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初露端倪
帕尔帕是一个农夫，一个及其纯粹的农夫。
也像其他农夫那样，为了即将到来的冬季而奔波忙碌。
除了保证足够的储备粮食之外，还要考虑过冬需要用到的柴火。
树林边缘的干柴早已被其他村民拾捡一空，但他又不敢私自砍树，哪怕只是偷偷砍上一棵，一旦被领主发现，那后果不是自己可以承担的。
为了让自己刚刚娶到的妻子过上第一个足够温暖的冬天，他甚至不惜深入这片被“诅咒”的枯木林，只为拾取到最够的干柴。
努力壮着胆子，渐渐拾取足够时，北方的异动一下子叫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下意识就开始尽力遮掩着自己的身形，打算等到异动平息一会儿之后，立马返回村子里去。
只是并无传说中的怪物出现，而是一男一女两个孩子。
帕尔帕生平最讨厌三种人，一是贵族，二是巫师，三是小孩子。
而眼前这个有着贵族特有金发的闭眼小鬼，显然三者俱全。
他无法理解塔洛究竟是如何察觉到自己的存在的，塔洛的视线一直没有朝这里望过那么一下，甚至都没有睁开眼睛，就可以唤来一股狂风叫自己显形。
帕尔帕把这都归为了巫师的神奇。
在形式比人强的状况下，他当前也只能从心的对着对方连连求饶，毕竟看着塔洛发色的纯度，应该算是一位大贵族了。
如果塔洛看自己不顺眼想要顺手杀掉，也肯定不会有任何人会为一个平民去向大贵族讨一个公道。
“我不会杀你。”塔洛平静的说道。
他对眼下这个情况也有点不知要怎么解决，眼前的农夫身上没有一丝魔力波动，显然是一个普通人，但太多的谜题在帕尔帕说出“七神”这个词汇时一下子串联了起来。
现在的塔洛有点怀念格蕾丝了，或者说是怀念格蕾丝的家传魔法，利用【美德恩颂】可以轻松的随意套取出自己想要知道的东西。
不过温蒂尼也不错了，比优良的马匹还要高效。
塔洛走到帕尔帕面前，蹲下身子，出声问着一些简单的问题。
“你叫什么名字？”
“回尊敬的大人，我过世的父亲叫我帕尔帕。”
“现在是青铜历多少年？”
“青铜历？大人，我并没有受过太多的教育，不太明白您在说什么。”帕尔帕颤抖的回道，他生怕因为自己的无知惹恼了这位贵族少爷。
帕尔帕对贵族的忌惮让塔洛意识到了很多东西，在青铜时代，拥有公民权的人不会对贵族有如此卑躬屈膝的感觉。
虽然也有一些例外，比如他们知道自己的名字叫塔洛时。
塔洛这个词汇在民间，某种程度上比塔尔斯还要有威慑力。
可面前这个农夫很明显不可能认识自己。
还有对于黄金、白银、青铜这三个时代的划分，也是在历法设立的初期才成立传播起来的，而历法的设立，也正是青铜历的初年。
当前要么是在青铜时代的最初期，记年的思想还没有彻底传播开来，要么……
但是梦境是对一切过往的复现，它的存在本身就是一部混乱交杂的奇异史书，塔洛现在还不太敢直接做下论断。
温蒂尼也跟着塔洛蹲着他的旁边，看着他的问话，自己则识趣的没有做任何插言。
“大人，现在太阳落山已经有一会儿了，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先找一个地方躲起来，这片树林的晚上不是那么好过的。”帕尔帕看着沉思的塔洛，提起胆子说出了自己的建议，毕竟这也同样关乎自己的性命。
因为帕尔帕的发言，塔洛才从思考中回过神来。
他抬头看向暮色渐深的天空，才意识到原来是要进入黑夜了。
本来依照晨间进入试炼前的惯性思维，以为自己到来时也差不多属于早上，原来这还是有时差的。
“这里有什么危险？我们要怎么躲？”塔洛客气的询问对方。
帕尔帕见塔洛没有自己曾经见过的贵族那样的嚣张跋扈，也慢慢长起了一些胆量。
经过他的解释，也与塔洛之前猜测有所印证。
这个树林里的怪物是一直存在的，但怪物的活动范围特别的规律，白日基本是围绕着那棵参天的橡树来回徘徊。
但到了夜晚就很难说得准了，据帕尔帕所言，在深夜的时候，那些怪物甚至有可能出现在这片树林的边缘，但总归只会在树林里活动。
帕尔帕本想是趁着天黑之前走出去的，但因为塔洛的拦截和问话的耽误，如果现在动身回往村子里的话，估计不用出树林就会被出现的怪物淹没。
“我听以前有在这片树林中夜晚里活下来的猎户说过，只要找一个洞钻进去，尽量不出现在地面上就可以了。”帕尔帕的语气已经带上了些许焦急。
他现在特别的后悔，早知道就不应该贪更多的干柴，捡到一些后早早回去就好了。
塔洛听帕尔帕描述着村庄离这里的距离，还有彻底入夜的时间，确定了哪怕以温蒂尼的速度都没办法在这之前赶回去。
他重新取出了补魔药剂，仰头一口灌下，感受着嘴里残留的苦涩味，想着魔咒炼成时格蕾丝居然没有因为自己的强灌而生气，她脾气真是太好了。
塔洛睁开双眼，他们三人旁边的空地上，泥土就像刚刚打通的泉水一样涌了出来，其中还掺杂着不少碎石与树根。
待到这些涌出的杂物被塔洛拧成一个硕大的土球，然后挥手扔到了远处。
一个地洞就这样子出现在了眼前。
“哇！好厉害！你的自有魔法可以做到这种程度的吗？”决斗后格蕾丝和温蒂尼也专门询问过塔洛在初试上那些神奇的魔咒，塔洛保留性的解释了一下。
本来同温蒂尼一样赞颂着塔洛神奇能力的帕尔帕，在听到魔法时神色一下子变了好几变。
看着塔洛的眼神和刚开始的惧怕完全不一样了，反而变成了另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慌。
塔洛自然注意到了帕尔帕这不对劲的神情，出口道：“看她的发色就知道，她是北方人，在用语上会时常把巫术与魔法混淆在一起。”
帕尔帕连连道：“我知道的，我知道的。”
这蹩脚的借口自然不可能真的说服对方，塔洛为此特意动用了些许的【愚者】，稍微扭曲了一下帕尔帕的认知，起码在短时间内能解决一下问题。
第六十二章 借着赫丘利的名讳
三人共同进入地洞后，塔洛又牢牢的封上了洞口，其上还有意的用枯枝和落叶再盖了一层，尽量做的隐蔽一些。
只留了几个难以察觉的小洞用于通风。
洞内也不算小，足够五六人舒展身体了。
洞壁还被刻意加固凝实了一下，塔洛在四周、地面和顶部都刻满了表示“坚固”和“光亮”的康恩符文。
在这一切都做完后，塔洛呼出一口气，魔力同时也消耗的差不多了。
补魔药剂在饮用完一次后，随后的十二个小时内再次服用的裨益也不会太大，对于当下的他来说喝不喝都没什么区别。
能做的都已经做好了，剩下的只有随机应变了。
温蒂尼乖巧的蹲在角落，肚子因为巨量运动后已经开始咕噜噜的直叫了，但她还是安静的看着塔洛忙碌完毕，中途没有丝毫的出声。
虽然不能说很聪明，可她也不笨，经过塔洛对帕尔帕的补充解释，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
害怕自己再帮倒忙的她，就准备这样等着塔洛接下来的指挥。
帕尔帕也是战战兢兢的坐在一边，这是他第一次在这个可怕的树林过夜，看着眼前塔洛各种奇迹般的操作，稍微安下了一点心。
他偶尔会用余光打量一下温蒂尼，毕竟温蒂尼的样貌实在是太出众了，而且村子里的女人都不可能有那样白皙的皮肤和嫩手。
本来他最近还在为娶到了一个漂亮妻子而四处炫耀，但他的妻子同温蒂尼比起来，就如同高贵的天鹅和田间的鸦雀。
或许这种比较都能算作对温蒂尼的侮辱，帕尔帕有些患得患失的想到。
不过他也只能敢用余光稍微瞟一下了，跟对待塔洛一样，根本不敢正面对视。
温蒂尼虽然看起来一直都在以塔洛为主的样子，但他们身上可是穿着一模一样的衣服。
根据帕尔帕这些年生活过来的经验，如果说温蒂尼是北方的一位公主，他都不会奇怪一下。
只是他同时也在困惑着，这两位大人物为什么会出现在这样偏远的地方，而且身边还没有跟随着一大群的骑士老爷进行护卫。
塔洛忙完后看着蹲在角落，一直盯着自己的温蒂尼，露出了一个让她安心的微笑。
“你的背包呢？一直放在手环里也是凭白空耗魔力，现在稍微吃点东西吧。”塔洛在刚进入地洞时就已经把背包放在了一边。
“在被那些怪物追的时候弄掉了……”温蒂尼这时有些不敢看他，把头埋进了双腿之间弱弱的说道。
塔洛对此也哑然失笑，他从背包里拿出几个艾莫小蛋糕给温蒂尼递了过去。
温蒂尼接过后也不客气，立马开心的一口塞进了嘴里咀嚼了起来，因为塞的太多，脸颊两侧鼓的活像一只小仓鼠。
随后又从背包的另一个夹层中拿出一块麦饼送给了帕尔帕，这些麦饼也是塔洛在试炼前特意准备的。
里面加了点的作料，一些足够一个人陷入沉眠的昏睡药剂。
果不其然，帕尔帕吃下去没几口脑袋就耷拉了下来，剩下一半的麦饼从他的手间落到地上。
塔洛拾起半张麦饼，拍打了几下上面的沾染的泥土，重新塞进了背包当中。
这一半都值将近三十学分了，不能浪费，以后说不定还可以用到其他地方。
他靠着洞壁盘腿坐在了温蒂尼的旁边，也拿出些艾莫小蛋糕犒劳了一下自己，同时计算着如果按温蒂尼这个食量，能不能一起撑过七天。
“格蕾丝停下来了。”塔洛抬起手环出声说道。
在相互能感应到对方的位置之后，格蕾丝与温蒂尼就一直在向着塔洛的方向靠近，因为距离的原因，塔洛和温蒂尼先汇合了起来。
“南边，这个方位和距离，应该就是帕尔帕所说的那个村子了。”塔洛估算着对温蒂尼说道。
“那就是说明天我们就可以见面了？”温蒂尼显得对此特别的高兴。
“如果我们有明天的话。”就在塔洛刚刚说完，像是应验了什么一般。
本来散发着光亮的康恩符文突然开始不停的闪烁，整个地洞内的照明也随着光亮的减弱一点点暗沉了下来。
这算乌鸦嘴吗？塔洛有点郁闷。
温蒂尼伸手擦了擦嘴角的蛋糕屑，掏出魔杖警惕的看着周围，隐隐有把塔洛护在身后的动作。
幸好是早晨出发的，两人现在的精神都处在特别饱满的状态，并没有太多的困意。
逐渐的，稀稀疏疏的移动声从两人的头顶传来，就像是某种大型多足类生物爬过地面的声音。
塔洛在嘴前竖起一根手指，示意温蒂尼屏息凝神。
同时睁开自己的双眼，魔力与咒力交替的微光在其瞳孔中流转。
就这样戒备了一会儿，光亮恢复如初，那些声音也慢慢消散。
正当两人松出一口气时，对面的洞壁上突然映出一张人脸，或者也不知道能不能再称之为人脸。
这人脸上的双目及其的空洞，时不时从中探出根茎状的东西攀爬缠绕着它的额头和两颊。
吼！！！
它那裂成三瓣的大嘴发出刺耳的吼叫，塔洛听后直觉得脑袋有些昏沉。
此时洞壁上刻画下代表着“坚固”的康恩符文齐齐泛光，让地洞又明亮了几分。
塔洛抓起温蒂尼的小手，做了一个深呼吸，眼神凝重的对她说道：“在符文失效之前不要做过多的动作，我刚才一身的魔力尽皆用在了给洞壁附魔上，现在还没有恢复过来多少。”
