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刺激
凄厉的惨叫声，让被扔进屋里的小丫儿又害怕又担心。
一边想着，打死都不再冒头了，一边又不由自主的爬在门边偷看。
门是不敢出的，那家伙说了不让自己出门，那就一定不能出。
在小丫头的视线中，粉衣女子的手掌如裂口的瓷器一般，出现一条条裂痕。
这还不止，一条衣袖碎成粉沫露出了整条胳膊。
而这条白玉似的胳膊竟从手掌开始也如瓷器裂缝一般咔嚓做响，一寸寸裂开。
粉衣女子惊慌失措，另一只手接连掐诀试图阻止手臂开裂。
然而，没用。
不过片刻功夫，粉衣女子的整条手臂就变成了彻底摔裂的瓷器，一块块的脱落砸向地面。
小丫儿看的心惊胆颤，死死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尖叫出声。
害怕的同时又忍不住的担心。
这两个人的心，一个尸山血海，一个白骨堆城。
小丫儿不知道自己为何能看到他们心中的景象，但她知道，这两个人都是坏人，顶坏顶坏的人。
他们是真的会杀人的，和巷子里那些抢吃食，打她的孩子不一样。
那些野孩子虽然嘴上骂骂咧咧，说着狠话，可他们的心中的景象不是黑色的。
她能从他们心间看到山上的野花，也能看到天空中的太阳。
有温度。
这两个人，给她的感觉，就像是寒冬腊月里的寒风，被他们看一眼都会感到刺骨的寒冷。
尤其是没了一条胳膊的粉衣女子，现在的心象更是白骨城中阴风四起，出现一头又一头比天还高大的白骨妖怪。
她看出来了，那个粉衣女子要吃了小胤。
“小心。”根本来不及多想。
小丫儿不知不觉就大叫出声。
小丫儿叫出声，站在粉衣女子身旁的阴柔男子也同样变了脸。
没有出手相帮的意思，反到在小丫儿出声之时，男子掐诀在身周布下结界，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疾速退出小院落。
他们这些心境受损的真仙，根本受不得刺激。
稍有不慎就会堕落成魔，这也是他们窝在福地不敢轻意外出的主因。
粉衣女子一击不成，反被人断了手臂，身体上的巨痛是其一。
真正刺激到她的，是那轻飘飘化解她一击，还被其反击伤的经历，让她瞬间回到了当年众仙讨伐假天道的那一战。
那时的他们就是如此，无论如何拼命，所有的攻击法术到了那个存在面前都是这般风淡云轻的被化解，然后就是铺天盖地的天罚。
一个接一个的真仙强者，在他们眼中被天雷击中化成飞灰。
那一刻的绝望，是他们这些苟延残喘侥幸活下来的真仙谁都不敢回想，谁都不能碰触的。
初胤这一手轻飘飘的反击，恰恰击中了粉衣女子强压在心地的大恐怖，大绝望。
极端的压制一朝被碰触，引发的反弹可想而知。
自身的极端恐怖瞬间会变成另一个极端....变成他人的大恐怖。
这就是粉衣女子现下的状态。
堕落成魔，转瞬之间，失去的手臂恢复正常，粉色流仙裙变成一身红色曳地长裙。
身上的气势转眼之间提升数倍。
化身成魔，实力飙升不算什么。
最麻烦的是这种心境奔溃后的真仙堕落成魔后，就会彻底失去理智。
心中有多大的绝望，就会瞬间放倍无数倍被释放出来。
从而，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绝对不会给敌人，给自已留一丝一毫的余地。
说白了，就是眼中有物，尽数毁灭，连同自己一同毁灭。
初胤有些头疼的抬起小手在小院四周布下禁止。
一位真仙堕落成魔杀伤力之大暂且不提。
只说她身上散发的魔气，已足够将整个小镇所有凡人变成疯狗。
封住小院，不让一丝一毫魔气外散。
初胤扫一眼爬在门口，提心吊胆，大眼透着担心的小丫儿，眉头一皱，再挥手在她身周再布下结界。
这一切发生，不过电光火石之间。
粉衣女子化魔，阴柔男子远离小院，初胤布下禁止结界，几乎是同时发生。
失了理智，失了言语的能力，粉衣女子看向初胤的眼神只有一个字，恨。
极致的恨，极致的怒，让她不顾一切的出手。
血色长绫两条变四条，四条变八条，血色长绫犹如八条恶蛟自空中四面八方击向初胤。
再看一袭血色长裙的女子，突然之间一化二，二化四，四变八，不过眨眼之间，房顶，矮墙，初胤身周都站着一个魔化真仙菡凌。
初胤皱眉，不是因为化魔后的菡凌难对付，而是小镇里的众人又开始闹妖了。
就像是突然之间，就从缩头缩尾的狗熊一下子变成了能上沙场拼命的英雄。
一个个手持木棒铁叉，斧头，镰刀，提着狗血，拿着黑驴蹄子吼着，叫着，去除妖。
小医馆外，数百镇民，手拿各种只有让人想不到，没有他们拿不出的古怪武器，一个个神情紧张，又莫明兴奋。
“妖怪，滚出来受死。”
“打死你们这两个害人精。”
“该死的妖怪，敢来镇里兴风做浪，找死，老天不收你们，老子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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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怪不出来，就烧，烧死他们，看他们还怎么害人。”
“对，烧死他们，烧死他们。”
“......”
不知谁先动了手，一时间，一盆盆的狗血迫向医馆大门，一只只的黑驴蹄子砸向医药馆的门窗牌匾。
也不知道，这些人怎么想的，好似这些东西扔出去了，就能将躲在医馆里的两个妖怪灭了似的。
林青小脸发青，看着泼进门里的狗血，砸进门里的黑驴蹄子，小身板绷的笔直，紧握成拳的双手轻颤...气的。
“先生，我想要变成妖怪，会不会让您失望。”
林青盯着门外看了半响，突然转身看向和苍离跟没事人一样，悠然自在喝着茶的梧悦。
“为什么想变妖怪？”梧悦笑问。
林青神情平静：“我一直以为，镇里人是不坏的。
可是我错了，我不该为他们说话。
他们说先生是妖怪，可我知道，先生不是。
若我能变成妖怪，一定要让他们知道，真正的妖怪是什么样子。”
第317章 是真的吧
“我要让他们知道，是他们冤枉了先生，他们错了。”
梧悦挑眉：
“那你的弟弟妹妹呢？
你变成了妖怪，他们两个怎么办？
他们会被你连累，也会被人看成妖怪，会被人追着打。”
“我会照顾好他们。”
林青抿嘴，眼神中出现挣扎，很快就又变的坚定：
“他们要是怕我也没关系，我会躲起来，暗中保护他们。
小丫儿很聪明的，就是小胤，太乖了，不好。”
“傻小子，想什么呢。”
梧悦招手示意林青坐她身边，笑道：
“没有了你，他们两个再懂事再聪明都没用。
他们会伤心，会害怕，更会如你一样怪镇里的所有人。
长大了，他们就会变得和镇里的这些人一样恶毒，一样心狠，一样不知感恩。
到那时，你又该怎么办？”
梧悦眼神变的温和，接着道：
“不要为他人的错误承担责任。
外边这些人，只是太害怕，一时控制不住自已做出的应激反击。
他们并不是真恶毒。
害怕被放大，就会做出一些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情。
就像兔子害怕会尖叫会跺脚，会压低身子。
野鸡害怕会顾头不顾尾，小鹿害怕就狂奔是一样的道理。
人害怕了，有人会躲起来，有人则会激动跳起来挥手打人。
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可是他们这么做会伤害到先生。”
林青看着门外那些手拿武器的镇民，拳头握的更紧了。
说不害怕，肯定是骗人的。
他怕，怕那些人会不顾一切的冲进医药馆大打出手。
更怕自家先生会被这些看上去疯了似的镇民打伤。
独独不怕自己挨打。
他知道，一旦这些人冲进来，他是肯定保护不了先生的。
这才是他想要变成妖怪的真正原因。
梧悦哪里会看不出他的心思。
“要是先生真的妖怪呢？”
梧悦笑着挥挥袖，泼进门内的狗血和黑驴蹄子，包括门外染红了地面，砸的到处都是的黑驴蹄子尽数自地上飘了起来。
林青睁大了眼，目瞪口呆，围在医馆外的叫嚣的众人，瞬间变的鸦雀无声，呆愣在原地。
在众人视线中，漂浮在空中的狗血化做溪流返回木盆，木桶。
黑驴蹄子尽数落回竹筐麻袋。
再看，门内，门外，干干净净，就似先前的一切从未发生过一样。
谁说的覆水难收？
要是覆水真难收，那特么的，刚刚看到的是什么？
手持油桶火把，打定主意要烧死妖怪的几个壮汉，双腿打着摆子，手中的火把掉到地面，油桶砸中脚背，没倒，被无形的力量定住了。
随之飘起，返回到壮汉手中。
看着手中油桶，几个壮汉顺着裤腿，一路向下，地面上转眼功夫就出现一团团可疑的水渍。
“跑啊！”
不知道谁先回神大叫一声。
众人惊醒，顿时间乱成一团，你推我搡，手中的武器扔的扔，撇的撇。
连滚带爬，你踩我踏倾刻之间跑的一个都不剩。
门外安静了。
医馆内更安静。
林青半张着嘴，傻傻回头，看向梧悦，双眼越来越亮，越来越激动，突然大笑一声：“先生好厉害！”
“不害怕么？”
梧悦看着林青，第一次在这少年身上看到少年该有的活泼模样。
“不怕，先生即便是妖怪，也是好妖怪，不害人。”
林青摇头，紧握的拳头抬起来回摇晃，就差原地蹦跳了。
“先生，您不是妖怪对吧，哪里有妖怪救人的。
您肯定是老天爷派下来的神仙，是来除妖的才对。”
林青激动道：“那些人来闹，是受了妖怪蛊惑吧，一定是。”
“先生，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镇里来了妖怪，所以您才不生气的。
您早就知道镇里人都是被妖怪蛊惑了，他们是身不由己不是真的坏对不对。”
“先生，您会飞吧，神仙都会飞的。
说书先生说，神仙能踩着祥云转眼之间可过千山万水是不是真的？”
“先生......”
