螳螂捕蝉【3】
众人被它那目光看着,心中不由自主的害怕了起来,生怕突然一下会窜起来,给自己咬上一口。
“汪汪！”狼狗忽然一下子吠了起来,张开长利的犬齿朝着明玉珑的方向奔来,秦茵茵瞪大了眼睛望着明玉珑,吓得朝后连连退了四五步。
与此同时,狼狗朝着明玉珑的右手张口咬了过来,眼看牙齿要咬到明玉珑,百里坤握拳在半空一砸,生生将扑过来的狼狗打出两丈之远！
那狼狗摔倒之后,又迅速的爬起来,大概是被百里坤一拳打怕了,站在一边对着明玉珑狂吠！
明玉珑虽然没有内力,但是对付一只狼狗还是绰绰有余地,她不管狼狗如何凶狠狂吠,低头看了一眼右手。
和她所猜的一样,这只手在扶姚梦晴的时候,就沾染上了飞蛾散？那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安排的？
她这么一举手,宽大的袖摆顺着手肘顺了下来,露出莹白的皓腕,在场的人都被那只凶恶的狼狗吸引了去,只有纳兰仪的视线一直落在明玉珑的身上,在望见她的手臂时,双眸眯起,温和的目光被一抹淡淡的惊讶取代。
然而只是一瞬间,他又恢复了温和平庸的样子,依旧默默地站在旁边,等待这场案件的结果。
秦茵茵看了一眼拦在明玉珑前面的百里坤,小手抚在胸口,眼睛里有淡淡的伤色。
白灵月嘴角绽出一抹笑纹,站起来望着众人,“资大人,我就说了,那飞蛾散是明玉珑下给晴妹妹的！请你缉拿凶手,为晴妹妹报仇！”
在场的人都看到狼狗要扑的是明玉珑的右手,之前有人看到她和姚梦晴两人站的极尽,立即就开始议论了起来——
“是啊,之前我也看见圣羽郡主用手去碰了姚小姐,可能就是那个时候下的毒啊！”
“你看见了啊？难怪呢,姚梦晴和她在学院里关系就不好,像白灵月说的那样,姚梦晴撞了她,她欲下杀手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
一瞬间,刚才的沉默就被打破,所有人都认定了明玉珑就是杀害姚梦晴的凶手。
明玉瑾第一个反驳,“不可能！我妹妹跟姚梦晴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仇恨,为什么要处心积虑的害她,还随身携带飞蛾散这种剧毒,哪有这个道理！”
白义谦面如寒霜,“明玉瑾,礼堂中这么多人,谁也不扑,偏偏就扑向明玉珑,难道是狗也冤枉她不成！”
纳兰峻也被这结果吓了一跳,明玉珑还真的下手毒杀他人了！
他回想起当日看见明玉珑拿着石头砸明如雪的狠劲,又觉得她做出这样的事情,也没什么不可能的！
顿时脸色就拉了下来,转身道：
“父皇,母后,今日为国子监庆功宴会,有学生且为功臣之后枉死在场,还请父王和母后能为其主持公道！”
白灵月也跪下道：“晴妹妹年岁还小,就遭此毒手,臣女实在心下不忍,人死不能复生,唯一能为她做的,也就是严惩凶手了！”
螳螂捕蝉【4】
皇后的目光在皇帝脸上扫过,如今这个是属于刑部之案,她虽然是一国之母,到底还是不能光明正大的涉及朝政之事,主要还是留给皇帝处理。
“圣羽,你有什么要说的？”皇帝看向明玉珑,淡淡的一眼看过来,依旧是靠在椅上,但是一股九五之尊的威严依旧席面而来。
久居高位的人,有着不可掩饰的强大气息,明玉珑想这个皇帝虽然胖得和球似的,但是能这么多年安坐帝位,定然不是浪得虚名。
她眯了眯眼,望着白灵月跪下的身影,今日这一切,若说和她没有关系,她还真不相信了。
只是此时,她也没有其他好说的,这明摆了是一起经过精心策划之后,专门针对她的栽赃嫁祸。
按照刚才案情分析之中环环相扣的情节来看,对方心思慎密,早就做好了准备,断然不会让她在这一会就找出证据来。
她淡淡的一笑,目光坦诚而坚韧,“回皇上的话,臣女之前与姚梦晴两人只是谈话,关于她如何中了飞蛾散,以及我手中会有飞蛾散遗留气味之事,暂时还不曾明了。我相信陛下和资大人,一定会将整个案情调查清楚,不会冤枉一个人,也不会放过一个有罪的人。”
如果她声嘶力竭的说自己是冤枉的,反而会让人觉得心虚,若是一言不发,泪流满面,也会给人留下软弱可欺,没有主见的形象。
明玉珑自己是警察出身的,她知道怎样的说辞才是听起来最中立,又最能表明自己的态度,博得他人好感的方法。
此刻她的表情冷静,就像这件事与她完全无关,但是眼睛里又没有怨言,相信着皇帝和刑部能还给她一个清白,任谁看了都会为刚才自己的怀疑而产生动摇。
看着众人暗暗揣测的眼神,明玉珑在心底暗暗一笑,她要的就是效果,平和,谦恭,所以先得到众人的认同,至于后面,她自有打算。
白灵月和白义谦两人明显被明玉珑的气度所气了,更多的却是震惊,谁敢在证据确凿,众人怀疑猜疑的目光下,还能如此镇定大方？如此从容不迫？
“你的意思是刚才大家的证词,以及狼狗闻到的毒药气味还不算是证据吗？若是那些还不算证据,什么是证据？”白灵月哪里肯就这样放过机会,立即抓着这两件事情,再次开口。
“要说证据,我想资大人还有很多证据要找。”明玉珑眯着眼睛,冷眼瞧着脸色阴沉的白灵月,
“飞蛾散的毒药既然剧毒无比,我总不会拿在手心里进场,装着它的物品在哪儿,还没有搜到。
