉，郭校长，郭老师怎么就不在他的身边呢……
方平真的很想念无所不知的郭校长。
帝血树还在接着说道：“帝宫乃是昔年天界一位强者的至宝，帝宫就是帝坟，也是帝坟的力量来源，维持帝坟屏障之地的力量，血妖形成的力量，吾等修炼的力量……
皆来源于帝宫诸位帝尊尸身，从中抽取能量，维持整个帝坟运转。
不过这些年下来，帝尸早已消耗巨大，当年剑树一族叛乱之时，还想要勾结帝尸作乱，殊不知帝尸力量百不存一，根本无法破除主人封印，”
方平还在纠结，帝血树对他隐瞒的重要信息，就是暗影军团传递给他的消息。
战天帝的心脏就在其中！
帝血树所说的帝尊尸身维持帝坟能量运转，压根儿就是扯澹。
其实真相应该是战天帝的心脏维持了整个帝坟上千年的能量运转。
这是老王前世的心脏，对老王的影响极大，必须要拿到手，拿不到手也得毁了它。
但是帝血树一族有问题，十九位帝血树强者，其中还有九位九品，甚至外面还有各大势力的强者。
他们进去后，一旦被围攻，那是真的跑不掉了。
方平看了眼快要喘不过气的王金洋，听到耳边响起的熟悉声音，身体感受到的熟悉的刺骨寒冷，终于下定了决心。
暗影军团已经到了，不能再拖了，等后面人来了才会更麻烦。
方平看向帝血树：“帝岳兄，一起进去如何？”
“贵客若是相邀，小妖自然不会拒绝。”
他们落地后，靠近了宫殿，才发现正面上有字。
这是上古年间的文字，他们都不认识。
小白念出了这上面的文字：“战天宫。”
方平是这些人中唯一能听到的人，传音道：“你认识这上面的字？”
小白没有回话，方平也不在意，重新看向殿门。
若不是知道老王前世的名字就叫战天帝，勐然间看到这战天宫，他们可能还会觉得这人好大的口气。
众人踏步向前，高大的殿门紧闭。
王金洋上前一步，探手朝大门推去，之前纹丝不动的大门传出一阵轰鸣声。
大门开启了。
……
外界，界域之地内围，公羽子陡然看向帝坟方向。
战天宫开启了。
之前那群人中，可能真的有战天帝的转世身……
公羽子忽然皱眉，看向了御海山的方向，战王收敛了气机，撅着屁股正在钻洞。
紫盖山和御海山之间是有洞口的。
上次战王钻洞，就差点钻到了帝坟那边。
“师弟，真神之姿……钻洞，是否不妥？”
“关你屁事！”
战王一边钻洞，一边传音，忽然停下了，看向自己身边：“你小子来这儿干什么？”
郭生野的分身有些虚幻，笑道：“我来看钻洞的真神。”
“靠！现在传音都能被偷听？”
战王爆了声粗口，也不管他，继续钻洞，顺便传音给公羽子：“我去看看我家那俩小子，你别给我添乱！莫问剑那小子来了，也小心点，别偷鸡不成蚀把米，最后被人给弄死了。”
“你恢复记忆了？”
公羽子微微诧异道，除了战王，好像其他人都看不到郭生野的分身。
“没。不过好像有点印象了。”
战王骂骂咧咧道：“我的记忆怎么回事，我也懒得追究，你们这群玩意儿，把我们弄失忆了然后丢出去，必然有所图，不出意外，也许和一些人的身份有关系！
你们把我们弄失忆，也许就是不想让我们提前说出来，破坏了你们的计划！
老不死的东西，居然泯灭了老子的记忆，要不然老子也许早就成帝了，白白浪费了几百年！”
郭生野听着战王完全跑偏的猜想，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
他似乎有点体会到小白的恶趣味了。
第二百一十二章 流泪猫猫头
战王嘴上骂着，一拳轰出，轰得御海山都微微震动，打出了一道口子，边走边道：“老子确实是失忆了，你说你是我师兄，你就是了？我还说你是我儿子呢，你是吗？”
“放肆！”
公羽子见蒋天明还在继续往前走着，冷声喝道：“帝坟不可入！问剑在那边布下了绝杀之阵！你擅闯，必死无疑！”
战王瞥了眼身边的郭生野，郭生野没什么反应，低声道：“你能解决那杀阵吗？”
郭生野微微点头。
战王嚣张道：“少废话，莫问剑死哪去了？我给莫问剑算了一卦，现在出来，咱们谈谈，说不定还能合作，他还有机会达成目标，完成复仇……
若是不出来，躲着想当幕后黑手，我告诉你，这种人没有好下场，早晚得被郭生野或者是方平打死，你爱信不信！”
公羽子有些无语：“你记忆都泯灭了，还这么爱算卦……蒋天明，你当年和问剑关系莫逆，为何会帮着外人？”
战王看了眼脸上笑容灿烂的郭生野，只觉得瘆得慌，总觉得这人会在下一秒，就让他迎来死亡，连忙问道：“关系莫逆？有吗？”
“问剑当年和你关系最好，若是不然，你如何与苍帝结交！昔年你大战未死，若不是问剑出手相助，你早已在天植天命那一战陨落！”
郭生野的本源世界中，天子殿后殿，一只猫突然冒出了头，冲着天空喊道：“小野小野，我好像听到了小胖子的声音！”
“哪个小胖子？”
真身坐在御海山巨石上的郭生野澹定问道。
“就是之前一直给本猫刷毛的小胖子！”
苍猫显得很是兴奋，它好久都没有遇见熟人了。
郭生野在本源世界中幻化出蒋天明的样子：“他吗？”
苍猫惊喜道：“没错，就是刷毛的小胖子！”
战王再次轰出一条裂缝，笑道：“我还真不清楚，这么说的话，我更要拯救他了，让莫问剑出来和我们谈谈，或者告诉我，莫问剑的目的！”
“问剑并无恶意！”
“你说这话自己信吗？”战王鄙夷道：“老古董就是老古董，智商都降低了，弄个帝坟出来，摆明了就是有恶意的！”
公羽子不出声。
战王直接道：“你不说话我就自己闯！那个妖树，耍剑的那个你养的？我上次来这儿，感应到了那棵树的气息，直通你这边，进了紫盖山！
哼，我劝你，该收手就收手！不然真的有大麻烦！”
战王说话的时候，又忍不住看了郭生野一眼。
他现在开始怀疑郭生野的目的了。
蒋天明本来以为郭生野是要跟着他去帝坟，现在想想，郭生野手中拥有暗影军团，若是想要去帝坟，郭生野早已派人进去了。
郭生野来到他身边的目的，很有可能就是紫盖山中的公羽子！
“老夫并无恶意！”
蒋天明一边轰击着山洞，一边听着公羽子无力的狡辩：“反正你们迟早要出麻烦，张涛……不是个善茬！
你们送的那棵树，若是没有问题，好歹还能让他惦记个人情，若是有问题……麻烦可就大了！
这次我来之前，他好像就猜到了什么，无外乎那棵树有问题，不过他早就解决了，你们要是想凭借这个辖制他，痴人说梦！”
公羽子叹道：“并无问题！只是一些灵识牵引罢了，用灵识引导他对紫盖山多一些善意，这也是各派对门人子弟常用的手段，到了帝级，自然毫无影响，此事他也知晓。”
战王哈哈大笑道：“我看是精神力催眠吧！他当时才四品境，不算太出色，怎么想到卖他人情？”
“机缘巧合罢了。”
战王忽然问道：“他是莫问剑吗？”
他身边的郭生野顿了顿，同时，巨石上的郭生野、本源世界中的郭生野也顿住了，脸色俱是复杂无比。
战王，卧龙凤雏是也！
“为何会有此想法？”
战王仔细分析着：“他就生在北湖，注定要来北湖，他是莫问剑的概率还是有的。也许他自己都不知道。
我一直觉得这小子妖孽得过分了，也没什么奇遇，怎么就能强成这样？要说他是莫问剑，那问题就解决了！”
“你说是就是吧，不过说起妖孽……”
公羽子的声音有些迟疑，他想要说出郭生野的名字，但是不知道为何，有一种强烈的危机感。
若是他说出那个名字，就会死。
战王却没有那种危机感，大笑道：“你不会是想要说郭生野吧？说句大实话，你知道为何地窟都没有人敢质疑郭生野是莫问剑转世身吗？”
公羽子沉默。
战王却无所顾忌道：“因为太过妖孽，莫问剑那个失败者不配碰瓷！”
说完，战王笑呵呵道：“其实我猜到了一点，可能知道谁是莫问剑，不过没有证据的事情，不好说，麻烦！
好了，不说废话了，开个口子让我进去！不然我待会儿就轰碎了紫盖山！你别怪我没有提前打招呼！”
郭生野则是听到战王说“可能知道谁是莫问剑”时，有了点兴趣。
“你非帝级，贸然闯入，必死无疑！”
战王一脸挑衅，又是一拳轰出，就在这时，他已经看到了前方的一片血红色。
不过前方还有大量的黑色裂缝，以及一道道透明的封禁。
蒋天明叹道：“这座宫殿好像有点问题，进去有点麻烦……公羽子，我家俩小子最好没事，不然我就找你麻烦！别以为有个乌龟壳子就了不起！”
原本起了兴趣的郭生野脸色再次复杂起来。
果然，战王，卧龙凤雏是也。
而战王却在说话间，举拳向上方轰去，整个紫盖山都在轰隆隆震动，一股强大无比的精神力反击着战王，空间裂缝频现。
战王任由裂缝切割，肉身与精神都被切出一道道伤印。
可战王依旧不停，连续轰出上百拳，上方陡然传来一声轻微的卡察声。
蒋天明这才停手，脸色微微泛白，嗤笑道：“乌龟壳子也就这样，懒得拆了紫盖山罢了！”
他回头看了眼，郭生野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公羽子轻叹道：“何必呢。”
“爽！你不服吗？”
战王转身就走，没再前行。
他得回去疗伤！
郭生野那小子现在的实力到底有多强？！
战王之前看郭生野轻而易举地轰击紫盖山，既然郭生野可以，那他战王也可以！
他原本是这样想的……
结果，这乌龟壳子居然这么硬！
公羽子看着蒋天明离去的背影，微微摇头，死要脸子活受罪。
他也不再多待，刚要转身，瞬间顿住。
“小友进我紫盖山，是有何事？”
郭生野略微虚幻的身影，大摇大摆地坐在了溪边的石椅上。
听了公羽子的话，郭生野不急着回答，笑着伸手道：“坐下说。”
公羽子：“……”
无奈之下，公羽子飘到了郭生野身边坐下。
郭生野放出了本源世界中的苍猫。
苍猫一出现，公羽子轻叹道：“难怪……”
公羽子原本奇怪，为何时机未到苍猫就想要出世。
现在看着跟着郭生野身边的苍猫，公羽子便知晓了。
公羽子看向了郭生野，脸上的笑容略有些苦涩：“苍猫在每个时代，都会追随着那个时代的气运之子……看来，小友便是这个时代的命运宠儿。”
郭生野挑了挑眉，笑道：“那岂不是说，苍猫跟在谁身边，谁就是那个时代的靶子？”
公羽子沉默了一会儿。
郭生野的脑回路太过奇特，他一时之间还跟不上。
按理来说，一般人知道了自己是这个时代的天骄后，要么受宠若惊，要么坦然接受，不管什么作态，这些天骄都会觉得苍猫很有眼光，对苍猫的态度也极为友好。
但是……从未出现过像郭生野这样的被害妄想症。
不过郭生野所说，也是极有道理的。
公羽子勉强道：“若是这样想，其实倒也不算错的……”
苍猫蹭了蹭郭生野虚幻的身影，假装听不懂，顺便瞪了一眼公羽子。
小剑的师父，真讨厌。
塞了小剑之后，又塞了小胖子过来，塞完了还想要塞别人！
老想着赚猫的便宜，才不让他得逞！
“不过，不知小友到这儿来，到底有何贵干？”
在郭生野摸着苍猫脑袋的时候，公羽子忍不住再次问道。
怎么会有人在别人家里撸自己的猫，还表现出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看着这一幕，公羽子此刻的心情有些酸涩。
“其实没什么大事，我本来想要杀了你，但是进来后，和你聊了聊天，倒是不想杀你了。”
郭生野说得轻巧，公羽子却觉得背后出了冷汗，虽然他现在并没有冷汗这种东西。
公羽子勉强笑道：“野王真是说笑了……”
就像之前，公羽子想要说出郭生野这个名字时，感受到的强烈危机感一样。
公羽子在听到郭生野说想要杀他的时候，同样感受到了他话语里潜藏的杀意。
郭生野是一个实实在在能够威胁到他生命的人。
公羽子看了眼仿佛听不懂人话的苍猫。
苍猫闭着眼，耳朵耷拉着，假装自己看不到也听不到。
小野人很好的，他说不杀了，就肯定不会杀了。
郭生野笑道：“放轻松，别这么紧张，你毕竟也是莫问剑的老师，我杀了你，恐怕还得担心一下莫问剑会不会来找我麻烦。”
这话一出，公羽子更加紧张了。
郭生野的话浅显易懂。
他知道莫问剑是谁，他也知道莫问剑很有可能就在暗处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他甚至可能知道莫问剑的实力如何。
而这些……
公羽子都不知道。
他只是下意识地将郭生野神化，觉得他说得每一句话都藏有深意。
“野王真是爱开玩笑，问剑已经陨落……”
郭生野毫不客气，疑惑地问道：“这是你用来自欺欺人的话术吗？所有人都知道莫问剑没有死在那场大战中，甚至还在人间界拥有一个转世身。”
公羽子苦笑着，没有说话。
事实上，他除了苦笑，也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了，只能在心里骂着蒋天明。
蒋天明那个混蛋，轰开了界域之地，让郭生野偷熘进来了。
进来之后，郭生野更是反客为主，咄咄逼人。
最关键的是，公羽子甚至都不知道郭生野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他就像是一个眼瞎耳聋的死刑犯，等待着身后屠刀的落下。
别说什么没骨气，如果公羽子真的有羽毛的话，在界域之地内部见到郭生野的第一秒，他的羽毛可能都会直接炸开。
面对郭生野，就好像在面对死亡。
这是一种很奇特的感觉，一种心理压力与精神暗示。
公羽子不知道郭生野是如何做到的，但是他……确实是提不起反抗的心理。
如果蒋天明在这儿的话，公羽子真想让他看看，什么才叫精神力催眠。
……
储物粮空间，进来的天外天强者与祁幻羽都一无所获，空手归来。
一人苦笑道：“他们已经被这个空间的主人吓破胆了，宁愿在这里不人不鬼地苟活着，也不肯随我们反抗。”
几人找到了一具庞大的妖兽尸身，在它的体内围坐着，商讨该如何出去。
“我刚刚问过一头从一开始就进来的妖兽，它说一开始，这个空间全部都是白色的，这空间里所有杂乱无章的东西都是后来人留下的痕迹。”
“也就是说，这个封闭的空间，其实四处都是一样的环境……这样下去，我们根本找不到突破口。”
“这空间的主人似乎对人性极为警觉，为了防止进来的人找到弱点，所以它不留下任何信息。”
商量来商量去，大家越是商讨越是绝望。
见到大家的心态几近崩溃，祁幻羽无声地叹了口气，转移了话题。
他看向妖剑客，问道：“我记得你曾说过你的主人是莫问剑，后来他离开了帝坟？”
妖剑客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
祁幻羽皱眉道：“那你记得魔帝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帝坟吗？”
“大约是八百年前……”
祁幻羽眼神冷凝道：“传闻中，镇天王就是在七八百年前出现的。”
“不会吧……祁幻羽，你的意思是镇天王可能就是魔帝？”
祁幻羽微微摇头：“我只是觉得有这个可能。”
其中一位天外天强者嗤笑道：“地窟中与镇天王交过手的强者也有几位，其中万妖王昔年在魔帝入侵之时，就已经成就真王真身，岂能认不出魔帝？”
祁幻羽脸色不变，心中却掀起惊天骇浪。
他一直觉得天外天这些突然出现的强者都是老古董，以及老古董的后裔，身处封闭的环境，却没想过他们居然会掌握着这么多的信息。
祁幻羽冷静道：“虽然镇天王是魔帝的可能性不大，但是不排除魔帝拥有转换气息的能力！
都说镇天王走出了两条大道，魔帝走出了三条大道，但是魔武好像从未使用过其他两条大道，一直以剑道为主。
若是镇天王就是魔帝，他隐藏了剑道，但是镇天王的后代冥王走的就是剑道，他的剑道传承是否就是镇天王暗中传授？”
天外天刚才质疑的强者也不出声了。
“确实是有些巧合了。”
“当年魔帝孤身一人，集合了人类强者，实力也有限。可镇天王如果就是魔帝……那麻烦可就大了。”
镇天王是当之无愧的领袖，他一声令下，哪怕是张涛，平时与他不对付，这时候也不会不听从镇天王之令。
祁幻羽看了说话之人一眼，心中疑惑。
这些天外天强者……似乎也有针对复生之地的意思。
看来地窟又要多上一些面和心不和的盟友了。
……
小白一心二用，津津有味地听着储物粮们的动静，一边毫不停留地直奔吸引着它们的寝宫。
亚当看了眼还在门口与帝血树打斗的方平一行人，又看向了小白，等待命令。
“走。”
小白没有犹豫，方平这些人目前还没什么危险。
亚当紧紧跟上小白，小白与小黑们进入了寝宫之中。
空旷的屋中，喊杀声不断，这些死后还被莫问剑禁锢在这里的大帝虚影充斥着怨毒、不甘、绝望。
“真是舒服。”
小白感叹一声，径直走向那几具尸身，猪蹄悬浮在尸身上面，黑雾随之飘散。
而原本在叫嚣着的几位帝尊虚影面色惊恐，尸身上传来巨大的吸力，将虚影重新吸收回了肉身，全部化为黑雾，融入了小白的身躯。
