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泾河龙子
长安城,乃历代帝王建都之地。自周、秦、汉以来,三州花似锦,八水绕城流。三十六条花柳巷,七十二座管弦楼,浩荡天威,威震四夷,堪称天下第一都城。
此时正值早春时节,只见轻风吹柳绿如丝,时催鸟语,暖烘花发,遍地芳菲。海棠庭院来双燕,红尘紫陌,绮罗弦管,斗草传卮,一片春日景象,叫那游人流连忘返,不知归处。
桃红柳绿之间,一汪碧水环绕长安城外,层层浓浪,迭迭浑波,照映盈盈水波,也不知养育多少生灵。
却说此地,乃是长安八水之首,名唤泾河,乃是黄河支流渭河的一级支流,也是黄河第一大支流渭河的第一大支流。源于六盘山东麓,蜿蜒数百里,乃是秦川一带最重要的河流之一。
寻水而下,在哪层层烟波之下,也不知穿过多少水浪,幽深的河川之下,一座宫殿凭空产生,怎见得:
朱宫贝阙,与世不殊。黄金为屋瓦,白玉作门枢。屏开玳瑁甲,槛砌珊瑚珠。祥云瑞蔼辉莲座,上接三光下八衢。非是天宫并海藏,果然此处赛蓬壶。长鲸鸣,巨蟹舞,鳖吹笙,鼍击鼓,骊颔之珠照樽俎。鸟篆之文列翠屏,虾须之帘挂廊庑。八音迭奏杂仙韶,宫商响彻遏云霄。青头鲈妓抚瑶瑟,红眼马郎品玉箫。鳜婆顶献香獐脯,龙女头簪金凤翘。非是人间真景色,当属龙宫第一妆。
临近宫门,便见那朱红翠绿之上,一尊金匾上书泾河水晶宫五个大字,龙飞凤舞,笔力苍劲,自有一股浩荡天威隐没其中。
如斯胜景,泾河龙宫之中却不闻丝竹管弦之乐,龙宫中央,一方巨大的水晶棺摆放其中,周遭灵龟落泪,鱼鳖哀愁,虾垂眸,蟹咧嘴,贝女泣泪塞孟姜,鱼郎白绡似雪凌,一众水族,如丧考妣,按次排班,跪在正殿之中。
为首的,是一个身穿白衣的青年公子,只见这人,一副好样貌,丰姿英伟,耸壑昂霄。步履端祥,循规蹈矩。语言遵孔孟,礼貌体周文。身穿玉色罗蝠服,头戴逍遥白金冠。额上一对龙角非凡不显怪异,反倒更加衬托的此人俊朗不凡,不似寻常之人。
只不过,此刻这俊朗公子,却是一脸恍惚,七荤八素,双眼之中茫然一片,一副如坠梦中的模样,让那一副好样貌折损不少。
好在此刻整个泾河龙宫之中都是一片素缟,各方水族垂泪悲痛,并未察觉这青年公子的不对劲儿,便是有少数几个察觉的,也只以为对方悲伤过度,才会神情恍惚,如此失态,便也没有放在心上。
事实上,这青年公子之所以会如此神情恍惚,并非是如一众水族所想的那样,悲伤过度,而是另有原因。
沈信,原本是二十一世纪的一个浪荡公子哥,家里颇有资产,虽然不能和广大小说中动辄撼动全球经济的太子党相比,但要想日日欢歌,灯红酒绿,混吃等死一辈子也不是什么难事。
不过,沈信虽然出身富贵人家,倒也没有多少富二代为富不仁的毛病,生活上不能说节约,却也不至于太过追求于象征身份地位的奢侈品,和一般人并没有什么不同,高档餐厅吃的了,街头路边摊也吃得下,唯一要说比较烧钱的爱好,也就是搞搞收藏,收集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仅此而已。
结果,这一次他刚刚收了一件少见的古物,听说大有来历,几经折腾才得到手,因为得到的时候是深夜,太累的他也没有来及的鉴定是个什么东西就睡下了,结果一醒来差点儿没有被吓死。
任凭那一个出身在无神论社会的现代人,一朝醒来,眼前就出现一个苍老的乌龟脑袋,带着一个官帽,一脸悲苦,眼睛鼻子揉成一团的时候,恐怕不被当场吓死,也会被活活吓晕过去。
不过,沈信并没有被吓死,也没有被吓晕,不是因为他镇定,胆色过人,而是因为,就在他吓得差点儿心脏骤停的时候,一阵庞大的记忆洪流便在他的脑海中炸裂开来,浩如烟海般的记忆瞬间将他淹没,仿佛要把他的脑海冲破一样。
那一瞬间,沈信的脑袋就好像置身于万丈深渊之下,四面八方涌来的压力几乎将他的脑袋撑爆,那种感觉,仿佛被无数铁锤凿子敲打刻凿一样,剧烈的疼痛成为了沈信唯一的感觉,也因此,让他连昏过去都做不到。
好在,这股洪流坚持的时间并不长,而且,通过这股记忆洪流,沈信才知道自己穿越了,而且穿越的人还不一般。
要说原身的身份,却是大有来历,乃是这八百里泾河水府之主,泾河龙王敖裕的独子敖信,妥妥的仙二代,正儿八经的龙太子,按理来说,也算是个人物了。
可是,不久之前,花果山水帘洞齐天大圣孙悟空盗丹偷逃,扰乱天宫,惹得玉帝大怒,当即差四大天王,协同李天王并哪吒太子,点二十八宿、九曜星官、十二元辰、五方揭谛、四值功曹、东西星斗、南北二神、五岳四渎、普天星相,共十万天兵,布一十八架天罗地网,下界去花果山围困,其中,就有敖信的老爹,泾河龙王敖裕。
可惜,敖裕虽说是一方龙王,但在这个金仙不如狗,大罗满地走的神仙世界实在是不算什么,连孙悟空的面都没见到,就死在花果山七十二路妖王的手中,连个全尸都没有留下。
敖裕在这个神仙世界虽然算不得什么,但到底是这八百里河川,泾河水府之主,堂堂的泾河龙王,泾河龙宫的顶梁柱,泾河龙王一死,泾河龙宫便如天塌了一样。
所谓池浅难养真龙,泾河龙王都不算什么,更不要敖信了,得知泾河龙王死了,敖信道心失守,导致修炼的时候走火入魔,魂飞天外,结果给了沈信可乘之机,顺势取代了敖信,成为了新的泾河龙太子。
第二章 天庭符诏
现在,站在泾河龙宫,泾河龙王的灵堂前,看着眼前偌大的水晶棺,沈信带着几分恍惚之色,接受了自己穿越,还成为一名仙二代的事实。
尚未等他彻底回神,便听得泾河龙宫之中钟鼓齐鸣,水晶宫外,一朵祥云绽放五彩光芒,入水不沾,无声无息的穿过水晶宫的屏障,落在水晶宫大门前。
这般动静瞬间引起沈信的注意力,急忙回头,朝着宫门看去。
只见祥光收敛,一名身穿官服,一脸肃然的中年男子踏入水晶宫中,手捧一卷锦绣卷轴,带着几分傲然的微微抬首,俯视众人。
“泾河龙子敖信何在,传玉帝法旨,着泾河龙子敖信接旨。“
听到这话,沈信尚未反应过来,便见他身边距离最近的龟丞相率先反应过来,暗暗推了沈信一把,低声急喊:“太子爷,玉帝法旨,定是要您继任泾河龙君之位,您快上去接旨,万万不可冲撞了上使啊。“
沈信一阵晃神,有些手足无措,好在这具身体的本能还在,听到龟丞相的话,下意识的朝着眼前的天使走去,拱手抱拳,虽然有些底气不足,到底还是开口道:“泾河龙子敖信,恭请玉帝法旨。”
好在沈信这点不自然的反应也没有被人在意,那传令使者见状小心恭敬的将手中的锦绣卷轴打开,朗声念道:
“奉高天上圣大慈仁者玉皇大天尊玄穹高上帝法旨,泾河龙君敖裕,司掌泾河多年,八百里泾河河川风调雨顺,万物安泰,劳苦功劳,日前力抗妖邪,以身报天,此乃大功于三界,追封为何重天伏魔大龙王,泾河龙子敖信,册封泾河龙王,另赐八河都总管,司雨大龙神之职,掌长安千里沃土司风掌雨之责,钦此。“
“敖信龙子,接旨吧。“上使说道。
“泾河龙子敖信接旨,大天尊无量慈悲,混元万寿。“沈信连忙说道,深深一拜后便上前接过玉帝法旨。
不想,就在沈信的手掌触碰到玉帝法旨的瞬间,顿时,一道旁人无法窥见的金光从哪法旨之上飞出,瞬间冲入沈信的体内,朝着他神魂识海的中央飞去,犹如在混沌之中炸裂的一抹金光一样显眼。
沈信脸色一变,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见脑海之中,一方金碧辉煌的牌坊显露出来,牌坊之上,祥云笼罩,彩光浮现,蛟龙磐柱,凤凰翔舞,鳞甲分明,翎羽瑰丽,龙吟凤鸣,仙音袅袅,云山雾罩,其中大部分看不分明,唯有牌坊中央,一层水幕之上,几个文字清晰可见,散发微弱金光,宛如箴言一般。
恍惚之中,沈信匆匆一扫,脸上的血色瞬间退去,只见那水幕之上所写文字,赫然是“泾河龙王敖信,寿止贞观十三年“几个大字。
看到这几个字,沈信吓得魂飞魄散,定了定神,慌忙朝着那水幕看去,不想,就在此时,那牌坊之上宝光一闪,沈信只觉身子一颤,便从神魂识海之中弹了出来,身体还保持着接过玉帝法旨的动作。
眼看沈信伸出手却不曾将玉帝法旨接过去,那使者顿时眉头一皱,不怒自威,一股气势犹如山岳一样压了下来,厉声道:“泾河龙王,为何迟迟不接过法旨,你是想要违抗玉帝法旨吗?”