还有我的杀人动机,单单是因为拌过几句嘴就要杀人,那白小姐你还扇过姚梦晴的脸,如此说来,你的嫌疑不是更大？”
见白灵月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明玉珑眼底冷色愈浓,“所以,在陛下和资大人没有断案和定下罪名之前,请白小姐不要越俎代庖。”
螳螂捕蝉【5】
白灵月闻言脸皮轻轻地一跳,差点就要忍不住冲了过来,白义谦朝她轻轻地摇了摇头,让她不要冲动,她才默默地忍了下来。
皇帝的目光在明玉珑和白灵月之间扫了一圈,面色平静,看不出任何波澜,“这件事就由资大人你说说案情,朕才好判断谁是谁非。”
资无格领命,虽然刚才明玉珑的表现让他另眼想看,但是并不会影响他的判断,沉吟了片刻后道：
“按照一般情况下,在场有证人看到圣羽郡主和姚梦晴发生了短暂的争执,两人之间还发生了两次肢体碰触,圣羽郡主有机会给姚梦晴下毒,并且刑部破案的狼狗也已经闻到了在场唯一一个沾有飞蛾散气味的人是圣羽郡主。”
他顿了一顿,“但是圣羽郡主杀人的理由确实不够充分。”一个推搡起口角动手的他看的多,但是推一下立即就下毒的,有点牵强了。
“杀人的理由就算有,哪个杀人犯现在会说出来,”白灵月出声反驳道：“这一切还是要请刑部查明。”
按照正常的步骤,捉到了犯罪嫌疑人,刑部自然是要捉来归案,进来审查的。
可明玉珑的身份特殊,就算是资无格,也要稍稍考虑一下。
于是他向皇帝请示了这个问题。
“关押到刑部的牢房！那怎么可以,玉珑她没有杀人！”明玉瑾立即脸色一黑,朝着资无格吼了起来。
“明世子,是暂时押禁在候审班房内。”资无格脸色一拉,他可不买纨绔子弟的帐,“而且本官也未曾说圣羽郡主有罪,只是她目前嫌疑最大。”
“什么候审班房,说来说去不就是牢房,她一个女子进去了,就算洗干净嫌疑,别人会还是会说她进过刑部大牢！”
明玉瑾也照样不客气,立即就反驳了回去。
今日皇帝在这儿,明王爷心想明玉瑾的举动太过鲁莽,会有冲撞之罪,转念一想,他也不希望女儿进刑部,有些话自己说出来不合适,儿子来说,反而好得多。
资无格哼了一声,并不与明玉瑾争这口舌之快,再次表示,请皇帝定夺。
胖皇帝身子塞在椅子里,听到他的话,沉默了下来,好似在想如何做决定。
白灵月怕他因为明玉珑的身份,而不好开口,开口道：“陛下,俗话说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明玉珑虽然贵为郡主,但也是我天元的子民,她今日犯下杀人之罪,眼下没有确定,按照律法,同样也要收入刑部班房,如此也好让刑部更好的确定一切是否与她有关。”
皇帝点头,“灵月说的有理,这次案子朕交给刑部......”
明王爷一听,这是准备要让刑部全权处理了,那明玉珑就只有按照律法进牢中了,要知道资无格判案,可是不管皇亲国戚的。
他立即打断道：“陛下,小女今日与我一同前来,身上并未携带飞蛾散此等物品。姚梦晴中毒之事,只怕是另有蹊跷,若是将小女关进刑部班房,日后小女实难抬头做人。”
螳螂捕蝉【6】
白丞相此时站了出来,站到明王爷的身边,“刚才明王爷听到资大人说的话了吗？资大人说,圣羽郡主如今只是有嫌疑,并不是罪犯。若是查到事实与她无关,资大人自然会还她一个清白,若是真有其事,那,呵呵。”
他笑了一笑,言语里意味十足,待大家体会了这句话的含义后,才接着道：“难道明王爷是怀疑资大人判案不公？”
白丞相刚才之所以一直没开口,就是在观察整个事件的进展,眼见明王爷站出来替明玉珑说话,他当然也不会落后。
而明玉珑听他开口,就知道这人果然是朝中一品重臣,一句话就将问题引向了资无格。
“白丞相说的什么话？本王的女儿绝对不是蓄意杀人之辈,就算她最后能洗清罪名出来,那牢中的环境是她一个王府的小姐能居住的吗？”
明王爷也起了一分气愤,他虽然为人中庸,可不等于是个瞎子,看了这么久,也知道白家人上下都是巴不得自己女儿出事！
百里坤看着礼堂内的情形,站出来道：
“天元皇帝,虽然我来贵国的时间不长,但是圣羽郡主对我礼遇有加,若说她是会当着众人面下毒的人,我第一个就不赞同！”
“是啊,将一个女子关进大牢,确实不妥。”兵部尚书的孙女赵安看了一眼明玉珑,那天她也是亲眼看到明玉珑飞桥救人,感觉她不像是那种坏人,也说出了自己客观的看法。
明玉珑有没有罪,她是不能多嘴的。
季芸斜睨了一眼赵安,反驳道：“只不过是几天查案的时间,查明了是否真的有罪就会放出来。若是没罪,那又害怕什么,在班房里呆几日,就可以洗清嫌疑,不是更好吗？！”
“那地方是人呆的吗？呆几日也是几日,你干什么不去呆！”明玉瑾瞪着季芸,恨不得上去抽她两嘴巴子。
明玉珑看着这一堆人你一言我一语,心想朝堂里的人争论起来的时候,其实和街边上的泼妇小民也没什么区别,不过就是用词高雅一点嘛。
德老王爷哼了一声,朝着容奕道：“你看看,一个会杀人的疑犯,哪里比得过灵月一点半点,以后你离她远一点！”
容奕皱了皱眉,幽深的瞳眸眼看争执越来越热闹,而皇帝坐在龙椅上静静的观望,并不打算开口阻止,缓步上前,淡淡地道：
