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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理科医生全文阅读

作者:夏千懿     心理科医生txt下载     心理科医生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六章 星星之子

    常峰在会议室召开精神科和心理科医生会议,他在会议上强调了要加强精神心理科的病房管理、规范用药,规范诊疗流程等问题。

    然而他今天召开这个会议的主要目的不是为了老生常谈,而是为了践行他的理想。

    随后,常峰重点强调了对病人进行心理治疗的重要意义,以及当下精神疾病诊疗的发展趋势。

    他提出要求,希望精神科和心理科互相合作,积极展开双科会诊。

    对一些具有心理治疗价值的病人要及时地增加心理治疗这项治疗措施,争取能对病人进行更加深入有效的治疗。以此来弥补传统的药物治疗上的不足。

    关于具体操作,常峰又征求了苏成华和迟磊以及其他相关负责人的意见。每个人都发表了自己的见解和看法,然后大家一起分析讨论。

    最后他们达成一致,决定先对这项工作进行试点,即要求医学心理科先对精神一科住院患者进行筛查,如果有需要并且适合的患者,就及时安排对他们进行心理治疗。

    如果效果明显,并且时机成熟的话,再在更大范围内推广。

    常峰也在工作流程上也予以明确,对于需要安排心理治疗的患者,需下达心理治疗知情同意书,然后由精神科和心理科交接签字即可。

    医院里的这一项新的举措让苏成华高兴不已,他感觉自己终于有机会去搭建精神科和心理科之间的桥梁了。这一直以来都是他的兴趣所在,他喜欢富有挑战性的工作。

    他一直都希望能为那些具有心因性的精神疾病患者尝试进行心理治疗,他希望能走走进他们的心里;

    他希望能够理解他们疾病背后的故事,寻找到他们生命中的创伤;

    他希望自己能抚平他们的伤痛,修通他们的成长,也希望能为他们寻找到一条走出迷雾的道路。

    现在,医院里给自己搭建了这样一个实现自己理想的平台,他哪里能够不欢呼雀跃呢?

    常峰开完会后,正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这时他的电话响了。常峰一看是女儿欣欣的班主任闻老师打来的,心头一紧。

    他心惊肉跳地接听电话:“喂,闻老师您好,您给我打电话是有什么事情吗?是不是欣欣在学校里有什么事情?”

    闻老师在电话里焦急地说道:“欣欣爸爸,你快来学校一趟吧,欣欣在体育课上受伤了,腿在流血,但是她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去医务室。”

    常峰一听欣欣受伤了,很是焦急:‘好的,闻老师,我这就过去。”’

    常峰的心脏扑腾扑腾地跳着,三步并作两步地回办公室,以最快的速度换上衣服,然后抓起手包便急匆匆地去开车,然后飞快地驱车离开了医院,直奔欣欣的学校去了。

    若楠看到常峰步履匆忙,跟自己擦肩而过。自己跟他打招呼他都没理,心里很是奇怪。

    若楠满腹狐疑地回到病房办公室,见到苏成华,忍不住说道:“苏医生,我刚才看到常主任急匆匆地离开了,我跟他打招呼他都没有理我,好像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很焦急的样子。”

    苏成华想了一下说道:“嗯,也许是欣欣的事情吧,他才会如此焦急的吧。他平时是一个很稳的人,一只有在欣欣身上,他才会如此慌张。”

    若楠问道:“嗯,我以前听说过一点欣欣的事情,好像她妈妈去世了,给她打击很大。”

    “是的,其实欣欣一直以来都有轻度自闭症,不过不太严重,能正常上学。但是后来在她妈妈突然去世的打击下,她的问题好像加重了。”苏成华叹息了一声,

    “唉,我们常主任真的很不容易呢。又要兼顾医院的各项繁琐的工作,又要照顾欣欣,又当爹又当妈的,真的是辛苦。”

    “是的啊,你看他年龄不大,却已经两鬓斑白了。哎,苏医生,我最近正在研究自闭症儿童的最新的心理治疗方法呢,如果常主任愿意的话,我倒是愿意尝试一下,或许能帮到欣欣呢。”

    若楠自告奋勇地说道,眼中放出光彩,眼巴巴地看着苏成华。

    苏成华一听,想到了常峰之前跟他说过的话,便说道:“嗯,常主任也正打算要请你帮忙治疗欣欣呢,只是还没来得及跟你谈这件事呢,只是跟我提过那么一句。”

    若楠若有所思地说道:

    “嗯,我真的很希望我能帮到他们,希望能带欣欣走出孤独的世界。不过既然常主任还没有跟我提,那我就再等等吧,他之前没有跟我说欣欣患有自闭症的事情,我也不好贸然说这事。”

    原来常峰和妻子结婚后,多年没有生育。后来几经求医问药,历尽万般艰辛,妻子才好不容易怀上了身孕。

    夫妻二人十分高兴,小心翼翼地呵护着腹中的小生命,盼着她一天天地长大。十月怀胎,终于一朝分娩,妻子生了一个非常漂亮的女儿。

    常峰中年得女,对这个粉团一样的女儿自是宠爱非常,常峰给女儿取名叫欣欣,以示欣欣向荣之意。

    自从有了女儿,夫妻二人感情也更加和睦了,一家三口尽情地享受着来之不易的幸福生活。

    但是不幸的是,在女儿欣欣长到三岁的时候,被确诊为轻度自闭症。经过一番详细的检查,情况还好,智力接近正常孩子,尚能勉强上学。

    这虽说已是不幸中的万幸,但是常峰不希望欣欣以后只封闭在自己的世界里,他希望她也能像其他的孩子一样,拥有这花花世界。

    然而福不双至,祸不单行,就在女儿好不容易读到小学五年级的时候,妻子又遭遇意外。

    在一次妻子接女儿放学的时候,一辆汽车突然失控,撞向了妻子。

    可怜的妻子就这样丧生在了车轮底下,女儿虽说只轻微受伤,但是她的精神却受到很大的刺激。此后,欣欣的病情又加重了些,自闭得更加严重了。

    常峰自己虽是精神科专家,但是对自闭症却是束手无策。但是他从来都没有放弃,遍阅典籍,查看国内外最新的研究文献,遍访名医,寻找治疗女儿自闭症的方法。

    然而却因为一些现实因素的限制,常峰无法带女儿去有自闭症治疗条件的大都市求医。

    后来常峰了解到若楠正在钻研这一块,也有些心得,就想让若楠尝试一下。同时,他也在脑海里构思着一个计划。

    常峰匆匆忙忙地来到学校,看着腿流着血但是又哭闹着不肯去医务室的女儿,眼泪在眼里打转。

    他赶紧抱着女儿往医务室跑,欣欣在常峰的怀里哭着说道:“爸爸,我想妈妈,我要妈妈,爸爸。”