温蒂尼也同样紧紧的握住了塔洛的手，用力的点了点头，她的魔杖上积满了魔力，只等情况不对的时候化作魔咒倾泻而去。
紧接着是第二张、第三张、第四张……
直到地洞的四面都挤满了怪异的人脸，时不时还有粗壮的枝条在洞壁上滑过。
噗的一声，一个“坚固”的康恩符文化作星光碎屑飘散在了空中。
另一种散发着光芒的符文也一一暗淡了色彩。
塔洛见此情景叹了一口气，他本来不想这样子做的，但死在这里一不算真正的死亡，二也不能带来任何意义，太多的谜团叫他必须要活下去。
“借着赫丘利的名讳，荧光渐起。”
现在本可无声施法的他，念出了带有魔咒创造者名称的咒语。
第六十三章 白银时代
塔洛的指尖闪现一点微光。
这微光在出现的刹那间就像拥有了自己的思想，不再受到塔洛的操控，而是脱离了他的指尖，晃晃悠悠的飘向洞穴中央。
之后渐渐膨胀成了一个拳头大小的光团。
啪的一声，如同气泡破裂。
光团一下子崩解成了无数细微的光点散布在四处。
在其的照耀下，那些怪异人脸和游动的枝条如同遇到春阳的冬雪般融化。
原本衰弱的符文也全部重新焕发光亮。
果然如此，祂一直在……
危机解除之后，塔洛的心中并没有多少喜悦，而是思考接下来究竟要如何去做。
“荧光渐起居然还有这样子的能力吗？”温蒂尼惊讶的看着塔洛的说道，刚刚发生的一切颠覆了她对这个魔咒的认知。
现在八成以上的一年级生都已经完全掌握了【荧光渐起】，温蒂尼也不例外。
只是在她以往的经验里，这单纯是一个用于照明的最初阶的通用魔咒而已，至多可以去闪一下别人的眼睛，使其暂时处于致盲状态。
“或许吧。”塔洛做了模棱两可的回复。
在念出赫丘利这个名字的那一瞬间，魔咒其实就已经不属于自己了。
至于后来的事情，算得上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了。
用刚刚恢复起来不多的魔力，塔洛又去补刻了那几个损毁的符文。
他在先前刻录符文时，是有意识的依照魔力流动的规律进行刻画的。
就像是一篇流畅的行书，上一个字的最后一笔都会与下一个字的第一笔进行关联，哪怕没有联应，在框架上也是肯定相合的。
所以只要其中一个出现偏差，整体的效果就会下降好几个维度。
这也是塔洛在看到其中一个“坚固”符文破碎时，就毫不犹豫念诵带有赫丘利名讳咒语的原因。
“我们现在应该可以安心待到天亮了。”补刻完成后，塔洛对温蒂尼说。
其实哪怕不补刻，估计都不会再出现其他的状况，这也只是为求一个聊胜于无的安心。
就这样，三人一起安稳的待到了天明。
塔洛从几个用于通风的孔洞中，一一确认了光亮后，利用【纳亚之眼】掀开了洞口。
太阳还没有升起，这个世界也还没出现光污染一类的词汇，塔洛依稀还能看到几颗没有完全黯淡的星辰。
但就是这几颗依旧闪烁着微弱光亮的星星，让塔洛有了一股难以置信的情绪。
“怎么了吗？”温蒂尼走出地洞后，看到塔洛一直在看着天空，他的神色从疑惑一直变到了眉头紧皱的模样。
“青铜试炼的话，都会把试炼者送往青铜时代范围内的梦境之中，詹妮莎教授是这么告诉我们的，在进入试炼前的主持者卡森教授也是这么说的。”塔尔依旧在抬头看着天空，口中缓缓的向温蒂尼讲道。
“没错呀，有什么问题吗？”温蒂尼疑惑的问道。
“如果估算的不错，我们现在正在天球交汇的五十年后，这时堕落之灾应该也爆发了五十年有余。”塔洛讲的话一时间让温蒂尼有些回不过弯儿来。
虽然一年级没有开设过占卜课或更加具体的占星课，但塔洛依旧在图书馆里借阅过不少的历史星图与其解读。
史书上也都用过极大的篇幅描写过天球交汇这一重大事件，中间都有相关的星图描画。
哪怕没有在夜晚时完整的观察过星轨，塔洛现在凭借天上也这几颗星星的高度，依旧可以断定出当下的时代。
和前世的地球没有什么区别，在这个世界上，群星也会随着时间而挪移，不同时代的人看到的星空注定是不同的。
“我们不是在青铜时代，而是正处于白银时代中期，切切实实的来到了堕落之灾刚刚全面爆发的时间段里。”塔洛呼出一口气，转头向温蒂尼认真的说道。
为什么这里的魔力会如此充裕，灵界与梦境如此容易勾连。
为什么帕尔帕会对贵族如此的畏惧，甚至不敢抬头直视。
为什么帕尔帕在一直把魔法叫做巫术，把塔洛认成巫师，而且在听到魔法时有那么大的恐慌。
就像黄金时代经常会被称作神话时代一样，白银时代同样有一个联合紧密的称呼——巫师时代。
如果现在就是在巫师时代的话，那一切的违和与不合理，都变得合理了起来。
起初塔洛还不敢武断的做下这个定论，毕竟这里是梦境，不能一开始就妄想在梦境中寻求合理。
直到头顶的天空，让塔洛敢完全肯定自己这个想法。
似乎是从火影开始，凡是主角参与的大型考试和任务，那必须得出一点惊人的意外。
这次是有亚伦参加的试炼，多多少少要出一点问题也不是那么出乎意料。
只是同往常一样，一个疑惑的解开伴随而来的是更多的问题。
这次试炼出问题是不是卡森教授搞的鬼？如果是的话，其他教授知道吗？还有校长呢？他们是根本不知道，还是知道了不阻止？
卡森教授把塔洛他们送到白银时代的动机又是为何？
而且如果不是卡森教授的话，那事情只会更加复杂……
同温蒂尼稍微解释了一下星象相关的推测，在她懵懵懂懂的点头之后，就让她去把睡死的帕尔帕用【湍湍水流】浇醒了过来。
昏睡药剂的剂量可能稍微有那么点大，不这么叫的话很难叫醒。
在帕尔帕冷的哆哆嗦嗦的带领下，三人一起走向了村庄。
魔法师的体质向来比普通人要好上很多，虽是深秋的天气，但塔洛和温蒂尼并没有感觉到太大的不适。
踏着干瘪的树枝和枯黄的落叶，在树林中走了大概两个多小时，塔洛终于见到了帕尔帕居住的村庄。
村庄依着一座小山头建立，一半爬上山腰，一半铺在平地，山脚有一条笔直的河流从村中流过，将其平整的分成两片。
塔洛利用魔眼远远的就看到了正在村庄翘首等候的格蕾丝，意外的在她旁边还站着亚伦、卢克和米娅。
但最吸引他目光的还是立在四人身旁，可仿佛被四人齐齐忽视掉的一位身裹麻衣，两手交叠撑着一根橡木拐杖的佝偻老者。
老者就像是知道塔洛看到了他，微笑着远远的朝塔洛招了招手。
这正是那伟大的伟大，导师的导师，三倍伟大的贤者，赫丘利。
第六十四章 谜语
就在塔洛走向村口的过程中，整个世界都像是变成了动力不足的齿轮机械。
同行的温蒂尼和帕尔帕在愈加接近村子时，动作就仿佛掉帧一般，一卡一卡的。
随着周遭一切事物的帧率越来越高，塔洛走到村口之时，整个世界都定格了下来。
格蕾丝和温蒂尼开心的正准备抱在一起，她们两人校服的衣摆都停滞在了空中。
亚伦和米娅都抬手抬到半空，刚刚想要同塔洛打招呼。
卢克也正张口张到一半，语音都还未吐出。
幸运的回到村里的帕尔帕，脸上如释重负的神情随之一起凝固了。
当下，唯有赫丘利和塔洛两人还能自由活动，周围的人与物都变成了他们二人的静态背景板。
“如果不是处在密闭空间里的话，做这种事情总是要慢上一些。”赫丘利拄着拐杖走到塔洛身边，笑着对他说道。
“您是把整个梦境的时间都停止了吗？”塔洛问道。
赫丘利这一手操作让塔洛想起来自己刚刚获得真理之眼时，詹妮莎教授在课上也做过同样的事情。
只是那时詹妮莎教授好像只是把教室内停滞了下来，而现在，塔洛放眼望去，目能所及的一切都无不静止。
“并不是，梦境无边无际，无数的美梦与噩梦相互交织，进而又会诞生新的梦。在柏普拉裁掉我的三个位格之后，我就再也无法做到那种事情了。”
“现在也只是这一个片世界而已，哪怕是这一片，都要花费我的不少力气。”赫丘利感慨的捋着花白的胡子。
“感谢您在昨晚的出手相助。”塔洛对赫丘利能够帮忙驱逐那些怪异人脸表达了感激。
同时他也对赫丘利为什么要停止时间感到了疑惑，以他的能力，完全可以在忽略其他人的状态里和自己交流才对，没必要做出这么大的手笔。
“无需感谢，命中注定你会安全的度过昨晚，哪怕我不出手，结果也不会改变。而我只是沿着命运的轨迹，完成了一个小小的欺骗，让你更加舒适了一点而已。”
“我能看出你的困惑，之所以要让这个世界停下来，是因为只有通过这种方式，我才能同你张口说话，也唯有你，才能在这种情况下和我交流。”
“这里不同于菲朵拉的梦境回廊或是彼岸，梦境里可是有着真正的神明。这一切都是为了躲避那高高在上，无比崇高的诸位神明。”赫丘利慢慢的解释道。
塔洛听着赫丘利的讲话若有所思，在赫丘利说到神明这个词汇时，他能明显的从中感受到淡淡的嘲讽。
“无论如何，您帮助了我都是既定的事实，我都应该为此表达感激。”这不是什么场面话，而是发自内心的，塔洛是有其他办法渡过昨晚，比如解放出住在自己眼中的小白。
但那终归是最下下策，比起去赌小白吞吃了那么多的怪物之后，还能不能像现在这样继续被自己牢牢控制。
权衡了一下，塔洛还是选择了惹上赫丘利这个麻烦，从外而来的麻烦，总比从内而生的要好那么一点点。
无论如何，留在这个白银时代的梦境当中都是塔洛最想做的，也是必须要做的事情。
毕竟这里有可能存在着某些自己想要寻求的答案，不仅是在历史上的，还有关于自身的。
而且当塔洛看到赫丘利等在村口的时候，他就知道哪怕自己不去找，赫丘利也自然会来。
赫丘利估计不是在陪着格蕾丝一起等自己。
等待塔洛的四人中，可是有着一位救世主。
赫丘利没有直接出现在塔洛面前，而是陪着救世主待在一起，就足以说明很多事情了。
“你是个多疑的孩子，总能想到关键的地方，但又总是忽略最重要的东西。有可能是你的性格如此，也有可能是你的‘自我’不想叫你去思考。”
“但这些都无所谓，你大可放下心来，我不会从你身上去索取任何报偿，或者说你的存在本身就是对我最大的回报。”赫丘利说完后周身泛起淡淡的迷雾，如同在彼岸时那样将要隐去。
塔洛没有回话，也没有去深思这些像在打什么哑谜一样的话语，他不喜欢和聪明到这种程度的老家伙有太多的交流，那只会越说越错。
“哈哈哈哈，世人称呼我的诸多称谓中，可是有着‘贤者’，而我自认为，也可以称得上对得起这个名号。”
啧，不说话都会错，真是麻烦，塔洛暗自心想。
“我不讨厌你这样的孩子，最后可以再说一个你想知道的事情。这是一场试炼，确确实实的青铜试炼，但同时，这也是一场仪式。”话音渐落，赫丘利也没了身影。
时间重新流淌。
格蕾丝和温蒂尼抱在了一起，相互诉说着进入梦境的遭遇。
塔洛也抬手同亚伦和米娅问好。
“树林里有什么样的怪物？你们见到了吗？”卢克迫不及待的出声问道。
“你是从哪里听说树林里有怪物的？”塔洛并没立即回答，反而问回了卢克。