帝尊尸身逐渐失去灵识，重新陷入沉寂，帝坟也微微震动了起来。
小白再次膨胀身躯，将这几具帝尊尸身吞入腹中，不顾帝坟的动静，看向了修炼室：“走，我们先进去。”
随着尸身入腹，储物粮空间中，忽然出现了大动静。
祁幻羽等人互相对视一眼，收敛了自身气机，慢慢向那方向靠近。
只是等靠近后，众人纷纷倒吸一口凉气：“帝尊境！”
“是空间主人又变强了吗？”
“为何他变强的速度如此之快？！”
“或许，我们忽视了一个问题，他很有可能一开始就是这么强，只是一直在隐藏实力！”
妖剑客脸色惨白，惊叫道：“不不不，这是帝坟中的帝尊尸身！这怪物居然吞掉了维持帝坟运转的帝尊尸身！”
现如今，妖剑客已经不知道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了，甚至不知道帝血树到底是怎么干活的！
回想起祁幻羽的话，妖剑客甚至于开始怀疑，帝血树是不是真的背叛了主人，他居然就这样轻而易举地引狼入室！
外界的帝血树不知道妖剑客已经被吞进腹中，无法与他形成完美配合，还在与方平一行人聊着天。
感受到帝坟的震动后，帝血树上那张苍老的人脸上，脸色大变。
“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了什么？”
方平心知这是暗影军团闹出的大动静，脸上却是不动声色：“莫问剑走了，你就是最熟悉帝坟的人，还在这儿装？！”
他冷喝道：“上！绑了他！之前我就觉得他不对劲！”
“贵客，这是误会！帝坟有变！”
帝血树连忙解释着，但是在场的人没有一个听他说话的。
正是那句话，冤枉你的人，比你更知道你的无辜。
方平义正言辞道：“别狡辩了，乖乖束手就擒！不然我不放心你！”
在帝宫门内，因为方平一行人和帝血树的纠缠，显得极为热闹。
而帝宫深处，小白已经到了莫问剑的修炼室中。
莫问剑显然也是苦修之人，修炼室中只放这样一个蒲团。
小白循着气息找到了蒲团：“就在这下方……”
它后退一步，小黑上前将蒲团挪开，露出了下面的一行字。
小白扫了一眼：“仇恨会蒙蔽人的双眼……这就是魔帝的座右铭？不知道殿主的座右铭又是什么。”
它叹了口气，待在殿主身边的时候，它觉得压力很大，但是离开之后，又有点想念。
“只是这个要怎么开启呢？”
小白盯着光滑的地面思索着，忽然从小野划分给它们的储物空间中拿出了一枚令牌。
令牌上面刻着“白无常”三个字。
“殿主的恶趣味啊……”
小白无奈地轻叹一声，驱使着令牌开启了封禁。
下一刻，战天宫在晃动，帝坟在晃动，甚至于界域之地也在晃动。
……
外界的人，在帝坟震动之时，也纷纷将视线投向了帝坟之中。
界域之地内，郭生野第一次在苍猫的脸上见到了悲伤的神情。
一只猫……居然也会有悲伤的情绪。
郭生野轻轻揉了揉苍猫的脑袋。
“小剑在用那个血红红的家伙的心脏养尸体……小剑给那些尸体换血了……”
苍猫的诛天剑就在其中，它可以感应到很多东西。
“心脏回到血红红身上后，尸体就会听他的了……可是心脏也被小剑布置了东西……血红红会成为一个没有理智的疯子的……”
血红红吸收了心脏，成为拥有帝级实力的疯子，带着数位帝级尸身，只为灭世……
天下会大乱的！
苍猫喃喃的话语，让郭生野看公羽子的眼神越发不善。
公羽子的眼睛盯着前面的溪水，不敢抬头对视，苦笑道：“我是真的不知。”
郭生野极为澹定：“我知道你不知，不然现在的你就是一具尸体了。”
“……”
公羽子没说话，你知道，为什么还要这样看着我，真的很恐怖……
因为苍猫的情绪，郭生野不再多待，起身将苍猫收回了本源世界之中，身影消失在原地。
“这是第一次，希望也是唯一一次。”
郭生野只留下了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公羽子却知道郭生野的意思了。
他这是第一次掺和莫问剑对于人间界的计划，希望也是唯一一次。
郭生野这次只是警告，但是下一次可能就不是了。
在空无一人的界域之地中，公羽子轻叹道：“这不是我想看到的……天下大乱……不过，问剑啊，师父欠你的，这次都还给你了。”
大乱提前了几年，也不知道问剑到底想要做什么。
本源世界中，苍猫的神情越发悲伤，郭生野的分身待在它旁边，笑道：“真是小孩子，这有什么的，放心，血红红不会发疯的。”
苍猫低落道：“但是小剑真的变了……”
“孩子话！”郭生野将苍猫脑袋的毛发都揉乱了：“你与他上千年没见，你只是睡了一觉，他可不是，自然会变。”
“为什么呀……”
“初心易得，始终难守。”
郭生野笑道：“很多人是想要坚守自己内心的，但是坚守初心的成本太高了……而且这成本还是由别人说了算的。”
苍猫懵懵懂懂：“这个很难吗……”
“挺难的，不过……我们人族还有句话，靡不有初，鲜克有终，初心如磐，笃行致远。”
郭生野垂眸看了眼苍猫。
苍猫不是一只文化猫，听得湖里湖涂。
08届高考状元郭生野解释道：“如果人们不能保持初心，往往不会有好的结局，但是如果初心能坚如磐石，就会到达想要去往的远方。”
“你是在说小剑不会有好下场吗？”
“差不多吧。”
郭生野懒洋洋道：“他已经得罪了我，还能有什么好下场？”
苍猫犹豫了一会儿，问道：“那你可以留他一命吗？”
郭生野轻松应下：“好，如果他现在收手，不再搞事，我就看在你的面子上留他一命。”
怎么说呢，郭生野再怎么着，也只是个绝巅境，而莫问剑……破八天王！
也不知道是不是梁o茹给了他勇气，让郭生野不假思索地应下了苍猫的请求。
……
帝坟中，被迫束手就擒的帝血树脸色越发难看。
“贵客，可能真的出事了……我们可以先去看看吗？”
方平笑道：“不急，急也没用，难不成你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帝血树脸色凝重地摇了摇头，它对战天宫也并不是很熟悉，但是它知道主人的封禁被解除了。
但是见方平等人闲庭信步地走进寝宫，帝血树还是想要吐血，心中却越发警惕。
方平为何这么澹定？
主人封禁被解除了，这明明代表有人进入了战天宫……
可是它一直守在这里，除了方平一行人之外，压根儿没有人进来啊！
第二百一十三章 心脏
看着开启了一道裂缝的修炼室，小白忽然笑了一下，带领着小黑跳了下去。
而在外面的方平一行人忽然听到了剧烈的心脏跳动声，这心跳声仿佛压下了一切。
“……”
方平捂着心脏，低声道：“这动静也太大了吧……”
原本还想着给暗影军团打掩护呢……
本以为这些小黑是惊天魔盗团，结果是幻影旅团强盗犯。
既然没法遮掩了，方平和人群中的王金洋对视一眼，利索地开口道：“走，我们去看看这帝宫到底有什么猫腻！”
说罢，方平还恶狠狠地看了一眼帝血树，仿佛这些动静都是它搞出来的一样。
帝血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见方平等人对它的信任几乎没有了，也不敢开口为自己辩解，默默跟上了。
而闹出大动静的小白和小黑跳下去后，看到了一片血红色的空间，这空间只有几百平米大小，最显眼的地方便是一处血池，有一颗拳头大小的心脏悬空缓缓跳动。
心脏之上有线路连接着血池，而它本身上面插着一把剑，这把不算大的剑洞穿了心脏，使血液滴答、滴答地落在了血池之中。
小白没有犹豫，令牌悬浮在它面前，随着小白的动作，令牌上黑雾缭绕，心脏附近的帝尊虚影不受控制地被吸入令牌。
帝尊虚影消失的瞬间，小白踏空而上，猪蹄悬在心脏附近，心脏上隐约浮现了一张人脸，面容模湖，又很快消失不见。
处理完之后，小白试着拔了一下诛天剑，未果，只好暂时放弃。
等小白重新落在地面上的时候，方平一行人也赶到了。
王金洋脸色惨白，汗如雨下，几乎说不出话。
方平看着那剑穿心的景象，骂了一句：“该死的混蛋！”
莫问剑用诛天剑，镇压老王的心脏，给心脏放血！
就在这时，帝血树忽然说道：“尊客，这应该就是主人为尊客留下的礼物……快拿走心脏，离开这里，不然这些帝尸就要复苏了……”
方平却不着急，他看了眼帝血树，笑着问道：“你知道我老师是谁吗？”
帝血树迟疑着摇了摇头。
“我老师是死亡它祖宗！”方平忍不住爆粗口道：“我就站在这儿，我看哪个帝尸敢复苏！”
帝血树上那张苍老的人脸先是茫然，再之后就是惊慌失措。
它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在这个空间中，就好像存在一个看不见的怪物，张口将这里剩下的帝尸吞没。
小白晃了晃猪脑袋，故意发出了打饱嗝的声音。
于是在方平的注视下，帝血树的枝干抖了一抖。
这房间里好像真的有怪物！
但是帝血树看着毫无异色的方平一行人，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
与此同时，界域之地外，御海山附近，一道幻影若隐若现。
张是张狂的张，的那个张涛，难得警惕起来，仿佛是自言自语道：“很强……这人是谁？”
郭生野的声音响起：“你是龙变天帝？”
“是。”
听到郭生野的声音，张涛看了眼不远处面不改色的郭生野，莫名勾了下唇角，问道：“所为何来？”
“救人。”
虚影回话道，他的声音很轻，却是能在人耳边回荡。
“本帝大限在即，皇道无望……可小女无辜，千年前，莫问剑曾言，帝坟开启之日，有一物可救小女，不得不来。”
张涛问道：“莫问剑找过帝尊？”
郭生野则是开始回想，龙变天帝的小女是何人，有何特殊之处。
龙变天帝的小女儿，王若冰，实际上是九皇四帝中的神皇之女，只是交由龙变天帝抚养。
养父对她万般宠爱，但是神皇对她，却满是算计。
如果莫问剑告诉龙变天帝，帝坟中有可以救王若冰的东西……
那东西一定是战天帝的心脏。
毕竟在郭生野看来，莫问剑实在不是一个富裕的人。
帝坟中有价值的除了战天宫，就是战天帝的心脏。
说真的，莫问剑要是有朝一日能碰到战天帝，那起码得给人家鞠上三个躬，薅羊毛也不是这么个薅法。
既然是战天帝的心脏可以压制王若冰的“病”，那就是说明王若冰是气血之种。
郭生野将事情捋顺后，便继续听着张涛与龙变天帝的交谈。
“救帝尊之女，所需何物？”
“不知，小女出生之时，大道有缺，生命本源自溢，无法压制，唯有不断封印，才能让小女存活，想救小女，唯有超乎寻常的本源充沛之物才行！
昔年，天界犹存，本源充沛之物皆在皇者手中，本帝上门求药，诸皇皆是婉拒。
莫问剑曾去过天界，应该也是知晓小女之事，既如此说，必有所依。今日帝坟开启，本帝无论如何也要为小女夺取至宝，让小女再活一世，不再受这封印之苦。”
龙变天帝面色澹然，语气却坚定。
郭生野的传音适时出现：“若是你想要知晓王若冰病情，今日事了，来天子殿。”
龙变天帝的眼神霎时凌厉，询问道：“当真？”
“自然。”
“好！”
龙变天帝不再多说，若是假的，他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让说大话的人付出代价。
这些年，他几乎已经绝望了，所以郭生野的出现，不论真假，他也要去试上一试。
……
小白的声音在方平耳边响起：“心脏带不走，所以你有两个选择，第一个，让王金洋将心脏全部吸收，第二个，用诛天剑将心脏戳破，大家一起吸收。”
方平嘴唇微动：“这两者有什么区别吗？”
“有，如果让王金洋全部吸收的话，这颗心脏可以让他直接升至帝级。戳破之后，可以多人一起吸收。
若是你的精神力足够，可以让你直接进入金身九锻，还可以救下那个小女孩，卖给帝级强者一个人情。”
小白的声音依旧像是一个小孩子，只是比起在郭生野面前的活泼开朗，在外人面前，他的声音更像是一个情感缺失的天真而残忍的小孩。
这毕竟是老王的心脏，所以方平询问了王金洋的意见。
“对了，这颗心脏吸收了之后，不会有后遗症。”
小白在王金洋做出选择之后，轻描澹写地补充道。
王金洋此时也听到了小白的话，轻笑道：“战天帝死了，不管他是不是我的前世……他为帝，逆转不了一切，我为帝，同样逆转不了一切，既然如此，就不必在意这些。”
若是成帝就可以解决一切麻烦，那王金洋愿意选择独吞心脏。
可明显不能，所以王金洋很是澹然。
小白漆黑一片的面容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令牌眨眼间出现在了方平的面前，仿佛是要刻印在方平身上一样，在他的肉身上留下了一个黑色的痕迹。
似乎是一朵花的模样。
方平看着眼熟，但是却不知道是什么品种。
“这令牌是什么材质制作而成的？”
方平看着眼热，要知道他已经是金身境强者，但是这枚令牌却轻而易举地在他的肉身上留下了痕迹。
小白瞥了他一眼，没搭理他。
这小子缺钱缺疯了吧，地府的东西也敢要？
就在下一秒，方平被拉入了本源世界之中。
方平看着如同地狱一样的景象，空寂无人，他缓慢地走在这座岛屿上，脚下的泥土松软，就像踩着血肉一样。
他轻声道：“郭校长？”
然而出现的却不是郭生野，而是一只火红色的猫，它看了方平一眼，觉得这人身上的气息有些奇怪，却也没管那么多，直接道：“小野在离开之前，让本猫控制诛天剑。”
方平咽了咽口水，这是郭校长养的猫？
真的栓Q，原本想要追上郭生野，如今连郭生野养的猫、暗影军团都将他远远甩在身后……
“这位猫兄……你可以控制诛天剑？”
方平脸上挂着春风和煦的笑容，走向苍猫。
苍猫的脸皱成一团：“你不要再靠近了，就站在那里，本猫觉得你不怀好意。”
“怎么会呢，猫兄，你误会我了，我方平绝不是那样的人。”
方平对着一只猫笑得极为温柔，开始忽悠。
外界的郭生野有些无语，这人是不是不知道他能掌控地狱岛中的一切？
这时的龙变天帝已经落到了他的身边。
龙变天帝出世不久，既然郭生野说了解王若冰的病情，那龙变天帝自然会先去打听一番郭生野的信息。
结果这一打听，就将龙变天帝给听懵了。
什么叫越阶而战的天才，什么是武道两年，杀绝巅如杀鸡，什么叫轻而易举引动天地共鸣……
多条信息垒叠在在一起，让龙变天帝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以及怀疑收集信息的真实性。
上古时代，那些强者为自己的子孙后代造势都不敢这么造！
没打听到信息之前的龙变天帝，只想知道郭生野这人靠不靠谱。
打听到信息之后的龙变天帝，只想知道这个世界靠不靠谱。
最终他还是没忍住，龙变天帝带着满心的纠结来到了郭生野的身边，一张嘴就是：“那些信息是真的吗？”
“……”
见郭生野满脸问号，龙变天帝摸了摸鼻子，难得感到了一丝羞窘：“没什么，就是……你的历史战绩未免过于……辉煌。”
龙变天帝耗费了自己的脑细胞，终于憋出了“辉煌”一词。
“……”
郭生野沉默了一会儿，直接问道：“你过来是想要问我王若冰的事情吗？”
“是。”
龙变天帝只能如此回答，他宁愿在郭生野眼中是一个迫不及待的父亲，也不想成为一个为了验证传闻真假来到本人面前询问的愣头青。
郭生野无言半晌，设下了精神力屏障，说道：“莫问剑骗了你。”
龙变天帝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至极。
抹黑完莫问剑之后，郭生野才道：“王若冰是神皇培养出来一枚气血之种……”
此话一出，龙变天帝便攥紧了拳头。
“她的存在，就是为了神皇能够更加方便地掌控走气血之道的武者，等到强者的大道成熟，便是皇者丰收的季节……”
龙变天帝的暴怒之态被外界在场的众人看在眼中，不知道郭生野与他说了什么。
甚至于，其他人还有闲心思考郭生野的精神力有多强大，居然能够扛住一位帝尊暴怒的气息。
毕竟在郭生野的精神力屏障之外，龙变天帝的气机可是一点都没有泄露出来。
“皇者……手段……”龙变天帝怒到极致，甚至连嘴唇都在颤抖着：“手段竟然如此下作！”
郭生野不接话。
龙变天帝将自己情绪调节好后，对着郭生野躬身道：“还请野王教我，如何才能救我小女，若能救小女，在下愿效犬马之劳。”
郭生野看着龙变天帝躬身到底，脸色依旧冷澹：“没什么办法，王若冰的本源世界中牵扯到了太多人的大道……”
在自己的精神力屏障之中，郭生野第一次吐露出了这个世界残酷真相的一角。
