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母慈子孝
种谊本想留宁复吃饭,但却被他拒绝了。
因为旁边还有一个生无可恋的折克行,嘴里一直念叨着“可怜白发生”,他可不想打搅到两位老将军“叙旧”。
两天之后,宁复启程回京,种谊带着挑选出来的二十个种家子弟随行。
至于折克行,他还需要回府州安排一下,毕竟他和种谊不同,身上还有官职在身,许多事情都要安排,所以会延后一段时间再去京城。
就在宁复他们离开庆州的同一天,章楶开始调动环庆路的大军往边境云集,甚至还在某些区域举行演练。
大宋这边的军事动向,也立刻引发了西夏的关注。
虽然这些年大宋一直处于守势,但章楶上任后,却屡败西夏大军,所以谁也说不准章楶会不会主动进攻?
于是在这种情况下,西夏那边很快做出反应,军队也开始往边境集结。
一时间宋夏两国的边境气氛紧张,一些商家都开始囤积物资,以便在战时发笔横财。
“边境的局势似乎有点不对啊,是不是朝廷有什么动向?”
路上种谊向宁复问道。
做为军中的老将,种谊对边境的局势十分敏感,再加上种家还有不少人在军中,所以更方便他获取各种信息。
“老将军您问错人了,这种军国大事,我怎么可能知道?”
宁复撒了个谎,挑动梁乙逋父子造反是绝密,除了他和章楶、赵佶外,连赵宗汉都不知道,更别说种谊了。
“真的?”
种谊却感觉宁复没有说实话。
“当然,我这次去庆州,主要就是为了请您出山,顺便给端王送行,其它的事情真的没参与”
宁复信誓旦旦的道。
看到宁复一脸真诚的模样,种谊也怀疑自己是不是感觉错了?
……
兴庆府皇宫。
夜已经深了,梁太后坐在大殿之中,依然在处理着白天未完的公务。
梁太后今年三十多岁,看起来风韵尤存,只是脸色有些憔悴,眉间也皱着了一个疙瘩。
看着桌子上的这些奏本,梁太后心中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内忧外患!
所谓外患,自然就是宋辽两国。
梁太后掌权后,为了巩固手中的权力,不但屡次对大宋发动战争,而且还与辽国发生了矛盾,导致辽夏两国交恶,边境上也是冲突不断。
更让梁太后头疼的是,本来一直处于守势的宋国,竟然在边境集结大军,似乎有主动北上的意图。
面对这种情况情况,梁太后也只能派大将仁保多忠前去边境督战。
想到仁保多忠,梁太后又想到了夏国的内患。
本来夏国有三大家族势力,其中嵬名氏是皇族,梁家是后族,而仁保家则在军中有很大的势力。
当初梁太后掌权,嵬名与仁保两家势力极力反对,为此她不得不联合兄长梁乙逋,打压嵬名与仁保两家。
通过多年的对外征战,梁太后也消耗了嵬名与仁保两家的不少实力,使得梁氏一家独大。
但梁乙逋掌权后,却开始与梁太后发生冲突,兄妹二人就差直接反目了。
在这种情况下,梁太后不得不暗中联络嵬名与仁保两家,终于一举将兄长梁乙逋手中的兵权夺了过来。
不过这也彻底的激怒了梁乙逋,现在兄妹二人已经势同水火,梁太后也只能依靠嵬名与仁保两家,来压制自己的母族梁家。
可是现在仁保多忠一走,兴庆府这边只剩下嵬名氏来牵制梁家,这让梁太后心里也感觉有点不踏实。
“大哥啊大哥,你可千万不要逼妹妹我下狠心啊!”
梁太后这时低语一声。
不过话是这么说,梁氏毕竟是她的母族,梁太后还是有点下不了狠心。
另外梁太后与兄长梁乙逋一起长大,所以她对梁乙逋也十分了解,对方应该还没有造反的胆子,不过暗中挑事肯定少不了。
就在这时,忽然只听殿外传来脚步声,紧接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端着托盘走了进来。
“母亲,天都这么晚了,您也别太累了!”
少年走过来将托盘放到梁太后面前柔声道。
这个少年正是西夏国主李乾顺,或者叫他嵬名乾顺,宽脸细眼高颧骨,一副典型的西夏人长相。
李乾顺是西夏的一代雄主,历史上就是他与金国结盟,联手灭掉了辽国与北宋,并且趁机夺取了大片属于大宋的国土与人口,使得西夏的国力大涨。
“乾顺你怎么也没休息?”
梁太后看到儿子时,眼底却闪过一丝警惕。
对于她来说,国内的忧患除了三大家族外,最重要的就是儿子的年纪渐长,如果等到他成年,到时梁太后就要面临还政的压力了。
“儿子听说宋国那边的边境不稳,担心母亲又要操劳,所以就让人熬了母亲最喜欢喝的瘦肉粥。”
只见李乾顺说着将托盘上散发着热气的肉粥端起来,亲自吹了几下这才送到母亲面前。
“还是自己的孩子知道疼娘啊!”
梁太后看到这里也露出慈爱的表情,顺手将儿子拉到身边坐下,仔细打量着自己生下来的孩子,心中的戒备也慢慢放松了。
然而梁太后恐怕做梦都不会想到,历史上的李乾顺刚刚成年,就联合辽国使节,用一杯毒酒毒死了她,从而顺利的夺回了西夏的大权。
“母亲,我听到一些事情,一直放心不下,不知道该不该和母亲说?”
这时李乾顺忽然再次乖巧的问道。
“哦?你听到什么?”
梁太后笑着再次问道。
“我听人说,国舅最近似乎在暗中联络人手,会不会是在图谋着什么?”
李乾顺眨着一双细眼,看起来十分纯良的问道。
“你怎么知道这些事?”
梁太后忽然神情一冷,当即直视着儿子质问道,刚才的温情也荡然无存。
“母亲息怒,我……我是听别人说的。”
李乾顺吓得全身一颤,当即惶恐的回答道。
“谁告诉你的?”
梁太后依然不依不饶的问道。
不怪梁太后生气,她一直禁止李乾顺接触政务,为的就是防止他和自己争权,可是现在李乾顺竟然知道朝堂上的争斗,这已经触犯了梁太后的逆鳞。
“我是听身边的内侍何顺说的!”
李乾顺不敢隐瞒,直接将身边的内侍出卖了。
“来人!将内侍何顺拉出去,杖毙!”
随着梁太后的一声令下,立刻有人将内侍何顺抓了过来,随后就在殿下行刑。
随着何顺一声声的惨叫声传来,最后声音也越来越低,直到微不可闻。
李乾顺吓的小脸惨白,整个人也缩成一团,袖子里的双手都在微微发抖。
看着儿子可怜的样子,梁太后也不禁有些心软。
于是只见梁太后犹豫了一下,这才开口道:“乾顺,你现在年纪还小,主要的任务就是学习,外面的事情一切由我来处理就是了!”
“是!儿子知错了!”
李乾顺低头回答道。
“知错难改,就是好孩子,天色不早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梁太后闻言点了点头道。
但她并没有发现,李乾顺看向地面的目光中,除了恐惧之外,还带着几丝愤怒与仇恨。
“儿子告退!”
李乾顺低眉顺眼的再次道,说完就要退出大殿。
然而还没等李乾顺离开,忽然只听外面一阵喧哗,这让梁太后也眉头一皱。
这都快半夜了,宫里早就应该安静下来了,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在宫中喧哗?
不过紧接着就见一个人披头散发的禁卫闯了进来,一脸惊惶的高声叫道:“太后大事不好了,梁乙逋父子起兵造反,已经率兵杀进皇城了!”
第一百零六章 西夏之变(上)
本来一片详和的西夏皇宫,现在却喊杀声震天。
梁氏父子率领着叛军杀进皇城,几乎是见人就杀,宫中血流成河,到处都是死尸。
梁太后与李乾顺在一队忠心禁卫的保护下,在皇城中四处躲避。
但眼看着杀进来的叛军越来越多,皇城注定是要失守了。
“母亲我们该怎么办?”
李乾顺一脸的恐惧,手中也抓着一柄腰刀,这是刚才从一个死去的禁卫身上拿来的。
“嵬名阿吴镇守着南城门,应该没那么容易被消灭,咱们出城逃往南城!”
梁太后虽然害怕,却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因此还能冷静的分析当下局面。
随后梁太后下令,他们一行人悄悄从皇城的一个角门逃了出来,皇城外的情况并不比里面强多少,到处都是叛军与守军在厮杀。
看着眼前这混乱的局面,梁太后感觉自己像是回到了两年前,她带兵攻打宋国时,却被宋军杀进中军,那种恐惧在今天再一次上演了。
梁太后与儿子率领着几百个禁卫,专挑一些偏僻的小巷走,倒是躲过了许多的叛军。
有时候实在躲不过去了,就只能让身边的禁卫硬冲。
这些禁卫都是军中挑选出来的精锐,对梁太后母子也忠心耿耿,用一条条的性命,换来梁太后母子的平安前行。
最后杀到南城时,梁太后母子身边已经只剩下几十个禁卫了。
幸好梁太后的判断似乎是正确的,南城这边的叛军果然少了许多,这让他们母子都松了口气。
这时天都已经快亮了,他们加快速度赶往南城门。
然而眼看着就要抵达南城门时,忽然又有一队叛军从旁边经过,看到他们这支禁卫时,立刻杀了过来。
“太后快走,我们断后!”
一个禁卫头子咬牙抽出腰刀,随后率领身边仅剩的兄弟杀了上去。
眼前这只叛军足有好几百人,他们这几十人完全是飞蛾扑火。
梁太后和李乾顺沿着小巷仓皇而逃,幸好他们出来时,都已经换上普通人的衣服,倒是没有人发现他们的身份,否则那伙叛军肯定会分兵追杀。
母子二人一路狂奔,终于来到了南城门,却见这里同样喊杀声震天,叛军正在城门的守军交战。
不过这支叛军的人数明显不如守军,显然只是用来牵制南城门的守军,以免他们入城平叛。
城门的守军早就看到了城中的混乱,但一来天太黑,二来又有这支叛军牵制,使得他们不敢贸然进城。
不过现在天都已经快亮了,牵制的叛军也快支撑不住了,城门的守军也在调集兵力,准备前去皇城救援梁太后母子。
“太好了,嵬名阿吴果然没让我失望!”
梁太后看着占据上风的南城守军,当即也是欣喜万分,只要会合了嵬名阿吴,她不但安全有了保障,同时还有可能集结兵力,平定城中的叛乱。
想到这里,梁太后就要从藏身的地方冲出。
然而就在这时,还没等梁太后走出几步,忽然感觉背后一凉,身子一下子停了下来。
当梁太后低下头时,只见自己胸口的位置,一截带血的尖刀突了出来。
这柄刀看起来十分的熟悉,而当梁太后缓缓的转过头时,却发现自己的亲儿子李乾顺,双手握刀站在她的身后。
只是现在的李乾顺表情扭曲,眼神中满是疯狂的仇恨。
“为……为什么?”
梁太后一脸的不敢相信,她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竟然死于亲生儿子之手?
“为什么?你竟然不知道为什么?”
李乾顺想笑,却笑不出来,想哭,同样也哭不出来。
对于梁太后这个母亲,李乾顺早就恨之入骨,不仅仅是恨对方夺走了他的皇权,更恨对方为了一己之私,将西夏搞成现在这个局面。
想到这里,李乾顺的动作更加果决,只见他抬腿将梁太后踹倒在地,然后又上前补了几刀。
可怜梁太后至死都没想明白,为什么儿子要杀了自己?
看着母亲的尸体,李乾顺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冷酷。
只见擦掉脸上的鲜血,随后喃喃自语道:“你活着,就是大夏最大的不幸!”
李乾顺说完,扔下手中带血的腰刀,然后快步向城门守军的方向跑去。
……
宁复与种谊一行人经过大半个月的跋涉,终于回到了京城。
“老将军,您是去驿馆还是去武学?两边都有住的地方,不过武学的条件差一些。”
宁复与种谊进到城中,然后向他问道。
“既然来了,当然去武学!”
种谊毫不犹豫的回答道,他也想早点见到传说中的武学是什么样子?
宁复微微一笑,当即带着种谊他们赶往武成王庙。
种家的子弟第一次来京城,一路都好奇的四处张望。
种谊年轻时来过京城,不过他也有些感慨道:“多年不见,京城的变化很大啊!”