温蒂尼在与格蕾丝交谈时也刻意说的很笼统，没有把他们一夜间所有事情都一下子讲出来，尤其是塔洛开挖地洞及其之后的那一段。
看来她从第一次失言之后，立马就学会了先管住自己的嘴巴。
“是村里的人和我们讲的。”卢克大大咧咧的直接对塔洛说道。
“事情有一些复杂，我们进村边走边说吧。”塔洛从手环里取出了手杖，但并没有一同拿出背包。
几个人很自然的将塔洛拱卫在了中间，跟随着他的步伐一起迈入村中。
帕尔帕也不敢乱走和出声，静静的跟在他们身后，直到塔洛说他可以回家之后，他才连恩带谢的跑回了家中。
在格蕾丝一边给塔洛介绍村中的情况，一边带他去往村长家时。
塔洛注意到了周围劳作和奔走的村民看到他们一行人的瞬间，都立马停下了劳作和脚步，摘下了头顶的帽子或者头巾，尽皆低头看着他们的步伐，视线不敢离开，亦不敢抬起。
塔洛不喜欢这种感觉，甚至说有点讨厌，但他也没有兴趣去改变一个梦境里的环境。
第六十五章 怪异
格蕾丝是在路上遇到了亚伦三人，一起结伴来到了村庄，然后因为村长的告诫而没有进入树林。
但除了知道树林中有怪物外，他们也没能再知道比塔洛更多的东西了。
按照玩游戏的思路，下副本肯定要先立马找到几个关键npc，再获得一些重要的情报和信息才对，塔洛看他们这些人是都完全不懂。
“我们的试炼出问题了，所处的时代就很奇怪。”塔洛听完讲述后出声说道。
“你也是这么猜测的吗？”米娅对塔洛的结论的没有意外，反而有一些附和的意味。
“我不是猜测，而是肯定。”塔洛断言道。
“你为什么能这么肯定？这里可是梦境。”一旁的格蕾丝抬起眉头问道，塔洛的发言经常让她感觉很傲慢，但每次解释完后又显得自己有点无知，但不妨碍她每次都会直言自己不懂的地方。
“梦境虽杂，亦有规律，你们有在这个村子里的人面前使用过魔法吗？”塔洛问向几人。
“没有，我们甚至没有像你一样直接从手环中取出过东西，该有的谨慎还是有的。”米娅接话道。
“跟随我们一起回来的那个村民在听到魔法这个词汇时，异常的害怕，而且还有头顶的星象，是在天球交汇五十年后。”
塔洛说完之后，格蕾丝和米娅两人心中都在感叹他知识面的广博，同时也沉默了下来，有些不敢相信他的推断。
因为事前就和温蒂尼讲过当前身处白银时代的推测，所以她也露出了在思考些什么的模样。
唯有亚伦和卢克这两个人，他们完全不知道塔洛几人在聊些什么，卢克几度想要插话，但又害怕这样显得自己好像很笨。
塔洛还保留了很多其他的猜测，比如卡森教授的橡木拐杖不见了，树林里又有一棵那么突兀的大橡树。
还有自己和温蒂尼试炼时都进入了那片危险的树林，如果不是塔洛还有着其他的手段，那么他们两人必然是活不到今日的。
而亚伦三人却一开始就很顺利的聚集在了一起，过程中毫无危险出现。
再有就是当前的魔力环境是如此的友好，以亚伦他那本相神和自有魔法，可以称得上是如鱼得水，塔洛难以想象他当前可以肆意调动多少魔力。
诸多现象都指向了，这一切都很可能是围绕着亚伦三人所做的安排。
最后就是赫丘利的留言，说这里确实是青铜试炼，处在白银时代的青铜试炼也就罢了，他最后还强调了这是仪式。
可青铜试炼本来就是魔法师们为了提升位格的仪式，只能猜测赫丘利所指的仪式是另一方面。
仪式魔法，从顺势巫术中衍生下来的学派，旨在通过模仿某种带有神秘意味的行为和事件，以此达到某种相似的目的。
但塔洛对此的认知也就只能停留在这里了，他从进入青铜试炼之后就一直在感受到自己知识的匮乏。
必须得加紧学习了，试炼结束之后有必要的话得去借二、三年级的教材来看看了。
踩着狭窄的泥土路，两旁是歪歪斜斜的木屋，一行人去往村长家的路上，塔洛注意到了一个很不对劲的地方。
从进入村子时就可以看到有些村民顶着浓重的黑眼圈，一副没睡过觉的样子，先前塔洛以为是因为即将入冬的忙碌所导致的。
但慢慢的发现，这些没有睡过觉的人也太多了，很多老人与小孩也出现了这种情况。
“这里就是村长家了。”格蕾丝指着众人面前一个有些老旧的木屋说道。
塔洛走上前去屈指扣响了木门，屋内传来了一阵丁玲咣当的响动，片刻后一位中年汉子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中年汉子脸上的黑眼圈比塔洛见到的其他村民都要重上许多，硕大的骨架和细瘦的四肢都显露着极度不健康的状态。
帕提欧打开房门就看到了一个充满了贵族气息的少年站在门口，昨天晚上来的人中就有两个拥有着明显的金发，再多来一个他也不是很意外。
重要的是这个少年并没有睁开双眼，但却像是有着视觉一样看向了自己。
这是一个巫师！而且是一个贵族巫师！帕提欧立马就做下了判断，只有巫师才会出现这种奇怪的情况。
他立马低下了头介绍起了自己：“大人，我叫帕提欧，您有任何事情都可以随时吩咐我！”
塔洛的视线绕过帕提欧，看到了屋内一片狼藉，好像也不方便待客的样子。
“我不多打扰，只是想问你几个问题。”塔洛语气轻和的说道。
塔洛尽量放缓的语气没有让帕提欧放松下来，反而使他愈加的紧张，说话都有点磕绊：“您…您尽管问！”
“村庄不远处那片树林里的大橡树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塔洛先问了一个生活相关的话题。
“不敢欺骗您，我从来都不知道树林中还有橡树，更不用说大的橡树了。”
“不过关于那片树林，似乎是从我父亲那一辈开始就已经被诅咒了，我们从来都不敢靠近那边。”帕提欧战战兢兢的回道。
“我在来的路上看到了很多的像是失眠了的人，而你看起来最为严重。”塔洛在说到失眠时，特意加重了语气。
“前一段时间，我们的村子里出现了好多个睡不着觉的人，刚开始大家还没有怎么注意，直到越来越多的人都出现了这种症状，包括我。”
“虽然失眠了很久，但却没有一个人发疯，除了经常会犯困外，大家都活的很好。”
就在这时，塔洛从帕提欧的话语中感觉到了一股怪异，他完全没有了刚开始面对自己的胆战心惊，反而有些像是在念诵什么标准答案一般说出了这个回答。
随后又问了几句村中的情况，得知了村子里还有一位唤雨巫师和天启教廷神甫的存在。
“叨扰了，你继续忙吧。”塔洛说道。
帕提欧闻言赶忙说了几句如果有什么需要一定要找他，然后立马关门回到了自己的屋中。
塔洛回过头来看向格蕾丝。
“都是真话。”格蕾丝默契的说道。
塔洛摸着自己的下巴做思索状，几个同学也都没有打扰他。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抬头问向众人：“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们所身处的这个试炼其实是假的？”
第六十六章 唤雨巫师
“假的？你在说什么胡话？！”早就快沉不住气的卢克直接质问道。
经过刚才几人的聊天，他也意识到了试炼可能存在着什么问题。
但当前他们确确实实的身处梦境之中，这是无可争辩的事实。
见到其他四人都投来了疑惑的目光，塔洛笑了笑没有说话，他也想体验一把当谜语人的乐趣。
主要这也是自己的猜测而已，没有更多的证据之前他也不会武断的确定。
“卡森教授在试炼前特意提到过，存活七日一样可以获得回报，他不会无意义的特意说这一点。”塔洛一转话题，说到了另一处点上。
“你是说，哪怕一直待在村子里，也会有越来越多致命的事物出现吗？”米娅顺着他的话题讲道。
“大概是如此，为了确保万一，我们当前需要获得更多的信息。”塔洛带头走向了帕提欧所说的唤雨巫师的住所。
几人也立即跟上他的脚步，格蕾丝和温蒂尼本来就是一组，跟随塔洛无可厚非。
只是亚伦三人此时也不知道当下到底该做些什么，比起无头苍蝇一般乱转，他们也选择了跟着塔洛看看能获得一些什么东西。
“唤雨巫师，又名司雨巫师，他们主要是以求雨和控雨为职的存在。白银时代里，巫师远比我们所处的青铜时代的魔法师要多得多。”
“几乎每一个村庄都会供养一位唤雨巫师，以保自己的丰收和安稳。”
“他们主要利用顺势巫术的原理，做一些洒水的仪式来引雨，亦或者用两根火把相互撞击，产生火星四溅的效果来驱雨。”塔洛也不介意亚伦三人一起过来，或者说这正是他想要的，他甚至还慷慨的分享着一些他们不一定有看过的知识。
“等等，你是说我们现在处在白银时代？”卢克直接打断了塔洛的分享，他才反应过来塔洛为什么讲这些东西。
“你可以先让塔洛把话讲完，不能鲁莽的打断别人的叙述是小孩子都知晓的事情、”格蕾丝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卢克。
“我知道的！”卢克的自尊心被她的眼神刺的生疼，涨红了脸回了一句。
塔洛倒是没因为卢克的打断有多少不满，他继续讲道：“但我们的时代要比白银时代文明那么一些，在这个时间段里，如果唤雨巫师不能按照村民的意愿完成巫术，就有很大的可能被当成骗子当场打死。”
“所以我们也不需要考虑这位巫师的真假，而他处在这样偏远的小村庄里，或许也不用太过担心他的强大。”
“他们惧怕一个光鲜亮丽，无所贡献的贵族，但又可以随意打杀帮自己求雨的巫师，这真的太可笑了。”亚伦听到这些不由的讥讽起来。
他就是在小村庄里长大的，哪怕是青铜时代里，类似这种荒诞的事情依然有在上演，虽然没有如此严重，但一样的令人发笑。
“这怨不得他们，只能怪我们这些贵族没有做到应有的教育。”塔洛替那些“野蛮人”辩解了一句。
格蕾丝和温蒂尼早就习惯了塔洛的语出惊人，但亚伦三人却都惊讶的不知道该不该接塔洛的话语。
亚伦在不由说出刚才那句话时就有点懊悔，同行的六人中可是有四个人是标准的贵族，而且都是大贵族。
可塔洛的回复更让他不知所措，不知道是真心还是因为自己的失言而反讽。
“我可以保证，他是发自内心这么想的。”格蕾丝感应到了亚伦的情绪，在旁提了一句。
这一句让亚伦更加困惑了。
也没让他困惑太久，几人就来到了村长所说的唤雨巫师的居所。
和想象中不太一样，一个巫师居住的地方不是巫师塔也就算了，还是如此一个破破烂烂的茅草屋，这是塔洛见到的村子里最寒酸的屋子了。
这茅草屋也没有一个正经的门，而是一个草帘，就在塔洛一边疑惑要怎么叫门，一边想着自己是不是找错地方之时，草帘自动掀了起来，像是在邀请他们入内。
“我们进去吧。”塔洛见此情景，毫不犹豫的带着众人进入了茅草屋。
入眼的是一位盘坐在一把木椅上的老太太，她的体型比艾拉教授也大不了多少。
老太太裹着一身厚厚的麻衣，怀中还抱着一根比她还高出不少的橡木杖。
这屋子里空间极小，左边是一个刚刚烧过火的灶台，依稀能看到台下的一点火星，右边是一张不怎么高的卧床。