“打住。”
梧悦抬手敲敲林青的脑门，打断他的问题。
以前怎么不知道，这小子这么多话。
林青不说了，看着梧悦双手揪着衣角，涨红了脸，最终还是没忍住，小声道：
“先生，您能不能带我去见见我的爹娘，我快忘记他们长什么样子了。”
梧悦闻声，静静看着林青，好似透过他，看到了那个爬在门边，看着巷子里的大人拿草席卷住娘亲的尸体，小声哭泣，低声说着：
娘亲，青儿不怕，青儿是乖乖的。
娘亲，累了就睡吧，睡醒了，青儿就长大了。
青儿长大了，娘亲就不会这么累了。
爹爹肯定和你一样，太累了，所以才睡这么久都不起来。
娘亲你可不能学爹爹。
爹爹太赖了，都睡不醒，娘亲会醒来的对不对。
那个爬在门口的孩子有多大？
四五岁？
梧悦看着眼前长了点个子的林青，渐渐和那个爬在门口小声哭泣的孩子重合。
梧悦笑了笑，摸摸林青的头：“你听过转世轮回么？”
“听过，听说书先生讲过。”
林青点头，看着梧悦突然道：
“先生我不想见爹娘了。”
梧悦轻“嗯”一声，没有去问，为什么。
林青深吸一口气，笑道：“先生，我爹娘会投个好胎吧？
他们都顶好顶好的人，没有做过坏事。
说书先生说这辈子吃了苦的好人，下辈子会得好报的，是真的吧。”
“是。”梧悦点头。
她不会告诉这个孩子，你的爹娘没有下一世了。
这方天地出了问题，有很多生灵死了就是死了，再也不会有轮回了。
两州生灵，因福地减少的何止是寿命呐。
闻言，林青笑了，笑的如释重负。
他相信先生不会骗自己。
以前说书先生说的话，只能偷偷相信，可他知道，说书先生的话是不是真的。
可先生不一样，先生有大本事。
先生说了是，就一定是。
小院内，化身成魔的菡凌被自己击出的血红长绫裹成了粽子。
漆黑的双眼瞪着初胤，啊啊尖叫。
不知初胤施了什么法术，菡凌一身魔气愣生生的被封印在体内一丝都散不出去。
第318章 靠自己
小丫儿看着被绑起来的菡凌，拍手不出声，张着嘴不出声的大笑。
她知道这家伙厉害，却不知道他竟然这么厉害。
这家伙是神仙吧？
一定是。
心中想着，小丫头抬脚就往门外冲。
没冲出去，“嘭”一声轻响，脑门似是撞到了墙壁上。
“嘶......”疼。
一屁股坐地上的小丫儿，一边揉着脑，一边看门，什么也没有。
奇了怪了！
不信邪，爬起身，继续冲“嘭”又是一记撞墙声。
不撞了，这次真信了。
门上什么都没有，可就是出不去。
难不成，这就是说书先生讲的鬼打墙。
越想，越有可能。
小丫儿脸一白，看着院落中根本没注意她的初胤“哇”一声干嚎起来：
“鬼，有鬼，小胤屋子里有鬼，真的。”
听到哭声，初胤有些头疼的拍拍后脑勺。
“闭嘴。”
不会哄人他，开口语气就是很冲。
话出口，又有些些别扭：“暂时不能来，乖乖在屋里呆着，等我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你要去哪？”
小丫儿不哭了，什么好吃的不好吃的，对她都没吸引力了。
她只听出初胤要离开。
这怎么行。
哥哥没回来，这家伙要走了，那个跑了的坏蛋回来了怎么办。
要吃了自己怎么办，至那时谁来救她。
小脸煞白，眼泪在眼中打转，眨一下就能落下来：“小胤，我害怕。”
“你只要不出门就不会有事。”
初胤皱眉：“实在害怕就把自己蒙被子里。”
话说着，已施法将地上的菡凌拎了起来，化做光团去了医药馆。
虽然知道，自家那两个黑心黑肺的爹娘不会有事，可他还是忍不住要去看一看。
医药馆内，林青看着突然出现在药堂内的小胤和被绑成粽子的疯女人，张着嘴愣是说不出话来。
他今天受到的刺激有点大。
刚知道自家先生是神仙一般的大人物，这会儿就又看到自家小弟弟拎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疯女人凭空出现。
“小胤？”
林青压下心中的震惊，有些不敢相信的叫了一声。
“小哥哥。”
初胤咧嘴“呵呵”一笑叫了一声，随即扭头冲着梧悦和苍离甜甜喊道：“娘亲，爹爹。”
自己这幅瘦骨嶙峋的模样，是黑心娘亲的杰作，他就是想要恢复原貌也没那本事。
这一声喊着林青一个没站稳，“噗通”一声坐到了地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梧悦示意初胤将人拉起身点头道：“还有一个呢？”
初胤撇嘴：“跑了。”
“跑了？”
梧悦可不信他的鬼话：“说吧，为什么？”
“那家伙比这个傻子聪明多了。”
初胤抬脚踢了踢地上啊啊叫的菡凌：
“石瓦巷里的人被控制了心念，抓不抓都一样，先看看他想做什么。”
“那赵叔和小丫儿呢？”林青惊道。
他不知道什么叫被控制了心念，可想想之前发生的事情，也不难猜出这意味着什么。
赵叔是爹娘走后，唯一一个对他照顾有加的长辈，他不想他有事。
至于小丫儿，虽然知道她有事瞒着自己，知道她心眼多，可他是打心底里将她当妹妹看的。
所以，对于很多事，他都是看破不说破。
只多是在她做的不对的地方告诉她对错，大多时候都是由着她的。
做为哥哥，保护，宠爱妹妹一些是应该的。
他怕自己在意的人出事，真的怕。
“那丫头才不会有事呢。”
初胤撇嘴，随之笑道：“赵叔也没事。
赵叔是心正之人，身负正气，心志坚定，隐邪之气遇到他只会绕着他走。
学塾里的夫子和那个叫方昭的也是如此。
读书人心存浩然正气，不易受邪念蛊惑，所以，你担心的几个人都没事。
尤其是胖子，那家伙心宽体胖不想事，邪念想找他都寻不到门。”
“小胤，你......”
林青心放松下来，看着有些陌生初胤话到嘴边又问不出来了。
其实也不用问，听到了他对自家先生的称呼还有好奇怪的。
唯一想知道的，他为什么要找上自己？
其实答案已经有了。
先生对自己有恩，小胤更是乖巧的从不给人添麻烦，这本身就已经是最好的答案了。
林青笑了，笑的前所未有的开心。
“原来，小胤也是神仙呢”
“神是神，仙是仙，不一样。”
小胤笑眯眯道：“小哥哥想不想做神灵？
真仙也可以，只要你想，我娘亲都能让你一步成神，成仙。”
“想，但不能。”
林青认真想了想，给了个让初胤疑惑的回答，这是什么回答？
“为什么？”
“先生已经教了林青很多东西了。
我娘亲曾说过，做人要学会知足。
我学好了医术，能医病救人，能照顾好小丫儿不再挨饿，就很满足了。
不可再奢求其他，更不能再劳烦先生。”
“那若是你有修行成仙，成神的资质呢？”初胤再问。
林青摇摇头，双眼清澈透亮：
“要是有机会，能成为你和先生这样的人，我一定牢牢抓住机会不放手。
可前提是，不会麻烦到先生。”
初胤点头：“明白了，你不愿靠我娘亲，一步登天。
可你愿意靠自己慢慢修行。”
“是。”林青重重点头，笑着回应。
梧悦和苍离对视一眼，眼中都带着笑意。
初胤也笑了起来：“小丫儿还在家里等着呢，我先回去了。”
话出着，人已消失不见。
林青心中惊叹，没有掩饰他的羡慕。
可也仅仅是羡慕，没有一丝一毫的嫉妒和贪念。
......
短短数日时间，福地内发生了一连串让众仙措手不及的事情。
运转数百年的聚灵阵出现了无法扭转的损坏。
虽然损坏程度不大，可对福地的影响却是显而易见的。
本就已经很稀薄的灵气，正在以缓慢的速度向外界渗透。
别看只是一丝一缕的渗透。
靠近福地的群山峻岭已然能看到些许的变化。
青黄，稀疏的树叶，正在缓缓向翠绿转变。
不是十分明显，可看的出，树叶上的脉络颜色正在变深。
光秃秃的地表岩层也有极浅的青苔出现。
不止，岩层缝隙中也不再干裂，变的潮湿，个别地段，还会有极少的泉水渗出。
第319章 利器
一切看似不起眼的变化，都实实在在告诉福地内的众仙，外界两州地域正因着灵气的缓慢外泄而复活。
两州的生灵，暂时还看不出什么变化。
但长此下去，生灵的寿命会延长已是不可改变的事实。
开辟福地时，能用的天材地宝早已消耗一空。
现下即便知道问题出在哪，也无法修复了。
原因很简单，没有修补聚灵阵的宝材。
以仙殿主人枫喆为首四十七位真仙，怒视着云殃及其身后的二十三位真仙：
“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做？”
云殃淡然一笑：“菡凌和坤日为何擅自离开福地？
各行其事罢了。”
“云殃，为了一群短命的蝼蚁，这么做值吗？
你我修行无数岁月是为了什么？
现下有机会飞升神界，有什么不好，为什么非要和那位做对？
当年的教训还不够惨痛，不够深刻吗？”
枫喆看着眼前这个曾经让他敬佩过的男子，怒道。
“没有你口中那些短命的蝼蚁，你我能苟活到现在？
你，你们还能得到那东西的承诺？”
“我们苟活于世，不就是还抱着一丝飞升神界的期望。
现下，机会有了，我们抓住机会有什么不对？
云殃，只要能飞升神界，这方天地和那些生命本就不能长久的蝼蚁就算都毁了，又算得了什么？
那些蝼蚁怎可与你我相提并论？
若非你我仁慈，他们早就灭绝了，又岂能繁衍至今。”
华老此时哪里还有一丝迷糊的模样，双眼微眯，双手负于身后，说不出的高傲。
“话不投机半句多。”
云殃神色变冷，看着老者冷声道：“既然它给了你们承诺，那就试试看。
菡凌和坤日若能成事，我等立即退让，绝不再阻拦你们走出福地。
若他们二人失手，你们也就没有以后了。”
“难不成，你还能打杀了我们？”
身形瘦高的男子嗤笑一声。
“无需我们出手。”
云殃看向高空：“选错了路，就没有回头的机会了。
你们没有，我们也同样没有。”
“看出来了，你云殃就是个疯子。”
与华老枫喆一同离开的两位真仙其一平初嘲弄道：
“原以为是那二人给了你云殃什么好处，你才会如此不遗余力的为他们做事。
现下，算是听出来了，你就是活腻歪了，一心求死。”
“你少说两句。”
与他站在一处的震嘉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低喝道：
“你没事激他做甚。”
“没什么，就是看不惯他这幅假仁假义的做派。”
平初撇嘴，也意识到自己惹祸了，嘴上逞强，脚下却格外诚实的向震嘉身后挪了两步。
云殃淡淡扫了他一眼没出声，站在他身侧的逸然嘴角上扬，浅笑道：
“几日不见，平初仙友胆子大了不少。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本君陪你练练手？
太长时间活没动手脚了，这老胳膊老腿都快要不听使唤了。”
“打打杀杀有伤斯文。”
平初干笑两声：“再说这福地，也经不起你我牵连，我看还是算了吧。”
“打闹？”
逸然显然没有放过他的意思：“平初仙友误会了。
我逸然邀战，生死自负，从不玩闹。”
“逸然兄息怒，平初就是嘴巴大不会说话，您老别跟他一般见识。”
被平初拉着做挡箭牌的震嘉，一边在心里将身后没事找事的混蛋骂个半死，一边拱手行礼做和事佬：
“再者，福地禁止也着实脆弱不堪。
逸然兄就是不在乎福地存亡，也总得为外界那些生灵着想一二，您说是不是。”
“你嘴上功力，到是不减当年。”壮汉文礼冷嘲一句。
“哪里，哪里。”震嘉面不改色，全当夸讲的话听了。
两方各不相让，却也足够隐忍。
福地内双方唇枪舌箭不停。
福地外，小镇内，石瓦巷里年纪不大的孩子哭喊声，尖叫声连成一片。
一个个看上去年纪不大的娃娃被巷子里年长的男男女女前堵，后追，拿着麻绳绑了起来。
有七八个衣着破烂的大汉冲进巷尾落魄的小院。
他们可没忘记，这里住着三个年纪正合适的童子童女。
神灵现世除妖，这些童子童女都是用来除妖的利器。
比那什么狗血，黑驴蹄子都管用。
神灵亲自现身指点，肯定不会有错。
都是些无父无母的孤儿，活在世上也是浪费粮食，活遭罪。
能为镇里百姓除妖，也算他们死的其所。
......
