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闯关失败
不响片刻，五人就开始狼狈的朝着橡树的反方向在枯木林中奔逃。
亚伦也被卢克背到了背上，努力维持着众人身后的火幕屏障。
“我怎么没有听你们说那些树怪还会喷水的啊！”卢克朝着不远处一起逃跑的塔洛三人问道。
在他刚刚说完，身后数之不尽的树怪中，为首的一只就噗的一声喷出一大口水弹来，在火幕屏障上撞起股股蒸汽热流。
“我听说过水元素事物可以加大木系成长，可从来没听詹妮莎教授有讲过木元素事物还可以凝水出来的！”亚伦竭尽全力的维护着屏障不被打散，脸色艰难的吐槽道。
“起码在我们遇到的时候，它们还是不会喷水的！”塔洛精神也在高度集中，凝视时几人后方，一旦有一只树怪突破，就会被他重新打回去。
温蒂尼则是一脸无辜，沉默不语，专心致志的抱着格蕾丝和背着塔洛逃跑。
不得不说，温蒂尼跑的是真的稳，塔洛和格蕾丝都丝毫没有感受到太多颠簸产生的晕车现象，反观在卢克背上的亚伦，已经有开始想吐的迹象了。
格蕾丝在温蒂尼怀里抬头看了看塔洛，又凝望了几眼温蒂尼那一本正经不出声的小脸，她感觉到了对方的心虚，无奈的捂住了脸。
她差不多猜出来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了，水系魔咒一直以来从不是塔洛的惯用咒，反而温蒂尼经常起手就是【湍湍水流】。
“格蕾丝！”塔洛同她喊道。
在塔洛叫出声时格蕾丝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紧跟着施展【美德恩颂】问道：“你最喜欢吃什么？”
塔洛给自己灌了一小瓶补魔药剂，擦了擦嘴看向越来越多突破火幕的树怪。
感受到来自格蕾丝源源不断的魔力后，他运起自身所有的魔力和咒力，挥杖掀开了几人身后的大片泥土，如同巨人掰起大地，遮天蔽日的泥土与碎石，夹杂着被连根拔起的枯树倒向密密麻麻的树怪们。
在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中，塔洛对亚伦喊道：“快用地升高尘！”
亚伦闻言立马转换魔咒，六翼本相身凝聚起磅礴的土元素魔力，激起大片的尘土，宛如河流般冲向树怪。
经此阻击，几人的压力顿时小了不少，塔洛安心的爬在温蒂尼的背上，剩下的漏网之鱼也都交由了亚伦处理。
“艾莫小蛋糕，我现在累的想用它塞满自己的肚子。”塔洛回答了格蕾丝的问题，终止了【美德恩颂】。
“我看到绝大多数的树怪都是一副枯败的样子，仅仅有几只是充满绿意。”魔力被塔洛几近吸干的格蕾丝缓了缓神，抬手揪住温蒂尼的嫩脸说道。
温蒂尼被戳破后，这时脸上才泛起羞红，弱弱的说了声：“我错了。”
毕竟是好闺蜜，格蕾丝也没想要责怪她的意思。
几人逃出树林后，卢克直接瘫倒在了地上，上气不接下气，亚伦也没好到哪里去，坐在地上慢慢的恢复。
得亏了依旧精神饱满的温蒂尼，塔洛和格蕾丝只是表现出有点魔力使用过度的虚弱。
“就连塔洛和亚伦一起也没办法靠近吗？”米娅看着疲惫不堪的几人，有点失落的说道。
“情况变得有点特殊，那些树怪不吃属性压制，甚至可以反过来压制我们。”塔洛从温蒂尼的背上下来后对米娅说道。
稍微休息了一下，六人又齐齐返回了据点，相互分享着各自的物资，准备吃起了晚饭。
“这样子的话，我们只能等到那个巫师所说的大后天的机会了。”格蕾丝有些失望的讲道。
几人都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
塔洛趁着这个闲暇的机会也在心中整理着自己得到的信息。
一、自己的本源八成真不是人，而是某种文献中没有记载过的存在。
二、有其他存在认识自己，或者说认识自己的真名。
三、如果有人直接恶意窥探自己的精神，不需触及到神秘之门或者真名，只要在边缘窥探一点就会发疯，甚至会招来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附身。
四、招来的奇怪存在好像不喜欢当前这个世界，可以说是厌恶。
五、来到这里这么久，那些所谓的，传说中的神明对自己好像都没什么反应，除了不知道能不能算神的赫丘利。
那我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这高更三问之一的终极哲学问题，让塔洛有点苦恼的挠了挠头。
不管那么多，先努力当个人吧。
吾心吾行澄如明镜，所作所为皆是正义。
我塔洛问心无愧即好。
“等等！那个别吃！”看到格蕾丝从塔洛包中掏出了藏有大剂量昏睡药剂的麦饼，温蒂尼连忙阻止道。
“为什么？”格蕾丝疑惑的问道。
“吃掉这个的话就会睡过去，需要用水浇才能浇醒。”温蒂尼凑到格蕾丝的耳边悄悄说道。
格蕾丝转头看向塔洛的目光慢慢变得微妙不少，她将麦饼重新塞了回去，还掏出纸巾来擦了擦手。
“咳，内心幽暗的人看什么都是恶的。”塔洛大概猜到了格蕾丝的想法，以防她以后拿这个说事儿，就先提了一嘴。
“呵。”格蕾丝轻笑了一声，没有回话，或者说，话语都已经藏在了这笑声之中。
真是真心换疑心，塔洛的拳拳正义心开始硬了。
大家吃过晚饭后，格蕾丝又来到塔洛身边，现在她的精力和魔力都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这种恢复速度如果直接讲出来，肯定会使在场所有人都吃上一惊。
而这一切都得益于她从塔洛那里得来的愚者牌。
“你在炼制那个唯一原咒的时候，究竟是怎么炼的？”格蕾丝轻声道，虽然不能直接讨论愚者牌本身，但她还是想旁敲侧击一下。
“那个啊，我本来是想炼一个精神系魔咒，中间突然来了灵感，就成了。”塔洛也明白格蕾丝这番问话的意义，肯定是在好奇愚者牌的诞生。
跟着又照实讲了用材和炼制过程，除了真理之门相关的馈赠。
“你才青铜，就想着炼白银才能炼制的精神系魔咒，而且还炼出了唯一原咒，真不敢想象等你白银的时候会干出什么事情出来。”格蕾丝叹了口气，神色复杂的说道。
这唯一原咒，我还能炼二十一次，塔洛心想。
第七十七章 树怪出林
剩下来的日子就比刚开始要平静许多，既没有出现像村长那样的变异，也没有其他的无梦者前来。
塔洛几人就像是在进行野游一般转了转村庄各处，依然毫无收获。
中间塔洛也有提议亚伦再去找一下伯恩神甫，问问他对几人想要砍倒橡树的做法有什么看法。
根据亚伦的回复，伯恩神甫并没有提出打算阻止这一行为的话语，只是看起来有点失望，但还是尊重了亚伦的决定，言说救世主必不可能谋害众生，只需按照自己的心意去做即可。
直到第六日。
几人围坐在一起看卢克和塔洛下巫师棋。
“不玩了不玩了，好没意思，还是我和亚伦两个人玩就好。”卢克被将军后，泄气的嚷道。
这已经是他不知道第几次对塔洛发起挑战了，皆以失败告终。
本着打遍一年级勇者院无敌手的信心，卢克以为可以在棋盘上找到打败塔洛的方法，现在看起来真是大错特错。
塔洛其实也是才刚刚接触巫师棋，虽然在没有获得前世记忆之前，也有稍微了解过一点，但也仅限于一点。
巫师棋和国际象棋类似，很多套路都可以照搬过来，本着前世的经验和阅历，除非真的在这上面有极高的天分，不然还个年纪还真的难赢塔洛。
“唤雨巫师不是说今天就有砍树的机会吗？怎么我看不到一点机会。”卢克把自己带来的巫师棋收起后问塔洛。
“先等等看，没必要再去枯木林中了，很可能她所说的机会是指晚上，我们好好做起准备，静待时机就好。”塔洛摸了摸手中的棋子，意犹未尽的帮卢克塞进棋子盒中。
明天就是试炼结束的日期了，树怪们一般也都是在晚上及其活跃。
今晚八成会发生什么不同于往常的事情，塔洛揣测到。
而且晚上也是一个耐人寻味的时间点，据天启教廷传道时的说法，天上的太阳就是伊莱颂的化身之一，白日也是伊莱颂神性最强的时刻。
堕落之灾往后，诸多“邪教”在搞事情的时候，一般都是在晚上才会进行。
……
天空逐渐被沉重的夜色遮蔽，无星亦无月。
枯木林那边传来的怪物嘶吼声也比往常都要激烈许多。
“我们去看看吧。”塔洛拿起手杖，带着众人走出房门。
村子一如既往，一入夜里就寂静非常。
塔洛看着枯木林的方向，眉头紧皱。
“那些树怪，出来了。”塔洛对众人说道。
“出来了？！你是说它们跑出树林了吗？！”格蕾丝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道。
这种他们当前没有任何办法针对的树怪，如果局限在某一区域还好，一旦可以随意行动，那之后的场景是难以想象的。
塔洛熟练的爬上了温蒂尼的背部，只有待在她的背上，才能在这种情况下带给塔洛足够的安全感。
“对，它们不仅出来了，还都朝着村子来了。”塔洛点头说道。
“那我们要怎么办？帮助村民抵抗这些怪物吗？”亚伦也看着塔洛问道。
“抵抗？你挡着住吗？”塔洛反问，随后接着道：“这就是机会，婆丽桑所说的机会。”
“村民们都死了的话！砍倒那棵橡树还有什么意义！”亚伦咬牙说道，他的背后也展开了那充斥着光辉的本相神。
“你怎么知道树怪一定会杀死村民？村长变异那天，有对村民们动过手吗？生还是死，是神甫应该关心的问题，我们要做的，就是靠近橡树。”塔洛叹了口气，对亚伦回道。
那密密麻麻令人心颤的吼叫愈发接近，哪怕是没有魔眼的几人都能看到地平线上涌出的怪物浪潮。
塔洛不喜欢赌博，可当下的局面，要么去赌这些树怪不会搭理自己，要么只能等待命运给予的答案。
“你相信我吗？”塔洛在温蒂尼耳边说道。
温蒂尼尖尖的精灵耳朵在银发内抖动了两下，努力的点了点小脑袋。
“好，抱起格蕾丝，我们再冲一次！”塔洛将手杖指向那令普通人胆寒的浪潮。
温蒂尼闻言后没多犹豫，轻松的把格蕾丝揽在了怀中，她脚尖踮起，发力奔向了枯木林。
“亚伦骑上你的卢克！跟上来！米娅找个地方躲好，记住千万不要靠近教堂！”塔洛扭头朝着另外三人喊了一句，就专心致志的看着愈发接近的树怪。
亚伦奋力摇了摇头，骂了句无人能听懂的地方话，还是听从了塔洛的建议，被卢克背起跟随塔洛几人。
米娅抿了抿唇，看着几人越来越远的背影，没有选择躲起来，也努力的朝着大橡树开始奔跑。
树怪出林的同时，榭寄生的花粉也开始四处飘荡，随着它们的前行弥漫四方。
“稳住，不要动手。”塔洛对温蒂尼说道。