简陋、贫瘠、寒酸，这就是塔洛对这位唤雨巫师所住之地的印象。
塔洛心想，有一定可能是因为在河流进入村庄前的那个简易水坝，让这位唤雨巫师丧失了在村子里的价值，才落魄到如此地步、
不过他也没傻到直接向其证实此事，毕竟对巫师或魔法师来说，年老并不意味着衰弱，而是恰恰相反，一旦踏入巫术和魔法的世界，只会叫人不停的向前探索，年龄某种程度上代表着一位巫师的知识和力量。
这位老太太如果愿意，塔洛相信她完全有能力换一个比这舒服百倍的环境。
“我听村长称您为婆丽桑，是这个村子里的唤雨巫师。”塔洛保持了一个晚辈应有的礼貌。
只是婆丽桑没理会塔洛的问候，反而是努力的睁开她那略带浑浊的双眼，用力的盯着温蒂尼在打量着些什么。
“精灵！你是该死的精灵！”婆丽桑扯着沙哑的喉咙，用枯瘦的手指，指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的温蒂尼。
屋内的气氛霎时间转变，一股黏腻的湿气逐渐在这片狭小的空间中蔓延。
塔洛的灵觉不停的剧烈跳动，强大的压迫感甚至让他一时间忘却了呼吸。
“前辈，我们只是想来找你问些事情，并无恶意。”塔洛睁开了双眸，本想用真理之眼看一下婆丽桑的底细，但灵觉却传来了更大的危机感。
“那双眼睛？塔尔斯？不对！不对！你为什么这么正常！你怎么可能！”婆丽桑一下子把视线转回到了塔洛身上，她看着塔洛的眼睛发出了比刚才更加刺耳的吼叫。
屋内的水元素魔力瞬间汹涌了起来，让众人产生了自己好似是在一片汪洋大海中的错觉。
只是与刚才的毫不掩饰的敌意不同，婆丽桑现在抓紧了怀中的橡木杖，就好像是在做出防御什么的动作一般。
第六十七章 你不是人
见此情形，塔洛重新闭上了眼睛。
他不知道婆丽桑到底在害怕自己眼睛里的什么，因为眼睛里实在搞了太多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除了本身即有的塔尔斯的魔眼，还有来自根源的自有魔法、污染后的真理之眼、艾拉教授给予的诅咒和住在里面的小白。
可以首先排除魔眼和诅咒，剩下的三样的东西都有一定的可能性。
能见到婆丽桑真是太好了，看她反应就能明白，她一定知道一些什么！
“我和这位老婆婆单独聊一下，你们先出外面等我吧。”塔洛头也不回的和几个同学说道。
“但是……”格蕾丝已经掏出了魔杖，魔杖上还缠绕有她的鸢尾花本相神，虽然不知道婆丽桑到底会做些什么，但这种气氛让她及其的不安。
“如果这位老婆婆都可以轻松的对付我的话，那多你们几个人也没什么区别，不用担心我的安全。”塔洛快速催促道。
几人没有对塔洛这看似自大的话语有什么异议，决斗初试的过程还历历在目，如果塔洛都没办法应付这位唤雨巫师的话，那他们一起上也不见得能占到什么便宜。
格蕾丝也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塔洛时，他那异常成熟的交涉能力，或许现在由他单独和眼前这位谈一谈确实会比较好。
在格蕾丝带头后，剩下的人也都跟随着走出了茅草屋。
“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话，直接喊我。”亚伦在临走时特意和塔洛说了一句，现在他能感受到自己的本相神和自由魔法前所未有的好用，他有信心可以帮助到塔洛。
在塔洛比了一个没问题的手势之后，屋内只留有塔洛与婆丽桑两人。
“你是生而知之者，却非生而即全者。”婆丽桑原本躁动的情绪在此刻蓦然间消散无踪，她扯着像是漏风一样的嗓子笑着说道。
生而知之？如果说自己是穿越者的话，确实可以勉强符合，但自己直到今年才取回记忆，而生而不全，塔洛完全不明白。
“我诚心的想和您请教一些事情。”塔洛尽量把自己的态度摆的低了一些。
“你该知道的，不需我说，命运自会带给你答案，而你不该知道的，那我更不可能知晓。”婆丽桑将橡木杖横放在自己的腿上，脸上带着莫名的意味。
什么谜语人，怎么这么多的谜语人，塔洛有点绷不住了。
“我诚心的想和您请教一些事情，哪怕需要一定的代价。”塔洛再次认真的把话讲了一遍。
“原来你甚至都不是生而知之者，我见过类似你这样子的人，都压抑不住想要补全自己的渴望，甚至胜过了一切本能。”婆丽桑的神色越来越放松，原本那大睁着的浑浊双眼也半眯了起来，再看不到更多的情绪。
“你在奇怪我为什么说你正常，那是因为你根本不是人，但却活的像一个人一样。你能如此的正常，即是最大的不正常。”
“至于你的眼睛和看不懂的身份，我没办法说，说出口的代价不是我可以承受的。”婆丽桑就像一个老太太唠家常一样的语气，讲出了这些让塔洛脊背发凉的话语。
不过这一切在朝好的方向发展，只要愿意谈，就是好事儿。
“如果您愿意回答的话，我想问您能看到在树林里的那颗大橡树吗？”塔洛没有去讨论事关自己的东西。
“我看不到。”婆丽桑淡淡的说道。
她没有否认橡树的存在，而是承认了自己没有能力看到，越来越复杂的东西让塔洛一时有些难以梳理。
“感谢您的回答。”塔洛琢磨了几下之后，继续问道：“您对伊莱颂是什么看法？”
伊莱颂，天启教廷的至高神，亦是诸多柏普拉一神教的起源，这个世界的基石与规律，也是青铜时代唯一被人们信仰的神。
哪怕是强如北方，都把原本信仰着的冰霜巨人降格成了自然之灵，皈依了天启教廷。
但在白银时代却远远不是如此，堕落之灾爆发以前，整个世界还是以七神信仰为主，甚至都找不到任何伊莱颂相关的文献记载。
天球交汇、堕落之灾、天启教廷的出现，这三件事情差不多是相继在一个十年内齐齐发生的。
就是在这个时间点，随着堕落之灾从南大路开始蔓延，天启教廷的信仰也随之爆发性的遍布世界。
“你在试探我？”婆丽桑仰起头，满布皱纹的嘴角翘起了一个微妙的弧度：“不过这并没有什么不可说的，伊莱颂的天国在地下，不在天上，这是巫师们的常识。”
塔洛从未在图书馆看到过这种常识，《关于造物主的研究集册》、《神明起源猜想》、《白银时代神迹勘考》、《诸神的神话探源》这四本书皆没有提到过相关的记载。
天启教廷也从未言说过天国究竟在什么地方。
如果这不是婆丽桑的疯言疯语，那么这个常识在塔洛的时代中，明显已经断了，断的干干净净。
可每年都有进行白银试炼的学生踏入白银时代的梦境，如果在梦境里见到过这个时代巫师，是有极大可能知晓这件事情的。
如此重要的信息，居然从未见有人谈论过，这应该不是自己入校时间不多的原因。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您知道能解决村民们失眠症的方法吗？”塔洛问道。
“砍倒你眼中的那颗的橡树，这里就会重新恢复原样。”婆丽桑对这个问题平淡的回道，不带一丝情绪。
“谢谢您的慷慨，祝您康寿。”塔洛鞠了一躬后没有多话，也没有停留，转身走出了茅草屋。
在塔洛走后，屋内凭空出现了一人，如果塔洛几人看到肯定会大呼不对劲。
试炼中只有学生会前往，也只能是学生可以前往，这是共识，也是规矩。
婆丽桑见到卡森教授的出现，紧张的连忙用身上的麻布袍遮住了自己，魔力流转间，婆丽桑已化作了一个体态年轻的娇小少女。
“你出来之前能不能先打一声招呼？！你早就知道我不喜欢用刚才的样子来面对你！”婆丽桑用着少女特有的语气娇嗔道，和刚才的老太太判若两人。
第六十八章 都伊德
“你无论变成什么样子，在我眼中都是最青春时的模样，你也早就知道的。”卡森教授有些无奈的笑了笑。
“那不一样。”娇小的婆丽桑撑着比她还高的橡木杖跳下了座椅，然后又举起它作势狠狠的敲了一下卡森教授。
卡森教授也没躲着，反而装作小孩子的样子，抱住被敲打的腿部，蹦跳着喊痛。
“好了，别装了，刚才那个小鬼也是你的学生吗？”婆丽桑抬起小脸问他。
“是的，他是我最优秀的学生，没有之一。”卡森教授不再胡闹，站好了笑着说道，脸上像是有着自豪。
“那种东西詹妮莎是哪里来的胆子收进去的？”婆丽桑拧起了眉头，对此充满了不解。
“詹妮莎不知道，我在进入梦境之前也不知道，但这都无所谓。生而知之者也好，生而即全者也罢，现世已经不再像白银时这样了，秩序的毒瘤已经根植于混乱，真是一个好时代。”卡森教授感叹着讲道。
“但终归是要注意的，你要想办法在离开梦境时保住这件事情的记忆。”婆丽桑嘱咐道。
“我已经不需要离开梦境了。”卡森教授淡淡的说道。
婆丽桑闻言脸上露出了不舍，她用虎牙使劲咬住下嘴唇，看着卡森教授的眼神充斥着埋怨。
“你大可不必顾虑我们，你完全可以重新开始生命。”婆丽桑的声音很微弱，就好像是在祈求卡森教授一般。
卡森教授看着她的眼睛，张了张嘴，叹了口气。
随后他又蹲下了身子，将手中的拐杖放在一边，伸手抚上婆丽桑的脸颊，认真的讲道：“我不能做像精灵那样的事情，这样我和他们又有什么不同。”
“老祭司死前说过，嫩叶比枯枝更值得留存，我一直记着，也一直在践行，这是都伊德的道德。”
婆丽桑抓住卡森教授在自己脸上的手，神情委屈至极，但没过片刻，立马愤怒的举起手杖朝着他头上打去。
“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教育我了！”
“让你装长者！让你学老祭司说话！”
“真以为现世待的久就比我大了吗！”
婆丽桑举着手杖不停的用力敲打着卡森教授，卡森教授也抱着头，绕着偪仄的屋内转圈，但这并没有让屋外的塔洛他们察觉到一点不对。
……
“我们出来之后，房子里就像被施加了什么封印，从这个世界隔离开来了一样。”格蕾丝见到塔洛安然无恙后松了口气。
“嗯，毕竟这里是一位巫师的居所。”塔洛说道。
接着他选择性的给众人分享了一些从婆丽桑那里得来的信息。
“连你都无法接近那颗橡树，我们怎么可能砍倒？”卢克听到解决村民失眠问题的方法居然是这个，有点不能接受。
“这个方法是真是假都难说，如果是真的，而且可以完成的话，应该可以算作见证的功绩了，但是要接近大橡树我们又要想办法处理掉那些树怪，到底算勇武还是见证啊？”格蕾丝对此做出了自己的分析和疑问。
“解决掉威胁人类的危险才能算勇武，那些树怪目前为止都没有跑出那片树林。”米娅也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就在大家开始围绕着试炼功绩讨论时，塔洛特意把卢克拽到了一边，对大家说要交代一件只有卢克能完成的事情。
“什么事情？”卢克对塔洛的特殊关照有点意外，也有点惊喜。
“我要对你说一句话，你要牢牢把它记住，并且不要对其他任何人讲，这很重要。”塔洛对他说道。