宁复临时充当了一下导游,给种谊他们介绍了一下京城的风景见闻。
最后一行人来到武学。
现在的武学也变了模样,宁复虽然带走了大部分师生,但阮瑗这位老夫子却留了下来,宁复让他将武学重新修缮了一下,至少看起来不那么破败了。
种谊对武学还算满意,至少武成王庙够大,现在的武学如果地方不够,还可以向前面扩展,房屋都是现成的。
宁复带着种谊参观了一下武学,又给他们安排好住宿。
不过就在这时,童贯忽然急匆匆来到武学,找到宁复高声道:“官家有旨,召清平伯与种老将军进宫觐见!”
种谊也有些惊讶,以他的身份,进京后肯定会受到官家的召见,但一般都是让休息几天,却没想到自己才刚到京城,就受到了召见,这可有些反常。
“童都知,不知官家召见我们所为何事?”
宁复在路上向童贯问道。
“这个我可不敢乱说,不过好像是和西夏有关。”
童贯笑呵呵的答道。
“西夏!难道边境那边打起来了?”
种谊闻言也大惊失色的问道。
他们离开西北时,边境上的局势可十分的紧张,路上他一直担心西北的局势。
“这个……还是等两位见到官家再问吧!”
童贯看了种谊一眼,随后又对宁复歉意的一笑道。
如果只有宁复一人,童贯肯定会多说几句,可种谊在他眼里是个外人,身为宦官,童贯一向十分谨慎,因此才不肯多说。
宁复也理解童贯的意思,于是也对他点了点头,没有再多问。
其实宁复也隐约能猜到,应该和梁乙逋父子有关。
宁复在路上花了将近一个月,按说梁乙逋父子应该已经动手了。
只是不知道结果如何?是和历史上一样,梁乙逋父子因谋反而被灭族?
还是因为自己的介入,使得梁乙逋父子逆天改命,一举攻占兴庆府,杀了梁太后和李乾顺,甚至夺取了西夏的江山呢?
“可惜后一种的可能性太小了,也许我该为梁氏父子烧上几斤纸钱,好让他们在黄泉路上不缺钱花,免得他们再回来找我!”
宁复在心中自语道。
同时宁复也在暗自警醒:这就是谋反的下场,自己一定要吸取教训,千万不要走上梁氏父子的老路!
第一百零七章 西夏之变(下)
“参见官家!”
宁复与种谊来到垂拱殿,一起向赵煦行礼道。
“不必多礼,种老将军远道而来,一路辛苦了!”
赵煦哈哈一笑,随后又对种谊十分热情的道。
“谢官家关心!”
种谊再次行礼道。
“宁复,你可知道朕为何召你们进宫?”
赵煦点了点头,随即就向喜形于色的向宁复问道。
“这个……难道是西夏那边有结果了?”
宁复试探着问道。
“哈哈!朕就知道你会猜到,皇城司刚传来的消息,你们看一下吧!”
赵煦说着一挥手,立刻有内侍将一份厚厚的情报送到宁复面前。
宁复接过情报打开,旁边的种谊也好奇的凑了过来。
当看到情报上的内容时,种谊是一脸的震惊,而宁复却是满脸的古怪。
皇城司的探子的确厉害,竟然将梁乙逋父子造反的过程全部详细的记录了下来。
就在十天之前,梁乙逋父子忽然发难,率领六千私兵在兴庆府起事。
梁乙逋兵分两路,其中一路以梁乙博率兵,牵制住皇族嵬名阿吴,另一路则是梁乙逋亲自率领,趁着夜黑杀进皇城,希望可以活捉梁太后和李乾顺母子。
结果梁太后虽然逃出皇城,却死于乱军之中,只有李乾顺只身逃到南城,与嵬名阿吴的大军会合。
然而梁乙逋父子找到梁太后的尸体后,却诈称李乾顺也死于乱军之中,并且还找了一具与李乾顺有些相似的尸体吊在皇城上。
这个消息一出,整个兴庆府都炸了锅,有人以为嵬名氏大势已去,竟然开始向梁家父子投诚。
嵬名阿吴晚了一步,当他向外宣称李乾顺还活着时,虽然有人相信,但更多的人却抱有怀疑。
再加上梁氏父子坚称嵬名阿吴只是随便找了个替身,为的就是稳定人心。
结果这么一来,真的李乾顺竟然变成假的,当时整个兴庆府都乱成一团,各种流言满天飞,也根本没有人能分辨李乾顺的真假。
梁氏父子以假乱真的目的达到后,立刻挥兵猛攻嵬名阿吴。
当时西夏的主要兵力被大宋调到了边境,兴庆府中的兵力十分空虚。
再加上许多人以为李乾顺也死了,于是不肯听从嵬名阿吴的调遣,而是持观望的态度。
所以嵬名阿吴能够调动的兵力并不多,结果竟然被梁氏父子打的大败,最后他只好带着李乾顺逃往北方,梁氏父子已经彻底的占据了兴庆府。
兴庆府的局势关系到整个西夏的动向,随着兴庆府的陷落,梁氏的威望大增,吐蕃的阿骨里是梁氏的盟友,这时竟然也率军进入西夏境内,全力支持梁氏父子。
在这种情况下,之前持观望态度的西夏各方贵族,有相当一部分都开始动摇,甚至开始暗中联络梁氏父子。
当然也有一批忠于嵬名氏的贵族,开始率兵追随嵬名阿吴和李乾顺,估计是想找机会杀回兴庆府。
“李乾顺和嵬名阿吴逃往北方,很可能是去投靠辽国,借助辽国之力夺回兴庆府!”
宁复看完手中的情报后,当即向赵煦禀报道。
“没错,朕也是这么猜测的,种老将军你怎么看?”
赵煦一拍巴掌,随即向种谊问道。
“梁氏父子夺取了兴庆府,表面上看是占据了优势,但却让李乾顺跑了,辽国早就想插手西夏的内政,所以肯定会派兵,到时梁氏父子恐怕很难挡住辽军的反攻!”
种谊这时也一脸凝重的分析道。
“还有一个人的态度十分关键!”
宁复忽然开口道。
紧接着他和种谊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说出一个名字道:“仁多保忠!”
仁多氏是西夏的三大家族之一,而且还握有兵权,之前仁多保忠被调到边境,防备大宋的进攻,梁氏父子正是趁着这个空档,才能成功的发动了政变。
否则若是仁多保忠在兴庆府,梁氏父子几乎不可能成功。
“官家,仁多保忠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宁复立刻向赵煦问道。
梁家夺得兴庆府,嵬名阿吴保着李乾顺逃往北方,留在宋夏两国边境的仁多保忠看似不引人注意,但在关键时刻,却能左右局势的发展。
“你们还真是问对人了,章楶已经挥兵北上,与仁多保忠打了几仗,算是试探性的进攻,仁多保忠只是坚守不出,估计也是在等西夏国内的局势明朗下来再做打算。”
赵煦笑呵呵的回答道。
“官家,仁多保忠已成孤军,甚至后方的物资运转可能都已经停了,若是这时挥兵猛攻,很可能吃下这支吐蕃的精锐!”
种谊这时一脸兴奋的建议道。
做为在军中多年的老将,这样的机会可是千载难逢,种谊都恨不得年轻几岁,再次披挂上阵。
赵煦闻言却不置可否,而是转向宁复问道:“宁复你有何看法?”
只见宁复却露出犹豫的表情,随即这才上前道:“官家,仁多保忠的家人应该也都在兴庆府吧?”
“当然,仁多氏也是西夏有名的将门,大部分族人都住在兴庆府。”
赵煦点头。
“这么说的话,仁多保忠的家人应该都落到了梁氏父子手中,以梁氏父子的心性,他们会怎么处置仁多保忠的家人呢?”
宁复再次问道。
这下旁边的种谊也是一愣,隐约间似乎猜到了宁复要说什么。
“梁氏父子似乎不像是心胸宽广之人。”
赵煦这时也眼睛一亮,同样明白了宁复的意思。
“那就是了,若仁多保忠的家人出了什么意外,到时咱们也许不用出兵,只需要派人劝降,也许就能不费吹灰之力,吃掉这支西夏的边境大军。”
宁复冷静的分析道。
历史上的仁多保忠也没有什么好下场,主要是李乾顺当政后,回收军中大权,因此仁多保忠被逼的想要投靠大宋,结果没能成功,最后虽然没被杀,却也被解职。
“这个想法倒是挺新奇,可若我是梁氏父子,肯定会以仁多保忠的家眷威胁他投降,所以肯定不会动他的家人吧?”
种谊这时还有些怀疑的道,他虽然精通兵法,但对这种政治上的事还是有些欠缺。
“若没有见过梁氏父子,恐怕也会和老将军一样的想法,但以我观之,梁氏父子心胸狭小,为了一己之私,甚至可以将天下人都拉下水,更别说梁家与仁多氏、嵬名氏早就势如水火,所以他们一旦得势,肯定不会放过这两家!”
没等宁复开口,赵煦就笑着抢先道。
别看赵煦年轻,他这个人除了好色之外,完全是一位年轻雄主,历史上的他若是多活几年,说不定真的可以中兴大宋。
“官家英明!”
宁复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赵煦的马屁,以梁氏父子的为人,就算一时得势,日后也很难有太多的做为。
“童贯,命皇城司立刻派人,通知前线的章楶,让他试着劝降仁多保忠!”
赵煦当即下令道。
童贯也立刻答应一声,随即就亲自下去办理这件事了。
“宁复,这次多亏了你的分析,若是能顺利劝降仁多保忠,到时你也是大功一件!”
赵煦这时爽朗的大笑道。
宁复急忙谦虚了几句,随后赵煦又询问了一下他们在路上的行程,以及武学日后的发展事宜,最后这才让他们退下了。
这时天色已经不早了,宁复送种谊回武学休息,然后这才兴冲冲的准备回家,他和柳清心成婚后,还是第一次离家这么久。
种谊目送着宁复离开,心中对武学也更有信心了,因为刚才他亲眼见到赵煦对宁复的器重,有这样的人坐镇武学,再加上自己和折克行,说不定真的可以让大宋的将领全都出自武学名下!
第一百零八章 该出脚时就出脚
小别胜新婚,宁复把种谊安排到武学后,也特意请了几天假,在家中好好陪着妻子。
这天上午,宁复在柳清心的指导下,正在认真的练着他的一手破字。
没办法,宁复的地位日渐增长,在这个没有电脑和打印机的年代,一手好字可以说是人的第二张脸,所以宁复也只能下功夫好好的练一练。
“对了,前几天王婶来过一趟,说曾经有人去店里找过你。”
柳清心这时忽然想到了一件事,于是随口说道。
“谁?”
宁复头也不抬的问道,他已经好久没有去店里了,现在店里那边都交给王婶和疤脸在打理。
“对方好像姓高,听王婶说,以前官人你帮过他。”
柳清心也记得不是很清楚。
“高逑?他回来了!”
宁复手下一顿,刚写好的一个字立刻被划花了。
算算时间,高逑被流放也才半年多,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好像是这个名字。”
柳清心点了点头,那天王婶也只是顺口一说,所以她记得不是很清楚。
不过宁复已经知道去哪里找高逑了,如果不出意外的是,对方很可能还在驸马王诜的府上做仆人。
“糟糕!”
宁复忽然暗叫一声,因为他忽然想到,赵佶被他送到西北前线去了,高逑却在京城,万一他们两个错失了认识的机缘怎么办?
“官人想什么呢?”
柳清心发现宁复的脸色不对,于是关心的问道。
“没什么,只是一些武学上的事务,种老将军被我请回来了,以后我可能要花费大量的精力放在武学里了。”
宁复这时有些歉意的看着妻子。
“没关系,官人本就是要以事业为重。”
柳清心十分理解的道。
休息几天后,宁复再次来到武学。
种谊已经进入自己的角色,开始对武学教授的兵法重新进行编纂。
原来武学用的是武经七书做教材,其中有孙子兵法、六韬、吴子兵法等。
这七套兵法并不是不好,而是随着时代的发展,有些理论已经不符合大宋的实际的军事情况了。
以前阮瑗老夫子在的时候,只知道照本宣科,根本没考虑过这些问题。
相比之下,种谊不但熟读各种兵书,更是在军中为将多年,对军中的情况再清楚不过,因此重新编写教材这种事,也非他不可。
除了编写教材外,种谊还对武学生的操练做了一些修改。
之前都是吴威他们这些中低层武官,按照操练普通士卒的方法操练学生。
但种谊却认为武学生毕竟不是普通的士卒,所以他们的操练也要为日后为将做打算,因此在操练中增加了马术、骑射等操练,这可不是普通士卒能接触的。
这天下午,宁复正在武学中处理事务时,忽然有斋仆前来禀报,说是外面一个名叫高逑的人求见。
宁复闻言也哈哈一笑,当即亲自出门迎接。
武学门外,一身奴仆打扮的高逑,有些拘束的站在外面。
之前高逑回京,第一件事就是去见宁复。
却没想到宁复并不在店铺,也是从王婶那里,高逑才知道自己离开的这半年里,宁复竟然平步青云,一跃成为大宋的清平伯,两人身份上的差距也更大了。
几天前高逑又听到宁复回京的消息,本来他是不好意思来的,但宁复派人到王诜府上传了话,约他来武学一见,所以高逑终于还是鼓起勇气来了。
就在这时,只见宁复一身便服走了出来,相比半年前,似乎更加的丰神俊朗、气度不凡。
“拜见小郎……呃……清平伯!”