沈信原本不过是凡人,稀里糊涂的成为了泾河龙子,本质上却还是凡夫俗子,那里承受过这等神仙压力,在使者的气势压来的瞬间整个人就闷哼一声,犹如胸膛被人重重的锤了一下一样,忍不住退后了一步,才好受了不少。
那使者见状,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后便被鄙夷所取代,他刚刚虽然外放了气势,但也没有对沈信怎么样的意思,只是想要提醒对方罢了,却没想到沈信居然连自己这样微弱的气势都承受不住,简直是他平生所见最弱之人。
看着沈信吓得脸色苍白,额头上冷汗直冒,这使者心中的怒火也消却了不少,当即将身上的气势收了起来。
另一边,沈信虽然是凡人,这具身体却是实打实的仙体,虽然还没有适应,倒也很快恢复过来,虽然全部的心神都在刚刚的那几个字上,但眼前的情况也让他明白现在不是思考那些事的时候。
暗咬一下下唇,勉强定了定神,沈信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朝着使者说道:“上使勿怪,小龙承蒙大天尊厚爱,心中感激不尽,只是见到这法旨,就想起父王还在的时候,一时失态,还请上使恕罪。”
说着,沈信连忙恭敬的将玉帝法旨从对方的手中接了过来。
见状,那使者的脸色也好看了不少,毕竟孝子,不论在什么地方,都能让人高看几分。
一旁的龟丞相见状也是连忙凑了上来,一脸谄媚地朝使者拱拱手,“上使勿怪,上使勿怪,我家龙君纯孝,才会一时失态,并非有意冒犯天颜,冲撞上使,还请上使看在我家龙君尚且年幼,又遭逢剧变的份上,莫要放在心上。”
“上使不远万里,跨越两界来泾河传旨,我家龙君心中感激,特为上使准备了一件小礼物,还请上使切莫推辞。”说着,龟丞相从怀中取出一个巴掌大小的水珠,肉痛的抽了抽嘴角,然后讪笑着递给使者。
看到龟丞相手中的水珠,那使者和沈信具是脸色一变,不过使者是双眼放光,沈信是大惊失色罢了。
这水珠不是别的,乃是一滴一元重水,一滴水比山岳还重,可化千里河川,虽然比不得五彩甘露,三光神水这样顶尖灵材,但也是泾河龙宫万年才能凝聚一滴的好东西,对于泾河龙宫和眼前的使者这样的仙界中下层而言,绝对是难得一见的宝物。
果然,只见那使者双眼发亮,一直以来端着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容,“龟丞相客气了,龙君纯孝,本官欣赏都来不及,哪里会见怪呢,这实在是太客气了,本官怎么好意思收下呢?”说着,手上却是不客气的将一元重水收了下来。
“好了,本官下界也有段时间了,老龙王的事情,本官还有回去向大天尊复命,就不久留了,告辞。”
第三章 龙庭浮生境(上)
言罢,似乎是担心沈信会反悔一般,那使者急忙将一元重水放入怀中,整个人转身出了水晶宫,便朝着九重天阙之上而去,速度之快,仿佛再慢一点,这到手的一元重水就没了一样。
那使者如此雷厉风行,沈信也是为之一愣,尚未反应过来,便见一旁的龟丞相单膝跪地,开口道:“龙君在上,属下不经龙君首肯,擅自作主拿出我泾河至宝,还请龙君降罪。”
闻言,沈信回过神来,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龟丞相,连忙伸出手将对方扶起,开口道:“龟丞相无需如此,若无丞相方才当机立断拿出一元重水,少不得我泾河水府就得罪了天庭上使,如今父王已逝,我泾河龙宫再经不起半点儿波折,一元重水虽然重要,却也比不得我泾河龙宫安稳,丞相实乃有功无过,这话着实严重了。”
听到沈信这么说,龟丞相就是一愣,诧异的看着沈信,仿佛从未见过沈信一样。
看着龟丞相诧异的眼神,沈信也明白其中原因为何,原主虽然是这泾河龙宫的龙太子,可惜因为是泾河龙王独子的缘故,备受宠溺,虽然不能说嚣张跋扈,却也绝对不是什么人中龙凤。若是依着原主的脾性,龟丞相不经他这个龙太子,如今的泾河龙君的命令,就擅自作主将一元重水送出去,哪怕龟丞相地位超然,也绝对少不了一顿斥责。
龟丞相刚刚之所以擅自作主,不是不知道原主的脾性,而是正如沈信所言,如今的泾河龙宫可经不起摔打,因此,他宁可冒着自己被责罚的风险,也要先稳住天庭使者,却没想到沈信居然会说出这么一句话。
面对龟丞相怀疑的目光,沈信叹息一声,脸上露出几分黯然,低声道:“丞相,父王在的时候,有人给本王遮风挡雨,才有本王每日衣食无忧的生活,如今父王仙逝,本王就是这八百里河川的顶梁柱,若是在不成材,如何对得起父王用性命搏杀而来的地位,日后,还要请丞相多多辅佐本王,打理好这泾河龙宫才是。“
听到这话,龟丞相眼中闪过一丝欣慰,激动的说道:“好好,龙君长大了,若是先王在天之灵,看到龙君如此这般,定当欢喜。“
人在生死关头有大变,龟丞相虽然感觉沈信和以前有些不同,却也只是将至归结于泾河龙王陨落的缘故上。
欣慰的看了沈信一眼,龟丞相话头一转,开口道:“龙君,如今玉帝已经降下法旨,令龙君继位泾河龙君,更加封了八河都总管,司雨大龙神之职,龙君看,什么时候举办登基大典,广邀各处水族前来观礼的好呢?“
沈信如今的心思都放在方才脑海中的那座牌坊上,能够和天庭使者和龟丞相敷衍一番已经是极限,眼看打消了龟丞相的怀疑,却是不打算继续耽搁下去,闻言说道:“此事就算了,父王陨落,我泾河龙宫实力大损,正是需要韬光养晦,修养生息的时候,况且我心中尚且思念父王,左不过玉帝法旨已下,这登基仪式,就免了吧。“
“这?“龟丞相眉头微蹙,有些不赞同的看着沈信,在他看来,登基仪式不仅仅是个仪式而已,更是树立沈信威信的一大举措,但看到沈信脸上已经有些压不住的烦躁,龟丞相到了嘴边的话又压了下去。
罢了,太子原本就不是什么沉稳的性子,如今能够压着脾性和自己说这么多,已经是长进了,这事还是等缓缓再说吧。
“既然如此,那此事就暂且搁置,日后再以吧。“龟丞相说道。
沈信无可无不可的点点头,“好了,丞相心中有数便是,我累了,先回去休息片刻,若是有什么大事,丞相再来禀报吧。“
“是。“
打发了龟丞相之后,沈信便急匆匆的返回了自己的房间,以思念前泾河龙王为由,将一众下人遣散之后便启动房间里的禁制,盘膝坐下,迫不及待的将神念探入神魂识海之中,朝着那座若隐若现,其中大半都隐没在云雾中的牌坊看去。
之前因为金光乍现,加上还有天庭使者和龟丞相的缘故,这座牌坊沈信也不过是匆匆一瞥,如今神念入定,却是看的真真切切,只见一座白玉牌坊,高耸入云,纵天横地九万里,神户高耸,巍峨大气,上面祥云万朵,瑞气千条,霞光万道,霓虹横贯,喷珠溅玉,流光溢彩。
牌坊之上,四根巨大的石柱支撑牌坊,石柱之上龙飞凤舞,麒麟盘旋,灵龟撑柱,演绎万千光彩。
其中,最引人注意的,就是那牌坊中央,犹如门户一般的光幕之上十几个金光闪闪的大字,赫然是之前沈信所见,“泾河龙王敖信,寿止贞观十三年“。
看到这十几个字,沈信没有来的感觉脖子一寒,只觉得眼前一道绚烂的刀芒划过,偌大的龙头便从九天层云之上坠落,泾河悲哭,凄风苦雨散落,无数水族横尸河滩之上。
那偌大的龙头双目撑裂,死不瞑目,一张血盆大口张开,似乎是在仰天嘶吼,诉说无尽的冤屈一样,和那双猩红的龙目对视的瞬间,沈信遍体生寒,仿佛从九天之上坠落下来的不是别的,就是自己的头颅一样。
沈信猛然打了个寒噤,忍不住退后一步,别过眼不敢再看,好一会儿的功夫才恢复过来,下意识的再朝那行字看去,发现之前所见的景象似乎从未出现一样,牌坊还是那个牌坊,字迹也只是普通的字迹,但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那一行字,沈信总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仿佛下一刻就要化作刀芒,斩下自己的头颅一样。
定了定神,沈信深深的吐了一口气,等到狂跳的心脏平静下来之后才将目光从哪催命符一样的字迹上移开,仔细的打量起这座牌坊来,便见牌坊之上,一座匾额高悬,五个不知其形的字体犹如天生一样,镌刻在匾额之上。
第四章 龙庭浮生境(下)
那五个字体不是沈信所知道的任何一种字体,就连敖信的记忆中也没有,不过,就在沈信的目光触及匾额的瞬间,就瞬间明白了那五个字的含义。
‘龙庭浮生境’,这就是那匾额上五个字的意思。
不仅如此,就在沈信知道这五个字的瞬间,一道讯息也凭空出现在他的脑海之中,让他瞬间知晓了这座牌坊的来历。
原来,这座牌坊并非寻常之物,乃是龙族,或者说是四灵一族的至宝,不入先天,亦非后天,其中玄妙,就连造就这件宝物的人也不知道。
上古之时,龙凤麒麟三族纵横天地,其中龙族掌海,凤凰掌天,麒麟掌地,纵横洪荒天地,诸天万灵尽数以三族为尊,可惜,世无常势,水无常形,便是天地霸主,也抵不过岁月变迁,因果纠缠。
三族鼎盛之时,也是埋下祸根的时候,三族统御天地海的时候犹不满足,反倒想要继续扩张,在这个过程中,开始出现了一下小摩擦,最后,在有心人的利用推动之下,最终,演变成一场席卷天地的三族大战,也是天地间量劫的开始,史称龙汉初劫。
一场大战,耗尽了三族的气运,三族族长,祖龙,天凤,麒祖陨落,三族更是一蹶不振,几乎到了灭族的地步。
最后,为保三族延续,三族残留的大能纷纷出手,偿还罪孽,令龙族司风掌雨,掌天地江河雨露,泽被苍生,延续气运,凤凰一脉镇压不似火山,麒麟一族化身天地祥瑞,不沾因果,就此退出天地大舞台。
在这之后,三族势力不断萎缩,凤凰麒麟在天地间几乎绝迹,不显露人前,龙族虽然依旧活跃,却也从曾经的天地霸主,变成了任人欺凌的存在,尤其是龙族富有,几乎成为天地万灵打秋风最好的种族,个中凄凉,实在不为外人道哉。
不过,三族到底是曾经的霸主,三族族长更是自盘古开天辟地之前便存在的天地四灵,如何看不到后世三族衰败之事,虽然当年积重难返,无法力挽狂澜,但到底还是留下了后手,庇护三族,而这后手不是别的,便是沈信眼前的龙庭浮生境。
世人皆知三族大战,彼此互为死敌,却不知三族族长,乃是自混沌初开之时便交好的好友,虽然后来因为三族后辈的缘故彼此争斗不休,但其中情意也丝毫不减,因此,当其中修为最高的祖龙察觉三族气运已尽之时,便联合其他人,一同打造了这座龙庭浮生境。
龙庭浮生境,也可称之为四象浮生境,四灵浮生境,乃是熔铸地水火风,汇聚天地四灵孕育而成。
世人皆知龙凤麒麟为天地顶尖的三族,却不知道,在三族之外,原本还有一族的实力并不弱于三族,那便是玄龟一族。
混沌初开,盘古开天辟地,衍生地水火风,演化天地,先天四灵因此应运而生,融合地水火风之力,稳固天地。
但可惜,天道不全,是以天地不全,地水火风不得完全,因此,在先天四灵融合地水火风的时候除了岔子。
原本,先天四灵乃是对应地水火风四象而生,麒麟掌地,玄龟入水,神龙浴火,凤凰司风,结果,麒麟掌地之后,新生天地震荡,导致原本应该入水的玄龟被天地初开的煞气所侵,泯灭灵智,沦为凶兽。
由此,龙族和凤凰也各自生变,龙族如水,凤凰浴火,而先天风灵则因为未曾相融,消散天地之间,流通天地,贯连万物。