    常峰听到女儿开口说话,眼泪倏地就流下来了,他深深地自责,自责自己没能保护好欣欣,让她受伤了,也让妻子的在天之灵不能安息。

    欣欣在包扎伤口的时候,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只是一只手紧紧握着妈妈送她的小球,这只小球无论在学校还是在家里,她都从不离手。

    另一只手则紧紧抓着常峰的衣服不放,看着天花板,两眼显得有些空洞无神。

    常峰把欣欣紧紧地搂在怀里,不停地亲吻着欣欣的额头,眼泪忍不住又流了下来,心疼极了。包扎结束后,欣欣已经在常峰的怀里睡着了。

    这时,欣欣的班主任闻老师过来了,见欣欣已经睡着了,便对常峰说道:

    “欣欣爸爸,欣欣的情况有点不太适合继续上学了。她现在精神状态很不好,自闭得也很严重,根本不与同学们交流,上课的时候也不能集中注意力听课,就好像灵魂不在身体里了一样,似乎听不到老师在讲什么。”

    常峰点头道:“嗯嗯。”

    闻老师继续说道:

    “也正是因为如此,才导致体育课上出现了意外,才受伤的。您知道的,我当班主任,事情也特别多,根本照顾不了欣欣。

    我的意见是为了孩子的安全,您先带孩子回家休养,然后尽快地想办法给她治疗。您是精神科专家,孩子的情况您应该比我们更清楚啊,您一定要对孩子上点心啊,可不能耽误了孩子啊。”

    闻老师说完,深深地叹息了一声,叹息声中满满的都是同情。

    常峰听闻老师这样一说,深感羞愧,感觉自己是个极不称职的爸爸,整天只顾着忙工作,还整天想着要想办法治疗欣欣呢,结果却因为自己的拖延,让欣欣受伤了。

    常峰深感愧疚:“闻老师,您说的对,是我疏忽了,我尽快给欣欣办理休学手续,等她好了之后再来上学。”

    闻老师安慰他道:“您就安心给欣欣看病吧,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联系我,只要我能帮上忙的,我一定尽力而为。同学们都挺喜欢欣欣的,我们都等着欣欣早日归来。”

    常峰满怀感激地对闻老师说了谢谢,又请闻老师帮忙去教室拿来欣欣的书包,然后便抱着欣欣上了车,开车回家了。

第十七章 人间有爱

    永生制药有限公司总经理陈勇敲响了苏永生办公室的门,神情严肃地走到苏永生办公桌前。

    陈勇是苏永生的老部下,同时也是和苏永生并肩作战的战友,当年一起打拼下了这一片江山。

    陈勇在公司拥有一些股份,虽然占比不大,但是却极有主人翁的精神,极为关心公司的发展态势。

    大事小情他都会关心过问一番,这让公司许多员工感觉他才是这个公司的老大。

    这天苏永生需要到公司来处理一些重要的文件,便在安顿好妻子之后,来到了办公室,马不停蹄地忙碌了起来。

    陈勇走到苏永生办公桌前,将已经被送进了精神病院的李大柱的相关信息还有相关的新闻报道递给了苏永生,皱着眉头说道:

    “苏总,您看看吧,我们公司好像有麻烦了。”

    苏永生接过来仔细看了看,脸若冰霜,眉头紧锁:

    “陈勇,你去彻查一下这件事,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弄清楚到底是哪个环节出现了问题。

    我们的新药已经通过了动物实验和第一期人体实验,在药物安全性上没发现有问题。现在是最后一期人体实验,从理论上讲应该不会出现意外的啊。

    而且招募的试药志愿者在试药前都是签署了责任协议的,即使是真的药物出现一些反应,导致死亡的后果,应该也不会出现这样的纠纷的。

    不过既然他们找来了,我们还是应该仔细调查,如果真是有相关的责任,我们就要对受害人进行必要的赔偿以及公开道歉。

    如果不是我们的责任,也必须要向民众和病人家属解释清楚,否则任事情发酵的话,会严重影响到我们公司的发展。”

    陈勇答应道:“好的,苏总,您放心,我一定查清楚这件事情。”

    陈勇说完便转身离开了苏永生的办公室,在出了办公室门口时,他回过头来狠狠地瞪了一眼埋头办公的苏永生,然后转身径直走了。

    中午下班了,苏成华邀若楠一起去食堂吃饭。

    若楠见工作时一脸严肃的苏成华主动邀约自己,很是激动。毕竟,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若楠已然把苏成华当成了自己心目中的偶像了。

    打好饭菜,二人面对面坐着,苏成华一改平时工作时的严肃,带着关切的语气问道:“怎么样,来了医院进修,内心有什么感受没有?”

    若楠看了一眼苏成华,有点受宠若惊地说道:

    “来到精神病院进修,我才真正地了解了你们的工作,还有病人们的真实生存状态。这些跟我以前的想象完全不一样。”

    苏成华笑着问:“你以前认为精神病院是什么样子的?”