高逑见到宁复显得更加拘束,当即上前行礼道。
没想到宁复却一把拉过他笑道:“高兄就不要和我见外了,走,咱们找个地方喝上几杯,顺便也叙一下旧!”
宁复丝毫不在意两人的身份差距,十分亲切的拉着高逑来到一处酒楼,然后包了个雅间。
“高兄,你这半年过的怎么样?”
宁复等菜上齐后,立刻向高逑问道。
“一言难尽,高某这半年几乎都是在路上奔波……”
高逑看宁复这么亲切,这时也放松了一下,当下将自己的经历讲了一遍。
原来高逑那天离京后,就去投奔自己在外地的朋友。
可是这些所谓的朋友并没有太深的交情,再加上他们都知道高逑以前是个泼皮无赖,所以也不愿意收留他。
结果在这种情况下,高逑就像他擅长的蹴鞠一样,被人踢来踢去,这个朋友住几天,那个朋友收留几天。
最后几经辗转之下,高逑竟然去了扬州,并且被人推荐到苏轼府上做下人。
在苏轼的府上,高逑总算是安定了一段时间。
说来也巧,就在这段时间里,因为宁复平息了京城的天花疫情,于是赵煦发布了赦免天下的圣旨,高逑刚好在赦免之列。
换句话说,高逑已经恢复了无罪之身,随时都可以回京城。
就在高逑在苏轼那里呆了三个月后,苏轼也不太喜欢高逑油滑的性格,于是就将他推荐给了驸马王诜。
于是高逑拿着苏轼的推荐信,兜兜转转最终还是回到了京城。
“你在驸马府上怎么样,过的还习惯吗?”
宁复听到最后也再次问道。
“挺好的,驸马看到我会舞文弄墨,又会踢球,对我也很是器重。”
高逑提到王诜时,也露出欣喜的表情,相比苏轼等人,他觉得王诜简直是再理想不过的主家了。
宁复闻言也心中暗笑,王诜虽然颇有才名,但人品相当的败坏。
王诜祖上是大宋的开国功臣,世袭的贵族,娶了神宗的妹妹蜀国长公主为妻。
但王诜风流成性,对蜀国公主相当的不好,甚至在蜀国公主病重时,他竟然与侍妾在蜀国公主旁边通奸,甚至还对公主出言讽刺,可以说蜀国公主很可能就是被他气死的。
后来上面这些事情被公主的乳母揭发,气的神宗将王诜一贬再贬,要不是王诜有些名气,再加上王家的家世,神宗说不定真会宰了他给妹妹陪葬。
现在王诜虽然回到京城,但也只挂了一个闲职,平时走狗斗鸡不干什么正事,但他和苏轼倒是关系挺好,所以苏轼才会把高逑推荐给他。
不得不说高逑与王诜真是臭味相投,所以才进入王诜府上不久,就受到王诜的器重,府上的许多事情都交给他去办理。
“对了,我听说小郎君您之前去了庆州,而且还是陪端王殿下去的?”
高逑这时忽然想到一件,于是好奇的问道。
“不错,你也知道端王殿下?”
宁复立刻来了兴趣,赵佶去了庆州,高逑却在京城,这让他们怎么相遇?
“嘿嘿,说来也巧了,小郎君你把端王送到了庆州,我最近却要离京一趟,去给端王殿下送点东西。”
高逑再次笑道。
“送东西?送什么?”
宁复闻言眼睛一亮,他还担心高逑与赵佶的缘分断了,现在看来,历史的惯性还是很大的。
“驸马与端王殿下交好,听说西北又起了战事,担心殿下的安全,所以就准备了两匹好马,另外还有一些其它的东西,准备派我将这些东西送到端王那里去。”
高逑笑着解释道。
虽然去庆州一趟并不容易,但王诜能把这么重要的事情托付给他,只要他办成了,回来后肯定会更受重用,甚至成为王家的管事一类。
宁复听到这里,却兴奋的想要拍桌子。
他记得历史上高逑与赵佶相识,就是王诜给赵佶送礼物。
当时赵佶正在踢球,刚好球飞向高逑,结果高逑脚痒之下,一脚将球踢了过去。
这下引起赵佶的注意,于是邀请他下场踢球,最后高逑凭借着高超的球技,被赵佶留在了府上,从而开启了高逑传奇的一生。
“你什么时候离京?”
宁复立刻问道。
“大概也就这几天,小郎君去过庆州,不知那边可有什么注意的地方,是不是很危险?”
高逑最后也有些担忧的问道。
“庆州离边境还有相当远的距离,危险倒是谈不上,只是风俗习惯有些不同罢了。”
宁复哈哈一笑,说到这里又故意打量了一下高逑。
“高兄,我忽然发现,你马上就要转运了!”
宁复忽然故作惊讶的道。
“小郎君您不会又说什么化龙的事吧?”
高逑苦笑道,经过这半年来的辛苦奔波,他早就把宁复当初的批语当做是玩笑话。
“呵呵,以前的事暂且不提,你这次去庆州,我送你一句话!”
宁复也没有解释,而是再次装出一副神棍的模样道。
“小郎君请讲!”
高逑虽然不信,但还是开口问道。
“该出脚时就出脚!”
宁复故作深沉的再次道。
他记得后世有部电视剧叫一脚定江山,估计灵感就是来自于高逑,只是高逑定不了江山,却可以一脚乱江山。
估计谁也不会想到,高逑会一脚踢出一个太尉出来。
上架感言
这两年好像不在状态,成绩一直不太好,这本书上架的有些突然,我也没什么准备。
不过无论成绩如何,这本书我还是会坚持写完本的。
最近我也在积极的调整自己的状态,之前我觉得是自己年纪大了,精力跟不上,但现在感觉是自己太懒散了,平时老是坐着不动,连门都懒得出,饮食和睡眠也不规律,导致身体一直处于一种亚健康的状态,精力也变得很差。
所以这本书的成绩虽然不好,但对我来说,压力也小一些,这段时间就积极的调整身体状况,多动少吃减一下肥,顺便多看一些书积累一下素材。
第一百零九章 奇妙的命运
“该出脚时就出脚?不是出手吗?”
骑在马上的高逑看了看自己的双手,然后又看了看自己的脚,实在不明白宁复的话是什么意思?
最后高逑只得把宁复的话暂时抛之脑后,然后扭头看了看身后。
高逑的身后,是一只小小的车队,加上他一共也才七个人。
不过高逑已经很满足了,虽然他还没有成为管事,却已经有了管事权力,现在整个队伍的人,都要听他的吩咐。
“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高逑低声将宁复送给自己的批语念了几遍,随后摇头一笑。
虽然这两句批句听起来很有气势,可惜自己就是个下人,别说什么化龙了,以后做个管事,然后再找个顺眼点的婢女成婚,生下一男半女的,这辈子也就这么过去了。
想到这里高逑也再次摇了摇头,将所有不切实际的想法都抛之脑后,老老实实的押送这些送给端王殿下的礼物。
京城到庆州的路程虽然远一些,但官道还算平坦,除了遇到几场雨耽误了几天行程外,其它的一切顺利。
当高逑一行人来到庆州城下时,当看到高大雄伟的城墙时,他也终于松了口气。
庆州城的确像宁复说的那样,虽然不及京城的繁华,却也十分的兴盛,就是胡人多了点。
另外城墙上也有一些刀砍斧凿的痕迹,代表着曾经有敌人杀到城墙下,这也提醒高逑等人,庆州这里距离边境已经不远了。
高逑他们进城时,天色已经不早了,于是他们先找了个客栈住了一晚。
等到第二天一早,高逑这才带人来到赵佶所在的监军府,然后送上王诜的书信。
王诜算是赵佶的姑父,但两人的关系却很好,主要是两人都很贪玩,又对书画诗词方面有同样的兴趣,所以在京城时就经常走动。
“姑丈送来的礼物!”
赵佶接到王诜的书信也十分高兴,当即命人将礼物带进来。
下人答应一声离开,赵佶挥杆将脚下的木球一杆进洞,随即也露出得意的笑容。
赵佶玩的是宁复教给他的高尔夫球,虽然他觉得这个名字很怪,但赵佶却很喜欢,甚至将后花园的花草与假山移除,变成了一个私人的高尔夫球场。
以前赵佶习惯上午玩蹴鞠,但现在全都改成了高尔夫球。
估计宁复要是知道这件事,恐怕会气的吐血,赵佶都改玩高尔夫球了,这让高逑还怎么出脚?
不一会的功夫,高逑就亲自牵着两匹好马,身后还有几个下人抬着箱子来到高尔夫球场。
“参见端王殿下!”
高逑急忙上前行礼,这段时间他在王诜府上也没有白呆着,经常出入一些权贵的府邸,所以倒也锻炼出来了。
“不必多礼,这就是姑丈送的好马吗,果然神骏!”
赵佶看到两区好马也两眼放光,他兴趣广泛,骑马也是其中之一,一匹好马对于他来说,就像后世的豪华跑车一般,哪怕不开,放在车库里收藏也不错。
“殿下,这匹马名叫紫光,另一匹叫白雾,都是速度极快的良好,之前驸马用两匹马与人赛马,都夺得了头筹!”
高逑十分知机的在旁边向赵佶介绍两匹马的战绩。
东京城的贵族们除了走狗斗鸡外,赛马也是他们的爱好之一,只是赛马的成本太高,只有最顶尖的贵族才能消遣得起。
“哈!那可太好了,把本王的追风与逐日牵来,与这两匹马赛上一场,我到要看看它们谁能夺得第一?”
赵佶当即来了兴趣,立刻命人将自己的赛马也牵了过来。
不一会的功夫,就见两匹同样神骏的赛马被牵到场上。
高尔夫球场四周本就是赛马的跑道,甚至赵佶还有专门的骑师。
四匹马被牵到跑道上,赵佶亲自下令。
随着赵佶的一声“开始”,四匹马十六只蹄子翻飞,如同四道不同颜色的闪电一般,眨眼间就跑出去大半圈。
赵佶的追风马速度最快,但也只比其它三匹超出一个马头,随时都可能被超越。
不过赵佶却知道,王诜送来的两匹马长途跋涉,刚来到府上还没有休息,更没有适应当地的环境,竟然也能跑出这样的成绩,显然一点也不比追风和逐日差。
很快四匹马跑到第三圈,依然还是追风领先,而且慢慢的将距离拉开了,毕竟王诜的两匹马没有经过休整,体力上还没有完全恢复,这时当然处于劣势。
不过就在这时,忽然异变突起。
只见追风也不知道是踩到了什么,身子勐然前栽,马上的骑师一下子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然而这还没完,只见追风一蹦几尺高,随即人立而起,嘶鸣一声,然后如疯一般,脱离跑道狂奔而来。
赵佶刚开始还在心疼自己的马,可是很快就发现不对,发疯的追风竟然向他直直的撞了过来。
本来追风距离赵佶就不远,再加上它的速度又快,周围的下人也根本来不及阻拦。
赵佶更是像吓傻了一样,明明脑子里想逃,可是双腿却一动不动,眼看着追风就要撞到赵佶的身上。
高逑这时就站在赵佶身后,他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
等到高逑反应过来时,追风已经狂奔到赵佶面前,马脖子距离赵佶的胸口也不过半米远,这要是真被撞上,赵佶最少也是个骨断筋折,不死也要重伤。
看着背对着自己的赵佶,以及前面发疯的马。
高逑脑子里忽然蹦出宁复叮嘱他的那句话:该出脚时就出脚!
难道机会就在眼前?
想到这里,高逑几乎本能的抬起脚,随后狠狠的踹在赵佶的屁股上。
赵佶只感觉屁股一痛,整个人向侧前方扑倒,刚好躲过了马匹的撞击。
不过赵佶身后的高逑可就没他那么幸运了,追风如闪电般撞到高逑的右侧身子,一下子将他撞的飞出去几步,“呯”的一声狠狠的撞到地面上。
“殿下!”