他们现在与树怪相差不足十米的距离，塔洛紧紧握住手杖，给自己施加了一个【愚者】。
周围的一切环境都放慢了下来，他能清晰看到这些树怪们，被包藏在厚重树皮后的眼神。
那眼睛没有在看塔洛他们，而是望向了山顶，蕴含着说不尽的怨毒。
赌对了。
塔洛松出一口气。
一个接一个的树怪从几人身边爬过，并没有任何树怪显示出想要攻击的姿态。
温蒂尼自始至终都按着塔洛的话，坚定的迈向橡树，只是逆流而上终归是有点艰难。
直到亚伦也追上来时情况才有改善，这些树怪们通通躲避着他本相神所散发出来的光芒，在浪潮中形成了一片巨大的空地。
“尽快。”塔洛对亚伦身下的卢克的说道。
这个时机也不知道会持续多久，而且这些树怪们冲向教堂之后，更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
借着亚伦的帮助，进行了好一会儿，终于来到了一直无法接近的巨大橡树面前。
真正走到树下，塔洛才感觉到这棵橡树是如此大的离谱，眼前只有无比粗壮的树干，头顶也只有郁郁葱葱的树冠，不见天空。
“我们要怎么才能砍倒它？”亚伦看着眼前的巨物，喉咙滚动，咽了下口水。
第七十八章 终幕
塔洛将手按到这不知要多少人才能合抱起来的巨大树干上，利用【纳亚之眼】试图看清其中所蕴含的概念，顺便试着能不能抽出丝线来。
几人在旁边静静等候着塔洛的结果。
不过一会儿，塔洛有点失望的收回手来。
这颗橡树是有概念丝线，但是没有线头，就如同树木的年轮一般环环相绕。
现在的他还没有能力可以从这种存在身上，强行拔概念丝线出来。
“我们不一定要砍倒它，都伊德所崇拜的橡树没有生或死的概念，‘死亡’在他们的教义之中只是另一种重生，我们只需要想办法引起重生应该就可以了。”塔洛对众人说道。
意识到亚伦和卢克可能还不清楚什么是都伊德时，塔洛又简略的为他们介绍了几句。
就在这时，米娅也气喘吁吁的跑到了橡树下来。
塔洛对她的到来不是很意外，同样也不是很关心。
“那我们要如何唤起这颗橡树的重生？”亚伦继续问道，他现在已经彻底放弃了思考，跟着塔洛的指示做就好。
“让我想想。”塔洛阖目努力回想着相关的一切，总觉得自己好像遗漏掉了一点什么。
直到利用神秘之门回放至卡森教授第一次上召唤课，他展示的本相神是一个火元素精灵，而且平时上课对亚伦也都有着比常人多一点的关注。
如果卡森教授真是一位崇拜橡树和榭寄生的巫师，那他的本相神还是火系的存在，就有点过于违和了。
“亚伦，你试着用火烧一下这颗橡树，借你的本相神。”塔洛转头对亚伦说道。
亚伦心中疑惑，他的【熊熊烈焰】对那些树怪都毫无用处，更何况眼前这颗看起来就不寻常的橡树，不过还是张开六翼，甩手挥出一团火流。
明亮的火焰在触碰到橡树的一瞬，立马攀沿而上，不出几秒，整个橡树都燃烧了起来。
只是这火焰如此温暖，一点都不令人感到灼烧。
几人对这幅场景也都目露惊奇。
一丛丛嫩白的榭寄生于火焰中绽放开来，无数泛着点点光芒的榭寄生花粉朝着天空四散，宛若带给了这个世界一场浪漫的星光火雨。
明亮的火光之中，塔洛笑着对亚伦说道：“我见证了一场你救世的功绩，也不知道会给你带来多少的降福。”
“我？救世？”亚伦此刻的心情无比繁杂，虽然砍倒橡树是他的决定，但从始至终都没有过太大的参与感，一直都是在跟着塔洛的脚印前进。
此时，塔洛说他完成了救世的功绩，依然没有太多的实感，哪怕他理解到了橡树的燃烧是因为他的本相神使然。
就这样结束了？塔洛看着散发出无尽光芒的橡树，总觉得还缺着什么东西。
灵光一现。
塔洛快速的走到温蒂尼的身后，娴熟的一跳就骑到了她的背上。
“回唤雨巫师的茅草屋，用你最快的速度。”塔洛迅速的对她说道。
没给众人解释任何东西，他就被温蒂尼背起冲回了村子里。
……
伯恩神甫看着越来越多的树怪围住教堂，面对着如此多愤怒的嘶吼，他面色不变，兀自伸手在身前画下一个圣号。
“你们忤逆初门，祂并不赦免。”
“你们在罪中获救，祂从不允许。”
“我自被这七罪驾驭，祂亦不顾惜。”
低声说完哀悼之词，伯恩神甫的双目如同太阳般光亮，昂首挺胸的迈出教堂，准备离开了这唯一能够庇护他的地方。
在他刚刚迈出大门的第一步，一根枯瘦的枝条刹那间贯穿了他的胸口，紧接着是第二根，第三根……
伯恩神甫手上的银制圣徽也染上血迹，从掌中跌落。
“如果这是你甘愿化为虚无也要做出的抉择，我允了。”伯恩神甫看向山脚下的茅草屋，喃喃自语。
他慢慢阖目，眸中光芒不再时，榭寄生的花粉也铺满了整个天空，如唤起黎明般替代了太阳，为这方梦境带来光明。
……
温蒂尼和塔洛来到茅草屋的整个过程中，时间熟悉的开始卡顿了起来，直到塔洛从温蒂尼背上跳下，整个世界进入静止的状态。
他掀起草帘，步入屋内，看到了躺在床上，被一位少女环抱的卡森教授。
卡森教授此时身上燃烧着与橡树上无二的火焰，温暖，明亮，只在燃烧自己，毫不波及周遭任何事物。
赫丘利就站在他们床前，手上拿着一个内有七粒光点旋转的水晶球，转头看向进屋的塔洛，就像早已在安静等待塔洛的到来。
“黄金时代之后，圣杯并没有消失，而是分成了三份，天上，地上与地下。”
“我手上这个，就是地上圣杯，希望你能代我转交给卡森。”赫丘利将水晶球递到了塔洛面前。
塔洛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接过，睁开双眼细细的瞧了两下，又是一个无法抽出概念丝线的玩意儿。
他又仔细的盯着赫丘利拄着的橡木拐杖看了几眼，点了点头。
时间重新流转。
卡森教授和婆丽桑对突然出现的塔洛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惊讶。
“我还以为前来的会是亚伦，你这个孩子，总是能带给我意料之外的惊喜。”卡森教授虚弱的笑着，努力做到与上课时的笑容别无二致。
“祂让我把这个给您。”塔洛将水晶球轻轻放在了卡森教授的怀里。
“请代我给那位伟大的导师致谢。”卡森教授的老手细细摩挲着水晶球，脸上的笑容更甚了。
怀抱着他的婆丽桑看着水晶球，紧咬下唇，甚至渗出了一颗血珠。
“开始吧，为了我们自白银延续下来的悲愿。”卡森教授把水晶球拖起，口中念诵着塔洛无法听懂的古老巫咒。
水晶球内的光点急速飞转，相互碰撞，等达到某种程度时，汹涌的雾气从中喷薄而出。
隐隐约约间，塔洛似乎已不在茅草屋中，身边的赫丘利也不见了踪影。
三人周围的迷雾中浮现出七把造型各异的座椅，或宏伟、或精致、或粗狂……
紧接着座椅上投影出七个存在，有矮人，有精灵，有兽人……
特别是其中的一个人类，一位身穿简单布衣的年轻男子，盘腿出现在王座之上。
塔洛认得他，不管是出宿舍还是回宿舍，都必然会见到的存在。
人类的初王，雷穆勒斯。
这七个存在的目光只注视着卡森教授，像是看不到婆丽桑和塔洛。
其中一位清冷又高贵的精灵女士让手中尊贵的权杖重重顿地，巨大的回响在迷雾中扩散。
“此行不背初门，亦不辱圣杯。”精灵女士清脆的开口说道。
“承认。”其他六位同时回道。
“此行不背众生，亦不伤一物。”
“承认。”
“此行不背良善，亦不增一恶。”
“承认。”
“秉承最初的戒律，你的愿望，我们认可了。”精灵女士看着卡森教授朗声道。
“没想到这最后，开口允诺的居然是高贵的精灵，我还以为，会由人类的王来进行。”卡森教授略带讽刺的嗤笑着，面对那位高高在上的精灵女士。
精灵女士对他的嗤笑毫无反应，就像一段设置好的程序，完成任务后，随着雾气重回水晶球内，七位的身影也跟着消散。
水晶球慢慢滚落到床下，卡森教授并没有去抓它，婆丽桑和塔洛也没有去管它。
只有重新出现赫丘利将其从地上捡了起来，在身上擦了擦，塞回了怀里。
“孩子，白银时代很混乱，但也很自由，每个人都有机会施展自己的天赋与追逐自己的梦想。”卡森教授用着愈发虚弱的语气同塔洛说道，他周围的火光也愈加明亮。
“我崛起时，伊玛诺埃还是个成天嚷嚷着要发明出最棒仪式的小鬼。”
“那时候，伟大的导师与柏普拉还同为挚友，一起不断为人们打开新的视野。”
“康恩则是一直籍籍无名，突然有一天跳出来对巫师们说，他统合了所有的魔文，创造出了最棒的文字，我在刚刚听到时，不留情面的同祭祀嘲笑了他好久。”
“最后没想到是真的，如此绝妙的符文，让我感到羞愧。”
“那个时代，是一个充满危机和战争，大家困苦又贫乏的时代。但看着一颗颗璀璨星辰升起，不乏为一个有些缺憾的美梦。”
“不像现在，如此和平与富裕，也如同一潭死水，整个现世都被渐渐拉入沉寂。”
卡森教授的声音越来越轻，他慈祥的看着塔洛，但又似不敢扭头，生怕余光会撇到一点婆丽桑。
“噩梦马上就要结束了，你可以安心睡了。”婆丽桑喉头哽咽，沙哑着轻声说道。
“不，这最后，也算是一个美梦。大家自由了，就像最初时那样，我们可以栽树，照看花草，帮助受伤的麋鹿，虽说只能在梦境之中……”卡森教授身体开始变得虚幻，化作了点点榭寄生的花粉。
直到最后，他还是没敢抬头看一眼那泪眼婆娑的婆丽桑，只留下了一句很轻的对不起。
等到卡森教授彻底消散时，婆丽桑在空中抓了几下，什么也没有抓到。
第七十九章 圣所构成
“卡森教授应该不是单纯的都伊德吧？”塔洛对一旁同行散步的赫丘利问道。
他们二人现在已不在梦境，而是行走在迷雾萦绕的无边彼岸。
当卡森教授彻底燃尽之后，他们也就没办法继续待在那里了。
“是的，卡森本源的位格是一位神灵。”赫丘利充满感叹的说道。
神灵与神明不同，是指被崇拜后可以赐予信徒神力的自然之灵。
祂们是一种极难界定的存在，性格也往往是被其信徒的祈愿所塑造的。
当卡森教授燃烧起与那棵大橡树无二的火焰，塔洛就差不多能确定，他的本身就是那棵橡树，被都伊德们所崇拜的存在。
“神灵但凡存有一名信徒，就不可能消亡，所以他故意异化村民，制造出看似可以慢慢侵蚀世界的灾厄，而只有一种存在可以完成剪除灾厄的功绩。”塔洛缓缓讲述着自己的推断，这也是他为什么说亚伦完成了一场救世功绩的原因。
从最开始，这就是一场卡森教授想要利用亚伦“杀掉”自己的仪式。
他扮演着像是堕落之灾一样的事件，亚伦则如同柏普拉一般压制灾厄。
堕落种现在也没有能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清除，卡森教授的橡树也同样不会真正消亡。