“刚才已经说明了,所有的事情都交给陛下和刑部判断,其他人不涉及此案的,不要出来发言,以免左右影响案情的判断。”
他轻轻地一开口,声音并不高扬,却好似一个开关似的,争执的人们都停了下来。
白灵月的面色就更加不好了,本来就阴沉的冷色,在听到容奕的话更为阴冷,双眸盯着明玉珑,眸中的嫉妒恨不得化为利刃将明玉珑千刀万剐。
明玉珑撇了撇嘴巴,容奕说话,干嘛不瞪他,瞪我有什么用呢,他的嘴巴又没长在我身上。
螳螂捕蝉【7】
她瞟了一眼容奕,见他在说话的时候,往前走了几步,其他人自然而然的退开,在这一小片距离内,只剩下她和容奕最近。
这人不是为了说刚才那句话,而是为了自然而然的走上前站到她身边的,该不是看到刚才百里坤出手赶走了狼狗,心里头不舒服吧！
容奕朝着她淡淡一笑,没有开口说话,但举止已经说明了一切。
纳兰峻的目光死死的盯着明玉珑,见她朝着容奕看去,目光温和且微带暖意,心头简直就克制不住怒火。
虽然他的心中觉得明王府的实力不够,明玉珑没资格做他的太子妃。
但是明玉珑这么多年都是挂着他的未婚妻头衔,如今也没有取消,其他人要是看一眼,那就是等同在抢他的东西,半晌忍不住地道：
“没想到容世子对此案也颇为关心！”
容奕的注意力根本就不在纳兰峻身上,面对他这种不阴不阳的话,干脆就当作没有听到。
纳兰峻这种挑衅时时刻刻都在,要是每一句都回应,也真的太累。
“死丫头啊！你怎么就中毒死了啊！”一直在一旁无声无息,不知道是呆愣,还是酒终于醒了的姚国公突兀地发出了一声嚎叫,“你的脸怎么这么青,哪个人给你下毒啊！”
他在那一阵干嚎,其他人根本没办法说话,待他喊了几句后,转过身去朝着皇帝和皇后喊：
“陛下啊,皇后娘娘啊,梦晴这个死丫头是我的长女啊,虽然这死丫头贪慕虚荣,又不听话,有时候我恨不得打死她！可她也是我的长女啊,你一定要抓住杀人凶手,替她报仇！”
纳兰峻暗暗皱眉,这等粗俗的话语,像一个乡下的粗鲁之人,哪里是国公能说的出来,只有父皇念着这么老臣的情分,留着这姚国公,要是他,早就找理由弄死了！
白灵月趁机抬眼望着皇后,有了姚国公的请求,这个时候再加上皇后发话,明玉珑一定逃不了了。
皇后因为白灵月白义谦的关系,对明玉珑也心生不喜,此时接受了白灵月的眼神,似有若无的扫了一眼皇帝的面色,道：
“陛下,姚国公祖上随先帝出生入死,屡立战功,如今姚国公膝下子女薄弱,姚梦晴为其长女,乃是姚国公看重的血脉,今日在宴上被杀,不仅是对功臣的侮辱,还有对国子监侮辱之意,还请陛下慎思。”
当然,还有一句话她没有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那就还打了皇帝的脸面。
相信以皇帝的精明,一定能知道这句话的意思。
闻言,皇帝果然脸色微微一肃,“皇后言之有理,姚国公乃我朝开国重臣之一,其长女当众被害,朕亲眼目睹,定当秉公处理。”
明王爷脸色一变,这是要让玉珑入牢房了,抬腿欲要求情。
紧接着,皇帝目光往他身上一扫,又道：“然圣羽乃我朝郡主,在案件未查明之前入住刑部班房内,依旧按照郡主供给安排食宿,不可怠慢！”
如此一来,明王爷求情的话都不好说了,陛下已经为明玉珑破了先例,他再求,便显得不识好歹。
xxxxxxxxx
晓得急性子的童鞋又要急抓抓了,表急,有伏才有起哇~
ps：最近网页经常抽风,.更新显示不粗来,霁月不是断更啊~tvt
螳螂捕蝉【9】
“长宁王,你的心意我心领了,毋须多言！”
旋即朝着皇帝道：“刚才陛下的话我已经听清楚,我愿意随资大人到刑部班房一游,来证明我的清白。”
在场的很多人还是想要明玉珑争取一番,没想到她自己反而放弃了,主动表示愿意去牢中一趟,纷纷叹息这圣羽郡主是不是好了这四个月之后,又要像以前一样呆傻了,否则怎么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百里坤见她如此说,眉眼一皱,小麦色的面容怒气磅礴,上前想要开口,明王爷却一把拉住了他,刚才陛下要发怒的样子,他可是看的清楚明白,不能让人再火上添油了。
百里坤转头看到是明王爷,甩起的手力道收了收,还是让明王爷跌到了人群中,他眼眸一凝,朝着容奕道：
“你倒是淡定的紧,看了这么久,难道就没什么要说的吗？”
容奕散漫的瞟了他一眼,缓缓地道：“长宁王莫要心急,有些事急也急不来的,要不等上三两天,待真相自然大白即可。”
真相即可大白？
百里坤瞟着容奕,他不是明玉瑾那般冲动之人,也不是纳兰莲那般不拘之人,实则胸中自有沟壑,看容奕如此淡然,隐隐觉得事情不是那么简单,拧着眉没有说话,苍蓝色的眼眸盯着容奕不离。
白灵月低着头弯唇一笑,进牢房好啊,大牢里那地方,进去是容易,但是进去之后的生死就是由其他人控制的了。
三两天的时间,也已经足够她在里面动上一番手脚。
“不过长宁王一提醒,我倒是有件事记起来了。”容奕的神情若恍然想起,“明大小姐的手上还有伤未曾完好,若是住进班房不加治疗,只怕会耽误伤情......”