    若楠诚实地回答道:“以前我以为精神病院很恐怖,医护很不尊重病人,也并不会认真治疗病人,只是忙着给病人贴标签和开药,其他的什么都不做,有时甚者还会殴打精神病人。现在看来,事实并不是我想象的那样啊。”

    苏成华说道:“其实,你说的那些,不止是你一个人的想法,社会上绝大多数不了解我们精神病院工作的人们都是这样认为的吧。

    人们认为病人是疯子,我们是与疯子为伍的人,病人在人群中低人一等,我们精神心理科医生在其他医生眼里也是低人一等的,认为我们的工作也是没有价值的。

    一直以来,受到歧视的何止是病人啊,我们精神病院的医生也是饱受歧视和误解的。”

    若楠深深地看了苏成华一眼:“嗯,你们真的很不容易。”

    苏成华看到若楠表情有些凝重,连忙冲着她欣然一笑:

    “不过现在这种情况正在改变,自从国家出台了新的精神卫生法后,精神病人的收治就更加的规范了。

    随着人们对精神心理健康的越来越重视,新闻媒体对相关报道的全面深入,我们的工作也获得了更多人的理解,我们的工作更好开展了,人们对我们的信任度也增加了。

    我相信,终会有那么一天,人们来找我们看病就像找其他生理疾病医生看病是一样的从容,不会自卑,也不害怕被人歧视。”

    若楠听到这些,心中有些激动,脸上也绽放出动人的光彩:“嗯,苏医生,我相信,我在这里能学到在任何其他地方都学不到的知识,也能看到人性中最美好的一面。”

    苏成华微微一笑:“嗯,你在这里好好的学习,在这里学到的东西一定会对你将来的心理咨询工作有很大的帮助的。”

    若楠点头回道:“这是肯定的。”

    二人说罢,便低头吃起饭来。第一次和苏成华面对面吃饭,若楠竟显得有些拘谨。

    食堂的一个角落里,翟凌、张梦雨和胡广利三个实习生也坐在一起吃着饭。因为都是学生,同在一个老师的门下,因此,他们往往是同进同出的。

    胡广利一边扒拉着自己不太喜欢吃的饭菜一边向翟凌和张梦雨抱怨道:“这食堂的饭菜真难吃,这叫人怎么吃啊。”

    翟凌往嘴里送了一口饭,边咀嚼边说道:“食堂的大锅菜,能做成这样已经很不错啦,你还想吃出家里的味道啊,还是别想啦。”

    张梦雨用胳膊肘抵了抵翟凌说道:“姐,嘴里有饭的时候别说话,小心噎着。食不言寝不语,注意一下淑女形象。”

    翟凌笑道:“好好好,关于淑女形象,我确实得跟你学学。不过我小口吃,小声说,不会噎着的。再说了我噎着了,绝对不要你来负责任的。”

    二人说罢,嘻嘻笑了起来。

    胡广利看了一眼四周,生气地说道:“哎,你们这是在嘲笑我吗?”

    翟凌迅速收敛起了脸上的笑容,正色道:“岂敢岂敢!”

    胡广利叹了口气,抱怨道:“唉,你们说迟老师怎么对我那么严厉啊,病人吃饭噎着了跟我有多大关系啊,说不定是病人的饭菜质量太差了,导致病人咽不下去的呢。

    他对我又是批评我又是让我回去写检讨的,让大家看我的笑话。不就是一群精神病人嘛,至于吗?你们说,他是不是看我不顺眼啊,成心想整我的啊?”

    翟凌有些无奈地说道:“胡广利,你怎么能这样想呢?我觉得迟老师的做法是对的,是对病人的负责,而且他严厉批评你,也是为了你好啊。”

    张梦雨附和道:“我觉得翟凌说得对。”

    胡广利白了一眼张梦雨:“我说张梦雨,你能不能人云亦云啊,能有点自己的观点不?”

    张梦雨笑道:“我就是觉得翟凌姐说得对啊,这就是我的观点啊。”

    翟凌又苦口婆心地说道:

    “我们既然选择了这一行,我们就应该认真对待我们的工作,而且我们更应该尊重我们的工作,尊重每一位病人。

    唯有这样,我们才能赢得病人及家属,还有社会对我们精神科医生的尊重。所以,你作为一名精神科的实习生,你以后最好不要用这种鄙夷的态度说我们的病人。”

    张梦雨又附和道:“我觉得翟凌姐说得对。”

    胡广利仍然不屑地说道:“精神病人有什么好尊重的,一群被社会淘汰的疯子而已。这个社会遵从丛林法则,他们都是被淘汰下来的废物。被淘汰了的废物有谁会尊重?”

    翟凌一听,顿时生气了:“哼,既然你对精神病人如此不屑,你当初为什么要从心理科转到到我们精神科来?”

    张梦雨也说道:“就是啊,胡广利,你这样不喜欢精神科的工作,当初你为什么要选择精神病学这个专业呢?”

    胡广利依然满脸不屑:“我以后可不想在精神病院里当精神科医生或心理医生,没身份没地位的,天天与疯子为伍,有什么意思?心理治疗也神神叨叨的能有什么用?

    没意思,我当初选择这个专业就是头脑发昏了。反正我父亲已经为我安排好了市卫生局的工作了,单等我一毕业就过去呢,我马上就要脱离苦海啦,谁还留在这里。”

    翟凌冷笑一声:“那是,你是强者,社会淘汰不了你,即使不努力学习,不认真实习,将来也会有一份好工作等着你。”

    张梦雨刚想说话,胡广利冲她一摆手:“哎,你就别再附和她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张梦雨哼了一声,不再说话,只是低头吃饭。

    胡广利又想对翟凌说话,但是翟凌愤怒地剜了胡广利一眼,什么话也不说,只是气呼呼地端着餐盘,换到了其他空座位上吃饭了。

    张梦雨见翟凌走了,也讪讪地向胡广利笑笑:“那个,胡广利,不好意思啊,我过去和她坐一起吃饭了啊。”

    胡广利一脸无所谓地说道:“走走走,你们爱去哪里就去哪里。我一个人吃饭还素净呢。”

    张梦雨没再说什么,只是站起来,端着盘子走了,坐到了翟凌的对面。

    胡广利看到翟凌和张梦雨都走了,满脸不屑地哼了一声:“哼,虚伪的人。”

第十八章 迷途错爱

    任菲菲正在台里看着今天新录制的关于李大柱精神病发作伤人的片子,内容涉及到伤人现场报道,对受伤群众采访、对李大柱母亲和堂哥的采访等内容。

    因为这件事涉及到苏永生的公司,任菲菲内心感受很是复杂,她不知道自己深挖这个新闻会不会伤害到苏成华一家。

    台长肖红来到任菲菲的身后,悄悄地看了一会,然后清了清嗓子,任菲菲察觉到了动静,回头一看是肖红,赶忙站了起来:“红姐,您看我这新闻制作得怎么样?”