现在的塔洛才真正明白为什么赫丘利在一开始说，这是一场试炼，也是一场仪式。
完美的顺势仪式。
除了卡森教授本身的结局。
“婆丽桑的故事其实并没有说完，后来那位司祭努力散尽家财，试图弥补自己的过失，但饥荒岂是一人之力可以抗衡的。看着越来越多苦难的灾民，司祭脱下修士袍服，继承了船长的航船。”赫丘利补完了故事的结局。
塔洛沉默了，他内心升起了一股不知该如何形容的情绪。
“虽是悲剧，但结局如他所愿。”赫丘利唏嘘的讲道。
塔洛不知道赫丘利与卡森教授究竟是什么样的关系，还有更多事关仪式的秘密也没有琢磨清楚，不过他并没有追问的打算。
“这场试炼中，你不会有功绩，没有任何存在有资格来评判你功绩的大小。”赫丘利停下脚步，转身对塔洛说道：“但你的帮助是无法抹除的，为补遗憾，请收下这个。”
塔洛看着赫丘利递来的榭寄生花簇，伸手接过。
【名称：圣所构成】
【类型：领域魔法】
【位阶：无】
【来源：橡树智慧者】
【效果：自然环境内皆可构筑圣所。根据圣所特质，将获得不同程度的高额属性加成。】
【备注：敬畏自然，顺从自然，驾驭自然，自然必不会背离热爱它的人。】
花簇化作光点，散落在塔洛的身周。
“不必感谢，这是你应得的报偿，甚至还有些寒酸。”赫丘利没等塔洛开口就直接拒绝了他的感谢。
塔洛颔首，随后他就地开始实验起了这个魔法。
彼岸的迷雾慢慢朝着他的身周汇聚，逐渐凝成了一个带有兜帽的灰袍。
“原来这里也属自然吗？”塔洛拉了拉头顶的兜帽。
遮蔽信息，反制一切侦查魔法，精神领域的魔咒会被赋予大额加成，这是灰袍带给他的能力。
“自然，可不仅仅是花草树木。”赫丘利笑道：“感谢你陪我们这几个老家伙做了一场还不错的梦，现在，你可以回到原本的梦境中了。”
刚刚话毕，天空中出现了倒立着的茂密森林，整个彼岸天地倒换，塔洛不由自主的坠向天上的树林。
……
砰地一声，塔洛落到了地上，他起身拍打了几下身上沾着的绿叶，这么高落下了居然不是很痛，身上的灰袍也没有因为离开彼岸而消散。
当前这片森林郁郁葱葱，细碎的光线穿过层层叠叠的枝叶，让视线得以看到别样的生机。
周围还传来了各式各样的鸟叫，潺潺的流水声在微风中久久地回荡着。
这里应该才是真正的试炼之地，如果塔洛和温蒂尼一开始就被树怪杀死的话，应该会梦醒来到这边。
他让灰袍化作雾气消散，免得格蕾丝和温蒂尼没办法用手环定位到自己的位置。
但还没等三人汇合，塔洛的身前又涌现出无数旋涡状的符文门扉，一下子就把他吸了进去。
……
无需睁开双眼，塔洛也能看到自己在宿舍内。
接连不断的场景转换，让他有点晕车的感觉。
熟练的起床刷牙洗漱，穿好校服，出门走下楼梯，依照手环发来的信息，准备前往礼堂。
到公共休息室时，见到了等候着他的格蕾丝和温蒂尼。
“你最后跑到哪里了？我和温蒂尼在之后的树林里找了你一天，都没有见到一点影子，手环上也没有你的位置。”见面后，格蕾丝张口就问。
“可能是有时间差吧。”塔洛含糊的回了一句。
试炼共七日，他们从卡森教授的仪式离开时过了六日，格蕾丝和温蒂尼应该继续多待了一天。
“你总是这样神神秘秘的。”格蕾丝吐槽了一句后就没再多问。
三人一起前往礼堂的路上，塔洛总是不自觉会睹一眼温蒂尼的后背，现在的他都有点不习惯自己走路了。
“塔洛！”他们三人身后传来了亚伦的呼喊。
亚伦连忙跑到塔洛身边，还跟着卢克和米娅。
“这次的功绩是你完成的，也唯有你这个救世主可以做到这种事情，发言的时候不需要过多谈论我。”塔洛对着亚伦直接开口道。
和摸底测验一样，青铜试炼也会把排在前列的优秀之人的功绩排列出来。
塔洛已经预见到了上面不会出现自己的名字，而亚伦会毫无疑问的成为第一。
到时候被拉上台演讲的话，能少提一下自己最好不过了。
“可……我知道了。”亚伦的感谢之词都堵了回去，老实的点了点头，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塔洛在试炼中对他的帮助是难以量化的，这种微不足道的要求，照做就好。
“你最后被温蒂尼背到了哪里？为什么那么突然？”米娅问了一个大家都好奇的问题。
“去看了看那时村庄的风景。”塔洛张口就来。
温蒂尼知道塔洛在说谎，只是最后刚到茅草屋时她就被送到了真正的试炼梦境。
格蕾丝也感应到了塔洛在说谎，可也没有戳穿。
她们两人对塔洛这种含糊其辞的行为早已习惯，也达成了某种默契。
米娅将信将疑的点了点头。
第八十章 应得的荣光
“对了，卢克你知道伊莱颂的天国是在天上吗？”塔洛向他问了一句。
“那不然呢？！你是在笑话我吗！”卢克对塔洛的问题极度不爽，觉得是在戏耍他。
“我就这么一问，没有那种恶趣味。”塔洛回道。
看来回归现世后，梦境中获取的某些认知是会被遗忘或者扭曲的。
这种扭曲是伊莱颂特意做的吗？祂还能切实对现世施加某种影响？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
塔洛开始了思考。
“我能证明他说的是实话。”格蕾丝为塔洛保证道，同时也在想，塔洛如果真正要做起来，只会比这过分的多。
“好吧。”卢克装作不在意的说道。
几人很快就来到了礼堂。
众多小魔法师们经过试炼的洗礼后，明显褪去了不少稚嫩的气质。
此时他们围绕着舞台上的光幕名单议论纷纷。
亚伦·艾登、卢克·维尔斯、米娅·塞丕安斯这三个名字占据前列。
格蕾丝和温蒂尼也都榜上有名。
唯独不见塔洛的名字。
“和塔洛一起的格蕾丝和温蒂尼都有名字的话，为什么独独没有他呢？”一位贵族院学生说出了大家的疑问。
“对啊！被亚伦超过就已经难以置信了，怎么可能还不在榜上？”另一位贵族院学生附和道。
“什么叫被亚伦超过难以置信了？不要因为嫉妒亚伦的功绩就说怪话！”勇者院学生立即发声斥责。
“我在森林里存活了六天，见到过不少同伴，唯独没见过塔洛的影子，说不定前两天就存活失败了呢！”
勇者院开始了与贵族院互怼的日常。
塔洛没有加入这种无聊辩论的心情，安静的坐到了王冠旗帜下的长桌边。
“难道是因为最后一天你没有真正参加吗？可我和温蒂尼最后也并没有做成什么功绩啊。”格蕾丝坐下后疑惑的说道。
“无所谓的，这种东西代表不了什么。”塔洛随口回道。
果然如赫丘利所说，对其他人而言这是一场荣获功绩的试炼，可对塔洛来说，只是参加了一场仪式而已。
但是不仅获取到了不少重要信息，还拿到了【圣所构成】这样强力的魔咒，也算是不虚此行。
“塔洛在这七天里都在做什么呢？有狩猎魔兽吗？还是在探索事件？我和同伴在最开始都梦到被一群怪物杀掉了，还好只是梦。”对面的麦粒一边好奇的问道，一边心有余悸的诉说着自己的可怖经历。
“也没做成什么事情。”塔洛背靠在椅子上说道。
全程就像是看了一场戏剧，一场充满了谜题和悲剧的戏剧。他最多站上了舞台，更多的了解了一些演员们背后的生活而已。
开幕，演出，落幕，都被卡森教授安排好了，剧本虽然有点小小的偏差，但终归还算圆满。
接着几人又在谈论起因功绩而获取的降福。
格蕾丝的【鸢尾花开】获得了极大的提升，精神方面的力量也有显著的增长。
温蒂尼则是拥有了一个可以促进木系魔咒极大提升的增益天赋，很适合与格蕾丝相互合作。
当前的同学们还很纯真，没有藏着掖着自己收获的想法。
不多时，一年级的导师们也都进入了礼堂，其中并没有卡森教授的身影。
“菲朵拉之所以能孕育出如此多的伟大之人，即是因为我们不只是在温室中学习，亦会前往梦境，独有的体验同样会成为前进的养料。”
……
依旧是詹妮莎教授站在台前，说着古板的夸奖和鼓励，但众人还是为其送上了热烈的掌声。
“卡森教授在主持试炼时出现了极大的失误，导致大家在最初并没有得到应有的体验，这不是一位教授应该犯的错误。”
“因此，他被撤销了菲朵拉导师的职务以及教授的头衔，等过段时间，学校会为你们安排新的召唤课教授。”
詹妮莎教授的通知引起了一阵喧哗，卡森教授虽然看着年老，但在学生中的人气可以排进前列。
他比詹妮莎教授有趣、比玛芙教授勤奋、比艾拉教授耐心、比克鲁塞教授体贴，相对来说是一位及其完美的导师了。
可碍于詹妮莎教授的威严，学生们也不敢多说什么。
“接下来有请此次试炼中获得最高功绩的亚伦·艾登同学上台，讲一讲自己的体会。”詹妮莎教授最后把亚伦叫上了舞台，引起了一众勇者院生的高呼。
亚伦脸上见不到太多的欣喜，反而频频望向台下，那闭着眼睛不知有没有在看台上的塔洛。
但又想起前不久塔洛的肯定和嘱咐，还是呼出口气，正色说道。
“我能获得如此的功绩，并非是我一个人能够做到的事情，其中还有重要同伴们不可或缺的帮助。”
“在我犹豫不决时，他……”
……
亚伦的一番发言丝毫没有提及自己，反而不断的强调同伴在其中起到的作用。
发言完毕后，这种态度一致获得了教授们和同学们的大力赞扬。
而他同伴的功劳也理所当然的被众人算在了卢克和米娅的头上。
亚伦走下舞台时，詹妮莎教授明显一愣，随后把目光投到了塔洛身上。
“塔洛·塔尔斯同学虽然没有上榜，但他的功绩依然耀眼，甚至于获得了校长的肯定，接着让我们有请他也上来讲述一下自己的感想。”詹妮莎教授叫起了正在摸鱼的塔洛。
理所当然的，贵族院的学生们高举双手用力鼓掌，发出了强烈的喝彩，为刚才与勇者院的争辩扬眉吐气了一波。
刚刚坐下的亚伦也同样高举双手，为塔洛的功绩欢呼。
“去吧孩子，这是你应得的荣光。”塔洛的耳边响起了苍耳的声音，校长的声音。
但此时礼堂内并不见校长的身影。
难道校长知道试炼内所发生的一切吗？是知道大概的过程，还是全程都有明了？如果了解全程的话，那无梦者在面对自己的下场是不是也都知道了？
塔洛没有一点高兴，有的只是自己一直以来是不是都漏掉了什么的感觉。
关于书名和简介
看到不少书友都在劝我改书名，说它劝退、不精彩、配不上内容……
能见到这么多人提意见真的很开心，但我是一个老起名废，实在想不到什么太好的名字，就来征求一下大家的意见。
以下是憋了好久整出来的一个书名和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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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拨开迷雾！欢迎来到塔洛时代！”台上的讲师兴致高昂的叙述着塔洛一生那无可比拟的功绩。