白义谦打断他的话,“容世子是想为明玉珑求情？”
“不,”容奕轻轻扬唇,“我既然与明王爷说好照顾明大小姐手中的伤,便不会半途而废,但是陛下的旨意,作为臣子不可随意违抗,所以我只是想和陛下说......”
“容世子你怎么能陪着她入住刑部班房？”白灵月睁大了眸子,不敢置信地望着容奕,惊声问道。
她和白义谦两人一人一句的插嘴,引得众人隐隐皱眉,就算针对明玉珑也不要表现的这么明显,当他们看不出来吗？到底还让不让容世子把话说完了？
皇帝靠在龙椅上的身子,也微微一紧,状似无意,实则认真听着容奕的话。
这点细微的变化没有逃脱容奕的眸光,他眸光朝着白义谦望去时,深幽的瞳仁从白义谦的脸颊划过,仿若无形的刀锋割过,令他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脖子,惊愕的望着容奕的时候,又只能看到他微微一笑,朝着皇帝神态闲然地道：
“容我派一人到牢中照顾明大小姐,她伤好之后,再让我的人出来。”
连呼吸都绷紧的明王爷放松了些许,他真怕容世子说要陪着玉珑去牢中......
螳螂捕蝉【10】
连呼吸都绷紧的明王爷放松了些许,他真怕容世子说要陪着玉珑去牢中,这些时日容世子对玉珑的特殊对待,引得皇帝不时敲打他。
要是真的,必然会引得皇帝对明王府更加忌惮,到时候玉珑就更加麻烦了。
皇帝地身子微不可见的一松,笑道：“朕就喜欢容世子答应了的事,一定会做到。你不说,朕还不知道圣羽身上带伤,你派了个人去照顾,朕这边也让蓝大御医派一个御医去牢中照看着,免得到时候出来,身子反而不好。”
容奕凤眸一弯,“还是陛下体贴。”
与此同时,白灵月和白义谦两人迅速的交换了一个眼神,眼底隐隐有着恨意。
太可恶了,她们原计划是趁着明玉珑被关进牢中,买通牢中的牢头,用些隐秘的手法将她弄死在牢中,到时候不管最后罪名会不会确认,人死了就够了。
如今被容奕一弄,还外带一个宫中的御医,再下手就是难上加难。
明王爷一愣过后,察觉到白家兄弟脸色的变化,老眸望向容奕,玉珑的伤经过这几天调养,已经好了(他认为是有伤的),容世子此举是防着有人在牢中对明玉珑下手。
而陛下自然是对明王府和德王府心存戒心,派了御医去,既能照顾伤口,显得他仁德,还能起到监视防备的作用。
不过明王爷觉得很好,有了御医在,若是有人要对玉珑动歪主意,那就更难了。
一切已经确定,资无格带着人,“请”明玉珑随他一同回刑部。
接着姚梦晴已经有人将她抬走,姚国公也被人抬到一旁休息。
明玉珑走的时候,听到庆功宴还是接着要开,不知道里面的人在经过了刚才那一遭之后,还会有心情清楚不,反正她是没有了。
随着资无格到了刑部的路上,明玉珑还在想着,容奕要给她派的人在哪儿,不知道会派了谁,结果就看到刑部门前身子玲珑曼妙,有着一点双下巴的洛水,手中提着一个蓝布小包,看着她过来,和煦地笑道：
“明大小姐,好久不见。”
速度可真够快的啊！容奕一定是使了因为去通知洛水,才能这么快的速度到了刑部班房里的。
资无格看见洛水,“这位是？”
“我叫洛水,容世子让我在这儿等着与明大小姐一起进班房,好照顾她伤口的。”洛水含笑道。
她一身简单的蓝衣,但是气质很好,笑起来的时候特别有女人味,说话又温柔,资无格心道果然是容世子身边的人,气质都随着主人,客气地点头：
“原来是洛水姑娘,请随我一起进刑部办理手续。”
明玉珑和洛水进了刑部登记好了之后,资无格亲自给她安排了班房。
没多久,明王府又将她要用的东西全部都送了过来,洛水手脚飞快,前前后后一拾掇,将一间本来简陋得要命的牢房,弄的就好像女子的闺房似的。
牢里四边还拉上了布帘,不看外头的栏杆,简直就是个寻常小姐的闺房。
黄雀在后【1】
惹得其他班房里的犯人全都趴在阑干那儿盯着这边看。
这还算好,等到最后宫里面的御医一来,收拾了东西给明玉珑一行礼,把上了脉,整个牢房里的沸腾起来——
“娘的,老子这一辈子还没见过有人坐牢都可以坐的和公主似的,这到底是来坐牢的,还是她娘的来享受的！”
“别说你没看到过啊,其他人谁见过啊,这是哪家的公主啊！”
虽说是班房,实际上都是确定了七成有罪的人才会抓起来,而且能让京城刑部动手的,不是穷凶恶极之人,那就是在京城得罪了官员之人。
这时候的人进了牢房,可没太多人权可说的,个个都知道大祸临头,多多少少都有点凶恶。
洛水看到那些关在牢中,模样凶恶的人也不害怕,笑眯了眼,
“我们这不是什么公主,是京城明王府的圣羽郡主,她被小人陷害,如今在这儿等着刑部查出真相,陛下照顾她,特意派了我和御医过来伺候呢！”
那些人一看洛水温柔的模样,眼睛就有了邪意,“哎哟,不仅郡主生的美,就连身边的丫鬟都风韵十足啊,进了这里头,还说什么陷害,不如陪我们玩——啊！”
声音忽然换成了一声痛呼,刚才说话的人掩着嘴,手指里血液呼呼的往下流,从他张开的手指缝可以看到上面三颗门牙全部掉了。
这个温柔的丫鬟不是个好惹的。
“说话可要注意点,我们郡主可没被定罪,在这牢里头住着无聊,不介意看一些新鲜的玩意。”
洛水还是笑的很温柔,那些人却害怕了起来。
他们都清楚的看见刚才她打了那人,牢头看了一眼后,就收回了目光,显然是不会管。
武功好又有背景的人,傻子都知道不能惹。
明玉珑暗笑,跟在容奕的身边的人,哪里是那么好惹的。
这些人都被洛水温柔的外表欺瞒了,当初她扔扣扣那个劲儿,啧啧,摔得是扁扁的。
明玉珑其实没有伤,好在她救朱梨的时候,双臂被拉伤筋脉,御医也就顺其自然以为是这个伤痕。
而接下来的日子,明玉珑觉得比在明王府过的还惬意啊,每天洛水做了好吃的过来,不用想事情,也不用看书,没有人骚扰她睡觉,她只要负责吃了睡,睡了吃,其他的一概不理。
她舒服,有人就不舒服。
庆功宴会上一散,白灵月就回到了府中,两眼都是怒意,“爹,明玉珑如今进了牢中又是容世子派人,又是陛下派人照顾的,咱们的人怎么下手！”
白丞相自是明白白灵月的想法,但是他脸色没有任何的焦急,稳稳地道：
“你不用担心,既然从牢中不可下手,那就从你和义谦安排的事情上下手,比起让她不知不觉的死在牢中,身败名裂的死在众人面前你觉得哪一个更好？”
白灵月杏眸微亮,“爹的意思是让她坐实了罪名？”
白丞相眼中闪着精光,“你和义谦这一次的计划是大胆了一些,虽然有些不够完美,但是结果还是达到了......”