卢克从未有过像现在这样的严肃，也立马发誓绝对完成任务。
“伊莱颂的天国不在天上，而是在地下。”
“怎么可能？！地下不是地狱吗？！”卢克对塔洛说的话有点始料不及，他原本以为是事关功绩一类的事情。
但听到的话一没有和试炼相关，二还有点荒谬。
“你不需要管真假，只要记住就行。”塔洛的脸上带有一些神秘莫测的样子，活像是路边摆摊占卜时的艾德恩学长。
“好的，我记下了。”卢克被塔洛唬住了。
他现在以为这是什么神秘的暗号，到了及其关键的时刻，塔洛会大吼一声这句话，然后自己如同天降神兵一般扭转某个关键的事件。
其实塔洛只告诉卢克这件事情是想看看试炼结束，回到现世之后他还能不能记住，如果那时候的自己也能记得住的话。
没有任何卢克脑补的情节，单纯就是一个实验。
之所以选择卢克，也是因为格蕾丝和温蒂尼目前和自己关系蛮好，不能冒险知道隐秘知识。亚伦是救世主的命格，米娅又有贤者的血脉，不能做为普通人来参考。
经过排除法，卢克就是最合适的人选了。
他既是“一般人”，又有救世主的基友这一命运，完全符合条件。
塔洛拍了拍卢克的肩膀，给了他一个你都懂的眼神，然后又和大家聚在了一起，领着众人朝山顶爬去。
“我感觉到了，你在对卢克动什么坏心思。”格蕾丝走在塔洛身侧，小声的对他说道。
“别乱讲，我可没有害人之心。”塔洛一脸正义。
“居然是真话？”格蕾丝看着塔洛，有些纠结。
“不说这个，你对都伊德了解多吗？”塔洛转换了话题。
“你是说白银时代里，约盖尔地区的巫师特称吗？”格蕾丝努力想了想，回忆起来后立马回道。
“对，就是创造了都伊德自然文字，还崇拜橡树和榭寄生的巫师。”塔洛肯定了她的回答。
“很多史学家认为都伊德这个词汇就是橡树的转译。都伊德们不只是巫师，更是一个统治阶层，他们每一个人都还是祭司与领主。”
“他们信仰的第一信条就是灵魂不死不灭，死亡只不过是灵魂从一个身躯转入另一个而已。”
“这种统治权力和万物有灵论，对天启教廷和帝国来说，都是无法容忍的邪教，史书上他们对都伊德的所作所为比对异端都要残酷。”
“你是说……”格蕾丝不由转头看向了枯木林里的参天橡树，又回头看着塔洛。
塔洛点了点头。
“所以你立马转头带着大家去山顶找神甫。”格蕾丝有些明白了塔洛的行事逻辑。
“接下来我们就要靠亚伦了，毕竟我们可都是贵族。”塔洛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早知道就该学几个变装和染发的魔法了。
自古以来，王权和教权是什么关系也不用过多的赘述，塔洛只想着别太麻烦就好。
第六十九章 他的存在很危险
神甫们总喜欢把教堂修在当地最高的地方，寓意着可以更加接近天上的伊莱颂。
但因为塔洛刚刚听到婆丽桑说的，伊莱颂的天国其实是在地下，这种冲突的违和感让塔洛也不知要如何描述。
教堂有三层楼高的样子，整体由巨大的砖石砌成，外围还能看到几块落地的大型彩色玻璃。
对比村中那些歪歪扭扭的木屋，这栋建筑堪称豪华。
“亚伦，注意手里的石子，如果重量变化的话，你就按我说的去做。”塔洛对亚伦叮嘱道。
塔洛在来到教堂之前，特意塞给亚伦一块石子，石子已经被他施加了【去重悬飘】，如果当亚伦感觉石子的重量明显变轻时，就是塔洛的暗号。
神甫们所修习的皆是来自天国伊莱颂所赐予的神术，对魔力的感知异常的迟钝，也不怕这个暗号能被察觉。
而如果神甫都有着可以察觉这个暗号的能力的话，那这个暗号的存在本身也不会值得神甫在意了。
点头表示刚才的塔洛所说都已记下后，亚伦抬手叩响了教堂的门扉，他特意只叩了四下，一是表达对教廷的尊敬，二是表示自己前来不是做礼拜，而是另有他事。
等待不多时，教堂的大门就从内打开，一位穿着黑色牧师长袍的中年神甫从里出现。
他先是扫视了一眼塔洛几人，然后看向了貌似为首的亚伦。
“天上的伊莱颂照耀着你们，亲爱的孩子们，我是伯恩，此地的传道者，找我有什么事情吗？”神甫伸手用弧线分别在额头，左胸、右胸和腹部分点四下画圆，这是天启教的圣号，也是降福与祝圣的礼仪。
神甫的头顶光秃秃的，只在边缘留了一圈短发。传说及其虔诚的人会剃掉头顶的头发，让天主的光辉直接照耀到自己，这少见的还带有些许滑稽的样貌，让塔洛几人都忍不住注目。
“尊敬的伯恩神甫，我有些事情想要请教您。”亚伦按照塔洛先前所讲的步骤开口道。
“如果不急的话，可以先进教堂来说。”伯恩神甫伸手做请，想要把他们请入教堂。
“不用了，我们还有要紧的事情，只需要您能告知我们一些事情就好。”亚伦拒绝了神甫的邀请，表达了问几句就走的想法。
“嗯？”伯恩神甫没有再看亚伦，而是看向了一边的塔洛。
塔洛见到他的目光，微笑着额首。
场面一下子陷入了寂静。
按计划，亚伦现在应该直接放出本相神了啊。
在塔洛疑惑中，亚伦也在疑惑，他的本相神某种程度上代表着自己背负的命运，救世主的命运。
原先的想法就是，直接由亚伦放出自己的本相神，以此来博取神甫的好感。
历史中出现的救世主不止一位，传说中神子柏普拉就是最初的救世主，虽然后来的救世主们再没有一个直接进入教廷，但不同于贵族和教廷成员之间的复杂关系，每一代救世主与教廷一直都及其暧昧和微妙。
可亚伦的本相神就是不出来，不停的在抗拒着什么。
亚伦感觉到了手中石子重量的变化，他顿时对塔洛开口道：“那我先进去和神甫谈一谈，你们就先在外面等一下吧。”
“好。”塔洛很顺从的答应了下来。
亚伦带着米娅和卢克直接走进了教堂，神甫在关门之前，特别的深深望了塔洛一眼。
“你在害怕什么？”格蕾丝在教堂大门关上后，问向身边的塔洛。
“我不知道。”塔洛呼了一口气。
他现在已经不敢再随便睁开双眼，婆丽桑对他眼睛的反应还历历在目。
你根本不是人，但却活的像一个人一样。
这句话也牢牢的钉在了塔洛心中。
从菲朵拉开始，一个接一个事件就在让他不断的怀疑自己，自己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也是一直思索的问题。
但从没哪次会直接怀疑到自己根本就不能称之为一个人。
不过想起曾经很浅显看过的胡塞尔的现象学中有说过，人们可以通过现象去把握一个事物的本质。
一个玻璃杯之所以是玻璃杯，即是因为它有着玻璃的材质、杯子应有的形状、可以用来供人喝水……
如果这个特定的玻璃杯随便更改了一个外在现象，比如没有底部，那这个玻璃杯本质就跟着变了，甚至能不能叫做玻璃杯都无法肯定。
随便一个外在现象的变化，都意味着其本质的变化。
那塔洛现在感觉自己所表现出来的，能够把握的现象，都没有脱离人这个范畴的话，那自己就是一个人，起码当前肯定会是。
只是塔洛不敢确定其他存在是不是也会同自己说服自己一样这么认为，所以他当前不敢进入教堂。
教堂，是教徒们的圣所，是他们所信仰的神明所注视的地方。
如果说现世里的神明都消声隐迹了的话，那赫丘利很明确的说过，梦境里是有神的视线的，鬼知道伊莱颂会不会在梦境当中。
以防万一，塔洛决定自己是绝不可能会走进教堂的，现世中也一样。
而格蕾丝和温蒂尼都有明显的贵族特征，显然也不太合适。
剩下的亚伦虽有金发，但有着救世主的命格。
卢克虽是贵族，但那头红发和举手投足间的姿态，也完全没什么问题。
这里的村长畏惧自己，婆丽桑讨厌温蒂尼的精灵血统，格蕾丝做为贵族也不可能和神甫推心置腹。
这场试炼从头开始，就不像是塔洛这三人可以完全参与进去的。
只有亚伦几人才有可能触发所有路线。
“如果有人说话时在刻意隐瞒什么的话，你能够察觉到吗？”塔洛像是寻求肯定的问格蕾丝。
“不然你以为我们鸢尾家族如何能够维持帝都的治安？”格蕾丝反问。
“那就好，等他们出来后，我们就靠你了。”塔洛笑了笑。
……
亚伦从小就在教堂里生活，对此熟门熟路。
当他看到教堂中树立着柏普拉的神像时，就确认了神甫来自天启教廷。
柏普拉一神教分支众多，有些会把柏普拉当做一个普通的先知，有些则称其为神子。
天启教廷是最保守，也是最坚定信仰柏普拉的教派，他们甚至把柏普拉当成伊莱颂在人间的化身。
“借着柏普拉的眼，我看到了那个闭眼的贵族很危险！他的存在本身比南大陆兴起的巨大灾害都要危险！”走到教堂中央后，伯恩神甫看着亚伦神情及其严肃的说道。
第七十章 无梦者教团
果然和塔洛预先所说的一样，这位神甫看他明显是一位贵族巫师之后，肯定会极尽能事的抹黑他。
不过伯恩神甫所说的南大路灾害应该是指堕落之灾吧，居然说塔洛比堕落之灾都要危险，这也夸张的太过头了。
亚伦三人看着伯恩神甫光秃秃的头顶，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但是我神却不允许我铲除那个还未成长起来的灾源，或许柏普拉自有祂的智慧。”伯恩神甫摇头叹息道。
不同于当成在看神甫讲笑话的亚伦和卢克，米娅此时在思考伯恩神甫为什么会把这种事情毫无保留的告诉他们。
他们可是和塔洛一起前来的，伯恩神甫难道就不怕这些话语转头就被他们说给塔洛听吗。
“尊敬的神甫，我按照命运的指引，前来需要完成一项很重要的事情，希望你可以帮助我。”亚伦不想和伯恩神甫过多无意义的谈论塔洛究竟是什么存在。
而是按照塔洛的建议，直接张开了他的六翼本相神。
没有了塔洛在身边，亚伦的本相神自然的舒展开来，其上散发的光辉照亮了整个教堂。
使得本就庄严的建筑内部散发出难以形容的神圣感。
亚伦在初听到塔洛这个建议时其实有点犹豫，如果让神甫知道了自己是救世主的话，不同与现世中有菲朵拉的庇护，这里的教廷也不知道会不会采取什么行动。
但在被塔洛分析了一通何为试炼之后，也被说服听从了他的想法。
伯恩神甫有点发愣的看着亚伦背后的虚幻羽翼，随后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
“我主伊莱颂啊！您竟然是一位救世主！”伯恩神甫赶忙在自己身上又画了一次圣号，看亚伦目光也带上了敬畏和尊崇。
“我好像体会到了些许柏普拉的用意，有您在，那个灾源确实不应该是我要考虑的问题。”
“您有任何问题和需求，都可以尽管同我说，我会竭尽全力的帮助您。”伯恩神甫的语气带有浓浓从敬意，再加上他这头秃的扮相，和尊敬的对象是一个比自己小的多的少年，使这一幕有说不出的滑稽。
没有任何一位救世主可以背叛自己的命运，每一位救世主在出生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好了此生所要达成的功绩。
因此，救世主是可以毫无保留完全信任的存在。