初到两州之时，梧悦和苍离便已查探过两州的情况。
与朝灵州不同，朝灵州虽然没有王朝官吏统御一州，却有各大城池的城主承担着管理一城百姓的职责。
南闵州、图礼州和朝灵州相比，更像是蛮荒野地。
这里没有什么凡人帝王，更没有城池城主管事。
有的，就是一个个小小的村、镇，没有人管理。
人以群居，汇集在一起连一般的部落都算不上。
宁贤镇没有管事人，镇子里的人向来都是个过个的，没什么规矩约束。
学塾是方家开办的，有人愿意将孩子送来读书识字就来，不愿意也无所谓。
方家虽说是个读书人出身，却从未想教人识文断字对镇子会有什么长远影响。
祖辈都是如此，到了方昭他爹这一辈也同样如此，只管家中子弟学问好坏，莫管外事。
石瓦巷的存在由来以久，对镇子里的人而言，石瓦巷子就都叫花子的避难营。
有谁日子过不下去了，穷的只能上街乞讨了，那么这个人就会自觉的跑去石瓦巷里落脚。
石瓦巷里人多不多？
合计下来，百十来人还是有的。
这其中大人占八成，孤儿占两成。
十多个七八岁的娃娃说多不多，却是等于整个石瓦巷里的孤儿总合。
除去林青在医馆没回来，连同被七八个大汉围起来的初胤和小丫儿算上，整整十九个孩子。
小丫儿躲在初胤身后，紧紧抓着他的衣服不松手，吓的直哆嗦。
这些人心间景象都一样，每个人心头都站着一只面色狰狞吓人的恶鬼。
她原本是不信世间有鬼的，现在真由不得她不信。
第320章 咱们会死吧？
“小胤。”小丫儿颤声轻轻喊了一声。
初胤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
看着向自己和丫儿伸来的大手，初胤有些犹豫要不要出手？
念头只在脑子里打了个转便有了决定...不动，任由大汉将自己绑了。
哪怕他知道，绑自己的这根麻绳和其他绳子不同。
小丫儿傻眼了，先前这家伙不是很厉害的么，怎么这会变的这么弱了。
在小丫儿视线中，初胤就似一个全无反抗能力的小娃娃，轻轻松松就被抓住他的大汉绑了个结实。
小丫儿啊啊尖叫两声，自七八个大汉所站的缝隙中蹿了出去。
冲着大门外飞快跑去。
没跑成，迎头撞入一个皮肤粗糙，手臂格外有力的妇人怀中。
两条小细胳膊被妇人如铁钳似的大手死死抓住。
耳边是妇人恶狠狠的叫骂声：“小鸡崽儿，还想跑，老娘看你往哪跑。”
“啊...啊......”小丫儿疯了似的尖叫声被捂在嘴吧上的大手堵了回去。，
很快，她也和初胤一样被麻绳绑了个结实，扔进间关着孩子的柴房中。
看到初胤躺在地上，闭着眼一动不动，小丫头怕极了。
如同毛毛虫一般在地上一拱一拱靠近初胤。
在她和初胤之间还有同样被扔进来的娃娃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东倒西歪正好挡住她的去路。
这会也不知是从哪来的力气，就见小丫吭哧，吭哧，硬是将挡住她的几个娃娃全部挤开，总算挪到了初胤身边：
“小胤，你醒醒别吓我，我害怕。”
见初胤没反应，小丫儿小脸贴着地，拿头顶着他的小胳膊推了推。
小脸蹭出了血也浑然不知疼，一边用头晃动着初胤，一边低声哭喊着他的名字。
柴房外，几个负责看守的大汉粗紧张而又兴奋的对话传了进来。
“他娘的，这些个兔崽子，一个比一能跑，要不是咱哥几个先一步赌死了巷口，还真没办法都抓回来。”
“还是少抓了一个。”
“你说林青吧，那逼崽子成天和妖怪在一起都没死，怕也是个小妖怪。”
“可不是嘛，那小哑吧才被他捡回去几天，就能开口说话了，要不是被那小妖怪施了妖法才怪。”
“那两妖怪来的古怪，也不知为何要来咱们镇子。”
“还能为啥，想吸阳气了呗，听神灵说，咱们镇子里身强体壮的汉子最多。”
“别犯迷糊，看好了，能不能将那两个妖怪除了可都得靠这些娃娃的血了。”
“咱什么时候放血，神灵说，童男童女的血化的符箓威力最强，也不知怎么个强法。”
“老子也想看呐，我猜肯定能像火一样能将那两个怪物烧成灰。”
“你猜，你猜个锤子。
这要是让你个傻憨憨猜准了，还能叫神灵显灵。”
“你说今晚，神灵会出现吧？”
“那必需的，哪有神灵骗人的。”
“嘿嘿嘿，里边几个女娃娃长的也不差哩。
要是再长个几年，肯定一个比一个水灵，有些可惜了呐。”
“去你娘了个蛋，铁麻子，他娘都什么时候了，还敢想这事，管你的裤裆，坏了除妖大事，老子活剥了你的皮。”
“我也就说说，说说还不成了，我也没真想干啥。”
“闭嘴，小心盯着，老子去看看。
那几个没用的骚娘咋个事嘛还没过来，就他娘地欠操。”
似是管事的汉子骂骂咧咧走了，他的话引的其他几个汉子大笑，在他身后发出一阵阵怪叫。
小丫儿和被关进来的十七个娃娃听的心惊胆颤。
其中几个小丫儿一眼就认出来了，是当时抢她吃的，动手打过林青的混蛋。
这会哪还有那一日的狠劲，一个个脸色发的，哭的嗓子都哑了。
还有那个当日蹲在矮墙上起哄的鼻涕虫，这会也被绑的结结实实的扔在角落里。
鼻涕虫胆子似乎更大一点，看到小丫头看向他，挂着眼泪和鼻涕还冲她笑了笑：
“小叫花子，林青嘞？
他会来救咱们吧，他们说林青可是小妖怪哩，一定很厉害。”
话出口，鼻涕虫又摇了摇头：“算了还是别来嘞，他来了也没啥子用。
没听他们说有神灵么，你知道啥叫神灵么，就是顶厉害，顶厉害的人。能飞嘞。”
“小哑巴，你咋不说话，他们不是说你会说话了么。
咱俩说说话，说说话就不怕哩。”
“真的，我不骗你，骗你是小狗，汪汪汪。”
“小叫花子，我，骗你哩，我其实害怕哩，呜呜呜......”
看着鼻涕虫头埋在腿上，又哭了起来，小丫头吸吸鼻涕小声开了口：
“别哭，哥哥会来救咱们的。
小权，你要怕就挪过来，挪过来就不怕了。”
“真的？”
“嗯，真的，我不骗你。”
小丫头靠着初胤勉强坐起身，重重点点头。
脸颊上流着血，顺着小脸蛋滴到衣服上。
“你脸蛋破哩，疼不疼。”
看到小丫儿脸上的伤口，鼻涕虫好似比她还疼，呲着牙小心问道。
“不疼，你快过来。”
小丫儿摇摇头，被绑在身后的小手被另一只手握住。
她眼睛一亮，知道是谁。
哪里还会在意这点疼。
身后这个装昏的混蛋可是个顶厉害的，比那什么破神灵厉害。
鼻涕虫犹豫了一下，侧倒身子翻身爬地上，学着小丫儿一拱一拱的靠了过来。
原本就没离太远，不大会功夫就到了小丫儿身侧。
许是被他们两人的对话和动作转移了注意力，原本哭的嗓子干哑的娃娃们都呆愣愣的看着这两个小家伙。
明明年纪看上去比他们都小，咋就胆子这么大哩？
看上去好似真的不害怕一般。
“小哑巴，你说林青真的会来救咱们吗？”鼻涕虫吸吸鼻子，追问道。
“会，哥哥不会不管我和小胤的。”
小丫儿点头，这会说话显的格外有自信。
“林青来了也打不过外边那些人的。”
鼻涕虫眼睛又红了，话说着眼泪又顺着眼角流了下来，流到嘴角，他用舌头添了添...咸的。
“哥哥很厉害的，哥哥打不过，还有哥哥的先生在，不怕的。”
“要是林青的先生也打不过呢......咱们会死吧？”
第321章 祭品？
“不会。”
不知道她说的是不会打不过，还是什么，总之，小丫儿回过一句后就再不开口说话了。
鼻涕虫又自言自语嘀嘀咕咕说了一堆。
不知是在那些人抓他时跑的太多累到了，还是因为小丫儿的话起了做作用让他放松了，总之，话说着说着就枕着初胤睡着了。
被当做枕头的初胤嘴角微抽，这小混蛋还真是不拿自己当外人呐。
小丫儿似是知道了初胤要做什么，低着头不再看任何人。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柴房内的光线越来越暗，最终黑了下来，伸手不见五指。
黑暗降临，心中的惊惧再次被放大。
门外来来回回的脚步声踩在了一群娃娃的心头。
呜呜呜，不知谁先哭了起来。
没了眼泪，嗓子也哑了跟小猫似的呜咽声。
柴房外和柴房内的黑暗不见五指全然不同。
天空中的一轮血月悬挂高空。
明明不是十五，这轮血月却比往常十五的月亮看着还要圆。
血色的光晕化做烟雾状的血丝自血月落下，一点点将石瓦巷淹没。
镇子里白天闹过事的百姓再次眼神空洞走上街头，似梦游一般走向石瓦巷。
此时的石瓦巷巷口活似怪物的血盆大口，等待着猎物自动送上门。
石瓦巷内血色氤氲，白天参与过抓捕娃娃的一众男男女女喝醉了酒似的，脸上带着狰狞的笑容，摇摇晃晃挤在巷子里。
巷口一道血色的大门自外而内被无形的力量拉开。
赶来的镇民，呆愣愣的排着，缓缓进入石瓦巷。
今夜，这里，将举办一场前所未有的血色盛宴。
前来的镇民都是参加血宴的客人。
而石瓦巷里的那些男男女妇将是这场血宴的主人。
柴房中十九个童男童女正是这场血宴的主菜。
走入血门的客人，似是自睡梦中惊醒，双眼渐渐有了焦距。
看看四周的环境。
山抹绿，桃灼灼，有绝美仙子手提竹篮于桃花间嘻戏。
烟迷远水，溪水潺潺，有出尘仙人脚踩祥云消失于烟迷远水间。
云卷千峰，层峦叠嶂，有凤于云峰之间飞舞，有龙于云海中盘旋。
不必开口问，每个人心间都升起同样的话语...这里是仙境？
这里就是仙境。
石瓦巷里衣着破烂的汉子、妇人，老人现下一个个仙风道骨，衣着道服似是云游仙境的得道高人。
镇子里前来做客的一众凡人，一个个半张着嘴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迷迷糊糊被一群得道高人引领着来到一座比山还要高大的祭坛外站定。
没有声音，可每个人心中同时响起了祭祀之音。
祭坛上那些得道高人围成一圈念念有词，摇头扭垮，手臂举过头顶抽筋似的摇晃。
不知过了多久，祭台之上的得道高人们站做一排，正前方，凭空出现一位身着金色法衣的神灵。
神灵立于祭坛之上，却让站在祭坛外的一众客人都感到，眼前的神灵比天还有高大。
神灵没有开口，但他的声音却清清楚楚的在每个人的耳边响起：“祭祀开始，上祭品。”
“祭品？什么祭品？”
一众客人露出疑惑的眼神，相互看一眼，都没能从身边人眼中得到答案。
不过，也不需要他们问了。
很快他们就看到，一头头年岁不大用麻绳绑着四肢的牲畜被抬上祭坛。
直到此刻，前来观看祭祀的客人方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来到仙界。
原来，是为了请求请神灵相助斩杀妖物。
想起白天发生的事情，一众被邀请而来的客人瞬时变了脸。
祭坛上听不清神灵说了什么，可奇怪的是，他们心里就是明白接下来该怎么做。
一个接一个的跪伏于地，高呼着求请神灵斩杀妖魔。
祭祀坛上，一头头被捆绑的牲畜尖叫着被送上斩妖台。
斩妖台边，两个手握大刀的得道高人，口中念念有词，手起刀落砍向牲畜脖子。
斩妖台中间有道凹槽，凹槽下方是用来接血的金色器皿。
这些血，是要用来画符的。
按神灵的说法，只要他们每人身上用此宝血画上除妖符，他们便能斩杀那两头妖怪了。