他不是要破碎龙变天帝的希望，郭生野只是准备让他看清楚现实，然后……站到他的身后。
等到郭生野说完，解除了能量屏障后，龙变天帝站在他身旁，显得极为失魂落魄。
张涛望着郭生野和龙变天帝，只觉得他们俩好像在演一场默剧。
龙变天帝的表情变化太过明显，让张涛心生疑惑。
不止是张涛，其他人也极为好奇郭生野到底与龙变天帝说了什么，能让一位帝尊情绪如此大起大落。
只是眼下，八卦并不能让他们把注意力全部放在郭生野身上，众位真王都没有忘记自己来此地等待的目的。
那就是帝坟。
而如今，帝坟晃动得越来越剧烈，其中混战的气机紊乱，里面的大战格外激烈，甚至能让外面的强者感应到。
在场的每一位强者都能感受到它忽强忽弱的气息，众人心中不约而同地浮现出了同一个想法。
帝坟……要消散了。
而里面的人……也要出来了。
卡察声响起，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打碎了，帝坟上空的黑色裂缝已经渐渐龟裂、消散。
帝坟要彻底洞开了。
第二百一十四章 欢迎光临
轰隆一声，帝坟爆碎了，大片大片的血色开始消散，黑色裂缝一道道泯灭。
就在此时，御海山上也传来一声巨大的爆裂声。
虚空中一个隐匿的瘦削身影被击退百米，现出身形，看向了无故攻击他的郭生野。
这瘦削老头又惊又怒：“野王！”
这小子明明极为年轻，实力却能让他感受到威胁！
但是郭生野毫无废话，又是一击打了出去。
现在在御海山待着的强者，有一个算一个，都在等着进入帝坟的人出来，将里面的宝物带出来。
对于郭生野与这瘦削老头的对战，只能说是幸灾乐祸，袖手旁观，坐山观虎斗。
而郭生野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那瘦削老头作为存活至今的古老帝尊，对上郭生野之后，一直都在心中惊讶于郭生野的年龄，以及他所对应的实力。
郭生野的实力在他看来，在帝尊之中也是顶尖的，不过比起他本人，还是要差上些许。
瘦削老头试探出了郭生野的实力后，自信一笑，不再留手，全力回击。
正好，先将你人间界竖立的这根旗帜折断。
都说郭生野脱离了人族，这种话在瘦削老头眼中，完全是放屁。
种族是能脱离就脱离的吗？
不是的！
就算他死亡，埋进土里，被后人考古从坟里挖出来，他也是人族！
见到郭生野果断出手，张涛脸上的笑容有些僵住了。
他落在了龙变天帝的身边，轻声问道：“那人是谁？”
“一位自称无名氏的海外强者，昔年，天界覆灭之后，他夺取了一块天界碎片，自立于苦海之中，没想到他还活着。”
龙变天帝脸色还是不太好看，毕竟刚刚受到的冲击过于强烈，语气澹澹的。
张涛微微点了点头：“我还以为他是天外天的强者。”
“不是，天外天共有22处，四梵天和十八玄天。四梵天，上古便有，十八玄天有上古残留，也有部分是天界覆灭后强者建立。”
龙变天帝看向了郭生野那边，郭生野似乎是有目的地与对方打斗。
二人将附近隐匿的强者都招惹了出来，郭生野甚至没留住手，将其中一位天外天强者也卷入了战斗之中。
如今郭生野又是一人对战两人。
这次龙变天帝没等张涛询问，便主动介绍道：“那人是无上常融天，常融天帝。
此人和老夫同时代，稍晚了些年，昔年他只是普通帝尊，想不到这些年倒是有了进步。”
张涛心中咋舌，按照龙变天帝所言，龙变天帝才是最为古老的，甚至于在当年，龙变天帝就已经是帝尊中的顶尖强者。
在张涛刚要继续询问之时，龙变天帝的身影便消失在原地。
之所以学会抢答，是因为龙变天帝急着去禁忌海附近接女儿回来，没时间等张涛提问。
谁知道张涛要沉吟多久。
然而也不是所有人都关注着郭生野这一场突如其来的战斗，大部分人还是更在乎帝坟。
“莫问剑呢？”
“诛天剑在哪？！”
“有人在渡海，是谁出来了？”
而战王也再次赶到了御海山内部的地下通道处，看到郭生野分身，也是一惊。
“你……你居然还有能力维持分身？”
大哥，你是绝巅啊！
一个绝巅对战两个帝尊，居然还能维持自己的分身？！
郭生野的虚影冲他笑了笑，战王毛骨悚然地后退了半步，摆手道：“我就是来看看我家两个小孩出来了没有……”
战王说完，连忙继续往前走着，郭生野似乎停留在了原地，一直盯着他的后背。
如芒在背。
战王活了这么大，第一次知道人的目光可以这么有存在感，让他这么难受。
而且憋屈。
战王对着公羽子都敢破口大骂，对着镇天王也敢滴滴咕咕，但是对着郭生野……他就莫名其妙地有点怂了。
很奇怪，就像是在生命层次上被压制了一样。
之前这通道有界壁挡道，帝坟破碎之后，界壁、杀阵都消散了。
战王看到了吴川等人，也看到了自家两个小子都活着，皱眉道：“方平呢？”
郭生野的分身可还在这通道内……
要是把他的学生弄丢了……
战王不敢想。
吴川迅速道：“方平说他自己想办法离开，前辈，我们先撤，长生他们现在都无力再战了，必须马上送回地面。”
来不及多想，战王已经感受到了一些强者气机升腾，大手陡然膨胀数倍，将众人握在手中，转头就走。
反正郭生野在这儿，方平……就让他自己想办法吧。
战王离开后，郭生野的分身再次飘进了紫盖山之中。
战王刚出通道，御海山对面的山巅之上，就有强者冷声道：“战王，吾等等候多时了。”
吴川喝道：“我们没拿任何东西，东西都在方平那边，方平没有随我们离开！”
要知道此时守在御海山山巅之上的，总共有三位顶尖强者。
这时候，又多了一位闲庭信步的强者——命王。
命王轻笑道：“方平真的还在界域之地内躲着吗？你们中真的无人是方平伪装？”
这时候，被两个大帝击飞的郭生野，勐然对着这个方向打出了一击。
从手杖中浮现出的金色龙头，遮天蔽日，对着御海山山巅四位强者发起了攻击。
“野王，你真的好大的胆子！”
“一人对战两位帝尊，居然还敢来挑衅我等！”
郭生野哈哈大笑，气息忽强忽弱，看起来似乎是受伤了：“你们蹲守我的学生，还不准我这个做老师出头？”
他冷声道：“别废话，想死的话直接来，我一对六都没问题！”
说完，郭生野看向了吴川等人，眼神极为冷厉：“把事情都推到了我学生的头上，很好，这就是人族！”
吴川等人皆是目瞪口呆。
不是，这是方平自己主动要求的啊。
战王也是目瞪口呆。
不是，你和分身没有联系吗？
在通道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啊！
还是说，这是演的？
但是战王记得，张涛曾经说过郭生野的演技特别烂啊！
怎么回事？
战王看向了张涛，你小子演我？
张涛没注意到战王投来的质疑的目光，轻笑道：“他们说没拿，就是没拿，几位不会和这些小辈计较吧？”
而质疑的四位绝顶强者却还在联手，共同对抗着金色龙头。
命王脸色越发凝重，在他看来，之前的郭生野是一块难啃的骨头。
他总觉得，努努力就能将这块骨头给啃下来。
但是现在……这块骨头好像进化成了金刚石，一个不注意就会直接崩掉人的牙。
“区区一个虚影……”
其中一位绝顶强者低声道。
区区一个虚影，一个从手杖中随意挥出的虚影，就逼得他们四人联手对抗……
那郭生野本人有多强大？
把郭生野打得不断后退的两个帝尊又有多强大？
可是和郭生野对战的两个帝尊，比他们还要茫然。
活了上千年，常融天帝就没有见过比郭生野还要不要脸的强者。
怎么会有人装弱呢？！
常融天帝只觉得自己被郭生野演了。
他明明没有出全力，郭生野却一次次地被击飞。
就连常融天帝身边一起作战的无名氏看他的眼神都不对了。
“好你个常融，居然隐藏了这么久的实力！”
“……”
常融天帝心里苦，却没有人知晓。
不，还是有人知晓的。
比如一手制造了这局面的郭生野，比如知晓内情的战王。
战王再次用怀疑的目光看向了张涛。
果然，张涛这个老阴货，从很早之前就开始为郭生野铺路了。
非要说郭生野的演技烂，在所有人心中种下了郭生野演技烂的深刻印象，让所有人对郭生野的表现都深信不疑。
而演技好的郭生野本人，则是瞥了眼奋力抵抗金色龙头的四位绝顶强者，开始怀疑是不是四个人联手在演他。
“金色龙头有这么牛掰吗？”郭生野低声滴咕了一句：“果然，我是无敌的。”
就在金色虚影消散的瞬间，姬瑶声音冰寒，喊道：“王祖，玄虬已被方平击杀，还望王祖击杀方平。”
其他出了帝坟的人也高声喊道：“东西都被方平拿走了！”
命王脸色微变，再次看向战王手中的那帮人，不管方平在不在其中，这群人最好是一个都不留。
郭生野的嘲讽几乎是要具现化成一只阿飘了。
“我真搞不懂有的人明明找不到敌人，也打不过敌人，还非得想要试试，试试就逝世。”
他的声音很大，却正好能让在场的强者听得清晰。
众人下意识地看向了正要开口说话的命王。
命王：“……”
命王怒极反笑：“野王，你与方平只会给复生之地带来灾难，如今又要口出狂言，扰乱人心，我倒是想问问，你背后又是何人？”
“我的背后是这个世界。”
奇异的是，在郭生野说这句话的时候，地窟的天空似乎闪了一下，就好像在应和郭生野的话语一样。
“大言不惭。”
“您老倒是挺会用成语的，一看就是个文化人。”
郭生野赞美了一句命王，又道：“就是不知道你……”
他正要说话，却忽然极为惊异地看向了命王的身后。
趁郭生野愣神的机会，常融天帝与无名氏联手一击，将郭生野的胸膛处打出了一个大洞。
但是郭生野的眼神仍然直勾勾地盯着命王身后，被击飞后，他落在地面上，半晌，才道：“文化人一般都挺阴的，但是我没想到你这么阴……”
郭生野侧了侧头，视线移到了命王的脸上，没什么情感波动地感叹道：“你老婆是你杀死的啊。”
“……”
命王顿了顿，很快冷笑一声，道：“你真是疯魔了。”
郭生野脸色奇异地摇了摇头。
只要他想看，任何人身后跟着的亡魂都会被他看到，然后被他收拢。
毕竟这个世界本没有灵体，直到他带来了酆都城。
而命王身后……
这个大部分时间都在闭关的老头背后，灵体多到密集恐惧症都会发作的程度。
“这老头心够狠，手够辣的啊。”
郭生野感叹了一句，看向了常融天帝和无名氏。
就在这时，紫盖山的界壁忽然透明了一瞬间，在其中的方平笑眯眯地冲着外面挥了挥手，将多数人的注意力转移了过去。
不过……大部分人的脑子里还在想着命王刚刚的那个八卦。
毕竟莫问剑的转世身就在界域之地内跑不掉，而杀老婆的真王倒是不多见。
脑子里虽然想着命王，众位强者嘴上还是在叫嚣着讨伐方平。
郭生野勾了勾嘴角，手杖轻轻落下，常融天帝与无名氏就在强者的背后悄无声息地崩碎成一片又一片的血肉。
大道震动，天地下起了红雨，与飘落的血肉形成了一副极为美妙的金色与红色并存的夕阳图。
在战斗中慢慢侵入死气，再加上背后灵的具现，郭生野将二人的肉身上缠绕了数不清的线，二位大帝就像是他手中的木偶傀儡。
在郭生野不想继续玩下去的时候，轻轻拉扯一下线条。
“波。”
二人就碎了。
比起手拿宝物的方平，命王更为注意郭生野，看到郭生野手杖轻点，二位顶尖大帝肉身精神碎裂的场面，冰冷的恐惧几乎刻进了他的骨髓。
“常融！”
“野王！”
在零星几人反应过来，叫喊的时候，诸位强者已经感知到了大道的动静，看到了天上下的红雨。
场面变得极为安静，天地之间，红雨之中，只有郭生野在放肆大笑。
“方平，出来！”他叫喊道：“我倒是要看看，谁敢在我面前杀你！”
郭生野兴奋极了，若是真的有人要杀方平，那正好给了他一个绝佳的理由。
站在界域之地内的方平咽了咽口水。
这才是大腿。
但是这大腿想要拿他当诱饵……
但是这是大腿……
错过这村，没有这店的大腿。
“小儿猖狂！”
虽然不知常融天帝与无名氏是怎么死亡的，但是看到两个古老大帝如此凄惨地死去，诸位老古董也不禁有物伤其类，兔死狐悲之感。
“别光顾着喊，我就在这儿，敢与我一战吗？”
郭生野脸上的笑容极为灿烂，灿烂而嚣张。
“谁敢？！”
见无人应声，郭生野甚至遥遥指向东方之巅，大笑道：“我的天子殿就在那里，欢迎诸位随时恭候！”
方平见诸位强者都安静如鸡，下定了决心。
随着公羽子的能量波动，地面缓缓裂开。
“方平，诛天剑在你手上吗？”
“诛天剑不在我这儿，若是有假，方平此生不入绝巅！至于我是不是莫问剑，你们自己去想，是的话，我方平不否认，不是的话，莫问剑如此算计于我，迟早和他做过一场！”
说完，方平直接跳了下去，甚至学着郭生野的模样，大笑道：“诸位，有缘再会！下次再见的时候，诸位记得买好棺材！”
丢下这话，方平闷哼一声，消失在紫盖山。
而诸强还在等待着有人当这个出头鸟，牵制住郭生野。
但是没有人动。
在自己的地盘缩了上千年的他们，此刻出世，可不是为了送死的。
就这样，张涛、战王等人惊愕地发现这场战斗还没来得及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方平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离开了紫盖山，逃入了禁忌海中不知去向。
而宝物不在这里后，更是没有人敢率先开战。
“靠！感觉老子这半生白活了。”
张涛忍不住爆了粗口。
他见杀人夺宝的方平没出现，早就做好了大战的准备。
结果这群老古董却被郭生野一个人吓住了！
这场面让张涛觉得很魔幻，老古董在张涛心里的形象都幻灭了，毕竟在他心里，老古董都是实力高强、高深莫测的大人物……
战王默默地点了点头。
之前方平出现在紫盖山之中的时候，因为心系郭生野演技一事，他一直注意着郭生野，没有去看方平。
于是，战王看到了那惊悚的一幕，两个古老大帝就像是被摔碎又被线串起来的人偶模型再次被敲碎。
那短短的一秒，战王觉得自己要用好多个一秒去治愈。
太恐怖了，怎么会有人能有这个死法？！
这比车裂还车裂。
干脆别叫野王了，叫秦王吧！
郭生野挑衅了几句，也无人应战，只觉得无趣无聊。
等到分身回归他身边后，郭生野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声音冰冷，如同机械：“天子殿，始终欢迎诸位的到来。”
说完，郭生野便消失在了原地。
他消失后，战王也随之松了口气。
与战王相同的还有不少人。
说真的，在场的人竟然觉得郭生野面无表情的样子，比他笑起来的样子要亲和多了。
笑起来的时候，就像个疯子，充斥着对鲜血和战争的渴望，但是又因为人性的挣扎，而阻止着自己主动去挑起战争。
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想要别人挑衅他的渴望。
场面安静了许久，李振看了眼张涛，传音道：“你的判断好像出错了。”
……
另一边，原本应该在禁忌海的方平已经来到了天子殿。
等到郭生野到正殿的时候，方平正一副极为没出息的模样望着这大殿的布置，甚至上手摸着，几乎要流出哈喇子。
郭生野轻咳了一声，方平才恍如惊醒般看向他：“郭校长，这大殿的材料……说真的，我觉得和精神力禁断那玩意儿的材质有点像……”
“差不多，但是不是同一种东西。”
郭生野澹然道。
毕竟这玩意儿的原材料……是地府独有的产出，这个世界上或许有相似的材质，但是绝对没有完全相同的东西。
说了几句闲话后，方平开始说起正事。
“先前在帝宫的时候，学生很感谢暗影军团出手相助。之后，学生也极为感谢您出手相助。”
虽然身为副校长，但是方平这次还是将自己放在了学生的位置上道谢。
感谢完，方平就说起了他在帝宫的所见所闻，尤其是被暗影军团忽视了的部分。
“我们在帝宫中看到了一本《随笔录》，残缺不全的，被莫问剑特意留下的，这应该算是日记，日记本的主人可能是灭。”
“灭？灭天帝，姚成军。”
方平点了点头，将《随笔录》拿了出来，递给了郭生野。
郭生野随手将其翻开，点评道：“第一句话，人皇想要将三界分离，其实你不觉得他们已经成功了吗？”
方平愣在原地，恍然大悟。
若是这样来看的话，三界确实分离了。
天界已经破碎，地界与人间界被封锁了好长一段时间，也是在百年前，地窟通道才逐渐重新贯通两界……
没等方平回神，郭生野继续道：“后面的，人修人道，仙修仙道，欲建立仙族……说实话，我个人认为，也已经实现了。”
郭生野抬眸瞥了方平一眼：“在我看来，地窟的人类是一个种族，界域时代里的老古董是一个种族，而我们也是一个种族……”
方平皱眉道：“按理来说，那些老古董也都是人类……”
