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三生化圣,人生如戏!
“妖……妖怪……”
庭院角落,身着麻衣的少年满脸惊恐的盯着院中,瞳孔中倒映着黑幡浓雾,诡异美女,却是吓得浑身僵硬,手脚冰凉,动都不敢动。
过了好一会,他见那女子缓缓坐定,手持长幡,而后被黑雾笼罩,心神才缓缓恢复,跟着手脚并用的爬起来,匆匆逃离。
一直跑出了云府,到了一处角落,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那妖怪莫非要谋害云老翁?他乃是全城恩人,我这般逃走,岂不是成了不义之人?”
带着种种疑惑,这少年漫无目的在街道上游荡。
但很快就有人过来追赶,口中呼喊:“方才走脱的几个,一个都不能放过,全数都要抓回来!”
话中凶恶之意溢于言表,那少年惊吓之下,回返云府的一点心思,也被吓得点滴不存,再次奔逃起来!
驿站之中,陈错心有所感,朝着窗外看去。
“感知倒是敏锐。”窗外,符觉咧嘴一笑,一个翻身,便落入了屋中,随后就地盘坐,看着陈错,“如何,云家城一日游览,有何感悟?”
陈错并不意外,不疾不徐的问道:“你到底是何人?以何种方法潜入的太华秘境?”
符觉还是笑着,说道:“太华秘境算得了什么,我等想入就入,想出就出,你太华山根本拦不住。”
潜入进来的不止一个人……
陈错心中思量着,嘴上却道:“你们分明是畏惧太华山,所以暗中行事。”说话间,陈错的心中道人手掐印决,传递意念,但随即那传出的念头便失了踪迹。
传念被截断了?还是被遮掩了?
自己既然下山,师父便不时时关注,也该偶尔探查的,这人这般有恃无恐,莫非同行之中,有人有精于蒙蔽之人?
也对,既要潜入太华,肯定要提前准备,哪有冒失而来的?只是……
“别白费力气了。”符觉微微一笑,“我等并无恶意,恰恰相反,是看好你,才找过来,只是被太华山先一步下手,不得已,才又派了人过来。”
为我而来?
陈错心中一凛,但脸上不动声色,谋划着再套一波情报,便道:“既然如此,总要先说说贵派的名号,也好让我思量思量。”同时打量探查,思索对方境界。
“也不怕你不信,为表诚意,我都把门中重宝拿来了。”那符觉并不打算绕圈子,直接从怀中取出一卷黑轴,扔了过去,“此乃我门中至高功法,你可自行修行。”
哪有这么对待门中宝典的?
“这人的身份、背景都不甚清楚,境界也不好界定,若能施展因果之间,倒是能直接拿下,但眼下能利用的条件太少,不明前因后果,这神通难以施展!不过,若说结果,也能勉强圈定,比如被师父发现,将二人镇压,但终究受困于前因不明,没有掌握足够信息,亦不知他们用了什么方法将我传递的消息屏蔽,看能否打探一番……”
说到底,陈错着实没想到,自己一次下山,就会在山门秘境遇敌!
他正在想着,那飞来的黑轴骤然展开,凌空悬浮,一枚枚篆字从中浮现出来,亦悬在半空!
只是看了一眼,陈错便心中一震,意念之中忽有一点雷霆显露出来!
顿时,他的瞳孔之中雷霆闪现,一点意念残留在身后勾勒出一头凶兽的残影,模糊不清,轮廓扭曲!
但那符觉见着这般景象,却是笑道:“你果然曾试图炼化造化之血!”他对打量陈错,“也没有姐姐说的那般坚定嘛,不是和侯安都一样,面对造化之血无法抵御诱惑,恐怕那滴造化之血一直被你隐藏,这太华山根本无人知道吧!”
造化之血!
陈错眯起眼睛,将那一点雷霆残留驱散。
这本就是他在梦泽中令那狴犴死去活来时,不小心沾染的,完全不成气候,未料竟是一下子让这符觉露了底。
“造化道的人!侯安都的异变果然与他们有关!”
不过,他虽驱散了雷霆残留,但漆黑卷轴依旧还是展开了,一枚枚悬浮篆字,更是远远投影,落入眼中,刻印心头,转瞬之间,一套法门便知晓了大概!
面对这般强硬传功的局面,陈错倒也不惧,最早的时候,他就被老乞丐强行传授过一次吐纳法,相比之下,眼前这个反而不算什么了。
更何况,当那功法内容流入心头之后,更是让他意外起来!
这套名为《三生化圣道》的功法,其内容描述相当直白,只是粗略一看,其中用意就已清晰浮现——
这赫然是一套借力法门!
或者说,是一门近似于神打、神降的奇异功法,乃是纳一滴鲜血入体,蕴养之后,以特殊的法门激发血液前缘,追溯过往,将其本源的力量借过来一部分,加持于身!
所谓三生,即此生为习练功法的自身,前生为鲜血所表之本源,而那来生则是说,自身结合鲜血本源后融合演变,化为崭新面目!
“前世之积,今世之德,化而为一,则神明自得,圣心备焉,是为三生化圣!”
待得最后一句话落下,陈错神色微变,感到了一条堂皇大道!
这条道路坦荡而无遮,求的是效法先贤,而加诸于身,以作准则,从而完善自我,提升本质!
即使抛开这些主旨精神,只是说功法之要义,其中有一部分,对陈错来说,就可谓是及时雨一般!
那通过血液,追随本源之力,从而借而施展,岂不是与他眼下的局面正好适合?
无论是梦泽中死去活来的狴犴,还是那具只能用意参悟的长生化身,都困于梦泽之中,无法真个利用、调度,但若是按照这份三生化圣道的法门施展,其力量便能传递现世!
那旁的先不说,陈错的战力,顷刻之间,就要上一个台阶!
不过,这套功法无论看着如何堂堂正道,但这符觉却是诡异莫名,承载的卷轴更是漆黑阴森,不似正道。
嗯?
忽然,陈错心中一动,莫名的想到了在与侯安都决战前,老乞丐给出的那句话来——
先全五行,再寻仙蜕,遇黑莫信,逢道独行。
“先全五行,如今看来,有可能说的不光是五行之气,而是五行辅之人念的五层禁制,炼化本命法宝!那仙蜕还不好说,这遇黑莫信……”
他的目光在符觉身上打探着,见着他哪怕穿着麻衣,都染得漆黑,那承载功法的卷轴帛书,亦是漆黑如墨!
“莫非说的就是眼前这人,以及其背后的造化道?说起来,修真道、元始道都明显不止一个门派,这造化道也不该只有一家为代表吧?是说造化道之人都不可信?”
他这边想着,卷轴却倏的收起,倒着飞了回去,重新被符觉拿在手里。
“如何?三生化圣神功是否精妙绝伦?”符觉收起卷轴,脸上露出得意笑容,一副尽在掌握的模样,语速不疾不徐,却有着一股笃定之意,“你既然沾染了造化之血,引得这神功刻印于心,接下来的命数,就已经定下来了,怎么挣扎,都挣脱不出!”
陈错心中一动,并未出言反驳,而是顺着他的话,表现出一点犹疑,还让心中道人摇晃灵光,在瞳孔中浮现出来,仿佛在抵御着什么!
转眼之间,他就装出一副念头混乱、却又竭力保持平静的模样。
符觉见状,得意的笑出声来,道:“别挣扎了,三生化圣道乃我教神功,怎么能说是陷阱?只是这功法要修行,有诸多前提条件,若非造化乾坤之躯,就得辅之以造化之血,那造化之血都是上古、先秦的神兽留下来的,哪怕其本体已经消亡,但意志长存,能沟通乾坤之力!”
说到这里,他的语气加重了几分。
“既然修行了三生化圣道,那只要体内存有造化之血,那这滴血便会不断返祖蔓延,替代本身血脉,异化身心,最终神功大成,也就改头换面、改祖归源了!”
他见着陈错脸色连变,咧嘴一笑,道:“算了,今日心情好,便助你一臂之力吧,也好断了你的后路!日后安心为我等奔走……”
说着,他一捏印诀。
“三生衍化,圣血共鸣!疾!”
话音落下,符觉身上一阵血光迸射,两眼更是瞬间通红,看着陈错,笑得像个孩子。
但陈错身上一切如常。
四周寂静。
一阵微风吹过。
符觉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第一百五十章 香火三千取其一
“这个笑容,就是建康的象征啊。”
陈错叹了口气,知道这套话的谋划,算是要告一段落了。
对面,符觉脸上的笑容转眼消失,他眉头紧锁,竟是不信邪的再次催动法诀!
只是,除了他身上红光又暴涨了几分之外,并无其他异样。
陈错还是原本模样。
“这说不通啊!难道你并未炼化造化之血?这不可能!若是未曾炼化,为何会出现神兽命格?总不至于,你是神兽转世吧?”
得!你们这都什么习惯,解释不通,转世来凑?
“比起兽人转世,我觉得仙人转世的头衔,更好听一点。”
眼看着戏穿帮了,陈错索性不再演,他笑着说道:“其实我刚才就想问你来着……”
一句话还未说完,陈错与符觉身上同时绽放诸多光辉!
七星慧剑阵!正阳一气赤光诀!
一念化丹书!
霎时之间,整个屋舍崩塌开来!
飞扬的尘土中,一道道慧剑破开烟尘,直指符觉!
那符觉心中念头一出,便化作赤红丹书,展开之后,无数符篆飞出来,蕴含五痨八伤之意,但黑白光辉一转,这符篆却纷纷朝着后面飞去!
符觉一愣,便在这瞬间,一道赤光直指其面!
其息炽热,其意锐利!
“好神通!”
符觉却不慌乱,袖中飞出一点星光!
“三生化圣道!”
他张口一吸,将那星光吞入腹中,转瞬之间浑身筋肉膨胀,嘴中发出呜呜低吼,身后一头黑虎之影浮现,那黑虎身上有二十四颗星辰若隐若现!
“惑五蕴六贼,定乾坤万物!”
顿时,周遭的一切都停滞下来!
陈错更是心神一晃,当即感到肉身沉重,流转各处的真火凝固,那心中道人身上的灵光迟滞!
那漫天的慧剑纷纷停顿,一道赤光停于半空!
尘土散去,符觉施施然落下,看着被定在远处的陈错,歪着头问道:“你方才想要问什么?”随即脚下一动,朝陈错扑了过去!
“不管你想要问什么,都等我拿下了你再说!姐姐所言果然无错,若是小瞧了你,是要吃亏的!”
只是等他扑到了跟前,却见陈错脸上虚影一闪,多了一层淡淡的脸谱,宛如青紫恶鬼一般,那额头上更是张开一道竖目!
“森罗茧房!”
当即,森罗之念蜂拥而出!
“中了定海星光,还能转动念头?”符觉脸上露出惊讶之色,“果然有本事!但我这星光乃是师门法宝,你……”
话音未落,便被诸多森罗之念围绕,顿时便见无数奇异生灵浮现出来,有的浑身金黄释放闪电,有的满身碧绿挥舞长鞭,有的浑身赤红尾操烈火,有的背负龟壳口喷波涛!
一时之间,一二百道身影蜂拥而至,每一个都展现出古怪能耐,双目中透露着智慧之光,令符觉目不暇接,更是被引动了心底欲念!
一种想要尽得这百多个身影的念想萦绕心头,让他欲罢不能!
便以符符觉道基圆满的心境,亦不免受到干扰,瞬间失神!
但那黑虎之影却是宛如活物,笼罩其人,做出戒备之色,只要一感受到敌意,必然瞬间做出反应!
陈错则借机摆脱钳制,不再凝固原地。
在他的心底,那心中道人盘坐不动,身下人念金书却翻转不停,一道道森罗之念交缠辉映,照映本心!
那太华心诀第三层‘无所求’,已然被他激发出来!
他是借此心境修为,令心中念头摆脱困境,突袭之下,一击得手!
“效果拔群,但不可持久,这符觉心志颇为坚毅,更有几分疯狂,最多一两个呼吸之后,便会挣脱出来,我可没有时间犹豫了!”
一念至此,他催动心念,那部《三生化圣道》的功法玄妙,在心头流转而过!
无所求之心境照映心神,窥破了玄功迷雾,得见真实!
“这门功法是真的,但存有缺陷,若用造化之血为根基,引动血液本源,会留下无穷隐患,但我并未将那造化之血炼化入体,而那血液本源更已在梦泽重生,按着此法施展,倒是能从梦泽中借得狴犴之力,不用担心被所谓造化之血污了身躯,只是……”
只是梦泽至今都是只进不出,在梦泽中借力,这力量传递不出来,也是白搭。
先前陈错吞服通明丹,是先在梦泽中吞服,醒来依旧作用于自身念头,现在是要在清醒之时,由梦泽中直接引出力量,是截然不同的概念。
不过,并非毫无机会。
“葫芦能将外物吸入梦泽,或许就能将里面的东西吐出来,可如今葫芦的威能还不完全,很多地方难以掌控,得尽快将第一重禁制定下,将此葫芦炼为本命,能收之入体,或许就能如愿!”
一念至此,他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在心境的加持之下,眼中闪烁着莫名光辉。
夜空之中,一层薄薄黑雾笼罩夜空,宛如一张遮天帷幕,一直延伸到远处的城池边缘。
“这是借法宝之力笼罩此城,又用城中之人的命数瞒天过海!但借力而为,受自身法力、念头局限,必然难以持久,这人的手法亦不高明,我由内观之,就见了端倪,施展之人该也是道基境,算上符觉,这就是两个了,不知是否还有,修为如何,不过他们既然潜入,人数肯定不多,应该也无长生,否则命数牵引,早就被发现了……”
瞬息之间,陈错心思电转,无所求之境清净通透,思路通畅,联想自己当初借神通驾驭桃花仙子的情景,心里已经有底。
目光一扫,看向黑雾帷幕边缘。
“这边缘之处,也有布置,该不是寻常法宝,若是贸然逃遁,反而要陷入阵势,与其如此,倒不如反其道而行,顺便也能以我自身遭遇,来定前因后果,来做个后手,不至于将希望都寄托于一件事上!”
一念至此,陈错当机立断,身子一晃,分化出一道道虚实难辨的身影,朝四面八方而去,本体却一转身,朝城池中央而去!
在他视线的尽头,一道黑柱从那座高大院墙中冲天而起,连接黑雾帷幕。
“要全第一重禁制,需要五行之一,结合一种人念香火,这香火需得之于多人,但要衍生出共识,我之前思量了几个,眼下倒没什么选择余地了,但这不是坏事,香火寄托各有不同,选什么,怎么走,考虑的不该是哪个容易,哪个简单,而是哪个更符合我的本心,今日见闻,已足以让我做出决定……”
陈错凌空穿行,所过之处,一道道人念从沿途的屋舍中升腾起来,朝他汇聚。
竟是这屋中熟睡之人的梦境,被香火之法牵引,摄取了念头过来。
这些个人念虽然不多,但道道精纯,只是一开始的还较为纯白、淳朴,可越是靠近那座府邸,便越是复杂,越是沉重,越是疲惫!
等到了跟前,那聚集过来的人念已是一团乱麻。
可心中道人一视同仁,灵光一扫,就将这诸多人念拢了过来,聚成一团,探手入内,一把抽出一点灵光!
随后,道人浑身灵光缩涨不定,朝着手上汇聚!