当然，被砍了头的牲畜会被做成美味佳肴用来款待客人。
“哐啷。”刀刃砍中铁板似的声音响起。
声音不大，却如同回声一般，越传越远越传越远。
一众等着吃大餐，流口水的众人全都惊呆了。
只见祭坛上，牲畜脑袋没被砍下来，得道高人手中的大刀却被蹦了个大豁口。
再一眨眼，大脑一阵眩晕，睁开眼后，哪里来的仙境。
石瓦巷中间不知道何时搭起了个半丈高的大木台。
木台之上，两个衣着破烂的汉子正手拿大刀，呆愣愣的看着刀刃上的豁口。
再看那斩妖台。
哪里来的斩妖台，分明就是个被木头支起来的剁肉案板。
宽大的案板上，两个年纪不大的娃娃尖叫着，眼角流下了血泪。
什么祭祀用的牲畜，分明就是石瓦巷子里的那些没爹没娘的娃娃。
“造孽啊！”不知谁喊了一句。
“天杀的常二，你他娘的在做甚？”
“王八蛋哟，除妖除妖，除你娘的妖，你鲁成才是最该死的妖。”
“放开娃娃，他们有什么错，你们抓他们做啥？”
“常二，你先把刀放下，有事咱们慢慢商量。”
“放，放什么放，这可是神灵爷爷要的祭品。
你们不想杀妖怪了，忘了那两个妖怪的本事了？”
大刀被蹦了个大豁口的汉子脸色狰狞照着台下呸一口，举刀不管不顾的再次向案板上的娃娃砍去。
“啊......”胆子小的女子捂住眼睛尖叫出声，不敢再看。
台下的男子一个个睁大了眼，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个常二疯了。
疯的何止是赵二。
整个石瓦巷里的叫花子都疯了。
心中升起不忍的众人，不知道在他们开口阻止常二之时，他们心间一根根比头发丝还要细的黑线似被火烧了一般，噗呲一下消失的干干净净。
这些，尚保有人性的凡人，在杀妖怪和杀孩子间下意识的做出了选择。
第322章 规矩
“哐啷”金属相撞的声响再次响起，做疯砍状的常二呆住了。
视线在止住哭声的小娃娃脖子和自己手中的大刀间来回看。
小娃娃脖子上别说伤口，就是连个被砍的痕迹都没留下。
手中的大刀在哐啷声响中断成两截，一截砸中脚面，弹到了地上。
另一截还在他手中被紧紧握着。
“妖，妖怪，妖怪。”
回过神来的常二，扔了手中的半截大刀，连连后退。
退的有点猛，一脚踏空，自一丈高的台子边缘摔了下去。
另一个汉子情形也不比他好多少，早在常二扔了大刀后退之时，他就一个转身自高台上跳了下去跑了。
高台之上，那几个皮肤粗糙，手臂有力，大手似钳子似的妇人吼一句‘哎呦我地个娘嘞’轰一下撞成一团，你拉我拽的同样跑了个干净。
台上砍人的人跑了。
台下出声制止，被惊到的众人也同样被吓的不轻。
看着案板上两个完好无损的娃娃，一时间也失了主意。
莫不是这两个娃娃也是妖怪？
要不是妖怪，那么大的刀砍下去，怎么会一点伤都没有呢？
那刀他们看的仔细，绝对是花了大力气在磨刀石上打磨过的，散发着寒光，亮的吓人。
这一刀下去，别说两个小娃娃的细脖子，就是他们这些大人也抗不住呐。
可要说这两个娃娃是妖怪，还能这么轻松就被绑了扔上案板？
众人还未想通，就有个汉子抢先一步冲上了高台。
三下五除二将高台上被绑的娃娃全都松了绑。
“狗娘养的常二，别让老子嘚到你。”
赵冲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不过进了山一趟，这才一天的功夫，巷子里就出了这么大的事。
赵冲，林青常挂在嘴边的赵叔，也是石瓦巷里唯一一个未被邪念蛊惑的大人。
石瓦巷上空，梧悦和苍离带着双眼通红的林青隐匿于高空。
林青看着冲上台的汉子，嘴唇微颤轻声喊了句：“赵叔。”
轻喊出声，林青抬手抹去眼角的泪花，看向梧悦：“先生，我错了。”
“怎么说？”梧悦笑道。
“镇子里的人也不全是坏蛋。”
林青声音轻快了许多：“先前我只看到他们想要伤害先生，就当他们是坏人。
可他们和常二他们相比，心肠还是好的。
仔细想想，要不是靠他们施舍，石瓦巷里的和我一样的孩子其实是活不到现在的。
我现在有些理解先生先前所说的话了，他们不坏，他们就是太害怕了。”
“凡人心智不坚，容易受七情六欲掌控是常事。
凡人受欲望支配，只多是引发混乱，再严重些可能会引发一场牵连三州的战争。
然而，凡人战争打的再厉害，也不至于对天地造成危害。
可修行有成的仙神不同。
若是仙神被欲望掌控了心神，对天地的危害将是毁灭性的。”
梧悦轻声回道。
林青有些傻眼：“先生，我听不太懂。“
梧悦淡淡一笑，拍拍林青的脑门：“不是说给你听的。”
“尊上所言及是。”
凭空现身的云殃吓了林青一吓。
好在他现在也算是有点见识的小学徒了。
害怕归害怕，只多是往梧悦身侧小心挪了两步，还不至于惊叫出声。
“想好了？”梧悦点点头问道。
云殃拱手行了一礼：“望尊上成全。”
“云殃，这方天地，只有神灵辅助天道运行天地规则远远不够。
除却辅助，仍需有护道者存在。
掌神灵封正，护天道奉补均衡，同时，也要负起抵御外敌入侵，净化生灵邪念的职责。”
梧悦平静道：
“诚取天然正气问人间暖凉，法引规矩方圆律世间万象。
这方天地能否长久存续，仍得靠你们自己。”
“还请尊上指引。”
云殃嘴张了张，关于假天道之事，终是没说出口。
他是聪明人，不会去问不该问的事情。
他心中清楚，这两位突然出现在三州的神秘夫妻，真正的目的绝然不会是为了救助这方小天地。
至于他们为什么选择出手相助，这不是他该问的事情。
梧悦挥手扔给云殃一本无字天书，一本封神册，一枚封正大印。
这些都是苍离这段时日忍着不能抱自家媳妇的辛酸而制定出的成果。
梧悦初看天书时也被天书中涉及到的内容惊到了。
她是知道，掌管一方天地神位，围护天地运行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可也没想到会这麻烦。
里边涉及到的东西实在太多了，多到她只看了几眼就觉得头疼。
好在，这些东西不是为她准备的，要头疼也是跟在云殃身后的二十三位真仙去头疼。
林青面色发白，他虽然听不懂梧悦和这个突然出现的仙上的对话，可他听的出来，先生要离开了。
云殃双手颤抖着接过天书、封神册和封正大印。
激动之情难以用言语形容，想要道谢却被梧悦阻止：
“感谢的话就不必说了。
我们夫妻出现在这里，并非单纯为了拯救这方天地。
做好天书中所列之事，守护好这方天地，便是对我们最好回报。”
话顿，梧悦摸摸林青的头，伸手一招，将高台之上的初胤和小丫头带到身侧。
初胤已然恢复原本可爱招人疼的小模样。
小丫头陷入沉睡中，不知发现了什么事。
“这两个孩子修行资质尚可，以后便跟在你身边修行。”
话落，梧悦看向红着眼，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的林青轻声道：
“好好修行，先生教你的医药之术也不可懈怠，将来若能飞升神界，可来紫阳仙宗找先生。”
“先生。”二字出口，林青泣不成声。
半响过后，林青擦干眼泪，认真向梧悦行了叩拜礼：
“林青必不负先生期望，定会努力修行。
先生，林青一定会去神界找您。”
“好。”
梧悦点头看一眼眼圈红了的初胤：“没有话要跟哥哥说么？”
初胤撇开头，不愿梧悦看到他的糗样：“哥哥，小胤也会在神界等你。
你不能不来。”
......
小镇上少了五个人，似乎并没有影响到小镇百姓的生活。
第323章 欠揍呐
林青和小丫儿，
小镇石瓦巷里似是从未有过这两个孩子，更不要提梧悦一家三口了。
在小镇众人的记忆中根本就不曾出现过。
一夜细雨无声，待到小镇众人早起之时，荒芜贫瘠的两州早已变了样。
上山采药的汉子惊喜的发现，一夜细雨过后，山上的药材竟然似雨后春笋一般，随处可见。
更让他们感到高兴的是，山里的泉水明显变多了。
原本干枯的溪流，有了潺潺水声。
福地内除去云殃在内的二十四位真仙，其他四十七位真仙退去仙身散了修行，失去自我，化身成一尊尊只有神性加身的神灵。
轰轰雷鸣之声炸响在云殃等二十四位真仙心念之上。
他们清楚的感应到那个毁了仙界，差一点点就夺舍了天道的假货发出了如同他们当年一样的悲愤，绝望的咆哮声。
然而，没用。
如同他们当年一样，无论再怎么愤怒，再怎么不甘，依然被镇压。
甚至比他们这些苟活于福地内的残仙更惨。
一身神力变成了反补这方天地的能量。
他们比谁都清楚的感应这方天地的变化，以及天道的复苏。
梧悦三人离开了。
这方天地知道他们曾经出现过的人除去云殃就只有林青和小丫儿知晓。
当初选择站在云殃身后的一众真仙，都忍不住的唏嘘，也同样忍不住庆幸。
只不过，心境上的波动就只有他们自己知晓。
虚空中，梧悦靠在苍离怀中，看着正在发生变化的小天地笑的轻松。
小胤嚷着要回九嶷山，早早就回了混沌珠。
当然，他即便不想回，苍离也会找个借口送他回去。
苍离看着怀中依然不自觉的梧悦幽幽道：“半个月。”
正笑的开怀的梧悦神情一僵，随即笑出了声：
“可不是我不给你机会呐，是有人见不得咱俩好。”
苍离深吸一口气：“一个月。”
梧悦笑容僵在了脸上：“这关我什么事？”
“你说呢？”苍离低头狠狠堵住梧悦又要发出的抗议。
半响过后，梧悦把头埋进苍离怀中憋着笑，苍离黑了脸。
他这算不算是自讨苦吃。
心中暗暗念道一句‘两个月。’目光不善的看向来人。
碧绿的双眸，阴隼的目光，身着古老的道袍。
三人，每人身上散发的强大的气息都不压于天尊巅峰。
梧悦收起笑容和苍离并肩而立，虚空兽翻个白眼，暗搓搓化身成人挑一个看不顺眼的对上。
三人当中，看上去年纪最轻的一位，面相看上去，只多十六七岁。
若是忽略他的眼神，只说长相，其实是一个长相相当讨人喜欢的少年郎。
和那片诡异天地内所见的那些神情与话语不同步的鬼东西不同。
眼前三人除去眼睛不同，其他与常人无异。
少年郎在三人中的地位明显最高，其他两位所站位置要靠后他一步。
看上去更像是两个随从。
“你就是梧悦？”
少年郎忽略苍离和虚空兽，直直看着梧悦，一侧嘴角微微勾起。
“在我家乡对你这笑容有两种说法。
一种叫笑的邪魅，一种叫歪嘴笑。”
梧悦笑眼弯弯，认真建议道：
“你看上去太嫩，只多算是个小鲜肉。
这个笑容，真心不适合你。”
少年郎嘴角微抽，一时之间竟有些无措。
嘴角继续扬着不对，收起来，好似也不对。
抬手搓搓下巴，借机收起嘴角玩味道：“还未踏足神界，便在神界引发两次动荡。
吾与道蛊一族那些蠢货不同。
他们想杀你，吾却很看好你。”
“说别人蠢之人，往往比他所言的蠢货更蠢。”
梧悦将少年郎从头打量到脚，嘴角微勾学着少年郎露出一个邪魅笑容：
“你现在的样子就很蠢。”
少年郎沉了脸：“你很想死？”
“小朋友，耍横你还差的远。”梧悦笑道。
话出口，笑容尽收，冷冷看着少年郎和他身后的两个随从，语气平平：
“乖乖在家玩泥巴不好么？”
“哈哈...哈哈哈......”