正是因为龙凤麒麟三族秉承地水火风而生,因此天生蕴含大气运,才会成为天地主角,傲视天下,而玄龟则因为煞气的缘故,折损大半气运,无法与三族相比。
不过,四灵气运相连,在三族稳固之后,龙族率先找到玄龟一脉,将其纳入龙庭之中,从此,龟族与龙族气运相连,历代龟族皆担任龙宫丞相一职。
先天四灵,每一个都是惊才绝艳之辈,自孕育出世之时便有至宝傍身,麒麟掌戊元印,蕴藏大地之力,后化身天地祥瑞,成为麒麟一脉瑞气源头,龙族掌四海珠,蕴藏天地源水,三族大战之后,化作四海海眼,江河湖海之源头所在,凤凰掌不死神火杯,后融入凤凰一脉,成为凤凰浴火重生的力量源头。
玄龟一族虽然未能融合地水火风,却同样有至宝留存,只可惜同玄龟一族一样,气运不足,不曾完全孕育而出,只是一件半成品,能够演算天机,造化天地,变换时空,却又无法掌控,一度被搁置。
直到三族大战末期,祖龙察觉三族气运已尽,为保三族延续,找到天凤麒祖,以玄龟一族至宝为根基,融入三族仅存的气运,同时割舍地水火风力量本源的部分,与天地间寻找消散的风灵之力,投入无数珍宝,终于铸造出一座牌坊。
因为这座牌坊乃是以玄龟一脉的至宝为根基淬炼而成,此物先天而成,却不曾完全,又经后天熔铸,才会不入先天,却也不是后天。
牌坊练成之后,祖龙三人发现,此物拥有神鬼莫测之能,却无法掌控,其中玄机变化,便是三人也无法推算,只知道此物蕴藏三族气运,加上是玄龟一脉至宝的缘故,同时蕴藏四族气运,能够给四族留有一线生机,同时,也只有四族之人才能使用。
不过,宝物只有一件,祖龙三人也无法决断此物去留,最终决定,以三人之手将其打入混沌虚空之中,四族后人各凭机缘,落入那一族,这件宝物就会变成那一族的宝物,落在龙族手中,就是龙庭浮生境,若是凤凰麒麟的话,便是凤城浮生境,麒山浮生境了。
不过,此物承载四族,因此当初也约定,最终此物,不论落入那一族手中,若有可能,在保全本族的同时,尽量庇护四族。
结果,这件宝物在混沌虚空之中兜兜转转多年,不知道怎么的就落入沈信的手中,在接受天庭符诏之后,沈信成为泾河龙王,正式拥有了使用这件宝物的资格,龙庭浮生境才会生起反应。
第五章 长江君庙
不过,此物因为天生未成的缘故,玄龟一脉又最擅天机玄术,因此,便是祖龙等人也无法看透,所以,沈信虽然知道眼前的牌坊是龙庭浮生境,但到底有什么作用,却也不甚清楚。
唯一能够知道的就是此物能推演天机变化,看着那水幕之上的泾河龙王寿止者贞观十三年的判词,沈信心中便无端端升起一股焦躁。
提起西游记,在大中华区域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其中各类神仙妖魔层出不穷,泾河龙王,虽然不是最出名,也不是最出彩的一个,但若论最冤枉的,恐怕绝对少不了他,可以说,西天取经的开端,便是以泾河龙王开始的。
因为袁守诚能够算出泾河水族的位置,指点渔夫百下百中,泾河龙王深感愤怒,化作白衣秀士,去长安城寻袁守诚的麻烦,让他推算明日降雨的时间点数,并留言如若算错,便要赶他出城。
结果天庭突降圣旨,要求泾河龙王明日降雨时间点数与袁守诚的推算完全一致。泾河龙王不愿服输,私改了下雨的时辰点数,触犯了天条,结果被天庭得知,剐龙台上挨了一刀,身死道消。
从表面上看,泾河龙王气度狭小,不肯服输,不尊玉帝法旨,克扣下雨点数,更改下雨时辰,死不足惜。
可是如果仔细想想,那袁守诚若是真的这般算计无双,难道不知道自己此举会招惹泾河龙王吗?泾河龙王是八百里泾河水府之主,泾河水族都是他的子民,结果被尽数打去,若是不管,泾河岂非成为一条死水。
更何况,玉帝法旨,何等机密,袁守诚如果只是一个普通凡人,能够算出是否有雨已经足够了得,又如何得知具体时辰,甚至连下了多少尺寸点数都一清二楚,分毫不差,这等手段,恐怕大罗金仙都没有吧。
最最可疑的还是日后因为泾河龙王的缘故,唐王李世民魂归地府,结果十殿阎罗却说,‘自那龙未生之前,南斗星死簿上已注定该遭杀于人曹之手,我等早已知之。’
由此可见,泾河龙王之死,早就是命中注定,或者说是安排好了的,沈信之前便有所怀疑,此刻看着那牌坊上的判词,更是不敢再有什么奢望。
一想到数百年后,自己就要死于非命,沈信的心中便是一寒,倒不是他怕死,说起来,他本来只是凡人,寿不过百年,如今成为龙君,凭空多了数百年的寿命,按理来说是赚了才对。
但有句话说得好,死不可怕,等死才可怕,那牌坊上的判词就犹如高中生眼中的高考倒计时一样,本身并没有什么杀伤力,却让人看上一眼就心中惶惶,一想到今后数百年时间里,日日活在等死的日子里,沈信的脸色就是一沉。
“泾河龙王敖信,寿止贞观十三年吗?”看着眼前的牌坊,沈信的眼睛微微一眯,脸上闪过一丝危险的气息,低声道,“我就不信,原本的泾河龙王或许活不过贞观十三年,可现在的泾河龙王是我沈信,而且我还有这龙庭浮生境,泾河龙王做不到的,不代表我不行。”
说着,沈信深吸一口气,当即迈步朝着眼前的牌坊走去,龙庭浮生境既然以境为名,最大的不同就是这件宝物不同于一般的法宝,想要动用此物,必须进入其中才行。
站在牌坊的水幕前,沈信试探性的伸出手,轻轻的朝着水幕探过去,犹如穿过水面一样,一丝清凉之意传来,沈信的手掌轻而易举的穿过了水幕,等了半晌,眼看并没有任何异状,沈信这才放心下来,朝着水幕跨了过去。
一步跨越水幕,便见牌坊的另一边满是一片弥漫开来的白雾,封锁四方,不见任何景象,唯一能够看到的,就只有脚下一条不知有多远的道路,蜿蜒曲折,朝着迷雾深处延伸而去。
“这是?”看着眼前的景象,沈信一愣,下意识的转身,却发现背后的牌坊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不见,身后同样是浓郁的白雾,龙庭浮生境似乎从未出现一样。
沈信顿时吓了一跳,顿时慌乱起来,好端端的,龙庭浮生境怎么会不见了。
还没等沈信如何,就见眼前的迷雾开始缓缓消散,与此同时,一阵希索的声音传来,一开始声音好像很遥远,可是随着迷雾消散的越来越快,声音也渐渐清晰起来。
“……刘姐,你也来还愿啊,呀,这次准备了这么多祭品,这佛手可是好东西啊,这成色,没有五十文钱拿不下来吧,看来这次刘大哥去山城没少挣啊。“一个带着几分羡慕的声音说道。
同时,一个稍微醇厚几分的声音也说道:“承蒙龙王老爷庇护,这次我家老刘出航倒是一番风顺,年前的时候我曾来祈愿,说是老刘此行若是顺利,就给龙王老爷供奉个大佛手,这不来还愿吗。“
“你也别说我,我看你这祭品也不差啊,虽然比不得我这佛手,也算是大手笔了,最近小李的营生是不是也不错啊。“
“哎呀,我们家老李可比不上刘哥大气,这日子也就是过得去,这不是马上要过年了吗,我想了想,今年也是多亏龙王老爷庇佑,所以多拿了点祭品来,平时我可拿不出这么多好东西,要不是希望龙王老爷庇护我家男人,我哪里舍得哟。”另一个声音唏嘘道。
这个时候,环绕在沈信周围的白雾也彻底消散,与此同时,他脚下的道路也消失不见,一座不大不小的庙宇出现在沈信的周围,庙宇之中,只见两个农妇打扮的中年妇女正携手从庙宇中走出来,有说有笑的,赫然是沈信刚刚听到的两个声音。
沈信下意识的朝着眼前的庙宇看去,只见庙宇门前,匾额之上,长安君庙四个大字清晰可见。
长江君庙?看着那四个字,沈信微微一愣,拥有了敖信的记忆的他,自然知道长江君在龙族的地位有多高。
第六章 变故
世人皆知,龙族执掌天下水脉,有水的地方就有龙王,不过,虽然都是龙王,但龙王和龙王之间的地位却是大不相同。
龙族,以四海龙王为尊,再往下,便是五方龙帝,之后,依次便是四渎龙神,诸天龙王,江河龙君,像沈信这个泾河龙王,就是最低等级的江河龙君。而长江君,便是长江龙王的别称,乃是四渎龙神之首,两者的地位相差不可谓不大。
沈信的眉头一皱,龙庭浮生境的另一边,怎么会是长江君的神庙,而且,如果真的是长江君的神庙也就罢了,眼前的庙宇虽然是长江君的,可是沈信也看得分明,在哪神像上,并无长江君的分神存在,这样的神像,和普通的石头木头并没有什么区别,也就是说,这一座庙宇是不被长江君承认的庙宇。
不要以为不被承认没什么问题,洪荒天地和前世所在的二十一世纪不同,供奉的神灵若是不承认庙宇的话,神像根本无法立上去,在建成的瞬间,就会被炸的四分五裂,根本不会存在。
可眼前的庙宇,却是好好的立在那里,尤其是看庙宇上的痕迹,这座庙宇怕是至少也有数十年的时间了,这样的事情在洪荒天地几乎不可能出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信眼中的疑惑之色越来越重,总感觉进入龙庭浮生境之后,一切都变得十分奇怪了。
还没等他深思,就见眼前的庙宇之中,两道乳白色的犹如烟雾一样的东西升腾而起,粗细各不相同,环绕在神像之上,随后,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一样,缓缓的朝着沈信飞了过来。
“这是,香火之力?”看着朝着自己飘来的犹如烟雾一样的力量,沈信眼眸微张,有些惊讶的说道。
对于香火之力,身为泾河龙王的沈信自然是不陌生,天下间庙宇无数,很难说哪一种庙宇最多,但最多的庙宇之中一定少不了的就是土地庙与龙王庙,作为基层信仰,掌管一方生灵土地和司风掌雨的龙族,绝对是信仰最多的神灵之意。
身为泾河龙王,掌管长安百万人风调雨顺,泾河龙王庙自然也是香火鼎盛。
不过,洪荒天地,仙道为尊,除了神道中人,少有人修炼香火之力,龙族虽然香火鼎盛,去也不曾利用香火之力,原因在于,吸收香火之力虽然能很快的增长修为,但同样的,也会受限于香火之力,平添因果。
若论神仙中人最怕的东西是什么,因果绝对是其中之一,一旦因果缠身,就算是大罗金仙也难逃厄运。
不过,虽然仙道中人基本上不会吸收香火之力,但却从未放弃过香火之力,香火之力蕴藏众生之愿,吸收的话,自然会沾染因果,但香火之力代表的不仅仅只是力量而已,同时还蕴藏着众生气运,与神像相合的话,能够增加神灵气运。
这也是为什么,诸多仙道中人虽然不修神道却同样不曾放弃香火之力的缘故,为的,就是其中蕴藏的气运。
看着朝自己飘来的香火之力,沈信有些疑惑,香火之力又一个特点,就是不能转增,也不能掠夺,唯有被供奉者本身才能吸收,才能引动,眼前的这两股香火之力,分明是刚刚的两个农妇供奉长江君的,按理来说,除了长江君之外,无人能够吸收,动用才对。
可是现在,这两股香火力量却偏偏朝着自己来了,而且,从这两股力量中,沈信感受到了一股极为亲近的感觉,好像这两股香火之力并不是供奉给长江君,而是给自己的一样,这样奇怪的表现,和沈信印象中的香火之力截然不同,一时间,让他不知如何是好。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沈信迟迟没有动作的缘故,两股香火之力似乎有些急了,原本只是环绕在沈信的身边,突然,两股力量迅速的落在沈信的身上,还没等沈信反应过来,两股香火之力就瞬间朝着他的神魂识海奔袭而去。
不好!!!