祂这是将人念中共性,从凡尘纷扰中抽取出来,再凝成结晶,才能运用于祭炼本命。
待得灵光平息,道人手上已有三道光辉,但个个飘忽不定,仿佛随时都要随风而去!
“这座城的人口不多,又分化三种,难免有几分虚浮,尚有不足,不过好在有个人是这座城绕不开的核心,香火结晶能从他身上获得强化!”
这般想着,他忽然回头。
“符觉挣脱出来了,等他发现我并未逃遁,又或者被院中同党召唤,我就要陷入围攻局面了,该争分夺秒了。”
念头落下,他一步踏入院中!
青山之上,祖师庙前,一盏青铜灯忽然亮起,灯火摇曳,投影出陈错的模糊身影。
第一百五十一章 一念既成,绝于内外
夜,竹居灯火通明。
韩俱领着那一男一女,对道隐子拱手道:“既然师兄弟子另有要事,那之前的约定便罢了吧,只是师弟我如今深陷红尘,牵扯进了一场麻烦,过得几年,说不得要来请师兄相助。”
道隐子眉头一皱,终究不好再说什么,毕竟此番自家这边,着实是理亏了。
等送走了韩俱一行人,言隐子便驾云落下。
“师兄,听说韩俱要走了?”
他还没有走进来,声音就先传了进来。
道隐子点头道:“不错,说是周国的什么晋国公围攻洛阳无功而返,国中暗潮汹涌,他那两个徒弟的家族牵扯其中,所以都要急着赶回去。”
“这才对嘛,他求他的俗世权贵,还想来太华山沾仙缘,贪心不足,凡俗折腾来折腾去,也就那点东西……”言隐子长松一口气,又摇摇头,故作感叹。
道隐子却沉声道:“你可知他离去时怎么说?如今这世道,若是掺和进去……”
言隐子听着,越发不敢插话,只是讪讪笑着。
说着说着,道隐子忽然眉头一皱,停下了话来,随即掐指一算,眉头越皱越紧。
言隐子一见,赶紧搭话:“师兄,可是出了什么事?”
道隐子就道:“为兄刚才心有所感,觉得扶摇子似是遇到了危险。”
“扶摇子道基修为,在秘境人间哪里会被威胁?”言隐子同样掐指一算,失笑道:“还是那云家,又闹腾了,搅得整个城都不宁,想来是扶摇子年轻气盛,忍不住插手了,咱们当年不也有相似之举?”
道隐子闻言沉默,最后叹息道:“经历此事之后,他大概也能明白,凡俗之事,再怎么干涉,最后也会演变回去,来来去去,终是徒劳。”
“桀桀,凡人终究是凡人,无论是何年何月,都是一样!”
云府前院,黑幡当空,传出阵阵嘶哑之声。
在这杆黑幡的下面,黑衣女子凌空盘坐,美艳动人的面孔紧绷着,闭着眼,蹙着眉,嘴角还残留着血迹,似乎在忍耐着极大的痛苦。
前方,正有一群人压着七八个男女跪在前方。
无论是押送之人,还是被按着跪在地上的,在看向女子的时候,都是一脸痴迷,只有一个少年除外。
那少年满脸惊恐,眼神飘忽,不时落到那女子身上,更是手脚哆嗦。
黑衣女子忽然睁开眼睛,扫视一眼后,指着那少年道:“将他留下来,其他人驱散。”
“喏!”
一群人恋恋不舍的离去。
那黑幡中传出声音:“未料这府中就有个有灵根的祭品,还差九个,尽快凑齐,老夫好一并吸了。”
“前辈放心。”女子点点头,看向那惊恐莫名的少年。
“放心?桀桀,我看未必,你的麻烦已经来了。”
话音落下,黑幡微微一震,便将一团黑影震散,露出了陈错的身影。
“陈方庆!”女子一见来者,便皱起眉头,“符觉果然又出了意外。”她现在全副心神都要操控黑幡,根本没有余力去探查,但心里也清楚,就算符觉战败,也不该这么快,应该是被引开了。
“看来就是以此法宝遮住了此城,”陈错也不意外,直面双方,“你们造化道这次来了几个人?那云家老翁呢?”
“你找那老头?正好。”黑幡中传出一个声音,“就让他来会会你!”
随后,这黑幡当空一摇!
黑衣女子闷哼一声,面色苍白了不少。
轰隆!
后面的假山中,忽然传出一声暴响,随后就有三道身影飞出落下,赫然是那云老翁与两个孙女!
只是此刻三人模样怪异,都是双目赤红,浑身皮肤漆黑,有诸多血色的符篆纹路在身体各处游走,更是彼此相连,让三人隐约化作一个整体!
“被炼成傀儡了,但还保留着一丝意念和本我!”
只是一眼看过去,借助心境加持,陈错就窥破了一点虚实。据他所知,很多邪修都会将凡人或者尸体炼化成傀儡,但往往会抹杀神智。
“不止如此,再加点料!”黑幡中传出狞笑!
话音未落,这黑幡上黑雾滚滚,笼罩周边,整座城的人忽然都惨叫起来,转眼之间,一道道意念被强行摄取过来,灌入了云老翁身上!
只是这老翁的气势不涨反落!
“你这老儿,不是求长生吗?老夫便赐你长生!给我咒杀了此人!”
那云老翁与两个孙女齐齐应下一声,便扑了出去!
黑衣女子则是七孔流血,颤声道:“前辈……”
“怕什么?你既已祭出老夫,那老夫何时归去,可就由不得你了!且看戏吧,老夫之所以留下几个蠢人神智,便是借刀行事,行那瞒天过海之法,以此蒙蔽太华山的道隐子,此人不是一般修士,若是老夫直接出手,但凡伤到他徒弟一点,别说你了,老夫怕是都离不了太华山,桀桀,现在这般,若有意外,老夫也能护你离去……”
黑衣女子勉强道:“前辈,这陈方庆非一般人物,你只用傀儡,恐怕难以拿下他。”
“拿不下?这可未必,老夫炼化的傀儡,可不是那般简单!你们这群小辈啊,遇到了事就想着打生打死,要灭杀一人,哪里需要大动干戈!”
话未说完,黑幡之上身影一闪,竟是陈错挪移过来,就是一道赤光打出!
“嘿!小子胆魄不凡,可惜……”
黑幡一摇。
陈错的身影重新出现在院墙边上,正好被那云家祖孙围住。
“神通?”
只是一念,陈错就察觉到了前后不同。
“老夫已定下准则,你小子得与这云老头一家分出胜负……”
陈错眉头一皱,便感到周围景象变化,竟是来了那云家大堂之上,而那云家老翁,正被两个孙女搀扶着,坐在椅子上。
三人模样正常,一个垂垂老矣,两个娇俏可爱。
“仙长莫怪,方才妖邪在旁,老朽不得不虚与委蛇,”云老翁睁开昏黄老眼,叹息一声,“老朽能有今日,全靠仙门垂怜,如何能真个背叛?现在是借着过去一位仙长留下的至宝,抓住这一丝机会,与仙长说话。”
他面露叹息,摇摇头道:“老朽这一生,都致力于让仙境更加美好,想着既然上天让老朽有这般际遇,又有着这般本事,就该让人人都有事做,个个都实现心中追求,但未料,最后会是这般结果啊!”
他话音落下,身边的两个孙女忽然跪倒在地,泣道:“还请仙长救救我等!救救祖父!”
云老翁叹了口气,摆摆手:“莫让仙长为难,老朽半只脚踏入坟地了,哪值得仙长拼命相救?只是可惜,这满城的百姓啊,老夫的志向才实现了一半。”
两女一听,纷纷哭倒,撕心裂肺。
陈错却不为所动,他游目四望,目光最后落到云老翁身上,笑道:“既已被炼为傀儡,哪里还能自主?安心去吧,还有一点体面。”
话落,人念金书在心底翻动,陈错的双眼中迸射金光!
“仙长何以这般残忍!”云老翁左手边的女孩忽然斥责:“我家祖父德高望重,这城中之人原本浑浑噩噩,生来就知吃饱繁衍,宛如行尸走肉,是我家祖父开辟局面,倡导商贾,又以米面赊贷,促使人人奋进,又亲自宣讲,激发人心追求,否则戊屯城不过是一座死城,迟早消亡!”
“正是,”右手边的女孩也慷慨激昂:“若非祖父苦心经营,仙境哪有风雅?这城里的泥腿子个个粗俗,是祖父以身引领风尚,又派人宣扬贵贱之分,才让他们知晓尊卑,不说旁的,就说那茶水之妙,否则就是那群粗野之人,怎么知道品茗的乐趣?”
伴随着两人之言,淡淡的因果之力弥漫开来,朝着陈错蔓延。
“两位的孝心当真感天动地!”陈错哈哈一笑,“可惜啊,莫说尔等已被妖邪操控,便是没有操控,我也要除了尔等民贼,拿你等绝命,解脱民心枷锁,铸就香火人念!”
此言落下,几个篆字自人道金书中飞出,鬼面脸谱在陈错脸上浮现,万象森罗蜂拥而出,在他右手中凝结。
未料,云老翁丝毫不惧,方才那股萧索尽数退去,也大笑起来,意气风发,一挥手,忽有一城虚影落下,隔在他与陈错之间,两人瞬间拉开距离!
那虚幻城中,一个个身影繁衍生息、生老病死、衣食住行,散发出阵阵香火人念,朝着云老翁身上寄托。
“这些猪猡都已与老朽意念相连,你若杀老朽,他们都要损伤阴灵,离死不远!仙长,你要亲手斩杀他们?而且,你杀了我,乃是作恶,是要害他们重归粗鲁、愚昧、贫穷、浑噩!”
云老翁肆意张扬,白发飞舞,丑陋的面孔上,居然浮现出一点悲悯,道:“此界之人被上界仙人保护的太好了,皆井中蛙,不知人心凶险,失了进取之心,宛如猪猡,可悲可叹,但老夫不同,老夫自外界而来,知晓自汉以来,魏晋南北乱局之中豪杰兴起,强者为尊,是以立志革新此界,让此界知晓卑贱之哀,知晓尊者之荣,如今城中人人感恩,皆奋进满足,更……”
只是这话没有说完,便骤然停歇!
却是陈错一步踏过虚幻城池,那凝结森罗的右手一手贯穿了云老翁,将一点意念精华抓了出来,那萦绕在他拳头上的森罗之念散开,显露出三道人念共识。
“此界封闭,不与外界相接,自给自足,因而不知有汉,无论魏晋,但并非愚昧……”
三道人念共识中的两道消散,只留下一道。
“淳朴赤心,并非浑噩,亦非低贱,说到底,世本无贵贱,人心强分之!”
随着陈错言语浮现,他手上的一点香火共识清晰起来。
“此界有千百年的积累,有万民更迭,你以恶欺善,趁虚而入,先贪天之功,后颠倒是非,花言乱人念,操利诛人心,妄图将此城化入自身,强撑命格,乃纯恶!”
话音落下,那一道道原本朝着云老翁汇聚的香火寄托骤然溃散,诸多碎片朝着陈错手上凝聚,最后随着陈错一甩袖,化作八个凌空篆字——
不知有汉,无论魏晋!
看着这八个字,陈错眼中光影流转。
“此乃第一,当取此八字之……”
话语声中,八字旋转起来,有诸多淳朴身影萦绕其中,最后凝结为一个篆符——
“绝!”
绝内外之连!
下一刻,陈错猛地睁开眼睛。
他还是在那院中,被云家祖孙围住。
前后不过一个刹那。
那云家祖孙忽的惨叫起来,七窍涌出汩汩黑血,全身处处龟裂!
陈错却看也不看,手上不停,怀中葫芦飞出,一道人念共识结晶落入其中,当即,那葫芦表面一个个文字符篆清晰起来!
“不对劲!”
对面,黑幡之中传出声来——
“速速阻止他!”
第一百五十二章 葫芦乾坤为吾身
黑幡一声令下!
周遭的一个个护卫,像是提线木偶一般朝陈错扑了过去!
但终究是晚了。
“火行为表,绝念为里,表里一体,第一重禁制,成!”
陈错抬手一招,那葫芦凌空一转,表面符文先是大放光芒,交替变化,隐隐形成阵图,继而尽数沉淀、湮灭,又归于寻常,落回手中,一晃,就没了踪影。
陈错心底,那心中道人本是右手持鬼面,左手托葫芦,那葫芦倏的继而清晰,已然化虚为实!
这是本命法宝已成,被陈错真个收入了体内、藏于心中,蕴养祭炼!
随即,有诸多片段在他心头流转,让陈错窥到了一点虚实,但当下自然不适合探查。
于是,他收敛心念,迎着几个冲来的护院,催动阴阳火劲,一连几掌,以神火手印将众人压在地上!
那黑幡还要再摇,黑衣女子已是脸色变化,随即目光一转,道:“前辈且住,符觉已至!可令他将功补过!”
黑幡桀桀怪笑,不置可否。
而那墙头上果然多了一人,居高临下的看着院中,正是符觉。
他脸上虽然还带着笑容,但眼睛里却没有一丝笑意,反而满是冰寒,看着陈错,浑身气血翻涌,身上的衣衫无风自起,猎猎作响!
“好个调虎离山,好个偏向虎山行!”符觉笑呵呵的说着,但每一个字都透露出冰冷,“我都忍不住想夸你一句,好胆魄!可惜,你算错了一点……”
“我着头猛虎,不是你能惹怒的!”
话尚未说完,符觉运起三生化圣道,黑虎之影冲天而起,二十四颗星辰环绕!
咔嚓!
威压笼罩府邸,镇住云府内外,地面崩裂,这偌大云府竟被压得陷地三尺!
但旋即,符觉身后猛虎之影一跃而起,仰天长啸,宛如活物,随即一扭身子,朝陈错扑了过来!
祂这一动,散于云府各处的威压,全数朝着陈错汇聚,沿途土地翻转、池塘炸裂!
一时之间,有如三山五岳翻滚而落,尚未及身,就已有山海之影落下!
“这夯货,这般不知收敛,闹成这样,可要把太华山的人引来了!”黑幡似乎有些不满,“不过尽快拿下那小子,离开此界也好……”
重压临身,陈错不闪不避,三生化圣道的法门在心头流转,心念一动,借着与葫芦血脉相连、本命初成,分化一缕念头入了梦泽,令那狴犴滴血重生。
心中道人便将葫芦拿住,就有道道雷霆自葫芦中涌出,转眼化虚为实,充斥四肢百骸,在他的筋骨皮膜中震荡,伴有一股暴虐意志降临!
那意志中带着一抹惊疑,随即化作狂喜,旋即又被陈错以玄门之法压下,将雷霆的掌控权尽数拿来!
“果然,一重既成,此宝之妙可以加持吾身了!”
念落,陈错一抬手,惊雷炸响,电光如剑,一下洞穿了山海虚影,贯穿那如真如魔之黑虎,随后雷霆四散,将那黑虎之影撕裂打散!
符觉闷哼一声,身上气血翻涌,但旋即被身边的二十四颗星辰定住,深吸一口气,满脸的困惑!
“三生化圣道!?你……你不是未曾炼化造化之血吗?”但困惑过后,他反而镇定下来,脸色凝重,“果然有点本事,还请黑虎玄坛大君再来助我!”