这时周围的人也终于扑了上来,七手八脚的将赵佶扶起来,有几个更是殷勤的查看赵佶有没有受伤?
“看我干什么,快救人啊!”
赵佶气的踹了身边人一脚,随即就跑上前查看高逑的情况。
高逑被撞的差点昏过去,随即就感觉手臂钻心的疼,不禁大声的呻吟起来。
赵佶也发现高逑的手臂似乎断了,当即吩咐人去叫大夫,等到大夫来了之后,高逑这才被抬到房间里救治。
“殿下放心,这位小哥只是右手臂骨折了,我已经帮他正了骨,以他的年纪,只需要养上一段时间就没事了。”
大夫很快向赵佶禀报道。
“没事就好!”
赵佶闻言也松了口气。
随后赵佶迈步来到高逑的床前,十分亲切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若不是你,本王今天可就危险了!”
“小人高逑,这都是小人应该做的!”
高逑挣扎着坐起来,一脸大义凛然的道。
“你姓高?”
赵佶听到高逑的名字也是一愣,他想到宁复曾经给自己相面,说了一句“遇高则高”,当时他不明白,宁复也不肯解释。
想到这里,赵佶也不禁眼睛一亮,高逑千里迢迢从京城来到庆州,刚来就救了自己一命,所以说不定宁复的话真的会应在高逑身上。
“高逑,你救了本王一命,本来绝不能亏待于你,不如就留在本王府上如何?”
赵佶当即向高逑抛出了橄榄枝道。
高逑闻言大喜,相比驸马王诜,赵佶这里显然更有前途。
高逑本想立刻答应,但随即又故意犹豫了一下道:“小人当然愿意为殿下效力,只是驸马那里……”
“姑丈那边你不必担心,我自然会给他写信说明情况,想必他肯定不会介意的!”
赵佶当即一挥手道。
以他和王诜的交情,连紫光和白雾这种千金难换的宝马都可以随意相送,更别说区区一个下人了,要知道一匹好马比一个下人值钱多了。
“多谢殿下,小人定当竭尽全力,为殿下效犬马之劳!”
高逑听到这里再次大喜,当即向赵佶表忠心道。
赵佶闻言也哈哈一笑,随后又和高逑聊了几句。
结果当得知高逑不但识字,而且还懂得一些诗词歌赋,甚至对蹴鞠、斗鸡等都十分在行时,更引得赵佶喜形于色,感觉收到的两匹宝马都不及高逑这个人有趣。
最后赵佶让高逑好好养伤,等伤好了再陪他踢蹴鞠,高逑也是千恩万谢。
等到赵佶离开之后,高逑也挣扎着起身,不顾身上的伤势,提笔给宁复写了封信,然后交给自己从王诜府上带来的下来,请他们帮忙把书信带回去。
一个月后,宁复终于接到了高逑的这封来信。
当看完信上的内容时,宁复也是一脸的古怪。
虽然因为自己的介入,导致赵佶和高逑的命运都出现了一些小的偏差。
但在奇妙的命运安排下,赵佶与高逑终于还是走到了一起,估计很快高逑就会得到赵佶的欢心,从而成为赵佶最亲密的玩伴,为他的将来铺平道路。
第一百一十章 投诚
夏州,这里是西夏在边境上的军事重镇,地位与大宋的庆州相当,边境的大军与物资,几乎全都要从这里调集。
城主府中,身材矮胖的仁多保忠焦躁走来走去。
这段时间他时刻都处于煎熬之中。
梁氏父子在兴庆府起事,杀了梁太后,赶走了李乾顺和嵬名阿吴。
最重要的是,仁多保忠的家人也落入到梁氏父子手中,现在生死不知。
而宋军一直在试探着进攻夏国的边境,仁多保忠之前还派兵阻拦,与宋军打了几仗。
可是随着后方的补给中断之后,军中人心开始浮动,因为许多将士的家人也都在兴庆府,现在补给又断了,甚至有地方已经出现了逃兵。
在这种情况下,仁多保忠也不敢再出兵,只能将兵力收缩到夏州城中,固守不出。
至于边境的其它地方,仁多保忠已经顾不上了,现在宋军正在一点点蚕食着外围的夏军,甚至已经对夏州形成了包围之势。
可以说夏州城中已经是内忧外患,若非仁多保忠在军中的威望很高,说不定早就发生哗变了。
就在这时,忽然只听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个年轻人满头大汗的闯进来。
“父亲!死了,都死了!”
年轻人哀嚎一声,随即“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嚎啕大哭起来。
“什么死了?”
仁多保忠心中一颤,虽然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但还是大声追问道。
“咱们家……家里人都死了,梁乙逋父子禽兽不如,竟然灭了咱们仁多家满门啊!”
年轻人哭喊着大叫道。
仁多保忠如遭雷击,整个人呆立半晌之后,终于无力的坐到椅子上,一瞬间像是老了十多岁一般。
其实对于这个结果,仁多保忠早有心理准备。
因为当初梁家父子与仁多保忠之间的矛盾最大,最主要就是梁氏父子想要掌握兵权,而仁多保忠就是挡在他们面前最大的障碍。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当初梁乙逋与仁多保忠也多次发生冲突,甚至梁乙逋的一个儿子,还死在仁多保忠手中。
两人之间的仇恨早就达到了无法化解的程度,现在梁乙逋得势,肯定会对仁多家进行报复。
过了半晌之后,仁多保忠终于清醒过来,脸上露出一个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表情。
“志儿……”
仁多保忠声音嘶哑至极,听起来就像是两块沙纸在摩擦一般。
“父亲!”
仁多志闻声跳了起来。
他的家人全都死了,也只有他们父子幸免于难,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你带上我的印信,悄悄出城赶往宋军大营!”
仁多保忠开口吩咐道。
“去宋军大营做什么?”
仁多志吓了一跳。
“前段时间宋军就派人劝降,我一直没有下定决心,既然梁家父子把事情做绝,我又何必再替他们守着这边境?”
仁多保忠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他们仁多家世代为军,为大夏立下无数的汗马功劳,如果不是被逼无路,他又何必选择投靠大宋?
“父亲不可啊,咱们与大宋势不两立,若是真的投靠他们,就算他们不杀咱们,恐怕日后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啊!”
仁多志立刻劝说道。
“湖涂!”
没想到仁多保忠却怒斥一声。
“你以为咱们现在还有第二条路可选吗?太后被杀,国主北逃,大夏已经陷入四分五裂之中,咱们背后有梁家逼迫,前面宋军咄咄逼人,若是不投靠大宋,难道你想去投靠灭咱们仁多家满门的梁氏父子?”
仁多志闻言也呆立当场,最后眼泪也止不住的涌出来。
“儿啊,咱们仁多家只剩下咱们两人了,我此生再无它想,只想找梁氏父子报仇雪恨,而投靠大宋之后,咱们才有报仇的可能!”
仁多保忠看到悲痛的儿子,叹了口气再次道。
相比于辽国,大宋才是真正想要灭亡西夏,而仁多保忠在西夏军中多年,对夏国的兵力分布简直了如指掌,所以他若是投靠大宋,至少在灭掉西夏之前,他都会受到重用。
“我明白了,今晚我就出城去宋军大营!”
仁多志当即点头道,相比于家族的仇恨,其它的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
……
宋军大营。
章楶同样也没有睡,这段时间他一直在蚕食着西夏的外围堡垒,甚至葭芦寨都打了下来。
不过章楶还是十分克制的,主要就是赵煦将宁复的分析送到他手中。
对于宁复劝降仁多保忠的想法,章楶也觉得十分可行,只是兴庆府那边的消息被梁家父子封锁了,现在谁也不知道仁多保忠家人的情况。
仁多保忠虽然已经成为了一支孤军,但毕竟是十几万的精锐,章楶若是逼的太狠,很可能会让对方拼死一博。
到时就算是能打败仁多保忠,宋军也要付出极大的伤亡。
所以章楶才会使用蚕食之策,尽量攻击那些战略要地,将夏州慢慢的孤立起来。
这样就算日后仁多保忠想要反抗,宋军也能尽量以最小的代价灭掉对方。
“观察使,咱们什么时候攻打夏州?”
正在这时,只见折可适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一脸烦躁的问道。
“急什么,现在还不到时候呢!”
章楶头也不抬的回道。
“还不到时候?”
折可适却有些等不及了。
“就算不打夏州,那米脂、浮力、安疆三寨总可以攻打吧,您只要一声令下,我立刻率本部兵马打下这三寨!”
折可适再次提议道。
米脂四寨防守一体,现在葭芦寨都已经打下来了,剩下的米脂三寨防线已破,折可适完全有信心将剩下的三寨打下来。
“不行,四寨的防线虽然攻破,但剩下的三寨依然十分坚固,这点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若是强攻的话,还不知道会葬送多少将士的性命!”
章楶却再次摇头道。
“可是打仗哪有不死人的?咱们好不容易遇到这个机会,若是不早点抓住的话,万一西夏国内平定下来,恐怕就更难打了!”
折可适却再次不甘心的道。
当初修建米脂四寨时,他才刚入军中,可以说是亲眼看着这四座军寨建起来的。
可惜这四寨却被朝堂上的相公送给了西夏,这也成为西北人心中的一块心病,折可适比任何人都想把这四寨收回。
“你急什么,李乾顺逃往北方,就算是向辽国求援,恐怕短时间内也不会有太大的回应,至于梁氏父子,早就和仁多保忠势如水火,两家的矛盾根本不可能调和,因此咱们只需要耐心的等待就是了!”
章楶却老神在在的道。
折可适是一员勐将,打仗的确是一把好手,可惜就是性格急躁了一些,这也是他们折家的通病,所以折家虽然出将才,却出不了帅才。
折可适还想再说什么,不过这就在这时,忽然有人飞奔而来禀报道:“启禀观察使,外面有一个年轻人求见,他说自己是仁多保忠的儿子!”
“哈哈~,你看,咱们的机会来了!”
章楶兴奋的拍桉而起,当即对折可适大笑一声道,这两个月的时间终于没有白等。
几天之后,仁多保忠率领西夏边境十几万大军,向大宋投诚,如此一来,夏州、龙州边境一线,尽数落入到了大宋手中。
少了夏州这些屏障,西夏的兴庆府一下子暴露在宋军的兵锋之前,可以说现在战略的主动权落入到大宋手中,只要宋军愿意,随时可以挥兵北上,杀入兴庆府,直捣西夏的腹心。
第一百一十一章 西夏局势
“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给老子爬!”
吴威手里提着棍子,一脸凶恶的操练着手下的学生,只要有人敢懈怠,立刻就会挨上一棍子。
虎头这帮学生趴在烂泥里,手脚并用快速穿过这片烂泥塘,随后又跳进一片臭水池里,扑腾着往前游去。
这些近乎虐待的练兵手法,其实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将“服从命令”这四个字,牢牢的刻在他们的脑子里。
军令如山可不是一句玩笑话,在军中下级对上级只有无条件的服从,哪怕是刀山火海,只要上级有命令,下面也必须执行。
而在校场的后面,学斋里班级正在学习兵法,经过几个月的扫盲,有一批进度较快的学生,已经摆脱了文盲,开始正式学习兵法。
而在学斋后面的一个大堂里,宁复与种谊站在一座巨大的沙盘面前,沙盘上是西夏与大宋的边境全图。
“终于完成了,老夫这腰都快折了!”
种谊活动了一下手脚,看着面前的这座沙盘也满是成就感。
之前宁复提议制作沙盘,种谊也觉得十分有用,他熟悉边境的地形,于是亲自动手,把自己也累的够呛。
“有了这个沙盘,就可以让学生们在沙盘上进行战争推演了!”
宁复这时也十分高兴的道。
兵法光是死读书肯定不行,活学活用只有少数人能做到,沙盘却可以让学生将学到的东西化为实用。
“不过我倒是对西夏的局势更感兴趣!”
种谊这时忽然拿起一个长杆子,然后在兴庆府的位置划了一个圈子。
“梁氏父子占据了兴庆府,李乾顺北逃,现在不知所踪,仁保多忠投靠了咱们大宋,夏州、龙州尽入我大宋手中,以后这战局就彻底打开了……”
种谊越说越兴奋,最后却又露出遗憾的表情。
种谊与西夏人打了一辈子仗,做梦都想彻底的消灭西夏这个边患,现在这个愿望眼看着就要达成了,可惜他却已经退出军中了。
“总教官,以您之见,西夏接下来的战局会如何发展?”