面对这等变故,沈信神色突变,他是龙族,行的是仙道,一旦吸收香火之力,就会沾染神道,因果缠身,到时候,大劫来临之际,怕是少不了身死道消。
原本,贞观十三年这个死亡倒计时就压在他的身上,让沈信心有戚戚,如果再来一个神道因果,那真的是可以等死了。
沈信急忙运转真元,想要将那两股香火之力逼出神魂识海,不过,沈信虽然成为了敖信,拥有了敖信的功力,但本身还只是一个凡人,未曾修炼过,哪怕身负千钧之力,也无法动用,更不要说慌忙之间,连凝神静气都做不到,如何能运转的了真元。
只见他体内的真元纹丝不动,在没有任何阻拦的情况下,两股香火之力顺利的落在他的神魂识海之中,顿时,只见金光一闪,两股乳白色的香火之力在他的神魂识海之中熔铸成一座三寸大小的神像。
完了!
沈信的心脏骤停,眼中闪过一丝绝望,看着那三寸大小的神像犹如看着催命符一样,神像一成,神道自生,那两股香火之力所携带的众生之愿便落在身上,除非了却因果,否则,一旦因果纠缠,日后大劫来临,便是身死道消。
看着神魂识海中那座神像,沈信的眼中满是懊悔之色,恨自己为什么不够小心,没有早一步阻拦香火之力,恨自己不够谨慎,没有弄清楚龙庭浮生境到底是怎么回事就贸然跨了进来。
现在倒好,不仅没弄清楚怎么出现在这里,更是不慎沾染神道,徒增因果,堪称是雪上加霜。
注视了那神像半晌,沈信最终也只是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罢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还是先想办法化解因果吧,想着,沈信的神念便朝着那座神像叹了过去,不想,神念进入神像之中,却发现整个神像之中空空如也,唯有精纯的力量缓缓流动,并无沈信所预想的众生因果。
第七章 末法
“这怎么可能?“沈信惊呼道,眼中满是不敢置信。
仙道神道,本无有上下之分,只不过,神道承载众生之愿,一个不慎便会因果缠身,因此,诸天大能,皆对其避如猛虎,否则,怕是整个天地,早就因为香火之力打得不可开交了。
沈信不相信的接连探查了好几次,最终不得不承认,自己神魂识海中的这尊神像之上,除了精纯的香火之力之外,再无任何其他之物,那些被诸天大能忌惮无比的众生因果,的的确确不存其中。
看着空空如也的神像,沈信心中升起一个怀疑,难道,这就是龙庭浮生境的力量,能够让人吸收香火神力而不被其中的众生因果困扰不成?
想到这里,沈信的一颗心脏剧烈的跳动起来,脸色因为太过激动的缘故,骤然泛起阵阵红潮。
天地之间,能够提升修为的东西不少,上至人参果,蟠桃,老君金丹,三光神水这等顶尖至宝,下至一些天地灵药,其中,香火神力绝对是其中独树一帜的好东西,一些仙道无望,为求长生之辈,不乏有转修神道,然后修为突飞猛进之人。
如果不是香火神力之中蕴藏太多的众生因果,让神道修士不得不疲于奔命,履行神职的话,神道修士早就成为天地主流之一了。
如果,龙庭浮生境真的能够祛除香火神力中的这一大祸患,那么摆在沈信面前的就是一条康庄大道,只要吸收足够的香火神力,沈信就能在短时间里修为突飞猛进,洪荒天地,说到底还是实力为尊,只要沈信的修为足够强,便是所谓的死劫,也未必不能躲过。
想到这里,沈信心绪起伏不定,好一会儿的功夫才冷静下来,沉吟思索起来,香火神力中的众生因果是被龙庭浮生境化解,还是因为这两股香火神力之中,本身就不存有众生因果的缘故,还没有一个定论,需要好好实验一下。
另外,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长江君的庙宇之中,尤其是,那两股香火之力明明是长江君神像上的,为什么会忽然钻入自己的体内,这一点,也同样需要验证。
最最关键的是,龙庭浮生境消失不见是什么缘故?是真的消失不见,还是只是隐藏起来了?这一切,也同样需要查探一下才行。
思索半晌,沈信抬起头,目光落在眼前的神像之上,自己出现在这里,绝对不是偶然,既然穿过龙庭浮生境就出现在这里,说明这里和龙庭浮生境一定有什么关系,或许,自己想要追求的答案,就在眼前这座小庙之中也说不定。
眼前这座庙宇本身并不大,方圆不过三丈,大概是一个祠堂大小,建立在长江水岸,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这样大小的庙宇,整个洪荒天地之中数之不尽,要说唯一值得称道的,大概就是这座庙宇建立在码头不远处,因此香火倒是还算鼎盛,至少供桌上的供品还是新鲜丰盛的。
打量了片刻,沈信眼中闪过一丝疑惑,眼前的庙宇根本没有任何特别之处,难道说,自己猜错了,这座庙宇,怎么看都是一座平平凡凡,没有什么特别的普通小庙而已。
沈信有些失望的收回目光,正想着自己是不是猜错了的时候,忽然,脑海中一道灵光闪过,整个人就是一怔,不对!沈信还没有来及的收回的目光再一次落在庙宇之中,与此同时,神念外放,犹如罗网一样,瞬间将整个庙宇覆盖其中。
“果然如此!”沈信眼眸一颤,一脸震惊的吐出几个字。
一开始的时候,沈信并没有发现这座庙宇有什么不同,只是一座普通的小庙而已,可是,这正是问题的症结所在。
洪荒天地,不同于前世那个无神论的世界,整个天地之中,都充斥着大量的天地灵气,神像之上,也都附着神灵分神,否则,神像便无法存在。
之前发现神像上没有长江君的分神存在的时候,沈信就很疑惑,只不过后来被香火神力转移了注意力,因此也没有在意,可是再仔细观察的时候,沈信才发现,这座庙宇太平凡了,平凡到整个庙宇之中没有丝毫的天地灵气,就连庙宇之外,奔腾不息的长江水中,也不见丝毫的天地灵气。
整个世界,犹如他曾经所在的那个无神论世界一样,平平无奇,没有任何灵气,也没有任何神秘力量的存在。
正是因为这样,没有长江君分神存在的神像才能安安稳稳的立在庙宇之中,因为,整个天地之中,根本就没有灵气,也没有神秘力量,眼前的神像,和一般的石头木头一样,并没有任何的特殊之处,最多算是雕刻好的塑像,仅此而已。
察觉到这一点,沈信的脸色就是一白,天地灵气,是修士的根本,如果这方天地真的没有灵气的话,那自己,和一个普通凡人相比,恐怕除了身体素质稍强之外,就没有任何特殊的地方。
想到这里,一股不安顿时笼罩沈信的心头,下意识的催动印决,果然,没有丝毫的反应,整个天地之间,不见一丝天地灵气汇聚而来。
不仅如此,就在沈信运转真元的同时,整个天地之中,一股无形的力量宛如枷锁一样,出现在他的身上,让他体内的真元晦涩凝滞犹如干涸的水泥一样,动弹不得,彻底绝了沈信使用法力的可能。
力量被压制的沈信终于慌了,没有真元,没有法力,他就真的和凡人无异,甚至于,从某些程度来说,他还不如一个凡人,失去法力之后,恐怕连养活自己的本事都没有。
就在沈信惶惶不安的时候,忽然,神魂识海中的一缕微弱的光芒引起了他的注意,只见一丝金光之中,一座三寸大小的神像,宛如缩小版的沈信一样,立于他的神魂识海中央,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难道说?”看着那小小的神像,沈信眼前一亮,希望的光芒在他的眼中缓缓浮现出来。
第八章 神域
这方世界没有天地灵气,但这香火神力却是从长江君的神像上获得的,那么,这座神像,蕴藏的力量是不是能够动用呢?