    肖红对任菲菲说道:

    “菲菲,我觉得这个新闻很有价值。这样吧,你接下来的主要任务就是好好跟踪这个新闻,再继续深挖,看看能不能挖出一些更有价值的东西来。

    尤其是看看能不能挖出一些药企和医院勾结的事情来。将社会的阴暗面曝光在光天化日之下,也是我们媒体人的基本社会责任。

    加油菲菲,如果你能把这个新闻做好做深做大,我给你升职加薪。”

    任菲菲原本在心里对这件事还存有疑虑,现在听了肖红的一番话,便打消了刚才的犹疑。

    她一向把她的职业看得很重,作为媒体人的社会责任感压倒了一切,她爽快地答应了肖红:

    “好的,红姐,您放心,我一定会深入挖掘,客观报道的,并且我一定会将这个新闻追踪到底的。这是我的责任所在。”

    “嗯,好,我果然是没有看错你。行,那你忙吧。”

    肖红转身欲回办公室,但是她停住了脚步,因为她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又转身问道,

    “菲菲,怎么最近没有看到和系列自杀事件相关的报道啊?这个案子不是也一直是你在追踪的吗?现在怎么没有动静了啊?人们还很关注这件事情,这样的热点应该继续追踪下去啊。”

    任菲菲慌忙说道:“嗯,红姐,这件事情我正想向您汇报呢。是这样的,是公安局和心理专家那边希望我们暂停对这件事情的报道呢,他们说担心会引起自杀效仿呢。

    他们找我谈过这件事,我觉得他们说的有道理,我就先停了相关报道。我正想忙完手头的事情就去跟您汇报呢。”

    “嗯,行,那你暂时就把系列自杀案放下吧,我也不希望那些人的自杀是因为我们媒体的报道。那现在你就专心抓永生制药有限公司的案子吧,这个案子更重要。”肖红为任菲菲下一步的工作指明了方向。

    任菲菲点点头道:“好的,红姐,我一定会把工作做好的。”

    肖红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坐在办公桌前打开电脑,查看永生制药有限公司的网页,思绪却飘回到了遥远的过去,心也渐渐揪了起来。

    她想到自己年轻的时候是那样的深爱着苏永生,她不惜放下女孩子的所有矜持与骄傲以及肖家大小姐的身份苦苦地倒追他。

    但是那个该死的苏永生却从来都没有正眼看过她一眼,不仅如此,他最后还毅然决然地选择了那个没有任何家世背景的穷作家秦兰。

    面对这样的羞辱,她如何能咽下这口恶气?她的理想被践踏,她的骄傲被撕碎,她的爱情被摧毁。

    她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个微风习习,夕阳西下,晚霞漫天的美丽的傍晚,当她看到苏永生拉着秦兰的手在河边漫步的时候,她的世界完全坍塌了。

    这样诗情画意、情浓意切的一幕曾无数次在她的头脑里上演,现在,她看到了这幅画面变成了现实,只是,这画面里的女主角不是她,而是秦兰。

    此时此刻,爱已不再,深深的恨深种到了她的心里。她的内心充满了对苏永生的恨,还有对秦兰的恨。

    她从小到大都是那样的优秀、那样的骄傲。她有出众的相貌,她有过人的聪慧,她有优渥的家境,她还是那双最令她骄傲的父母的掌上明珠。

    从小到大,只要是她想要的东西,没有她得不到的。但是偏偏苏永生这个男人,她爱了,她却没有得到。

    在爱情这个战场上,她失败了,还是败给了如此平凡的秦兰,这让她如何能够不恨呢?情场失意的肖红,一气之下嫁给了一个苦苦追求自己,但是自己却不爱的男人。

    肖红在这样一段没有爱的婚姻里苦苦熬了三年,这段婚姻就在痛苦中宣告了结束。

    肖红情路的坎坷,婚姻的不幸,更加深了她对苏永生的仇恨。

    是的,她从未放下过那一段情,以及那一份深入骨髓的挫败感和深深的伤痛。

    她一直想找机会整一下苏永生,她想出一出心头的那口恶气,让自己感觉好过一点。

    现在机会终于来了,她哪里愿意放过呢?她想借此,好好地做一篇文章。

    她要看到苏永生失败潦倒的样子,她想让他知道,他苏永生当初没有选择自己而选择秦兰就是个天大的错误。

    仇恨的火焰炙烤着肖红的灵魂,愤怒的情绪蹂躏着她的心,让她坐立难安,让她痛苦不堪。

    肖红最终还是受不了痛苦的煎熬,她想寻求自救之道。

    她拿起电话拨了出去:“喂,是陈经理吗?我是肖红啊,您晚上有空吗,我请你吃饭。”

    电话那头,陈勇有点受宠若惊:“哎呀,红姐,能得到您的邀请,能跟您一起吃晚饭,我真的是荣幸之至啊。不过,饭要吃,但是得我请客。”

    “哎呀,陈经理,你太客气啦,那我们晚上六点半君子宴不见不散。”肖红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陈勇高兴地答应道:“好嘞,红姐,晚上六点半,君子宴,我们晚上不见不散。”

    挂断电话,肖红感觉身体里的愤怒消退了一大半,心渐渐地恢复了平静,呼吸也变得顺畅了很多。

    她冷笑了一声,心想,有陈勇这个唯利是图的小人相助,何愁整不倒那个该死的苏永生呢。

    祖大亮经过苏成华的指点,和队员们全力排查自杀女性的社会关系,但是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