少年郎一愣随即大笑出声：“你说什么，吾没......找死。”
听清楚三字未出口，笑脸变成了惊怒。
怒喝声起时，虚空中骤然出现的两道剑影一左一右斩向他身后两个随从。
他身后二人甚至都有感应，便被身前的少年陡然转身一脚一个踢飞。
在二人所在位置，赫然出现两道百丈长，三丈宽的虚空裂缝。
剑影一斩未停，在二人被少年郎踢飞之时，再次斩向倒飞而出的二人。
二人这才反应过来迅速做出反击。
然而...没用。
毁灭之力遇到与剑影斩出的虚无之力，只有被消磨吞噬的份。
随从被两道剑影砍的只能招架，没有半点反击之力，少年郎这才开始正视起梧悦身侧被他忽略的苍离。
根据收到的消息，这二人不过初入天尊境。
现下看来，对二人的战力估算出现了重大失误。
少年郎不理身后两个随从的处境，盯着苍离真诚道：“你很强。
若再给你百年时间，神界至尊必然能再多一人。”
“你也不弱。”苍离淡然开口。
眼前的少年郎实力不低。
相比他身后两个随从，他的战力至少要高出那二人之合的数倍。
虽然未正式动手，但劲敌就是劲敌，苍离不会看轻他。
少年对苍离的回答似乎挺满意，点点头视线转回到梧悦身上：“死，或为吾所用？”
“你这话实在是欠揍呐。”
梧悦笑道。
话出口，道则凝聚而成的铁拳，砸向少年郎的脸颊。
少年郎伸手轻松抵住贴近脸颊的道则拳头，微一用力，道则铁拳碎裂轻叹一声：
“你这一拳威力不小，可是...还不够。”
话刚出口，便看到梧悦似笑非笑的看着被他捏碎的拳头。
少年直觉不好，立即收手。
然而慢了。
道则碎片爆起炽芒。
一道道头发丝细的炽芒如同一根根扎入豆腐块的绣花针。
穿掌而过的炽芒，一半透掌而出凝聚成箭雨射向少年郎的两个随从。
一半炽芒顺着伤口蹿入少年郎经脉横冲直撞。
第324章 没事？有事？
少年郎冷哼一声，自断手臂。
碧绿的光影自断臂喷出，转眼间重塑一条新臂。
断裂的手臂被炽芒灼成飞灰。
少年郎看向梧悦的眼神一变再变。
初见时不以为然，随后转为重视，现下是真的动了杀心。
道则铁拳不算什么，他本就知道梧悦的根脚。
废了他一条手臂的炽芒也不足已让他动杀心。
真正让他动杀心的，是梧悦身周暮然出现的一个个黑洞似的漩涡。
漩涡引动的虚空风暴尚在其次，让他心惊的是那个隐匿在漩涡中大危。
他不知道，漩涡中隐藏着怎样的玄机，但他知道绝对不能让那虚空风暴吞没。
本是水桶粗的虚空风暴转眨之间便已将千里虚空席卷。
梧悦和苍离连带着虚空兽在内静静站在虚空风暴中心，任由风暴带着三人冲向面色大变的少年郎。
少年郎的两个随从躲闪不及，被炽芒箭雨射中，二人抵挡虚无剑影的动作微滞。
仅仅只是微微那么一瞬间的停止，甚至都比不得眨眼的时间长。
就这么微微一瞬的凝滞便被虚无剑影抓住了机会。
顺势砍下。
二人冲自家主子的身体一分为二，一左一右仍旧保持着向前飞冲的模样。
身体被一剑斩分为二，炽芒箭雨的威力陡然增强。
不给二人找回半侧身躯的机会，炽芒之中，二人的半幅身躯就似蜡烛一般转瞬消融。
少年郎怒喝一声：“废物。”
挥袖间将二人剩余半幅身躯收入袖中，再甩出之时，两人半幅身躯竟然诡异的合二为一。
一张脸，二人各占一半。
看上去说不出的诡异吓人。
合体后的随从，战力也同样叠加提升。
虚空风暴在这一收一甩之间再次变强，少年郎心下一惊预备再次提速躲闪...没闪成。
突然击中后背的一记道则巨掌让少年郎根本来不及反应。
就这么直冲冲的被人自身后一掌拍进了虚空风暴中。
不止，合二为一的二人也同样被暮然出现道则巨抓捏在手心狠狠扔进虚空风暴。
处于自爆边缘的合体二人，砸中少年郎，少年郎体内浊息同样被毫无征兆的引爆。
“谁，谁人害吾？”
少年郎惊怒中连同合体二人一起“轰......”。
惊怒的何止少年郎一人。
梧悦和苍离也同样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乐千儿和紫阳二人一直隐匿在附近，根本不可能有人可以躲开他们的感应悄然靠近战区。
梧悦只来得及撑起混沌结界护住苍离和虚空兽便被少年郎和合体二人的自爆巨力淹没。
梧悦最后的记忆中，乐千儿和紫阳二人惊慌失措现身与两个黑影战成一团。
梧悦醒了，浑身骨头似被人一块一块敲碎了似的疼。
吃力的睁开眼，印入眼中的是一块块头骨组成的屋顶。
头骨很大，比一般人类的头骨大出至少三倍。
艰难的转个头，打量四周。
嗯，果然和想象的一样很艺术。
骷髅头组成的廊柱，肋骨建造的墙壁，牙齿做门槛，耳朵是窗户，舌头是门帘挡住了梧悦看向门外的视线。
如此奇怪的建造风格着实让梧悦开了眼。
感应伤势，梧悦轻叹一声，为自己掬起一把同情泪。
自回五界以来，还真是第一次受这么重的伤。
不比混沌珠认主时好到哪去。
经脉寸断，肌肤开裂，骨头活似用一块块碎骨头渣拼出来的。
梧悦能想象的出自己现在是个什么鬼样。
相比这间让人心跳的骷髅屋，自己这会像裂缝瓷器一般的形容应该看上去更能吓人。
“你醒了。”清亮的声音自梧悦耳边响起。
没有人，也不是什么妖物。
准确的说，这个声音的主人是一张嘴。
一张悬浮在梧悦耳边的小嘴巴。
看上去粉嫩嫩的，应该是个小萝莉的嘴巴。
“嗯。”
梧悦疼的倒吸口气，轻应一声，忍着巨痛轻声问道：“和我一起还有两个人。”
“一个人。”
嘴巴纠正道：“是一个人和一只兽兽。”
兽兽？
梧悦难以相像这个词和那只堪比星辰的大块头组合在一起是个什么样。
“对。”
疼的想骂娘，梧悦实在懒的和耳边的这张诡异嘴巴讨论虚空兽的称呼问题：
“他们怎么样了？”
“不知道，不知道。”
嘴巴左右跳了跳，似乎是在摇头：“眼睛在看着他们呀，你等等。”
话说完，嘴巴不见了，眨眼见梧悦眼前飘来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
眼睛不会说话，看着梧悦眨了眨眼。
梧悦：“......”
这是什么意思？
“他们没事？”梧悦试着问了句。
眼睛盯着梧悦看了半响，又眨了眨。
“他们有事？”
梧悦心下一惊。
眼睛又眨了眨，随后两个眼珠子，一个自左向右，一个自右向左快速旋转起来。
梧悦：“......”
这特么的是什么意思？
梧悦深吸一口气，眉头微微动了动：“别转了，你去叫嘴巴过来可以么？”
看不懂，梧悦放弃了。
眼睛闻声停下，眼神有些委屈。
她已经很努力的回答问题了呀，为什么这个怪东西看上去似乎不太满意自己的回答。
“不是你的问题。”
梧悦竟然诡异的看懂了眼睛表达的意思：“这样吧，我问，你答是或不是。
是，就眨一下眼睛。
不是，就眨两下。
听的懂吗。”
眼睛露出的笑意，大眼弯弯眨了两下。
她听懂了。
“和我一起的那一人一兽兽还活着？”
眼睛眨了一下。
看到回应，梧悦松了一口气。
那场自爆来的太突然，也太诡异，她根本就没想着在那场自爆中能活下来。
两个接近至尊境强者的自爆，自爆威力甚至比一个至尊境巅峰强者的全力一击还要强大数倍。
那样巨大的毁灭之力下，虚空风暴直接被撒碎不说，他们三个更是首当其中，绝无生还的可能。
撑开混沌珠结界完全是出于本能...死马当活马医。
当时心中甚至连个‘完了’两个字的念头都没时间出现。
醒来之时，梧悦大脑中还是那强大的自爆之威席卷而来，苍离将她紧紧抱在怀中的情景。
得到肯定的回答，梧悦自醒来心中一直绷着的那根弦总算松了下来。
第325章 耳朵，鼻子，眼睛
心中的紧张和害怕只有她自己清楚。
“他们受伤了，伤的比我还重？”
梧悦继续问。
眼睛愣了一下，这个要怎么回答？
想了半响，眼睛眨了一下，又眨了两下，接着又眨了三下。
梧悦被眼睛的回应又弄懵了。
好在这次不用她头疼怎么问，嘴巴回来了。
“笨蛋，这么简单的问题都不会回答，滚滚滚。”
眼睛眼角红了，看着梧悦眼泪花花的，这可真是天大的委屈。
分明人家就是按照你的意思回答的，怎么还被嘴巴骂了。
“怎么还委屈上了，说你笨不承认是不是，不服气是不是。
还敢哭？”
嘴巴呲着牙吼道：“滚，再不滚我就把你吃了，你信不信。”
这话管用，吧嗒吧嗒委屈的直掉眼泪的眼睛咻一下就从窗户蹿了出去。
嘴巴傲娇了：“小样，老虎不发威，你当老娘是病猫呢。”
梧悦头更疼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呐。
那眼睛不也是你一家的？
“男人还没醒，比你伤的重。
兽兽醒了，一直哭，一直哭，像是在找你，你见不见？
耳朵说，他快被兽兽吵死了，要不是看它小，非得让手把它揍一顿不可。”
嘴巴威风耍够了这才回答先前梧悦提的问题。
手，，那是不是说还有脚、腿，胳膊，脑袋？
人家是精神分裂，这货看情况是直接把自己给分裂了。
“让它过来吧。”梧悦疼的声音发颤。
暗自思索着那两道黑影。
能躲过乐千儿和紫阳的感应，一定很棘手。
梧悦到是不急着猜那两个一举两得，偷袭自己和苍离的家伙是谁。
她就是有些担心乐千儿和紫阳。
担心在那两个黑影之后还有埋伏是针对他们的。
可是再担心也没用，自己现在这个鬼样子，脑阔儿想破了也帮不上忙。
很快，梧悦就见到了嘴巴口中的兽兽。
梧悦：“......”