这座神像刚刚孕育出来的时候,其中微小的力量沈信根本看不上眼,现在,却成为他最后的救命稻草。
沈信想不想,神念一动,便引动那神像中的力量,只见神像之中,一丝微弱的力量流淌出来,缓缓出现在沈信的手掌心,那微弱的光芒,犹如夏夜芦苇塘边的萤火虫一样,但就是这样微弱的光芒,在沈信的眼中却犹如正午当空的太阳一样。
果然,香火神力是可以使用的,虽然这股力量十分微小,微小到几乎什么都做不到,但却给了沈信一个安身立命的可能。
沈信犹如捧着寒风中的烛火一样,小心的将微弱的香火神力捧在手心,沉吟片刻之后,有了决断,伸手一指,那一颗微弱的香火神力便轻飘飘朝着长江君的神像飞去,却是沈信打算将自己的一缕分神加持在这座神像之上,借此来吸收香火神力。
如果,是在洪荒天地,沈信敢这么做的话,恐怕第一时间就会被长江君察觉,紧接着,就会迎来长江君的雷霆怒火,而且,就算是他修为在长江君之上,也无法掠夺长江君的香火神力,在强行加持分神之后,那具神像只会碎裂,而不会为他所用。
所以,在洪荒天地,根本不存在窃取香火神力的可能,也没人会这么做。
但现在不同,虽然不知道龙庭浮生境到底是怎么回事,但这里是一个末法世界却是可以肯定的,眼前的神像虽说是长江君的,但没有分神,便不存在说窃取长江君的香火神力。
如今,沈信能够动用的唯一力量就只有香火神力而已,可是那两股香火神力蕴藏的力量实在是太少了,根本无法做任何事情,沈信无可奈何,才只能出此下策,想办法尽量多恢复一些力量,再看怎么返回洪荒天地。
沈信有一种预感,龙庭浮生境并不是消失,而是自己现在就在龙庭浮生境中,只是因为这里的处于末法时代,所以自己才无法察觉龙庭浮生境的所在,等到自己的力量恢复过来,就能再一次催动龙庭浮生境。
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沈信说不上来,但现在他唯一能够信任的,就只有这个感觉了。
只见那一丝微弱的香火神力带着沈信的一缕分神落在神像之上,一道常人无法窥见的金光闪过之后,沈信眼前的庙宇顿时一变。
只见这座庙宇,在普通人眼中,还是那座长江君庙,但是,在沈信的眼中,却截然不同,在分神入驻神像的瞬间,神像之上,一股比沈信身上的香火神力强盛成百上千倍的香火神力爆发出来。
这是长江君庙数十年来积攒下来的力量,如果这股力量被沈信吸收的话,不能说让他瞬间恢复修为,但也绝对能够恢复大半。
不过,面对这样强大的力量,沈信并没有露出半点的觊觎。
就在这股香火神力出现的瞬间,沈信就察觉到,不同于自己身上纯净无比的香火神力,这股香火神力中,除了强大的力量,同时也蕴藏着数十年来无数信众的因果业报,沈信若是吸收了这股力量,恐怕立刻就会因果缠身,到时候,他就真的沦落神道之中,无法自拔了。
虽然,这股力量沈信并没有吸收,但这股力量也没有浪费,就在沈信的分神入驻神像之后,那庞大的香火神力便不断的演化,最终化作一座水晶宫,取代了原本的庙宇,成为了这座庙宇的神域。
虽然神域不能给沈信带来力量,但也让他拥有了一个栖身之地,只要身处庙宇之中,就无人能够伤到沈信,而且,在神域之中,就算是没有法力,沈信也同样能不老不死,除了没有法力之外,和在洪荒天地无异,至少,让他不用担心活不下去。
甚至于,这座幻化而成的水晶宫,对于沈信这位神域之主而言,和真实的水晶宫没有任何差别,珍馐美味,锦衣华服,无一缺漏,就算是在这里混吃等死万万年都没有问题,至少,在神域的力量彻底消耗殆尽之前是这样的。
看到神域出现,沈信这才松了一口气,至少,短时间内,自己是没有性命之忧了,如今,既然只有香火神力能够使用,就不妨试试看,龙庭浮生境是不是真的能够祛除香火神力中的众生因果,如果真的可以的话,自己就能在短时间内借助香火神力恢复修为,尽快催动龙庭浮生境。
一晃十几天过去,姑苏城外,长江水畔,长江君庙之中,常人所不能见的一座辉煌宫殿之中,沈信盘坐赤金龙椅之上,掌心之中,一团核桃大小的金光闪烁不定,却是这十几天下来,沈信通过长江君庙中的神像吸收到的香火神力。
这十几天下来,沈信已经确定了,自己的确可以吸收香火神力,而且,这些香火神力之中,也并不存有一丝一毫的众生因果,初步判断,龙庭浮生境的确能够化解其中的众生因,不过,到底是不是这样,沈信还不能完全肯定。
毕竟,在自己的分神进入长江君的神像之后,涌出的香火神力中蕴藏的众生因果并没有被化解,到现在为止,似乎只有自己吸收的香火神力没有众生因果,如果龙庭浮生境真的能够化解众生因果,为什么有的被化解了,有的又没有。
要想得到更加确切的消息,还需要继续实验下去才行,对此,沈信已经有了打算,等到自己的修为增长一些之后,就离开长江君庙的范围,去其他地方看看,或许能够找到答案,不过,这一切,还需要更多的香火神力才行。
虽然,沈信吸收的香火神力不含因果业报,能够极快的恢复他的力量,不过沈信也发现了,因为这个世界没有天地灵气的缘故,没有神灵显圣,因此信众虽然求神拜佛,但能够提供香火神力并不多。
第九章 暂代
沈信的力量从一颗微尘大小汇聚到核桃大小,还是因为前两天是新年,普天同庆,举办了几场大庙会的缘故。
如果是平时,不要说十几天,恐怕一两个月都不一定能够有这么多,这样的速度其实已经很快了,但对于曾经拥有敖信天仙境界修为的沈信而言,这点力量着实不够看,放眼洪荒天地,便是一个随便的小妖,怕是一只手都能将他捏死。
不过,在这个末法世界,这点力量虽然微弱,但也勉强能够护他周全,只是沈信生来谨慎,因此还打算再等一段时间,更有把握几分之后再说。
如此,又过了十数天,这十数天的香火神力增长的速度着实不如人意,沈信也算是看出来了,若是没有什么大的情况发生,想要利用香火神力恢复修为,绝不是短时间能够做到的,为此,沈信只能暂时停了积攒香火神力的举措,第一次踏出了长江君庙的范围。
离开长江君庙,沈信便一路朝着不远处的苏州城走去,通过近一个月的时间,沈信虽然未曾踏出长江君庙的范围,但也因为这一个月来来往的信徒对这个世界多多少少有些了解。
这是一个名为大禹王朝的朝代,在数十年前推翻残暴不仁的前朝建立而成,经济文化大概和上辈子的明清时期类似,算是处于一个富庶的时代,黎民百姓手中也多有闲钱,导致各种宗教庙宇繁多,整个苏州城中,除了沈信的长江君庙之外,另外还有几个土地庙,城隍庙,观音庙等等。
沈信此行的目的,就是想要去其他的几座庙宇看看,为什么应该是属于长江君的香火神力却能被自己吸收,还有,其他庙宇中的香火神力,是否也不含众生因果。
因为没有路引,沈信利用障眼法迷惑了守城的卫士才得以进入苏州城中,只见青砖灰瓦,小桥流水,凹凸不平的砖石路上,来来往往的人群络绎不绝,叫卖声不绝于耳,各色小吃琳琅满目,就算是来自二十一世纪,见识了各种各样的繁华景象,看到眼前富饶的苏州城,沈信也是眼前一亮。
随意在街上逛了逛,沈信便朝着城中的一处小庙走去,只见这座小庙比起长江君庙的规格还要小的多,方圆不过半丈大小,几乎只比神龛大一点,粗糙的桌面上摆放着一个慈眉善目的老者雕塑,在沈信的眼中散发阵阵金光,比起长江君庙的香火神力还要更多几分,却是苏州城中资历最老的一座土地庙。
看着那浓郁的香火神力,沈信试探性的向前伸出手,想知道这些香火神力会不会对自己有什么反应。
结果,沈信的手掌伸出去半天了,那神像上的香火神力似乎什么都没有感觉到一样,没有一丝一毫的动静。
难道说,要等到有人来祭拜的时候才会有反应吗?
沈信忍不住想到,之前,自己第一次吸收长江君庙的香火神力的时候,不正是两个农妇前来还愿的时候吗?或许,原因就在这里也说不定。
想到这里,沈信也没有着急下决断,对于不遇灾劫几乎是寿元无数的人来说,稍等片刻是在不算什么,因此,沈信便收回手掌,在这座土地庙旁边坐了下来。
好在,这座土地庙虽然小,但既然能够在城内,还能积攒下这么多香火神力,自然也是香火鼎盛之处。
而且不同于供奉龙王的大多数人是船夫渔民,供奉土地的可以说上至皇亲贵族,下至黎民百姓,因此,沈信并没有等候太久就看到一个身穿麻布的老妇人揣着一个老旧的竹篮,上面蒙着一层微微发黄的白布走了过来。
老妇人分明是个虔诚的信徒,上香上供的动作行云流水,一看就是熟门熟路了,跪在蒲团上,嘴里念念有词,“土地老爷保佑,民妇……”
看到民妇的动作,沈信顿时打起精神,只见随着老妇人的祷告,一缕香火神力缓缓的从她的脑门上空浮现出来,犹如云雾一样,朝着土地神像飘去,见状,沈信试探性的弹出手,引动体内的香火神力,朝着那缕香火神力抓去。
只见那一丝犹如云雾般轻盈无力的香火神力仿佛有千斤重一样,任凭沈信如何催动力量,也无法对那一缕香火神力有任何作用,依旧缓缓朝着土地神像飘去,融入那庞大的香火神力之中。
见状,沈信收回手,和敖信记忆中的一样,属于他人的香火神力是旁人无法夺走的,哪怕这座神像并无分神存在,按理来说只是一块普通的石头,但也是如此,既然是这样,那为什么自己能够吸收长江君庙的香火神力呢?