    她们所接触的人之间并没有相关的联系,无从证实她们的自杀是受某一种神秘力量的操控。

    他跟苏成华又进行了一次深入的沟通,表示,一切也许都是自己想多了,这原本就是一个个独立的自杀事件。

    但是苏成华却放不下心中的疑影,对祖大亮说道:

    “祖队长,虽说现在案件调查陷入僵局,但是我觉得现在下结论依然为时过早,我们再耐心等等看吧。”

    祖大亮叹息道:“嗯,那调查已经进行不下去,完全没有一点线索或者证据证明我们的猜想。

    我已经跟领导沟通过了,也得到了领导的同意,暂时就将这件事情放一放,因为还有很多的工作要做。不过我们也会一直留意着这件事的。”

    “嗯,那就让时间来说话吧,如果背后真的有罪恶之手,他早晚会露出马脚,浮出水面的。”

    苏成华又说媒体也完全停止了这个事件的报道,他们只希望这些女性的自杀真的只是维特效应,希望以后不要再出现同样的自杀事件了。

    祖大亮也在期待着,希望这样的自杀事件不要再次出现,希望所有的女人都能珍惜自己花一样的生命。

    时间在流逝,人们在忙碌,渐渐的,人们也逐渐淡遗忘了这件事,笼罩在人们心头的疑云逐渐散去。

    正当祖大亮放松了神经,觉得万事大吉了的时候,又一名28岁的女子跳楼自杀了。

    人们原本稍稍放松了的神经再次紧绷了起来,各种猜测再次出现。不过这次因为没有媒体的报道,人们议论的时间明显地缩短了。城市很快恢复了平静。

    但是祖大亮和苏成华那边却没有放松,相反,他们内心的压力更大了。他们再一次讨论,然后展开严密地调查。

    过了一段时间,苏成华在仔细琢磨了水灵的案例之后,他打来电话给祖大亮:

    “喂,祖队长,你们那边现在调查得怎么样啦?”

    祖大亮说道:“我们又经过了一番仔细的调查,没有发现她们有特殊的社会关系啊,我想可能真的就是新闻报道引发的维特效应还没有完全消除吧。

    你看这件事对人们的影响已经小多了,以后可能就不会再出现这样的事情了。说来说去,查来查去,她们就是自杀,什么幕后黑手,那可能真的是我们多想了。”

    “祖队长,可能真的不是我们想多了,我们医院出现了一位患者,有自杀倾向,她透露了一个重要信息,她可能受到她的心理治疗师的影响,也就是我们之前说的精神操控。

    不过因为目前处在关键期,她并没有透露更多的信息,我们也不能冒进。我们担心冒进的话,会引起严重的阻抗和防御,线索会中断。

    所以我还是想请你们再次从那些死者入手,特别调查一下他们生前是否都看过心理医生,或者催眠师或者是什么人生导师之类的人。”

    祖大亮:“嗯,你说的我们都调查过了,其中有两个人看过同一个心理医生,我们也去调查了那个医生,那个医生是正常行医,有心理治疗师资格证书,经过调查,他也并没有对她们实施精神操控。”

    苏成华:“嗯,也有可能她们不只有一个治疗师。”

    祖大亮:“那好,我们再继续往这个方向调查。”

第十九章 唱戏风波

    时值周末,天清气爽,风和日丽。温暖的阳光照在人的身上,会让人感到一种懒洋洋的舒适。

    一群麻雀似乎也很喜欢这明媚的阳光,柔和的清风。三五成群地聚在枝头,叽叽喳喳地聊个不停。

    周末的公园,很是热闹,很多人踏着温暖的阳光,走出了家门,来到这小小的公园里,休闲养生。

    人们各自做着各自的事情,有的在晒太阳、有的在下棋、有的在闲聊,有的在遛狗,有的在听戏唱曲。

    他们一个个神态悠然,像是闲云野鹤一般,停留在这红尘一隅,暂时超脱了世俗琐事的羁绊。

    任常青也在公园里尽情享受着这冬日里的闲散。

    但是他不爱与人拉家常,也不爱遛狗逗鸟,打牌斗棋,他最喜欢的就是在这里练习练习京剧。

    沉浸在优美的戏曲、优美的曲韵里,感受着每一个细胞被醉人的情感充满,感受着灵魂跳动着的轻盈,享受着精神世界的饕餮盛宴。

    他可是个资深的京剧票友,从小便热爱戏曲,尤其是深深痴迷于京剧。年轻时候还经常在单位的各种活动晚会上登台演出呢。

    任常青正在调试音响,准备开唱,忽然耳边传来一阵好听的京剧唱腔。

    他顺着声音寻找,最后发现,原来是一个女票友在不远处的花坛边练习唱腔呢。绿荫遮掩,阳光斑驳,他看不太清楚。

    任常青被那个女票友优美的唱腔所深深吸引了,情不自禁地走过去。

    任常青看那女票友大约四十多岁的年纪,岁月的沧桑已经在她的脸上留下了些许的印记。

    但是她身段依旧曼妙,声音依旧美好,目光依旧柔和。艺术的气质抵挡住了岁月的磨洗。

    那女人看起来很是面生,好像不是自己小区的住户,任常青从来也不知道自己的小区里有这样一个会唱戏的女人。

    他提出要和她合唱一段京剧名段《蝶恋》,女票友爽快地答应了。

    音乐响起,二人便你一句我一句地唱了起来。

    音乐婉转,唱腔动听,竟引来了一些人的驻足聆听。

    期间两个人因为戏份的需要而有些身体接触以及眼神的交流,让人看起来,情深款款、很是默契。

    张梅花从外面买菜回来,路过公园,恰巧看见了这一幕——自己的老公和一个打扮时髦的女人一起唱戏,还来眉来眼去、拉拉扯扯的。

    她顿时吃起了飞醋,气不打一处来。但是碍于面子就没有当场发作,而是气哄哄的回家了。

    等到了家里,张梅花气呼呼地开了门,把手里的菜往厨房地板上一扔。

    又从柜子里找出任常青的戏服,狠狠地扔进了垃圾桶里,然后坐在沙发上抱着胳膊生闷气。

    大约过了两个小时,张梅花听到门外传来了任常青愉悦的哼唱声,心里更加生气了。

    她强忍着,因为,她要开火的对象还没有进入到她怒火的射程之内。

    任常青开门进屋,放下手中的小音响,抬头就看见张梅花气呼呼地坐在沙发上,眼中愤怒的火焰喷射过来,似乎要将他焚烧了。

    见到张梅花满如此面怒容地瞪着自己,不明就里的任常青有点发慌。

    他小心翼翼地问道:“老婆子,怎么啦?谁惹你生气啦?”