在天启教会的教堂里，亚伦敢这样子展露自己的本相神，其上散发的命运也毫无虚假，足以证明其真伪。
只是如果伯恩神甫此时能知道亚伦的内心，现在正疯狂的回忆门外的“灾源”教导他应该如何要做时，也不知道会不会信仰崩塌。
“你知道村外的枯木林中有橡树吗？对那片枯木林了解多少？”亚伦按照塔洛的提示，第一句先问橡树，而且不要问能不能看见，要问知不知道其存在。
“橡树？！”伯恩神甫在听到后立马神色紧绷了起来。
“我不知道那片树林中有着橡树，那片枯木林听村民们说在很久前就受到了诅咒，我问过几个村中的年长者，应该是在南大陆灾害爆发的同时异变的。”
“最近树林中的怪物活动的也愈加频繁，我怀疑是灾害即将蔓延至此的征兆，这应该也是您到来的原因吧？”伯恩神甫回道。
塔洛说尽量不要回答神甫的任何提问，按照步骤只问自己要问的就好，亚伦暗想。
“你是什么时候来到这个村庄传教的，对村中供养的唤雨巫师是怎么看的？”亚伦继续问道。
“我来这里布道不久，教堂也是刚刚才建起，村民们还没有好好接受伊莱颂的信仰。”
“至于那位巫师，我一直怀疑她很可能是黑巫师，是都伊德邪教的成员，您说枯木林中出现了我都无法察觉的橡树，那这一切都能说得通了。”伯恩神甫带有引导倾向的回复了亚伦这一问。
“最后就是，你对村民们失眠的情况了解多少？依照教规，有尝试过帮助吗？”亚伦最后问道。
“失眠的话，我猜测是无梦者教团所为。”
“这是一个南大陆灾变后同时出现的邪教，他们致力于让人们与梦境彻底隔绝，言说这样子有助于躲过即将到来的更大灾难。”
“最近我还发现那个唤雨巫师偶尔会与一些不知身份的巫师密会，很有可能就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橡树、失眠、怪物的异动、还有您的到来，这一切都是命运。”
“只要您直接讨伐掉那位引起这一切悲剧的唤雨巫师和她的同党，我相信这会是一个值得您骄傲的功绩。”伯恩神甫没有说自己有没有帮助过村民，还直接确定了婆丽桑的恶行。
亚伦三人听到这番回答面露异样，与梦境彻底隔绝？可这里就是梦境。
“感谢回答，如有需要，我会再来寻求帮助。”亚伦收回了本相神，也不管伯恩神甫还有没有其他要说的事情，转身就带着米娅和卢克要走。
伯恩神甫见亚伦这幅态度，也没做挽留，恭敬的将其送出了教堂。
……
再次汇聚后，亚伦很老实的把教堂内发生的一切，一五一十的全部告诉了塔洛，面上还带有任务完美完成的自豪。
毕竟塔洛的实力和智慧当前都是几人当中公认的最高，这事情做起来也很合理。
“居然是这样的吗？”格蕾丝摸着下巴装作在思考些什么。
看到格蕾丝的举动，塔洛确认了亚伦说的都是实话，且没有任何隐瞒。
明显存在异常的村长，希望他们可以砍倒橡树的婆丽桑，对婆丽桑抱有极大敌意的伯恩神甫，不知是不是真的存在的无梦者教团。
如果这真是游戏就好了，只要把带有血条的存在都杀掉就行了。
塔洛觉得这事情实在有点麻烦。
他从背包里拿出艾莫小蛋糕分给每人一个，因为知晓温蒂尼的食量，特意给她递过去三个，也没管她的不好意思，硬塞给了她。
几人又在村中逛了好些地方，也都没有更多的发现。
直到夜幕降临，村子里响起让塔洛和温蒂尼感到熟悉的嘶吼，那些树怪的嘶吼。
他们几人寻到声源，居然是从村长家发出来的！
塔洛只见村长跌跌撞撞的撞开自家房门，皮肤一点点变得褶皱，像是在转变成树皮的样子。
村长扭头注意到了塔洛几人，一下子四肢着地，如同野兽一般吼叫朝着他们扑了过来。
第七十一章 因为不信
发生诡异变化后的村长速度极快，一点也没了刚见面时瘦弱的感觉。
他的四肢以无法形容的摆动弧度急速向前狂奔，眨眼间就逼近了几人为首的塔洛。
温蒂尼见状，还没等塔洛反应过来，一个挪步就站在了塔洛身前，她挥动着小拳头狠狠砸在了村长的左脸上，隐约传出些许骨裂的声响。
砰！
伴随着巨大的撞击声，村长直接被温蒂尼锤出到了四五米远的地方，他狼狈的在地上翻滚了好几圈，土路上被他蹭起了一阵灰尘。
完满的圆月就挂在高空，使得众人都能清晰的看到这一幕。
塔洛睁开双眼，拄着手杖，一步步走到了暂时没了动静的村长身前。
“愚者。”
通过唯一原咒的链接，塔洛从村长体内抽出了概念丝线。
这是他第一次抽取人的概念丝线，以往在他心中总是会下意识抵触这一行为。
因为【纳亚之眼】有着扭曲事物本质的能力，如果把这个魔咒用在同类身上，总觉得很是别扭。
但是眼前的村长，也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了。
“橡树，榭寄生，还有噩梦之力，这几股力量在村长的精神中不断的冲突着。”塔洛看到了丝线中传达出来的信息，对众人解释道。
其他人都看不到概念丝线的存在，不过经过决斗初试后，看着塔洛的动作，也都明白了这是他在施展特有的魔咒。
大家一一围了上来，低头看着还在不停向树怪转化的村长，面露凝重。
“难道伯恩神甫说的都是实话吗？”格蕾丝沉吟片刻后说道。
“不一定，橡树和噩梦的力量并不和谐，而是在相互冲突，就像是在争抢着控制权。”塔洛摇了摇头。
“原来枯木林中的那些怪物都是人变的吗？”温蒂尼见到村长的变化，一下子联想到了刚刚进入试炼时遇到的那些树怪。
塔洛没有回答，他在试图将村长精神里驳杂的力量都分离开来。
可这不同于扭曲死物那般轻松，而且诸多力量已经和村长的精神糅杂在了一起，如果强行剥离，可以说是直接杀死了对方。
“咳！咳！”
原本没什么动静的村长剧烈咳嗽了起来，一股股榭寄生的花粉从他的嘴中喷出。
“退后！”塔洛蓦然大喝一声。
身边的几人精神本就高度集中，听到这一声提醒都毫不犹豫的快速向后方退去。
概念丝线也因为【愚者】的失效，从塔洛的手中断开。
榭寄生的力量已经彻底污染了村长的精神，塔洛同时明白了过来，枯木林中的那些树怪并非不是活物，而是这个原因才能抵挡住他的【愚者】。
村长现在除开身形，已经全无半点人类该有的模样，一根根干枯的树枝从他的身上冒出，帮助他支撑起了身体。
皎洁的月亮之下，不断冒出且晃动着的枝条，铺散出诡异的阴影。
“卢克用土墙堵住道路，防止他逃跑；格蕾丝用你的鸢尾花尽量缠住他；亚伦用火压制，使出你最大的力量，不用怕烧死。”
“温蒂尼和米娅看情况帮忙，我们一起困住他！”塔洛有条不紊的吩咐了几人要做的事情。
似是察觉到了塔洛的意图，村长发出一声刺耳的咆哮，枝条摆动间，速度更胜刚才，以更快的朝着他扑了过来。
亚伦的本相神并没有在这关键时刻掉链子，六翼散发而出的光辉使这条小路的视野又明亮了不少，一团炙热的庞大火流从他手心喷出，将快近身前的村长重新推了回去。
卢克也及时的升起高墙，使村长撞在其上，让他没有被亚伦的【熊熊烈焰】推的太远。
紧接着地面上朵朵鸢尾花开，铺满了村长家门前的整条道路，
无数花枝从中跃起，迎向火光中的树怪，与其的枝条相互缠绕在了一起。
“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办？这种压制我最多支撑十分钟魔力就会不够。”掌中流火和本相神的光芒照映着亚伦的面庞，他转头向一旁的塔洛询问，显然是已经习惯了塔洛的指挥。
这种程度的魔力释放居然还可以维持十分钟？塔洛意外的看了亚伦一眼，他觉得自己还是对亚伦的自由魔法有些低估了。
“先困一会儿，这么大的动静，唤雨巫师和神甫居然都没有什么反应，实在是太奇怪了。”
“而且村子里也一样，有着那么多失眠者，却安静到了这种程度。”塔洛一边诉说着自己的想法，一边凝神注意着村长的状态。
看到差不多时，他让亚伦停止了施放【熊熊烈焰】。
村长身上的枯枝被烧的发白，若有若无的灰烟自上腾起。
“该……该死的神甫……”那张布满干枯的树皮，依稀能看到一些村长原本样貌的脸上，此刻充满了怨毒。
“神甫？神甫怎么了？你为什么怪神甫？”塔洛见其还能够交流，赶忙询问道。
只是回应他的只有一阵充满了怨恨的嘶吼。
“格蕾丝。”塔洛扭头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格蕾丝明白塔洛的意思，运起【美德恩颂】，再次询问了一遍刚才的问题。
“没有用。”格蕾丝皱起眉头对塔洛说道。
“为……什么？因为……因为！我们不信伊莱颂！”
哪怕没有精神魔法的强制，村长还是磕磕绊绊的回答了塔洛的疑问。
“放开他吧。”塔洛抬手揉了揉眉心，随后对同伴们说道。
“可是……”格蕾丝不明白塔洛想要做什么，但还是听从了他的建议。
紧缚着村长的花枝散开，卢克升起的土墙也一起重会大地。
村长重获自由后，盯着他们看了一会儿，再没了攻击的姿态，转身就向枯木林的方向奔去。
“你们去村中其他地方看看还有没有异变的村民，发现之后不要战斗，通知其他人就好，我去村长家里看看有没有其他线索。”
“好，那你自己小心。”众人不疑有他，叮嘱了塔洛一声后就去向村中各处。
塔洛踏入村长家的房门，一地狼藉之中，他看到身在屋中，罩着黑袍，脸带白面具的身影：“从村长出门后我就能感觉到精神在被不停的扰动，是你吗？”
第七十二章 你的真名
“哈哈哈哈，是我，无梦者帕特亚。”
“你的精神强度是我遇到过有史以来最强的，很可能都可以比肩我们的教长。”
“但也就仅此而已了，我能察觉到你只是一个新手，还胆敢支开你的同伴前来见我，是谁给你的勇气？”帕特亚声音异常的年轻，好像也比塔洛大不了多少，语气里充斥着傲慢。
塔洛之所以支开其他人，是因为他感觉到了帕特亚在侵入自己精神时，灰雾汹涌的幅度堪比在万有街时老布利对他施展【燃锁焚身】后的反应。
类比而得，帕特亚很可能拥有着白银阶的实力。
面对一个擅长精神类巫术的白银强者，人越多反而可能越危险。
而塔洛自己有着精神免疫的无敌buff，倒是可以进来看看。
只不过对方见面就自爆家门的举动，还是让塔洛有点摸不清楚，他真的是无梦者教团的成员，还是想要故意让塔洛想歪。
“我没有恶意，只是单纯的想要和你聊一聊，我喜欢能够交流的人，也不太擅长动手。”塔洛撑着手杖，闭着双眼，语气很是客气。
“你想要加入我们教团吗？”帕特亚以戏谑的口气问道。
“暂时还没有这个想法。”塔洛耸了耸肩。
“那我们就没什么可聊的，看起来你像是那些小巫师们的头头，或许先把你抓起来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帕特亚话音刚落，他黑袍袖口内就探出几根铁链向塔洛冲来。
我讨厌不能好好交流的人，塔洛心中暗叹。
愚者。
这次是加持自身。