塔洛则身披灰袍，站在台下，周遭无人能意识到他的存在。
静静听着自己刚到这个世界时所做的那些事情，说实话，有点羞耻。
谁能想到这位最伟大的智者，在最初只是为了想多拿点学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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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其他备用书名和简介：
【微调版】
转生贵族恶少后的赴死日常
转生恶少后的神秘日志
转生恶少后的魔法校园日常
【正统版】
神秘之门
雾已升起
雾的启示
披雾而过者
【其他版】
阴差阳错的大智者
在很努力做人了
【备用简介】
被谜题笼罩的历史，不见踪影的众神。
塔洛身披迷雾，走过灵界与梦境，携着圣所与彼岸，为这个时代刻上了自己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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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如果大家有更好的想法，都可以提出来！我会考虑的！毕竟感觉自己想的还是有点拉垮……
第八十一章 时代、命运与存在
“赫丘利那个老东西现在怎么样？”前往舞台时，校长的声音继续在塔洛的耳畔出现：“运用你的梦境力量，在心里回答我就好。”
听着校长的口气，似乎与赫丘利颇为相熟的样子，而且还称呼为老东西，塔洛猜测他有着不下于对方的地位或者实力。
“那个老前辈看起来蛮精神的，试炼中还帮助了卡森教授。”塔洛如实说道，没有想要隐瞒自己见过赫丘利的事实。
他本来还想是不是校长在诈他，就像他在试炼中询问婆丽桑一样的方式，后来发现这实在没有必要。
“哈哈哈哈，三大位格都被封印后居然还能这样活蹦乱跳，到处搞事，伊莱颂都会烦的吧。”校长的语气很是愉悦，一点都没有刚刚开学时慈祥长者的样子。
“生活亦是一场试炼，我比赫丘利还要期待你的成长。好了，我还有其他要忙，做你要做的事情吧。”在塔洛站上舞台后，校长留下最后一句话便没了声响。
生活亦是一场试炼……
校长随口的一句，让塔洛联系起了赫丘利在当谜语人时说的话，以及整个试炼中的一幕幕进程。
卡森教授是橡树化作的神灵，模仿着堕落之灾的降临，引诱亚伦前去完成救世的功绩。
而柏普拉也因堕落之灾完成了最伟大的救世功绩，那如果堕落之灾也是一场仪式呢？
伊莱颂的彰显，天启教堂的发展，柏普拉升为第一使徒，都随着堕落之灾而来。
巫师的辉煌落幕后，青铜初期才正式记年，划定时代。
虽然对白银时代了解的不多，但塔洛还是感觉那个时代的历史是如此的波橘云诡。
而且校长在前面提到的是伊莱颂会烦赫丘利，不是切实封印了赫丘利的柏普拉。
“塔洛？”看着他低眉沉思的模样，詹妮莎教授低声叫了他一下。
“抱歉，刚刚有些走神。”塔洛带着歉意回道。
“无妨，开始你的讲话吧。”詹妮莎教授说完后退到了后方。
塔洛看着台下诸多望来的目光，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
“在这个世界上，要么忙着活，要么忙着死。”
这是肖申克的救赎里的一句台词，在此时却如此应景。
卡森教授一心求死，只希望逝去后能唤来橡树的重生，让都伊德拥有更好的生活。
“我认识一个人，是一位很成功的画师。他在闲聊时和我说过，他的父亲最初也有机会成为一名优秀的画师。”
“但因为生下了他，怕画师这种收入不稳定的职业不能带给他很好的教育和生活。”
“为此，他的父亲去到了当地领主的宫廷中任职纹章助理官，未曾想领主不过几年就因病逝去，也没能留下什么子嗣，家族自此断绝，纹章助理官也失去了价值。”
“再之后，手艺的生疏加上名气的消散，他的父亲并没能真正的抚养好他。”
“他从小在困苦中长大，甚至没能接受过几年当地神甫的公益教育，但他却很喜欢摆弄父亲已经不怎么用到的笔刷和颜料，并为此感到满足。”
“可同样的，他的父亲不喜欢他沾染绘画，要求他努力的学习古雷穆语，争取以后可以进入新的领主宫廷中。”
“二十八岁之前，他都在按照他父亲的指示生活。直到有一天，他见到了一位小女孩在胡乱涂鸦，明明画的很差劲，但脸上洋溢的笑容如此似曾相识。”
“他问小女孩在画什么，小女孩没有回答自己是在画画，而是说，她想帮颜色们去到该去的地方。”
“很难相信，他被一个比自己小将近二十岁的孩童教育到了，为此践行起小时候的愿望。”
“当时二十八岁的他，并不富裕，也没有想过自己失败的话下场会是什么。”
塔洛讲到这里顿了顿，像是在怀念什么，随后又换了一种语气对大家说道。
“他很幸运，但我们比他更加的幸运，可以在菲朵拉中长大，享受这个世界上最好的魔法教育。”
“我一直都相信，命运虽是有限的，但生命里的事情不会莫名其妙地发生，而是由你所创造。”
“就算你选择自己不喜欢的路，也有可能失败。那为何不尝试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许多人在选择人生道路时更多是出于恐惧，而非现实。”
塔洛自己都有点难以置信，自己居然可以讲出这种话来。
前世一辈子都在老老实实的当打工人，按照社会制定的标准循规蹈矩。
也不知道是因为穿越后的大贵族身份让他膨胀了，还是菲朵拉里发生的一系列事情改变了他的观念。
在他讲完这些之后，勇者院和愚者院的学生给了他最大的欢呼和喝彩，一是赞颂勇气，二是歌颂希望。
王者院中也有几个人举手高呼，表现的比其他任何人都要激动。
“最后，我要说的就是同伴。无论是我的功绩，还是亚伦的功绩，离开同伴之后，都不一定能够达成。”塔洛在声浪平息后，继续讲道。
人之所以为人，是因为他在人群之中。
如果脱离了人群，独自过活，那他就没有了界定自己身份的对象。
在试炼时其实有很多事情是塔洛独自一人可以完成的，但他还是寻求了温蒂尼和格蕾丝的帮助。
与她们的友谊就像是船锚，锚定了塔洛当前的存在状态。
说了些与亚伦差不多赞扬同伴的话语，塔洛走下了舞台。
看着欣欣向荣的一年级生们，他觉得这个时代或许不像卡森教授说的那样死寂。
……
宴席过后，塔洛回到了自己的宿舍，诸多事情让他心神疲倦，稍微洗漱了一下子就躺倒在了床上。
同时也在思考着接下来的事情，试炼中他好多次体会到了知识不足的弊端，以后得找机会去问问艾德恩学长还有没有留着二年级的课本，顺便看看塔洛牌的收益如何。
说起学分，歌剧社好像在收仲夏篝火节的选稿，优秀的作品也能获得不少的学分收益。
到时候去了解一下情况，或许可以把莎翁的《罗密欧与朱丽叶》也搬上这个世界的舞台。
明天就是数学课了，也不知道玛芙教授会不会唠叨自己和老教授们讲的皮亚诺公理。
思绪越飘越远，塔洛也自试炼后睡了第一个安稳觉，梦中依旧有着男人们都在向往的事物。
第八十二章 摸鱼日常
云淡风轻。迷雾依旧。
塔洛在前往教学塔的路上，有几个贵族学生不仅仅是简单的向他打招呼，而是抚胸微躬致礼，甚至上前说着一些浮华夸张的称赞。
在菲朵拉中，大家都是学生，本不应该这样。
但显然有些依附塔尔斯的派系子嗣，以及想要亲近塔尔斯的人，都把塔洛当成了未来将要效忠的东家，发自内心认可了他的优秀。
只是这些行为并没有博得塔洛的好感，反是让他不由想到了以前上学时期的学生会那群人。
不过这话也不能直接说出口，在当前的环境下，这算是很正常的一种行为。
有时候塔洛站在那里，对其他人来说就算是一种规矩，尤其是对王者院的这些贵族子嗣而言。
一旦有其他贵族上前问好，并且致礼了，你不跟着上前，就是一种不尊重。
不尊重塔尔斯，这种事情小起来只是会被诽议几句无礼，大一点的话，那就有可能成为其他贵族讨好塔尔斯的垫脚石。
塔洛虽然也能理解他们的心情，但不停的回应起来还是有点麻烦。幸好先前恶少的名声，加上不知不觉中自己还被扣了一个傲慢的标签，使他只需要随便偶尔点点头就可以了。
恶少这个名头的来源，主要原因之一就是塔洛从小到大都不怎么遵守贵族那繁复的礼节。
“你现在能获得如此的声望，相信塔尔斯大公也会很骄傲的吧。”进入数学课教室，落座后的格蕾丝向塔洛说道。
“我宁可没有，它让我烦躁。”塔洛撑着下巴，随便翻看着早已做完的整本几何算术题册。
他更喜欢刚来学校时，众人唯恐避之不及的氛围，除了咋咋呼呼的卢克以外，大部分时间都轻松且安静。
“哈哈哈，你这些话要是让大家知道了，他们恐怕会比你更加烦闷，烦闷如何应对塔尔斯的威严。”格蕾丝轻声调笑道。
“所以我很善良的一直没开口，他们是让我觉得很麻烦，但我对他们来说可能是一个更大的麻烦。”塔洛叹了口气继续说道：“雷穆勒斯所统治的时代应该没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规矩吧。”
格蕾丝没有接话，礼仪是区分是否属于贵族的标志，就像教廷的神职人员会画圣号与时不时就赞颂一下伊莱颂和柏普拉一样。
这种繁琐复杂的礼仪规则，某种程度上即是正统贵族们的信仰，能带来划分阶级的区别感。
可在塔洛嘴里，经常会被形容成是吃饱了撑得，连纪律严明的军队都不会如此做作。
她与塔洛关系虽说还算好，但长年以来的贵族教育还是让她做不出什么批判，也同样没了与塔洛争论的兴趣。
因为以前争过几次，都没争过。
塔洛的歪理总是那么多，格蕾丝心想。
“虽然还有两个月有余，但某些高年级社团好像已经有了一些在准备仲夏篝火节的气氛了。”格蕾丝索性换了一个话题。
“确实，这也给了我们一年级为数不多的一点换取学分的机会。”说到这个塔洛就来了兴致，学分这种东西，多多益善，前世背过房贷他已经充分养成了仓鼠一般的特质。
接着又相互讨论了一点赚取学分的渠道，不久后慵懒的玛芙教授走了进来。
或许是良心发现，这堂课上并没有再把塔洛揪去代课，她老老实实的按照课本进度讲了起来。
其他几门课塔洛还会认真一些，毕竟导师总会说出一些课本上不会提及的重要知识，但数学课就纯粹是左耳进右耳出了。
要么是在整理前世的数学史脉络，要么就干脆跑去预习其他课程。