    张梅花冲着任常青愤怒地吼道:

    “你还知道回来啊,你不是跟那个女的眉目传情吗?你不是跟那个女的双飞双舞吗?你干嘛不跟人家去?你回来干嘛?”

    任常青明白了妻子生气的原因了,感到一阵心虚:“你看到我在公园里唱戏啦?”

    未等张梅花回答,任常青一低头看到了垃圾桶里自己的戏服,又心疼又生气地说道:

    “你干什么呀,我只是跟人家搭个戏,又没做什么其他的,你瞎想什么啊。我都是一老头子了,你说我还能干什么?”

    张梅花依旧气呼呼地说道:“哼,我瞎想?现在净是些老头老太太的在一起乱搞,你没看新闻上说吗?现在老年人艾滋病发病率比年轻人的要高上许多呢。”

    面对张梅花的无理取闹,任常青有些哭笑不得,弯腰将垃圾桶里的戏服拿出来放进洗衣机里洗了。这些行头可都是他的宝贝呢。

    在走过张梅花的身边时,任常青瞅了她一眼说道:“你这个老太婆,简直不可理喻。”

    张梅花一听,更来气了:“你这个老东西,你是嫌我老了是吧,你想找个年轻的会唱戏的女的了是吧,行,这日子不能过了,我成全你,离婚。”

    任常青知道张梅花的脾气,不敢再多说什么。她只想赶紧将她的怒火控制住,或者只求她的怒火不要将自己烧死。此时,他的求生欲战胜了一切。

    他坐到张梅花身边,伸手搂着她的肩膀,嬉笑着说道:

    “你老?谁说你老的?你才不老呢,你永远都是我心目中最美丽的不老女神,其他的老太太哪里能跟你比?

    我今天也就是唱唱戏,一时兴起,跟她搭了个戏。我根本就不认识她,我以前从来都没有见过她。我觉得她可能只是这附近人家的亲戚吧。

    萍水相逢,逢场作戏罢了。你要是介意,我以后不找别人唱戏了,我就一个人唱还不行吗?

    我以后就唱给你一个人听,行了吧?老婆,您大人有大量,别生气啦。你饿了吧?我这就给你做饭去。”

    张梅花看到任常青的赖皮样,噗嗤一声乐了:“谁要听你唱戏,你赶紧去做饭吧,菲菲应该很快就到家了。”

    任常青见老婆笑了,顿时松了一口气:“得嘞,我这就去做饭,我的老婆是女王,我的女儿是公主,我可得把你们伺候好喽。”

    说罢,任常青赶紧起身去厨房做饭了,他感觉还是呆在厨房比较安全些。

    任菲菲也完成了周末的加班任务,开车回家了。等她回到家里,父亲任常青已经将饭菜端上了桌。

    在温馨的家里,吃着父亲做的可口的饭菜,任菲菲感到很满足,也很幸福,白天工作带来的疲惫也一扫而空了。

    吃罢晚饭,任菲菲舒服地坐在沙发上看新闻,头脑里想着永生制药有限公司的事情,心中有些莫名的烦乱。

    这时,李小豆给她发来一条微信:“菲菲,吃过饭了吗?”

    任菲菲本不想回复的,但是想了想,又回复了:“吃过了,心里正烦着呢。”

    李小豆:“什么事情让你心烦了?说出来,看我能不能帮到你。”

    “没事,我一会就好了。”任菲菲有些不耐烦地回道。

    李小豆:“菲菲,我在你家楼下,你下来一下吧,我有一样东西想送给叔叔。”

    任菲菲回道:“我爸他在家呢,你自己上来给他吧。”

    李小豆高兴地说道:“好嘞,马上到。”

    不一会,李小豆敲响了任菲菲家的门,任常青过来开门,一见是李小豆,便高兴地说:“是小豆啊,你吃过饭了没有啊?”

    李小豆笑着说道:“任叔叔,我吃过了,我来看看您,还有阿姨。”

    李小豆看到张梅花从厨房里走出来,赶紧问候,张梅花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呦,是小豆啊,来找菲菲的吗?”

    李小豆赶紧说道:“不是的,阿姨,我是来找任叔叔的,我今天在市场上发现了一样好东西,我想任叔叔可能喜欢,特地买下来送给他的。”

    张梅花哦了一声,不再说什么,回卧室整理衣柜去了。

    任常青眉开眼笑地说道:“小豆,给我带了什么宝贝啊?”

    李小豆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出一个袋子:

    “是戏服,这套戏服我觉得特别精美,您要是扮上唱戏的话,那绝对了,我们这里估计没有人能比得上您的派头的。”

    任常青赶紧接过来,掏出戏服一看,顿时心花怒放:

    “哎呀,小豆,这身戏服正是我老早就看好的那一套啊,只是有点贵,我没舍得买。

    哎呀,我一直都惦记着它呢,没想到啊,今天你竟然给我买回来了。快快快,快坐下,菲菲,赶紧给小豆倒茶。”

    任菲菲没好气地说道:“我看电视呢。”

    李小豆讪讪地对任常青说道:“叔叔,那个,我不喝茶了,我就是来给你送这套戏服。我这就回去了,我还得帮我奶奶洗脚剪指甲,她年纪大了,弯不下腰了。”

    任常青满眼的赞许:“嗯,好孩子,不枉你奶奶疼你一场。”

    李小豆告辞出去了,任常青穿上戏服,站在镜子跟前端详着,心里美得不得了。

    张梅花从卧室里走出来,看到任常青穿着戏服,又气不打一处来:“这个李小豆,送什么不好,非送你戏服,看着就来气。”

    任常青睨了她一眼:“我喜欢,再说了,你来哪门子气?我穿戏服招你惹你啦?”