沈信眼中闪过一丝疑惑,看了眼前这座庙宇一眼,随后转身离开,紧接着,沈信在苏州城中游荡了一圈,土地庙,灶君庙,城隍庙,观音庙,几乎整个苏州城中的庙宇都走了一遍,却发现,其他的庙宇也都是一样,其中的香火神力不论自己怎么催动,也稳如泰山,不动分毫。
走完整个苏州城几乎所有的庙宇,沈信大概可以确定,哪怕是在这个末法之地,香火神力也同样无法被旁人夺走,至于为什么所有的庙宇之中,独独只有长江君庙的香火神力能够被自己吸收,沈信猜测,可能因为自己是龙族的缘故,毕竟,要说自己和长江君唯一相同的地方,恐怕也就只有出身龙族这一点。
不过,就算是出身龙族,也同样无法夺取他人的香火神力,对于这一点,沈信猜测,应该就是龙庭浮生境的缘故。
末法世界,并无龙族,自己的出现,可以说是这方天地唯一的龙族,长江君,是龙族的职位称号,而不是某一个人,就好像沈信一样,老泾河龙王死去之后,他就是新的泾河龙王,同样的,这方世界并没有长江府君,但沈信出现之后,因为他龙族的身份自动暂代了长江府君的身份。
第十章 龙君显圣
所以,沈信才能吸收长江君庙的香火神力,因为在他出现的那一刻,他就是长江君,既然是长江君,吸收属于自己的香火神力,又有什么不可以的。
至于为什么只能吸收后来的香火神力,原因也很简单,刚刚说了,长江君并不是指某一个龙族,而是一种身份,长江君庙中积攒多年的香火神力,按理来说是属于上一任长江君的,虽说并没有上一任长江君,但天道法则之下,香火神力无法被掠夺,因此沈信也无法吸收。
不过,也因为没有上一任长江君存在的缘故,这些香火神力成为无主的存在,虽然不能被沈信吸收,却也成为他的根基之一,化作长江君庙的神域,庇护于他。
至于这个猜测是否是真的,还需要最后的验证,因此,沈信来到了此行最后的目的地,太湖府君庙。
太湖府君庙,同样也是属于苏州城的龙王庙,苏州城河网密布,河川众多,北依长江,西抱太湖,因此,苏州城中的龙王庙,除了长江君庙之外,还有一座太湖府君庙。
别看太湖府君和泾河龙王等级相同,远在长江君之下,但在苏州的地位,却犹在长江君之上,这一点却是因为长江水长,福泽广博,因此长江流域,长江君庙不知凡几,此地的长江君庙不过是无数庙宇中很不起眼的一座小庙罢了。
但太湖府君庙却是苏州一地太湖龙王的庙宇,太湖泽被苏州一城,乃是苏州民生之本,整个苏州都是依托于太湖而得以繁荣,在苏州百姓心中,地位自然要胜过长江君。
太湖湖岸,一座偌大庙宇耸立,灵区高殿,巍巍壮似蓬壶景;福地真堂,隐隐清如化乐宫。案头有供献新鲜,桌上有斋筵丰盛。四壁珠玑,满堂绮绣。宝鸭香无断,磁瓶水恁清。威徳神像颂天音,来往人烟真信徒。
和眼前的太湖府君庙一比,长江君庙不过是山沟沟里的一栋破瓦房而已,和眼前的太湖府君庙根本不能比。
哪怕是沈信并不看重这个,但只要一想到自己可能是新的长江君,心里也忍不住塞了几颗柠檬。
不过,这种酸涩的感觉在沈信心中不过一晃而逝,随后,他便上前,跟随来往的信徒走进太湖府君庙,只见庙宇正中,一座金光闪烁的太湖府君像耸立大堂中央,整个庙宇之中香火青烟,彩旗飘飘,金灯玉盏,各色瓜果,琳琅满目。
其中,最能引起沈信注意力的就是在哪偌大的神像上空,几乎凝结成一片祥云的香火神力,如此浩瀚的力量,如果能够被吸收的话,恐怕沈信立刻能够恢复天仙修为,重启龙庭浮生境了。
不过,和沈信猜测的一样,哪怕同样是龙族,眼前的太湖府君的香火神力他也同样无法吸收,可见如他猜测的一样,在他来到这个末法世界的时候,就自动成为了新的长江君。
想通了这一点,沈信稍稍松了一口气,至少弄清楚了一个问题,不至于迷迷糊糊的,连发生了什么事都不知道,随后,羡慕的看了眼前的庙宇一眼,沈信忍不住想到,为什么自己当时暂代的是长江君的位置而不是这位太湖府君呢。
想想自己那座小破庙,三天都不一定能有一个信徒,再看看眼前这个一天至少十几二十个信徒的大庙,沈信就忍不住一阵心塞,要是自己暂代了太湖府君的身份,恢复修为的时间至少也能缩短十几倍吧。
叹息一声,沈信收回目光,转身离开太湖府君庙,既然已经弄清楚自己身上香火神力的来历,解决了一个问题,现在就该想想,要怎么恢复修为了。
之前,没有弄清楚原因的时候,沈信还想过,自己是不是能够随便吸收香火神力,如果是这样的话,末法世界无神灵,整个世界的香火神力都能为他一人所用,而且还没有因果业报,恐怕不出一年,自己就能恢复修为,甚至因此修为突飞猛进也说不定。
现在白日梦破碎,得知自己只是因为暂代了长江君的位置才能吸收对方的香火神力,沈信也不得不考虑接下来要怎么做。
这方世界乃是末法世界,天地灵气全无,能够依靠的就只有香火神力而已,既然龙庭浮生境能够化解香火神力中的因果业报,那么行神道无疑是最好的方法。
就算是一个普通人,只要口才好一点,会忽悠,都能拉起一个教派,拥有不小的影响力,更不要说沈信如今可是正儿八经的泾河龙王,暂代长江君,虽然修为万不存一,但想要行神道,聚香火还是不难的。
打定主意,沈信转过头来,看了身后香火鼎盛的太湖府君庙一眼,今后,长江君庙的香火必须胜过这太湖府君庙才行。
长河村是位于苏州城外,长江江岸不远处的一个小村庄,整个村子里的人基本上以打鱼或者水运为生,苏州的长江君庙也是长河村的村民建立起来的,若说苏州城中,对长江君贡献香火最多的,就要属这长河村了。
黄昏时分,劳作了一天的长河村村民正在组织收网停船,准备停止一天的劳作。
便在此时,只见原本平缓的江水忽然激荡起来,几个渔民的小船被江水一冲,瞬间激荡起来,几个渔民站立不稳,瞬间倒在船上。
然后,在几个渔民惊骇的目光中,一道水龙卷从江水之中冲出,直冲云霄,随后碰的一声炸裂开来,哗啦啦犹如倾盆大雨从天而降,伴随水流同时落下的,还有数十尾肥硕有力的大青尾,噼里啪啦的,落在渔船上,用力的扑腾着。
与此同时,一个虚无缥缈的声音在几个渔民的耳边回荡,“长河村民,虔诚善信,为本王塑身立庙,吾心甚慰,赐长江肥鱼百尾,以做嘉奖。”
听到这话,几个渔民顿时呆愣当场,眼睛差点儿没瞪出来,好一会儿,才见一个年轻的渔民用颤抖的声音喊道:“龙,龙王爷显灵了~~~~”
第十一章 大祭
这一声惊呼,立刻将还处于呆愣状态的几个渔民惊醒,随后,便见几个渔民扑通一声跪在船上,不住的磕头,嘴里还在念叨着,“多谢龙王爷,多谢龙王爷。”
跪拜之后,才一个个七手八脚的站起来,朝着一条条活蹦乱跳的大青尾扑来过去,憨实的面孔上,嘴角都咧到耳朵根了。
暗中看着这一幕的沈信见状,眼中闪过一丝得意,有了这一手,想必长江君庙的香火要昌盛不少了吧。
随后,沈信又有些惋惜,可惜自己如今能够掌控的力量还是太少,否则,如果有原本的实力,这一次显圣就不会只是那几条不值钱的鱼来打发了,不说活死人肉白骨,至少也要是五彩祥光笼烟山,七彩祥云洒甘霖才对。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他真能有这个本事,也瞧不上这一村一地的这么点儿香火了。
如沈信所想,龙王爷显灵的消息,犹如一阵狂风一样,瞬间席卷了整个长河村,在这个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生存仅能温饱,家长里短就是最大娱乐的小村落里,龙君显圣,宛如一颗炸弹在整个村子里炸开。
看着言之凿凿的几个渔民拍着胸脯说自己听到了龙王爷的声音,在看着那一条条远比平常渔获大得多的大青尾,加上长江君庙本身就是长河村起头兴建起来的庙宇,大部分村民都相信了龙君显圣这件事。
除了在长河村传开之外,很快,消息也随之以长河村为中心,朝着十里八乡扩展开来,不过,不同于长河村村民,这群人多是将信将疑,有些深想的,还想着是不是长河村村民自己弄出来的,对此事持观望状态。
到底,还是因为沈信如今能够动用的力量太过薄弱,所谓的神迹太小,波及面也不够广的缘故。
好在,不论旁人如何想,长河村的村民深信不疑,在几个村老的商议下,准备在第二天举办大祭,酬谢龙王爷赐鱼之恩。
次日一早,长河村上下都热闹起来,不论男女老少,全都收拾齐整,抬着三牲供品,一路敲敲打打超长江君庙而来。
这一下,便是那些心有怀疑的人也忍不住暗自嘀咕,难道真的是龙王爷显圣了,要不然长河村怎么这么大的动静。
对于长河村这样的小村落而言,大祭,可不是嘴上说说就能办成的。
一场大祭,三牲酒礼,香火花红,每一样都价值不菲,对于一个村落来说,往往一年也就能够举办两次大祭,一个便是新年除旧迎新,另一个便是清明祭祖,不遇大事,不开大祭,几乎是所有村落的共识。
如今新年刚过,长河村刚刚举办了新年大祭,村中公帐上的钱怕是都用的差不多了,就算是留有一些余钱,可过几个月就是清明祭祖的时候,村里也要备着。
长河村本身也不是什么富庶的村落,现在却如此大手笔的举行大祭,如果不是真的龙君显圣的话,未免有些说不过去。
因此,这一日,非但是长河村,就连周围十里八村的村民,也纷纷前来看热闹,密密麻麻的人群站在长江君庙外,将这个不过几丈大小的小庙围的水泄不通。
“赖三,你也来看长河村大祭啊。”人群中,一个穿着短衫灰袄的青年汉子,双手揣在袖子里,用胳膊肘拱了拱身边的嗑瓜子一个人说道。
“别说我,你不也来了吗?“赖三瞥了青年汉子一眼道。
“你说,这长河村龙王爷显灵的事是不是真的啊?这么大的动静,长河村的人也真舍得,这一场大祭,少说也得十几两银子吧。”青年汉子道。
“我怎么知道,应该是真的吧,要不然不会这么舍得。”赖三耸耸肩,一脸无所谓的说道。
“我看不一定。”赖三撇撇嘴,一脸众人独醉我独醒的模样,“我看,这件事八成是长河村的人自己弄出来的,什么龙王爷显灵,这么多年来,我李老四可没有看到有什么龙王显灵的事。”
“你知道吧,我们李家村几年前不是出了一位举人老爷吗,他老人家说了,这世上没什么真神,多得是欺神骗鬼的江湖术士。”
“要我看,这什么龙王爷显灵,要么就是长河村被人骗了,要不然就是长河村的人在搞鬼。”
“不可能吧?”赖三忍不住说道,“被骗?我听说,昨天那长江里的鱼可是一个个自己跳出水面,落在长河村人的渔船上的,那个江湖术士有这么大的本事?”