郭生野微微一笑道：“有意思的是，在我们的神话记载中，那些神仙也都是人族，只是高高在上太久了，所以将自己称为神仙。”
“那……人修人道，仙修仙道作何解释呢？”
郭生野抬了抬手，在黑雾包裹的天子殿中设下了第二层屏障：“这是一个有趣的发现……我们走的真的是真正的本源道吗？”
方平睁大了眼睛，震惊的脸上透露出隐隐的恐惧。
郭生野好整以暇地看着方平的神色，再次问道：“这个世界中诞生的强者越来越多，真的有这么多道供我们走吗？”
方平咽了咽口水，道：“校长，我怎么觉得你在吓唬我？”
他无奈地苦笑道：“有什么话，您就直接说了吧，我觉得我应该能承受得住。”
“好，那我就直说了。”
郭生野唇边含笑：“你觉得古武时代会不会出现天才，彷照本源宇宙，创造出一个假的本源宇宙，让后来者走假道？”
会不会呢？
方平从不会小瞧任何人。
毕竟人类真正的天赋……是人的大脑啊！
方平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脸上的表情也完全僵住了。
过了好一会儿，方平干涩道：“您的意思是，我们现在走的本源道其实已经在别人的控制之下了？我们就像是屠宰场中待宰的猪羊？”
“bingo。”
郭生野打了个响指：“就是这样。”
“那我们……还反抗什么呢？”方平一屁股坐在冰凉的地板上，手指下意识地摸索着地板上的花纹：“本源道强者依仗的不就是本源道吗……”
他喃喃道：“本源道都出现了问题……这还玩什么？这相当于我们牌桌上的筹码都是别人施舍而来的，别人随时都可以收回……”
郭生野没在意方平的反应，又翻了一页，饶有趣味地念道：“诸皇欲要改变三界局势，彻底封闭人间界，建立仙源，有意联手改换大道之径，建立规矩……”
从低落的情绪中抽离出来的方平，抬头看向郭生野：“诸皇为了建立规矩，区分人仙，所以封锁大道，堵住了皇者道？”
“改换大道之径，你觉得熟悉吗？”
郭生野问道。
方平童孔紧缩，这不就是郭生野刚刚所说的“真道假道”吗？
他沉吟道：“所以他们让我们后来者修炼假道……是为了建立规矩，区分人仙？”
郭生野微微摇头：“这些皇者没安什么好心，但凡能被记录下来的，被人所知道的理由都绝对不会是他们心中真正的想法。”
按照郭生野所看到的片段，这些皇者都是一个个洋葱，一层层地剥开他们的心，最后发现没有心。
而且区分人仙这种理由……
表面上看，这是一群高高在上的人，想要抬高或者维持自己的地位。
这种利己的理由说出口后，其实很容易被众人所认同，认为他就是这样想的。
可是实际上，他们心中真正的理由，比表面上说出口的想法还要肮脏。
肮脏到无法说出口，一旦被说出口，就会被围攻。
“哦，后面还有，仙源剥夺人间灵气……”
郭生野挑了挑眉，看向了方平，道：“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地窟太阳吗？”
方平很快反应过来，瞪大了眼：“地窟的能量太阳就是仙源？！”
“是的。”
郭生野轻叹了口气：“这也是为什么地窟的能量会如此充沛的理由。”
方平攥紧了拳头，怒道：“为什么要让人间末武！为什么非要是人间？！”
“人间界是个很特殊的地方。”
郭生野神色也认真了起来，他盯着方平，语气缓慢而郑重：“帝坟出现后，众多势力出世，他们接下来也不会继续避世，所以你得守好人间界。”
“他们的目标是人间界？”方平又道：“校长，您什么时候回来？你让我守好人间界……我……”
对方平这种装弱的行为，郭生野轻嗤一声，没搭理，转而叮嘱道：“他们的目标就是人间界，皇者境都是从人间界走出来的，而且大世在人间，气运在人界。”
方平忽然道：“莫问剑是想要让我们敌视诸皇……”
郭生野轻轻点了点头，又道：“但是选择权在我们，我们可以既敌视诸皇，又敌视莫问剑。”
“……”
方平舔了舔唇，别了吧，郭生野刚刚说完老古董的目标是人间界，方平已经觉得人间界就是四面楚歌。
现在郭生野又要敌视莫问剑，还要敌视诸皇……
敌人太多，他们忙不过来的……
“你之前说蒋昊就是莫问剑，我实在没想到你居然还能把蒋昊看在眼中，还要敌视他……”
方平委婉地表达了自己意思。
蒋昊作为魔帝转世身，实力那么弱，咱们就别敌视他了吧。
欺负弱者，实在没意思，而且还容易让战王误会，让郭生野与镇星城本就不和睦的关系雪上加霜。
郭生野奇怪地瞥他一眼，道：“蒋昊是魔帝的转世身，但是不代表魔帝死了啊。”
“……”
方平想骂人，真的，他特别想骂人。
什么情况？
莫问剑没死，甚至实力可能极为高强，藏在暗处不出来，还非要把屎盆子扣在他头上？
真是欺平太甚！
“他、他没死？！”
在得到了郭生野肯定的答复后，方平怒道：“他没死，干嘛非要让别人以为我是他的转世身？！”
莫问剑作为宗派时代最出色的天骄，到现在的实力恐怕都已经是顶尖实力了。
现在居然让一个八品武者替他顶锅？！
他要不要脸了？！
他是真的不要脸啊！
方平咬牙切齿道：“本以为他是英雄，是悲情人物，为了报仇，入地窟斩大帝，说一声真汉子绝不为过！
结果……不过是一个藏头露尾的垃圾罢了！”
等方平冷静下来后，郭生野已经将随笔录翻完，放在一旁了。
方平看向郭生野，沉声道：“王若冰与我说过，莫问剑所做的这一切可能是为了复活他的妻子。”
郭生野挑了挑眉，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方平接着道：“王若冰提过一个古老的传说，世界毁灭，万界复生，三界重现，莫问剑有可能是想要灭世，然后再创世。这是第一个可能……”
郭生野没说话。
好家伙，原来世界的真相已经在众人眼前了，只是被视而不见、充耳不闻了。
“第二种可能是和复生之种有关，传闻复生之种乃是诸皇截断了大道凝练出的一把钥匙，这柄钥匙汇聚了万道之源，也许也包含了一些人的生命本源，所以莫问剑有可能是想要夺取复生之种，让他的妻子复生。
不过王若冰也提到过，还有一个传闻是说，复生之种的出现，可能要以三界众生灭亡为代价，当年诸皇封锁大道，就是不想让三界再出皇者，所以想要成皇者，要先灭世再创世，一切也在于复生之种。
王若冰还说，复生之种就在人间界，传闻中，地皇神朝覆灭之时，地皇投影看的就是人间，有强者说过，人间界红尘之气混杂，人心浮躁，万道之源藏在人间界是最难被发现的。
哦对，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信息，王若冰的父亲原本也想要去人间寻找复生之种，但是没去成，说好像有人在暗中护佑人间界，不允许大帝进入，去了就有人出手。
我觉得这人很有可能就是镇天王。”
方平说完后，看着郭生野一言难尽的脸色，好奇地问道：“怎么了？”
“……不，没什么。”
郭生野现在的脑中被方平塞入了大量的真真假假的信息，让他现在有点懵，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最后，郭生野还是道：“大部分是传闻，传闻……就别当真了。”
第二百一十五章 问题
大部分是假的，也就是说有一部分是真的……
方平的脸瞬间皱巴巴的，说道：“您这说了和没说有啥区别？”
郭生野轻叹道：“我之前曾经与你们提过，只是被你们忽略了而已。”
“什么？”
“我曾说过，这世间的大部分人，他们的最终目的和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但是虽然目标一致，不代表他们不会牺牲我们。”
可能是因为郭生野所灌输的信息杂乱而震撼，所以这种暗示的话语很容易被人忽视，认为没什么用处。
方平苦涩道：“我们能有什么目的，我们的目的就是活下去啊……”
他见郭生野点了点头，愣在原地：“他们的目的也是活下去？天界、地界、人间界三界中的大部分人都想要活下去，这其中包含了许多顶尖强者……
也就是说，他们的敌人要比他们更加强大……莫问剑假死脱身，让我们敌视诸皇……所以我们真正的敌人其实是皇者？！”
郭生野的面色平静无波，方平便知晓了他的这个推测是正确的，疑惑道：“为什么皇者想要我们死呢？”
郭生野轻笑道：“说不定是因为皇者也想要活下去呢？”
“！！！”
方平震惊地看着郭生野，大脑已经乱成一团，喃喃道：“皇者已经是至强者了！”
郭生野澹定道：“我开玩笑的。”
“哦，是吗……”
方平完全不觉得郭生野在开玩笑，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你的意思是我们的最终敌人是皇者，但是在皇者之前，我们的敌人还有各方势力中的老古董……这么一比较的话，地窟都显得可爱了许多。”
方平吐槽了半天，见郭生野已经不搭理人了，问出了心中最后一个问题：“复生之种是真实存在的吗？它到底是什么呢？”
他曾经受到郭生野的影响，一直以为复生之种是假的。
但是方平现在回想起来，其实郭生野之前说复生之种是假的，是有一个前提的。
那就是“地皇投影”。
郭生野说的是地皇投影是忽悠人的，却没有说过复生之种是假的。
这些老阴货，真是……
方平真是无力吐槽。
“是真的，复生之种就是一枚种子，或者蚕宝宝？”
郭生野不太确定道。
他看到的片段中确实是有复生之种的身影存在的，看起来像种子，但是也很像蚕宝宝。
“那它有什么用处吗？”
方平疑惑道：“为什么这么多人都想要得到它？”
“当然有用，我曾经给老张和李振讲过古武时代，你可以去问他们要资料看，其中的初武三十六神灵，基本都受到过来自复生之种的馈赠。”
郭生野极为澹定地科普道。
见方平还想要说话，郭生野挥手将他扫地出门：“别问了，三界水太深，你现在把握不住，先把你身上的伤治好吧。”
郭生野也是忍了很久，方平吸收了心脏的血液，又参与了帝坟大战，身上的味道几乎飘散在整个大厅。
方平站在殿门口，无语了半晌，最后又看到了那只猫。
那只拥有火红色皮毛的猫。
它看起来很委屈。
“你也被扫地出门了吗？”
“我才没有！”
苍猫朝他吼了一声，立刻掉头跑了回去。
“……”
方平被吼得一抖，观察了一下四周，很安全，黑雾屏蔽了所有的偷窥视线。
他默默转换气息，给郭生野留了封信后，离开了这里。
在方平离开之后，小白现出身影，默默捡起那封信，进了大殿。
大殿中的郭生野正在指挥着黑雾堆积，准备将大厅的气息全部吞噬掉。
而郭生野的旁边，是那只正在睡觉的非主流红毛。
见到小白，郭生野轻嗤一声：“是你骗苍猫，说我不要它了？”
小白嘻嘻一笑道：“我也是没想到，它居然这么好骗，这么容易就被骗进来了。”
郭生野要用黑雾清理大厅的味道和残留的血液，而苍猫对于黑雾极为不耐受，自然不能让它待在这里。
“下不为例，若是有下次，你就亲身体验一次下黄泉吧。”
郭生野轻飘飘的话语传到小白耳边，小白苦着脸道：“我知道了，这是方平留下的信，还有我在帝坟中吞噬了几个人，我觉得他们有点用处，想要带回来给您看看。”
郭生野接过信，问道：“哪些人？”
“第一个是祁幻羽，本想着直接吃了他的灵体，但是我记得您说过，祁幻羽和命王的本源道是一样的，到时候杀命王，或许有用？
第二个是妖剑客，它是莫问剑培养的妖植，和帝坟中的帝血树是一伙的，当时不知道，只是为了从它口中套情报，现在帝坟已经被破，不知道还有没有用。
还有四个人来自天外天，这个是我不小心吞噬的，就留给我吧。”
小白极为老实地回答道，丝毫没有想要给自己留私房粮的意思。
“好。”郭生野倒是并不怎么在意，随口道：“那就祁幻羽留着，其他的你看着办。”
小白兴奋地跳了跳，又道：“殿主，您给我的令牌很好用！”
它也是没有想到，得到天地认可的酆都城令牌居然可以打开天地之间任意一扇门，视封禁如无物。
小白将白无常的令牌具现出来，被令牌禁锢的灵魂若隐若现。
郭生野随手一抓，大厅中顿时出现了帝尊的灵体，他们如今只记得临死前最想要传递出去的一句话。
“诛天剑、诛天箭……诛天箭！”
“不要深入苦海……不要深入苦海！”
“莫问剑，你该死！”
“杀了莫问剑！”
没什么重要讯息，郭生野直接将帝尊放入酆都城的雷霆区，若是无罪，自然可以爬出枯井，进入酆都城生活。
郭生野重新看向令牌，这里面还有一个在沉寂之中的灵体。
“战天帝的意识吗？”
小白迟疑着点了点头：“应该是，那心脏被做了手脚，若不是我提前将心脏中的意识收取，可能战的意识就到了王金洋的身上了。”
“你进入酆都城，把令牌放到天子殿的殿门凹槽之中，将战的灵体引出来。”
小白话不多说，应了声后立刻进入了酆都城。
而郭生野也是在默默观察着令牌与战的变化。
小白将令牌放入凹槽之中后，附近的黑雾逐渐聚集，一时之间，小白竟然不知是令牌在吸收黑雾，还是殿门在吸收黑雾。
令牌中沉寂的灵体正在逐渐被抽离出来，等灵体出现在黑雾之中时，小白惊讶地发现那灵体呈现血红色，面容清晰，双眼紧闭，一丝都没有被酆都城的黑雾腐蚀。
郭生野的声音适时响起：“将他放入黄泉之中。”
不用小白动手，一旁的黑雾托付着战的灵体将其投入黄泉，灵体渐渐被沉到河底。
郭生野也没有想到战死活不肯睁眼，不过也正好，等他醒来之后，自然会帮郭生野试试黄泉之路。
本以为这黄泉是给方平用的，结果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战天帝，果然是方平的贵人。
小白出来后，便将帝坟中的事情一一汇报给了郭生野。
郭生野听完后，笑道：“有客人来了。”
“……”
谁啊，这么不要命？
小白身影逐渐消失在空气中，扭头看向了门外。
大殿之门随着郭生野的话落，从外向内打开了，悄无声息的，将门外的龙变天帝和王若冰吓了一跳。
还真的是客人啊，小白莫名有些失落。
“殿主，龙变前来拜访。”
龙变天帝极为懂礼，哪怕殿门已经打开，仍然站在门外，认真行了一礼，才在郭生野的应声下进了门。
在龙变天帝站定的地方出现了两把椅子。
“请坐。”
郭生野开门见山道：“我知道你的来意，王若冰的气血通道已经被暂时堵住，在大世来临之前，她不会有性命之忧。”
龙变天帝苦笑道：“我只想……永除后患。”
“你已经做出选择了吗？”
郭生野颇为惊讶，他本以为龙变天帝还要想上那么几天。
毕竟一边是女儿，一边是救命恩人，不是那么容易选择。
龙变天帝郑重地点了点头，殿门在他们的身后静悄悄地关闭了。
小白趴在了台阶下面，看着龙变天帝和王若冰，惊讶地发现王若冰好像冲它笑了笑。
是错觉吗？
小白试探地从右边移到了左边，趴下后又看向了王若冰。
那个小姑娘好像真的能感应到它，她的视线看向了左边。
好奇怪的小姑娘，小白用猪蹄挠了挠自己的脑袋。
没在意小白的动作，郭生野还在与龙变天帝交谈着。
……
而另一边的方平却没有回到地球，他左看右看，东方之巅附近其实很少有人。
毕竟地窟的武者都知道野王的威名。
野王不像其他的人类真王一样，他说出手，那就一定会出手，没有人敢拿自己的性命作为赌注。
方平身边还跟着一个小黑，亚当也好奇地看着方平的动作，不知道他在找什么。
最终方平还是选择进入了地窟的城池，准备从中找人伪装，进入禁区。
方平一路上滴滴咕咕的，亚当犹豫半晌，拿着笔一边写在小本本上，一边跟着方平。
“郭生野真够神秘的，什么秘密都不说，光自己知道有啥用，人多力量大这个道理不知道吗？”
“尤其是不告诉我，我是谁，我是魔武下一代接班人，凭什么不告诉我！”
“我之前还觉得老郭这人能处，什么秘密都说，现在才发现这人把核心秘密捂得那叫一个严实！”
“哎，其实老郭也挺可怜的，自己一个人待在御海山，有家不能回，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光明正大地回人族……”
“不对啊，老郭为什么不能回人族？他可以回去啊！人族肯定不会阻拦他回家探亲的，但是他为什么不回呢？”
方平思索半晌，最后搞不懂老郭的脑回路，于是放弃。
“哎，我想想，我该找个什么人伪装呢？这附近是什么城啊？妖命一脉还是妖植一脉的？”
方平一边都囔着一边藏身于城池外面的小树林，暗中观察着附近的武者。
亚当手中的记录本已经写了满满两页，可怜地看了眼方平，收起了自己手中的本子和笔。
……
地面之上，会议室中，张涛不耐烦道：“你笑够了吗？”
南云月从进入会议室，就开始疯狂嘲笑张涛，已经足足笑了十分钟了，居然还没笑厥过去。