还真是兽兽呐。
虽然无法感应到虚空兽发生了什么事，可她见识还在。
眼前这拳头大的小白团子分明是变回幼生期了。
头一疼，脑中又出现一幅画面。
混沌结界碎裂，苍离护着她和虚空兽首当其中。
在苍离整个后背只剩下骨头之时，虚空兽怒吼一声，直接化回本体将她和苍离吞进了肚子里独自承受余下的自爆之威。
画面消失，梧悦怔怔看着变成幼兽的虚空兽红了眼角。
她知道自己和苍离是怎么活下来的了。
拼了修行万万年的修为才为她和苍离拼来一线生机。
虚空兽还是虚空兽，却不再是那个会说大话，谁都不被它放在眼中的虚空兽了。
看到梧悦，虚空兽停止了的哀嚎，似是看到了娘亲一般，凑进梧悦轻轻嗅一嗅，安心了，呜咽一声蜷缩在梧悦身边睡了过去。
意念转动，混沌珠未被封印，能取东西，只是进不去。
几瓶神品丹药出现床边，梧悦看着嘴巴：“让他服用，会有帮助。”
“丹药，神品丹药，还是极品神丹，有用，肯定有用。
你等着。”
丹药瓶自行悬浮而起，封口自开，飞了一粒粒散发的金色光晕的丹药，嘴巴围着丹药打转。
可惜她不是鼻子，否则一定要凑近闻一闻。
不过，也没多大关系，闻不着，她可以尝。
小舌头伸的飞快。
迅速卷起一颗带回嘴里跟嚼糖豆似的嚼了起来。
说来也怪，明明没有脖子，可那颗被她吃了的丹药竟是一点药力没浪费全被吸收了。
至于药力去了哪，梧悦懒的问。
嘴巴带着丹药走的快，回来的也快。
不止她回来了，还带回了朋友。
“你叫什么名字，耳朵听说你有神品丹药很是好奇非来来看看你。
它让我问你，那些丹药是不是你炼制的？”
“是。”梧悦其实想要闭上眼休息一会。
身上的疼加上心里的疼让她忍不住湿了眼角，实在不想多说话。
嘴巴乐了，嗷嗷直叫：“我说吧，我说吧一定是她自己炼制的，你们还不信。”
话出口，梧悦就看到，被嘴巴赶跑的眼睛回来了。
跟在眼睛身后，果然看到了手脚胳膊腿，脖子，身躯还有失了五官的脑袋。
这一堆身体零件漂浮在眼前，要换一般人怕得吓疯。
也就梧悦见多了诡异的东西，才没觉得怪异。
当然，也不能否认先前见过嘴巴和眼睛后心里早已做了准备。
除去嘴巴，其他部件都很安静。
嘴巴张了张，缓缓靠近梧悦有些不好意思道：“你有没有办法帮帮我们？”
“你们想重新组合在一起，恢复本体？”梧悦直言道。
“谁想和他们组成一个人了。”嘴巴嘴硬不愿承认。
可眼睛比她诚实，两眼透着期望，一个劲的眨眼睛。
这次梧悦不用猜，她看的懂。
再看手，一手成拳，一手成掌一直在做着用拳击掌的动作。
脚主动跑到了腿下方和腿拼在一起。
只可惜跟不上腿的想法，腿往前迈了一步，脚没动，就这么又分开了。
脑袋用着后脑勺使劲磕着肋骨搭建的墙壁，发出咚咚嘭的声音，很有节奏感。
胳膊紧挨着肩膀，一动不动，透着一股子心酸味。
“我现在没办法。”
梧悦咬牙忍着疼，轻声道：“等我恢复了，说不定能想到办法。”
前半句出口时，一众部件顿时绝望的缓缓的往门口飘。
等到后半句出口，嘴巴“哈”一声，其他部件瞬间跳了起来。
手指舞，脚旋转，四肢敲打着身躯，全然是将身板当鼓使了。
耳朵，鼻子，眼睛，脖子绕着脑袋上蹿下跳。
梧悦是真长见识了。
还能这么玩？
还是眼睛有眼力劲，看出梧悦真的不舒服飘到嘴巴边不知说了什么。
嘴巴大喝一声：“滚滚滚，吵着客人休息，老娘咬死你们。”
真的管用。
房间内倾刻之间就只剩下嘴巴小心意义的靠近梧悦轻声道：“你好好休息。
不急，等你伤好了，再帮我们。
帮不了，也没关系，我会把你变的和我们一样。”
梧悦：“......”
这算不算是被威胁了？
“咯咯咯，别怕别怕，老娘说话一言九鼎。”嘴巴大笑着飘了出去。
第326章 人格分裂
明白了，这丫儿就是个精神病。
梧悦轻吐一口气，闭眼养神。
混沌神火不知因何原因沉静了。
没有它的帮助，梧悦的伤就好似凡人伤了骨断了筋一样，只凭丹药对她的辅助作用并不大。
不是丹药不好，实在是经过混沌神火淬炼过的经骨非一般神物可比拟。
就是这样一幅天火焚烧，神器攻击都不见得能伤到的筋骨，愣生生的在那场突如其来的自爆中伤成这样。
可想而知，当时那场自爆威力有多强悍。
苍离的处境远比她更严重。
只不过，现下她一个连手指头都动不了一下的伤患，就是想要去看看他都做不到。
将自己肢解了的家伙显然是个大脑有问题的。
这样的东西很危险。
因为没人会知道，它会什么时候突然发难，更不知道，它会不会因为一件极小的事情突然就爆起痛下杀手。
别看嘴巴现下表现的像个不暗事世，有些疯癫的萝莉样。
实际上，梧悦对她所言的话一点都不怀疑其真实性。
一个能将自己肢解的疯子，肢解一两个外来人很奇怪吗？
一点都不奇怪。
稍稍留下心下房屋的结构就能得出答案。
一个精神极度分裂的家伙，根本就无法揣度她性情。
接连三日，嘴巴来了又走，没再开口多说一句话。
似是突然之间换了一个人，变的沉默寡言。
梧悦开口询问苍离的身体情况也只是‘还好，还行，死不了’等极为简略的回复。
“梧悦，你快走吧，脑袋想要杀你，耳朵听到了，手跟脑袋商量着要怎么杀了你和那个男人。”
沉默了三天的嘴巴突然又开口说话了。
只不过，声音语气再次发出了变化。
自她的声音中，梧悦似乎看了一个瘦小，柔弱，胆子很小，心地却很善良的小女孩偷偷爬在窗户边用着蚊子似的声音提醒她，有人要杀你。
这感觉很奇怪，可梧悦一点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一个精神分裂的疯子有多种人格很正常。
别说眼前这个疯到将自己肢解的家伙，就是在上辈子那个世界也同样有不少相似的精神分裂患者。
最多者，在一人身上能分裂出24种人格，且每种人格都不一样。
更有诡异的是，多种人格中，其中最强的一种人格竟然能支配其他人格做事。
眼前这个将自己肢解的家伙保不准是哪种人格占主导地位。
若是那个疯疯颠颠的小萝莉还好说。
沉默寡言者也不算难对付。
眼前这个当是众人格中最弱小的一个，很难成为主导。
梧悦最担心的是那个让脑袋和手商量着要怎么弄死她和苍离的人格。
疯狂嗜杀爆虐，这类人格一旦爆起，很难被镇压或安抚。
最最麻烦的是，她现在的身体别说是一个爆起的疯子，就是来个没有修行过的小丫头也能轻松将自己弄死。
“为什么要告诉我，你不怕他们合起来对付你么？”梧悦抛开心中所想，轻声问道。
“我没关系的，他们不敢欺负我，寒钰知道了会生气，他们都怕寒钰，就我不怕呢。”
嘴巴似是想到了最让她安心的好朋友，话说着嘴角上扬，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
梧悦嘴角微抽，还有名字？
“那你呢，你叫什么？”梧悦努力扯起一丝亲和的笑容问道。
“夏月。”嘴巴有些不好意思的回道。
“还有谁，能给我说说么？”梧悦继续套话。
若不趁此机会对这家伙多些了解，很难解决眼前的困境。
她可不想一场大难没死成，连偷袭出手幕后黑手都没找出来，就被个疯子弄死。
若真这么死了，还不得被憋屈的再活来？
“欢心，珠钰，曼柏，旭月，芙俊，格萱，锦香......”
梧悦似乎看到瘦弱的小丫头边说边掰着手指算数，手指不够用有些懊恼的场景了。
暗自计算，还好不是24个，只有十三个。
等等怎么还有男人的名字？
梧悦要不是手抬不动，真想抬手揉揉眉心。
“你们当中，谁最厉害，说话最管用。”
梧悦压住想要深吸口气的冲动，继续问道。
“欢心呐。”
夏月似是又想到了让她开心的好朋友了，声音轻快的很：
“欢心可厉害了，手，脑袋，脚他们都怕她。
她你见过的呀，最早救你们回来的就是欢心了。
欢心人可好了，我最喜欢她了......”
梧悦很想提醒一下小丫头话跑偏了。
可看嘴巴说的这么高兴，又忍了下来。
“欢心说话，其他...人都听吗？”
梧悦想了半响终还是用了人这个词来代表其他部件。
“听的，要是不听，欢心会咬人的。
咬的可疼可疼了。”
好似想到了什么让她害怕的事，夏月说着嘴唇都抖了起来。
“那你能不能将脑袋和手商量的事告诉欢心。
就跟她说，我和那个男人要是出事了，就没人能帮着你们合体了。”梧悦轻声问道。
“我不是夏月，想利用我没门。
你该感谢你没对夏月生出坏心思，否则不用脑袋和手行动，我先弄死你。”
嘴巴开口了，却换了一个声音。
冷冰冰的没有一点情绪。
梧悦：“......”
很想爆粗口呐，这还怎么聊？
“你是寒钰，听夏月说你很照顾她。”
梧悦压住爆粗口的冲动，平静道。
“别想用话套我。
那蠢丫头看谁都是好人。”
说到夏月时，梧悦明显听出这个换成寒钰人格的嘴巴语气有了温度。
虽然听上去是嫌弃，可藏在话语中的珍视是骗不了人的。
“那你呢，你是和脑袋、手一个想法，还是赞成欢心的提议？”
梧悦轻‘嗯’一声，没再继续关于夏月的话题直问重点。
“无所谓。”
寒钰话刚出口，突然就转了人格：
“哎呦哟这是哪里来的小美人呐？
哎呀呀呀呀，心疼死小可了，怎地伤的这么重。
疼不疼，要不要小可帮你呼呼。
小可的呼呼很管用的，保证一呼就不疼了。”
一听就是郎荡子二世祖的声音，梧悦彻底黑脸了。
这么一会功夫就换了三人，这还怎么继续下去？
第327章 不怕？
不等梧悦回应，就听：“找死，你个王八蛋还敢出来，老娘咬死你。”
听到熟悉的声音梧悦松了一口气。
只是这口气刚松一半，就听到嘴巴哀嚎声起，浪荡子的求饶声就跟着出现了。
不算完，夏月的惊吓小声劝解声，寒钰冷笑连连，还有几个先前没出现的，这会都换着冒出来了。
起哄的，笑闹的，火上浇油的，阴狠喊着弄死他的。
一张嘴巴十几种声音，语气，口吻，换着来。
仅凭一张嘴就让梧悦看了一场十几人的大戏。
梧悦彻底不说话了。
这话是没法说了。
好不容易吵闹声停了下来，嘴巴飘到梧悦眼前，静静悬浮着，不开口。
梧悦也不开口，只平静的看着嘴巴，从嘴巴散发的气息中，感应到她的没落和伤心。
劝吗？
这个问题梧悦想都没想。
面对这种情况，最好的应对就是安静的陪伴。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是个怪物？”
嘴巴开口了，是梧悦第一见到的那个总将老娘挂在嘴边的嘴巴。
“为什么这么问？”梧悦不回答反问道。
“他们都说我是怪物。
我也觉得的，你看，我变成这样了也没能死掉，不是很奇异嘛？
他们死了，都死了，只有我，只有我。”
嘴巴越说声音越轻，越说，伤心的气息越重。
“你这个样子是有些奇怪。”
梧悦并不打算说什么安慰的话。
她清楚眼前这个透着伤心甚至绝望的嘴巴不是想要听她的安慰。
她只是想要找个人倾诉，缓解一下情绪罢了。
“可你不怕，不是么？”嘴巴撇嘴好奇道。
“不怕？”
梧悦嘴微微扯出个弧度：“我只是没表现出来罢了。
你看起来是怪异，可这世上比你更怪异的事情多了。
怕了就有用么？”
“没用。”
嘴巴给出了答案：“要是怕了就有用，那么夏月是最不该出事的。”
“他们都相信我，相信我是最厉害的，可你看看我？”
嘴巴在屋子里飘来飘去速度越来越快，语速也在不断加快：
“看看我现在这幅鬼样子，他们，他们不该相信我的，不该。”
“所以，你就让他们以这种方试活着？”梧悦平静道。
“不然呢，他们死了，都死了，为什么就我活着？
他们不能死，谁都不可以死，明明是......”