    “就是惹到我了,你穿那么好看的戏服,想要勾引谁吗?”张梅花生气地说道。

    任常青一听,哈哈大笑了起来:“哈哈,老婆子,还吃醋呐?你也觉得这戏服好看?”

    张梅花哼了一声:“我吃醋?我还喝酱油呢。”

    说罢,她便走到沙发前,坐下等着看她的韩剧了,任常青则继续照着镜子欣赏着精美的戏服,还比划了几下,扭了扭身段,心里美滋滋的。

    任菲菲也被父母充满爱意的争吵逗笑了,暂时忘却了心中的烦恼,陪着妈妈看电视了。

第二十章 朋友相聚

    下班时间到了,苏成华边换衣服边对若楠说:“若楠,晚上我请李小豆和任菲菲一起去吃大排档,你也一起去吧。”

    若楠见苏成华邀请自己吃饭,很是开心:“好啊,正好我今晚没有其他的安排。不过任菲菲是谁啊?”

    苏成华说道:“任菲菲是我的邻居,她和我还有李小豆,我们仨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我从国外回来后还没有和他们正式聚过一次呢,正好我们今晚都有空,大家一起吃顿饭聊一聊。”

    他们正说着话,李小豆走进了苏成华的办公室:“成华哥,我们一起回家?我还当你的司机。”

    苏成华笑着说道:“今晚我们不回家吃饭了,我请你和李若楠吃大排档去。你打电话给菲菲,让她也来。我欠你们的一顿饭,今晚还上。”

    李小豆看了若楠一眼,会心一笑:“我早听说心理科来了一位美女咨询师跟着你进修,李医生,认识一下,我叫李小豆。”

    若楠笑道:“李小豆,你就叫我若楠吧。”

    李小豆:“行,若楠,我这就给菲菲打电话,我们吃饭时候再细聊。”

    任菲菲接到李小豆的电话,听说是苏成华要请他们吃饭,心中激动不已,立刻放下手里并不赶时间的活,驱车前往约定好的大排档了。

    大排档离苏成华他们小区不远,任菲菲干脆将车停到自己家的停车位,然后步行前往。

    任菲菲到了大排档,苏成华和李小豆已经到了,她看到在座的还有一位美丽的女子,她不认识。

    任菲菲和苏成华以及李小豆打了声招呼,李小豆赶紧起身摆好凳子并招呼任菲菲坐下,满脸的殷勤。

    任菲菲对李小豆说了声谢谢,苏成华待任菲菲坐下后,便向她介绍道:

    “菲菲,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刚到我们医院跟着我进修的心理咨询师李若楠。”

    苏成华又对若楠介绍道:“若楠,这是任菲菲,菲菲和我还有小豆我们仨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他们就像是我的亲弟弟妹妹呢。”

    任菲菲和若楠互相问了声好,然后各怀心思地打量了对方一番。

    任菲菲见苏成华称呼若楠的时候很是亲切,心中微微有些醋意,暗自忖度他们之间的关系。

    若楠察觉到了任菲菲眼中对自己的一丝醋意,便故意对苏成华笑着说道:

    “苏医生,你看,今晚是你们三个人叙旧的时刻,我在这里是不是有点不太合适啊?”

    苏成华笑着说道:“若楠,你说的是什么话啊,我们仨就住在同一个小区,平时随时都可以串门聊天。

    今天这顿饭,既是我们仨的小聚,更是我们仨对你的到来的欢迎。我这个菲菲妹子,心地特别善良,心胸开阔,为人豪爽,有一种江湖女侠的气概呢。你和她慢慢相处就知道了。”

    任菲菲听到苏成华如此盛赞自己,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成华哥,我还是第一次听你这样夸我呢。”

    四个年轻人点了一大桌子食物,大家边吃边聊,再加上啤酒助兴,很是惬意。

    若楠很快也和任菲菲熟悉了,大家无话不谈。

    说话间,任菲菲收敛了笑容,对苏成华说道:

    “成华哥,你知不知道,苏伯父遇到麻烦了,就你们医院收治的那个暴力伤人的精神病人,他好像赖上了苏伯父的公司了。

    今天我们台长要求我跟进深挖这件事情,说看看能不能挖出苏伯父的药企和医院勾结的内幕呢。”

    苏成华虽然一直没有原谅苏永生对妈妈的伤害,但是当他看到父亲面临危难的时候,他还是非常担心,毕竟血浓于水。

    苏成华忧心忡忡地对任菲菲说道:“菲菲,我希望你能客观地采访报道这件事情,我相信,在这件事情上,我爸是无辜的。

    我了解他,他的事业是他毕生的理想所在,我绝对不相信他会为了金钱利益而玷污他毕生的理想。我希望你能通过你的调查还他一个清白。”

    任菲菲认真地说道:“嗯,成华哥,你放心,我也相信伯父不会做那样的事的,我怕有人会在背后带节奏,我担心会有人故意要坏伯父的事。

    你回家提醒一下伯父,让他平时留意一下,不要着了小人的道。我这边也一定会深入调查,还社会一个真相,还苏伯父一个清白的。”

    苏成华感激地说道:“嗯,菲菲,真的谢谢你。”