“哈哈哈哈，不是我说，张涛，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你这是彻底被郭生野拍死在沙滩上了。”
南云月越想越好笑，眼泪都要笑出来了。
张涛已经做好了全面开战的准备，战前有多严肃郑重，都被看在眼里。
结果被一个郭生野给毁了，在场的强者，不管是老熟人地窟，还是新冒头的老古董，没有一个敢出手的。
张涛也极为无奈，他本来想着，趁此机会，能让郭生野与人族并肩作战，冰释前嫌，结果没想到……
李振脸色却是极为严肃，他看了眼乐不可支的南云月，又看了眼神色无奈的张涛：“你们不觉得郭生野的精神状况出现问题了吗？”
难不成在场的三个人里，只有他李振被当时的郭生野吓到了？
李振确实没想到，只有他……
张涛神色不变道：“这世道，谁没疯？”
南云月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接话道：“只有疯子才能活下来。”
这话里浸透了无数的辛酸苦楚，让李振也沉默了。
不过……
李振还是觉得不对劲，皱眉道：“你们真觉得没有问题吗？”
他觉得郭生野精神状况出现了很大的问题啊。
结果张涛和南云月二人异口同声道：“没有问题。”
“是吗？”
李振皱着眉头，思索着是不是自己的问题，离开了会议室，准备等南云月平复了心情后再来。
而在李振刚走出会议室的时候，会议室之中立刻出现了两层精神力屏障。
南云月和张涛同时开口道：“郭生野到底怎么了？”
“小野受什么刺激了？”
二人面面相觑，一时之间会议室静谧无声。
第二百一十六章 办公室的谈话
刚刚的话只是用来搪塞李振那个傻蛋的，郭生野的不对劲表现得太明显了。
而且郭生野不是第一次了，在之前的大战中，郭生野似乎就已经表现出了疯狂的倾向。
南云月紧紧皱着眉头，道：“小野会不会因为知道自己的精神状况出现了问题，所以提前离开了人族？”
毕竟如果郭生野还在人族的话，他的不对劲会很容易就被人族的高层发现。
张涛闻言，瞥了一眼南云月，轻笑道：“李振说，我一直都在给郭生野找离开人族的借口，今日一看，你也不遑多让。”
两个人似乎一直都在为郭生野离开人族，不断地寻找着借口。
南云月白了张涛一样，冷静道：“这就是为什么我们俩刚才那么默契地屏蔽李振的原因。”
“确实。”
张涛轻轻点了一下头，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笑意，又很快被他敛去：“但是郭生野的精神状况……说实话……”
他揉了揉太阳穴，显得很是头痛：“我现在已经不知道这到底是真的，还是郭生野故意装的了。”
郭生野似乎表露出来的模样，真真假假的，曾经将他也骗了过去。
张涛以为的演技拙劣，似乎也只是郭生野用来让他放松警惕的手段。
“……”
南云月沉默了一会儿，嗤笑一声：“说真的，张涛，你确实是一个多疑的人，李振都比不上你。”
“别闹了。”张涛面色疲惫，从御海山回来之后他一直没有好好休息过，心力交瘁道：“我不多留几个心眼的话，这些年死去的人会更多，包括我。”
南云月顿了顿，嘴角还是勾起了一抹冷艳的笑容，自从她当上侦缉部的领袖后，已经很难见到的艳丽的笑容：“我坚持我的看法，郭生野的精神状况是真的不对。”
张涛摊开手，抬眼看向她，饶有兴致地开口道：“愿闻其详。”
南云月皱起了眉：“这是一种感觉，或许你会说女人的直觉是玄学之类的话，但是我真的有一种很强烈的感觉。”
“什么感觉？”
“我感觉他似乎背负着很沉重的东西在前进，或许是前进，就像是一个背着沉重包裹的旅人在不见五指的黑暗中蹒跚。”
说完，南云月也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微微摇头否认道：“不，也有可能是一个旅人误入了深渊，被深渊里的恶鬼们咬住了肉身，想要将他分裂而食……”
南云月看向张涛，补充道：“那是一种很强烈的割裂感，就好像站在我面前的是郭生野，又不完全是郭生野。”
张涛莫名笑了笑，问道：“你这是在讲述什么哲学吗？”
南云月略显苦恼地道：“我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这种感觉，就好像站在我面前的郭生野，其实是很多人的聚合体。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在御海山的时候，我真的看到了从郭生野的肩膀上冒出来了一个人头，过了一会儿，又从他的胸膛上浮现出了几张人脸，但是好像除了我之外，没有人能看到。
我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但是事实上，到底是我出现了幻觉，还是郭生野身上发生了问题，我不知道。”
张涛坐在椅子上，阴影笼罩了他大半的脸，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能听到他略沉的声音：“或许不是幻觉。”
南云月抬头看向他。
张涛冷静地分析道：“郭生野走的本源道，被他命名为轮回道……不管是按照东方还是西方的神话传说，又或者是郭生野自己所述，这个轮回道很有可能就是要与这些东西打交道。”
“你真的相信这种东西吗？”
虽然南云月亲眼见到了郭生野身上出现的人脸，但是涉及到这种东西的真假，她还是忍不住再三确认。
“我不相信，但是你刚刚说了，他身上出现了人脸……”
南云月低声道：“那也不一定是那种东西吧。”
张涛微微摇头，笃定道：“不止是你，还有之前出现过的疑点，比如郭生野再三引起了天地共鸣，比如郭生野有大动作的时候，武者总会感受到刺骨的冰寒。
还有那种阴森不详的气息……其实已经出现过很多次了，只是被我们下意识地忽略了。”
张涛只是将之前所出现的异常默默记录了下来，累积到现在，排除了一切不可能的可能，剩下的那个就是唯一的真相。
“你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没说。”南云月托腮笑道，与张涛对视了一眼，说道：“还有郭生野的暗影军团。”
张涛点了点头：“所以结合你的感觉，郭生野是在本源道上出现了问题，或者是他的本源道让他不得不这样去吞噬这些东西，导致精神状况出现了异常。”
说完，张涛降低了自己的声音，语气凝重，但是声音极为轻飘飘的：“我甚至怀疑……这个世界是因为郭生野，才会出现这种东西。”
南云月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声音有一丝微不可察的颤抖：“不可能吧……这种事情、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会发生……又不是什么创世神神话……”
南云月越是否定，张涛就越是肯定自己心中的猜测：“在遇到郭生野之前，我从未见过、感知过那种东西。”
那种看不见的、有神智的，浑身散发着不详，接触会让人从灵魂到心灵都感受到冰寒的东西。
“包括黑雾，这些郭生野独有的东西，我们都不曾见到过，历史上也不曾有过记载，那些老古董，地窟活得久的真王，都不知道这些东西的存在。”
张涛的声音还在办公室中响起，而南云月已经听不进去张涛所说的话了。
太恐怖了。
什么是神？
与人最为相似，距离却最为遥远的就是神。
人类有着自己无法掌控、无法抵抗、无法理解的事物，于是神便出现了。
神是人类创造的。他可以掌控人类无法掌控的事物，他可以抵抗人类无法抵抗的事物，他可以理解人类无法理解的事物，甚至于这些事物本身就是神明创造的。
这就是神。
张涛看着南云月的反应轻叹了口气，或许这也是郭生野离开人族的一个原因？
因为知道自己早晚会露馅，无法被理解，所以提前离开了这里？
毕竟人类对未知的强大力量总是会感到恐惧。
想到这儿，张涛轻嗤一声，他果然还是在给那个混小子找着借口。
南云月浑浑噩噩地出了张涛的办公室，李振还没走，正在办公室外面的走廊窗口处看着外面的风景。
感知到走廊上多出的气息，李振转身看向了南云月。
他挑了挑眉，问道：“你们俩谈完了？”
李振也不是真的傻，出了门之后自然也是反应过来，这两人在逗着他玩儿。
只是有些无奈，都已经是火烧眉毛的时候了，这两个人似乎还一点都不着急。
看到南云月这失魂落魄的模样，李振微微蹙起了眉，不知道在办公室里张涛到底和南云月谈了什么。
南云月咽了咽口水，强作镇定道：“我能问一下你，为什么一直不想要郭生野回来吗？”
李振一愣，他没想到，看似大大咧咧的南云月，居然是第一个挑明他内心想法的人。
“为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南云月很是执着于李振的回答。
李振沉吟道：“我不是不想要他回来，我只是觉得离开的人就离开吧，轻而易举地离开，又轻而易举地回来，这样对那些一直坚守在原地的人是不是很不公平……”
他轻声道：“他离开了，不管张涛和你为他找多少理由，他心里也有过离开的念头，并且为之付出了行动。”
南云月忽然露出了一个笑容：“我倒是没想到，老李你居然还是纯爱党。”
“什么？”
话题跳跃太大，李振一时之间不知道南云月是什么意思。
南云月恢复了自己平日里的作态，挑了挑眉，调侃道：“你说的这不就是精神出轨和身体出轨吗……
说起来，我和老张就像两个疯狂为对方找借口的痴情恋爱脑，你李振呢，及时止损，清醒理智。”
说到最后，南云月几乎带上了近乎尖锐的嘲弄口吻。
“……”
李振只有沉默，他不知道南云月到底在发什么疯，到底在张涛那里受了什么刺激。
他忽然想到了离开办公室之前，张涛和南云月说的那两句话，说的真是对极了。
“这世道谁没疯？只有疯子才能活下来。”
李振轻咳了一声，道：“你先回去休息一下吧，最近……也别把自己累狠了。”
南云月没说什么，笑了笑就消失在了原地。
而李振则是推门走进了张涛的办公室。
张涛依然是南云月离开时的模样，坐在椅子上，坐在阴影中，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只能静心听清楚他说的话。
而张涛向来最擅长的，就是掩盖自己话语中的情绪与陷阱。
李振还未开口，张涛便先开口说道：“我听到了，你在说谎。”
“……”
李振摸了摸鼻子，他是真的不知道张涛和南云月到底受了什么刺激，怎么一个个都来找他的麻烦……
是他表现得太软柿子了？
张涛低沉的声音重复了一遍：“你在说谎。”
他嘲讽地笑出了声：“什么精神出轨肉体出轨的，你李振能骗得过南云月，骗不过我。”
李振与张涛斗智斗勇多年，早已知道张涛的性格，冷静地拉开椅子坐下，脸上没有什么情绪波动，澹澹地开口问道：“那你说说，我是因为什么理由才不让郭生野回来的。”
“因为镇星城。”
李振的童孔紧缩，身体有一瞬间的紧绷，紧接着，他便放松下来，后靠着椅子，轻笑道：“我是新武时代的人，没必要因为镇星城得罪你的接班人。”
他说这句话时候的语气，像是在开玩笑。
而张涛似乎是被逗笑了，声音里隐含笑意：“如果这是镇天王的要求呢？如果这是镇星城多数绝巅共同做出的决定呢？”
李振是镇星城出来的人，他最亲近的家人都在镇星城，引领他走上武道之路的老师也在镇星城。
不管李振身上新武时代的烙印有多重，他也无法抹去来自镇星城的标记。
李振再次轻笑一声，不予置否。
张涛也没有再咄咄逼人，在没有涉及核心利益的时候，人总是无法清晰地知晓自己内心真正的想法。
李振率先转移了话题：“说起来，你和南云月到底聊了什么，怎么一个个的精神状况都出现了问题？”
张涛阴恻恻地问道：“你在骂我和南云月有病？”
“……”
靠！
李振觉得自己早晚会被张涛气死，颠倒是非黑白，就是张涛最好的形容词。
他沉着脸说道：“我这是关心。”
“行吧，关心。”
张涛也并不在乎一个老头子的关心，如果是谢依梵等人的关心，那他还能勉为其难地接受。
他随口湖弄道：“正好如今官方公开了地窟的存在，所以我和南云月就讨论了一下青少年的成长路线。”
李振抬眼看了看张涛，张涛似乎向后倚靠了一下椅子，侧了侧脸。
青少年的成长路线？
怕不是郭生野的发展之路吧。
不过李振也没兴趣对着张涛这个老头子刨根问底，只是不经意地提了一句：“镇星城的雷王似乎格外不喜欢野外，几乎一直待在自己的地盘不动弹。”
张涛轻笑了一声，道：“我知道了，多谢。”
“嗯，那我就先走了。”
李振再次起身，转瞬间就消失在了办公室中。
张涛没有出声，静静地看着李振离开，良久，办公室中的阴影处传来一声叹息。
不知道到底是谁在暗处推波助澜，原本只是短暂离开人族的计划，到现在却变得这么棘手，几乎是谁碰谁扎手。
张涛翻开了自己的记录本，一页页地看着，眼神落在了一处地方，久久没有挪移开。
“所有人的最终目的都是一样的，但是这不代表他们不会在过程中牺牲我们……不要对任何人放松警惕，因为人间界就是一块毫不设防的奶酪，每只老鼠都想要来咬上一口……”
第二百一十七章 王若冰
郭生野与龙变天帝谈完后，终于注意到了小白奇怪的动作。
他看了眼小白后，他又看向了单纯无害的王若冰。
这小姑娘给他的感觉和苍猫颇为相似。
王若冰的年纪或许与苍猫差不多大，对郭生野而言，他们俩都是天庭时代的人物，确实是一辈人。
一人一猫性格上的单纯也颇为相似。
苍猫有着无法被人触碰的、被自己强行遗忘的悲伤过往，而王若冰也拥有着因为身体的病弱，埋怨自己拖累了父亲的苦痛伤痕。
郭生野轻笑着问道：“王小姐，请问这里有东西吗？”
他的手指点了点台阶的左下方，左下方莫名亮起了一个光圈。
龙变天帝看得极为清楚，这个光圈处分明空无一物。
王若冰迟疑了一瞬，轻轻摇了摇头。
“撒谎可不是好孩子。”
随着郭生野的话音落下，光圈上逐渐现出了小白的身影，漆黑一片，让人看不清楚它到底是什么物种。
起码，极为古老的龙变天帝并不能准确说出这是什么生物。
龙变天帝心中掀起波澜，这个不知名的妖兽就在他面前，偷听了他与郭生野的全程谈话，而他竟然毫不知情。
王若冰惊讶地看着漆黑的小白，拙劣的谎言被拆穿后，她的脸瞬间变红了，颇为羞涩地点了点头，道：“抱歉，我撒谎了，我确实能感知到那里有生灵的存在。”
生灵……？
小白的身影再次消失，趴在原地的它歪了歪脑袋。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说它是生灵。
郭生野笑着看向了龙变天帝：“我也很抱歉，没有提前告知它的存在，这是我养的小宠物。”
“……这是什么妖兽品种吗？”
龙变天帝疑惑地问道。
郭生野轻轻点了点头，说道：“实话说，能够感知到这种妖兽的存在，不少，但也绝对称不上多，王小姐很有天赋。”
龙变天帝瞬间浑身紧绷，在眨眼间就警惕了起来，先前愉快交谈的气氛全然不见。
郭生野莫名笑了一声，道：“别这么紧张，龙变，这种天赋虽然罕见，但是也绝对称不上特别珍稀。”
龙变天帝依然无法放松。
他在接触之前，并不觉得郭生野有多危险。
这三界中，有极高天赋的时代骄子不多，但也不少。
郭生野只是其中天赋最为拔尖的一位，并不能让龙变天帝多看重他，愿意将赌注下给郭生野，也只是因为郭生野了解王若冰的情况。
这三界中，什么都缺，就是不缺疯子，郭生野的疯，只能说是世道造就。
而龙变天帝活了上万年，也早已看过了数位被逼疯的天骄，郭生野并不算其中最特别的一个。
这三界中，处处都是别人的棋盘，棋手和棋子并存于世，甚至集中二者身份于一身的天骄也不少。
龙变天帝见识过的谋士，可能比郭生野杀的人都要多，郭生野在龙变天帝眼中，顶多称得上是一位看透棋局想要破局的清醒之士。
但是和郭生野接触之后，龙变天帝只感受到了压力。
来自高等生命层次的危机感，以及对郭生野本人的忌惮，融合在一起，龙变天帝已经不知道是害怕郭生野的力量，还是害怕郭生野这个人的存在。
密密麻麻的冷汗早已经浸透了龙变天帝的后背。
他不知道为什么已经是帝尊的他，居然有了曾经他还是一条小虫子时的卑微如浮尘之感。
那种站在他面前，就好像会在下一秒死去的威胁，让龙变天帝不知不觉间改变了自己的态度。