嘴巴大吼出声，突然声音断了，似是用尽了力气：“是我犯的错。”
“我可以让他们都活过来，至少不是以这种方式活着。”
梧悦看着沉默下来的嘴巴说道。
“怎么做？”嘴巴激动了。
随即又否决道：“不不不，你不能，你不能，你不可能做到。
你不过是个小小炼药师，你怎么能做到，根本不可能。”
“他们都活在你的心念中。”
梧悦说的冷酷，根本不给嘴巴反驳的机会：
“你认为他们的死是你害的，所以你自责，你把自己肢解，让他们占据你身体的一部分。
你不愿意承认他们死了，就让他们以这样的方式活在你的心念间。
可他们死了，就是死了，你再想他们活过来有用吗？”
梧悦不用嘴巴给出答案：“没用，可你的心念已然变成一个个活灵活现的神念，你将自己分割，化做他们。
我没办法让一个死去的人活过来，当然神魂尚在的除外，但帮助你将这些神念开分，给他们一个完整的躯体，让他们像人一样活着。
只要你不忘记他们，他们就能一直活下去。
你愿意么？”
“怎么做？”梧悦的话戳到了嘴巴的疼点。
疼的她似是喘口气都觉得的疼，轻声道。
“很简单，待我身体恢复，我帮你炼制出他们的躯体，你只需将附着在你身躯上的神念转移到炼制的躯体中，再与他们签订契约即可。”
梧悦给了答案，可这个答案比直接戳穿嘴巴分裂出那些人格的原因还要残忍。
“那他们岂不成了我的傀儡？”嘴巴咬牙道。
“难不成现在的他们就不是傀儡了？”梧悦反问道。
“不，他们不是，他们......”
“他们只是活在你心里。
你是想说，他们都活着，只是活的方式有些不同，他们一直和你在一起从来就没离开过你是吗？”
梧悦轻吸口气继续道：“有意义吗？
没意义。
可你这么做并没有错。
他们死了，可他们却实还活着，活在你的心里。
只要你记住他们，他们就不会消失。”
“是吗？”嘴巴怔怔道。
“你已经有答案了不是么？”
梧悦笑了，笑的真诚：“能让脑袋过来吧，我想见见他们，真正的他们。”
“你会死的。”嘴巴沉默半响突然道。
“或许吧，要是不见到他们，我也活不了不是吗？
脑袋和手可是已经商量好怎么弄死我了。”
梧悦笑的不以为然。
相比自己现下这幅手不能动，脚不能抬的鬼样子，神识当真是她现下唯一自信也拿的出手的东西了。
好在神识没有受损，否则她真不知道，这困局该怎么解。
脑袋来了，随脑袋一起来的，还有手。
手中握着一把三尺青锋，看上去格外的锋利。
梧悦心中忍不住暗道，还好不是钢锯、剔骨刀之类的东西。
许是嘴巴先前对脑袋和手有过警告。
两个家伙来是来了，却没什么杀气。
看上去，更像是一种威胁。
你要敢耍小聪明，老子就劈了你。
梧悦心中不由自主的替脑袋和手说了一句。
神识透出一缕，极为纯粹的金色。
看着嘴巴惊呀的张大了嘴，她似乎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纯粹的神识。
脑袋恍了恍，想躲，可也只是轻轻一下便停了下来，静静悬浮在梧悦眼前。
神识透入眉心，梧悦识海中‘轰一声巨响，倾刻间掀起滔天巨浪。
悬浮于高空中的骄阳瞬间变大数倍，爆起万万丈炽芒将整个识海照亮。
梧悦头猛的疼了一下，随即便置身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天地中。
说陌生，是因为生活在这里的生灵，看上去都格外的古老。
他们身上的衣袍，梧悦有些眼熟。
第328章 真急眼了啊
那个莫明出现，莫明被阴连同她和苍离，虚空兽一起遇到大危的少年郎和他的两个随从所着的服饰就与眼前的这些人所着服饰相似。
繁复古老的花纹看上去并不精致，却偏偏很有韵味。
梧悦所在，一座悬浮于高空中的古城...云城。
因城池就建造在云雾之上而得名。
简单粗爆的名字很容易被人记住。
城内行人来来往往似是并未看到突然出现在街道中央的梧悦。
或者该说，梧悦的突然出现并未引起来来往往行人的注意，仿佛她本就在那里一样。
感应着云城内的环境，梧悦顺着所站方向慢步而行。
几个看上去年纪不大的小娃娃一前一后自她身旁跑过“驾驾”叫着。
每人手拿一根木棒，一只小皮鞭当马骑。
小皮鞭甩的带响，也不管会不会甩到旁人。
被不小心打到的路人笑骂声‘谁家的小崽子这么没规矩’引来一阵孩子的哄闹声。
骂两句也就完了，也没谁真会跟几个正是调皮捣蛋年纪的娃娃生气。
梧悦边走边看。
这里给人的感觉，详和，朴实中带着温暖。
不是喧嚣的大都城，也不是有仙妖遍地走的大坊市。
这里的人有修为在身，却活的和普普通通的凡人没有区别。
寻到家合适的客栈想着先落脚，梧悦尴尬了。
特么的...没钱。
此地流程的货币与梧悦所知道的任何一种货币都不同。
看上去似鼎形的叶子，看不出是什么材质，三种色泽。
银色价值最高，墨色价值最低，还有一种介于金银二色之间，有点偏土黄色。
梧悦稍稍探听了一下，这种鼎形叶子，银色极少见，即便有也似珍宝一般被持有者收藏舍不得拿出来用。
用土黄色叶子购物者大多是城内有名望的有钱人。
流通最广的，则是墨色叶子。
梧悦嘴角微抽，甭管是银色还是墨色、土黄色，她手上什么色都没有。
感应一下混沌珠没反应。
再试试袖里乾坤，梧悦松了一口气。
好在她平时会留一部分东西在袖里乾坤中。
丹物，炼器的宝材，药材都有，只是不知道此地认不认自己手上的东西。
为了防止更尴尬的事件发生，梧悦决定转几家店铺先行打探一番。
走了几家，梧悦最终选定了珍宝阁。
将将进入大堂便听到了格外熟悉的声音。
“梁老头，你这么说可就不够意思了啊。
我欢心是什么人，能让你做赔钱的买卖么，那不能够。
就这么说定了，十墨布不能再少了，再少我跟你急。”
闻着声音看去，瞪圆了大眼睛，摆出一幅你不收，我跟你急的模样的小姑娘正从一位头发全白，看上去也同样急眼了老者手中抢着他手中的木盒。
木盒内装了什么，梧悦不清楚，只看木盒的做工和雕饰，便知不会太差。
只见老者，明显也急了眼的模样，焦急喊道：
“我说少城主啊，你这是明抢呐，没有你这样砍价的。
这座玲珑殿，别说十墨布，你就是给我一银布，也不能卖。”
“姓梁的，你非要本姑娘跟你急是不是，是不是。
这云城谁不知道，我欢心买东西最实在，从不还价。
你再说什么不要钱的话，我可真急眼了啊。”
梧悦嘴角微微扬起，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和老头你来我往争的面红耳赤。
这张嘴巴啊，还是一如继往的能说。
二人手中的木盒也在拉扯中一会靠近欢心，一会靠近姓梁的老者。
就在二人争持不下之时，一道细弱的声音自梧悦身后响起：
“欢心姐姐，城主大人回来了，正在到处找你呢。”
“什么，老头子怎么回来这么快，他不是说这次去得呆个七八月么？”
正占上风的欢心闻言手一松，腾一下转身看向梧悦，准确的说看向她的身后。
梧悦自觉的向左移了两步，将身后看上去瘦瘦小小，说话声音不大，像只被惊到的小兔子的小姑娘露了出来。
“不，不知道呢，欢心姐姐快走吧，再不回去城主该生气了。”
小姑娘双手合拾竖在胸前小声道。
“夏月啊，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出门在外要大气，要有气场，别害怕，有我在你怕个什么。
你看看你现在这模样，一看就是个好欺负的，要是没有我在你身边护着，铁定会被人欺负的哭鼻子。”
“知道了。”
夏月笑容腼腆，点点头，伸手拉住欢心的手催促道：
“欢心姐姐快点，再晚，城主大人真的会生气的。”
“知道了，知道了。”
欢心气呼呼的嘟囔道：“真不该收你做我的小跟班，什么事都要管着。
老头回来找不到我先找你。
你个小叛徒，是不是告诉老头我又溜出来玩了。
我跟你说啊，夏月你这么做可不......”