思维前所未有的明晰，两人的距离，方位，角度，屋内的环境，物品，气温，元素等信息一一在脑子里快速运转和处理。
整个世界在塔洛的脑海中都放慢了。
他奋力一个侧身，堪堪避过了直冲的铁链，为了防止其继续追击，手杖上携着【熊熊烈焰】将这几根铁链都击打开来。
这不是普通的铁链，在被如此高温灼烧后居然没有一点发红的迹象。
“你居然能躲开，不错不错。”铁链重新缩回袖口，帕特亚嘲讽着夸赞道。
塔洛有点明白为什么年级内一个两个的都喜欢说自己傲慢了，帕特亚这幅出手一次后，就一副胸有成竹，因轻视而不立即继续补刀的样子，确实不会让人高兴。
屋内的杂物一时间齐齐腾空，在塔洛的指示下毫无章法的砸向帕特亚。
与此同时，塔洛一手利用手杖舞动火焰，另一手携起狂风，齐齐向帕特亚轰击而去。
狂风与烈焰刹那间就冲毁了木屋的一面墙壁，丝丝缕缕的火苗还在裂缝处燃烧。
但帕特亚在其攻击下依然毫发无损，任有闲心的评价着塔洛：“居然可以同时施放多种巫术？你的天赋比我想象的要高很多啊，或许可以给你一个考核进入教团的机会。”
塔洛见状也皱起了眉头，那件黑袍应该是某种炼金道具，或者咒具一类的物品，不然白银位阶的魔法师也不可能硬抗刚才那一下而毫无反应。
“小鬼，我这铁链不仅可以攻击人的肉体，一样可以鞭打灵魂和精神，如果你的精神在被重重一击后，还能像现在这样抗住我的侵袭吗？”帕特亚两边的袖口再次伸出铁链，咣当一声落到了地上。
“你在你们教团内的地位应该不高吧？而且是不是经常还会因为犯蠢被上级训斥？”塔洛突然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帕特亚的表现欲实在是太强了，真正的强者不可能如此的喜欢表现自己，除非他所处的环境一直都在压迫自身。
而且哪有人会一边战斗，一边解说自己的能力啊，这也太傻*了。
“我改变主意了！我要抓住你！然后让你知道污蔑帕特亚会是什么样的下场！”帕特亚就像一条被踩到尾巴的狗，大吼着挥动起手中的铁链向塔洛横扫而来。
看来真是这样，居然蒙对了。
没等塔洛过多的思考，他在铁链即将扫到自己的时候将手杖横置身前，但随之而来的巨大冲击力还是将他狠狠的砸到了屋内的木墙上。
整个屋子都发出了吱呀声，像是快要被两人折腾散架前的悲鸣。
塔洛甩了甩被震的酸疼的双臂，右手颤抖的都有点握不紧手杖：“你就那么想看我的精神吗？”
帕特亚的噩梦之力自始至终都在试图突破塔洛的灰雾，也不知道是白银时代特有的环境，还是帕特亚本身就有极高的精神力，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还不见停歇的迹象。
“哈哈哈哈！你现在感到害怕了吗！晚了！”帕特亚张狂的对塔洛叫嚣道。
“行吧，那我这里还有其他好康的，给你康康。”塔洛嗟叹一声，挥手在两人之间拔起一扇门扉，门上刻有十个圆环和连接圆环的二十二条路径。
“真理之门？！是真的真理之门！”帕特亚傻眼了，做为一个不是很弱的巫师，会一点练金术是很正常的事情，虽然没有真理之眼，但他也用真理之门衡量过物品之间的价值。
这扇真理之门太过白净，与自己以前祈祷时见过的不太一样，但其上的感觉是不会骗人的。
这小子居然随手就招来了真理之门！帕特亚一时间都忘了自己该干什么。
“熵增定理？集合论？微积分？线性代数？这都是些什么？！”帕特亚的脑中一下子冒出了许多奇奇怪怪的东西，因为没有前置知识，他一下子还搞不懂这究竟是一些啥。
但不妨碍他明白自己受到了来自真理之门的馈赠。
众所周知，真理之门的馈赠，需要同等的报偿，可他又不明白这些知识需要偿还什么代价。
随着真理之门的消失，塔洛摊开了双手：“现在我们可以继续聊一聊了吗？”
“臭小子，虽然我不知道你是如何操控真理之门的，但本大爷不会再给你任何机会了！”帕特亚的身影瞬间消失在了原地，紧接着就把塔洛死死按在了墙上，塔洛的双手也被他用铁链栓起。
“等我从你的精神里拿到真名，说不定可以谈谈，当你成为我的奴隶之后。”帕特亚狞笑着扒开了塔洛的眼睛。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也映照着人的精神。
“什么？千万不要这么做。”塔洛皱眉出声道。
他从战斗开始一直留手，就是好不容易遇到了一个关键人物，希望可以通过交谈来获取些什么东西，激怒帕特亚也是为此。
但如果帕特亚真的能够看到自己的真名，那这条线很可能就要断了。
只是塔洛的反应，在帕提亚眼中就是贼鼠被抓到后的无能挣扎。
第七十三章 你不要过来啊！
“如果你不后悔的话。”没有帕提亚预想中的害怕，塔洛的表情很是平静。
“事到临头了，你还想装神弄鬼吗？”帕提亚恶狠狠的说道。
塔洛想要试着用【愚者】来干扰帕提亚，但他的精神抗性对于现在的塔洛而言，属实有点高了。
整整一个位阶的差距，宛如鸿沟。
真名这种东西，可以说是一个人的根源彰显，如果被他人知晓，会是极大的危险。
听帕提亚的意思，他想要直接掌握塔洛的真名，进而控制塔洛整个人。
如果他真的能这么做到的话，也可以问清楚刚才出现的真理之门是怎么回事，或许还能移除掉自己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偿还，又需要偿还多少的代价。
但塔洛的真名……连他自己都搞不清楚是什么东西，那股不可名状的邪性都能自个儿跑去把真理之门给玷污了。
他也并不觉得自己能被帕提亚控制，做为魔咒大师的老布利都没办法在自己身上维持魔咒。
现在他只想，帕提亚最好别出什么事情，等等起码可以开口说话吧。
“哈哈哈哈！你这游刃有余的表情下面，精神是如此的混乱，是因为恐慌和愤怒吗？”帕提亚的双眼直视着塔洛的瞳孔，他的意念正一点点沉入塔洛的精神之中。
“如果你能把看到的东西稍微告诉我一点，我会感激不尽的。”塔洛现在已经不管那么多了，哪怕帕提亚没有扒着，他自己也会睁开眼睛给帕提亚看看。
塔洛也在好奇，自己的精神在这个世界的人眼中会是什么样子的。
“如你所愿，我会把你的真名连带着你的痛苦一点点都挖出来的。”帕提亚逐渐凝起注意力，塔洛的精神比他想象的要深邃那么亿点点。
他慢慢的有种感觉，这好像不是人能有着的精神世界。
“看的怎么样？”塔洛见对方盯了自己许久，一直睁着的眼睛都稍微有点干了。
“为什么？你的精神之海为什么会这么深？还有这股不详的感觉……”从帕提亚的瞳孔中慢慢显露出不少的疑惑。
深入塔洛精神的过程里，让帕提亚一点点回想起了小时候，一个人在漆黑的夜晚独自回家的感觉。
那时自己还没有接触到巫术，胆子也远不像现在这样子大，不自觉地就会想象黑暗里的小径旁边是否潜伏着什么未知的怪物。
“还有这股恶意，难以形容的恶意，你真的是人吗？”帕提亚的发声已经出现了些微的颤抖，他的呼吸也慢慢的浓重了起来。
“恶意？什么恶意？”塔洛奇怪的问道，他对帕提亚没什么恶意啊。
“为什么还可以向下？！为什么还可以向下？！”
“你这个怪物！你这扭曲的心底究竟隐藏了多少的恶意！”
“停下！你给我停下来！我不要看了！别让我再看了！”
帕提亚直接松开塔洛，身子颤抖着往后退到了墙上，沉重的铁链也没有收起，而是砸到了地上。
“你看到了什么？”解绑后的塔洛追问。
“看到了？看到了！哈哈哈哈！我看到了！”帕提亚摘下了自己的面具，露出了一张青年的面庞，他的手指不停抠挖着自己的脸颊，就像是脸下藏着让自己不舒服的东西。
“啊，完蛋。”塔洛看着对方这幅傻乐的样子，就知道交流无望了。
“你不要过来啊！”帕提亚突然指着塔洛大叫了一声，但塔洛一直站在原地动都没动。
帕提亚狠狠的在自己脸上一抓，拉出四条血痕，接着又用头撞向了一侧的木墙，一边撞着一边吼叫：“滚出去！从我的脑袋里滚出去！我说过自己不要再看了！”
“疯了？”塔洛向帕提亚走去，哪怕对方这幅精神状态，他还是没办法用【愚者】影响。
所以他打算通过实在的接触，试着能不能拔出帕提亚身上的概念丝线来看看到底什么情况。
“我说了！你不要过来啊！”帕提亚的脖子扭转了一百八十多度，看着塔洛吼道。
塔洛一下子注意到了对方的眼睛，帕提亚的眼睛正逐渐变得鲜红，就好像觉醒了魔眼后的自己一样。
“对了！眼睛！只要弄掉眼睛，你就没办法对我说话了！”帕提亚感悟到了什么，双手分别伸出两指做钩状，一戳一拉就轻松把自己的两颗眼球拽了出来。
这一幕确实有效的止住了塔洛前进的步伐，他挥手招来自己的手杖，警惕的一点点挪向帕提亚。
当前帕提亚的黑袍下像有什么东西在不停的鼓动，随着这些鼓动，他的身体也止不住的随着规律打颤。
“冷静一点，我可以来帮你。”塔洛缓缓的向前挪步，同时说道。
“为什么我都摘掉了眼睛，还是能够看见……还能听到……”帕提亚慢慢的转过身来面对塔洛，空洞的眼眶中淌下两道血泪。
“你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塔洛语气温煦，就像是在安抚失措的孩子。
“看到了你，听到了你……”帕提亚脸上鲜血与鼻涕横流，带着哭腔说道。
“不怕，我可以帮你。”
终于，塔洛走到了帕提亚的身前，他缓慢的将手按在了帕提亚的胸口。
混乱，无比混乱的概念丝线在其体内涌动。
以往在抽出其他事物的线时，每一种概念都排列的及其富有秩序，哪怕在被诸多外部力量侵染的村长身上，都没有过这种现象。
正当塔洛在纠结怎么抓到线头，能够理一条出来的时候，帕提亚一把将其推开，跪坐到了地上，发出无声的呐喊。
“麻烦。”塔洛撇了撇嘴，快速思考着还有什么其他办法。
他左手食指的指尖凝出一点魔力，勾画出一个表示“安详”的康恩符文。
希望有用吧，塔洛心想。
当再次走到帕提亚的身前，对方一瞬间抬起了头，他空洞的眼眶已经被一种难以言喻，类似胶制物的东西塞满。
“纳亚拉提？”帕提亚歪着脑袋反问道，随后他又将目光移到了塔洛手间的康恩符文，脸上泛起极度嫌弃的神情：“你好恶心啊。”
第七十四章 选择吧
这不是人类能说出的语言，“帕提亚”的声音是直接在塔洛的意识深处响起的。
像是来自星空，又像是来自心底。
层层叠叠，不分男女。如此清晰，但又显得杂乱，无比奇异的秩序感在其声音中体现了出来。
奇怪的是，塔洛居然能听得懂，而且对这个声音有着某种亲切和怀念。
小白也在塔洛的眼睛中飞来飞去，欢快的嘎嘎乱叫。
眼前的帕提亚，已经不是原本的帕提亚了，而是换成了某种不知名的存在。
“这个世界太污秽了，到处都是你手上的那种东西，你是如何待的下来的？甚至愿意拿起它。”帕提亚看塔洛的表情就好像是在看玩屎的小孩一样，说不出的鄙弃。