手捏印诀,黑虎之影再次凝聚。
“倒要看看,你能得那狴犴几分看重,祂又肯借你几分真力……”
话未说完,迎面已是铺天盖地的雷霆电网,转眼覆盖了符觉与那黑虎,又朝着周围蔓延!
黑幡一摇,降下黑雾,笼罩黑衣女子与那目瞪口呆的少年。
待得一息过去,雷霆消弭了许多,露出了被二十四颗星辰笼罩护持的符觉,他身上多处焦黑,而黑虎之影赫然又被撕裂!
“你……”他一抬头,双目赤红,手上印诀不变,又有黑虎之影堪堪成型!
但陈错抬手一抓,雷霆汇聚过来,随后骤然伸长,速度快疾,化作雷电长光,像是被他拿着一把十几丈的长剑,便这般凌空一搅!
顿时,电光如龙,又将那符觉搅了进去,以二十四颗星辰勉强护持自身,但凡有雷光落在他身上,皮肤上便泛起青紫之色,发出金铁碰撞之声!
而那黑虎之影尚未凝聚,又被一下搅碎,只留下一声哀鸣!
“这符觉好坚韧的身子,如百炼之铁!这般轰击,都只在皮肉之上!”
陈错并不停手,念头一转,不断压榨梦泽中的狴犴,于是一手搅动雷电长光,一手引雷落下,一道接着一道的砸在符觉身上!
当当当!
一下一下,宛如敲钟!
“这符觉的肉身,着实坚韧的惊人!”
渐渐地,陈错亦感到肉身承压,心神跳动,知道这三生化圣不可能无休无止,快要到借力的极限了。
雷霆连绵,直打得那符觉惨叫不绝,看得那黑衣女子眼皮子连跳!
她惊道:“狴犴本源凶暴难驯,往往只能用以异化血肉,难以驾驭神通,位格亦低于黑虎护法,怎的到了这陈方庆手中,居然这般顺服,任他予取予求?”
那黑幡就道:“你没听符小子刚才的话么?他说这陈方庆未曾容纳造化之血!这个小子邪门的很啊!桀桀,老夫看符觉得被他生生打死!”
“给我散!”
忽的,那符觉猛喝一声,身上二十四颗星辰骤然炸裂,将那雷光驱散,重新站定,却已是披头散发,狼狈至极。
“我要你好看!”他猛地一弹指,那拇指当即鲜血直流,“黑虎玄坛大君,请降吾身!”
只是话音落下,却再也不见黑虎之影凝聚。
符觉脸色大变。
“糟糕,黑虎大君被接连击破化身投影,恼怒于我了!”
他正懊恼、不甘,前面人影一闪,陈错已然欺身而至,身上处处雷光!
轰!
雷霆汹涌之间,一头狴犴之影附着其神,散发出亘古洪荒的恐怖威压,这云府的花草树木尽数卷曲,假山石板浮现裂痕!
他屈指一弹。
诸多雷光汇聚指尖,亦正阳一气赤光诀的法门,凝聚一线,激射而出!
咚!
一声闷哼,那雷光终于刺穿了符觉血肉,灌入其体,在陈错念头的催动下,骤然炸裂!
“啊啊啊!”
符觉浑身汗毛炸起,雷光自九窍中迸射而出,更有一点星光喷出!
“嗯?”
陈错伸手就去抓那星光!
“动手吧!要速战速决,否则就没时间离去了!”
黑幡忽然开口,缠绕在黑衣女子身上的黑雾骤然散开。
那女子早就蓄势待发,一步踏空,凌空盘坐,背后长出六根雪白的尾巴,每个都有三四丈长,漫空飞舞!
天上飘雪,哀伤之情在众人心底涌出。
陈错心中一动,守住一念。
但这时那黑幡一摇,当空展开,散发阵阵涟漪。
陈错浑身一软,缠绕在身的雷霆土崩瓦解!
“桀桀,你用圣教的功法,驱策圣教的神兽,运转圣教的护法雷霆,如今已到了极限,论起对三生化圣道的了解,你如何是老夫的对手,既失依仗,便乖乖入女娃儿的瓮中吧,只可惜,好端端的一个修道种子,今后却要废了……”
“君侯,让小女子的名,入你的心吧,吾名……”黑衣女子媚眼如丝,面如桃花,整个人娇艳欲滴,低吟哀婉间,有股无形之意蔓延。
陈错竟是一个恍惚,昏昏欲睡,身上气势消散,模糊之间,心底似乎出现了一道倩影,花前月下……
“此人不能留!”
忽然,符觉挣扎起身。
“奇耻大辱,不杀不足以平心中念!”
说话间,他合身一扑,如猛虎出笼!手化利爪!
女子神色一变,正要阻止。
但不等她出言,陈错忽然睁开眼睛,额间生出一道裂痕,身上升起三色光辉,一伸左手,一点星光被拿在手上,一挥右袖,那符觉砸落在地,七窍喷虹,双目失神。
做完这些,陈错双手拢在袖子里,转身看着黑衣女子。
“大猫用着不甚顺手,只能换个人了。”
同一时间,祖师庙前,青铜灯火光升腾,投影出陈错的虚影,那影子一转,化作一道灵光,破空而去!
第一百五十三章 五光华彩,一碎解千名
“到底是怎么回事?气息与方才迥异?他还有其他真血化生?”
看着拢袖而立的陈错,目光略过生死不知的符觉,黑衣女子露出惊骇之色,但马上又冷静下来,一咬牙,六尾挥舞,诸多话语依旧冥冥传递。
陈错摇摇头,额间的第三目倏的睁开!
森罗如光,直入女子心中!
顿时,无穷景象蜂拥而至,种种凄美悲凉之爱情层出不穷,几乎无穷无尽!
其中的悲欢喜虐更是变化莫测,一个刹那之间,甚至有一千零二十四种反转!
顿时,无穷情意在女子的心底蜂拥而出,她双目流出血泪,捂着脑袋惨叫起来!
冥冥之中,一道影子在心底浮现,要牢牢刻印!
不仅如此,无穷森罗景象,也与心底的那道身影逐渐结合在一起,那诸多景象中的男子、女子,开始有了变化,更隐隐酝酿……
“不好!是真名反噬!若是不加以控制……”
惊恐之下,女子已顾不上其他,按住眉心,凝聚意念,全力以赴,要隔绝玄功逆转带来的反噬,要将那道身影排出心底!
只是她这般一做,整个人也就不设防了,便见三道光辉激射而来,要将她整个人搅进去!
“你这小子,一点怜香惜玉之心皆无,日后谁要是与你一起了,就要倒了霉了。”
伴随着桀桀怪笑,那黑幡一落,重新落到女子手中,跟着黑烟滚滚,笼罩女子身躯!
随即女子神色变化,从惊慌变成了冰冷,紫色纹路在身上蔓延,背后的六根尾巴逐渐变黑。
“一个个的都是废物,老夫本不想出手,现在却是无法了,这具身体虽只是个道基圆满,但也勉强够用了!”
她一挥手,黑幡摇摆,黑雾弥漫,有一个又一个名字从中飞出,凌空悬浮,每一个都泛起黑色火花,逐渐勾勒出一道道身影!
这些身影有的仙风道骨,有的邪气凛然,有的宝相庄严,有的风情万种……
正邪两派,三教九流,皆在其中!
这群人出来之后,便不约而同的掐动印诀,便有神通黑光浮现,各不相同,却密集如雨点,铺天盖地!
与之对应,黑衣女子却瞬间干瘪,皮肤都失去了光泽,背后尾巴根根脱落,眼中更是流露出死气!
她枯瘦的双手,要挣扎一下,却最终无力落下,竟是被榨干了全身的法力、气血和精神!
“这女娃一百多年道行,她习练老夫的真名之法多年,但耗费了全部的精气神,也只能施展一次众魂宴,但对付你是足够了!你这小子固然邪门,神通施展有几分长生气象,但本质还是个道基,你不是老夫对手……”
黑幡中出出一道道话语,仿佛带着某种魔力,先众魂修士的神通光影一步,落入陈错耳中,钻进心里,动摇道心!
“这等小伎俩,何必施展出来?”
心中道人一晃手中葫芦,三色光辉涌出,在心底一扫,便将动摇之音搅碎,尽数落入人道金书,倒是生出一点感悟。
但随即,陈错就感到一阵虚弱自心底涌出
“毕竟只从化身借力,用的还是造化道的法门,虽能以宝葫芦为中枢传递力量,但还是有着诸多限制,我也没有化身那般的掌控力,无法展现完整风采,持续时间亦短,已经快接近极限了,比狴犴之力要短,大概只有几个呼吸,那接下来就得有所取舍。”
陈错一抬头,是铺天盖地的神通光辉,但已经有了清楚的打算。
于是念头一动,他额间的第三目闭上,但身上缠绕的三色光辉却越发清晰、浓烈,!
“神通万千,但眼下,我只需要感悟一个!”
在书山参悟之时,陈错驾驭化身迎战两位长生,那一场战斗中,他的化身展现了诸多神通,但眼下借葫芦为枢纽,借力施展,到底有几分隔阂,施展的神通太多甚至会掌控不及!
所以,他摒弃杂念,集中意念!
心中道人手上的葫芦骤然一震!
赤色、绿色、蓝色光辉一涌而出,与神相合!
随后,一点略显微弱的白色精芒从葫芦中冒出,融入三色,化作第四种颜色!
随后,赤绿蓝白一转,隐约之间,相生相克,慢慢的衍生出一点黄色!
刷!
顿时,陈错身后光影流转,五色斑斓,急速蔓延,扫过天空!
霎时间,漫天的神通光辉和修士虚影纷纷落下,跟着尽数消散!
那五色再动,连同笼罩一个城池的黑雾都纷纷消弭,让没有月亮的夜空重新显现!
天空中,一个名字浮现——
云缎。
随即,那名字破碎!
被这个名字所遮盖、扰乱的种种,便彻底展露出来。
“五色神光!?若是此神通,旁无主持之人,老夫难以应对!”
黑幡通体震颤,不假思索的收拢了周遭黑雾,又不顾一切的抽取黑衣女子的精气神!
那女子的生机瞬间断绝!
待得最后一点血肉精华被吸摄一空,黑幡顺势一展,撕裂了一片空间,就要离去!
但周围的空间骤然凝固!
“心魂幡!”
暴怒之声自天上传来,排山倒海般的威压落下,滚滚云团落下,显出道隐子的身形,他的怒火形成实质,在身后凝结金灿灿的虚影,那虚影一抓,四方空间连同那根黑幡都被摄了过去!
“道隐子,你小子老了啊,但老夫今日有事,就不和你们师徒纠缠了!走也!”
“你走得了?”道隐子眼中透露寒芒,身后虚影收拢手掌,四面八方又无数符篆凭空闪现,聚集起来,将黑幡笼罩!
符篆牢笼!
“若是二三百年前,老夫说要走,还真不容易,那时太华人才济济,这洞天更是处处阵法,哪怕明月不在,亦是龙潭虎穴,可现在嘛,老夫既然进得来,自然出得去,”那黑幡反倒镇定下来,“你该是知道的,老夫这幡中还有你一位师叔祖……”
话落,黑幡一抖,黑雾在符篆牢笼中翻滚,有“无形子”三字浮现,随后血光涌现,勾勒出一个慈眉善目的老道士。
这道人手捏印诀,吐出一个字来。
“开!”
顿时,牢笼之内,一个巴掌大小的门户骤然出现。
黑幡桀桀怪笑,很是得意,便要打开门户,从容脱身。
道隐子见了那老道士,眼神微变,但旋即驱散杂念,也不言语,浑身玄功激荡,周身灵光重重,随即扬手一指,那秘境的夜空中,就有一颗颗星辰浮现,星光勾连,化作一阵。
顿时,整个太华秘境微微一颤,这座戊屯城的万事万物,便尽数停顿下来。
那个门户瞬间石化,破碎开来。
“聚!”
随着道隐子一声令下,天地皆从,就有滂沱伟力从四面八方聚来,落在黑幡之上,令这诡异法宝嘎吱作响,被生生镇压!
黑幡骤然一惊。
“竟能强行运转周天星辰阵?那你的道行岂不是……”那黑幡震了震,生出几分明悟,“好好好!为了这个新弟子,你不惜暴露底细!只是如此境界,限制太多,莫说不敢放出灵识,便是神游都难,就是驱此大阵,也只能镇压一处,否则引起天地感应,结果就由不得你了!”
话音落下,黑幡表面血光流转,瞬间消失!
跟着,那黑幡的位置上出现一人,竟是那黑衣女子,她一出现,便被那滂沱伟力挤压成肉泥!
而此女瘫倒之处,却出现了黑幡!
“走也!”
“区区挪移之法……”道隐子也不慌乱,便要再次施展印诀。
但一个声音传了过来——
“让徒儿为师父代劳分忧吧!”
就见陈错抬手捏了一个印诀。
“因果,成!”
天上,一道灵光落下,直入其身。
与此同时,那青山之上的,师庙内,十九盏青铜灯震颤,一道道身影浮现,各落一处,形成阵势!
轰!
整个太华秘境轰鸣,处处皆有念头升腾!
晴朗夜空中,虚幻的明月轮廓逐渐浮现出来!
“这……”
道隐子瞪大了眼睛。
“师兄成功了?还是那位归来了?不对!”
他看向陈错!
“不好!莫非是洞天之主归来?”
见着明月轮廓,黑幡忽然焦急,匆忙一摇,要再次展开门户,但尚未来得及施法,就有一道月光落下!
洁白晶莹,无声无息。
但黑幡却惨叫一声,寸寸断裂!
嗖嗖嗖嗖嗖!
断裂之处,风起云涌,无数名字从中涌出,凌空一转,就显化一道身影,先是迷茫,跟着露出喜色。
随后,无论正邪,皆向陈错行礼。
解脱之意,蔓延周边!
那慈眉善目的老道人也显现身形,目光略过周边,露出追忆怀念,随后面露笑容,冲陈错点点头,又向道隐子打了个稽首。
夜风一吹,众人身影如雨雾般消散,不留分毫。
只剩下断裂的黑幡在原地滚动,随即竟还有黑雾聚拢过去,要托着此物离去!
道隐子眉头一皱,一抬手,一道金符扔出,落在那断幡之上!
便听黑幡惨叫,被金光缠扰,黑雾尽散,跌落下来,深陷石板之中!
道隐子一转头,看着陈错,面露愧疚,说道:“此物颇有来历,为一至宝碎片,为师已镇其源,你有异宝,可试收之,日后徐徐料理!”
陈错也不迟疑,点过头后,便唤出葫芦,对着那节节断裂的黑幡,吐出一个字来。
“收!”
第一百五十四章 流波拂影自牵连
随着陈错话音落下,那一节节断裂的黑幡便震颤起来。
“想要收了老夫?简直妄想!老夫何等位格……”
那黑幡的声音已有几分虚弱,却还是透露出自傲,只是话还没有说完,便一节节的飞起来,尽数被葫芦吸了进去,再无声息。
那葫芦收了黑幡后猛地震了几下,便平静下来,被陈错重新收入心中。
他闭眼感应,就察觉到梦泽中果然多了一物。
他这一分心,心中道人便安定下来。
天上的那一轮明月轮廓随之消散。
道隐子抬头看着,怅然若失。
这圆月是陈错借‘因果之间’施展。
他在抵达云府前,就施展了神通,以自身安危、底牌和太华底蕴为因,敌方功败垂成为果。
既是神通,也是预测,因而心中有底。
当他踏入云府,这因果的前提便已布下,而当符觉恼羞成怒,想在太华秘境中危害陈错性命时,便触犯了秘境规则,种种条件便已圆满。
这里面最基础的因素,便是梦泽中的狴犴与化身,以及意外得到的三生化圣道!