黄雀在后【2】
“姚梦晴这个人选的很好,她平日里总和你在一起,又与明玉珑有冲突,更重要的是,她是姚国公的长女,姚国公府在民间还是有极大威望的,他今天很伤心,这对我们极为有利。”
老姚国公在没有跟着先帝之前,本身就是前朝的一员大将,前朝皇帝昏庸,老姚国公受了先帝的号召,加入了先帝的阵营,又创出一番事业。
为人有侠义,被成为侠将,所以在民间也好,军中也好,老一辈的人都念着他的名声。
白义谦得到父亲的赞扬,脸上一喜,“爹,此事就交由我来办吧！”
白丞相看了他一眼,“好。”
明玉珑此事迅速的在京中蔓延,上至朝廷百官,下至百姓奴役,每一个人都知道了当日在轻功宴上发生的事情——
圣羽郡主与姚国公之女发出口角,仗着身份下毒毒死姚国公之女,明王,明世子依仗权势,在证据确凿之下,施压令刑部不得判定罪行,打算施行拖延政策,将此案拖成悬案。
在哪个朝代都不乏不明真相的“正义之士”,普通的百姓根本就没有看到当时的情况,但是他们能理解“以权压人”这个词语的意思,姚国公被明王府欺辱,以至于死了女儿都不能杀了凶手报仇,这是多么令人气愤的事情！
不仅如此,就连不在京中任职的老官员都听到这些消息,纷纷义愤填膺,竟然在短短五天的时间内,联名上书,要求陛下心念当年之情,不偏颇,不私心,严惩凶手,以慰他们忠臣之心。
而另一方面,刑部尚书资无格将姚梦晴之死视为重大案件,反复的调查了当日的情况,以及询问所有在场人见过的情景,并且查问过明玉珑,从她的说话中,并没有发现什么漏洞和疑问。
案情进展缓慢。
第六日上朝,皇帝在处理了政事之后,照例询问,可还有其他要事启奏。
右谏议大夫上前一步,垂首道：“臣,有事奏明陛下。”
“何事？”皇帝问道。
“陛下,现京中上下,无论官职大小,年岁老幼,皆在议论关于圣羽郡主之事,臣为谏议大夫,这几日关于官权欺压,徇私包庇之人屡屡入耳,若此案一压再压,只怕有损朝廷威严。”
谏议大夫职责是专门向皇帝提意见,这是个很奇特的官,其既无足轻重,又重要无比；其既无尺寸之柄,但又权力很大,而这一切都取决于谏议大夫的意见皇帝是听还是不听。
如今的皇帝对于谏议大夫,还是给了两分面子,选他想要听的内容听,此时就开口道：
“说起来,刑部处理此事也有六七日了,此事进展如何？”
资无格知道这件事闹的太大,迟早要在朝中被提出,站出来,道：
“陛下,经臣细查,此时目前尚且没有获得新的证据证明人不是圣羽郡主所杀。然,也无法确定是圣羽郡主下毒。当日见到之人,部分称未曾见圣羽碰触茶杯,所以仍在调查中。”
“那就是没有证据能证明不是明玉珑下毒了？”白丞相侧头问道。
黄雀在后【3】
“是的。”资无格只说调查出来的事实,他不是哪个派别的人,所以才能在刑部安稳坐了这么多年,受皇帝的器重。
白丞相点头,转身朝着皇帝道：“此事在朝中影响颇大,外省官员联名上书要求严惩凶手,听闻下层官员上述,百姓更是群情汹涌,对朝廷官员怨言颇多,臣认为,此事关系到老臣重臣,陛下应该早日定夺。”
白丞相一派的官员立即出言附和,“臣等附议。”
“臣等附议。”
一时数声响起,朝堂上一片支持之言。
白丞相为文官之首,其他有点眼力的官员都看得出,白丞相这一次是个明王府杠上了,就算心中有别的想法,也垂头当作什么都没听到。
明王爷见此,心急如焚,数日来,他一直随着资无格寻找证据,私下里找了官员为他说话。
但是这些年明王府在朝中的名望渐消,势力愈弱,大部分人在看到资无格也查不出任何头绪来时,一般都选择了明哲保身。
此时他顾不得许多,立即出列,朝着皇帝道：“陛下,如今资大人也未曾完全确认是小女为凶手,还请陛下给与多一些的时间,来彻查此事。”
白丞相转头,声音犀利,“明王爷这些天难道没有出门听到外面的议论声,没有见到老臣们的联名上书吗？一个当众下毒的案件,在物证,人证俱全的情况下,陛下念及明王府的恩情,给出六天的追查事件,到今日依旧是一无所成,难道你想让陛下招人非议,让百姓对朝廷失望吗！”
明王爷被他冲的手头一抖,他这几日没吃好没睡好,人憔悴了许多,脑子里都是女儿的事,他真不相信自己的女儿会做那毒害他人之事,
“陛下,小女年幼,即便性格顽劣,也不会谋害她人！”
皇帝叹了口气,“朕见圣羽也天真活泼,可是这些天朕收到了许多帖子,还有监察御史递上来的消息,六天时间,已经足够查出一件凶杀案的情况了。”
明王爷大惊失色,“陛下,这六天臣跟着资大人上下巡查,时间还不够,未曾能查出更多的细节！请陛下念在玉珑是臣的长女,再宽限时间,让臣查出真凶！”
皇帝有点遗憾,“明王爷,朕知道你爱女心切,但是姚国公,他也是朝中的重臣,姚梦晴也是他的长女,朕身为皇帝,不能厚此薄彼。”