不过今天的他倒是没干这些，而是在脑袋里放起了《罗密欧与朱丽叶》的歌剧，思索着怎么才能更好的用这个世界的语言把那些优美台词翻译出来。
反正他一直闭着眼睛，到底在干嘛也没人知道，玛芙教授哪怕发现了也经常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是塔洛的特权。
课后。
不出所料的，塔洛被玛芙教授留了下来。
“你知道我要和你说什么吗？”玛芙教授教授交叠着丰韵的双腿，侧坐在讲台边，看着塔洛说道。
“是因为上周末和教授们的数学讨论会吗？”塔洛顺着她明知故问。
“不止，还有这个。”玛芙教授翻手变出一张报纸，递给了塔洛。
这个世界在一百多年前就拥有了金属活字印刷技术，但定期发行报纸也才刚刚兴盛了二十多年，发展的也十分小众，主要受众是在教士、贵族、骑士、富商以及魔法师的群体之中。
不过就这些群体，也足足有几万份的规模了。
塔洛看着报纸的头名，《雷穆通讯》，这算是当前最火热的报刊了，没有之一。
而正文头条上赫然有着塔洛的名字。
自己这算是出圈了吗？
塔洛看着文章中那极尽溢美的言辞，总觉得有点怪怪的。
而且这才过去多久？不管是老教授们，还是报刊撰稿人，效率都有点太高了吧。
“聪颖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天赋，但过于聪颖，且常常彰显于人前，就不一定是好事儿了。”玛芙教授难得的露出了严肃的表情。
塔洛点了点头，老教授们时常吓唬他的话中，也不全是假的。
“十年前我听说过有一个邪教组织，虽然崇拜的对象是真理之门，没有直接礼拜不知名的邪神，但他们对于知识的渴望超出了人所能及的地步，就是一群疯子。”
“如果你不想哪天自己的精神突然被他们榨取，就通知一下自己的父母，多做一些准备吧。你必须要重视，这很危险。”玛芙教授很认真的想要塔洛关注起此事来。
榨取我的精神？那确实挺危险的！塔洛再次郑重的点了点头。
“他们会杀人吗？”塔洛跟着问道。
“被他们折磨过的人大多都会变成疯子，倒是没有听说过死亡的案例。”玛芙教授想了想说道。
“好的。”塔洛兴趣缺缺的回道。
玛芙教授对于数学的态度没有老教授们那种热情，随便和塔洛聊过几句关于这方面的看法后，也就放他走了。
第八十三章 历史的书籍
第二天的通识课上，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卡森教授的关系，詹妮莎教授讲起了都伊德的历史。
“黄金时代不记年，都伊德教起源的具体时间已经很难考证。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们是随着造物主与七神离开大地后的黄金时代末期出现的。”
“就如赫丘利在《辉石录》中叙述的一样，他们主要活动在当今的约盖尔地区，一年一度的祭司会议制度也是由他们所创立的。”
“至今都被诸多教派延续保留，包括天启教廷。”
詹妮莎教授语气不同往日那般刻板，反而有了一些说故事的味道，语气中还夹杂着一些不知名的意味。
“都伊德们恪守着自然与橡树规定的道德，同时恪守的愈加契合，僭越时就可得到更多的力量。”
听到都伊德们的力量表达方式，塔洛直接联想到了赫丘利给予的【圣所构成】，听课也更加用心了起来。
甚至于破天荒的做起了笔记，他身旁的格蕾丝都被惊讶到了。
“卡森教授真的回不来了吗？革去导师职务就好了，为什么还会被摘除掉菲朵拉的教授头衔。”课间休息，格蕾丝有些为卡森教授打抱不平。
“虽然我们试炼的时代出了一点偏差，但试炼的结果还是蛮好的呀，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给这么重的惩罚。”温蒂尼附和道。
因为卡森教授终归是在利用我们吧，塔洛暗想。
卡森教授既然要扮演灾厄，那灾厄必定是要剥夺掉不少人命的。
村子的村民变成了灾厄的一部分，那能被杀戮的人，也只有他们这些进入试炼的学生了。
除了需要留有亚伦，其他的人在进入仪式的刚开始就会因为灾厄当场去世，然后回到真正的试炼之地当中。
菲朵拉应该也是看在这方面，觉得卡森作为一个导师和教授，算是彻彻底底的失职了。
只是卡森教授连自身都消散了，还要把他的名字从菲朵拉中抹掉。
塔洛还是觉得有点悲哀。
“虽然不知道卡森教授会不会后悔，但就结局来说，他应该不会不开心的。”塔洛缓缓的说道。
这句话什么都没有回答，也什么都没有说明，但格蕾丝还是安静了下来。
格蕾丝很少能感觉到塔洛有出现过当前这么多的情绪，他的回答让格蕾丝觉得青铜试炼本身似乎比自己想象的要更加复杂，可他又一副不打算会说的样子。
塔洛有点喜欢上了当谜语人的感觉。
……
詹妮莎教授教授的课总会上到傍晚。
太阳落下地平线，塔洛在去食堂补充过一点营养之后，迈向了前往图书馆的转移门。
进入图书馆后，刚刚掏出借记卡，塔洛就被利贝尔办公桌旁的庞大石碑镇住了。
塔洛原以为换一个立牌就很离谱了，利贝尔居然又弄了个石碑把话刻了上去。
真不敢想象，下一次再进图书馆，他究竟还会再搞一些什么东西出来。
利贝尔见到塔洛后擦了擦眼角的泪滴，起身为他介绍着这块石碑的来历：“这是我从马林那勒专门托人买回来的泊萨石，又找了学院内一位炼金大师专门进行雕刻附魔而成。”
“哪怕以后我们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你的这句话语依旧会在这块石碑上丝毫无损的流传下去。”
利贝尔神情激动，就仿佛自己创造了某种瑰宝。
“啊，嗯……”塔洛已经不太能理解利贝尔的执着了，木木的点了点头，没有过多的去看那块石碑。
“利贝尔先生，你还记得我第一次到图书馆时，你在看的什么书吗？”
“当时我听到你在说：柏普拉用肉身与灵魂的苦痛照亮世界，却只有三圆三角里的赫丘利会为他哀叹。人啊，你们为什么总是喜欢追逐遥远的众星，忽视足下的大地。”塔洛提出了自己前来的原因之一。
神秘之门赋予他的超强记忆力把两个多月前的那句话原封不动的讲了出来，甚至可以模仿出一点利贝尔当时的语气。
“你应该是在说《白银哀歌》了，这句话截自第七篇第二十二段。”利贝尔说完后就翻手变出一本大部头书籍递给塔洛：“这本书不属于图书馆，是我个人的，你想看的话可以借给你。”
塔洛在致谢后接过《白银哀歌》，这本书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沉重和老旧不少。
翻开封面，入眼的是几个竖立的词汇，意为巫师不死。
里面的主人公是一位黄金时代出生的七神选民，他全程经历过白银时代的发展，书中还记载了不少诸多无法考证的白银时期历史事件。
有一些神迹的场景描写，就像是笔者亲临过一般。
“你觉得这本书写的如何？”利贝尔问道。
“确实不错，虽然体裁是故事与长诗的混合，但丝毫不显得杂乱，偶尔出现的古雷穆语也能更好的体现历史的厚重与情感。”塔洛毫不吝啬的夸赞道。
“哈哈哈哈，作者能听到你这样爱书人真心的夸赞，他一定会超级开心的。”利贝尔笑了，笑的就如同塔洛是在夸奖他一般。
看来他喜欢这本书的程度真的很高，如此还愿意借给自己，塔洛有点被感动到了，让他把刻着自己名字的石碑弄开的话，也跟着不打算说了。
将《白银哀歌》收入自己的手环，随后在借记卡上写下了詹妮莎教授在课上说过的《辉石录》。
塔洛对白银时代发生的事情愈加的好奇了起来，而且直觉总是告诉他，历史中可以找到自己想要的信息。
随着借记卡的指引，塔洛抬头看到了一本相比《白银哀歌》要轻薄许多的书籍。
他没有再像以前一样爬上梯子取书，而是念了一声【去重悬飘】就将其召到了手里。
《辉石录》中的内容和书名有些许差别，主要是在介绍多个教派的诞生与大致教义，包括梦境中遇到过的无梦者教团。
直到翻到寂灭教团时，塔洛停了下来。
因为这一页的最后几句话。
“寂灭教团是在我看来为数不多真正的良善教派之一，他们除了在纠正应当的死亡外，还一直等待着一位不知名存在的降临。”
“在他们的描述中，这位存在来自虚源，会成为旧时代的余晖，新时代的黎明。”
“我猜他们指的正是我的挚友柏普拉，但我实在不明白虚源究竟代表着什么。”
塔洛手指轻颤着抚过这几话，呼吸都凝滞了下来。
第八十四章 圣所构成的被动
这个世界不对劲！我也不对劲！
越来越不对劲了！
塔洛做了一个深深的呼吸。
快速的把后面几页翻完映入脑海后，立马将书塞了回去。
这本书他不打算借阅。
上次来到图书馆时，他就刚好翻阅过这个教团的圣典《寂静教典》，里面最后也提到了虚源，而且说造物主就是从虚源而来的。
当时他在借记卡上写下虚源这个词汇，但最终毫无收获，一本相关都没有找到。
现在却在《辉石录》上看到了，看来这借记卡也并不是那么智能。
《辉石录》的成书时期应该是在赫丘利的早年，那时候他与柏普拉还没有对立，两人关系极好。
如果赫丘利知道教团声称造物主是从虚源而来的话，他必不可能猜测柏普拉就是寂灭教团所等待的存在。
要么赫丘利没有看到过《寂静教典》，或者说那时候《寂静教典》还没有彻底成书，像现在这样完善。
还有寂灭教团从诞生起就被公认为是最臭名昭著的邪教，在赫丘利口中却成了为数不多的良善教派。
塔洛越来越觉得，这个世界太真实了。
历史发展环环相扣，文献典籍一脉相承，所有的事物都可以溯源寻找一些蛛丝马迹。
而且最开始自己观想神秘之门过往中的记忆时，所有的都及其清晰，唯有这个游戏相关的一切模糊异常。
塔洛伸手捏了捏眉心，这一瞬间有太多的信息在冲击着他的脑海。
虚源……
他牢牢的把这个词汇记在了心里。
怀疑就像一颗种子，一旦种下只会狂飙突进的肆意生长。
对于不可控的事情，我们要保持乐观；对于可控的事情，我们要保持谨慎。
塔洛再次将爱比克泰德的话语回想了一遍。
走出高耸的排排书架，离开时塔洛同利贝尔打了一个招呼。
他没有从图书馆的转移门直接回往宿舍，而是漫步在迷雾缭绕的小径之上。
“小白，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啊？”塔洛忍不住问了一句眼睛中的本相神。
小白扑腾了两下翅膀，嘎嘎的叫着，听它的大意就是：“我是小白！我是小白！”