靠着三者结合,能破开迷雾封锁,便能使太华底蕴发挥作用,让他以道基之境、借化身加持,勉强引动秘境禁制发出一击!
除此之外,陈错做出判断的前提,正是从符觉话中发觉——
他见那黑幡固然诡异,却依旧选择潜入,更不惜自家同党的精气神,布下遮蔽错乱之天幕,必是因为这太华秘境中,存在足以将他摧毁的人或禁制!
因此,这因果从一开始就足以立下!
待得陈错睁开眼睛,入目的正是满脸愧疚的道隐子。
“此番着实是……唉!”
道隐子说了两句,便说不下去了,只觉得自己一张老脸,实在是不知该往哪里放。
这可是在太华秘境之内出了事,若非这弟子有本事,差点铸成灾祸,若是如此,他道隐子纵能追魂索命,又有何用!
陈错看着,便笑道:“这群人是为弟子而来,又知道弟子人在太华山,必是提前就准备周详,否则何必走此一场?他们既来,总归是要有这一难的,如今还在师门,弟子也有些底牌,就想着和他们纠缠一二,打探情报,若是在外面,那可就真的只能拼命了。”
道隐子听着,却越发愧疚。
陈错见状,就转开话题,问道:“师父说那黑幡来历不凡,到底有何来历?”
道隐子点点头,此事便是陈错不问,他也要交代一二,就道:“那根黑幡,名为心魂幡,来头很大,其本源是上古之时的一件异宝,因故分裂,这心魂幡正是其中之一,虽是碎片,却依旧存有灵性,堪称上品法宝,有操弄命数之术,即便世外之仙,如果一时不察,也要着道。”
陈错沉吟片刻,又道:“这般宝物,不该握在无名之辈手上,弟子刚才也探了点消息,那两人该是造化道之人,他们还拿出一套玄门功法,名唤三生化圣道,以诱弟子,师父可知此功虚实?”
对于此事,陈错并不打算隐瞒,亦无必要隐瞒,不如开诚布公,省得日后被人利用。
“三生化圣道!”
便是心存愧疚,可骤听此名,道隐子还是不免露出惊容。
“此乃造化教中三宗六道之一、乌山宗的镇教宝典之一。”
“三宗六道?”
“造化道因行事偏激,几次挑起修行界纷争,更是参与凡俗争霸,因而被斥为邪道,这仙门以八宗为首,千多年来与之对抗,逐渐占据上风,将那造化道诸宗门压制下去,那造化诸宗逐渐失了根基,只得联合起来,自称造化圣教,乌山宗就是其教中一支,位列三宗,势力不小。”
说到这里,道隐子话锋一转:“造化教之事,关系仙门隐秘,加上此道好引人入邪,因此与之先关的记载多数都被封存起来,不与人观。”
陈错听着,想到了在书洞中见到的诸竹简,除了第一卷,其他都无从
如此看来,其中隐秘不小啊……
这么想着,陈错目光一转,是吸纳落到昏迷不醒的符觉身上。
那黑幡被收入梦泽,黑衣女子已成一滩黑血,只剩下符觉这个活口。
道隐子也看了过去,目光就是一愣,旋即衣袖一甩,拿出了一把拂尘,凌空一挥。
符觉浑身震颤起来,随后一缕阴魂从头上飘起。
那魂魄微微泛光,内里漆黑,有黑虎虚影盘踞,咆哮怒吼!
老道士见之,又是一甩拂尘,星星点点的粉末落下,那黑虎哀鸣一声,瞬间消散,只剩下符觉的阴魂愣在原地。
夜风一吹,这魂儿瑟瑟发抖!
老道士忽然一声:“醒来!”
这一声如黄钟大吕,那符觉之魂浑身一抖,惊醒过来!
他先是打量了一圈,浮现茫然惊慌之色,随即认命一般,叹了口气,冷笑道:“我等该是失败了,不过你等不用得意,圣教不会善罢甘休……”犹豫了一下,他又看向陈错,问道:“你我最初交手时,你说有话想问,到底是……”
“我太华山就会甘休?”道隐子神色漠然,拂尘一扫,那符觉之魂当即沉默难言,那通透的魂体上,飞出一根根泛光的丝线,朝四面八方延伸出去!
一个、两个、三个,一个个身影为丝线牵连,接连浮现,身形亦逐渐清晰,一连出现七人,等那第八个身影逐渐浮现时,却有一道血光落下,切断了一根根丝线!
随即,符觉惨叫起来,魂体冒烟,处处崩裂,眼看就要破灭。
“事情败露了,就想一死了之?”道隐子眼中精芒一闪,那将要崩解的魂体,竟是重新凝聚!
符觉依旧惨叫,魂体依旧崩裂,偏偏又不断凝聚,周而复始,他终于惊恐起来,奋力挣扎,更要开口求饶。
但尚未开口,便被拉扯着,落入道隐子袖中。
随后这老道士一挥拂尘,对陈错道:“今日之事,为师会给你一个交代。”
语气平淡,但杀意凌冽!
陈错不由咋舌,意识到老道士是动了真怒!
“除此之外,你此番施展了些许神通,那明月是如何唤来的?”道隐子犹豫了一下,问出了一句。
陈错依旧如实回答道:“此乃弟子的天赋神通,涉及因果,等下便详细禀报,至于那明月代表如何,弟子着实不知……”
“既是天赋神通,不用说得太过详细,世间之事放在心里都未必安全,说出来更是着了痕迹了,此处也不合适。”道隐子说着,游目四望,见着这破败庭院,“为师先带你归山,至于这云家,自有人会处置!”
话落,他一挥拂尘,师徒二人便没了身影。
过了好一会,角落里,一个麻衣少年小心翼翼的爬出来,眼中满是惊恐,但等他看了一眼夜空,又露出憧憬之色。
与此同时。
南陈。
一座院落之中,正有个粉嫩玉琢的女童,在院中漫步,神态娇憨,路过之人见着,都是微笑主母。
忽然,这女童神色一变,快步走回屋内,稚嫩的面孔上浮现一缕黑气,眼底露出一点惊容。
“三妹何以突然毙命?她有心魂幡在手,怎会如此?”
旋即,女童面色阴沉。
“无论如何,元**粹不可浪费,否则百年修行毁于一旦!”
念落,她挑动一根根白葱手指,掐出印诀。
左眼中便飞出一滴通红血液,被她一口吞下!
随即,这女童发丝飞舞,地上的影子中,有七条长尾之影交缠。
好一会,她平息下来,长吐一口气。
“嗯?竟是元气亏损,她到底是遇到了何事?但多少算是增加了我一点修为,待得此身长成,必能艳倾一国,唔!”
忽然,这女童捂住了嘴巴,表情连变!
一道身影出现在她的心底,逐渐清晰!
“这是真名反噬?不妙,因姹女之法牵连到我,不对,这些又是什么,她到底……”
无数森罗之念自她心底涌出,与那道越发清晰的身影结合一处,在女童体内交相变化,隐隐酝酿着什么……
“真名逆转,三生化圣,姹女元阴,居然一同反噬!!!”
女童吐出一口鲜血,捂住了小腹,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陈方庆!!!”
她咬牙切齿,吐出一个名字,等话说完,却是忍不住媚眼如丝,霞飞双颊!
“不好!完了!”
意识到此事深意,那女童心生无边惊恐,那心思一乱,身心之变皆难镇住,竟是两眼一翻,直接昏了过去!
正巧又一妇人走来,惊叫一声,直奔过来。
“丽华,你怎么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一番辛苦,赔了夫人又折兵
竹居之中,师徒相对而坐。
一点星光闪烁,正被道隐子捧在手心。
“此乃定海珠碎片,造化道为了这次偷袭,着实是下了不少本钱,”看着掌中星光,道隐子点头说着,“待为师破去上面禁制,重新祭炼后,再交给你,除此之外,还有几个法宝,也一并给你,本想过些年再给你的,但你既被盯上,就不能等了。”
陈错当然不会拒绝,随即问道:“敢问师父,那定海珠是何物?”
他对这个名字可不陌生,前世他可是知道,那东西该是被西方教拿去了才是,怎的能有碎片,还在造化道手上?
道隐子就道:“定海珠亦是上古至宝之一,共有二十四颗,但尽数破碎,大部分都被造化道拿了去,炼成不少法宝,这枚定光星辰只是其中之一,排名不低。”
陈错沉思起来。
这和传说就不相符了,难道此世的封神之战大有不同?
不过,这不是他这般道行能探究的。
只是从这事来看,今天吃这一亏倒说通了。
太华山本就大猫小猫两三只,算上师门长辈都不够二十人,偏偏祖上名头甚大。
这就好比孤儿寡母当家的王朝,守着偌大家业,小马拉大车,就算有顶尖人物辅佐,也难免被人惦记,而二十个人除去修行,又能有多少精力面面俱到呢?
对面则造化道的处心积虑,拿着两个上古至宝的碎片,以大代价遮掩扰乱命数,就为了算计个刚刚入门的野路子道基修士,还特地挑太华山眼皮子底下,利用思维忙去,找了秘境居民为挡箭牌、替死鬼……
得亏了我有葫芦和梦泽!
只是他们这一番算计,最后又是送功法,又是给法宝的,还送了两条性命,也着实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这边他正想着,那边道隐子则道:“你那因果神通的奥秘,一定要守好,为师方才已将相关记忆封印,日后,也不要再对旁人言了,哪怕是为师,又或者亲近之人。”
陈错点头称是,他见道隐子说的郑重,也是提醒自己谨记。
道隐子颔首,又说起功法:“那三生化圣道之玄妙,便在仙门中都不多见,但剑走偏锋,若不能沉淀本心,打磨自身,参悟所借之力的奥秘,不过平白欠债,终有还时,说到底,是失了掌控之实,将一身本领寄托于外,最怕意外和反噬。”
陈错就问:“那这功法可能习练?”
“为何不习?”道隐子轻笑起来,“若不将此法看做对敌之术,视为求道之法,则又不同,感悟他人之力,用以借鉴,其实和咱们太华山的求道之法异曲同工。”
陈错一听,便请教起来。
道隐子没有藏私,道:“太华之法,无论炼气,还是修真,多是以术而及法,先掌握本命法宝、神通术法,参悟法宝之因、神通之理,化为己用,总结法度,反过去,再用以进一步祭炼法宝、衍生神通,周而复始……”
陈错点头品味。
他才与人战过一场,恰好借了外力与……看起来像是外力的自力,现在听着这话,倒是有了几分心得。
道隐子又道:“以你的心境修为,功法一看就懂,有得天独厚之灵宝伴身,能收拢至宝,从中借力,只要把握好度,不主从易位,不主次颠倒,便是求道之法,但如心魂幡,被洞天月华击碎,想恢复得大费功夫,等你长生了,拿出百年时间游历、搜寻、修复,参悟其中玄妙。”
陈错顺势就问:“所谓洞天,到底何意?”
道隐子沉默片刻,最后道:“太华秘境就是一处洞天,亦是立足八宗的根基之一,其他还不好与你多言,不仅涉及隐秘,牵扯因缘,还可能干扰你的寻道方向,待你长生有成,归真在望,再知道也不迟。”
陈错点点头,思索话中之意。
道隐子又道:“你既炼成法宝,为师这就传你一门藏命之法,要有性命,才能修性命,此法若成,便在最坏的局面中,亦能留下一线生机。”
说着,他语气凝重了几分:“这次连心魂幡都被引来了,说明对方十分重视,难免会有余患,为师此次未尽师长之义,心中愧疚,但也不能因此讳言,因为这修行之路,最终能靠的,其实只有一人……”
道隐子深深看着陈错:“一人入道,一人成道,这条路,终究还是要自己走的,所以你万不可懈怠,得提升自身,待你师叔归来,就让他领你去苍龙岭,取乙木之精,炼那五行第二!”
陈错先是点头应下,又问道:“师叔外出了?”
“几日之后就该回来了,到时你就知晓他去作甚了!”道隐子眼底闪过一点寒芒,然后话锋一转,“你正好在这几日里梳理思绪,沉淀收获,习练藏命之法,待得精气神重归巅峰,先去签那星罗榜。”
“签星罗榜?”
“正是,”道隐子点点头,“你该听南冥子他们提过,星罗榜乃八宗共议,表面上是品定各门中坚弟子,但实际上……”他顿了顿,“是为了解几个仙人转世的进境。”
陈错闻言,沉思起来。
“签订星罗榜,需寄托一缕念头,”道隐子跟着又道,“你几个师兄近期归来,主要还是为了签下此榜,不够这寄托的念头,不会牵连本身,反而可作凭证,若是出现性命危机,榜单上会有反馈,另外……”
他看着陈错,意有所指:“若习得藏命之法,便是真有情况,也能避开算计。”
虽是暗示,但陈错却听出真意,暗自思量,这仙道八门之间莫非还有纷争暗斗?
这想法一直到他回到房间,都还在心中思量。
“不管修行界如何,至少太华山中,同门之谊弥足珍贵的,不过凡事皆有代价……”
经历了那云府之事后,陈错亦是品味出几分来。
“越是大的宗门,规矩肯定就越多,要考虑到管理难度,但也就严密完整,我若是拜入昆仑,他造化道估计是不敢潜入昆仑秘境的,而如我太华山这般,算上师长,才十几个人,过去的摊子铺得太大了,衰落下来,人手不足,难免顾此失彼,却也只能抱起团来。”
一念至此,陈错摇了摇头,驱散了杂念。
“无论如何,我都不后悔拜入太华!而且师父说得也对,终究不能太寄托旁人,还是要提升自身,沉淀自身……”
一念至此,他便盘坐下来,闭上眼睛。
那心中道人手上的葫芦微微一颤,广阔梦泽呈现眼前。
“哟,这不是那王魔的坐骑吗?你这畜生,竟在此处彻底重生了?我说呢,那小子何以这般驱策雷霆,几乎没有穷尽,现在看着你这本源,却能说得通了!”
云雾蔼蔼之中,断裂成一节一节的黑幡聚在一起,一道道金色枷锁在其上闪烁不定,约束镇压,却压不住他的话语。
旁边,是头躁动不安、满脸不耐的狴犴,它根本就不理会黑幡,左瞧右看,一副警惕模样。
但黑幡却不停嘴,反而扬声道:“你可知老夫何人,居然也不来拜见,寻常人见着老夫,那是多大的造化,就是你当初的主人……”
“聒噪!”忽然,狴犴一转头,满脸不耐,“俺根本就不认识你!而且俺之位格强过你,这千百年来,时常有人以遥遥祭俺,称赞俺,还说俺是雷霆大君!”
“……”
黑幡一阵无语,好一会才嗤笑道:“那是三生化圣道的功法口诀,你竟当真了不成?果然是头蠢货!”
“你说什么!”狴犴浑身雷电炸裂,像是炸了毛的猫儿一样,“俺吃了你!”
“来呀,老夫会怕你不成?让你两只手两只脚!”黑幡摇晃起来,“不过,你怕是做不到,此处有古怪,你必是看不穿的……”
“你当俺傻?你就是根长毛棍子,哪里来得手脚?嗷呜!”