宁复虚心向种谊请教道。
这段时间宁复也向种谊学习了不少军事方面的知识,毕竟他好歹是武学正,对军事必须有一定的了解才行。
“梁氏父子在兴庆府进行了大清洗,特别是针对嵬名氏和仁多氏,几乎是彻底铲除两大世家的势力。”
种谊说到这里顿了一下。
“虽然这么做导致仁多保忠投靠我大宋,嵬名阿吴那边肯定也恨死了梁家父子,但却让他们将兴庆府牢牢的掌控在手中,另外吐蕃的阿骨里也进入兴庆府,更让梁氏父子实力大增。”
“这么说的话,若是日后李乾顺带着辽军杀回来,咱们就又有一场好戏可看了?”
宁复眼睛一亮,正所谓看热闹不嫌事大,特别是西夏是大宋的世仇,当然希望他们越乱越好。
“看热闹?”
种谊却微微一笑。
“你以为辽国会让我们大宋坐着看热闹,甚至是趁机再吞并一些西夏的领土吗?”
“你的意思是说,辽国会把我们也拉下水?”
宁复心中一惊,他一直忽略了辽国的态度,如果说西夏是棋子的话,辽国就是背后的棋手,西夏这枚棋子对他还有用,所以辽国肯定不会坐视大宋的军事行动。
“拉下水倒不至于,但辽国很可能会警告我们,禁止我们再吞并西夏的土地,然后才会派兵攻打兴庆府,只要他们赶走梁氏父子,就可以扶持李乾顺坐稳国主之位。”
种谊说到最后露出憋屈的表情。
大宋与辽国虽然表面上兄弟之国,但其实所有人都知道,大宋的军力不如辽国,因此各方面比辽国都要矮上一头,甚至每年还要向辽国送岁币以求平安。
在这种情况下,辽国经常对宋军进行一些军事讹诈,偏偏大宋的河北禁军早就不行了,因此只要辽军往边境上一去,大宋就只能服软。
宁复听后也暗自恼火,却没有太好的办法,自从当初澶渊之盟后,大宋面对辽国时,腿脚就没有站直过。
再加上后来西夏崛起,面对一个小小的西夏,大宋这边竟然也接连多次大败,连辽国养的一条狗都打不过,又何谈与辽国平等对话?
“总教官,河北禁军糜烂不堪,您对此有没有什么解决的办法?”
宁复沉思了片刻再次向种谊请教道。
“难!太难了!”
种谊闻言却摇了摇头。
“河北禁军多年没有打仗,上下早就懈怠了,这不是一人两人的问题,而是整个河北禁军上下全都烂了。”
“那能不能将西北禁军调去一部分,增强河北禁军的实力?”
宁复再次问道。
“不行,西北禁军虽然久经战阵,但主要敌人还是西夏,战法也是针对西夏人,对辽军并不熟悉,再加上河北与西北的地形、气候都有很大的送别,若是把西北军调过去,恐怕连一半的实力都发挥不出来。”
种谊立刻摇头道。
宁复一想倒也有道理,后世童贯率领十几万大军,趁着金国崛起攻打燕云之地,这十几万人中,就有不少西北禁军,结果还是一败涂地。
除了童贯自己瞎指挥外,也和西北军仓促上阵,不熟悉战场和敌人有关。
“除非……”
这时种谊忽然想到了什么,脸上带着迟疑的再次道。
“除非什么?”
宁复急忙追问。
“除非在河北编练一支新军,彻底的将河北禁军替换掉!”
种谊脸色凝重的回答道。
不过他也知道,自己的这个想法实在有点异想天开了,河北禁军上上下下,牵扯着多少人的利益,哪是说替换就能替换掉的?
宁复闻言却是心中一动,他想到后世某位大总统,人家好像就是靠练新兵起家的?
就在这时,忽然有人前来禀报,宫里来人,召宁复火速进宫。
这让宁复也只好向种谊告辞,然后急匆匆的来到宫中,结果发现不但赵煦在,章惇和曾布等几个重臣也都在。
宁复上前行礼,赵煦则一脸凝重的道:“辽国派使节来了,朕想让派你去应付他们!”
第一百一十二章 辽国使节萧奉先
“辽国使节?”
宁复站在城门前,抬头打量着远处的官道。
在宁复的身后,则是礼部和鸿胪寺的一些官员,与宁复一起负责接待辽国的使团。
对于这次辽国的使团,大宋也十分重视。
没办法,国力不如人,辽国又毫无征兆的派出使团,大宋不重视也不行。
本来像这么重要的事,应该是派一位重臣来主持的。
但赵煦却觉得上次梁乙逋父子出使时,宁复处理的相当好,因此执意钦点他负责接待辽国使节。
想到赵煦,宁复也不禁想笑。
因为赵煦私下里和他说,上次他接待过梁乙逋父子后,西夏一下子四分五裂。
如果这次宁复接待过辽国使节,也能让辽国四分五裂的话,赵煦不介意违背祖训,封宁复为大宋的第一个异姓王。
对此宁复却只是翻了个白眼,西夏能成功已经十分侥幸了,除非他是神仙,才能让实力更加强大的辽国也陷入分裂之中。
其实宁复也想过分裂辽国的事,不过他穿越的有点晚了。
现在的辽国皇帝是耶律洪基,也就是天龙八部中与萧峰结拜的那个辽国皇帝。
耶律洪基算是辽国由盛转衰的关键人物,他在位四十多年,辽国发生多次叛乱,特别是他崇信佛教,消耗了大量的国力,甚至赐死了自己的皇后和太子,可以说是辽国史上有名的昏君。
但在另一方面,耶律洪基又一直坚持与大宋保持友好,他在位的四十多年里,辽国与大宋几乎没发生什么太大的争端,所以宋史对他的评价反而不错。
“可惜,耶律重元死了,耶律乙辛也死了,耶律洪基也没几年好活了,这根本没办法挑拨离间啊!”
宁复最后摇头叹息。
耶律重元是耶律洪基的叔叔,曾经发动兵变,差点杀了耶律洪基,小说中萧峰救耶律洪基那次,就是耶律重元发动的兵变。
另外还有耶律乙辛,这个人深受耶律洪基的信任,甚至命他为北院枢密使,进封魏王,可以说是权倾朝野。
耶律乙辛甚至设计诬陷耶律洪基的皇后萧观音,最终导致萧观音惨死。
太子耶律浚也被他害死,最后直到他把手伸向皇太孙耶律延禧时,耶律洪基才醒悟过来,最终赐死了耶律乙辛。
值得一提的是,现在辽国的皇太孙耶律延禧,就是辽国有名的昏君,也是辽国最后一任皇帝——天祚帝,这家伙与赵佶完全可以合称为昏君双璧。
可以说经过耶律重元和耶律乙辛之乱,辽国内部已经混乱不堪,再加上耶律洪基也进入到暮年,更无力整治辽国的政务,所以辽国现在的实力已经大不如从前。
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辽国再怎么衰落,对大宋还是保持着一定的优势,哪怕派出的使团,大宋也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就在这时,远处的官道上终于传来一阵马蹄声,紧接着一支使团缓缓的出现在众人面前。
“准备迎接!”
宁复一抬手,对身后的官吏吩咐道。
随着辽国使团的靠近,宁复也率领官吏上前迎接。
相比上次的西夏使团,辽国的使团规模更大,使团中的辽人也是一副骄傲睥睨的模样,面对宁复他们的迎接,也没有表现出什么太大的热情。
“清平伯宁复,奉官家旨意前来迎接辽国使团!”
宁复迎着使团上前,随后高声道。
只见辽国使团两边一分,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辽人骑马而出。
只见这个辽人长得倒是不错,只是一脸的倨傲,看到宁复也没有还礼,而是澹澹的问道:“宋国无人了吗,怎么派一个小孩子来迎接?”
“我大宋的重臣有其它的事务要忙,只有我这个人微言轻的小孩子闲着无事,所以就派我来迎接各位了!”
宁复呵呵一笑,毫不示弱的还嘴道。
晏子使楚的故事只要读过书的人都知道,这个辽人根本就是自取其辱。
果然,年轻辽人也被宁复怼的面红耳赤,最后冷哼一声就要命使团进城。
“等一下,按照我大宋律法,外来使节进城之前,一律要向鸿胪寺和礼部报备!”
宁复却叫住对方道。
“怎么,我若是不报备,你敢不让我进城?”
年轻辽人冷笑一声问道。
“进城当然可以,我却没办法给你们安排驿馆,难道你们想住在客栈里?”
宁复同样冷笑回应。
“你……”
年轻辽人被宁复的话气的没办法,他们使团这么多人,若是不住驿馆的话,晚上根本没地方去。
“好,清平伯宁复是吧,我记住你了!”
年轻辽人瞪着宁复,最后冷哼一声道:“我乃辽国使节萧奉先!”
宁复本来也一脸冷笑,但是当听到萧奉先这个名字时,却是愣了一下,竟然又是一个历史名人!
“原来是辽国未来的国舅,失敬失敬!”
宁复神情一变,随后笑呵呵的拱手道。
“你知道我?”
萧奉先看到宁复态度大变,当即也有些惊讶的问道。
萧奉先的堂妹嫁给了皇太孙耶律延禧,亲妹妹也成为耶律延禧的侧妃,所以宁复称他是未来的国舅一点也没错。
不过萧奉先毕竟太年轻,在辽国也并不怎么受重视。
这次之所以能够出使大宋,也是耶律延禧帮他争取来的,他本以为宋国无人知道自己,却没想到宁复竟然一口道出了他的身份。
“宁某对萧兄久仰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
宁复哈哈一笑,再次拍了对方的一记马屁。
不过说实话,宁复对萧奉先的确是久仰大名,因为辽国的灭亡,除了天祚帝外,最大的直接责任人就是眼前这个萧奉先。
萧奉先最出名的有两件事,第一件是天祚帝见到还未起事的完颜阿骨打时,因让对方跳舞,阿骨打却宁死不从。
于是天祚帝感觉阿骨打不甘人下,命萧奉先暗中杀掉对方,可是萧奉先却放过了阿骨打,为辽国灭亡埋下了祸根。
第二件事则是逼得耶律余睹反叛,投靠了刚起事的女真人,这个耶律余睹引金兵南下,攻占辽国中京,可以说辽国灭亡,耶律余睹立下了首功。
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看,萧奉先才是导致辽国灭亡的罪魁祸首。
萧奉先当然不知道宁复心中在想什么,只是看到对方忽然变得热情,他也十分的受用,态度也很快软化了下来。
宁复当即请对方进城,萧奉先刚才之所以表现的嚣张跋扈,其实也是为了立威,好让宋国不敢小瞧自己。
现在宁复表现的这么热情,萧奉先自然也不用再演戏,再加上两人年纪差不多,反而十分聊得来。
宁复将辽国使团安置到驿馆,并且设宴给对方接风。
等到酒喝的差不多了,宁复这才切入正题道:“萧兄,不知你们这趟出使,到底所为何事?”
一般来说,使团在出使之前,都会将出使的目的告知对方。
但萧奉先这支使团却十分特殊,不但出使的十分仓促,而且还没有告知大宋任何信息,这也就是辽国,若是换做另一个小国,大宋都不可能让对方入境。
萧奉先这时已经有了几分醉意,只见眯缝着眼睛笑道:
“其实我这次出使,主要是为了两件事。”
“哪两件?”
宁复立刻追问,这是赵煦交给他的任务,所以他必须打听清楚。
“第一件事,明年是我国皇帝陛下登基四十年,朝廷上下都要庆祝一番,所以希望你们大宋也能派出使团参加。”
萧奉先笑呵呵的讲道。
“这是好事啊,辽皇陛下在位四十年,一向我大宋交好,两国边境承平以久,也都是陛下的功劳,我大宋当然要派使团参加庆贺!”
宁复一口答应道。
虽然耶律洪基是个昏君,但却爱好汉人的文化,不但与宋国保持和平,对境内的汉人也不错,所以对于大宋来说,耶律洪基其实是个相当不错的皇帝。
“那第二件事呢?”
宁复再次问道。
“至于这第二件事嘛。”
只见萧奉先却意味深长的一笑,并且打量了一下宁复,这才再次道。
“宁兄,我这个人说话直来直去,有些话你听后可不要生气。”
“萧兄客气了,你有什么话尽管开口!”
“那我可就直说了。”
萧奉先再次一顿。
“我来的第二件事,其实是与夏国有关,想必你们也知道,李乾顺已经逃到我大辽境内,并且向我皇求援,而我皇也答应了派兵帮助李乾顺平叛!”
“这关我大宋什么事?”