“至于你说长河村的人搞鬼,这就更说不过去了,弄一场大祭少说十几两银子,长河村这么做图什么,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这就说不准了,反正我看,这龙王爷显灵的事,背后的猫腻多着呢,不信你等着瞧,说不定大祭背后,就藏着什么东西。“李老四一脸高深莫测的说道。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只是这周围围观人群的一个缩影,像李老四这样什么都不知道却一副看透一切的人也不再少数。
对于这一场大祭,沈信原本是不打算做什么的,虽说显圣是最能增长香火的方法,但同样的,显圣这种事也需要有一个度才行,不能太过频繁,否则,虽然一时之间让香火大幅度增长,但对后来的发展却并没有什么益处。
就好像一个样貌出众的人第一次出现在人前的时候,便犹如白月光朱砂痣一样让人心动,可如果日日都看到的话,虽然依旧心动,却再也没有初见时的惊艳,信仰也是一样,神迹稀少,才值得追求和顶礼膜拜,若处处神迹,神迹也就不值钱了,甚至习以为常之后,只会让人觉得理所应当,反而无法增长香火。
不过,听到李老四的话,沈信觉得自己还是需要做点儿什么,否则,这一场大祭虽然能够收获长河村村民的香火,但却会让更多的人心存疑虑,对长河村村民产生怀疑甚至是排挤。
第十二章 疯狂
一旦真的如此,一开始长河村村民或许还不会怎样,但时间久了,这股怨念就会发泄在沈信身上,到时候,便是反噬的时候。
仙道之所以看不上神道,其实并非是神道就真的弱了仙道,而是因为神道的各种弊端太多,众生因果是其一,同时信仰变化难以掌控同样也是,虽说神道修行到了最后,已经不再依靠香火神力,而是和仙道一样,参悟天地法则,但前期种种,已经足够让人对其望而却步了。
如果不是末法世界灵气全无,唯有众生信念长存,沈信也不会走这一步。
正想着,便见人群之中一阵骚乱传来,沈信抬眼看去,便见长河村一众村民,在几个村老的带领下,抬着三牲供品一路吹吹打打朝着来到长江君庙前。
随后,一个虽然年迈却身子骨硬朗的干瘦老者走到人前,这人似乎在十里八乡也颇有地位,旁人见了,纷纷道一声二叔或二叔公,老人也不拿大,纷纷点头回礼,不时遇见熟人也不忘打句招呼。
老人名叫王守诚,是长河村的村长,早年中过秀才,因为辈分高,又是读书人的缘故,方圆十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加上老人一生刚正不阿,十里八乡的人多有受他照顾,因此,在这苏州长江沿岸,颇能说得上话。
几十年前,这长江君庙也是在王守诚起头的情况下建立起来的,原本还有些嘈杂的场面,因为王守诚的到来,顿时安静下来,不敢说一丁点儿声音都没有,却也不错了。
“王二叔,连您都来了,难道你们长河村的人,真的遇见龙王爷显灵了?这事是真的?”人群中,一个腰粗如水桶大婶见连古稀之年的王守诚都来了,忍不住开口道。
“是刘家婶子啊。”王守诚闻言微微一笑,捋了捋花白的胡子,“是非真假,老夫也不能确定,不过昨日遭逢龙君显圣的人里,也有老夫的一个小孙子,他这人老夫还是知道的没什么本事,脑筋也不灵光,不过说话倒也实诚,其中,或许总有些缘故吧。“
王守诚这话虽然没有直接说龙王显灵是真的,但他本人来此,又说孙子说话实诚,尤其是长河村大张旗鼓的大祭不可能不经过他这个村长,和认定此事是真的并没有什么两样。
说完这句话,王守诚便不再多加解释,而是转过身看向长江君庙,转身的瞬间,脸上的笑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装严肃谬。
“奉长江显圣司雨大龙君,今有长河村村民,感念龙君圣徳,育长江水脉,司风调雨顺,泽被苍生,特奉三牲酒礼,以奉龙君。“
话音刚落,鼓乐吹笙,红彤彤的挂鞭炸裂开来,红纸纷飞,一片热络景象,随后,众人摆上瓜果点心,三牲祭品,以王守诚为首,依次排列,密密麻麻的跪在长江君庙前,伴随着王守诚中气十足的一句拜,一个村二百多人齐齐整整的跪拜下去。
如此这般,三拜三起之后,众人才慢慢起身,只等王守诚上完三炷香后,这一场大祭便就此结束。
在众人的目光中,王守诚从供桌上捻起三根线香,点燃之后便插在香炉之中,就在此时,神域之中,沈信心念一动,顿时,那座平凡无比的神像之上,一层微弱的金光散发出来,醒目却并不刺眼,落在一众吃瓜群众的眼中。
王守诚整个人愣住,看着被金光覆盖的小庙,整个人愣在原地,脸上满是不敢置信。
不仅是王守诚,这一刻,不论是对龙王显灵深信不疑的长河村民,,还是将信将疑的吃瓜群众,还是单纯抱着看热闹心思来的无关人等,面对这不合常理的一幕,所有人都呆住了,赖三手中的瓜子落了一地,却还机械的维持着嗑瓜子的动作。
“赖三,赖三,我出现幻觉了,我怎么看到,龙,龙王神像在发光?”李老四更是眼珠子瞪的大大的,好似铜陵一样,干巴巴的说道。
可是,赖三并没有回答他,同样是双目撑裂,眨也不眨的盯着那正在发光的神像,那微弱的金光分明一点都不刺眼,可是在他的眼里,却比天上的太阳还要灿烂,神迹,神迹,龙王爷显灵了。
“龙,龙王爷显灵了,龙王爷真的显灵了。”赖三颤抖着双唇说道,一开始,还只是喃喃自语,后来,声音越来越大,最后,这渐渐增大的声音化作一声剧烈的嘶吼。
“龙王爷显灵了!!!”
因为声音拔的太高的缘故,赖三本来就不好听的声音更加的怪异扭曲,无比刺耳,可是这一刻,却无人在意这一点。
随着赖三这石破天惊的一声嘶吼,呆滞的众人瞬间回过神来,随后,一句句‘龙王爷显灵了’在人群中炸裂开来。
随后,哗啦啦,不论是谁,只要是看到那散发金光的神像,便膝下一软,跪倒在地,一个个双手合十,嘴里念叨着‘龙王爷保佑。“
看到这一幕,神域中的沈信唇角一勾,目光落在人群中最接近神像的王守诚身上,既然显圣了,就不能这么潦草的结束,这个王守诚,倒是一个良善之人,最关键的是,对长江君的信仰也十分坚定,就让他把这一次的显圣闹的更大些吧。
想着,沈信伸出手,掌心之中,一颗核桃大小的光芒缓缓浮现,眼中闪过一丝不舍,随后,便见沈信随手一挥,核桃大小的神力瞬间冲出神域,从神像之上飞出,嗖的一声落在王守诚的身上。
看到这一幕,众人更加激动,尤其是,在哪金光落入王守诚的眉心之后,便见王守诚那一头花白的头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王守诚脸上的皱纹和老年斑也开始变淡。
如果说,刚刚的神像发光只是让人激动的话,那么,看到王守诚忽然返老还童,变得年轻起来,众人就不是激动而是疯狂了。
“信龙王得长生!“不知道谁先喊出这么一句,随后,整个长江君庙之外,满满都是信龙王得长生。
第十三章 声名远播
随着众人这一波山呼海啸,一股庞大的香火神力瞬间朝着沈信涌了过来。
原本,为了显露神迹,沈信下了狠心,将这一个多月来积攒的香火神力全部耗尽,结果,如今涌来的香火神力,短短片刻,就超过这一个多月来的总和,如果不是沈信本身就是拥有天仙修为在,这样猛烈的力量冲突,恐怕能让他瞬间吃撑。
不过,在欣喜之余,听着众人的喊的口号以及疯狂的朝着神像涌过来的模样,沈信也是眼皮一跳,心中大骇。
这个口号可不能随便乱喊,香火神力难以控制,很多时候就是因为信徒太过疯狂的缘故,若真是闹大了,到时候造成动荡,就算是香火神力中的因果业报落不到他的头上,因为这种疯狂下造成的罪孽却是怎么都躲不过去的。
眼看众人疯狂的想要靠近神像,一个不慎就有可能发生踩踏事件,沈信不敢大意,急忙将还没有来得及转化的神力甩了出去,落在最前端的王守诚身上。
只见沈信眼中精光一闪,王守诚顿时一阵恍惚,随后噌的一声挡在小庙的门口,大喝一声。
“全都给我肃静!!!”
这一声暴喝犹如平地惊雷,瞬间在人群之中炸开,谁也想不到,如此一个年老体弱的老人,如何能发出这样振聋发聩的声响。
原本有些疯狂的众人被这声音喝止,顿时冷静下来,再朝王守诚看去,只见他虽然有些佝偻,却还是挺直腰板的,宛如一座大山横在长江君庙前,一脸庄严肃穆,不怒自威,任何人只要看着那张严肃的面孔,就会不由自主的低下头去,犹如风雨中的鹌鹑一样,不敢有任何意动。
王守诚目光如电,从众人身上扫过,所过之处,鸦雀无声,冷哼一声,开口道:“承蒙龙王爷看重,在苏州城外,龙王庙中显圣,是龙王爷的慈悲,尔等能够得见龙君显圣,也是你们的福气。”
“不过,你们也要记住,福气,不是凭空掉下来的,如果不是我长河村数十年如一日祭祀龙王老爷,如果不是尔等勤修福报,也不会有今天。”
“而然,越是如此,越要恪守本分,不要坏了自己的福报,生老病死,乃是阎君掌管,便是龙王老爷,也不可插手,方才老朽得以重焕生机,非是长生不死,而是承蒙龙王老爷看重,赐老朽些许生机,不改寿数,仅是让老朽能够在晚年之时,少受一点病苦折磨罢了。”
“尔等这样大肆宣扬,胡乱攀扯,只会给那些不谙世事之人带来误会,损伤龙王老爷的神威,万万不可再有第二次。“
“另则,龙王爷显圣,乃是大好事,是尔等的福分,可是,你们看看你们都做了什么,庙宇之前,龙君当面,风风火火,不成体统,叫龙君见了,岂不是心生厌恶?“
“老朽知道你们心中激动,但也不能因此乱来,若是不甚造成损伤,神前见血,岂不是亵渎神灵,现在,你们一个个的,按各自的位子,排好队伍,规规矩矩的给龙王老爷上香,不可胡来,否则,老夫第一个绕不了你们,听到没有?“
王守诚一番话掷地有声,若是平时,他虽然威望甚足,说话却不一定多么有效,可是现在,因为沈信的缘故,他整个人自带一股威严,说这话的时候犹如金科玉律一般,无人敢反驳。
原本还闹哄哄的众人,顿时安分下来,一个个规规矩矩的排队,虽然还是一脸热切,却丝毫不见混乱之色。
看到这一幕,神域之中的沈信这才松了一口气,不枉他当机立断,耗费神力附身在王守诚的身上,否则,真闹起来了,因为一时的疯狂虽然能吸收不少香火神力,却也后患无穷。
现在虽然没有无法在短时间内汇聚大量的神力,但细水长流,反倒安全。
近千人的香火神力,就算是不够疯狂虔诚,提供的数量也是十分可观的,几乎是沈信之前耗费的神力的数倍之多,可以说,这一次大祭,沈信赚了个盆满钵满,如今能够汇聚起来的神力,已经足足有网球大小。
按照沈信的估计,只要他凝聚的神力能够覆盖全身,铸就一个香火神像的话,就能恢复原本的天仙修为,到那个时候,就能重启龙庭浮生境。
而且,沈信这一次收获的也不仅仅只是这一波香火,等到大祭过后,消息传开,长江君庙的名声一定会传播开来,到时候,不敢说整个苏州城人所共知,至少也能让长江君庙的香火提升数倍,等于是让沈信的修为恢复速度快了数倍。
果不其然,随着大祭过后,整个长江君庙彻底火了,如果说一开始只是长河村周围的十里八乡和在码头跑生活的一些船夫渔民在祭祀长江君的话,随着消息传开,沈信每日能够吸收的香火神力成倍增长,短短数日之类,神力就累积到了两个网球大小。
不过,随着长江君的信仰传播的越来越广,吸引到的也不仅仅只是信徒,同样也有一些不必要的麻烦,逐渐开始浮出水面,正对长江君庙而来。
“秦大嫂,听说你们村建立龙王庙可灵了,前几天还有龙王爷显灵,是不是真有这回事儿啊?”清晨的池塘旁,几个中年妇女正在浆洗衣服,嘴里说着家长里短,忽然,其中一个中年妇女忽然说道。
话匣子一旦打开,其他的几个人也纷纷开口。
“是啊是啊,我也听说了,据说那龙王老爷法力无边,给长河村赐了几千条大鱼,最大的,足足有七尺长呢?“
“什么啊,我听说,那龙王老爷能让人长生不老,能活死人肉白骨,当场让一个人复活了。“
“不对不对,你们这都是旁人乱传的,我听说啊,是龙王爷显灵,为龙宫挑选仙官,直接让一个人白日飞升,去龙宫享福去了。“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句,叽叽喳喳的,好像这些事都发生在眼前一样。
第十四章 吴庙祝
最后,还是最先开口的那个中年妇女开口了,无视几个各有说法的妇女,直接对几人中唯一没有开口的秦大嫂说:“秦大嫂,你也是长河村出来的,还是你跟我们讲讲,事情到底是怎么样的吧,那个龙王庙,真的这么灵吗?“
听到这话,秦大嫂笑笑,轻轻捋了捋耳边的碎发,“这事别说你们,我也是感兴趣的,之前就有听说了,前几天我不是回了趟娘家吗,倒也知道了一些。“
“你们说的龙王庙叫长江君庙,供奉的,就是长江龙王,这个长江君庙,最开始的时候,就是我们长河村的人带头建的,这些年来每逢大祭的时候,也都会祭祀,可能就是因为这一点被龙王老爷看重也说不定。”
“前些时候,龙王爷显灵,给我们长河村的村民赐了一些大青尾,没有传说的那么夸张,大多是二三尺长,而且大概数量也只有几十一百出头的样子。“
“那也不少了吧,这么说是真的龙王爷显灵了?“一个妇人忍不住说道。
“没错。“秦大嫂点点头,然后说道:“这件事后,我们长河村就在几天前又举办了一次大祭,感谢龙王爷显灵,结果,在大祭的时候,龙王爷当着近千人的面再次显灵,那神像可是发出万丈金光,我们长河村的老村长更是整个人年轻了十几岁,身子骨比一些大小伙子还硬朗,你说,这不是龙王爷显灵是什么?”