就在这时。
“原来两位是老相识了。”
陈错一步迈出,来到两者中间。
“只是心魂幡前辈,还是不要套话了,这头狴犴什么都不知道。”
只是他话音刚落下……
黑幡疾刺!
雷霆砸落!
第一百五十六章 离山杀得黑心人
一伸手,挡住了黑幡,一挥袖,驱散了雷霆,陈错游刃有余。
但实际上,那黑幡已被道隐子封印了威能,现在虚有其表,宛如一棍,又在梦泽之中,根本难以伤到车承诺。
而驱散雷霆的,更是纯粹的梦泽之力了。
自他给葫芦加了第一重禁制,对葫芦的掌控更胜一层楼,甚至能以葫芦为媒介,借梦泽之力,相应的,对梦泽的控制,也有了明显的提升。
不光能在为熟睡之时,感应到梦泽中的变化,现在更是能调动此处之力,用来压制内部!
“放开俺!放开俺!”
那雷霆散开之后,那头狴犴被直接压在地上挣扎,身上雷霆不断的爆发,却生生被约束在身体周围,难以真个突破。
摇摇头,陈错一挥手,便抹除了狴犴。
这头狴犴,乃是他在对阵造化道时,令其重生,好借力施展。
“嗯?那头狴犴的气息居然半点不存!”黑幡话中有几分诧异,但旋即桀桀怪笑,道:“小子,这里是你的前世桃源?你都已令桃源复苏了,难怪这般邪门,那头狴犴也是你靠着前世遗泽,令祂重生?”
陈错并不回答,反而笑道:“不该你问我,而应该是我来问你。”
黑幡桀桀一笑,道:“你仗着前世的一点遗泽,这才占了便宜,我等猝不及防吃了大亏,但你也莫得意,须知……”
“前辈当然更厉害,本身就是至宝碎片,结果现在,自己又分出这么多碎片,了不得!”陈错笑眯眯的说着,一句话说出,那黑幡像是被噎住了一般,竟是说不出话来了。
见自己一句话将黑幡憋得不轻,陈错才道:“你今被镇在此处,不如咱们好生相处,毕竟前辈见多识广,在造化道上必有许多见著,我日后也好请教。”
“你想要从老夫这,寻得造化妙法?”黑幡冷冷说着,“你们这些所谓的仙门八宗,都是将造化道视作歪门邪道的,你居然想要学造化之法?”
“造化道立道之意宏大,不说旁的,就是三生造化道也是堂皇大道,效法天地乾坤,于自身再造,何等伟愿,自然可做寻道之参考。”
黑幡桀桀一笑,道:“你以为说两句好话,老夫就对你另眼相看?你师父封镇老夫,你将老夫困于此处,咱们有仇!”
陈错笑道:“这可是前辈你们寻过来的,结果损兵折将,连自己都陷在此处,有仇的话,你也该去寻那指使之人,前辈若是不便前往,可以把那人的名号说出来,我来代劳。”
“哼!”黑幡冷哼一声,好一会才闷闷道:“老夫乃法宝之灵,不是造化道弟子,你要修行什么功法,与老夫何干?”
陈错干脆的拱手道:“既然如此,前辈就先在这待着吧。”话落,他身子一晃,便离了此处,瞬间挪移到梦泽远方。
“……”
陈错这一走,茫茫白雾,空无一物。
黑幡既被封印,又无人主持,连一点精血都吸不到,这入眼之处,皆是云雾,不见前路,立刻烦躁起来。
“涂山后人都只是让老夫沉睡,道隐子这牛鼻子却只是封镇法宝之能,不镇老夫之神,要一个人在此处待着,也太过煎熬了!那头狴犴去了哪里?”
“那心魂幡隐秘诸多,无论能否为助力,都得先稳住,我这番话说出来,他该是觉得我能被利用,既有图谋,自然会有投入,也不忙着复制一杆黑幡,待日后徐徐图之,眼下还是先沉淀所得……”
被葫芦收进来的东西,暂时来看,是无法从梦泽中离去的,最多能将力量传导出去,但相应的,在外界得费好大功夫才能修复的法宝,在梦泽之中,只要一个念头,就能迅速恢复,甚至化一为二。
“接下来,该参悟一番,看看这葫芦与梦泽到底有了何等变化,还有那三生化圣之法,以及藏命之术……”
这般想着,他就盘坐起来,沉淀心思。
“尤其是藏命之术,看着不起眼,却是将自身的一点精华念头,连同命数,乃至精气神都提炼一点,送入法宝!我的法宝,一入就是梦泽,等于真身的一部分进入梦泽,很是值得一试!但为了以防万一,也不能太急……”
接下来几日,陈错沉住了气,虽然很苦就将藏命之术参悟通透,却没有立刻动手,待得思虑周祥,才在第五日的中午,令心中道人分出一道灵光,包裹一道金黄念头,落入葫芦之中。
这黄金念头,正是以他本人心念为根基,摄取精气神凝结而成,一入葫芦,便到了梦泽,跟着也不停顿,认准了一个方向就飞了出去,最后竟然遁入那道化身,不见了踪影。
待得陈错遥遥感应,却感到与化身之间的联系,加强了许多。
“我如果现在再意入化身,能够支撑的时间,肯定能延长不少,就是以三生化圣法借力,能借的神通法力,都要提升许多,持续时间也要增加!”
这也算是意外之喜了,只是除此之外,并未见到其他神异。
正当陈错打算细细感悟之际,奚然忽然过来拜访。
“小师弟,你打算啥时候签星罗榜啊?”她一进来,就有几分迫不及待,“可得快点,不然那风头,都被他人盖过了!”说着说着,奚然就一副憋屈模样。
“怎的?”陈错见着,笑着问道:“师姐何故这般焦急?莫非是哪家弟子,在榜单上出了风头?”
“出风头的可不止一家,是两家!”
奚然愤愤不平,道:“一个是那崆峒山,此宗从蜀地小门接引了一位转世仙人,过去乃是白身,听说过去未曾修行,结果一入山门,就得了门中至宝认主,前几日去崆峒秘境的人间历练,误入前人洞府,被灌顶传功,一步道基,直入榜单,位列八品!比我还高一品!太气人了!哪有这般投机取巧的?这不是欺负人嘛?”
陈错也不由暗暗吃惊,自己屡有奇遇,又有几分运道,这才有今日修为,那崆峒宗的转世仙人竟有这般好运,确实惊人!
随即,他又不免失笑,知自家师姐嘴上说不在意九品评定,但暗地里却有计较,这几日甚至颇为用功,结果突然听说有人不劳而获,一跃到了她头上,自是气不过。
陈错也不说破,就问:“还有一人呢?”
“还有一个,就是那福德宗得的转世仙人,这人更是讨厌!”一提起这第二个人,奚然竟有几分咬牙切齿,“这人和你一样,也是宗室,却是出身齐国皇家,名唤高白!此人前名声不显,结果突然之间修为大进,位列一品!”
“想来是有些奇遇的。”陈错不以为意,对于所谓转世仙人的事,其实并不十分着紧。
“你可不能不理会,那高白自己放了话了,说他知道太华山的转世仙人也是宗室,有意要和你比一比!”奚然一副同仇敌忾的样子,“他还说,齐国自来都压陈国一头,他自然也不会……”
“无需在意。”陈错摇摇头,“咱们修行,可不是为了攀比,是自己求道,旁人说什么,无需这般在意。”
“可是……”
“旁人怎么说,自然由得他们,但若真个惹到了咱们,定不能手软,打得一拳开,才能免得百拳来!”
奚然还未说完,就有个声音自屋外传来。
陈错、奚然循声看去,就见言隐子自天上落下,他背负长剑,手里提着一个布囊,大步流星的走来。
等到了门前,言隐子将手上布囊一扔,就听“咕噜咕噜”几声,滚出四五个人头来。
“好师侄,此番算计你的,有七人被你师父追出跟脚,除了一个跑得快的、一个藏得好的,其他的都在这里,你且来看看!”
第一百五十七章 品等何所求,真名何所谓
看着在地上滚动的几颗人头,陈错这才知道,自家师叔去做什么了。
“这次那造化道阴谋算计,实是费了不少心思,光是潜伏在周国官场的就动用了四个,我寻去时,先跑了一个,但好在还有三人伏诛,”言隐子指着其中三颗头颅,“这几人在周廷里各有头衔,潜伏很长时间,为算计你,出面协助,留下蛛丝马迹,因此被诛,算是活该。”
陈错看着染血头颅,捕捉到萦绕其中的惊恐与不甘之念,就问:“这几人在朝中任职,气运与王朝牵扯,更和阴司有牵连,师叔将他们斩杀,不会留下隐患吧?若因此影响了道行……”
“你无须担心,不过你竟也知晓此事,”言隐子哈哈一笑,“也对,你本宗室出身,又在书洞里待了半个月,知道也正常。正好与你说明,若是无故斩杀,自然沾染杀孽,有损阴德,难免被阴司记上一笔,但此番是他们先招惹咱太华山,结下因缘罪孽,我去斩杀,乃是斩断纠葛,有仇报仇,天经地义,就是阴司也不能说我什么!”
“师叔威武!”奚然凑过来,竖了个大拇指,“不过,这几人怎么招惹咱们的?师叔赶紧说说!”她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满是好奇之意。
“去去去,就是事多!”言隐子摆摆手,又对陈错道:“除了这三个,余下两个也是潜伏在周廷中,但没有官职,一个藏在宇文护府中,另一个潜伏宫中,都让给我揪出来,当场斩杀,快哉!”
“宇文护和皇宫?”
那宇文护的名头,陈错在南陈时就听过,据说是周国的实际掌控之人,位列晋国公,曾多次行废立之事,如今的周国皇帝宇文邕便是他一手扶持!
人人都知道周帝被他拿捏在手,乃是傀儡,所以宇文护权倾朝野,侯安都与他相比,那真是萤火比皓月。
他的国公府,实乃周国权柄中枢,皇宫与之相比,都要逊色许多。
但就是这么两个地方,都造化道之人潜伏,也让陈错想起了侯安都当时,似乎也有类似传闻。
“他们潜伏其中做什么?”
“造化道被斥为歪门邪道,是有原因的,”言隐子嘿嘿一笑,“咱们玉清八宗不管霸道也好,孤高也罢,终是将心思放在修行上,看的是修行界,但自先秦之后,那造化道多将心思放到所谓大势之上,喜欢潜伏在各国权贵之中,用种种手段引导,借此塑造局面,还给自己脸上贴金,说是引领天下大势,其实多祸乱之举,尤其是汉末以来,更是猖狂!”
说到最后,他笑容消失,露出几分凝重,道:“你日后定要小心,道行不够的话,见着造化道的人,还是尽量避开,远的不说,就说那逃遁与藏匿的两人,一个也在周廷为官,结果几日前就遁走了,像是未卜先知,另外一个也是邪门,处处痕迹,但循着找过去,偏偏不见踪影。”
陈错点头道:“造化道源于上古,奇人异能层出不穷,弟子必然不会因为这几颗头颅,便生轻视,毕竟能斩他们的是师叔,不是弟子!”
“和你说话就是畅快,正是这个理!”言隐子满意的点点头,一挥手,几个头颅又被他重新收起,“这造化道的事,就先告一段落,随我去前院吧,你师父正等着呢,待你签下那星罗榜,师叔我带着你去苍龙岭。”
陈错也不耽搁,当即就随言隐子离去。
两人一走,奚然才回过神来,当即一拍手:“管他什么造化道、死人头,小师弟要签榜,这可是大事,得喊八师兄他们来瞧瞧,说不定就压下其他几宗了呢!”
“这就是星罗榜?”
碧玉榜单凌空悬浮,缓缓打开,一列一列的名字映入眼帘。
陈错眯起眼睛,感到了其中一道道意念变化,一个一个名字或者跳动,或者游走,宛如活物!
最先出现的是上品之名,寥寥几个名字,但每一个都凝聚着浓烈的念头,有的锋利如剑,有的醇厚如酒,有的安宁如水,各有不同,但互不相容,互不相让,都想要压下旁人,独占鳌头!
尤其是最前列、被标注一品的四个名字,更是霸道非凡,念头汹涌,竟将其余名字给压得隐隐震颤!
不等卷轴彻底展开,边上的道隐子就指着榜单前列,道:“上品之名,共二十七人,如今被称为仙门二十七杰,为首四个,两个出身昆仑,两个出身终南山福德宗。”
“福德宗的那个,是新晋踏入,风头正劲,因上品排名,倒有几分得意忘形的意思了,”言隐子撇了撇嘴,一脸嫌弃的道:“那昆仑、终南山也是有趣,好端端的搞这么一套,凡俗朝廷的九品官人法都有崩坏趋势了,他们却拿来当个宝贝,也不知谋划着什么,嘿!”说到后来,他冷笑一声。
陈错闻言,收回目光。
坐于对面的道隐子见了,就问道:“扶摇子,可是想到了什么?”
陈错沉吟片刻,道:“师父说过,星罗榜本是打着旗号,要监视转世仙人,之所以扩大范围,是为掩人耳目,但真的见了此榜,弟子却和师叔看法相似,此榜,或是早有预谋,借着这次机会推出。”
道隐子和言隐子对视一眼,后者笑道:“何以见得?”
“弟子听师兄、师姐谈论过榜单,为了品定名次,有过几次争吵,但修为高低、道行深浅,本是自己的事,有的人走得快,有的人走得慢,但求道不该是和谁比走得快慢,而该要走得稳,走得对,要在寿元耗尽前走到长生,结果此榜一出,就失了几分真意……”
道隐子含笑点头,道:“为师本想提醒你一句,现在倒是不用多言了,你且凝聚一道念头,在其中刻印本名,寄托于此榜,录名其上,便可显化其上,定下品级了。”
言隐子则提醒道:“这张是副榜,从属于正榜,那正榜位于昆仑秘境,为八宗秘法祭炼,内有玄虚,这念头一入内,念传昆仑,会有一番感悟,也是个机会,不妨好生品味。”
“八宗秘法……”
陈错咀嚼此言,随后问道:“这念头中刻印的,不是道号,而是本名?”
“不错。”道隐子点点头。
榜单仍在打开,已到了中品众名,陈错终于在里面见到了个熟悉名字,正是南冥子的本名“李於”,随即沉吟起来。
“若说本名,那该是陈错,但我这具身体的本名,则是陈方庆……”
见着他的模样,言隐子就道:“莫担忧,寄托念头也好,凝聚真名也罢,都是走个过场,正榜祭炼的时候,你师父就在场,何况咱们太华山还有藏命之术。”
说着,他看向自家师兄,道:“师兄,你和扶摇子说过吧。”
道隐子就道:“说过的,不过他见过心魂幡,对真名之事,难免有几分忌讳。”
“这就难怪了。”言隐子点点头。
陈错不想让两个师长误会,道:“师父、师叔多虑了,弟子这便签榜……”话落,他凝聚念头,迟疑了一下,还是选了“陈方庆”这个名字。
毕竟,这是自己套着的一层画皮,也是旁人眼中根底,若是是不能入榜单,再说其他。
转念之间,“陈方庆”便与念头凝结一处,化作一点星光,自眼中飞出,朝着碧玉榜落下。
就在此时!