塔洛扶额叹气：“我们大概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当前可以先努力做个好东西。毕竟我还算是一个道德及其高尚，品性如此善良的人。”
在很多神话故事里，每当有人试图挣扎着去摆脱应有的命运，他们为此所做的每一件事情，每一个妄想逃脱命运的抉择，最终都会在不知不觉中促使其命运的实现。
塔洛觉得这种东西太过玄乎，而且哪怕再在意，也没办法在意什么。
只是但愿神秘之门中有着自己想要的答案。
他现在只想关注眼下的事情，比如为这个世界献上一些美好的存在。
回到宿舍后，塔洛开始执笔翻译起了《罗密欧与朱丽叶》的剧本，还有答应给索妮娅学姐画的塔洛牌。
……
魔文课上，玛芙教授教起了大家都伊德的自然文字。
“都伊德这个词汇有着诸多含义，诸如橡树智慧者、透彻树的道理之人、明晰自然的贤者。”
“他们的文字像是由枝条和枝丫组成的树形字符，在应用附魔技术当中，也是和自然环境最为契合的魔文。”
玛芙教授讲解完毕后在大家的桌面上分发了一块树皮和刻刀，让大家尝试着进行刻画与附魔。
塔洛握着刻刀弄出了一个代表橡树的自然文字，也有“直观”的含义，魔力自然的灌注其上。
都伊德自然文字或许是为了方便刻印，全部都是用水平、垂直以及斜线而组成。
这一好处让塔洛开始尝试睁开眼睛把文字的概念丝线一条条取出，再据此相互映照着摆列其上。
枞树？
不是上帝视角，而是感觉上，塔洛知道了格蕾丝在刻画的文字。
枞树有着眺远和看穿的含义，她似乎是因为想要试图知晓某些东西刻画了这一符号。
接着塔洛又感知到了温蒂尼在刻画什么。
桦木，代表新的开始。
随后就是越来越多的信息汇入，塔洛能明确的知晓课堂内的每一个人都在刻些什么。
不知不觉当中，整个教室似乎都慢慢纳入了塔洛的掌控。
先是每个学生手上刻有文字的树皮，紧跟着每一个木质的桌椅板凳，直至于教室内的所有人。
塔洛仿佛置身在了一个随心所欲的世界当中，每一个人的都变成了自己的浅信徒，只要他愿意，周遭的一切事物都会成为他的提线木偶，随着他的意愿扭曲成他想要的存在。
当然，这其中除了那位坐在讲台上，饶有趣味的盯着自己的玛芙教授。
这是【圣所构成】的被动吗？塔洛越来越觉得系统过于坑爹了，描述东西老是不讲个清晰和全面。
塔洛将眼睛重新闭上，断开了与自己刻画的都伊德自然文字的链接。
但圣所带来的感觉依然没有消失，学生们刻下的每一笔，都是在为自己提供养料。
就在这时，已经有接连不断的学生皱眉苦恼了起来，因为他们刻下的文字似乎都没什么反应，注入的魔力也都像无底洞一样消散无踪。
没有办法，想要让文字起到应有的效果，需要塔洛的同意。
但塔洛现在又在忙着整理关于圣所构成的体悟感知。
等到下课，众人都走散后，玛芙教授接过塔洛所刻印的树皮。
“这是卡森临走时为了感谢你所留下的吗？”玛芙教授的指尖在树皮的刻痕上来回滑动的观看。
看来导师们似乎不知道赫丘利也在试炼时所发生的仪式当中，起码眼前的玛芙教授并不清楚试炼的详细情况。
塔洛思索之后含糊的说道：“应该差不多吧，我也不清楚，可能是功绩给予的降福？”
玛芙教授也不在继续多问，将塔洛刻画的作品还给了他。
“有戒心是好事儿，我喜欢你这样子的表现，但你慢慢会知道，在学校里我才是那个你最能信任的人。”玛芙教授将额前乱发顺至耳后，诚恳的盯着塔洛说道。
“谢谢教授的关心。”塔洛像一个老实学生一样表达着对导师的感激。
“唉，走吧走吧，你比你父亲还要烦人。”玛芙教授一脸晦气的摆了摆手，把塔洛赶了出去。
第八十五章 好人好事
教学塔第二层，宽敞的炼金课教室内。
“陈腐的思维方式不可能跟的上愈加快速发展的时代，就比如附魔链接的过程中，不应该刻板的按照教条去一一对应，而是要学会灵活的根据各自属性进行调换结合。”
“例如都伊德的自然文字，一样可以用康恩符文作为补充以及增强，而且不一定要去固执刻画在树木之上。”
艾拉教授摇晃在小脑袋在班级里走来走去，声音刚好能使每一个人都能清楚的听到。
话里话外透露着对玛芙教授的批判和鄙夷。
但她又不能切实的举出符合她论证的例子，塔洛怀疑她只是在纯粹口嗨。
好像注意到了塔洛的异议，艾拉教授迈着小短腿快步走到他的身边。
“塔洛同学年纪轻轻就能在数学上开创出推进时代的理论，想必对我这番讲解也有差不多的看法吧？”艾拉教授抬起脑袋看着塔洛，目光颇有威势。
塔洛看到艾拉教授头顶那根随着停下脚步，还没止住晃荡的银灰色呆毛，有着一种想要把它彻底捋平下去的强迫症冲动。
“我能想出坐标系也是因为前人的积累，再加上环境的适合才能孕育出来，艾拉教授的所说的思想确实是知识能够不断迭新的一大原因。”塔洛表现出了一副特别谦虚的样子。
笛卡尔确实是前人，知晓笛卡尔的伟大也是教育环境的功劳。
塔洛就这样子打了几个太极，夸一夸旧时代的功绩，也称赞一下创新思想的重要性，谁都不得罪。
艾拉教授虽然觉得他有点过于滑头了，但对塔洛附和自己的想法还是很受用。
她满意的点了点头后回到了讲台，跳上了椅子。
“今天我会继续进行让你们有机会得见真理之门的仪式魔法，弥补上次没能得见的同学们的遗憾，注意事项我也都说过了，大家准备一下吧。”
其实哪怕不用举行仪式，塔洛因为有着真理之门的权限，也可以自由出入彼岸了。
熟悉的感觉传来，塔洛又一次置身在了充满迷雾的无边空地之中。
他利用【圣所构成】为自己披上了灰袍。
灰袍无风自起，使塔洛看起来就像是一位飘荡在雾气中的幽魂。
传说中真理之门只有一扇，但每一个人见到的真理之门都各有不同，圆环和路径的排列都差异巨大。
在这彼岸之中，行走着不计其数的人，拜见着不计其数的门。
灰袍下的塔洛做侧耳状，倾听着连绵不绝的祈祷之声。
“借着赫丘利的名讳，跟着他的脚步……”
除了早已听过以赫丘利之名的祈祷声，其中明显还又掺杂了不少其他奇奇怪怪的声音。
有的像是用锉刀一样的口器相互碰撞，如同节肢动物那样的虫鸣。
有的则是宛如歌唱一般，以悠扬的声波表达着自己的祈愿。
还有一些就根本不知道是啥玩意儿，那祈祷声让塔洛听得几欲作呕，超级难听，无比亵渎。
“伏行在混沌中的存在。”
“万千荒谬蕃神们的灵魂。”
“拥有着千面的伟大智者。”
“我卑微的恳求您，恳求您的回应。”
这些明显不属人声的存在们，所咏唱出的祷词居然出乎意料的相同。
塔洛暗暗将这祷词记下，然后尽数屏蔽了这些家伙们的祈祷。
最后经过大量的排查，塔洛终于听到了温蒂尼的呼叫。
“真理之门，你在吗~”
随即把其余所有祈祷继续全部屏蔽了下来，他这位后台运营当前打算做一个针对温蒂尼的特殊服务。
抬手召出属于温蒂尼的真理之门，她的门是塔洛所见过的门当中最雪白的，圆环和路径的走向和格蕾丝的恰好完全相反。
当塔洛刚把手按上去时，这扇雪白门扉立马变成了同塔洛一般的乳白色，上面的花纹也瞬间扭动成了塔洛所属门扉一般的样子。
将其推开，迈进了门后的另一边彼岸。
他怀疑就如同真理之门只有一个“原型”，彼岸也同样如此。
它们就像是独属于每个人的平行时空一样。
进入了温蒂尼的彼岸后，塔洛然后关上门扉，拉着它走到了温蒂尼正在前进的路线跟前。
当温蒂尼走进时，似乎根本就看不到真理之门的存在，同塔洛擦肩而过。
这纯度不行啊，格蕾丝还会绕着真理之门转圈圈呢，虽说那时可能是因为愚者牌的指引。
塔洛又试了几次，实在没办法的情况下，他伸手在脸上罩起迷雾，上前拍了一下温蒂尼的肩膀。
“当你不去追寻时，真实才会自己来到你的眼前。”他刻意沙哑了自己的声音，学着赫丘利当时对他说的话，凑在温蒂尼的耳边说了一句。
温蒂尼像被吓到了一般，立马转身看向塔洛，随后又疑惑的歪了歪头。
“你是真理之门的神灵吗？”温蒂尼小心翼翼的问道。
看的到？那就好，能看见就是好事儿。
“咳，可以这么说，但也有所不同。”
“在出去以后不要向任何人提及你有见过我，不然就会失去真理之门的青睐。”以免温蒂尼出去传一些莫须有的东西，塔洛准备打个补丁。
温蒂尼听后止不住的点头，并保证到自己肯定不会说出去的。
这丫头比格蕾丝好骗多了，塔洛松了口气。
再之后他抓起温蒂尼的手腕，心意一动就把真理之门挪到了她的面前，让她的手掌按了上去。
温蒂尼惊喜的看着高大的门扉，对着塔洛连声道谢。
塔洛见一切顺利后就走往了远处，打开了自己的门扉，回到了自己的彼岸。
……
课后回寝路上，温蒂尼显得特别的高兴，详细描述着她见到的真理之门的样子。
格蕾丝虽然早已知晓了，但还是附和着陪温蒂尼一同开心。
塔洛则一副不冷不淡的样子，偶尔插嘴夸上几句。
完全起到了行好事儿不留名的道德模范作用。
在他进入宿舍刚关上门不久，就响起了敲门声。
疑惑的打开房门，门外是温蒂尼。
“谢谢你。”当塔洛还在好奇对方想要干什么时，温蒂尼一脸真诚的对他感谢道。
第八十六章 歌剧社
“为什么要谢我？是因为上次炼金课后那句随口的话吗？”塔洛佯装疑惑道。
前一次温蒂尼因为没有见到真理之门，他确实有提到过这次肯定能遇到。
“是的。”温蒂尼抿了抿唇回道。
“那只是顺口而已，这是你的功劳。”塔洛摆了摆手，强调这与自己无关。
“不管如何，还是很感谢你。”温蒂尼半鞠了一躬以示谢意，随后就转身回往了自己的宿舍。
失算了，塔洛关上房门后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在试炼时他不知道扒了多少次温蒂尼的肩膀，如果是因为这个有所察觉的话也理所应当。
但是又不能确定她是不是真的发现了。
塔洛摇了摇头，不再想这些事情，开始埋头在书房里的书桌上翻译起了《罗密欧与朱丽叶》。
明天是召唤课，但因为卡森教授的离开，一年级的他们没有了召唤导师，也就成为了休息日。
塔洛打算在今晚尽快赶工搞完，明日好把剧本送过去。
不得不说翻译真的是一个苦力活，不仅要考虑语言习惯的合适，还有韵律和意义上的考量。
莎士比亚在原文中通过长短不一的排比句子，来表现人物内心状态的各种技法也要一一注意。
“故事发生在维罗纳名城，有两家门第相当的巨族。”
……
逐渐头秃的煎熬中，塔洛终于把整篇文本整理了出来。
最后修改了几个自己感觉更加适合的词汇，校对了几个韵脚。
事情做完，他立马大字躺倒在了温暖的被窝之中。
梦里他好像变成了罗密欧，但是并没有跑去在舞会上见到朱丽叶，而是被关在小黑屋中不停加班加点的咬牙赶文稿……
清晨。
塔洛轻轻揉了揉有些落枕的颈部，穿梭在高塔林立的校园之中。