宁复故意装湖涂问道。
“呵呵,宁兄你还太年轻,夏国的事情可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所以这件事我只能与你们的皇帝陛下详谈,或者是你们朝中的重臣,至于宁兄你……”
萧奉先说到最后也呵呵一笑,意思已经十分明显,显然他认为宁复太年轻,官职也比较低,根本没有资格与他商谈这种国家大事。
但萧奉先却不知道,西夏的变故其实是宁复一手挑起来的,整个大宋都找不出第二个人,比他更适合谈西夏的局势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新军之议
宁复当然不会告诉萧奉先,自己才是西夏变局的幕后推手。
打听清楚萧奉先的来意后,宁复也连夜进宫,亲自向赵煦禀报了一遍。
“果然如此,朕就知道辽国肯定不会坐视我们吞并西夏!”
赵煦听后气的一拍桌子,年青的脸上也满是怒火。
“辽国发兵在即,他们不但要求我们不能再北上,甚至还想让我们把吃下去的夏州、龙州等地还给西夏,简直欺人太甚!”
宁复这时也颇为恼火的道。
萧奉先虽然多喝了几杯,却把出使的目的交待的十分清楚,不过辽国的要求简直太过分了,根本就是把宋国当做下人使唤。
“痴人说梦,夏州和龙州我肯定是不会还回去的,有本事就让李乾顺自己来拿!”
赵煦再次气呼呼的道,他可不是高太后和司马光,吃下去的东西绝对不可能再吐出来。
“官家息怒,我估计辽人也知道咱们不可能放弃夏州和龙州,他们之所以提出这个过分的条件,也许只是想讨价还价。”
宁复开口分析道。
“那可未必,这是皇城司刚送来的情报,你看一下吧!”
赵煦将桌头上的一份情报递给宁复道。
宁复打开情报,看完后也是一皱眉,据皇城司禀报,河北边境的辽军已经开始集结兵力,显然是想用这个老办法逼大宋就范。
“我还是觉得辽国应该不敢出兵,他们既然出兵帮李乾顺平定梁氏父子,哪还有多余的兵力来攻打我们?”
宁复再次摇头道。
“话是如此,可辽国根本不用真的出兵,只要做出出兵的姿态,就足以给我们很大的压力,特别是河北禁军……”
赵煦提到河北禁军时,语气勐的一顿,脸上也露出颓丧的表情。
“河北禁军的确是个大问题。”
宁复这时却露出犹豫的表情,过了好一会儿,这才终于一咬牙道。
“官家,想要从根子上解决辽国的威胁,最关键的还是要看我们自己,若是河北有一支能够抗衡辽军的精锐,辽国又怎么能威胁到我们?”
“这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就难了。”
赵煦却再次摇头叹气道。
“也许……武学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宁复试探着道。
“武学有什么办法?”
赵煦一愣,不明白宁复的意思。
“武学的最终目的,就是让军中将领全都出自武学门下,以便于朝廷更方便的掌控军中,但想要达成这个目的并不容易,所以我觉得可以操练一支新军!”
宁复终于开口提议道。
“新军?”
赵煦一愣,抛开禁军重新操练一支新军,这个想法可有点太大胆了。
“详细说一下你的想法!”
赵煦沉思片刻后,当即再次道。
这就是赵煦的英明之处,他不但会识人、会用人,更关键的是思想开放,愿意接受新生事物。
“武学的操练严格,与传统军队有很大的送别,所以在我的设想中,以武学生为骨干,再从河北军中挑选普通的士卒为血肉,也许用不了多久,就能操练出一支精锐的新军出来!”
宁复说到最后也露出激动的表情。
自从那天听种谊提到操练新军的事情后,宁复就一直在考虑这件事情,越想越觉得不错,所以才会在赵煦面前提出来。
不过赵煦闻言却露出凝重的表情,军队可是国家的根基,哪怕是他想要动军队,也要三思而行。
更何况河北禁军虽然糜烂,却关系着许多人的利益,别的不说,京城中多少将门,都与河北禁军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要是触动了他们的利益,很可能会引发政局的不稳。
“这件事朕要好好考虑一下,暂时还不能给你答复!”
最后赵煦沉声回答道。
“臣明白,此事关系重大,官家最好还是与章公他们商议一下!”
宁复也十分理解的点头,他本来就没指望赵煦立刻答应。
“辽国使团的目的我们已经清楚了,明天我会召集章公他们商议一下对策,你还是盯着那个萧奉先,等我这边有了结果,才会召他入宫。”
赵煦吩咐道。
“臣遵旨!”
宁复立刻答应一声,随后又和赵煦聊了几句后,这才告辞离开。
接下来的几天里,宁复打着执行辽国使节的名义,带着萧奉先在东京城转了一遍。
萧奉先虽然是贵族出身,但辽国中京显然无法与汴梁城相比,城中许多好吃的好玩的,萧奉先别说见了,连听都没有听说过。
甚至宁复还以私人的名义,送了对方一批香皂。
香皂早就传到了辽国境内,可谓是贵族间的硬通货,所以萧奉先收到香皂后也是欣喜无比,立刻就将宁复引为知己。
萧奉先在汴梁城玩的乐不思蜀,自然也不急着见赵煦。
不过赵煦那边也终于商议完对策,于是在宫中召见了辽国使团。
辽国的要求很过分,一是要求大宋不能再派兵北上,二是要求他们把吞并的夏州和龙州交出来。
对于这种条件,大宋当然不可能答应。
不过辽人也早有准备,甚至开始在边境上集结兵力,哪怕明知道这是辽国在虚张声势,还是引起不少宋人的恐慌。
最后赵煦只能派人与萧奉先谈判扯皮。
宁复并没有参加这种谈判,让他接待一下使团还行,但对这种军国大事,宁复还是不太熟悉。
另外赵煦也需要宁复与萧奉先保持友好的私人关系,所以更不可能让他参与谈判。
这场宋辽两国间的扯皮持续了小半个月,最终算是达成了一个初步的条件,大宋可以暂时停止北上,但不会交出夏州和龙州。
辽国也没打算真和大宋发生战争,所以对这个条件也算是满意,只要没有大宋的介入,他们就可以放心出兵支持李乾顺。
等到帮李乾顺夺回兴庆府后,接下来就没有辽国的什么事了,反而可以借此让西夏与大宋结下死仇,到时西夏肯定会出兵,与大宋争夺夏州与龙州,辽国又可以坐山观虎斗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西夏平叛之战
“凶手就是你……”
随着台上狄仁杰指出凶手,台下的观众们也是轰然叫好,整场戏也达到了剧情中的高潮。
“好!太好了!”
萧奉先都快把手拍肿了,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精彩的戏曲。
旁边的宁复则是哈哈一笑,他这几天带着萧奉先在各个瓦子里转悠,听戏看曲就是不干正事,反正就是把萧奉先招待好了就行。
“宁兄,我听说这个狄公桉的话本是你所写,而且还十分火爆,据说汴梁城中人手一本?”
萧奉先这时十分感兴趣的向宁复问道。
“话本的确是我写的,但说人手一本就太夸张了,不过喜欢的人倒是非常多。”
宁复哈哈一笑点头道。
“那能不能送我一本,我想太孙殿下肯定也会十分感兴趣的!”
萧奉先忽然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道。
“小事一桩,等明天我给萧兄送去几本!”
宁复拍着胸脯保证道。
这几天萧奉先可不是只顾着自己玩,而是请宁复帮忙,搜罗了不少好玩的东西,说是要带回去送给耶律延禧。
不得不说萧奉先的确有做奸臣的资质,说不定耶律延禧就是被他给带坏的。
正说话时,第二场戏又开始了,于是宁复两人专心看戏。
之前的狄公桉被改编成戏曲后,也很快引发了一场风潮,各个戏班都争相学习,只要上演狄公桉,勾栏里肯定坐不虚席。
可以说整个京城已经引发了一股狄公热,只要与狄公桉有关的话本、戏曲,都会引发城中百姓的追捧。
在这种情况下,宁复的狄公桉出现了无数个同人作品,甚至还有一些同类型的创新作品,有些水平还相当不错,这也算是宁复间接的推动了古代探桉小说的发展。
看完了戏,宁复又带着萧奉先在甜水瓦子转了转,顺便还去王贵的东仙楼里吃了碗烩面。
最后宁复将萧奉先送到驿馆,对方也请他进到驿馆坐下喝茶。
不过刚喝了口茶水,萧奉先却忽然叹了口气道:“汴梁城繁华,可惜我却不能久留啊!”
“萧兄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回去?”
宁复也故意做出一副关心的表情问道。
两国之间已经商谈完了,萧奉先的目的也已达成,所以使团就要回去复命了。
“三天之后,此次一别,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与宁兄再相见啊!”
萧奉先一脸依依不舍的看着宁复道。
宁复却是暗自打了个寒颤,强忍着心中的恶心再次笑道:“我相信咱们有缘必会相见,萧兄你走的那天,我定会亲自为你送行!”
“那太好了,等我回到辽国,定会给宁兄你写信!”
萧奉先也十分郑重的道,这段时间他真的把宁复当成朋友看待了。
宁复看天色已经不早了,正准备告辞离开,不过这时忽然心中一动。
“萧兄,你可知我最擅长什么?”
宁复这时故意打量了一下萧奉先,随后这才开口问道。
“宁兄你多才多艺,我还真不知道哪一个是你最擅长的。”
萧奉先说到这里也露出佩服的表情,他在辽国也见过不少学识渊博之人,可没有一个能与宁复相比。
“其实我最擅长的是相术!”
宁复故意神秘一笑道。
……
半个时辰后,宁复笑呵呵的离开了驿馆。
房间中的萧奉先看着手里的两句批语,脸上的表情激动中又有些忐忑。
虽然历史上的萧奉先并没有造反,但宁复才不管这些,正所谓“有枣没枣打两杆子”,万一萧奉先被激起了雄心壮志,那可就是意外之喜了。
三天后,辽国使团离京,宁复亲自为萧奉先送行。
“萧兄,一路保重,那两辆车上是我给你准备的一些行李,希望你不要嫌弃!”
宁复与萧奉先相对而立,伸手一指路边两辆马车道。
“宁兄你真是太客气了,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萧奉先一脸感动的道。
“那就什么也不用说了,你我一见如故,又何必再乎这些区区俗礼?”
宁复哈哈一笑,故意十分洒脱的道。
“宁兄说的是,若日后你有机会去我大辽,我定当盛情款待宁兄!”
萧奉先当即拍着胸脯保证道。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宁复闻言再次大笑道。
不过他心中却暗自吐槽,老子在大宋好好的,打死都不会去你们辽国吃苦!
天色不早了,萧奉先率领使团启程。
等到离开宁复的视线后,萧奉先也忍不住爬上宁复送的两辆马车,查看对方送的礼物。
结果让萧奉先惊讶的是,车上不但有香皂、瓷器、丝绸这些贵重特别,另外还有一箱子金银。
不过相比这些,最显眼的却是两辆自行车。
这种自行车萧奉先多次见到大宋的官员骑过,他也十分想要一辆,主要是送给耶律延禧。
但是后来萧奉先得知,这种自行车十分稀少,只有大宋的官员才有时,他也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却没想到宁复竟然记得,而且还一送就是两辆。
“宁兄真是康慨之人啊!”