“嗷!”
心底,忽有猿啼!
跟着,陈错心底一念汹涌,凝聚成一头猿猴!
第一百五十八章 缚得心猿名入榜
“嗯?居然在此时跳出来了!”
陈错当即凝神感应。
自这心中猿猴于书山中诞生,他就十分在意。
只是,那猿猴初显之后,径直入心,不见踪影,就是念头遍查,也无踪迹。未料,现在陈错名定星罗、凝聚真名,心中猿猴竟主动现身!
事发突然,但陈错没有急着动手,而是冷眼旁观,感悟变化和联系。
说到底,这头猿猴终是他的念头所化,有着牵连。
而心猿一现,龇牙咧嘴,拔出一根毫米,一吹,就有一道杂乱、躁动之念如离弦之箭般飞出,直指着那裹着“陈方庆”之名的一点念头光辉!
陈错心思一转,并不阻止,任由杂躁之念与那点光辉汇合,一同落入星罗榜中。待得光辉没入榜单,陈错这才催动心念,化作大军,朝心中猿猴围过去。
那猿猴抓耳挠腮,呲牙一笑,身子一晃,化作一道念头,混进心念大军,随波逐流,难分彼此。
“原来如此!心中猿猴近乎是我的悟性与杂念化身,入心不见踪影,是藏入潜意识中,几乎可算念头的一部分,我用念头去找念头,如同要用手将自己提起,哪能轻易办到?但祂既然主动现身,留下踪迹,却又不同了!”
陈错无喜无悲,人念金书急速翻动,太华第三层心境“无所求”蔓延心灵各处,立刻辨出了一道与众不同的念头。
此念隐隐暴躁、跳脱,乍一看无甚特殊,可细细分辨,就发现与其他念头格格不入!
“找到了!”
心中道人一步迈出,伸手一抓,要将那道念头摄来。
那念头当即跳出来,凌空一转,重新化作猿猴模样,嚎叫几声,浑身抖动,毫毛四散,变作一头一头猿猴,朝各处逃遁!
“此番你可是走不脱了!”
心中道人手上葫芦一震,涌出化身之力,加持于心!
随后,那道人一点额头,眉间第三目睁开,森罗之念呼啸而出,遍布四面八方,化作铜墙铁壁,挡住一头头猿猴!
道人五指张开,三色流转,充斥心灵,融入铜墙铁壁,一抓,就将一头头猿猴笼罩其中,一捏,众猿混元为一。
那猿猴兀自挣扎不休,张牙舞爪间狂躁凶恶,爆发出阵阵躁狂之念!
但心中道人丝毫不理,反掌之间,便将猿猴压入人念金书,镇压封禁!
“成了!”
这时候,陈错才长舒一口气。
“这头心中猿猴,说是悟性结晶也不为过,但本是东鳞西爪拼凑起来,不成体系,所以杂乱暴躁,但这次跳出来,不该毫无缘由,如果明了原因,或能助我降服此猿,重新炼化入心!”
猿猴既是悟性聚合,一旦降服,他的心境定能更上一层楼,冲击更高心境,日后求道更增助力!
这些说来繁琐,其实不过转念之间。
道隐子、言隐子也感应到了陈错心境变化,却当他是感悟八宗秘法,并未深究。
而陈错在镇住心中猿猴后,又顺着念头联系,追溯那道混入“陈方庆”之名的心猿之念,立刻就发现,那道心猿之念与名相合之后,那“陈方庆”之名竟多了许多灵性,暴躁、玄妙,像是彻底活过来了!
此时,该称是躁动之名了。
他当即仔细感悟,细细品味。
那名字已落入一片斑斓光影,宛如落入深海,正不住下沉,那沿途的每一点色泽,都隐隐透露出某种意境。
只是遥遥感应,陈错就体会到诸多玄妙,像是一坛坛尘封美酒,香飘处处,引人遐思。
“该是祭炼星罗正榜的八宗高人,在祭炼之余,留下来的种种感悟碎片……”
一念至此,陈错一怔,忽然明悟过来!
“我以名定榜,一缕意念寄托其上,要传入昆仑正榜,而那正榜由八宗秘法结合祭炼,又留下各家感悟,仙门八宗虽同出一源,但千百年演变下来,早已各有特色,甚至南辕北辙了,加上几千年积累,玄妙之处不知凡几,如今聚在一起,固然处处皆可参悟,但也南蛮参差杂乱,岂不是和心猿本源有相似,或是因此才将他引出来!”
感悟之间,斑斓之景忽然退去,陈错的念头像是从深海中脱身而出,一时之间有几分天高任鸟飞的敞开,随即又有一道道晶莹念头浮现。
每一道念头,都包裹着一个名字,透露出意念波动,有弱有强。
裹名之念,定品之处!
“入了正榜了!”
陈错心念一动,知道“陈方庆”之名未被榜单排斥,成功列入其中!
但他并未收回灵识感知,依旧顺着念头联系,体悟着躁动之名的变化,想借此窥得心猿特性,为彻底炼化奠定基础。
思虑见,躁动之名已经进入众名之间!
最先遇到的裹名之念相对孱弱,在感受到陈错的躁动之名后,便纷纷避让开来。
得了这般待遇,躁动之名如同那暴躁猿猴一样,肆意前行,横行无忌,一路畅通!
不过,前方却逐渐生出一点压力,落在躁动之名上,却让包裹着这个名字的念头,逐渐透露出一点根底……
“小师弟上榜了!”
门外,奚然、垂云子、穷发子向内窥视,远远地,就看见陈错盘坐在碧玉榜前,闭目感悟。
那榜单已然完全展开,一个个名字罗列,各自晃动,有名字交替变位。
忽然,一个闪烁金光的名字从无到有,在榜单中出现,正是“陈方庆”这三个字。
此名一现,就一下子越过了九品范畴,从众多名字中脱颖而出!
“一下子就超过我了!”奚然见得这一幕,不仅不见丧气,反而兴奋起来,“冲呀!”
伴随着奚然一声低呼,那“陈方庆”之名又从八品群名中冲出,直入七品!
垂云子和穷发子也看得眉飞色舞,一副期待模样。
屋里,道隐子和言隐子并未出言阻止,他们很是清楚,自家弟子对扶摇子的名次早有猜测,最近又见着其他宗门,在这榜单上高歌猛进,早就期待着扶摇子签榜了。
实际上,就是道隐子和言隐子两人,虽然说得坦然,但毕竟是太华师长,执掌宗门,看着其他宗门弟子名次交替,终无法真个不放心上的,对陈错的名次也难免关注。
“扶摇子该能位列上品……”言隐子正推测着,就见着两张符纸凭空出现,随即被牵引着,落入师兄手中。
“何人传念?可是急事?”
道隐子一抖符纸,旋即一愣,继而苦笑,他看着师弟,道:“是海玄子和金乌子,说的是扶摇子上榜之事。”
言隐子倒不意外,理所当然的道:“解崖子和博鹏子之事已经传开,其他宗门难免好奇扶摇子的道行,其他宗门的弟子中,有的是不服气、不相信的,所以关注扶摇子榜上名次,可不止东海诸岛和崆峒,昆仑和终南山早就惦记着了!其他各家,怕是也早在等着了。”
道隐子叹息着道:“这可不是好事。”
“我倒希望咱家弟子能技压群雄,扬眉吐气,”言隐子说了一句,随即也知此事之难,便又补充一句,“就是现在不能,以扶摇子的资质,日后也难说!他此番初定,名次也不该低!”
第一百五十九章 观品其势
“青相子师叔,我师父请你过去!”来人是个模样英俊的年轻道人,“太华山的转世仙人,终于定名上榜了。”
听得此言,陆忧收拢玄功,站起身来。
“君侯终于定榜了……”
他新入昆仑,先前因走了香火道,最后废了重修,日进还是第一境的修为,还不如这个过来通报的师侄,但拜了秋雨子的师叔为师,因此在昆仑辈分不低。
不过,昆仑门人众多,他那师父又要入定修为,除了最初见过一面,其余时间,陆忧都是跟着罕言子修行。
他现在所住之地,亦是在罕言子的道场之中。
到了地方,他就见着罕言子坐在主座上,拿着一张碧玉卷轴。
其他宗门,多数都只有一张副榜,但昆仑的真传门人的道场,几乎人手一份,以供探查、感悟。
“你来了。”
见着陆忧,罕言子点点头,将卷轴展开,说道:“临汝县侯今日上榜,我知你心思,特意让你来做个见证。”
恐怕不止是我的心思吧?
陆忧心中叹息,然后快步走了过去,目光落到榜单上。
身为昆仑弟子,陆忧知道,新上榜的名字会绽放光芒,待得名次定下,光芒散去,品评也就定下了,不过日后道行提升,依旧也有名次变化,反之亦然。
这时一看,却见那“陈方庆”三个字,已经越过下品三列的众名,直入中品,冲势却没有半点衰减的趋势!
“这么快!?”
陆忧之前也见过几个师侄签名定榜,不乏直入中品的,但势头都没有这么猛,除了他的那个师兄——同样为转世仙人,被昆仑收入门中的典云子。
不过典云子在投入昆仑前,就有了道基修为,奇遇连连,身上还有一位先秦大能的残魂护持,得了昆仑仙人遗留洞府的遗泽。
气运隆厚!
这般根基、底蕴,甫一上榜,便入了上之三品,很快又升为二品!
“临汝县侯的底蕴,也是很深的,”似乎是看透了陆忧的心思,罕言子忽然出言,“但无论他此番名次为何,你都不该再太过在意,就当是了结此事吧。”
“多谢师兄指点,我会谨记。”陆忧点点头,但见着那名字一路向前,却仿佛有重压在肩头。
便是罕言子,见着此景,表面上无喜无悲,但越发沉默起来,过了好一会,等那名字越过中品,接近上品,他才道:“修行不看一时,不看一时,你定要谨记,要谨记。”
陆忧默默点头,心里却仿佛堵着一座大山。
“这个陈方庆,果然有些门道!”
终南山上,有一道观,一名英俊的男子斜卧在床榻上,手里拿着一壶酒,嘴角含笑。
他的身前,悬着一张碧玉榜单。
“这榜单之中有八宗之力,越是往前,越发艰难,有八宗之意笼罩阻挡,若是他止步三品,灵识念头被排斥出去了,想要再见面就有点难了,今日正好去会一会。”
念头落下,男子掐动印诀,一缕意念飘出,径直入了榜单,与那前列的“高白”二字结合一起。
顿时,他念头一震,一缕意念落到了一片茫茫天地之间。
远方,五彩斑斓,上方,碧绿苍穹,周围是一道道盘坐不动之人,闭目垂首,无声无息。
每一道身影都是念头具现,包裹着一个名字。
四面八方,有雄浑滂沱的伟力不断袭来,压迫着这一道道身影,有些身影似乎承受不住,隐隐震颤,念头散溢,竟而演化出神通虚影!
此处,正是星罗榜内,众裹名之念聚集之地。
高白与其余三人盘坐一处,被一道光圈围住,原本也是闭目垂首,但随着念头落下,却骤然睁开眼睛,他看着周围身影,露出傲然笑容。
“还是福德宗的玄功妙法更胜一筹,当初师伯祭炼此榜之时,就定下了便利之处,如今我接着联系与前世秘宝,方能逆转意念,入得此处,虽不能暗中操作,却能观察其他定名之人,就算是昆仑,也比不上,就算是那年轻一辈的第一人……”
他正想着,身侧盘坐着的一个少年道人忽然睁开眼睛!
这少年道人先是伸了个懒腰,等见着一脸诧异的高白,当即拱手道:“见过师叔。”
高白表情僵硬。
这个少年,其念中之名为“拓跋江”,正是昆仑弟子,道号“偕同子”,同样位列一品,早就有传闻说他是年轻一辈第一人!
“没想到高师叔也是天赋异禀,能以神念渗透榜单!”偕同子行礼过后,兴奋起来,“咱可得保守秘密,否则我那师父、师祖,又要来说教了!”说着说着,他面露苦恼。
“天赋异禀?神念渗透榜单?”高白脸色难看起来,意识到,这少年道人能逆转意念,靠得不是神通道法,而是纯粹天赋!
“这是何等天资?而且,居然不是转世仙人!”
一瞬间,高白就觉得自己像是被比了下去了。
但旋即,他精神一振,暗道:“偕同子自幼被昆仑收养,泡在灵丹妙药中长大,而我修行不足十年,已经和他站在同一条线上,再过些时日,必能将他远远抛开!”
高白正想着,却听偕同子笑道:“高师叔,贫道与你都是一品,又都能念渗此榜,不如日后时常过来交流所学,印证修道之法,如何?听说师叔修道只十年,就入了道基,最近更突飞猛进,可谓惊才绝艳,若能向师叔请教,实是贫道的福分!贫道不才,也有些心得,愿意与师叔携手共进!”
这话一说,高白脸色好转,正要说话……
突然!
不远处传来阵阵轰鸣,碧绿苍穹之上,阵阵雷鸣,有威压显化,形如江河,滚滚落下,如九天银河倾泻,化作威压瀑布,瞬间将远处一道前行身影淹没!
那人挣扎一下,当即步履蹒跚,原本的前行之势有了停顿迹象。
“来了!”偕同子眼中一亮,“这该是太华山的陈师叔!听说他修道不足一年,就如道基,现在已至上品,不愧转世仙人!对了,高师叔也是转世之身,如此说来,那位陈师叔的资质,还在师叔你之上?”
高白眼底闪过寒芒,但表面古井无波,淡淡笑道:“陈方庆有些本事,但看他此时模样,该是止步三品了。”他言语从容,似乎浑不在意,“但考虑到他的跟脚底蕴,能得三品,也算不错了。”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远处那道人影在滚滚威压的冲击下,骤然一个踉跄,被压着盘坐在地,身上浮现黑白光影。
偕同子见着,点头道:“他念中神通已经被生生压出来了,确实要止步了,可惜了,还以为能再靠近一些,也好细细探查,现在这样,着实有些让人失望,只盼望他也能如师叔这般,可以尽快突飞猛进。”
高白神色不豫,却还是维持风度,说道:“这道行品定,看得还是道行精妙,有些人名头不小,可终究是外物,况且这定品之事,也不会因人念而该,便如这天下国势一般,那陈……”
“咦!”
他话未说完,偕同子就被打断了,那少年抬手一指。
“不对劲!好像还不改盖棺定论!”
高白顺势看去,神色变化。
却见那道人影,忽然两手一分,像是分开窗帘一样,将那威压瀑布分开,生生化作水帘,随后一跃而起,狂暴突进!
第一百六十章 “独占鳌头”!
星罗榜之内,包裹着“陈方庆”之名的身影,已是凝实如真,彻底显露出陈错模样,但神色暴躁,他分开威压后,一跃而起,就要落入二品阵中!
但不等陈错身影落地,又是阵阵威压袭来,生生将他定在空中,凌空迟滞,难以真个落入二品!
这一幕落到高白眼中,让他惊疑不定。
“刚才他都被威压挤出神通虚影了,说明穷尽道行、潜力尽出了,又如何分开威压,脱身出来的?”
偕同子则是惊讶过后,露出赞叹模样,道:“真个出人意料!高师叔,一时判断失误算得了什么?须知,这天地间,总有那惊才绝艳之辈非常人所能测度。”
他不说还好,一说,高白脸色更是难看几分。
高白犹记得,方才这小道士,还曾用“惊才绝艳”这个词来形容自己!