言下之意,显然已经没有回转。
纳兰峻观察了许久,终于确定明玉珑一事再无回旋之地,不用几天,父王就会以谋杀罪将她处死,想到这里,他也出列道：
“父皇,儿臣也有一事要禀告。”
明王爷见他出列,眼底露出一抹希望,太子和玉珑有婚约在身,他作为储君,求情的话,陛下要顾及他的脸面,再考虑一番。
“你说。”皇帝脸色平静,道。
“儿臣一直心念皇祖父之赐婚,将明玉珑视为未来正妃对待。然庆功宴上,明玉珑因口角之争对同窗恶意下毒。
其行为令人毛骨悚然,令儿臣心有戚戚,言行举止皆不能胜任太子妃一位,特请父皇取消当年口头赐婚！”
xxxxxxxx
今天不知道会不会依旧抽风,希望不要。
黄雀在后【4】
纳兰峻掀袍跪下,声音恳切,整个金銮殿里的人都听清楚他说的每一个字。
明王爷面色一骇,原以为太子会求情,谁知道他趁着这个时候要求解除婚约,完全就是火上添油,落井下石,不禁也微带愤慨：
“太子殿下,小女罪名还未曾定下,你便如此断定,岂不是有妄断命案之嫌？”
纳兰峻面色不变,“刑部连续调查六日都未曾获得新的进展,无法证明明玉珑无罪,明王爷爱女心切,也不能弃律法而不顾,让他国看见,以为我天元治国无法无方！”
这几日,百里坤以外国使臣的身份学习天元文化,此时也在金殿之上,纳兰峻所指的外人便是他。
百里坤倒没注意纳兰峻的话,而是在容奕和纳兰峻两人之间扫来扫去,苍蓝色的眸子微微一深。
纳兰峻说完,不给明王爷开口的机会,再次朝着皇帝道：
“儿臣是一国储君,虽不及父皇尊贵,然代表的也是皇子的形象,明玉珑言行不端,举止恶劣,实不配做太子正妃,还请父皇答应儿臣的请求。”
皇帝眸光微闪,面露为难,“太子,你与圣羽之婚事,是先帝所赐,若是违约,朕心感无法面对先帝。”
“父皇,皇祖父赐婚之时,并不知道有朝一日,明王府后人会变成如今的模样。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恕儿臣不能娶一个毒妇为太子妃,以做皇子之表。”
纳兰峻心意已绝,他曾经因为明玉珑的呆傻就想要接触婚约,但是没有找到合适的借口。
后来又看她完全变成了另外一副模样,受众人倾慕,他又有些犹豫了,如今到了这般境地,正好给他一个下决定的机会。
明王爷看着纳兰峻,不知道此时是应该开口留下赐婚,还是再谈命案之时,心内百感交集。
而皇帝在纳兰峻再次开口后,坐在金色九龙大椅上沉吟了一会,开口道：
“太子说的话不无道理,当年先帝与老明王口头赐婚,未能料到今日之时,圣羽如今背负谋杀之名,难为太子正妃,好在此事一直都未曾正式定下,你们两人的婚事,就此取消吧。”
轻轻地几个字,金殿里一时变得极为安静。
皇帝答应取消太子和明玉珑的婚约,等同于定下了明玉珑的罪行了,百官心中暗自恻恻,得罪白丞相的人果然都没有好果子吃,就算是王府郡主也是一样。
明王爷则知道,皇帝一直以来,就是不想明家人成为储君之妃,成为未来的皇后,借着这次机会,顺水推舟的取消了明玉珑与太子的婚约。
“谢父皇。”纳兰峻面色一喜,深棕色的眸子里带着满满的算计,如今他和明玉珑的婚事取消,以后太子妃就可以选择对他登基更有帮助的人。
“天元皇帝！我向你求娶明玉珑,你一直说她与纳兰峻有婚约在身,如今他们二人的婚约已经取消,我的和亲你终于再无法拒绝了吧？”
黄雀在后【5】
却不想在纳兰峻暗暗欢喜的时候,百里坤竟是走到了殿中,声如洪钟,震得整个金銮殿内都嗡嗡作响。
这个长宁王难道是傻子吗？明玉珑已经是待罪之身,他还要求娶！
皇帝地眼眸眯了眯,一手搭在龙扶手上,淡淡地道：
“长宁王,圣羽如今身上有罪,如若罪名不取消,不过多久,就要按照我朝律法处理,你若真心想要和亲,在座的百官家中都有才貌双全的适龄千金供你选择。”
“我相信她无罪！”百里坤阔气摆手,“我在贵国想要娶的,只有明玉珑。”
他的话说得已经足够明白,皇帝脸色微微一变,哪有将人婚约取消,立即就嫁与外国王爷的道理,但是百里坤一直以来态度都很明确,求娶的人是明玉珑,到了这个时候,之前拒绝的理由就不成立了。
容奕浅笑着望着百里坤,声音和煦如春风在金銮殿中徐徐展开,
“长宁王,明大小姐是我国的郡主,她如今是待查之身,有罪无罪并不是你相信不相信就够了,还需要我天元朝廷决定。”
百里坤一看是容奕,这些时日他曾经去找过容奕,但是容奕呆在韵兰阁,从不见他,一副不急不缓的模样,他一直都奇怪,作为对手,百里坤很清楚容奕绝不是会对此事不上心之人。
男人见自己心爱的女人出事,是不可能无动于衷的。
直至刚才看到纳兰峻主动提出退婚,他忽然就明白了容奕的举动,纳兰峻这个心性漂浮,被利益冲熏头脑的蠢太子,只要看见明玉珑身处险境,绝对会毫不客气的踢上一脚。