萧奉先最后也不禁感慨道。
只不过萧奉先并不知道,这些礼物虽然是宁复准备的,但真正出钱的却是赵煦,目的就是要让宁复与萧奉先打理好关系。
毕竟萧奉先是耶律延禧的大舅哥,耶律洪基年纪大了,估计也活不了几年了,日后耶律延禧登基,萧奉先肯定会受到重用,用这点东西与对方打理好关系,简直太划算了。
就在萧奉先离京两个多月后,辽国派出五万大军,再加上李乾顺手中的三万人马,八万大军气势汹汹的杀向兴庆府。
梁氏父子也不是吃素的,他们占据了兴庆府后,通过查抄皇宫,以及各大贵族的府邸,积累了大批的财富。
利用这些财富,他们父子也很快拉拢了一批大军,再加上吐蕃的阿骨里也率军进入兴庆府,所以他们手下也有十几万人的大军。
当然梁氏父子手中的大军人数虽多,但肯定不及辽军精锐,另外他们背后还有大宋的军队,按理说还要分出一部分兵力防备大宋。
但赵煦却暗中命令皇城司,将宋辽两国商议的结果泄露给梁氏父子,同时命令章楶,收拢兵力固守夏州与龙州,不再向前一步。
换句话说,赵煦就是在向梁乙逋父子传递一个信号,那就是大宋不参与他们与李乾顺之间的事。
梁乙逋本来就与章楶签订了盟约,虽然双方都是各怀鬼胎,但至少有一定的信任基础。
所以现在大宋做出了中立的姿态,梁乙逋父子也立刻会意,他们将兵力集中到北线,全力应对辽国与李乾顺的联军。
这时已经进入深秋时节了,再不打的话,等到大雪一下,西夏的路都要被封了。
所以这场迟来的平叛之战也很快打响,大宋虽然中立,却也一直派人关注着这场战争。
双方将战场设在黑水威慑军司,那里是西夏的北方边境,距离辽国很近。
梁氏父子与阿骨里合兵一处,十几万大军对战八万辽夏联军。
双方刚一接触,梁乙逋就吃了一个败仗,不得已退兵数十里,才终于再次稳住阵角。
而这次胜仗也让辽夏联军信心十足,甚至李乾顺亲临战阵,想要一鼓作气的杀回兴庆府。
然而辽夏联军紧接着就在一个名叫白马城的地方裁了跟头,梁乙逋父子亲自守城,死死的将联军拖在城下。
然后趁着辽夏联军疲惫不堪之时,埋伏在外的阿骨里忽然率领吐蕃大军杀出,一举将辽夏联军杀的大败。
这一仗使得辽夏联军损失惨重,但他们同样没有放弃,重整旗鼓后再次杀了过来。
双方在白马城下展开一场惨烈的攻防战,一时间竟然僵持不下。
第一百一十五章 赵煦同意了
窗外寒风呼啸,阴沉沉的天空随时都可能落下雪花。
武学沙盘室内,种谊与宁复相对而立,旁边还有刚刚赶到武学的折克行。
本来折克行是想安排好府州的事情就来京城,却刚好赶上了章楶对西夏用兵。
于是他暂时停下行程,坐镇在府州,等到仁多保忠投降之后,他才将府州交给儿子,自己带着族中的子弟来到武学。
“西夏的战事真是焦灼啊!”
折克行手捧着热茶,一脸幸灾乐祸的道。
三人面前的沙盘上,标注着梁氏父子,以及辽夏联军的战场局势,双方以白马城为中心,势力犬牙交错的纠结在一起,谁也不肯退让半分。
“昨天皇城司送来的消息,梁乙逋派儿子梁乙博悄悄潜入夏州,请求章侍郎出兵相助,只要咱们愿意出兵,他们愿意将静塞军司割让给我们。”
宁复笑呵呵的开口道。
“梁氏父子真够舍得的,割让起土地来丝毫不手软啊!”
种谊闻言也不禁笑道。
“他们有什么不舍得的?若是这次他们败了,整个西夏都将没有他们的立足之地,所以还不如趁现在换取咱们的支持。”
折克行冷笑一声道,对他梁氏父子同样没什么好感。
“朝廷肯定不会出兵的,毕竟现在还不是与辽国撕破脸的时候,不过支援他们一些物资还是可以的。”
宁复笑呵呵的道。
梁氏父子能和辽夏联军打成现在这种情况,已经出乎宁复的意料之外了。
虽然梁氏父子的军队损失很大,物资也有点跟不上,但不要忘了,时间在他们这边,因为冬天已经来了,连大宋这边都快要下雪了,西夏那边肯定更冷。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辽夏联军根本坚持不了多久,只要梁氏父子撑到了下雪,辽夏联军就只能退兵。
“坐山观虎斗的感觉就是爽,以前都是辽国坐看咱们和西夏打,现在终于轮到咱们看着他们打仗了!”
折克行这时爽快的大笑道,种谊也深有同感的笑着点头。
“两位,以你们之见,接下来战事会如何发展?”
宁复正式向种谊和折克行请教道。
“以我们现在收集的情报,梁氏父子一方的伤亡很大,甚至有士卒逃亡的情况发生,估计士气也已经十分低下。”
种谊率先开口。
“相比之下,对面的辽夏联军的伤亡虽然也不小,但总体上来说,还是能保持着战场上的优势,不过随着冬天的来临,他们若是再打不下白马城,恐怕也要退兵了。”
种谊刚说到这里,就见折克行接过来继续道。
“以我之见,辽夏联军肯定打不下白马城,梁氏父子知道自己的优势和劣势,所以肯定死守白马城!”
“不错,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种谊再次接口。
“所以辽夏联军接下来只能退回到黑水军司那边,等到来年春天暖和之后,才会再次南下,到时才是他们决出胜负之时。”
“也就是说,这个冬天对梁氏父子极其重要,所以他们才会悄悄跑到夏州求援!”
宁复这时也听明白了,可惜大宋注定不会给梁氏父子太大的帮助。
“我倒是希望朝廷能够出兵,到时帮着梁氏父子把辽夏联军打回去,看他们怎么收场?”
折克行忽然有些激动的道。
“我也想,可惜……”
种谊也开口道。
不过没等他把话说完,就听外面一个年轻的声音道:“可惜现在还不是时候!”
话音刚落,就见一个年轻人推门走了进来。
宁复与种谊三人急忙上前行礼道:“拜见官家!”
“不必多礼,朕不请自来,倒是有些唐突了!”
赵煦进来后哈哈一笑,随后招呼宁复他们都坐下。
“咦?这个地形图看起来倒是精致,恐怕又是宁复你想出来的吧?”
赵煦看到沙盘先是一愣,随即就对宁复笑道。
“官家猜的不错,这个叫沙盘,主意虽然是我想出来的,但却是种老将军亲手制作而成!”
宁复可不敢把功劳都揽在自己身上。
“这个沙盘真不错,日后朕也要让人在垂拱殿制一幅更大的!”
赵煦点头道,他打算把宋辽夏三国的地图全都制成沙盘,站在殿里就能一览天下。
“官家,刚才您说还不是时候与辽国撕破脸皮,那什么时候才可以?”
折克行这时却忍不住问道。
听到折克行的这个问题,赵煦与宁复对视一眼,两人都显得有点沉默。
最后还是赵煦叹了口气道:“至少也要等河北那边有一支能够抗衡辽军的精锐,否则我们永远都会受制于辽国!”
赵煦的话也让种谊和折克行叹了口气,他们虽然没去过河北,却也知道一些那边的情况。
“不过你们也不必太过灰心,我这次来,就是为了这件事!”
赵煦忽然一笑道。
“官家,难道说上次的事你同意了?”
宁复一脸狂喜的问道,上次他提出新军的事,赵煦一直还没有给他答复。
“算是吧,不过这件事暂时还需要保密。”
赵煦微笑点头,宁复则兴奋的差点跳起来。
“到底什么事情,官家你们在说什么?”
种谊和折克行都是一头雾水。
“新军,官家想要河北操练一支新军,这还是种老将军你的提议啊!”
宁复兴奋的挥舞着拳头回答道。
“什……什么?”
种谊听到这里也瞪大眼睛。
当初他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宁复竟然当真了,更没想到连赵煦也同意了。
“官家,操练新军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您……”
种谊本想劝赵煦三思,却没想到被对方挥手打断道:“这件事朕已经考虑的很清楚了,与其坐视河北禁军一直糜烂下去,还不如另起炉灶,正所谓不破不立,新军也许是个正确的选择!”
“官家英明,要我说,早就该解决河北禁军的问题了!”
折克行竟然十分赞同。
折家与西夏优点多年,无数折家子弟死在战场上,所以他做梦都想灭掉西夏,可他也知道,西夏背后有辽国撑腰,所以若是不能解决辽国的威胁,灭掉西夏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第一百一十六章 军饷
窗外的寒风停了,却下起了细碎的雪粒,估计很快就会变成鹅毛大雪。
房间里的炉子烧的正旺,上面的热水开了,宁复亲自给众人沏茶。
“官家,不知您对这个新军有何打算?”
种谊品了口热茶,这才十分谨慎的向赵煦询问道。
“朕对军事上肯定不及两位了解,所以我对新军也没有什么具体的想法。”
赵煦说到这里忽然一顿,抬头看了一下宁复、种谊和折克行三人。
“不过我有两个要求。”
“官家请讲!”
“第一,保证新军对朝廷的忠诚,第二,可以正面对抗辽军而不败!”
赵煦的要求十分简单,也十分的笼统,但越是这样,反而越不容易做到。
宁复三人听后都是沉思良久。
“官家,武学生才入学不到半年,想要将他们培养合格,最少也需要两年的时间,若以他们为骨干操练新军,恐怕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最后宁复抬头道。
“没关系,这么多年都过来了,朕也不在乎多等两年。”
赵煦的神情十分坚定,他是铁了心要解决辽国对大宋的威胁,甚至不惜赌上自己的皇位。
“那就没什么问题了,现在武学生有两百四十人,明年武学还会扩招,两三年后,这些武学生足以担任军中的基层武官,拉起一只数万人的大军还是没问题的!”
宁复当即拍板道。
看到赵煦和宁复都先后表态,种谊和折克行也被激起了雄心壮志,当即也纷纷表态赞同。
这时的种谊两人也真羡慕宁复和赵煦,感觉年轻就是好,敢想敢干,这放在他们这种年纪的人身上,恐怕连想都不敢想。
有了种谊和折克行的表态,两人也立刻对操练新军提出一条又一条的建议,宁复拿来绝笔,将这些建议记录整理,一个新军的操练框架也很快搭建起来了。
“兵贵精而不贵多,现在禁军实在太庞大了,甚至在仁宗时,禁军就已经将近百万,可这么多的禁军,却没有相应的战争力,这些年朝廷一直的裁军,我也是十分的支持。”
种谊最后再次总结道。
“所以对于新军,我觉得不需要太多,最初一万人就足够了,等到将这一万人操练完成后,再考虑扩大规模的事。”
“不错,刚开始操练人数太多,肯定会顾不过来,一万这个数量不多也不少,操练起来更加容易出效果。”
折克行这时也赞同道。
“那兵源呢,宁复之前提议从河北禁军中挑选,然后逐步把禁军给替换掉。”
赵煦再次问道。
“不行!”
没想到种谊和折克行却异口同声的拒绝道。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宁复这时也停下手中的毛笔,一脸不解的问道。
“问题太大了,河北禁军糜烂,除了将领无能外,也和军中的风气有关,一支军队的风气一旦形成,基本不可能改变,若是我们从河北禁军中招人,肯定会将这种风气带到新军中!”
种谊说到最后神情十分严肃。
“正是如此,军队的风气虽然看不见摸不着,但却影响巨大,既然要操练新军,就绝不能让河北禁军中的习气带到新军中!”
折克行也同样严肃的道。
“那就听两位的,重新从外界招收士卒!”
宁复也没有坚持,毕竟这种事情还是要听两位老将军的,他对军事现在还只是刚刚入门。
“不过……”
这时种谊忽然面露难色,好像想到了什么为难的事情?
“种老将军还有什么话要说?”
赵煦立刻问道。
“我想说军饷的问题。”
种谊犹豫了一下,终于一咬牙道。
“若是重新招募士卒,以军队开出的军饷,哪怕足额发放,也很难招到什么优秀的士卒,所以我觉得新军的军饷应该增加一些。”
种谊的话一出口,赵煦也露出凝重的表情,军饷可是个十分现实且敏感的问题。
大宋禁军的军饷并不多,根本不够一个士卒养家湖口的,甚至军中还经常发生克扣军饷的事,更导致士卒的生活十分困苦。
偏偏大宋军队有规定,只要入了军籍,中途就不能退出,除非受伤残疾,或者是五十五岁之后才能退出。
要知道大宋这个时期的平均寿命还不到五十五岁,这也就意味着,绝大部分人只要进入军,到死都不可能退出。
可以说一个男人只要进入军中,几乎意味着一辈子都只能在军中混,而且连养家湖口都做不到。
在这种情况下,只要不是没有其它出路,根本没有人愿意参军,好男不当兵就是从这时候开始流传的。
有些进入军中的士卒反悔,甚至还出现逃兵的情况,而为了防止逃兵,宋军甚至会在士卒脸上刺字,和犯人的待遇一模一样。
想像一下,一群吃不饱饭,没有任何前途可言,地位还和囚犯一样的士卒,怎么可能还有任何士气可言?
这也是大宋军队糜烂的根本原因。
至于西北禁军,那只是个例外,因为西北禁军面临着西夏的实际威胁,如果他们不想办法反抗,西夏人会杀了他们,而且还要抢走他们的妻子儿女。
可以说西北禁军的战斗力,完全是被逼出来的,如果西夏停止攻击大宋,恐怕用不了几年,西北禁军也会和河北禁军一样糜烂。
而这一切的根本原因,还是在于士卒的地位低下,以及生活困苦这两个原因。
地位低下这种事不是一朝一夕可以解决,但生活困苦却可以解决,那就是军饷,如果不能发放足够士卒养家湖口的军饷,再怎么严格的操练也是白费力气。
赵煦当然明白这个问题。
可若是给新军增加军饷,那其它禁军会怎么想,到时如果其它禁军也要求增加军饷怎么办?