但他很快定下心思,道:“你对他评价如此之高,若他此番不入一品,难免名不副实吧?”顿了顿,高白又道,“陈方庆有些门道,可星罗榜的名次先要看底蕴。”
“若止步两品,当然比不上高师叔与贫道,”偕同子点点头,“也就当不起这般评价。”
“那就让你我拭目以待吧。”高白说着,看向那道陈错身影,面露疑色。
就见陈错被定在空中,颇有几分桀骜、狂躁之意,身上更隐隐有杂念起伏,半点不像是修过心,定过念的模样。
“有点不对劲。”
他正想着,却见那道身影挣扎不脱,忽然张开嘴,猛的一吸,居然将笼罩周身的威压,往嘴里吞!
这下子,连偕同子都皱起眉头!
旋即,他摇了摇头,露出失望之色,道:“这些威压杂糅八宗,虽有心得,但难以体悟,这陈师叔的身影,不过是一缕念头所化,用以包裹真名,稀薄孱弱,贸然吸收八宗杂念,是要被反客为主的,一旦被八宗杂念主宰,就要彻底失控,别说前行了,连自身念头都拿捏不定了!”
“如此任意妄为,莫说入二品了,能退回三品都算他福星高照了,就怕杂念催动,不辨东南西北,反朝着中品、下品过去,那就真是……”高白含笑摇头,恢复从容。
“三品了!”
竹居之内,太华二子正目不转睛的盯着榜单中的“陈方庆”三字。
他们方才见这名字气势如虹,一路冲破下品、中品都不停留,都是精神大振!
可到了上品范畴,这名字骤然停下,在三品之列闪烁,隐隐有停歇的趋势。
“三品也不错了。”
言隐子看了师兄一眼,道:“南冥子修行这么些年,也才是三品,扶摇子与他同列,足见能耐。”
道隐子点点头,抚须道:“越往后面,八宗之力越是浓烈,也就越发困难,不会如前面那般能狂飙突进,得稳扎稳打,比拼底蕴,以扶摇子的神通根底,只要不骄不躁,还是有希望的。”
言隐子点头不复多言,知道自家师兄还存有期待。
门外,垂云子、穷发子、奚然则在交头接耳。
“你们听到了么,四师兄成了评价之标尺了,要不要为他默哀一下?”
奚然话未说完,就被穷发子一巴掌按在头上。
“休得胡言!”
垂云子则道:“小师弟此番入了上品,算是给咱们挣了口气,咱们太华山也就有了两位上品修士!”
奚然却道:“人家崆峒、清微、黄山、东海诸岛都有二品人物,咱们……”注意到穷发子神色,她果断改口道,“小师弟确实好样的!给咱们太华山正名了!其实咱们挺冤枉的,几位师兄师姐都是顶尖人物,就是在道基停留的时间太短了,希望小师弟多停停……”
穷发子又道:“听听,你说的这是人话吗?盼着自家师弟修为停滞!”
“我……”
垂云子忽然开口打断:“又动了!”
“什么又动了?”
穷发子和奚然一转头,正好看到星罗榜上“陈方庆”三字,从三品之列一跃落入两品的一幕,当即愣在原地!
很快,穷发子回过神来,就对奚然道:“咱们太华山也有二品了,仅次于昆仑与终南山!”
奚然也清醒过来,拍手道:“仅次于昆仑和终南山,咱们太华山本就该是这般地位!”
垂云子欲言又止,没有打破氛围。
太华山名头虽响,但别人家的门派动辄上百门徒,五六十人都算少的,算上外门、外围弟子更是人数众多,可太华山上上下下这才几个?这人数不够,地位难免虚浮。
只是无论是他,还是穷发子和奚然,都已满足。
屋里,道隐子和言隐子着那个依旧震颤不休的名字,隐隐有着期待。
都到了这一步……
星罗榜内。
陈错已然落入二品阵中,而后他神态桀骜掌控,放肆的舒展四肢,有一道道汹涌杂念在周身内外此起彼伏、穿行不休!
直看的高白、偕同子眼皮子直跳!
刚才,他们亲眼见着这道裹命之念收纳八宗杂念,认定该是自此狂乱,被八宗杂念反客为主。
谁曾想,不过转瞬之间,杂念聚拢,融入身躯,陈错轻飘飘的落了下来,站定二品之位!
“站定二品,但也陷入狂乱……”看着那道近在咫尺的身影,感受着那躁动的杂乱之念,高白眉头紧锁。
偕同子先是眉头紧锁,跟着舒展开来,干笑道:“果然,天下之大,奇功异能层出不穷!陈师叔真个令人意外,下面就看他能否踏足一品了……”他指着脚下光圈,“若陈师叔能为此地第五人,贫道便愿心甘情愿的叫他一声师叔!”
高白眯起眼睛,察觉到这个师侄,根本不是表现出的这般开朗,但他并不在意,亦道:“若陈方庆能为第五人,高某今后就要和他好生比比,看看两国龙血传承,到底谁优谁劣!”言语中的傲然之意,溢于言表!
偕同子抚掌而笑,道:“那便让贫道与师叔拭目以待,也算做个见证,嗯?”
他这话还未落下,就赫然发现这光圈中,多了一道身影!
那人神色桀骜,气息暴躁,浑身杂念丛生,不是那陈错,又是何人?
“怎么回事!”
盘坐着的两人都是念头一跳,惊骇莫名!
再回头一看,二品阵中哪里还有陈错的身影!
“为何他能直入此圈?我可是顶着狂暴威压,借……总之,耗费莫大代价,才打破两界划分!”
“八宗威压何在?一点阻碍都没有?这脚下光圈看着寻常,但宛如分了两界,为何一点被打破的迹象都没有?”
但很快,偕同子忽的强笑道:“到底是小瞧了陈师叔,师叔果非常人,今日一人定下一品,他日太华名动八宗!”
高白脸色凝重,却也道:“陈方庆,汝当为吾劲敌,眼下既在同一线上,便更好看出高低,且看来日……嗯?不对劲!”
话未说完,他就神色微变,盯着陈错打量,见后者身上暴躁之意越发浓烈,那一道道杂念如长蛇般蔓延开来……
“他这模样,怎的有些古怪,应该还是被八宗杂念侵染了念头……”
可惜,不等这话说完,陈错像是被二人的目光刺激,呜呜低吼,目光一扫,目露凶光,骤然暴起!
他那两手一扫,浓烈狂暴的八宗杂念威压爆发出来,缠绕双臂,化作狂风,呼啸之间,直接将这圈中四人扫了出去!
“!!!”
“???”
高白与偕同子脸上表情凝固,跟着倏的变化——
淡然也好,傲然也罢,皆化呆滞!
“为何这陈方庆的裹名之念,能在榜中干涉旁人之名?”
第一百六十一章 此花发时百花杀
“一品?”
道隐子、言隐子看着突然蹦到了最前列的“陈方庆”三字,都是面露讶色。
言隐子随即哈哈大笑!
道隐子没有那般大的动静,却是怎么都藏不住脸上的笑意了。
“一品!”
门外,奚然原地起跳,两个师兄在震惊之后,亦是开怀大笑,个个与有荣焉!
言隐子更道:“扶摇子争气啊!”
道隐子点点头,道:“是他自己争气,贫道这个师父其实没教他多少。”
“师兄心里清楚就好,日后可得补上!”言隐子难得有了说教师兄的机会,“本以为得个上品就不错了,结果竟是个一品!日后见着崆峒、清微教的人,我也多讽刺他们两句,就是碰上了昆仑和终南山的,也能笑上两句!”
道隐子立刻板起脸来,拿出师兄的架子,道:“这般心态很是不对,莫非扶摇子位列一品,就是给你作为谈资的?”
言隐子不以为意,道:“除了谈资,还有什么?星罗榜毕竟是外物,就是面子上的事。”
道隐子一时语噻,最后道:“若这般说,昆仑和终南山也有一品弟子,比咱们还多……”
他话未说完,就见盯着榜单看的言隐子脸色陡变,以为是那名次又出了意外。
可等道隐子真的看过去,却又愣住了。
波澜是又生出来了,却不是自家那小子,而是一品之列的其他四个名字,居然跌落层级,落到了二品!
“这……这是何道理啊?”
收回目光,道隐子和言隐子面面相觑。
倒是那门外的奚然一见,惊呼道:“小师弟厉害啊,他一上一品,其他四个都给吓退了!”
“这……”
垂云子和穷发子亦相顾无言,只剩惊疑。
末了,还是言隐子道:“管他怎么回事,这下我连昆仑和终南山都能一并嘲讽了!快哉!”
道隐子却道:“莫高兴得太早,扶摇子的名字还在泛光,并未真个盖棺定论,而且其他几人不会善罢甘休……”
说话间,二人的目光又落到了盘坐闭目的陈错本尊身上。
星罗榜中的陈错身影,只是一道念头化身,加持着灵识,而陈错的本体依旧在竹居之中,气息渺渺。
“要等扶摇子回神,才算是尘埃落定。”
“一品?”
昆仑之中,陆忧看着榜单上的名次变化,猛然一惊,等瞧见其他四个名字跌落下去,更是瞪大了眼睛,下意识的朝罕言子看了过去。
结果,映入陆忧眼中的,却是满脸诧异的罕言子,其人身上有念头光辉飘散,显是被震动了内心!
而且这一次,罕言子没有再强调什么日后之说,只是怔怔的看着榜单,那张喜怒不形于色的面孔上,竟有几分恍惚之意。
一见此景,陆忧也不询问了,目光再次投向榜单,满心的疑虑中,更增了点沉重。
“这位君侯一路走来,处处与众不同,处处让人吃惊,被拿来和这般人物对比,着实心累……”
秋雨子刚回到山门,就得了消息,他当即跑回自家道场,驱散几个弟子后,看着榜单上的名次变化呆立当场,但很快又乐了。
“这小子真是出人意料,先前太华山拖着不让他定名,又传来解崖子被镇的消息,门中好些个弟子,都刻意贬低他这个宗室,还有人传闻,说陈方庆并非真的转世仙人,乃是冒名顶替,现在好了,他入了一品,其他人却跌落了,独占鳌头!某家倒要看看,还有哪个人不服气!说某家眼瞎!”
他背上的桃木剑笑道:“你这莽人,只顾为自己正名,就没想过,那落下的四个名字,有两个也是昆仑脸面,现在是被陈方庆给踩着了,成了垫脚石!”
“我可不担心,那两个也不是寻常人物,名次不过一时跌落,必然可以重新冲上去,”秋雨子说着,便拿出酒葫芦,饮了一口,“某家倒是好奇得很,陈小子是怎么把其他几个名字,给挤下去的!”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一般,这边秋雨子的话音落下,那边榜单上的二品之列,就有两个名字震颤了一下——
“拓跋江”、“高白”!
这两个名字在震颤之后,再次朝着一品迈进,堪堪就要入列!
“你瞧,已经有催动那一缕寄托之念,要重回一品……”秋雨子点点头,指着其中一个名字,“偕同子不愧天才之名,这么快便有所察觉,他这下再次使劲……”
话未说完,就见着那两个名字又重新跌落下来!
“……”
沉默过后,秋雨子深吸一口气,道:“情况有些不对!”
那桃木剑却娇笑一声,道:“我倒觉得挺正常的,符合那陈方庆的行事风格!”
秋雨子还待再说,却有一道碧绿光辉自天下落下,竟是一团光辉,被他一伸手拿住,感悟片刻,他脸色一变。
“连师伯都被惊动了,似乎不是小事。”随即他腾空而起,朝秘境中央飞去,途中正好见着不远处一座悬峰中,罕言子亦腾空而起,但对方见着秋雨子,不发一言,只是朝着中央而去。
“七师兄的心结越结越大了,唉,早知今日,何苦呢?”秋雨子摇了摇头,随即看到周遭几座山峰中,一道道身影升腾起来,都朝秘境中央飞去,顿时一愣,“本以为只有我与七师兄被召集,怎的波及这么多人?”
桃木剑淡淡道:“这星罗榜的水,深得很。”
“说不通啊!”
星罗榜内,两道人影狼狈后退!
便在刚才,偕同子和高白被一扫出圈,在震惊过后,也不管原因为何,便顶着八宗杂念之威压,重新朝着一品之圈发动冲击!
在二人堪堪要踏入圈中之际,却见那圈子里的陈错一步踏来,两手成爪,携着浓烈的八宗杂念,直接砸下来,又生生将二人逼退!
“便是我以秘法潜入榜中,也只能就近观看,何以他能将旁人之名扫开?”高白站定之后,眯起眼睛,眼底闪烁寒光,“莫非是太华山在榜中留下更高明的后手!”
“不是太华山!”偕同子脸上已没了笑容,“虽然交手时间短暂,但方才陈师叔确实驱动了八宗杂念!他……他似乎可以驾驭此榜根源!”
“这怎么可能!”高白脸色剧变,“词榜乃八宗共祭,当时出手祭炼的,最差的都是掌教真人……”
“无论如何,贫道不能接受品级跌落,哪怕对方真是千载人杰!贫道亦要一争!”偕同子的脸上再次露出笑容,眼中精芒闪烁,“长生也好、求道也罢,本就要争!”
话落,他猛然放开念头,让八宗杂念汇聚过来!
“你疯了?!”高白神色一变,跟着就明白过来,“你要用这杂念威压,将神通挤压出来,再此施展?”
“不亏是高师叔,一下子就看出来了,不错!”偕同子笑得越发畅快,“若不如此,如何能在这榜中干涉旁人?”
话落,他的身上一点青色浮现,转眼蔓延开来,在身后化作盘根交错之巨树,那枝叶、根须震颤之间,都向圈内的陈错冲去!
淡淡的岁月气息弥漫开来。
“长生青的神通虚影!”
看着那根遮天巨木,高白一咬牙,也放开念头,在无数杂念落下之后,一指额头,泥丸宫中神光大盛,一座虚实不定的丹炉飞了出来,凌空倒转,丹火呼啸而落,直接朝着陈错落下!
“我为帝王裔,岂能输给你!”
青木催老,丹火炼化,若是落下,便是裹名之念也要破灭,被排斥出榜单!
圈中,陈错之念无喜无悲,冷眼旁观,放任那道心猿之念施为,他对品级本不在意,更想探究心猿与八宗奥秘。
不过心猿之念明显感到了危险,暴躁异常,可等到青木、丹火临身,居然又平静下来,跟着神色肃然,一手指天,一手指地,有火光在念中闪烁。
陈错立刻分辨出来,那显化出来的,是自己的心头真火!
那火一现,就与诸多杂念纠缠一起,灼烧念头,向外渗透!
轰隆!
隐约之间,似天地旋转,有无数杂念从四面八方显化,蜂拥而至!
这些杂乱之念,有的自八宗而来,有的源于前世森罗,交汇间,一道话语在陈错心头浮现——
火生于木,祸发必克!
待得他凝神过去,八字又凝成“造反”两字!
随即,八宗杂念之中,有许多精纯感悟被提炼出来,落入陈错念中。
他精神一振,竟有一朵虚幻花朵,在这道念头化身头上若隐若现。
瞬间,青木开花,丹火炸裂!