这一脚踢走了当年的赐婚,百里坤虽然不认可容奕的做法,但是却很满意这个结果。
纳兰峻走了,下一个就轮到他了！
所以眼下他根本就不会放弃,盯着容奕看了一会,蓝眸一动,开口道：
“容世子所说有理,明玉珑是天元子民,按照天元律法来处理可以,本王并不横加干涉！本王要的是——”
他转头望着皇帝,浓眉扬起不容反驳的弧度,“请天元皇帝将明玉珑钦点为我大燕和亲王妃,这一点与定罪与否并不冲突！”
此言一说,众臣都觉得今天的话题跑的很远,刚才明明是在说关于圣羽郡主的案件,后来就到了太子的婚事,如今又成了长宁王请求和亲之事,然而三件事事件,确实有着不小的联系。
比起场中人个个心中揣揣,容奕悠闲的好似在谈论风月,
“长宁王能对我国千金如此心慕,令我很是欣慰。然而两国邦交,和亲之人代表的是邦交的诚意,绝不能用有罪之女作为和亲对象,否则会让天下人以为天元国有看不起大燕国,怠慢长宁王之意。”
“是啊！”皇帝听容奕的话,旋即接着道：“容世子说的很有道理。”
容奕很自然地继续道：“陛下,根据刚才的情况来看,长宁王来我朝一月,就对明大小姐刮目相看......”
黄雀在后【6】
“陛下,根据刚才的情况来看,长宁王来我朝一月,就对明大小姐刮目相看,想她平日里言行定然不会顽劣不堪。不如给长宁王和明王爷一个面子,再给六天的期限,调查事情的真相如何？”
百里坤一听,苍蓝色的眸子一深,他又掉到容奕的坑里了。
他从一开始就料定了太子退婚之后,自己就会要求和亲,容奕早就准备好了推辞之词,又借着这个机会将案件的调查期延长。
一环扣一环,每一步都等着对手踩进来。
就像现在,明明他都知道容奕在做什么,为了明玉珑,他还不得不配合着开口：
“本王在大燕时,已听闻容世子第一公子之才名,这件案子刑部调查数日无果,请陛下将明玉珑的调查时间延长,并且交给容世子调查！”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皇帝还能反对吗？不能。
皇帝都不反对了,白丞相更不能了,于是调查期延长,明玉珑从铡刀下滚了一个圈儿又出来了,审案的人还换成了她的容奕。
退朝时,百里坤憋着气,朝着他吼道：“你还在这慢悠悠的走什么,赶紧去查案！”
容奕笑吟吟地道：“长宁王厚爱。”
百里坤这一瞬间,和曾经的明玉珑的一个想法相同,真想把他脸上的笑给刮下来！
甚至有点想收回之前那句话,可是他也清楚,自己插手不了天元的政事。
让其他人查,远不如让容奕查放心,这人一定会好好的查,并且不会让玉珑受苦。
最讨厌这种知道是个坑还要跳的感觉了！
接了查案旨意的容世子一改平日里慢悠悠的态度,发挥新官上任烧把火的积极性,悠啊悠啊的随着资无格到了刑部班房。
容世子来了,刑部也热闹了,上上下下大大小小沏茶沏茶的,让座的让座,可惜都不能靠近这名世子大人,只好摆在一旁,等他自己想用。
资无格看着容世子轻轻巧巧地端了一杯茶,客气地抿了一下,他看的很清楚,就是嘴唇碰了碰,绝对没喝,然后道：
“资大人,陛下将此事交给我全权处理了,现在我想审问一下明大小姐,不知可否将她从刑部班房里提出来呢？”
资无格哪里说不能,既然现在是容奕负责此事,他心里也是巴不得的,夹在明王爷和白丞相之中,虽然是不会害怕,可到底有点头疼,赶紧把这事转移了实在是太好了,至少这朝中上下没有人会眼巴巴地撞到这位世子身上去。
他朝着身边的下属吩咐,容奕又笑着道：“把洛水和御医一起请出来吧。”
他们两人本就不是犯人,资无格点头,立即就有人去了牢中。
明玉珑正靠在软枕上,手中剥着明玉瑾送来的糖炒栗子,一看牢头走过来,朝着他摇了摇手,
“老班,要不要来一点？”
坐牢坐成这样,真是也不枉牢中走一回。
“不用了。”叫做老班的牢头掏出钥匙打开锁,“郡主,上头要我带你出去。”
黄雀在后【7】
吃了一颗板栗,明玉珑站起来道：“资大人又要让我配合审案吗？”
“我也不知道,就是上头让我带着你出去,还有洛水姑娘和御医大人也一起。”牢头将门打开,朝着他们三人道。
明玉珑眼珠子转了一圈,瞳眸一亮,笑眯眯地点头,“洛水,咱们走吧。”
走到门口的时候,还转身朝着牢里面那班犯人扬扬手,“各位,不要太想我哦！”
犯人们看着她笑吟吟地转身,暗中吐槽,不过就是提出去问个审,干什么一副不会回来的样子,了不起啊！
对,他们只敢暗中吐槽,因为这位郡主身边那位看起来温柔如水的姑娘太恐怖了！
随便说错一句话,要被打掉牙！理由是冒犯了郡主！
晚上睡觉打呼噜,鼻子被打肿！理由是打扰郡主休息！
就连吃饭的时候,看一看那边的飘香肉菜,眼睛差点被挖掉！