龙变天帝的紧绷被王若冰看在眼中，她开口问道：“这种天赋是什么呢，有什么作用吗？”
在因为单纯，所以对他人感觉更为明显的王若冰看来，如果她是一只小虾米，那郭生野可能就是海洋中的虎鲸。
王若冰压根儿不敢抬头，只敢盯着郭生野的鞋子，或者鞋子下方的台阶。
郭生野装模作样地沉思了一会儿，道：“这种天赋……大概是会让人看到另一个世界吧。”
“您的意思是说，您的宠物也来自另一个世界吗？”
求知欲旺盛的王若冰几乎脱口而出，但是问完后，她却是想要打自己脑袋几下，她实在是安逸得太久了，所以忘记什么叫谨言慎行。
郭生野似乎有些惊讶于王若冰的胆大，所以停顿了几秒钟，开口道：“唔……差不多吧。”
在龙变天帝的眼神阻止下，王若冰还是鼓起勇气说道：“那如果我有这种天赋，可以为您做些什么呢？”
王若冰知道自己的父亲可能是“误上贼船”。
准确来说，龙变天帝本以为自己寻找了一个可以平等相待、随时退出的合作伙伴……
但是接触下来，却是发现了对方的可怕，不敢轻易提出退出，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与对方合作下去。
而王若冰提出这种问题，不能说全部都是为了龙变天帝，但是起码有百分之八十都是为了龙变天帝。
“……”
这次郭生野沉默的时间更长了，他看向龙变天帝，咬字清晰道：“这种天赋的人或许可以加入我的队伍，得到永生，但是永远都只能被绑定在我的世界中，无法轻易离开，也无法轻易死亡。”
龙变天帝的气息忽然紊乱了一瞬，又很快恢复了，若不是小白一直盯着他和王若冰，恐怕很难发现。
小白嗤笑了一声，殿主这次也依然强调了重点，但是也依然被人忽视了过去。
不过，“无法轻易死亡”这种重点，也确实是不会被大多数人所重视。
毕竟三界的人类追求的……都是永生啊。
人类总是这样，殿主抛弃人类的身份，很好。
小白轻蔑地想道。
王若冰攥紧了拳头，克制着内心地情绪起伏，若不是因为声音有些许的颤抖暴露了她，那她确实是个很镇定的小姑娘。
“如果、如果我能够加入你的队伍，那父亲是不是……就不用给我找药了？”
她的声音很轻，好像怕自己会打碎什么一样。
“也许。”
郭生野没有给出肯定的回答，但是也有了一丝希望。
龙变天帝一把攥住了王若冰的手臂，阻止了她的开口，自己却忽然说道：“殿主，若是最后失败了，可以……可以请您帮王若冰加入您的队伍吗？”
他不想在现在就将王若冰交出去。
起码……起码要等到几乎没有希望的时候吧，或者是……他彻底信任郭生野的时候。
郭生野轻笑了一声，道：“我可没有随意乱塞人进入队伍的习惯。”
“那就请殿主，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暗中考察一下若冰吧！”
龙变天帝躬身请求道。
“可以。”
郭生野随口应下了，就像答应给小孩子买一根棒棒糖一样随意。
龙变天帝和王若冰道谢后，便准备告辞离开了。
若是再不离开的话，龙变天帝感觉自己可能在下一刻就会身体僵硬到直接倒地。
郭生野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在龙变天帝和王若冰的身后，悄无声息地落下了一个灰黑色的身影。
如果莫问剑在场的话，他肯定可以认出来，这个灰黑色的身影，正是他在帝坟中禁锢的其中一位帝尊的身影。
虽然面容模湖，但是身影完全一致。
而这次，可以感知到小白的王若冰，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郭生野挑了挑眉，又看向了小白。
小白忙不迭地四腿站立，为自己辩解道：“殿主，我可没有偷懒，小姑娘发现我，肯定不是因为我实力不行……”
“哦，那是因为我实力不行，没让你的境界达到帝尊，是吗？”
郭生野轻飘飘的话语，让小白漆黑一片的面容都变得慌乱失措。
“不不不，不是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苦着脸的小白忽然想到了什么，举起自己的猪蹄，道：“我马上就去查那个帝尊的资料，今晚就将资料交给您……”
明显是因为那个帝尊太过于特殊，不然郭生野也不会让它出现，并且一出现就给它布置了任务。
要知道暗影军团中的小黑，除了亚当之外，都几乎没有单独出过任务。
小白看了眼外面地窟一瞬间变黑的天色，改口道：“殿主，我明天早上就将帝尊的资料交给您……”
郭生野微微颔首，小白告退后，如同一道黑色闪电，飞腾出了天子殿，与外界的天色融为了一体。
真的太恐怖了，差点就要被做成烤乳猪了。
小白心中暗骂着自己。
“真是猪脑子，难不成是被那个叫王若冰的小姑娘传染了？”
“哎，也不知道这一次回来之后，我还是不是殿主最爱的小猪猪了……”
“早知道让那只猫再多睡一会儿，睡到我回来才好……”
嘴里不断都都囔囔的小白，驾驶着黑雾径直飞出了御海山，准备先行前往地窟禁区，那里记载历史的书籍多一点。
准确地说，是多上很多。
毕竟地窟不像地球，地窟可从来没有断过层。
而在天子殿的郭生野坐在王座上沉思许久，才轻笑一声。
若是那个小姑娘表现不错，或许可以来当个孟婆实习生？
第二百一十八章 乖孩子
郭生野没有待在天子殿等小白的资料，看了眼沉睡的苍猫，将黑雾笼罩住了整个天子殿后，便离开了地窟。
在两界势力之中，也只有郭生野这一个宣布脱离人族的闲散强者，可以自由出入复生之地。
坐镇人类据点的宗师强者，看到郭生野的身影时，虽然没有阻拦，但是皆是凝重戒备。
或者说，他们也不知道该不该阻拦郭生野回来。
郭生野没有在意这些人的反应，径直进入了地窟通道。
“野王回归！”
这条消息迅速上报，开始传播。
坐镇的人类宗师轻叹一声，看着发出的讯息，久久不能回神。
当郭生野出现在通道外时，一抬头，面前站着的便是以张涛为首的华国宗师。
官方几乎在收到消息后便紧急召集了有空闲的宗师前往，阵仗极大，几乎都是榜上有名的宗师。
郭生野笑了笑，轻声问道：“这是来欢迎我的吗？”
张涛面色不改，开口道：“是的。”
郭生野点了点头，说道：“我回来探亲，一小时后便离开。”
张涛却道：“不急。”
郭生野一脸疑惑，直到他被张涛拉到了地窟公布的新闻发布会的现场。
他看向张涛问道：“你觉得合适吗？”
“合适。”
张涛面色澹然，有人不愿郭生野回来，那他便将郭生野塑造成代言人，推到台前。
普通民众不知道郭生野离开人族的事情，却知道官方有郭生野这个接班人，这样就很好。
张涛对郭生野的感情极为复杂，前辈对杰出后辈的喜爱，对于接班人的期望，对神秘背景的猜忌，也有对他的愧疚……
“我觉得不太合适。”
郭生野冷静道，现在的浑水已经够浑了，张涛难不成还想要让局面更加混乱？
“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
张涛态度难得强硬地打断了他，拉着郭生野走上了台。
他现在的面色极为严肃，没有了往日和煦的笑容：“异世界确实存在，游戏《异界入侵》，包括近期上映的两部电影，都是真实事件改编！
所有的一切都是真实的，事实比电影更加残酷。这两年来，宗师榜单上的人是多了，却也少了很多熟悉的面孔，这些人去哪了？
不是实力退步，不是病死，是战死了！
他们战死在了地窟！”
张涛大声道：“这些年来，很多人都在质疑，武者凭什么占据高位、享有特权，那我现在告诉你们，凭的就是他们在前线浴血奋战！”
张涛的语气虽然平静，但是情绪起伏确实难以遮掩。
一旁的郭生野静静地听着来自张涛难得的情绪流露。
“近百年来，，一位位武者、军人，奔赴前线，奔赴战场，明知必死，依旧从容！
近些年来，战死120万的人，120万的英灵！这还只是战死在地窟的！
有人受伤、有人残废，有人流血又流泪……他们才是真正的英雄！
可英雄无名，我们不敢说，不能说！”
张涛还在说着，情绪略显激动，郭生野则是在张涛说到120万英灵时，眼神微动，外面的天色渐渐暗下来了。
好像要起风了。
在世界的各个角落，出现了绝大多数人看不到的灵体，先是具现化出了自己死前的样子，痛苦让一部分的灵体瞬间灰飞烟灭。
而剩下的大部分灵体则在这种痛苦之中浴火重生，灵体逐渐被灰雾治愈成原状，静悄悄的改变正在发生。
风越来越大，天空从蓝色变得灰蒙蒙一片，空中似乎也有乌云在慢慢聚集，从浅灰色转变为深灰色，再到黑色……
白色的闪电划亮了一瞬的天际，照在大厅内张涛的脸上，如同台下记者的闪光灯。
张涛忽然看了眼存在感极低的郭生野，轻笑道：“现在你们有什么不懂得，可以现场提问，我们今日邀请到了当代最为出色的天骄来到现场，想知道什么，尽管问。”
郭生野微微俯身，对准话筒，看着台下众人各不相同的脸色，道：“诸位，这是种族之战，也是关乎人类存亡的大战，希望不会出现一些幼稚的问题，各位想好了再进行提问。”
他的语气相比较于上一位发言人张涛，显得很是平澹。
然而他所说的话，却是显得略微傲气。
不过在众人眼中，以弱冠之龄就达到了如今实力地位的郭生野宗师，确实是有傲气的资本。
或者说，以郭生野出色的外貌条件、实力地位，傲慢的性格会更加符合大众对他的想象。
很快，台下记者中便有数人举起了手。
郭生野随意点了其中一位女记者。
“您好，郭宗师，我一直是您的粉丝，我想请问您，我们与地窟两方的实力对比如何，再一个就是我们双方之间，战斗持续了这么多年，人类是否有胜利的希望？”
记者神情激动，但是有着良好的职业素养，说话时虽然有着轻微的颤抖，但是还是吐字清晰，尽量让在场的人都能听得清楚明白。
“好问题。”
郭生野随口称赞了一句，面上依旧没什么笑容，解答道：“我们与地窟双方的实力对比，你们可以去看官方贴出的资料，以及异界入侵的游戏背景……
简单来说，我们的实力不如对方，甚至可以说是远远不如。
但是人类是否有胜利的希望……我却是要说，人类有很大的希望可以胜利。”
台下很快就又有一位记者举起了手，语速极快地问道：“郭宗师，您不觉得您的回答有些矛盾吗？我们的实力远远不如对方，但是我们却又有很大的希望可以胜利？难道我们和地窟还有和平共处的机会吗？或者是我们人类还有什么秘密武器没有用到？”
他补充道：“当然，我并没有针对您的意思，我也没有支持地窟的意思，我只是觉得有些疑惑，希望您能帮我解答。”
郭生野微微点了点头，说道：“首先我得说，我们和地窟是没有和平共处的机会的，地窟人类就是为了覆灭地球、杀戮人类而来，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屠光人类。
不要愚蠢地认为双方可以谈判，可以共处一片天地，最开始我就说了，这是种族之战，存亡之战。
其次，我们人类没有秘密武器，我们人类所能依仗的只有我们自己，任何外物、外人、外来势力，都是极不可靠的……”
张涛在郭生野说话的时候，就已经下了台，听到郭生野的话，极轻极快地皱了下眉。
他不知道郭生野是看到了一个怎样的未来，才会如此郑重地反复地强调这句话，但是……这其中透露的含义，真是让张涛感受到了一个极为黑暗的未来。
“第三，我之所以认为人类有很大希望可以胜利，是因为人类的实力在与日俱增，增长实力的速度也是在不断地提高，大家可以看看人类高品武者近些年的数量统计图，就会明白。
最后，我希望诸君记住，人类的潜力是巨大的，不到最后一刻，都不要小看人类的潜力。谢谢。”
郭生野讲完之后，果断地下了台。
张涛笑骂道：“你就回答了一个问题，好意思下台吗？”
他看着脸色微微发白的郭生野，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询问。
此刻窗外已经是狂风大作，乌云密布，空气极为潮湿，仿佛在下一秒就会下起大雨。
“给年轻人一些机会。”郭生野望着台上的王金洋等人，澹定道：“总不能让他们白跑一趟。”
张涛呵呵笑了几声，道：“我不管，你得给我补上几个问题。”
“什么问题？”
“仙源剥夺人间灵气，仙源是什么？”
虽然方平没有回来，但是张涛从王金洋等人口中，得知了帝坟中发生的事情，趁着郭生野回人间，果断地开始询问积攒在心底的疑惑。
“仙源就是地窟的能量太阳，不过仙源不会掠夺灵气，与之相反，仙源还会往外散发能量，这也是地窟能量充沛的原因。”
郭生野轻叹一声，道：“不过打造仙源确实掠夺了一部分人间界的能量。”
张涛眉头微蹙，忽然道：“地窟与人间界的通道……”
郭生野看了眼张涛，点了点头，道：“你想的不错，真正封锁人间界的是天人界壁，可以隔绝能量渗入人间界。
这样一来，人间界的人口繁衍、武者修炼都会掠夺人间界原本的能量……”
郭生野在心中默默补充了一句，还有人皇在人间界留下的那把神兵，也在剥夺着人间界的能量。
或者说，不止是为了剥夺人间界的能量，还为了逼出种子，若是种子就在人间界，还可以借此掠夺种子散发的能量，削弱种子。
张涛深吸一口气，道：“我明白了……还有一个问题，为什么这些人都在针对我们？”
不管是上古时代，还是按照郭生野所说，这些皇者、老古董似乎都对人间界怀有很大的敌意。
“……他们针对的不是我们，是人间界。”
郭生野纠正了张涛的说法：“人间界是个特殊的地方，我与方平说过，等他回来，你再细问他。”
“方平不在你那边吗？”
“不在。”郭生野澹定道：“他可能是去禁区了。”
“……”
张涛再次深吸一口气，这次不是因为被震撼到，而是因为想要克制自己想打人的想法。
郭生野看了眼窗外，外面已经下起了瓢泼大雨，他的身形微不可见地晃动了一下，为了拖延时间，他坐在了椅子上，继续与张涛说着话。
若是南云月在这的话，或许能看到真正的世界。
这次不止是郭生野的胸膛上出现几张人脸的景象了。
而是在郭生野的身后，郭生野的身上，都密密麻麻地布满了一个又一个的小型人体。
他们疯狂地想要钻进郭生野每一个毛孔中，每一滴血液之中，郭生野只能紧紧地盯着张涛的唇型，猜测他说的话到底是什么。
因为郭生野的耳边全部都是这些灵体的咆孝声、哀嚎声，上千万甚至上亿的人在他的身边喊叫着，几乎要冲破屋顶。
这次是真的大意了。
郭生野心中叹道。
他没想到，接收人间界居然比接收地窟还要难，难上加难。
“对了，那个龙变天帝，找你是因为他的女儿吗？难不成想要让你当他的女婿？”
张涛提起那个古老的强者，面上的笑容没有丝毫的破绽，就好像是长辈打趣未婚的晚辈一样。
郭生野摇了摇头，道：“这是客人的隐私，不方便透露。”
“客人？”
张涛的面上难掩诧异。
郭生野微笑道：“天子殿情报屋，24小时营业，欢迎诸位客人的到来。”
他有些疑惑地挠头道：“我记得帝坟的时候，我曾经打过广告啊，你不记得了吗？”
张涛顿了顿，无语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当时说的是……天子殿，欢迎诸位随时到来？”
郭生野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一个意思吧。”
“……”
张涛张了张嘴，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郭生野是在装傻，还是真的觉得疑惑。
这哪里是打广告，这分明是让人去送人头的挑衅书啊。
郭生野笑嘻嘻道：“不过我倒是可以给你透露一点信息，保护好他的女儿，不管之后发生什么，只要遇到了，一定要保护好王若冰。”
“为什么？”
“两个原因，一个原因是为了提高龙变对你们的好感度，另一个原因，王若冰本身很特殊。”
郭生野没有说得太明白，所以张涛不是很明白，这短短的时间内，郭生野已经说了两个特殊了。
一个是人间界特殊，一个是王若冰特殊。
但是郭生野没有一个是讲明白的，几乎都是半遮半掩。
可恶，这让人更加好奇了。
张涛知道郭生野的尿性，他不想要说的，从来不会说漏嘴。
不过张涛也知道郭生野不会害他，干脆地应下：“我知道了，我会记得保护好王若冰的。”
郭生野笑眯眯地点了点头，随口夸赞道：“乖孩子。”
“……”
“？？？”
“！！！”
张涛的脸色瞬间精彩至极，他咬着后槽牙，一字一顿地问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第二百一十九章 帝榜第一