依照着手环的指引，他来到了一栋充满古雷穆风格的歌剧院面前。
迈入其间，宏大华丽的场景带给了塔洛极大的视觉冲击。
天花板下那宛若真实的星空幻影，以比现世快上数倍的速度在头顶流转挪移。
剧院内部结构呈马蹄形，有着三层包厢和数排座椅，大概估计一下起码能容纳数千人。
经过几个学长的指路，塔洛来到了歌剧社团活动办公的房间。
推开房门，入眼的是琳琅满目的服装道具，其中有一些还泛着魔法荧光，颇有奇幻意味。
一位看着贤淑文静的学姐，正坐在一张摆满了各色饰品的桌边，低头仔细的阅读着厚厚的剧本。
“索妮娅学姐？”塔洛用很轻微的声音叫道，生怕惊扰到正在专注的她。
索妮娅当前的模样，和最初在万有街看到她彪悍的揪着艾德恩学长衣领的状态，真算得上是天差地别。
“塔洛学弟，你来做什么？是画好我的塔洛牌了吗？”索妮娅抬头见是塔洛，立马带有期盼的问道。
“抱歉，我还不知道学姐是歌剧社的社员，这次前来是想要递交在仲夏篝火节歌剧活动的剧稿。”塔洛摸了摸鼻子，说明了来意。
索妮娅的塔洛牌倒是有画，画了差不多有五分之一的草稿吧。
“这样子啊，把你的剧本拿来看看吧，我虽然是歌剧社的副社长，但接下来的歌剧是要在全世界前来的观众们面前演出的，过稿上不会给你有什么太多的优待。”索妮娅听到不是前来送牌的，热情一下子减去不少。
而且她也不觉得塔洛真能写出什么亮眼的剧本。
自从上次听到塔洛坐标系相关的事情后，她就特别关注塔洛，不停催促着艾德恩给她搜寻塔洛相关的学术界综述，前几天在数学界及其火热的塔洛算数系统公理她也有跟进。
还从艾德恩口中得知了塔洛两度开启真理之门的事情。
不得不说，塔洛真的是一个可以让她不停骚扰和指使艾德恩的好借口。
这样一个在数学和神秘学都拥有着极大天资的十四岁孩子，已经是万中无一的存在了。
而这样子的人在文学上还能有同等程度造诣的话，那天才这个词汇的标准得拔高极大一截了。
再说歌剧剧本的创作，可不是有着文学底蕴就可以干成的事情，它要比寻常故事创作多出不少的规矩。
只是当她翻开塔洛所写剧本的第一眼，就立马揉了揉眼睛。
“这个，你写的？”索妮娅看了看稿子，又抬头看了看塔洛，木木的问道。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塔洛疑惑道。
《罗密欧与朱丽叶》虽然没有列入莎翁的四大悲剧之中，但不管是传唱度还是知名度，都可以说是极高的，在前世某种程度上甚至超过了《哈姆雷特》。
“呼！没有问题！”索妮娅狠狠的呼出口气。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不过这小鬼就算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什么都擅长吧。
索妮娅安慰了一下自己，平复了少许心情，就把注意力全部投入到了剧本当中。
随着翻看，她的讶异程度也越来越高，眉头紧锁着全部翻看完一遍后，又重头开始读了起来。
塔洛等了许久都不见回应，索性从服装挂饰满堆的角落中翻出了一个小板凳坐下，在脑海中放映起了各种知名的舞台剧。
就这样，也不知过了多久，索妮娅突然出声叫他：“学弟！”
“我在。”塔洛应声。
“请务必让我们社团演出这个剧本！”索妮娅神情凝重，颇有一种塔洛不给他们演就要怎么着的气势。
“这本来就是我要尝试给歌剧社投稿的，如果你们愿意演出的话？请问这个学分奖励要怎么算？”塔洛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三万！不，五万！如果你不满意的话，等到周末我还可以找社长一起商量，哪怕演出后的收益分成都可以谈！”索妮娅看着塔洛一直表情不变的样子，还以为他不怎么满意。
“嗯，如果可以的话，等周末我们与贵社社长再一起商量一下吧。”塔洛绷着脸点了点头。
其实他的心里已经开出花儿来了，从没想到居然可以有这么大的收益。
交谈了一下双方的周末行程，敲定好相谈时间后，塔洛走出了房间。
索妮娅爱不释手的翻看着剧本，越看越是欣喜，但看着看着又觉得哪里不对劲。
“凯普莱特与蒙太古是世仇，而埃斯卡勒斯亲王努力维持着两方家族的和平……”索妮娅不由抬头看向房门，脸上露出了怜悯。
第八十七章 联想
这个剧本或许也可以给温德茜学姐看一看。
索妮娅稍微考虑了一下，将塔洛所写的剧本收入手环。
起身把活动办公室稍微整理了一遍，就转身走了出去。
她在关上门时，门面出现了数个亮起光辉的康恩符文，指尖熟练的拨弄了几下，组成了一个只有社团成员才会知晓的组合，以防止外人随意进入。
随后便走向了智者院所属的宿舍。
……
“温蒂尼曾经和我说过他有着游吟诗人一般的气质，当时我还没在意，看到他所写的剧本，我倒是可以明白一些了。”
堆满了各样书籍的房间之中，温德茜翻看完《罗密欧与朱丽叶》后，感叹的说道。
“游吟诗人吗？”索妮娅沉吟了一下跟着点头：“这个学弟身上确实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而且他擅长的方面有些过于多了，数学、占卜、绘画、文学……都达到了这个世界上最顶尖的水准，这还只是他才表现出来的。”
“艾德恩一直和我说他有着不下于我的聪慧，现在想想，总觉得是不是在暗讽我。”索妮娅失笑着摇了摇头。
“确实，十四岁，这种程度的天赋，历史上能找出相对应的人也屈指可数。”温德茜将剧本搁置在桌上一大摞书籍的顶端。
“最初他和温蒂尼天天结伴时，我还专门找人搜集过他的资料，在传言中，他无知、狂妄、自大、毫无礼数，搞出过让诸多贵族下不来台面的事情。”
“这样一个恶劣的人，我还升起过让其远离温蒂尼的打算，如今却是展现出了让所有天才汗颜的能力。”
温德茜评价了几句后抬起手腕，指尖在手环上一抹，发送了一条招呼温蒂尼前来的信息。
“我们不能直接判断出他是否有着剧本里一样的心思，但每一个创作者的故事总归都是榨取自身才能得来的，或许还要叫来身边的人问一问才好。”
温德茜打算把时常跟在塔洛身边的格蕾丝和温蒂尼都唤来，问询一下他们当前到底是何种情况。
这除了有着关于帝国未来政治局势的考量，更多的是也想吃个瓜。
看着剧本里的故事情节，塔洛哪怕有着这方面的心思，中意的也是格蕾丝这个弗勒家族的大小姐，而不是自己的妹妹，让她多少松出一大口气。
塔尔斯和奥哈拉这两大家族所加起来，足足支配着帝国将近五分之一的领土，而不像弗勒家族是以财富著称。
换句话说，一旦塔尔斯和奥哈拉产生出某种亲密的迹象，必然会让皇帝有所忌惮，届时可就不仅仅是像现在用着软绵绵的怀柔手段，来阴测测的一点点削减北方王族的实权了。
“传闻中也不尽是虚言，他的狂妄虽不明显，但总是若有若无能让人感觉到一些，说不定真的会想要做出这样子的事情出来。”索妮娅想着两大家族因为各自儿女的死亡，最后因此和好的情节，话语中带着些许唏嘘。
“这样子的资质，狂妄也情有可原。”温德茜又抬手将剧本取下，因刚才的意犹未尽再次翻读了起来。
……
“我姐姐在叫我去她的宿舍，还让我邀你一起。”正在逛着万有街的温蒂尼收到手环的提醒后，对身边的格蕾丝说道。
“奥哈拉第二王女的邀请吗？那我还要回宿舍准备一下才行。”格蕾丝对此感到有些意外。
弗勒家和北方并没有多少联系，生意也谈不上太多的合作。
这样子的邀约在她的思想中总归是要及其正式的。
“不用啦，应该是姐姐兴起想要来一场的私人会面，作为我亲密的朋友去见一见她，没必要这么拘谨的。”温蒂尼牵起格蕾丝的手，不由分说的拉着走向了转移门。
她对格蕾丝的“准备”可谓是记忆犹新，每次在进行女子茶话会之前，格蕾丝都要最少折腾小半天的时光。
中间还要不停絮絮叨叨的给温蒂尼科普着每一个首饰在不同场合要如何搭配，配饰的颜色该如何选取，让温蒂尼的小脑瓜头痛异常。
北方人可从没这么多的规矩。
“但是……”格蕾丝还想说些什么。
“没有但是啦。”温蒂尼打断了格蕾丝的话，牵着她走的更快了。
虽然对方身份尊贵，但是见面的场所不是某种公共场合，而在私人住所的话，应该也不用过多的打扮以示诚意吧。
格蕾丝心里还在纠结着贵族礼仪方面的东西。
两人在进入智者院住宿区，看到宿舍前立着的真理之门雕塑时，都齐齐一顿。
温蒂尼不是第一次来见姐姐了，但以往都没有像现在这样子的感觉，这雕塑的真实感过于强烈了，而且还有着一种莫名的联系。
她不禁低头看了看在彼岸时被塔洛抓着的手腕，脸上露出了会心的笑意。
格蕾丝也同样有着类似的感知，并且要更加的强烈，尤其是对第一圆环和第二圆环相连的路径，校服衣兜内的愚者牌也像是存在着某种呼应。
但两人都没有向对方告知这一感觉，心里揣着各自的秘密。
踏上清冷的巫师塔，温蒂尼推开了姐姐的房门。
“住所简陋，没能准备太好的招待，希望你不要介意。”温德茜对温蒂尼点了点后，对着格蕾丝说道。
“怎么会，能收到您的邀请，已经是莫大的荣光。”格蕾丝赶忙回道，同时也在心里松出口气。
看着堆满书籍的屋内，也没什么地方搁置其他物品，如果自己带来了伴礼，还不好放置。
只是哪怕在如此随意的场合，格蕾丝依旧拘谨的表现出一位淑女应有的风度，在温德茜邀请过后，才跟着落座。
接着温德茜为二人稍微介绍了一下索妮娅，就将剧本摆在了两人面前：“这是塔洛投给歌剧社的，在仲夏篝火节上会演出的剧目，你们两个人可以看一下。”
温德茜的邀请就是让她们过来看看塔洛所写的剧本？格蕾丝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不过还是同温蒂尼一起凑着小脑袋共同翻阅了起来。
第八十八章 不可能的
“有什么看法吗？”温德茜看着两人问道。
待二人看完后，做出了不同的反应。
温蒂尼一直夸赞着行文用词的美妙和情节的凄美，还抱怨了一下塔洛写出来后为什么没有先拿给她们瞅瞅，毫无任何奇奇怪怪的想法。
格蕾丝则大概搞懂了温德茜会叫她前来的原因，她低头看着剧情的描述，怎么看怎么别扭，这完全不像是塔洛会写出来的东西。
“学姐想问的是对于剧本之外的看法吗？”格蕾丝抬头说道。
温德茜随即颔首，表示了确如格蕾丝所想。
“塔洛绝对不会像罗密欧那样，或者说，我根本想象不出他会如此喜欢一个人的样子。”格蕾丝断言道。
她的回答明显让温德茜和索妮娅都感到意外。