比牢头还凶！
走吧走吧,干脆就不要回来了,本来他们还没那么惨的,看到这位郡主大人生活的对比,简直觉得自己惨极了！
明玉珑没想到自己走的这么众盼所归,身后都是一排排送行的目光,就差没有“啪啪啪”的鼓掌了！
等到了刑部的大厅,一眼就看到站在厅中,一手轻轻负在身后,正浅笑弯唇和资大人说话的容奕,听到这边的脚步声,他转头望来。
深紫色的软裘系在身上,旁边一圈柔软的白色毛绒,围着他精致如流华的面容,深色幽瞳隔空这么望过来,其他人只觉得隐隐绰绰,如坠夜空,只有明玉珑能看到那一圈浩瀚里的温柔的光。
该死的,就是六天没见面,怎么一看到,就觉得越来越好看了呢！
明玉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不让自己的目光显得太花痴,转到资无格那张平凡的面上,瞬间就觉得心潮平静了许多,小脸上摆出一副惊讶的表情,走过去热情道：
“这不是容世子吗？没想到能在刑部看到你啊,真是太巧了！没什么好招待你的,这里有点板栗,要不要来一颗？”
她手里说着来一颗,捧着的纸袋伸都没往前伸一下,显然是舍不得,容奕笑道：
“明大小姐太客气,我不吃板栗,不如问问资大人,听说资大人颇喜欢吃板栗？”
资无格点头,“是,我祖上所在之地盛产尖顶油栗,所以我也喜好.....”
“原来资大人和我有一样的爱好啊,来,不要客气,尖顶油栗刚出锅的,还是热乎的呢！”明玉珑转头很是热情的把板栗袋往资无格手中一放,身子就闪电的退回到容奕的身边。
资无格接着这袋板栗,想要退回给明玉珑,可看到容奕站在她身边,进不得,只得朝着洛水要将板栗还回去。
明玉珑恍然大悟一拍额头,“哎呀,我忘记了,资大人这是在刑部呢,怎么好拿着板栗办事,你们还不赶快帮资大人接下东西？”
她顺手这么一指,跟在资无格身后的刑部下属自然地就伸手.....
黄雀在后【8】
将板栗接了下来,规规矩矩地拿到了手中,只当是真的。
资无格再想说什么,看着被下属恭敬接到手中的板栗,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容奕却在他想好之前开口道：“资大人,姚梦晴被杀一案事关重大,引起陛下和长宁王的重视,为了尽快的破了此案,我要求将犯人提审,十二个时辰随叫随到,以节约时间。”
这个听起来是没有问题的,资无格点头,“容世子这个要求,只要可以尽快地查出凶手,刑部当然可以配。”
“资大人爽快,那我就先走了。”容奕微笑,然后拉着明玉珑,带上洛水,就朝着刑部外大门走去。
资无格一愣,追了上来,朝着容奕道：“容世子,圣羽郡主乃是朝廷重犯,不可以带出刑部。”
“刚才资大人没有听清楚我的话吗？十二个时辰随叫随到,明大小姐不由我提走,如何能随叫随到？”
容奕微微挑眉,凤眸深邃幽黑,如含笑待风,又如一片寒凉,
“现在资大人是要反悔吗？”
在资无格的理解里,十二个时辰随叫随到,那自然是在刑部的大牢里,要审查就随时提出,哪曾想人家的随叫随到就跟贴身奴仆一个意思。
可这句话这么表达也没错。
然而资无格还是道：“容世子......”
明玉珑忽然窜到资无格的身边,压低了声音道：“那个板栗很好吃的,板栗壳里头不仅有板栗,还有金板栗,银板栗,希望资大人能够喜欢。”
资无格一呆,这话的意思是刚才那袋板栗是送贿？
他还说了自己喜欢吃板栗！
让人看到了岂不是当众暗示嫌疑犯人,让嫌犯给他送礼！
资无格立即冲到了下属的身边,拿过那袋板栗,当着官员的面倒在了面前,一颗颗剥开那满溢着焦香味的板栗,最后发现其中有几个板栗有开裂的痕迹,赶紧掰开了一看,是一团揉皱的纸。
资无格皱眉,快速的打开,皱巴巴的纸团上写着三个小楷字——金板栗。
再将其他几个弄开,和这个一样,同样是用小楷写了字——银板栗。
这是在逗他？
资无格抬头,再去看门前,除了秋风卷来两片落叶划过,哪里还有那三人的痕迹,转头朝着周围的下属问道：
“容世子呢？”
“刚才资大人你过来找东西的时候,他们走了啊。”
下属不明白,看自家大人拦人拦了一下就跑了回来,还以为是他放容世子和圣羽郡主走的呢,但是现在这样子,显然不是这么回事,下属忙道：
“那要不要人立即将人拦下来？”
拦什么拦！
容世子是那么好相处的吗？人都给他带出了刑部,还能带得回那才是怪事！
资无格看了看桌上那几个纸团,心里不知道怎么,竟对让明玉珑出去这件事儿,不怎么反感。
能开出这样小玩笑,留出时间走出刑部的女子,是睿智聪慧的,就算是要对人下手,也不会当着众人的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