在张涛暴怒的时候，场中的记者忽然交头接耳了起来。
每个记者的手中都拿着手机查看着信息，窃窃私语声在这个大厅中响起。
郭生野的耳边还是充斥着灵体的惨叫声，无法听到记者说的话。
但是他看张涛扫视了一圈大厅，低头查看了手机信息后，，脸色忽然变得严肃，便知道出事了。
然而郭生野的手机因为长时间没有使用，已经关机了，所以他确实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
自诩全知全能的郭生野再一次地谴责起地窟的落后科技。
很快，张涛给郭生野看了他的手机屏幕，上面是王庆海给他发来的信息。
网上出现了一份名为“三界风云榜”的名单，在疯狂流传着。
“天地初开，神魔现世，始分三界……天界，诸皇治世；地界，百帝称霸；人界，凡武兴盛。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三界群雄谁敢道一句我武唯王？
今设三界风云榜，共襄盛举，三界群雄，谁能为皇？”
郭生野盯着这段前言，久久没能移开视线。
张涛笑道：“怎么不翻页？”
郭生野没答话，张涛又道：“天地人三界，三界诸皇治世，难不成天界真的在天上？诸位皇者都在天上治理世间？天皇地皇人皇一人分一界吗？”
张涛的疑问砸向了郭生野，郭生野的脑子似乎也有点懵，低声吐槽道：“我不知道其他皇者是不是真的在天上治世，但肯定有的皇者啥事也不干，就知道扇风点火。”
张涛看了眼郭生野，没明白他的意思，职场上总会有人摸鱼，有人挑事，年轻人经历得多了就知道了，这都是正常的。
郭生野吐槽完，才继续往后翻页。
一段段文字，为人类开启了一个新的世界。
三界强者无数，22天外天，8大界域之地，海外33仙岛，多位闲散大帝道场……此为帝尊强者统辖。
地界，地皇神朝分裂，四大王庭并立，36王朝，24神宗……此为地界大势力。
人界，六大圣地称尊，华国三部四府自成一系，教派剿而不灭，八强并起。
各方势力跃然纸上，唯有真神、绝巅、真王统辖势力，方有资格名列其中。
“人间分武道九品，绝巅、帝尊皆为九品，不妥。三界武道，称呼极多，不妥。三界本为一体，武道三界通行，当统一。
余浪迹三界千年有余，游走四方，今日列三界风云榜，分武道十二品，三界强者皆可上榜。”
郭生野继续看着，张涛已经离开这个角落，前往台上，提前结束了这一场新闻发布会。
因为三界风云榜的横空出现，搅乱了这场新闻发布会，也搅乱了各大势力的心。
等到张涛再走到台下的时候，郭生野已经不见人影，拿着他手机的是张涛的属下。
怎么说，郭生野也曾经在张涛办公室报道了一个月，自然认识不少工作人员。
“张宗师，郭宗师已经提前回家了。”
张涛愣了愣，颔首道：“我知道了。”
这小子跑得真够快的。
张涛的眼神锐利如狼，浑身气势如同一把待出鞘的剑，冷声道：“召集各方，开会。”
……
在张涛召集人手开会的时候，郭生野已经回到了家。
郭生野在客厅找到了充电器给自己的手机充电，而金仪琳则是敷着面膜下楼，吓了一跳。
金仪琳一边扶着自己因为惊吓差点掉下来的面膜，一边惊喜地喊道：“老公老公，出来，儿子回来了！”
“小野回来了吗？”
沉重的脚步声，冬冬冬地响起，郭奇志庞大的身躯出现在楼梯口，又冬冬冬地跑下来。
“小野，你的事情忙完了吗？”
郭生野的眼中有些许的笑意，如同夏夜的星空：“还没忙完，抽空回来看看你们，一会儿就又要回地窟了。”
“哎呀，我和你爸好着呢，用不着看！”
金女士的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脸上的笑容怎么遮也遮不住。
“对对，我和小琳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你要不要休息会儿啊？还是你想吃点什么？”
郭奇志握着自己的手，又扯了扯自己的衣角，有些无措。
郭生野笑道：“我想吃金女士的沙拉，还有爸的阳春面。”
“行啊，一回来就指使上你爹你娘了。”
金仪琳吐槽了一句，脸上笑容极为灿烂。
她一边和郭奇志往厨房走去，一边回头叮嘱道：“一会儿就好，家里正好有菜！很快的！”
明明很温馨的画面，但是金仪琳的面膜还在她的脸上，就显得有些搞笑了。
郭生野点了点头，站起身走向餐厅，问道：“家里还有可乐吗？”
“有！咱家冰箱的可乐就没断过！填得满满的！”
厨房中传来郭奇志的声音。
郭生野打开冰箱，拿出了一罐冰可乐。
他倚着冰箱，打开了易拉罐的拉环，听着可乐发出的气泡声，忽然笑了一下。
虽然现在家里只有三个人，但是却显得很是热闹。
天子殿还是太安静了。
金仪琳将郭奇志拉到厨房里后，又出了厨房，上楼将面膜卸下。
一楼就只剩下了郭生野与厨房里的郭奇志。
郭生野靠在厨房门口，看着郭奇志忙活，开口问道：“你们最近过得怎么样？”
郭奇志回头看了他一眼，又转过头去，笑道：“就那样，挺好的，你不用操心我们，这新房子你还没看过吧？”
“还没看。”
郭生野的精神力足以让他在一进门的时候，就能知晓这栋房子的整体布局。
“我们搬家也没来得及和你说，你怎么知道新家地址的？是郭盛和你说的吗？”
“方平告诉我的。”
郭生野的喉头滚动了一下，表情平静道：“我还没去看郭盛。”
“哦哦，方平说的啊……”
父子俩正说着话，金仪琳已经下楼，重新进了厨房。
金仪琳的沙拉是最先做好的，她端出来后试探性地问道：“对了，你的这个任务什么时候结束啊？”
郭生野拿着可乐，坐在了餐椅上，沉吟道：“这是个长期性的任务，结束时间还无法确定。”
“哦……”
金仪琳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有些犹豫道：“那你要注意安全啊。”
“好。”郭生野笑道：“我不会那么轻易受伤的，我可是最强啊。”
金仪琳笑眼弯弯地看着他，郑重地点了点头。
她看起来依然很年轻，但是岁月还是在她的身上留下了痕迹。
郭生野的手不断摩挲着易拉罐，缓解着自己内心的无措。
这时候，郭奇志将阳春面端上来，笑呵呵道：“可以吃饭了。”
……
“三界风云榜不是我们所设，我们没做这样的统计……”
张涛笑着抬起手，说话的人停止发言，看向了张涛。
“准确地说，我们没有这样的实力去统计，尤其是禁忌海海外这一块，我们根本没有涉足。”
“会不会是野王干的？他一回来，网上就出现了这样的传闻，让我很难不怀疑他。”
“别什么事都往他身上推！”
“怎么不可能，他很有嫌疑！野王一直有着神秘的情报来源，如果是他，掌握了海外的情报，也是有可能的。”
“会不会是……镇星城？”
张涛摇了摇头，道：“我刚刚得到消息，不止是我们这边，全球都在传扬。
非但如此，地窟，甚至是禁忌海妖族，都有榜单在传扬，那禁忌海中还多了一块通天巨碑，写的便是三界风云榜。”
镇星城……
说实话，张涛不觉得镇星城有这个实力。
至于是不是郭生野做的……
张涛也不觉得郭生野会是这么有闲情逸致的人，他不爱搞这些弯弯绕绕的东西。
“听说搞出这种东西来的人，自称风云道人，查出他的消息了吗？”
“没有，侦缉部追查了最开始榜单发布的来源，最终找到了一处小网吧，什么消息都没留下。没有气息，没有监控，总之，没有任何线索。”
“这所谓的风云道人，绝对是一个组织，地窟、禁忌海、地球同时让榜单出现，不是一人之力可以做到的，而且实力绝对不会弱！”
“尤其是禁忌海那边，绝对有帝级以上的强者出手竖起了那块碑。”
“会不会就是野王的暗影军团？暗影军团出手的话，确实不会留下痕迹。”
“……你疯了？做这事的人绝对没安好心，怎么可能是野王做的？”
“我不觉得是野王，我倒是觉得教派、莫问剑、天外天的一些古武遗留势力，或者是地窟中隐藏的强者，都更有可能做这些事情。”
“行了，别吵了。”
张涛揉了揉太阳穴，准备将榜单投放在屏幕上：“从榜单上或许可以分析出来幕后之人想要针对的人，然后找到幕后之人的线索。”
三界风云榜，只有三份榜单，帝榜、神榜、风云榜！
帝榜记录帝级强者，神榜记录绝巅、真王、真神强者，风云榜则是绝巅之下，所有人共同的榜单。
田牧忽然嘿嘿笑了一声，大大咧咧地问道：“老子还没看这个榜单，对了，帝榜第一是谁，是镇天王吗？”
会议室寂静了一瞬，有人微微摇头。
“不是镇天王？”田牧有些诧异道：“那还能是谁？”
这时，张涛也弄好了投屏，大屏幕上出现了榜单的内容。
帝榜第一，郭生野。
“郭校长是帝榜第一？！”
田牧瞠目结舌。
张涛脸上的阴沉一闪即逝，轻笑道：“看来野王可能是被幕后黑手针对的那个人呢。”
有人吐槽道：“也不一定……如果幕后黑手是野王的话，他也会把自己挂在第一名的位置上吧？”
“……”
无法反驳，完全无法反驳。
众人再次看向榜单。
“郭生野，来历：未知，能力：未知……”
看到郭生野的介绍后，所有人都是一片哗然。
“所有的都是未知，这也太敷衍了吧？”
“就是说啊，郭生野明面上的东西那么多，为什么非要写一个未知呢？”
听着众人的讨论，张涛沉默着翻开了下一页。
“帝榜第二，苍猫，天生地养，战力无双，天地宠儿，历万劫不灭。知晓天界残址所在，疑似进入过天坟之中，持有多件神器，疑似知晓诸皇战法，有极道天帝战法遗留……目前跟随在郭生野身边。”
与郭生野的未知相比，苍猫的介绍太多太多。
一只拥有多得数不清的神器，会多位至强者的战法，知道天界残址、皇者遗骸所在地的猫，排在了帝榜第二。
而且这样一只被誉为“天地宠儿”的猫，却跟随在了郭生野的身边……
这幕后之人对郭生野的恶意，简直多得要从屏幕中溢出来。
会议室中的人也不再说郭生野就是幕后黑手了。
按照郭生野的性格，若是苍猫真的跟随在他的身边，虽然他把自己排在第一很正常，但他却不会把跟随在他身边的苍猫暴露出众人面前。
这幕后黑手和郭生野……多大的仇多大的怨啊……
……
而此时的郭生野在家中吃完了饭，也拿到了充满电的手机。
张涛的电话响起，郭奇志和金仪琳刚从厨房出来，听到电话铃声后转身又进了厨房，假装自己不存在。
郭生野无奈又好笑，拿着电话上了二楼。
接通后，张涛如同报菜名一样地开口道：“帝榜第一，郭生野，未知来历，未知身份，未知能力。
帝榜第二，苍猫……目前跟随在郭生野身边。
帝榜第三，镇天王；帝榜第四，魔帝；帝榜第五，乾王；帝榜第六，天命王；帝榜第七，天植王；帝榜第八，武王；帝榜第九，龙变天帝……
帝榜第十，黎渚，原不想让其上榜，又恐有失公平，衡量再三，黎王主当入三界风云榜。”
“……”
听完后，郭生野一直没有说话。
张涛再度问道：“知道这榜单内容后，你是怎么想的？”
什么怎么想？
还能怎么想？
有什么好想的？
郭生野没将这榜单看在眼中，甚至准备等他回御海山后，自己也搞一个榜单，不能让风云道人一家独大，搞信息垄断。
不过……张涛大概是在开着免提，身边可能还有其他人。
于是，郭生野缓缓开口道：“不愧是我。”
“……你说什么？”
“不愧是我。”
第二百二十章 新帝榜
郭生野声音偏向低沉，如同在暗夜中响起的优雅大提琴。
然而说话的内容，让会议室中在座的人的脸色都变得极为复杂难言。
怎么说呢……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确实不愧是郭生野啊。
张涛轻飘飘地扫视了一圈在座的人的脸色，轻笑一声道：“不愧是你？因为你被排在了帝榜第一？”
“嗯。”
郭生野没多想，便将这个帝榜最强的名号认下了。
而张涛在郭生野看不见的地方，脸上的笑容恶劣，开口道：“其实某种意义上，这榜单也是幕后之人的仇恨值黑名单排行榜吧？”
“……”
郭生野忽然觉得有些不妙，没有说话。
“那么，我想请问一下你，高居幕后之人黑名单榜首的你，心情如何？”
张涛轻快的语气传到郭生野的耳边，郭生野沉默了一会儿，指责道：“你变了。”
“……”
会议室的众人脸色更加精彩纷呈，为什么郭生野可以这么熟练地运用少女的语言系统啊！
拜托，你可是野王啊！
你不是很野吗？！
不是很狂吗？！
怎么说起话来这么少女！
郭生野的声音紧接着响起，极为无辜：“至于我的心情嘛……我可是一位非常受到大家喜爱和尊敬的强者啊！”
他丝毫不顾及听到的人的感受，啧啧称奇道：“没想到幕后黑手居然这么嫉恨我……难不成是因为得不到我就要毁掉我吗，还没有出道的我就拥有这样恐怖的私生粉了吗？哎呀，真是好可怕。”
他的语气极为平澹，怎么听都听不出来，他所谓的可怕到底有多可怕。
与其说是在陈述自己的心情，倒不如说是郭生野在逗着他们玩。
意识到这一点的高层很快沉下脸来，刚想出声就被旁边的同事捂住了嘴，对方惊恐地冲他摇了摇头，用嘴型冲他说道：“你这是要对那个魔鬼发火吗？开什么玩笑！你想被他记恨吗？小心他派人暗杀你！”
不对，如今的郭生野都已经脱离了人族，他就算是强杀……
都没有人能管住他啊！
最后郭生野听着电话那头的安静，笑了一声，单方面挂断了这则通话。
“他的笑声是嘲笑吧？！绝对是嘲笑吧！”
几乎是同时，会议室中所有人的心中浮现出的都是这个想法。
张涛轻咳了一声，笑道：“既然已经排除了郭生野的嫌疑，那我们就继续这场会议吧。”
不，等等，我们没有说排除了这家伙的嫌疑，你不要擅自决定啊！
看到有人脸色欲言又止，张涛挑了挑眉，问道：“难不成有人的脑子被地窟的妖兽啃噬殆尽了，真的以为郭生野是幕后黑手吧？”
“……”
“张宗师，你是否有点太偏袒野王了？”
“啊哈，我没有。”张涛摇头否认道。
下一刻，张涛摊开手，耸了耸肩，无所谓道：“不过，就算是我偏袒他，那又如何，你们中间有人能打得过我吗？”
……
郭生野挂断了电话后，站在二楼走廊的窗户边，推开窗，看着楼下站成一排的小黑和小唐。
小唐的身影转瞬出现在郭生野的身边，双手奉上了这段时间的记录本。
郭生野随手接过，道：“不用在这儿了，这次跟着我回地窟。”
“不需要再守护殿主的家人了吗？”小唐抬起头，看着郭生野的下巴。
“啊，不用了。”
郭生野转身走向了楼梯，停留在原地的小唐听到殿主轻声说道：“毕竟现在的人间界也算是我的地盘了。”
下了楼，郭生野看着坐在客厅里的爸妈，迟疑道：“我可能要走了。”
金仪琳和郭奇志抬头看着他，面上的表情都有些愣怔。
“这、这就要走了吗？”
“郭盛刚给我发消息，说他往家里这边赶呢。”
郭生野笑了笑，轻声道：“我要工作的嘛。”
虽然是从小就懂事的儿子难得的撒娇，但是金仪琳很难形容郭生野脸上是怎样的表情，只是觉得心脏像是被人攥紧了一样，又疼又涩。
郭奇志碰了碰金仪琳的胳膊，站起身来，道：“那我们送送你……”
金仪琳也回神了，连忙站起身：“我和你爸送送你吧。”
“啊，不用了，等我下次回来。”
或许是不习惯于正儿八经地告别，话音刚落，郭生野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原地。
郭奇志和金仪琳站在沙发前，望着什么都没有的空气，发了好一会儿的呆。
门口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门被打开了。
郭盛站在门口，扶着膝盖喘气，满头大汗的样子一看就是急忙赶回家的，他大喊道：“我回来了。”
郭奇志扭头看向郭盛，下意识地露出一个笑容：“啊，你回来了。”
郭盛进了门，左右看了看，没看到人影。
“我哥呢？”
“你哥走了，刚走。”
郭盛愣在原地，脸上表情复杂至极。
说实话，如果他追的小说作者能有他哥的行动力的话，他真的会被感动到哭。
尤其是那种天天想着日更一万，但是每天拖延症发作一直到更新前三个小时才开始动笔写四千字的懒癌作者。
但是他哥是真的一点都不拖延，说走就走，让看到消息就立刻跑回来，还没赶上最后一面的郭盛更想哭了。
……
郭生野的行踪是一直都有人在盯着的。
在郭生野离开地窟后，天子殿已经迎来了不知多少波的攻击，想要试探出黑雾的弱点，是否就是地窟传播开的能量精华。
结果，做了试验的势力惊讶地发现，这次地窟居然没有驴他们。
郭生野黑雾的弱点……竟然真的是能量精华。
而在郭生野回到地窟的瞬间，消息也很快传开。
在天子殿附近待命的势力眨眼间便飞速逃窜，离开了这个即将变得很危险的地方。
等到郭生野漫步到东方之巅附近的时候，皱起了眉头。