格蕾丝心想，以塔洛那副傲慢的样子，会不会纠结家族的想法都是一大问题，更不用说如此狂热的爱上一个女生，并且为之去死了。
这太荒谬了。
“以我对他的了解，绝不可能去考虑两大家族的关系要如何发展的事情。”格蕾丝继续说道。
除了像罗密欧那样赴死倒是还有些许可能性，但也绝不会是为了心爱的女生。
而且在一起前往菲朵拉时车厢内的那场争执中，塔洛表现出对帝国政局的判断是极为明晰的，因为两家儿女去世就和好这种天真的想法不可能出现在他的判断之中。
塔尔斯和弗勒两家的关系根本不是世仇那么简单，而是各方面的利益纠纷。
哪怕双方愿意协调，在不可思议的境况下做出了各自的妥协，那皇帝宫廷也不可能同意。
大概只有帝国崩解才有概率达成和谐。
只是就算皇帝失势，封臣获得了完全的自治权利，到来的也八成是贵族战争。
“或许是我们真的想太多了。”温德茜见到格蕾丝如此笃定的态度，不由的开始了犹疑。
“啊，你们是在说凯普莱特和蒙太古，指的就是塔尔斯和弗勒吗？”温蒂尼的小脑筋一下子转了过来，并且为此感到些许得意。
随后她又有些微妙的看了看格蕾丝，如果塔洛真的有剧本中一样的想法的话，那她肯定也会学着像罗密欧的挚友茂丘西奥一样，为塔洛和格蕾丝挺身而出。
格蕾丝注意到了温蒂尼的眼神，忍住了想抬手给她一个爆栗的冲动。
“不过你们现在应该算是极好的朋友吧，如果将来各自掌握了自己家族事务后，要打算怎么办呢？”索妮娅好奇的问出了自己的问题。
“应该算吧。”格蕾丝带点犹豫的说道。
她和温蒂尼当前都是真心把塔洛当成是好友的，但塔洛所展现出来的态度总是感觉像有着一层隔膜，精确一点的话，塔洛对整个世界都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疏离感。
让她很难真心确认塔洛对她们，是否也抱着她们对塔洛一样的情感。
“至于以后，我们还有好些年的时光，暂时没考虑到那么远的事情。”格蕾丝没有做出明确的回答。
再说以塔洛那种没事儿就会鄙夷两句贵族的态度，都不一定会真正的接手家族的事务。
“是我冒昧了。”索妮娅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
“没关系，这终归是我们要面对的人生。”格蕾丝不在意的微笑道。
“感谢你开学以来对温蒂尼的照顾，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我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温德茜表达了对格蕾丝的谢意。
几人又稍微聊了聊与塔洛无关的事情，温蒂尼和格蕾丝便告辞离开了。
“仲夏篝火节时，会有不少王公贵族也会前来。”温德茜饶有意味的说道。
菲朵拉的仲夏篝火节和教廷的仲冬赦罪节，除了预示着学生和教士们的欢庆外，还都有着极强的政治意味。
届时塔洛那压抑不住的风采，一定会引起不小的波澜。
“对，我还没有告诉他们，在歌剧院特别照料的名单中，弗勒家族和塔尔斯家族的族长都会前来。”
“而且这其中还会有一位小公主，似乎是在传闻中曾经被塔洛学弟弄哭过的那一位。”索妮娅跟着说道。
“今年的节庆想必会热闹不少。”温德茜那一直清冷的面庞上也带了些许兴致。
随后她与索妮娅心照不宣的相视一笑，这是吃瓜人的快乐。
……
“塔洛肯定是一拍脑袋就写出来了这个剧本，根本不会真的有考虑到什么现实中的因素。”回寝路上，格蕾丝还是忍不住给温蒂尼脑袋上敲下一个爆栗。
没在温德茜的面前，她行事也毫无顾忌了起来。
至于塔洛的剧本为什么会如此出彩，格蕾丝倒不是很关心，哪怕塔洛再丢出几本这种高度的作品出来，她都不会觉得有一点意外。
“我知道的。”温蒂尼抱着头弱弱的回道。
她心里和格蕾丝的想法差不多，一样不觉得塔洛会真的做出剧本当中的事情。
只是对剧本中的故事充满了喜爱和向往，那种不顾一切的争取和抗争的情绪，深深的感染了她。
“不过真的表演出来的话，肯定又要引起好多莫须有的谣言了。”格蕾丝无奈的叹了口气。
上次塔洛拉她去进行魔咒炼成时的谣言都还没有散尽，这次《罗密欧与朱丽叶》再进行演出的话，也不知道会闹出多少烦人的话语出来。
不过大概也不会更加的恶劣了，毕竟这种东西最多强行映照联系一下。
魔咒炼成时的情况要比这个糟糕多了。
“要是以后有机会的话，你和塔洛说不定真的可以扮演一下罗密欧与朱丽叶呢，毕竟感觉蛮合适哎。”温蒂尼揉了揉小脑瓜，又开始不知死活的调笑道。
“你！”格蕾丝一点也不惯着她，抬头就佯装要给一个更狠的爆栗。
追逐打闹中，两人回到了王者院的宿舍。
……
“阿嚏！”寝室中，打完喷嚏的塔洛揉了揉鼻子，心想又是哪个家伙在背后议论自己。
他当前还没意识到自己随性写的一个剧本到底闹出了多少事情，然而就算知道了他也不会放在心上。
当前的塔洛正挥笔努力画着索妮娅学姐的专属塔洛牌，琢磨着学姐到时究竟可以给他多少回报。
第八十九章 论剧情
周六。
雾气淡薄的年级操场上。
一年级生们正聚在一起，等待着克鲁塞教授前来教课。
“昨天我被温蒂尼的姐姐邀请前去会面了。”无聊的踏着草坪渡步的过程中，格蕾丝对塔洛说道。
“温徳茜·奥哈尔吗？然后呢？”塔洛等着她的下文。
“是的，她邀请我们去看了一个剧本。”格蕾丝盯着塔洛，想看看他脸上会做出什么反应。
“然后呢？”塔洛大概猜到了索妮娅把剧本带给了温徳茜观看，然后温蒂尼同格蕾丝再被邀请了过去。
“这个剧本就是你给歌剧社的投稿，《罗密欧与朱丽叶》。”格蕾丝继续回道。
“噢，然后呢？”塔洛依然是风轻云淡的模样，只想知道格蕾丝究竟想说什么。
“然后！然后！你就只会这一句了吗？”格蕾丝握紧了小拳头，塔洛总是有办法把她搞得不愉快。
“呃，然后呢？”塔洛挠了挠头，他也时常搞不清楚格蕾丝的脾气。
这不明摆着还有下文，一次性把话说完不好吗？
前世的他除了对车技了解颇深之外，对女生情绪波动相关的东西都可以说是一无所知，他觉得这东西比傅里叶展开都要麻烦。
“你的剧本写的真的很棒！如果罗密欧与朱丽叶能有一个好结局就更好了……”温蒂尼适时的插话到，以免两个人又开始拌嘴后波及到自己这边。
哪怕是不善交际的她，在常年充满“火药味”的环境下，都被迫进化出了一些优秀的审时度势的能力，仅针对格蕾丝又被塔洛搞的情绪坏起来的时候。
“正是两人的消亡，才使这部剧成为了极好的悲喜剧，可以说是点睛之笔了。”塔洛回道。
他的话让两人沉默了，温蒂尼不知道要如何接话，格蕾丝则对塔洛这幅自信至极的模样感到无奈。
“确实可以称得上是极好的剧本，目前在帝都我还没有见到过肯定可以压过一头的存在。”格蕾丝叹了口气，慢慢的讲道。
“那当然，不止目前，以后能出现在传唱度上可以说稳压一头的存在概率也极小。”塔洛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
前世虽说没入四大悲剧，但因为知名度实在是高的可怕，让特别多的人都误以为其是四大悲剧之一。
但是又不能绝对的说这个世界上不可能会出现远超莎翁的剧作家，只是概率要小的多。
毕竟在前世历史中，除了托尔斯泰这种文坛巨擘可以随意对其指摘之外，无数人都认可莎翁在剧作方面是为最顶尖的存在，且没有之一。
“有时候真搞不懂你这种自信究竟源自何处。”格蕾丝对这番看似狂妄的言语评价道。
“来自文明。”塔洛平淡的说道。
“别说怪话了，我想和你谈一谈关于其中剧情的事情。”格蕾丝终于忍不住引入了想要讨论的话题。
“剧情？噢，你是说这个啊，你不说我都差点没反应过来。”塔洛恍然大悟了格蕾丝究竟想讲什么东西。
确实，里面的故事背景稍微升格一下，能够很容易联系到两人当下的状况。
只是塔洛的脑海中，还一直停留在前世的各种衍生与印象里，丝毫没有考虑到这里的现世。
而且他觉得这也并不需要做太多的考虑，反正不会切实性的影响到什么吧，大概。
等真要出现什么太大影响的话，到时候再处理就好了，如果有谁能想要跑来提刀把他砍了，也不是不行。
“果然，和我说的没一点差别。”格蕾丝扶着额头对身边的温蒂尼说。
塔洛就真的是一点没考虑过这个剧情到底会引起什么状况，或者说哪怕能引起什么，他也不会放在心上。
“啊，难道你又想要一些补偿吗？这个似乎真的有可能会给你在名声上再添一笔莫须有的评价。”塔洛很是贴心的讲道。
“不需要，我还不是那么贪婪的人，如果你实在愧疚的话，可以把第三个要求抵消掉。”格蕾丝理了理头发说道。
“那算了。”塔洛立即回道，这第三个要求他可打算捏到死呢。
“你能被诸多贵族排挤，被世人误会，也不是没有道理的。”格蕾丝咬了咬牙。
她一开始就没想过这种小事儿可以抵消掉第三个要求，但是塔洛这幅如此决断，毫不委婉的态度还是叫她忍不住吐槽。
“好了好了，克鲁塞教授来了。”温蒂尼打断了两人即将开始的日常拌嘴。
克鲁塞教授今天的神情明显有点不对，像是丢掉了什么贵重的东西一般。
塔洛从没见多克鲁塞教授有着这种情绪，哪怕卢克在问他特别敏感的身世问题时，他都是一副神态不变的模样。
“老样子，今天继续跑圈，努力感受体内气息的调动，有能力的同学可以适当的在跑步时练习魔力的控制。”
在克鲁塞教授教授吩咐完今天的任务后，塔洛跟着大家一起加入到了跑步的行列。
试炼中的情况让他认识到了跑步的重要性，为了以后能够在跑路时不是那么丢脸，这次他不打算像平时那样子摸鱼了。
只是刚跑没个十分钟，他的就时不时的在关注另一边的温蒂尼。
果真还是骑着温蒂尼，让她背着自己冲刺的时候要舒适的多。
如果能有一只体力堪比温蒂尼的召唤坐骑就好了，可惜卡森教授都不在了，新的召唤课导师也不知何时才能来赴任。
似是注意到了塔洛的关注，温蒂尼举起小拳头为他加油鼓劲，眼神中传递出了你一定可以的信息。
看着她脸不红气不喘的样子，塔洛心中一阵羡慕。
算了，今天还是摸鱼吧，体力太强终归还是不好，万一紧急的时候死不掉就糟糕了。
塔洛给了自己一个无比充分的理由，心安理得的慢慢掉到了队尾。
跑了好一会儿之后，克鲁塞教授又为休息的大家稍微讲解了一些魔法决斗中可以运用到的小技巧，运动课就匆匆宣布了结束。
等到学生们都准备去食堂好好犒劳一下自己时，塔洛被克鲁塞教授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