想到这些问题,赵煦也有些头疼。
幸好赵煦也早有心理准备,操练新军本就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现在还只是计划,日后等到直接招募操练时,问题肯定比现在还要多。
“军饷的事朕要和章公他们商议一下,你们先将操练新军的计划拿出来!”
最后赵煦沉声吩咐道。
第一百一十七章 王贵被坑了
大雪下了一夜,东京城一夜白头。
今天是旬日,宁复忽然想吃王婶家的包子,于是亲自骑上自行车,跑去甜水瓦子买了包子,顺便也锻炼一下身体。
街道上的大雪已经被扫干净了,因为朝廷专门雇佣了一些穷苦百姓清扫街道。
这主要是因为自行车对道路的要求比较高,积雪对牛马的影响很小。
但自行车就不行了,一不小心就可能滑倒,而现在有资格骑自行车的,全都是官员,所以改善环境还是要靠他们。
为了自己的安全考虑,东京城的街道也干净了许多,顺便也解决了一些穷苦百姓的就业问题,算是一举两得了。
吃过早饭,宁复来到客厅,两个中年男人已经在厅中等候了。
“王管家,最近可有什么事情?”
宁复喝了口茶向前面的中年男人问道。
这位王管家是柳正帮他找来的,现在帮助他打理家中的产业,平时他们都住在伯爵府那边,只有旬日才会来宁复这里禀报一下情况。
“启禀老爷,今年雪下的太早,城外农庄的菜地还没来得及收,农户们恐怕会受到不小的影响。”
王管家立刻回答道。
这位王管家四十多岁,长的白白胖胖一脸的富态,他以前是一位富商家的管家,只是这位富商跟错了人,现在已经逃到南方了。
“给农户们减免些租子,必要时发放些粮食,不能让他们饿着肚子。”
宁复当即吩咐道,相比种地的那点收入,他最看重的还是香皂作坊。
“老爷真是慈悲心肠!”
王管家当即拍了一记宁复的马屁,随后又看了看旁边的瘦高个中年人。
这个中年人姓胡,是家里的账房先生,毕竟家里的产业太多,收入和支出也变得十分复杂,没有账房先生可不行。
“老爷,前几天王掌柜找到我们,想和我们谈一件生意。”
胡账房慢吞吞的开口道,他是个慢性子,不光说话慢,做事也很慢。
这主要是因为胡账房为人细致,特别是在记账上,哪怕有一文钱对不上,他也要算上半天,柳正正是看中了他的尽职尽责,才推荐他来宁复府上做事。
“王贵?他又想谈什么生意?”
宁复也愣了一下问道。
现在宁复已经是官员了,不方便再直接经商,王贵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平时有什么事情,也很少直接来找宁复,都是和王管家、胡账房商议,一些生意上的事,他们两人就能做主。
“今天冬天来的早,几天前还没下雪时,王掌柜就说今年的燃料要涨价,刚好城外有人出售一批石炭,王掌柜想要买下来,手里钱却又不够,所以想和咱们合伙。”
胡账房再次禀报道。
“王贵还真是大胆,什么生意都敢去做!”
宁复无语。
王贵名下的生意很大,除了收益最大的香皂作坊外,还有酒楼、布庄等,可以说只要是赚钱的生意,他都想插一脚。
“老爷,燃料的生意很有风险,我和胡账房商议了一下,感觉这桩生意不做也罢,所以最后也没有参与!”
这时王管家也插嘴道。
他和王贵虽然五百年前是一家,但生意归生意,更何况他才刚来宁家,有些风险也不愿意去担。
“老爷,后来王掌柜又提出借钱,我和王管家同意了,也没要对方的利息。”
胡账房再次禀报道。
若是别人来借钱,胡账房和王管家肯定不敢轻易答应,至少也要请示一下宁复。
但王贵和宁复的关系不一般,两人又有香皂作坊这个合作的生意,所以宁复之前早有吩咐,只要王贵有什么生意上的请求,尽量满足对方。
“这件事你们做的不错,以后王贵要是再做什么生意,你们也尽量不要掺和进去。”
宁复想了想回答道。
随着香皂作坊越来越挣钱,王贵似乎也有些飘了,什么生意都想插一脚,这段时间已经花出去不少钱了,否则他又何必找自己借钱?
照这么下去的话,王贵迟早都要在生意场上裁个跟头。
说曹操、曹操到,这时司琴快步走进来禀报道:“老爷,王掌柜来了!”
“他来的真是时候!”
宁复也是一笑,随即就让司琴请王贵进来。
不一会的功夫,就见王贵哭丧着快步进到厅中,见到宁复立刻叫道:“小郎君救命啊,我被人坑了!”
“呃?”
宁复闻言也是一愣,自己不会这么乌鸦嘴吧,才刚想到他要裁跟头,结果他就被人坑了?
“怎么回事,坐下来说!”
宁复拉着王贵坐下,并且亲手给对方倒了杯茶。
“别提了,之前我不是想和你合伙买下一批石炭吗,幸好王管家他们没有参与,否则我都没脸见你了!”
王贵端起茶水一口喝干,随后再次懊恼的道。
“你怎么被坑的,难道买来的石炭是被人染黑的石头?”
宁复笑着问道。
“我还没那么傻,石头和石炭还是分的清的,只不过我没想到对方作假的手段那么高,连我都走了眼……”
王贵说着将自己被坑的经历详细的讲了一遍。
石炭也就是煤,早在汉朝时,就已经有人用这东西取暖了,至于北宋时期,更是开始用煤大规模的冶炼钢铁。
但因为煤中含硫,宋人又不懂炼焦,所以用煤炼出的铁质极差,为此朝廷都多次颁布法令,禁止用煤冶铁。
不过煤用来取暖做饭还是可以的,只需要做好排烟的通道,就可以防止一氧化碳中毒,再加上煤比木柴耐烧,比木炭便宜,所以在冬天时,煤炭极为畅销。
王贵就是看准了这一点,所以才打算买一批煤,囤积起来等到再冷一些,煤价涨起来再卖。
“那些石炭就在城外堆放着,看起来像个小山似的,我亲自检查过,发现都是上好的块煤,所以也没有多想,就花钱买了下来。”
最后王贵一脸委屈的再次道。
“不对啊,既然石炭没问题,现在又下雪了,石炭价格应该涨起来了,你怎么会被坑了?”
宁复听到这里也有些不解的问道。
第一百一十八章 炭场
买过木炭的人肯定知道,买炭都是买大块炭,好烧,碎炭和炭灰一般没什么人愿意要。
古人烧煤和烧炭是一样的,同样都喜欢买块煤,直接扔炉子里就能烧,碎煤不但不好烧,而且还很脏,烧的时候煤灰乱飞,到处都是黑乎乎的,还容易引发火灾。
“我没想到那个煤商那么奸诈,那堆小山般的煤,只有外面一层是块煤,里面全都是碎煤和煤灰,根本就一钱不值!”
王贵哭丧着脸向宁复诉苦道。
也是王贵太大意了,之前他虽然亲自检查过那堆煤,却也只是随便挖了几铲子,看到外面没问题就放心了,却没想到问题都在里面。
“那个煤商呢,你就没去找对方的麻烦?”
宁复再次问道。
王贵可不是好惹的,特别是有了香皂作坊后,他又攀上几个实权官员,再加上宁复的影响,王贵在生意场上的腰杆也相当的硬。
“我倒是想找,可之前是我大意了,只说了买煤,碎煤和煤灰其实也是煤,只是质量不好罢了,而且……”
王贵说到这里忽然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
“而且什么?”
宁复再次好奇的问道。
“而且对方的背后是蔡京和蔡卞兄弟,我……我怕给你惹麻烦,所以也不敢闹的太大。”
王贵压低声音道。
“蔡家兄弟的生意做的这么大?”
宁复闻言也是一愣。
虽然大宋禁止官员经商,但只要是官员,背后大都有几条经商的门路,只是表面上和他们毫无关系,哪怕查也查不到他们头上。
“其实主要是蔡京蔡府尹在做,他是开封府尹,在这汴梁城中的权力极大,消息又极为灵通,所以许多商人都争抢着攀附他,暗中与他们来往。”
王贵说到最后也露出羡慕的表情。
如果不是宁复和蔡家有矛盾,他也想去攀附蔡京这条大粗腿。
宁复听后也沉思了片刻。
本来他是想让王贵吃个教训的,但这件事既然和蔡家有关,他也不能不管。
“石炭在哪,带我去看看!”
宁复考虑片刻再次道。
“太好了,我就知道小郎君是个重情义的人!”
王贵兴奋的一拍巴掌,随即就请宁复出门,然后两人一起乘车出城。
石炭是汴梁城主要燃料之一,它便宜耐烧,所以绝大部分人家都喜欢用。
当然也有一些有钱人还是喜欢使用木炭,毕竟木炭燃烧时比较干净,用来煮茶烧酒都颇为风雅。
汴梁城西有一片石炭场,大部分石炭交易都在这里进行。
宁复乘着马车来到这里,当他打开车窗时,只见两侧的空地上,全都是一堆堆,如同小山般的石炭。
这些石炭大都是从汴梁城周围的煤矿运过来的,品质有好有坏,价格当然也不一样。
马车在一处石炭场停下,王贵与宁复下了马车。
这个石炭场占地很大,外面用栅栏简单的围了一圈,场里还有个小屋子,烟囱上冒着蒸腾的热汽。
“掌柜的好!”
一个壮汉从屋子里跑出来,低头哈腰的向王贵问候道,他是王贵安排到这里守炭场的人。
宁复迈步进到这座炭场,王贵亲自带他来到煤堆的后面,这里已经挖了一部分,可以明显的看到,除了外层是块煤外,里面全都是碎煤和煤灰。
“那个姓钱的混账真是缺大德了,里面全是碎煤和煤灰,这些碎煤和煤灰周围到处都是,根本卖不出去!”
王贵指着煤堆一脸愤恨的再次道。
宁复闻言扭头打量了一下,果然发现在周围的炭场里,几乎都堆放着不少碎煤和煤灰。
这也很正常,能做为商品的只有块煤,可是在运输的过程中,难免会出现一些碎煤和煤灰,日积月累之下,这些碎煤和煤灰自然越来越多,有些炭场里都堆成好几座小山了。
“这堆石炭你花了多少钱买下的?”
宁复指着面前的煤堆向王贵问道。
“五千贯,外面的块煤还不到十分之一,这次我亏大了!”
王贵哭丧着脸回答道。
“坑你的商人姓钱?”
宁复再次问道。
“没错,对方名叫钱方,以前我还请他吃过饭,没想到他竟然会坑我!”
王贵再次点头。
“那周围的炭场也都是那个钱方的?”
宁复伸手一指周围的炭场,只见这些炭场的大门上,也都挂着一个大大的“钱”字。
“都是那个混蛋的,他是京城最大的石炭商人,周围的炭场有一半都是他的!”
王贵恨声道。
五千贯可不是个小数目,一些商人的全部身家,恐怕也没有这么多。
“如果我们要花钱买下那座碎煤和煤灰,需要花多少钱?”
宁复忽然一指旁边炭场的碎煤堆问道。
这座碎煤堆的体积巨大,与王贵买下来的煤堆差不多大小。
“你买这些赔钱货做什么?”
王贵不解的问道,他手里的这些碎煤还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呢?
“你别管这么多,告诉我到底多少钱吧?”
宁复却十分直接的问道。
“这个……”
王贵迟疑了一下。
“这些碎煤和煤灰虽然卖不出去,但毕竟是花钱买来的,严格来说,也是可以烧的,所以他们才不舍得扔掉,如果花钱买的话,估计用不了几个钱,毕竟他们堆着也占地方。”
“那就行了,这段时间你想办法,把周围炭场的碎煤和煤灰全都买下来!”
宁复当即一挥手道,这些碎煤和煤灰在别人手里是废物,可是他在手里却全都是宝贝。
“小郎君你确定?”
王贵都快疯了,他怀疑宁复比自己疯的更厉害。
“当然确定,你手里还有钱吗?”
“没有!”
王贵立刻摇头,他买煤本来就借了宁复的钱。
“那我就自己出钱,你来操办这件事,等日后事成,我给你一成的收益!”
宁复十分干脆的道。
“小郎君你不再考虑一下?”
王贵苦口婆心的再次劝道。
“不用考虑了,等下你就去办,只要是碎煤和煤灰,有多少我要多少,特别是这个钱方家的,更是要全都买下来!”
宁复一脸认真的道。
他本来不缺钱,可无奈有人上赶着送钱,如果不要就太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