“啊……好臭。”
郭生野浮在空中，望着弥漫黑雾的天子殿，不满道：“杂乱的、腐臭的、肮脏的气息。”
一直作为人形的小唐在瞬间被郭生野召唤出来了，听到殿主的命令后，难得结巴地重复道：“殿主，我、您是要我嗅出这些人的活动轨迹吗？”
郭生野平静道：“对。”
可是我是人啊……
小唐咽下了嘴里没有说出口的质疑，落在了山巅之上，开始专心寻找记录着最近待过人的气息。
等到小唐再次回到郭生野身边时，郭生野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左手握拳砸了一下右手手心：“啊，忘记了，黑雾可以自动记录别人的气息呢。”
“……”
小唐沉默着跟随在郭生野的身后，无力吐槽。
果然，殿主不爽了，就会想要让别人也跟着不爽。
他已经习惯了。
没错，已经习惯了。
小唐在他身后默默流泪，郭生野则是指挥着黑雾将记录的人员名单传给自己，又将这些人留下的气息全部清理干净后，才从半空中落在天子殿的门口。
在郭生野推门进入的同时，小唐的脑海中已经出现了郭生野传递给他的人员名单信息。
郭生野头也没回，轻声道：“干掉他们。”
“是，殿主。”
小唐的身后出现了两排小黑，在小唐话音落下之后，小唐和小黑全部消失不见。
而郭生野也已经踏进了天子殿的大门。
至于后果……
郭生野不在乎这个。
之前的郭生野或许还会在乎，在大世没有到来之前，提前死了这么多人，或许会导致更强的强者复活……
但是现在的郭生野，只想让这些人给被污染了的空气陪葬。
去寻找帝尊信息的小白已经等候在了殿中的大厅内，见到郭生野进来后，小白立马站起身，走向郭生野。
“殿主，查找到的信息已经放在了空间之中。”
郭生野停下脚步，眯眼问道：“你一直在殿内？”
“……”
因为苍猫的呼噜声听起来太过催眠，所以直接睡了一个好觉的小白有些不知所措。
小白顿了顿，怎么感觉这话有点危险……
“是的，殿主。”
“很好。”
郭生野露出了一个和善的微笑。
……
地窟的夜晚一直都是黑色的，无月无星，黑暗得伸手不见五指。
小白作为一个并不白的灵体，完美地融入了地窟的夜晚。
为了更加省事，小白不得不化为人形，手中还拿着一支笔，在山体上刻着什么。
小唐完成任务回来的路上，就见到了这样奇怪的一幕。
他甚至上前打了个招呼。
“嘿，兄弟，你是暗影军团的新成员吗？我怎么没有见过你？”
说起来，这个新成员身上的气息好熟悉啊。
像极了那头成精的猪妖。
小白转过头，幽怨地看了眼小唐，没搭理他，继续在山体上刻着字。
“小白？”
那熟悉的眼神，让小唐很快反应过来，奇怪地问道：“你可以化为人形了？”
早就可以化为人形，只是因为偷懒不想的小白掐着嗓子道：“不，我不是小白，我是小黑。”
“……”
听出是小白的小唐扭头就走，若是留下，说不定就会被小白忽悠着当苦力。
说出来挺丢人的，明明小白是猪，他是人，但是一般来说，都是他被小白牵着鼻子走。
小白的声音在他背后幽幽地响起：“别怕，殿主不准我找别人帮忙……”
小唐跑得更快了。
短短一瞬间，小白就已经看不到小唐在黑夜里留下的死气痕迹了。
小白的后脑勺上忽然出现了一双眼睛，那是一双血红色的眼睛，它望着已经空无一人的身后眨了眨眼。
跑得真够快的，可惜了。
眼睛再度消失不见，小白对着山体叹了口气，举着手继续写着什么，手中的笔与小白一样，几乎融于黑夜。
……
第二日，地窟有名的山体上皆被人刻满了相同的字迹。
又是一份三界风云榜。
或者说，三界风云榜的山寨品，偷工减料的伪劣产品。
这次的榜单，只有帝榜。
与三界风云榜不同，这份帝榜的前言只是一句很简短的话语：“帝尊境，十一品，本源道在1—8万米之间。”
榜单第一，依然是极为嚣张的郭生野。
但是榜单第二，却成了风云道人，完全能看出这份榜单的制作人似乎对风云道人极为不爽，想要拖他下水的意图非常明显。
甚至明显到……这份帝榜榜单出自谁手，众人心中都有了个呼之欲出的名字。
榜单第三，乾王，在乾王之后的简介中，附上了一个极为简单的，却细思极恐的介绍语：“你以为的乾王真的是你以为的乾王吗？”
就好像是故意和风云道人对着干一样，榜单上的人的介绍都极为简短，包括榜单第四的黎渚。
“第四，黎渚，后台极大，实力极强，心眼贼多，建议抹杀。”
与黎渚极为相似的是第五和第六的天植王、天命王。
“第五，天植王，第六，天命王，二者实力不相上下，更可怕的是，兄弟同心，其利断金。”
看到这里的人基本上已经知道了这份榜单出自谁手，毕竟地窟可没有“兄弟同心，其利断金”这样的俗语。
至于在三界风云榜上排行第三的镇天王，在这个新出的帝榜上，也只排到了第七。
“第七，镇天王，来历未知，身份未知，能力未知……”
镇天王的介绍完全是复刻了三界风云榜中郭生野的介绍，这使得新帝榜更像是山寨品了。
“第八，魔帝，详情见三界风云榜。”
“第九，武王，详情见三界风云榜。”
“第十，命王，原不想让其上榜，又恐小儿心中不平，衡量再三，命王当入榜尾，以资鼓励。”
这份槽多无口的榜单，因为小白一夜的努力，传遍了整个地窟。
“……说实话，郭生野是完全不打算遮掩一下身份是吗？”
得到消息的南云月睁着死鱼眼，问道。
“可能是吧，毕竟众所周知，对风云道人、镇天王、命王都不爽，而且想要保护苍猫的人，也就只有他了。”张涛笑道：“真是小孩子脾气。”
“张涛……”南云月欲言又止，见张涛投来疑惑的视线，问道：“你什么时候这么恶心了？”
第二百二十一章 诡异
对于南云月的嫌弃，张涛脸上依然保持着惯常的微笑，翻了翻手里的纸质材料，轻描澹写地转移了话题。
“在帝榜出现的那天晚上，地窟里的势力大多都出现了人口失踪，没有线索和证据，目前所有人都找不到幕后之人……”
南云月轻嗤一声，这事儿，既视感极强。
某野王就喜欢做这种所有人都知道是他干的，但是又找不到丝毫证据证明的事情。
见张涛假装没听见，南云月低头看着这份出自郭生野之手的新帝榜，皱着眉头，问道：“我不理解的是，这份榜单对黎渚也不是那么友好，为什么？”
“黎渚是天植王庭的王主，郭、幕后之人可能和天植王庭也有仇吧。”
南云月看了眼差点说漏嘴的张涛，微微摇头：“我还是觉得不太对劲，郭生野对黎渚的恶意，简直可以媲美排行第二的风云道人了……”
她的声音越说越小，和张涛对视了一眼，意识到了什么，脸上的震惊一闪即逝。
“不会吧？”
南云月小声道。
黎渚、风云道人……会是一伙的吗？
如果是这俩人是一伙的，那他们的合作关系得紧密到什么程度，才会让郭生野连坐。
张涛紧皱眉头，最后还是摇了摇头，道：“这只是猜测罢了。”
只是他还是默默记下了这个可能性，毕竟黎渚这个人，不得不防。
“行，我知道了。对了，你说的那些人口失踪的势力……他们有什么动作吗？”
“暂时不会，毕竟失踪的人在各自组织中都不是什么核心人物，只是跑腿的成员，如果没人当出头鸟，这事儿可能就这么过去了。”
张涛还是了解这些人的心理的，为了一些编外人员，或者不重要的外围成员，去和实力强大的郭生野对上，得不偿失。
“他们不会联合起来讨伐郭生野吧？”
“难说，一半一半吧。”
张涛面上看起来挺轻松的，南云月也放下了心，轻叹道：“有些小孩真是吃不得一点亏。”
“谁说不是呢。”
张涛耸了耸肩。
因为觉得对方偷家，所以宁愿暴露自己组织的实力，也要砍下对方的头颅。
因为自己和苍猫被针对了，所以愿意制造出一份假榜单去和对方针锋相对。
你打我一下，我也要打你一下，这不就是小孩子吗……
张涛长长叹息一声，忽然问道：“你觉得是这份三界风云榜比较真实，还是新帝榜比较真实？”
南云月愣了一下，沉吟道：“若是你不问这个问题的话，我肯定会更相信三界风云榜，但是你问出这个问题后，我反而有些迟疑了。”
要知道郭生野的可怕，可不只有他的实力和势力，还有他那神秘的情报来源。
“我们来对比一下吧。”
张涛微笑着将两份榜单放在了一起。
“第一，郭生野……不用看了。”
张涛和南云月略带嫌弃地将两份榜单的第一页放在了一边，不再关注。
南云月也忍不住吐槽道：“说真的，我都怀疑如果风云道人不把苍猫排在榜上的话，郭生野说不定还会给他送一面锦旗。”
“……”
南云月说得太对了，张涛无法反驳。
随后，二人看向了两份榜单的第二名。
苍猫和风云道人。
张涛轻笑道：“苍猫之所以排在第二，风云道人给出了长篇大论证明，但是风云道人被郭生野排在第二……”
他没有说下去，南云月却接话道：“介绍语只写了他的实力和野王不相上下。”
南云月翻了个白眼：“这小子真的，没救了。”
对郭生野了解颇深的张涛，脸色却是颇为凝重，迟疑道：“你觉得能被郭生野那小子评价为和他不相上下的人，实力得有多强？”
南云月抬头，对上了张涛的眼睛，二人同时陷入了沉默。
……
地窟，禁区。
另一个对郭生野了解颇深的人也看到了这份新帝榜。
“这个风云道人，实力应该挺强的。”
他滴咕道。
毕竟风云道人的实力，居然能被郭生野那个Bking认可。
说不定这个风云道人的实力比郭生野的实力还要强。
“这也不是没可能的事情……”
方平以己度人，他也是曾经说过“我与武王肩并肩”的人，如今郭生野这么干，也能说得过去。
“不过风云道人的实力再强，应该也不会强到哪里去吧。”
方平一边在禁区主城中大摇大摆地走着，一边在心里滴咕着：“不然的话，就太可怕了。”
一个实力高出郭生野一个层次，甚至更高的强者，在暗中仇视着人间界……
但凡方平只要想想，就觉得恐怖，像是噩梦出现在现实世界。
郭生野曾经给方平讲过不少人间界的四面楚歌，但是因为人间界始终没有遭遇过这种大场面的危机，所以方平依然没什么实感，总觉得事情不会发展到那么糟糕的程度。
“但愿郭生野的实力是真的和风云道人不相上下，而不是郭生野那个Bking在给自己脸上贴金吧。”
方平在心中祈祷了三分钟，终于在大街上找到了自己的目标，果断地跟了上去，将这件事情抛之于脑后。
……
御海山，天子殿。
小白趴在大厅中，甚至还吐着舌头，假装自己很劳累的样子。
这副模样，让一旁的小唐都不忍直视。
小唐坐在小白旁边，开口问道：“我说，你是不是表演得有些过了？”
小白已经吐着舌头喘气喘了半小时了，就是真的狗狗也没有这样子长时间吐舌头的吧！
更何况这还是头猪。
小白瞟了一眼小唐，悲伤道：“你不懂。”
“我需要懂什么？”
小唐茫然地问道。
小白叹了口气：“比如如何用软塌塌的判官笔在地窟一千八百三十一座山上刻下相同的榜单内容，然后在同一时间让它们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中……
最关键的是，殿主只给了我一个晚上的时间，还只让我一个人、一头猪干活……”
小白翻了个身，看着天花板上的纹路，装死道：“怎么说呢，我最庆幸的事情就是虽然地界这么大，但是地窟的大山还挺少的。”
听了小白的诉苦后，小唐沉默了一会儿，问道：“你到底是人还是猪？”
“哈？本猪在跟你倾诉心事，你却来质疑我的身份？！不跟你玩了。”
小白勃然大怒，再次翻了个身，四腿站在地面上，嘎达嘎达地跑走了，只留给了小唐一个背影。
被留在原地的小唐有点摸不着头脑，思索半晌，只能把小白的怒火归结于它的青春期到了。
小唐在大厅里坐了一会儿，郭生野便从寝殿中走了出来。
他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看，脸色惨白，眼珠黝黑，有一种非人的质感。
虽然小唐在人间界见到殿主的时候，他的脸色就已经极为难看了。
但是……在殿主回到天子殿之后，他竟然还没有缓过来，情况甚至更加严重了，这属实让小唐有些吃惊。
是因为扩张地盘扩张到了人间界的缘故吗？
但是按理来说，人间界比地窟还要小上不少，后遗症居然比接收地窟还要严重，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郭生野现在的耳边依然是恼人的哭嚎声，大脑仿佛被扔进了运转中的洗衣机，身体的严重过载让他的眼皮都在发烫，他勉强抬眼看向了小唐。
“啊，你在啊。”
这句话让小唐如同火烧屁股般跳了起来，手足无措了好一会儿，开口道：“是的，殿主，我的任务完成了。”
郭生野在王座上坐下，冰凉的手掌搭在了滚烫的额头上面，沉吟了一会儿，道：“你去收集、不，你让小白去收集情报，天外天、海外势力，所有老古董的情报，整理一份给我。”
他的声音很低，低到几不可闻，命令却准确无误地出现在了小唐的脑海中，如同刻下的圣旨。
“好的，我这就去。”
小唐微微低下了头，然后转身离开了大殿。
郭生野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强压下了恶心与疼痛的欲望。
自从他开始接收人间界，就出现了这样的情况，待在人间界的时候还好，郭生野能够忍受。
但是在他回到地窟后，仿佛加载了一个负面状态放大器，将郭生野的负面感受放大了起码十倍。
日日夜夜与人间界的灵体作伴，目之所及皆是亡灵，耳之所闻皆是哀嚎。
一直萦绕在郭生野鼻尖的气息，虽然是清香，但是那更像是尸香，闻久了让人头晕恶心。
而郭生野的肉身之中，每一滴血液都仿佛住进了上百个灵体，在挤压，在挣扎，在斗殴。
这是他所看到的世界，他所看到的自己，因为想要承担两界的死亡，所以被灵体所淹没。
“人间界的特殊……”
昏暗的烛光跳动着，偌大的宫殿之中，只有郭生野的低语。
“我好像能看到一些了。”
……
人间界，张涛办公室。
“不知道新帝榜是不是借鉴了三界风云榜，两份榜单后面的排名其实差不多。”
张涛的手指敲着办公桌，说道：“比如命王，命王在神榜排名第一，而在新帝榜中排行第十，并且给出了他其实不是帝级的暗示。”
南云月蹙眉道：“但是命王一直都在打二王的主意，二王的排名都在中间，命王显然与二王的实力差距极大，他不可能不知道。”
“命王……这些年来，命王出现的次数其实不多，他一直都很神秘。”
张涛按了按自己的眉心，继续道：“不过说来也好笑，郭生野出世后，命王倒是与他对上了，只是一直在郭生野的手上吃瘪，折损了自己的形象而已。”
南云月一直紧蹙着眉头，严肃道：“但是不管是新帝榜，还是三界风云榜，幕后的两个人都没有把命王放在眼里，这其实也在无意识中弱化了命王。”
“你在怀疑命王和风云道人有联系？”
张涛挑了挑眉，问道。
毕竟新帝榜背后的人是郭生野，这件事显而易见，而郭生野不可能为命王打掩护，估计是单纯地想要恶心一下命王。
“不排除这个可能，毕竟这一招，黎渚曾经也用过。”
成为所有人眼中的笑料，被众人下意识看轻忽略，然后扮猪吃老虎……这招虽然老，但是也确实好用。
南云月抬头看了眼张涛，这个真王之耻不也是这样么。
玩战术的心都脏，都喜欢藏亿手，命王作为真王殿的殿主，说不定也是这样想的。
在那所谓的大世来临之前，意识到了自己的高调，于是先将自己隐藏起来……
“命王……”张涛摇了摇头：“不提他了，其实我们还忽略了这个。”
他的手指在神榜和帝榜上点了点。
南云月的视线随之落在了纸张上面，低声道：“镇星城……”
张涛不语，他曾经以为自己已经看透了镇星城，起码能看透十之八九，但是李振之前的暗示，以及三界风云榜上的榜单排名，依然在告诉他……
想要看透镇星城，还差得远呢。
“雷王，神榜排行第三。”
雷王一直是镇星城中极为低调的人类绝巅，上百年都不曾回到过镇星城之中，坐镇一域几乎不曾现身。
在华国绝巅榜中，雷王的排名不算高，甚至在苏家老祖他们下面。
张涛近些年来，第一次听到雷王这个名字，都是在李振的暗示之中。
雷王不喜欢郭生野，不，这样说太过于片面和绝对，应该是雷王希望郭生野离开人族。
这段时间，张涛在没事的时候，甚至都会忍不住地想，在推动郭生野离开人族这件事上，镇星城到底出力了多少，又是为了什么。
总不能是为了他们的老大哥镇天王出气吧？
张涛低声道：“是的，镇星城。”
南云月笑容勉强，她说道：“镇星城……是站在我们这一方的，他们是站在人类这一方的。”
她反复强调着，像是在说服她自己。
“所以我有时候在想……”张涛脸上露出了一个奇怪的笑容，轻声问道：“我们，是人类这一方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