花瓣与火星飞舞,两道神通虚影烟消云散。
那高白与偕同子更是浑身剧震,灵识意念被直接震散,在惊骇中,被星罗榜将本我意念排斥出去,只留下两道安静不动的裹名之念。
蟠桃林中,鸟语花香。
一名长发男子凌空盘坐,在他身前,碧玉碑光辉萦绕,一个个名字刻印其上。
忽然,男子神色一变,睁开眼睛,看了过去。
就见一朵桃花,在玉碑顶上绽放开来。
旋即,林间的一朵朵花草上燃起火苗,火生黑烟,花草萎缩。
“有意思。”
男子微微一笑,一挥手,驱散烟火,遍地无花,独留碑上一朵。
他看了一眼玉碑,目光落在三个字上。
陈方庆。
“这等人物,竟是被太华山夺了去,着实可惜。”
第一百六十二章 三火一华精气神!
“咱们太华山有一品人物啦!”
门外,奚然三人欢呼着散去,要将自家小师弟独占鳌头的消息告知满门,使山门共庆!
屋里,竹居之中,道隐子、道隐子眉头紧锁,察觉到一点不对劲了。
“那昆仑和终南山的两人,明显想要重回一品,但最后却未能成功,里面到底有何玄机?”
倏的,陈错盘坐闭目的本尊微微一颤!
那星罗榜上的“陈方庆”三个字逐渐暗淡下来!
“要醒了!”
道隐子和言隐子对视一眼,收起种种念头,随即面露疑惑,察觉到四周温度提升了。
“此乃火温,来于扶摇子,他何以无故激荡心火?”言隐子说话间,就要驱散火温。
道隐子摇摇头,道:“他既做,必有缘故,无需大惊小怪,且看。”
忽然,陈错睁开了眼睛,双目之中有火苗跳动。
“吾有三火。”
他低语一声。
“以精为民火。”
话落,他浑身各处气血凝聚,衍生精元,处处蕴含一丝火性。
“以气为臣火。”
话落,他缓缓吐纳,胸中一口气流转不休,内里诞生出一点火光。
“以心为君火。”
话落,他凝聚一道灵光念头,遁入心中,那颗心当即鼓胀收缩,内里真火沸腾,转如铅汞,隐隐能看到一道赤龙虚影!
紧接着,陈错呼吸不停,全身各处的火性、胸中一点火光,尽数聚集过来,凝结于心中!
叮!
一朵虚幻花朵,在他的头上浮现!
“这是……”
道隐子、言隐子同时一愣,面露惊疑!
待他们凝神细看,却见那虚幻花朵摇曳不定,被一阵微风吹散!
“后劲不足,且根基虚浮,如同那无源之水、无根之木,终究是难以持久,分崩离析了,但……”
但道隐子和言隐子是震惊了。
“他五行都还未圆满,居然已经领悟命火、性火轮回之意了!”言隐子深吸一口气,“咱们到底招了个什么妖孽回来啊!就算是转世仙人,这般悟性也着实骇人了些!”
道隐子倒还有几分平静,分析道:“领悟是一回事,但基础不牢,还是难以完善,但这点悟性,还是可取的,算是奠定了根基。”
“师兄你别装了,你那心里不知有多少欢快,还这般模样,”言隐子笑道:“他既有所领悟,那不消说,日后踏足长生,乃是水到渠成,就等着全了五行,若是期间还有什么领悟,说不定还有其他惊喜!”
随后,他顿了顿,换了个姿势,道:“你说这人比人,确实要气死人,都是签订榜单,别人就是把名字往上面这么一添,无非多了点名声,咱们家扶摇子,还真有领悟,难道那些充门面的八宗混杂之念里,被他找出了什么?”
道隐子笑道:“这些无需多言,本想签好榜单,就让你领着他去苍龙岭,现在是要再等等了,让他消化消化所得。”
此话落下,二人神色又变。
言隐子迟疑了一下,道:“师兄,方才……我竟有几分冲动,想与你较量一番……”
“并非错觉,是受到了情绪感染,类似心瘟……”道隐子摊开手掌,自己与言隐子的眼睛里,各自飞出一点火苗,落在掌心,逐渐熄灭。
言隐子也不感到意外,反而笑道:“和心瘟是有几分相似,幸好此处只有师兄与我,若那几个小家伙还在门外,受此影响,怕都要一时激愤,反出门墙了吧。”
说话间,二人又将目光投向陈错。
此刻,陈错身上已无异象,却有股无形涟漪不断散发。
“新的神通。”看了一会,言隐子咧嘴一笑,“虽说五行不全,领悟到了性命轮转之道,但无法一步踏出,可衍生出新神通,倒是说通的,不过,他的这个神通,有些古怪……”
道隐子一挥手,无形之力笼罩竹居,道:“这个神通刚刚诞生,覆盖范围已在急速延展,若不加以控制,太华山要翻天了……”
竹居外面的围栏处,忽有一道道涟漪光辉荡漾,显是那无形涟漪被挡住了,随后有一点点的火光从中浮现,眼看就要灼烧,但瞬间消失。
与此同时,陈错伸出右手食指,指尖上,一点火光缓缓熄灭。
他精神高涨,精气神瞬皆至巅峰。
“咦?”言隐子看着这个师侄,随即明白过来,“方才那神通,在令人念头纷乱的时候,还能窃取精气神?我都有一点精气神被你窃取过去了。”
“不错。”陈错放下手指,长舒一口气,“弟子刚刚领悟的神通,名为‘三火’,能衍生三种火焰,第一种乃是民火,乱人身,衰身弱躯;第二种乃是臣火,乱人气,扰乱神通法力;第三种为心火,乱人心,先生杂念,后起反心!”
“好小子,你还真敢下手!”言隐子笑骂一声,随即点头称赞:“此神通当真精妙,是有激愤脱胎于八宗之法的痕迹,这么说,你果然在诸多杂念中有一得?”
“刚刚领悟,难以如臂使指,离着两位师长太近,来不及收敛,还请莫怪,其实此法有不少限制,真到了施展之际,唯有第一火最为便捷,其他两火,要依次递进,以前面之火为基础。”
言隐子又问道:“你如今位列一品,咱们太华山大涨脸面,不过,其他几家的一品是怎么跌落下去的?”
“是被我的那道裹名之念扫下去的。”陈错实话实说,榜单本是造物,自己所为根本瞒不住,“莫非如此,违反规则?”
“哪里违反了?”言隐子抚掌大笑,“这榜单名次,本就可以变动的,至于因为什么变动,可没有规定!他们技不如人,落如二品,也是命数,”他满脸的喜色,就想着能借此好生嘲讽一番。
“还是该稍微谨慎一些,”道隐子却摇摇头,“若因此引起其他宗门弟子的恼怒,都惦记着你,还是有些不好的。”
陈错闻言,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弟子自当收敛一些,至于那榜中的其他感悟,日后慢慢探查也不迟,不急于一时。”
“等等。”道隐子眉头一皱,“扫落他们只是附带?”他从弟子的话中,听出了一些东西,“你是借此感悟星罗榜中的玄妙?”
“正是。”陈错点点头,他要放任那道心猿之念行事,才能不断感悟其能,眼下只是稍微借鉴,就衍生出了一道崭新神通,若日后彻底炼化,必然大有裨益。
“那就不用刻意收敛了。”道隐子态度骤然一变,“修行为主,求道为上,若是其他宗门有意见,总归是他们学艺不精,无需担心这个。”
“哦,好!”陈错点点头,目光扫过旁边的榜单,先是看了几个二品之名,跟着目光游走,寻找同门名次。
很快,他就看到了几个熟悉名字,如那三品的南冥子,还有位列五品的穷发子和垂云子。
等他朝着末尾看去,想瞧瞧奚然名次时,却骤然愣住。
道隐子这时又道:“你既定下榜单,又神清气足,那也别耽搁了,下午就去苍龙岭走上一遭吧,那里乃是灵聚之地,说不定能助你更好参悟玄妙”
“弟子遵命。”陈错点头称是,却还是忍不住扫了榜单一眼。
那星罗榜单上,八品之列,有一个名字刻印其上——
陈娇。
第一百六十三章 名起波澜传八方
崆峒秘境。
金山悬峰,此处乃崆峒弟子的试炼之处,亦是执法观祭的地点。
眼下,正有许多弟子刚刚旁观了一场行罚,各怀心思。
好些个人在观罚之后,聚集到了北峰石亭,那亭中悬着一张碧玉榜单。
星罗榜。
“桥洞子师兄他们,虽说行事偏激了点,但心思是能理解的,无非是觉得好处,不能都叫一个新入门的占了,几位长老有些偏袒了。”
“本就是蜀地小门接引而来的,半路入门,所得遗泽,本就是咱们山门传承,结果好处都给她一个人捞去,一步登天。”
“她这个道基,实在太过虚浮,根基如风中烛火,在星罗榜上只是八品!简直浪费了机缘!”
……
“嘀咕什么呢?”
忽然,一名女修士驾光落下,她明眸皓齿,身披彩霞,见着众人,微微一笑,道:“背后议论小师叔,传出去是什么下场,不用我多说吧?方才桥洞子他们受刑,你们都是亲眼瞧见的。”
“三师姐!”
几个议论之人先是吓了一跳,等看清来人,又纷纷松了口气。
一人就道:“师姐,我等是有些不服气,小师叔在凡俗王朝是宗室,从小自锦衣玉食,入山修行,又因是转世仙人,同样占尽好处,难道咱们连一点怨言都不能有?”
又有人道:“吾等也不是妒忌,实是觉得她德不配位,人家终南山的高白,也是宗室,也是转世仙人,但如今位列一品,这等人物,吾等只有佩服,哪里会有半点非议?”
那三师姐笑道:“既然提到了高白,你们就该知道,这人向天华山的扶摇子发出了挑战,而那扶摇子……”
“就是小师叔的兄长!”
马上就有人接过话来。
“这消息咱们都知道了,好多人疑惑着呢,怎的一门之中能有两仙?现在看来,一个名列八品,一个连名都不敢签,怕是……”
就在这时。
“灵崖,我劝你不要再动小心思了,你就算鼓动满门之人去为难小师叔,师叔祖也不会传功于你。而且你谈及小师叔,还牵扯她的兄长,绝不明智。我若是你,是不愿得罪太华扶摇子的!”
伴随着话音传来,一名英俊青年自石亭中走出,看着面前众人,道:“若有闲暇,可去修行,若关心星罗排名,现在也可以去看看,不要在此嚼舌头,须知,旁人如何,终不碍你等寻道!”
那三师姐灵崖见着来人,笑道:“宁定子师兄说笑了,榜单名次,我等都烂熟于心,何必再看,至于太华山的那位师叔……”
“太华山的扶摇子师叔,已经定下名次!”
“他签榜了?”灵崖脸色微微一变,嘴角依旧带笑,“几品?太华山将这位师叔吹得天神一般,不知是真的,还是给他脸上贴金,又或者是给自家装门面,可……”
“一品!”
那青年冷冷打断。
众人尽数愣住。
灵崖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青年跟着又道:“不仅如此,扶摇子定位一品时,其他一品之名,便都跌落到二品之列了。”
“跌落?”
“什么意思?”
“怎么会?”
众人鼓噪起来。
“榜单就在亭中,大可自己去看。”青年一甩袖子,“你们推崇备至的高白,如今与我一样,也是二品!”
话落,他印诀一捏,御剑离去,转眼化作远方剑光,只留下众人在原地惊疑不定。
“去瞧瞧吧。”
等几人真的看过榜单,表情可谓精彩。
那灵崖的脸色更是阴晴不定。
“为何会如此?这和……”
“小师叔来了!”
人群中,忽然有人低语,众人看去,果然见着那位被他们议论许久的小师叔,正匆忙奔来,显是刚得了消息。
“见过……小师叔。”
犹豫了一下,众人纷纷行礼,话语声中,居然有了几分敬畏。
陈娇哪怕心中焦急,可见着众人,还是一一行礼,好一会才入了石亭,等她定神看那榜单,见着那独占一列的名字,立刻便露出惊喜之意,比她当日见着自己上榜还要信息。
恍惚间,她仿佛又看到了那一夜桃花纷飞、一人独行的景象。
“二兄……”
很快,消息传出,崆峒弟子纷纷前来,而后表达各异,一时之间引得人人议论。
不独崆峒,有许多宗门也因榜单变更,在门中掀起议论波澜。
“陈方庆!”
终南山上,高白睁开眼睛,泥丸宫中神光闪烁,丝丝缕缕的光辉透过他的双眼,向外面散溢。
随即,他闭上眼,捂住了脑袋,表情狰狞,隐隐抽搐,似乎在忍受莫大痛苦,闷哼一声。
“唔!”
过了好一会,高白恢复过来,脸色苍白,额头上流出虚汗。
回忆着星罗榜内的情景,他的脸色越发难看。
“他定是有什么法门,所以能在星罗榜内随意行动,不受限制!”
深吸一口气,高白眼神坚毅。
“他以意念加持在裹名之念上,才能如臂使指,将那意念化身调动起来,但他不可能时时刻刻留神榜内,只待疏忽之时,我自能抓住机会,重归一品之列!”
不过,高白同样清楚,便是趁着陈错灵识不在时重回一品,但既能被扫落一次,就有可能被扫下去两次!三次!
“无论如何,不能就这么居于二品,”高白咬牙切齿,“我为高祖血脉,而陈方庆不过旁庶,若连他都不如,旁人如何看我?如何看待我族?”
他正想着,窗外忽然传来“咕咕”之声,而后一只灰鸽落下,瞪着一双眼睛,出言道:“师弟,师父找你,速速归山!”
高白眉头一皱,道:“多谢师兄提醒,我正要入山。”
“你脸色难看,怕是苦恼于品级跌落之事,”灰鸽子又道,“你莫担心,师父并未因此恼怒你,召你过去,是知道你在榜中与太华山的扶摇子接触过,要向你打探!”
高白一听这话,脸色当即阴沉起来,低语道:“陈方庆有什么好问的?”
灰鸽子笑道:“方才榜单变化,掌教师叔就来了,随行的还有几位长老,言谈评价,才意识到之前不曾关注到那扶摇子,如今他独占一品,自然要了解一番,若能知己知彼,几年后你去神藏,也能方便行事。”
“知道了。”高白淡淡回应,一甩袖子,迈步离去。
灰鸽子摇摇头,嗅了一口,然后游目四望,感叹道:“到底是祖师庙,灵聚之地啊!可惜,只有师弟能来此静修,偏偏他不知珍惜。”
随后,他扇动翅膀,飞了起来。
“不过,有了这次教训,熬熬他的心气,也不见得是坏事。算算时间,师兄快出关了,若他知道,自己一次闭关,居然跌落到二品,想必表情会十分精彩吧?不过,他一出来,那太华山弟子是别想独占鳌头了。”
“苍龙岭是咱们太华山的宝地之一。”
太华山上,密林之间。
言隐子领着陈错从一处山洞中走出,他指着前面的一条陡峭山路。
“从此处开始,得你自己走了,乙木精华便在山巅。”说着说着,他话锋一转,“此处乃是上古先天神祇的遗蜕之处,可称灵聚之地,更有许多玄妙,若在此静坐修行,于修士而言,有莫大好处,只是不可久留。这次机会难得,你可要好生珍惜,若能一念入定,不光那乙木精华,还有众多好处。”
陈错听得此言,没有急着迈步。
“神祇遗蜕,是否能算是仙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