“真的假的,有没有这么玄乎啊?“一个妇人有些怀疑的说道。
对此,秦大嫂也不生气,反而开口道:“是真是假,你们可以自己去查啊,我们长河村的老村长大小也是个人物,十里八村的认识的人也不少,是不是变年轻了,是不是身子骨儿好了,这可是骗不了人的。“
“不过,老爷子也说了,他这不是长生了,是龙王老爷开恩,让他免了老弱之苦,他的寿数该是多少还是多少,这些归阎王老爷管,可不归龙王老爷管,你们也别听谣言乱说,面的给自个儿招灾。“秦大嫂嘱咐道。
“是是是,秦家嫂子说的是,我就说吗,这龙王老爷不是管打雷下雨的吗,怎么还管起长生来了,原来是乱说啊。“几个妇女连连点头。
“这么看来,这长江龙王是真的灵,我家男人最近正要出航一趟,我想着去太湖边的那个大庙去祈福的,只是因为有点远,没来及的,现在可好,还是去长江龙王哪儿好,又近有灵。“
“可不是吗?我也是专门问过的,这龙王和龙王是不一样的,长江龙王,那是管整个长江的,太湖边的那个龙王庙是太湖龙王的,那只是长江龙王的一个下属,你说说,那肯定是官大的更灵吗,我以前也都是去太湖边的那个龙王庙的,从现在起,我都去长江龙王的庙了。”
几个妇女叽叽喳喳的说着闲话,却未曾注意到,在距离几人不远处的一个早点摊位上,一个贼眉鼠眼的男人听到这话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随后,急匆匆的放下几枚铜钱就朝着城西的方向跑去。
男人一路疾行,横穿大半个苏州城,终于来到目的地,太湖边一座楼阁精美的庙宇,红漆金匾之上,龙飞凤舞的写着五个大字,太湖府君庙。
“吴庙祝,吴庙祝,大事不好了,吴庙祝。“男人匆忙的冲进庙宇之中,尚未进门,声音就已经传遍了整个寺庙。
“叫什么叫什么,一大早的叫嚣,信不信我扒了你的皮。”很快,一个骂骂咧咧的声音传来,随后,便见一个身穿华服,肚子高高隆起,一副富庶员外模样的中年人走了出来,脸上满满都是不悦之色。
“安福,你一大早的叫唤什么呢?要是扰了前来上香的香客,劳资饶不了你。“吴庙祝怒道。
“哎呦我的吴庙祝啊,要不是出了大事,我怎么敢在您面前大喊大叫,真的是大事不好了,这件事要是处理不好,咱们太湖府君庙的香火就完了。”安福急忙说道。
听到这话,吴庙祝眉头一皱,一把揪住安福的衣襟,质问道:“你说什么,怎么太湖府君庙的香火就完了,你要是敢糊弄我,就别想再在我这里干了。”
“不敢不敢,小的不敢。”安福连连说道。
“哼,谅你也不敢,说吧,怎么回事。”吴庙祝冷哼一声,不屑的瞥了安福一眼,开口道。
“是这样的,吴庙祝,您老人家听没听说过,在苏州城,除了咱们太湖府君庙之外,还有一个叫做长江君庙的龙王庙?“安福问道。
“自然是知道的。”吴庙祝神色如常的说道:“长江君庙,我也早有耳闻,不过是一座乡下小庙,平日里也就是一些穷酸渔民船夫去拜祭一下,不值一提,怎么,难道你以为这么一座小庙就能影响我太湖府君庙的香火不成?”
说到这里,吴庙祝脸上露出几分不满之色,仿佛如果安福真的是这么想的,就要让他好看。
见状,安福连忙说道:“庙祝大人,如果是以前的长江君庙,自然是不值一提,可是现在情况不同了。”
“怎么个不同法?”吴庙祝问。
“我听说,前段时间,长江君庙的长江龙王显灵了,好多人都看到了,现在,长江君庙已经彻底在苏州城打响了名气,不少人慕名前去拜祭祈福,其中还有不少原本属于咱们太湖府君庙的信徒,听说之后也去来长江君庙。“
“还有,还有人说,长江龙王的地位在太湖龙王的地位之上,所以,长江君庙也比太湖府君庙灵,再这样下去,还有谁来咱们太湖府君庙,庙祝大人,您说这是不是大事。“安福说道。
吴庙祝闻言勃然大怒,“好你个长江君庙,一个一年香火连一百两银子都没有的小破庙,居然敢在我太湖府君庙的跟前撩虎须,当我姓吴的是泥捏的不成?“
第十五章 阴谋
“可不是嘛?“安福一脸谄媚,一副打抱不平的模样说道:“这苏州城谁不知道,要说龙王庙,那排在首位的就是咱们太湖府君庙,也不想想,要不是咱们太湖龙王保佑风调雨顺,哪儿来的这苏杭繁盛。”
“那什么长江龙王庙,不过是吴庙祝您慈悲,想着他们那群低贱的贱民来往城北城西太过遥远,才默许他们自建龙王庙,沾点光罢了,现在却弄出这些把戏,真真是不将您老人家放在眼里,小的也是实在看不过去了,才拿这等小事来扰您清净,还请您老人家不要生气,着实不值得。“
被安福好生拍了这一通马屁,吴庙祝的脸色也眼见的好看了不少,轻哼一声,“你小子倒是看得清楚,也罢,也是我平日里慈悲惯了,却让那群不知深浅的贱民搅风搅雨,实在可恶。”
“我说怎么最近香火钱少了一些,还因为是新年刚过,各家各户少有余钱,谁知道还有这等原因,倒不是我心疼这点子香火钱,想我太湖府君庙立足苏州多年,这点子银钱我还不放在眼里,可是,他们不该打着龙王老爷的名号乱来,身为太湖府君庙的庙祝,事关龙王老爷的神威,我绝不能坐视不管,必须给长河村的贱民们一个教训才行。”
看着吴庙祝脸上的冷色,安福连忙说道:“就是这个理儿,不过,庙祝大人,您打算怎么给长河村的人一个教训,要不要小的找几个人,把长江君庙给他砸了。”
闻言,吴庙祝脸上闪过一丝意动,随后脸色一沉,呵斥道:“胡说什么呢?本庙祝是龙王老爷的庙祝,虽说长江龙王不等于太湖龙王,到底也是龙王,哪有龙王庙祝去砸龙王庙的,你这是要陷本庙祝于不义吗?“
“你记住,本庙祝不是针对长江龙王,而是那些打着龙王老爷名号兴风作浪的贱民,再让本庙祝听到你有这种对龙王老爷不敬的想法,本庙祝第一个就饶不了你。“
“是是是,是小的胡说八道,您老人家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小的一般见识,小的也是一时糊涂,那您看?要怎么做才合适呢?”安福连忙说道,便是被吴庙祝呵斥了,脸上谄媚的笑容也是丝毫不减,反而更多了几分讨好之色。
听到这话,吴庙祝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沉吟思索起来,刚刚不让安福去砸了长江君庙,自然不是吴庙祝嘴上说的那个原因,要是可以的话,吴庙祝恨不得现在就把长江君庙给砸了。
可这么一来,落人口舌,让人以为自己眼红长江君庙不说,长河村的村民也不是吃素的,虽然没钱没势,但人也不少,真闹起来,就算是自己能想办法平息下去,耗费的银钱也不是个小数目,为一座小庙耗费这么多,吴庙祝哪里舍得。
要知道,太湖府君庙虽然香火鼎盛,到底和佛道两家的寺院馆阁不同,普天之下,能有太湖府君庙这样规格的龙王庙屈指可数,但比他香火更盛,更为广大的佛道寺院却是数不胜数。
太湖府君庙能有今天,吴庙祝可以说耗费了不少心血,要是真出了什么问题,落进下石拉他下水的人可不在少数。
况且,杀人诛心,长江君庙说到底,只是一个小庙,就算是砸了又能怎么样,只要有人信,建一座新的也花不了几个钱,自己要的,不是长江君庙本身,而是被笼络走的信徒,被分流的香火钱。
长江君庙之所以能火起来,是因为长江龙王显灵,所以,要狙击长江君庙,最好的方式就是证明长江君庙不灵。
想到这里,吴庙祝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冷笑一声,朝着安福招招手,“安福,你过来。”
“诶,庙祝大人有什么吩咐吗?“安福连忙应道。
“本庙祝交给你一个活儿,你现在立刻去给我查查,这些年,有多少溺死在长江里的人,这些人最好是长河村的,至少也要是长河村,长江君庙十里八乡范围内的人。“吴庙祝说道。
“庙祝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小的怎么不大明白?“安福说道。
“哼,你要是能知道,你就是庙祝了,他们不是说长江君庙很灵吗?既然这样,为什么每年溺死的人这么多,长江龙王难道就不管管吗?长江君庙可是长河村带头建的,连长河村的人都有死的,你说,这长江龙王,是灵呢,还是另有缘故?“吴庙祝一脸阴险的笑道。
安福恍然大悟,敬佩的朝吴庙祝拱手抱拳,赞叹道:“高,实在是高,不愧是庙祝大人,可是庙祝大人,只是这样,怕是没什么效用吧,而且,小的听说长江君庙的龙王老爷显灵是很多人亲眼可见,万一真的是龙王爷显灵,小的怕,这件事不大好办啊。“
“怕什么!”吴庙祝冷哼一声,“什么龙王显灵,都是长河村的村民弄出来的把戏,江湖手段不值一提,太湖府君庙才是真有神灵庇护,有什么事,自然有太湖龙王老爷为你做主,你怕什么?”
什么龙王显灵,吴庙祝可不相信,他做了这么多年庙祝了,把太湖府君庙从一个中等庙宇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也不知道主导了多少次所谓的神迹,他早就知道,这个世界根本没有什么所谓的神灵,至少,他从来没见过。
所以他可以肯定,这一次长江君庙的所谓神迹,也只是江湖把戏而已。
看了安福一眼,吴庙祝从袖管之中掏出一枚银钉,眼中闪过一丝肉痛,随后塞到安福手中,开口道:“这是二两银子,你先拿着,打探消息什么的,也需要耗费,若是不够了,再跟我说,这件事一定要给我办好了,明白吗?”
安福眼前一亮,忙不迭的从吴庙祝手中接过银子,脸上哪里还有什么为难之色,谄媚道:“庙祝大人放心,为龙王老爷做事,小的必当尽心尽力,不出三天,一定将庙祝大人交代的事情办的妥妥当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