“不过这确实是只有你会做的事情。”帕提亚站起身来，两手掰了掰自己的脑袋，掰到了一个像是让他感到舒服的诡异角度，中间也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就像是在捏橡皮泥一般。
月光透过破损的墙壁打了进来，原本洁白的光华慢慢变得幽绿，屋内的影子也都像活了过来一般。
可能因为心理原因，在这个空间内无法看清的黑暗角落中，似乎隐藏着密密麻麻的眼睛正在窥视着塔洛。
不知名的目光让他忍不住的浑身战栗，泛起一身鸡皮疙瘩。
但不同于身体上的反感，精神又像是回到了家中一般放松和愉悦。
这种奇异的矛盾感，让塔洛怀疑自己是不是有点精神分裂了。
“这个信徒的精神过于薄弱，支撑不住我降临太久，而且他还沾染了不少你的味道。”
“本来感觉到了你的气息，才想来看看你又在玩什么东西，但没想到是一个如此污秽的世界。”
“我不喜欢，走了。”帕提亚说完之后，砰的一身就栽倒在了地上，月光也渐渐恢复如常。
塔洛伸手按住自己剧烈跳动的心脏，做了一个极长的深呼吸，帕提亚异变后他就再也不敢多做任何多余的动作，一直戒备的看着对方。
直到此刻都还心有余悸，哪怕是书上看过邪神降临的描述，都没有哪句话有写过和刚才相似的光景。
那家伙不是所谓的神明，塔洛在心中肯定。
看来以后有必要防止其他人直接性的窥探自己的精神了，还要加紧补足知识，了解这个世界到底是什么情况。
塔洛小心翼翼的走到帕提亚的身前，从手杖戳了两下，没有反应。
随后他蹲下来翻过其身体，帕提亚脸上两眼空洞洞的看不到底部，原来周围的血液也消失的一干二净。
帕提亚死了。
“塔洛！”村长家房门外传来了格蕾丝的呼喊。
回头望去，众人显然又都折返了回来。
“刚才我看到这里有火光。”格蕾丝解释完后又看向了地上的帕提亚：“你刚刚是和他在战斗吗？”
“对，这个人自称是无梦者教团的成员，丝毫不给我交流的机会，我只能被迫反击了一下。”塔洛站起身来，对同学们说道。
“整个村庄特别的安静，好像所有人都在沉眠一样，没有发现任何其他的异常。”米娅走上前来，一边打量着帕提亚的尸体，一边同塔洛说道，其他人也纷纷复议。
众人默契的没有询问帕提亚的眼睛是怎么回事，都当成是塔洛隐藏下来的又一厉害魔咒造成的。
塔洛本来还想摸一下帕提亚的包，说不定能搜出什么好东西来。
但这个世界也有着对尸体保持尊敬的习俗，众人都在的场合下也不太好意思这么做了。
“所以伯恩神甫所说的都是真的，但为什么村长还要怪神甫？”亚伦的脸上摆满了困惑和迷茫，显然这一切发生的太多又太快，他的脑筋不足以处理这么多的信息。
“我怎么感觉村长、唤雨巫师和神甫都不是什么好人啊。”卢克也说出了自己的见解。
“说不定他们都是好人呢。”塔洛不由打趣了一句卢克的武断。
随后他又看向亚伦，认真的问道：“选择吧，救世主，接下来我们要把帕提亚带去见巫师还是神甫？”
“啊？”亚伦被塔洛这一问弄的更加迷惑了，本来他还在等待塔洛接下来的指挥。
这摆明就是出现了两条支线，一条是神甫代表的神明线，另一条是婆丽桑所代表的都伊德线，不同的支线肯定会有不同的奖励和功绩。
塔洛并不打算做出选择，而且如此真实的环境里也干不成收集所有路线成就的事情来。
他索性直接将选择权交给了亚伦，这个游戏真正的主角。
“如果是你的话，你会选谁呢？”亚伦对塔洛称呼他为救世主感到特别的高兴，不同于其他人的称赞，塔洛对他的认同甚至使其增长了不少的信心。
但同时也察觉到这个选择肯定会影响很多事情的发展，当下自己还不觉得能够负担起来。
“你不是被众人称呼为救世主，就是真正的救世主了，而是要做出救世主才能做到的事情，才会成为救世主。”
“以后你还会面对更多，更重大的选择，这是你逃避不开的命运。”塔洛将手放在亚伦的肩上，诚恳的说道。
亚伦被这一番言论激励到了，他握紧了双拳，认真的思考了起来。
片刻后他看着塔洛，还是问了一句：“那要是你会怎么考虑？”
我不想做选择题，与其面对已经摆好的选项，我更喜欢当成主观题来按自己心意回答，塔洛暗想。
只是这话肯定没办法对亚伦说出来，他只是摇头笑了笑。
“你要完全靠自己啊！塔洛也不可能一直都跟着你！”一旁的卢克都有点看不下去了，用力锤了一下亚伦的肩膀。
“好！我们去见那个唤雨巫师吧！”亚伦咬了咬牙，做了判断。
他对村长逃走前所说的话还记忆犹新，伯恩神甫的话语也带有太多的导向性了。
其他人本来就没有太多自己的想法，也都没有异议。
大家从进入试炼到现在还没有真正好好休息过，当场在这破破烂烂的屋子内盘腿冥想了起来，轮流挑出一个人来戒备还可能出现的异常。
就这样，直到太阳升起。
第七十五章 船长
虽然没人对帕提亚的尸体表露出太多的异样情绪，但这也只是为了防止在众人面前露怯而已，真正触碰尸体的话还是会引起生理上的不适。
塔洛贴心的承担了拉尸体去见婆丽桑的工作，他重新把面具盖到了帕提亚脸上，翻出几张布片将其裹了起来。
栓紧后就拉着一根布条将其拖出了房门。
村民要比他们起的早多了，但没有人上前来问塔洛拉的是什么，也没有人讨论村长消失的迹象，氛围一片死寂。
有的只是越来越多的人止不住的在打哈欠。
拖行了一会儿，几人来到了婆丽桑的茅草屋前，草帘自动掀起，就像提前知晓他们的到来。
屋内还是老样子，没有一点变化。
婆丽桑盘腿端坐在椅子上，眯着老眼打量着塔洛拖进来的帕提亚，也没有再去对温蒂尼释放敌意，眸中看不出有什么情绪。
“我先给你们讲一个故事吧。”没等塔洛开口，婆丽桑就扯着沙哑的嗓音说道。
“很久之前，约盖尔闹过一次特别大的饥荒，数十万的人因此饿死。”
“为求活路，灾民们找到了一位船长，说自己愿意被卖到大陆去当奴隶，只求船长可以送他们前去。”
“每个奴隶都能卖到足足56枚伯爵产的雷穆币，一来一回可以运送300多名奴隶，足足十七八万的收入。”
“船长心动了，于是直接张贴告示，愿意当奴隶的人都可以前来。”
“数万人啊，一眼看不到尽头的人都挤在了港口，争先恐后的想要上船。”婆丽桑叹出口气，也不知是在感慨船长的机遇，还是饥荒的恐怖。
“船长因此赚的盆满钵满，但他遭到了当地一位七品司祭的批判，斥责他有辱神圣，剥夺人的自由。”
“当地的领主也借此由头关押了船长，将船长的收获全部纳为己有。”
“司祭怎能料到，隔日灾民们就堵在他家门口怒骂，骂他断了灾民们的活路。”
“司祭后悔了，但船长已经被领主砍了脑袋，再也于事无补。”
婆丽桑说完后，摩挲了几下怀中的橡木杖，没再言语。
“砍倒的橡树能做船吗？”塔洛没头没尾的问了一句。
“当然能啊，橡木可是上好的船材。”婆丽桑咧嘴笑道，但塔洛却感受不到一点笑意。
“我明白了。”塔洛点了点头。
“如果你们不想遇到更多的麻烦，就把这家伙留在这里吧。”婆丽桑指了指地上的帕提亚，接着继续说道：“橡树在大后天就有砍伐的机会了，当然，你们如果有信心的话，也可以提早去试试。”
“打扰了。”塔洛说完后，就带领着众人回到了村长的家里。
原本被打破的墙壁用魔法补起，再稍微收拾了一下，就暂且当做了几人的据点。
“到底怎么回事啊，那个故事是什么意思？”等不及的卢克在补好墙壁后对塔洛问道。
其他人也同样望了过来，格蕾丝和米娅都有些自己的猜测，但不能确定，亚伦和温蒂尼就跟卢克没什么区别了。
“我整理一下说说吧，这也关乎着我们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塔洛拉了张椅子坐下，其他人也都围了过来。
“堕落之灾其实已经蔓延到这里了，并不是只有堕落种成群结队的游荡才能证明堕落之灾的出现。”
“历史上很多地方并没有出现过堕落种，但也有其他的足以毁坏日常生活的异象，比如有很多人开始遗忘过去，也有些人性情齐齐转变，一言不合就砍杀其他人。”
“就像婆丽桑故事中的饥荒，不管是她，还是神甫，亦或者无梦者，都是堕落之灾的船长。”
“但神甫不同于其他两个存在，登上他的船，需要船票，就是对伊莱颂的信仰。”
“无梦者的话，没有交流到足够的信息，我分析不出太多的东西。”
“最后是婆丽桑，村长变成那种树怪，代表着愿意上船当做奴隶的声明。”塔洛通过这几天的经历，把一个个拼图逐渐拼好，慢慢还原出真相的冰山一角。
“为了活下去，宁愿变成那种怪物吗……”格蕾丝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种事情。
“延续生命或者不做人类，真的是很难说清楚的一件事情。”温蒂尼想起了小时候的一些过往，轻轻的说道。
塔洛没有说出婆丽桑讲的并不是故事，而是真实发生过的史实，他曾经还没有来到菲朵拉时，就在家里翻看的大陆史上有见到过。
约盖尔，这个词汇起初并不是指帝国北部的庞大岛屿，它在古雷穆语中，其实是奴隶的意思。
约盖尔人这个称呼，就等同于奴隶。
可随着时间的冲刷，已经没有人再想起它原本的语义了。
历史总是这样无情。
这种无情不是残酷，而是没有道理的会随着日升日落，渐渐压平时间长河中的每一个细节。
约盖尔和堕落之灾，这只是会印在史书上的两个词汇，但这两个词汇后面所蕴藏的，是无数人的麻木与绝望。
塔洛甚至感觉，不需要利用橡树的力量，村民们已经慢慢变得不像活人。
“我们去砍倒那颗橡树吧！让船扬帆起航！”亚伦突然出声道，他的目光里含着坚定的信念。
塔洛回了一声好，他还没搞清楚砍倒橡树后究竟会发生什么，是这个世界的人都会变成树怪吗？还是其他一些什么情况？
但他明白没有人会真正告诉他确切的答案，既然亚伦做了这种决定，他也乐得旁观剧情发展。
而且卡森教授和赫丘利到底在其中扮演着什么角色，也叫他愈发的感兴趣了起来。
……
修整过后，几人也都犒劳了自己的肚子，一起来到了枯木林前。
只是塔洛三人的造型有点奇怪。
塔洛趴在温蒂尼的背上，温蒂尼怀中又抱着格蕾丝。
这是塔洛思考出来的，三人能力结合最大化的方法。
温蒂尼有着极高的机动能力，可以充当两人的坐骑。
格蕾丝没有太多攻击手段，就充当自己的充电宝，到时可以用【美德恩颂】补充自己的魔力。
米娅运动能力比塔洛还差，温蒂尼身上最多也只能挂两个人，所以她留在林外当做后勤。
“亚伦，见到树怪后你直接在我们周围铺出火环，我用凛冽之风协助你加大威力，大家试着朝橡树冲一波，情况不对就立马掉头。”塔洛复述了一遍计划。
亚伦表示清楚后，塔洛睁开双眼，挥动手杖向前指去，拍了一下温蒂尼的肩头：“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