二人边说边走出珍定阁。
看着欢心离开，梁姓老者长松一口气，低头看一眼手中的木盒一脸的欣慰，总算没被那疯丫头抢走。
许是心情好。
梁姓老者竟主动走向梧悦：
“姑娘看着面生，是第一次来云城吧。
随便看，随便选。
咱珍宝阁内的物件件件精品，价钱公道，保证你买不亏。”
“老先生，我不是来买宝物的。
走了几家，就看珍宝阁最合眼缘，便想着进来碰碰运气，看能不能卖几样宝物给珍宝阁。
只是不知道，咱珍宝阁收不收？”
老者一愣，他在云城开办珍宝阁年头不少了，这还是头一回遇上不买东西，来卖东西的客人。
要知道，能入他珍宝阁的物件可都是世间少有的珍惜物件，一般宝物别说进他珍宝阁，就是想进云城，都进不来。
云城对买卖物品有着严格的规定，不是谁都能随便来云城的，更不是谁都能随意在云城买卖东西的。
眼前这个看上去二十左右，长像精致的挑出不毛病的小姑娘，怎么看也不像是没钱人的模样。
再着，能进云城的外来者，也不可能是一般人。
老者目光微闪，笑容亲和有礼：“姑娘可否让老夫先看看东西。”
第329章 我替你委屈
“当然。”
梧悦笑着点头，话顿，往四周看看又补一句：“老先生要在这看吗？”
听她这话，老者认真了几分，神色更和善了。
笑道：“姑娘请随我来。”
话落，便带着梧悦走上阁楼直接到了顶层。
顶层算是私人办公之地。
老者请梧悦入坐后，让人上了茶和点心。
这才笑着提出看看梧悦要卖的物件。
梧悦也不多说，手掌在桌前轻轻滑过，三只刻纹极为考究的封灵玉盒出现在桌上。
梧悦将玉盒推到老者身前笑言“请”便不再说话。
老者看到封灵玉盒眼睛噌的一下就亮了。
再往后的事情，竟让梧悦哭笑不得。
盒内在神界都有可能引出一场混乱的炼器宝材和药材，在老者眼中竟变成了稀松平常之物。
在梧悦看来最不值钱的封灵玉盒又让老者爱不释手直呼：“妙啊，绝妙，是世间罕见的珍品。”
仔细想想到也不难理解。
封灵玉盒本身的材料并不算珍惜之物。
真正让老者看中的，实际上是刻在玉盒上的封灵阵纹。
梧悦不知道自己所在的云城有没有阵法一说。
可看老者的模样，似乎是第一次见到封灵阵。
三只玉盒卖了个好价钱，至于盒子里的宝材，老者看不上，梧悦只能灰溜溜的收了起来。
为此还被老者教训一番，说她见识浅陋，不会识别宝物，竟用如此珍贵的宝盒装那些遍地都能见到的普通货色，简直是糟践宝物。
梧悦离开珍宝阁时，带走了欢心跟老者互不退让的那只木盒。
相比欢心争的面红耳赤，梧悦可就容易多了，只说拿玉盒换，老者想都不想就同意了。
一只对她来说再平常不过的玉盒，换来珍宝阁的镇店之宝。
更有趣的事，她看不上的玉盒却又成了珍宝阁新的镇店之宝。
回了先前看好的客栈入住，梧悦静等欢心寻上门。
没过两日，欢心就找过来了，比梧悦预计的还要快。
这次跟在她身边的不止夏月还有让梧悦熟悉的寒钰。
人如其名，冷冰冰的没有温度没有笑容。
五官颇为秀气，生人莫近的神情让她看上去有那么点不近人情。
可梧悦知道这只是她给外人的感观。
眼前这个冷冰冰的姑娘对欢心，对紧挨着她站的夏月都格外的呵护。
“好嘛，可是让本姑娘好找。
梁老头说，玲珑殿被人买走了我不信。
让人一打听，嘿，竟是真的。”
欢心大眼直勾勾的盯着梧悦，似是想要在她身上找到神奇之处。
看了半响欢心撇嘴：“长的是好看了些，就比我差一丢丢。
也不算差了。
行吧，看在你长的不难看的份上，我就不为难你了。
咱们打个商量，你把玲珑殿转卖给我怎么样？”
站在她身侧的寒钰闻言嘴角抽了抽，忍着没开口。
可站在她身侧的夏月忍不住了。
扯扯欢心的衣袖小心道：“欢心，我觉得，这个姐姐比你长的好看呢。”
“你昨晚是不是没睡好？
看看你，眼睛都肿了，看人都看不清了。
一会回去，赶紧去补个觉。”
欢心当即就跳脚了，转身伸手小手在夏月脸上一顿乱柔，笑眯眯道。
眼看着小丫头脸都被她揉红了，身侧的寒钰终于看不下去了。
抬手拍掉欢心的手，冷冷道：“你是长的没人家好看。”
“嘶......”
欢心倒吸一口冷气，捂着心口心痛道：
“我知道你想说些好听的，让这位姐姐愿意把玲珑殿转卖给我。
可你为了我说出这么违心的话，让我怎能不心疼。
阿钰，委屈你了，咱不买了，你把话收回来吧。
真的，我一点都不想买了。”
“不卖。”
梧悦实在听不下去了，不再给三人唱戏的机会，笑道。
“为，为什么？”
欢心傻眼了，转过头怒气冲冲的瞪着梧悦：
“别以为你长的比我好看那么一点点就可以这么任性。
我告诉你，我欢心可是让着你，才让你比我好看的。
否则，哼......”
“别哼，哼也没用，你不让，人家也比你好看。”
寒钰毫不在意的再次扯后腿。
“阿钰。”
欢心泪眼汪汪：“违心的话咱能不说了么，我替你委屈。”
话出口不给寒钰再给她泼冷水的机会，转头看向梧悦快速道：
“姐姐，你是我亲姐姐还不成么。
好姐姐，你说吧要怎么样才能把玲珑殿转卖给我。
我保证，只要你肯把玲珑殿卖给我，从今往后你就是我欢心的朋友。
在云城，你只要报上我欢心的名号，保证能让你横着走。”
“不卖，玲珑殿我另有他用。”
梧悦毫不犹豫的拒绝，伸手将三人推出门，就想关门。
欢心哪里肯罢休，当即向前一步就想耍赖往屋里蹿。
只是慢了“嘭”门关上了，欢心一个没刹住“咚”鼻尖撞到了门上。
“嘶......”
疼！
鼻尖红了，又酸又疼，疼的她直流泪。
欢心倔脾气上来了。
一边流着泪揉着鼻子，一边就想踹门。
好在寒钰和夏月眼疾手快又对她格外的了解，在她爆起前先一步抱住她的胳膊，一左一右将人架着拖走。
借着两人的力气，欢心两脚悬空，对着梧悦的房门一通乱蹬。
神识内看着欢心三人的模样，梧悦轻轻叹口气，又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撒泼无赖的模样到是挺可爱。
为什么不卖玲珑殿？
不是不想卖，是不能卖的这么快。
她之所以卖回玲珑殿本就是为了欢心。
果不其然，随后几天，这丫头就似上班一般每天早上来报道，晚上太阳落山了就离开。
一连缠了梧悦七日，两人也都算是熟悉了，梧悦这才一脸心疼的将玲珑殿卖给欢心。
还是十个墨布，这是她所有的积蓄了。
梧悦心疼，她也心疼。
可好在，心宜的东西到手，没钱的心疼暂时被得到心爱之物的喜悦镇压。
自此，梧悦在云城多了个义薄云天，实际上有些疯癫的朋友。
欢心，也同样多了个外乡好友。
好友是她自认的，梧悦可不承认。
通过欢心，梧悦见到了夏月口中的那些人。
好景不长，梧悦清楚。
第330章 心疼
她在云城看到的一切都是欢心想让她看到的。
这一年城主再次离城，这一次一去不回。
魂牌碎了，证明他再也不可能回来了。
这一年，城内来了位笑容温和，长相格外出众的公子名元初。
和欢心二人不期而遇，一来二去便被欢心引为知己。
再接下来，不是什么相爱相杀的狗血剧情。
欢心继承父位。
成为云城之主的欢心，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少。
为人处事也越来越像一城之主。
同样不意外的，被欢心引为知己的公子也成了她的左膀右臂。
此人从何而来，梧悦不清楚。
有关云城之外的一切势力她都打听不到一点消息。
再后来，相对而言就狗血了。
知己背叛，云城防御被破，云城内的百姓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大屠杀。
这些早已归隐云城，彻底将自己当做普通凡人的云城百姓，不得不再次拿起武器抵御外敌。
这一战打的何止惨烈二字可形容。
欢心眼看着云城百姓死绝，看着身边的好友一个接着一个战死。
最惨的莫过于最胆小，最让欢心等人呵护和疼爱的夏月。
她是被当着欢心的面凌辱至死的。
为何？
因为元初想要逼着欢心交出云城。
欢心疯了，杀了所有侵入者，独独没能杀了元初。
梧悦知道，欢心不可能也交不出云城。
不是她不愿意交出，而是做不到。
就好比她和混沌珠。
云城是云城城主为爱女欢心打造的世外桃园。
元初认定云城是认了欢心为主，所以想要抢夺云城就必须得欢心自愿解除契约。
可他错了。
欢心与云城根本就不是契约关系这么简单。
云城是欢心的合道地呐，怎么可能解的了契约。
至于元初为何抢夺云城？
因为...混沌石。
一座用混沌石打造而成的云城，只要有混沌珠做界心，便有五成的机会保城内之人在混元无量大劫中活下来。
云城城主一次次进入混沌海是为了寻找混沌珠。
最后一次所往之地是混沌海最危险之地。
结果证实他败了，混沌珠没找回来，反而搭了他一条命。
却也正是这些信息的出现，让梧悦知道了一个惊天大秘。
元初能在光阴长河游走登岸，他在寻找应对混元无量大劫的办法。
云城是他认定的最可行的办法。
只可惜，因为欢心合道云城的缘故失败了。
梧悦可以肯定的是，元初依然游走在光阴长河中。
有些想不通的事情，现下终于都连上了。
梧悦睁开眼，心惊，心颤的同时，却是无论如何也压不住的爆怒。
看着眼前飘着的嘴巴，眼睛、鼻子、耳朵，四肢，身躯，手脚。
梧悦心一颤：“欢心。”
似是等了无数岁月的一声呼唤。
五官归位，手脚四肢身躯相连。
还是梧悦熟悉的可爱姑娘，却又是让她陌生的欢心。
“欢心。”梧悦艰难起身，轻轻将眼泪滑下眼眶却没知觉的小姑娘抱入怀中。
“我来晚了。”梧悦轻拍她的背，声音有些暗哑。
“姐姐。”不敢置信的声音，发着颤。
姐姐二字让梧悦再也忍不住红了眼角。
“嗯。”梧悦轻嗯一声。
即使只是在记忆中的云城走了一圈。
即使只是跟记忆中的那些活泼，让人头疼，却真心招人喜爱的孩子们相处短短时间，梧悦同样能感同身受。
那样的痛，梧悦经历过。
不同的是，她的家人都回来了，虽然没能团聚，可那只是时间问题。
而云城内的这些孩子却是再也回不来了。
那个有些疯癫，有点傻气，能一本正经和你说着歪理的小丫头；
那个爱笑，爱睁大眼睛瞪人，爱耍赖，却对谁都真心诚意的小丫头也同样回不来了。
看着眼前这个被愧疚，被心疼，被悔恨折磨疯，肢解了的自己小姑娘，梧悦说不出的心疼。
这份痛别人替代不了，也无法替代。
清醒时间维持不过片刻功夫。
将将恢复本体的小姑娘再次四分五裂。
一时间，整个屋子都热闹了起来。
“姐姐，你真的是姐姐么？”“
“姐姐，你怎么才来，阿曼好想你呢。”
“姐姐，来了真好，夏月再也不会害怕了。”
“小美人，你怎么能变成姐姐了，小可伤心了呢。
姐姐不疼不疼啊，小可给你呼呼啊！”
“滚，老娘不发威都当我是病猫是不是？
还有没有点规矩，姐姐是我的，我的，谁也不许抢。”
“呵呵，姐姐是我们大家的，你抢也没用。”
“......”
梧悦看着打成一团的胳膊腿、手脚脑袋，还有躲在她身旁起哄的鼻子耳朵，更有小心意义看着自己，生怕她再见消失的眼睛。
直到不再开口说话的嘴巴。
梧悦嘴角微微扬起，心却更疼了。
打闹声渐渐停了下来。
大家好似一瞬间都沉默了。
梧悦笑了笑：“等我再修养几日，便让你们回来。”
没人回答，一个接一个，安安静静的飘出房间。
梧悦知道，他们需要时间来接受现实。
可这就是现实，残酷却又不得不接受。
他们喜爱欢心，心疼欢心，却也清楚自己的存在不过是虚幻。
......
紫阳仙宗星辰环绕的核心大殿内，乐千儿单膝跪在金色光柱前。
光柱内的身影已经很淡很淡了，随时都有可能消散。
“起来吧，她没事。”清雅的声音响起。
乐千儿眼泪随着这句话终于落了下来。
一滴两滴砸落地面。
“您？”乐千儿声音颤的厉害，实在不敢问来出。
“尚能坚持，希望能等到她归来。”男子声音带着浓浓的不舍。
“都怪我，是我没用。”乐千儿哭的稀里哗啦。
要不是她和紫阳失察，梧悦三人也不会被人偷袭。
要不是她和紫阳二人实力不继，主上也不会再次出手。
他本来还能多停留一段时间的。
“不是你的错，那个人即便是我也难以查觉。”
男子声音中有些担心。
可担心也无用啊！
他做不了什么了。
“那个人到底是何来历？”
乐千儿想起那两个突然出现的黑影，心中仍有余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