    酒过三巡,大家都酒意微醺,在推杯换盏之间,各自都吐露了不少的心声。

    明眼的若楠捕捉到了任菲菲的心思,她看得出任菲菲对苏成华充满了爱恋,但是苏成华只是把任菲菲当成妹妹看待,反倒是李小豆对任菲菲迷恋得很深。

    大家都把自己心里的感情小心翼翼地隐藏着,但是他们的眼神出卖了他们的内心。

    若楠做了多年的心理咨询师,这点察言观色的本领还是有的。但是对于这些观察她自然不能点透。

    而她自己,却不敢多看苏成华的眼睛,因为那会让自己心烦意乱。

    她现在还没有调整好心态去接受别的男人,但是眼前这个优秀的男人显然已经慢慢走进了自己的心里。

    正当他们聊得开心的时候,石林背着吉他走了过来,他看到了苏成华他们,惊喜地说道:“苏医生,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你。”

    苏成华见是石林,也开心地说道:“嗨,石林,你怎么在这?也来吃饭的吗?坐下来一起吃吧。”

    石林没有推辞,放下吉他,便坐了下来,苏成华给他要了一套餐具,并倒上酒。

    苏成华给石林介绍了若楠和任菲菲和李小豆。能认识新的朋友,石林很是高兴,他不等苏成华介绍自己便自我介绍道:

    “很高兴见到你们,我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石林,没什么正业,就是一个酒吧驻唱歌手,这把吉他就是我的吃饭工具,今晚演出结束得早,我是来这里吃点饭。”

    李小豆、若楠和任菲菲表示很高兴认识石林,大家互加了微信,成为了朋友。

    石林兴奋地对苏成华说道:“苏医生,我最近在着手组建乐队,就少一个主唱了,你愿不愿意加入我们?

    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说想组建乐队的,我一直记着这件事呢,所以就拉了几个朋友,做了起来。”

    苏成华感到很高兴,欣然接受石林的邀请,答应加入石林的乐队,作为乐队的主唱歌手,另外二人也约好了排练的时间和地点。

    石林高兴得像个孩子,激动地端起酒杯和苏成华碰杯,然后一饮而尽。

    众人也都为他们感到高兴,纷纷端起酒杯,祝愿他们的合作成功愉快。

    李小豆打趣苏成华道:“成华哥,你天天那么忙,都多久没弹琴唱歌啦,你现在还行呗?”

    苏成华不说话,站起身来拿起石林的吉他弹唱了一首周华健的《朋友》。琴弹得很不错,琴技很是熟稔,歌声也很是动听。

    原本嘈杂的大排档安静了下来,大家都在静静地听苏成华唱歌,还有几个人刚来的食客往苏成华跟前的桌子上扔钱,这让李小豆刮惊喜不已。

    若楠听得有些愣住了,面对此情此景,她又想起了冯昔,那个唱歌也很好听的完美男人就这样无情地抛下自己,独自去了天堂。他怎么忍心呢?

    若楠鼻子发酸,转过身去偷偷地拭去眼角的泪水,她不想让自己的眼泪破坏了这里的欢乐气氛。

    幸好,大排档里灯光幽暗,掩盖了她脸上的一丝不和谐的忧伤。

    饭毕,苏成华叫车送走了若楠和石林,然后和任菲菲一起搀扶着喝醉的李小豆回家了。

    路上,喝得醉醺醺的李小豆抱着任菲菲的胳膊说道:

    “菲菲,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很喜欢你,我从上初一的时候就已经喜欢上你了。这么多年,我对你的喜欢从来都没有改变过,但是我没有勇气说出来,我怕你看不上我。

    可是我真的很爱你。我知道你喜欢成华哥,但是成华哥只是把你当成妹妹呢。菲菲,你能接受我的爱吗?”

    李小豆的突然表白让任菲菲感到很尴尬,她看了一眼苏成华,不知该怎么应对眼下的情况。

    其实她通过这些天的调整,已经放下了对苏成华的爱恋了,因为她深知苏成华的心从来都没有在自己的身上停留过,哪怕短短的一刻。

    她也早就感觉到了李小豆对自己火热的爱恋,但是大家都没有点破,自己也就佯装不知了。

    今天终于是酒壮怂人胆了,李小豆借着酒劲向她表白了心迹,她的心有些乱。

    李小豆的酒后吐真言让苏成华心里也完全释然了,因为李小豆终于把他们三个人之间的窗户纸都捅破了。

    当他看到任菲菲对李小豆的表白其实也并不反感的时候,心里也很是高兴。

    在走到小区大门口的时候,苏成华借故要去旁边的水果店里买点水果回家,说妈妈想吃橘子了,让任菲菲送李小豆回家。

    任菲菲看着苏成华远去的背影,什么话都没有说,然后扶着东倒西歪的李小豆,送他回家了。

第二十一章 姻缘天定

    吃罢晚饭,张梅花在收拾碗筷,任常青则打扫卫生。

    等一切收拾停当,张梅花舒服地便坐在沙发上,看着剧情狗血的韩剧,还时不时地抹两把眼泪。

    任常青则在书房里跟着录音学习着京剧,还不时地扭着身段走位,神情专注,很是享受。

    张梅花看完了两集韩剧,意犹未尽地关掉了电视,然后来到书房。她看到任常青正在扭着身段走位,于是不耐烦地说道:

    “哎,我说老头子,你能不能先停一停,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和你商量呢。”

    任常青不情愿地关掉了音响,在书桌前坐了下来,瞅了一眼张梅花,悻悻地说道:

    “什么重要的事情不能等我唱完了再说,非得现在说?奥,你的电视剧看完了,没事干了,就来折腾我了?”

    张梅花抱着胳膊靠着门边说道:“哎呀,别贫了,我说正事呢。”

    任常青飚着戏腔说道:“好吧,那就请夫人慢慢道来,为夫我洗耳恭听!”

    张梅花被任常青逗乐了:“今天我买菜的时候遇到了邻居老黄,她说要给咱菲菲介绍个对象,让我这个周末带着菲菲去见面呢。

    那个男孩是老黄表姐的儿子,人长得帅,研究生学历,关键是家里特别有钱,听说家里还有一间公司呢。

    哎呀,咱菲菲要是能嫁给这样的男人,那后半生可就不用愁啦。”

    张梅花说着,脸上露出了无限的向往,似乎美好的生活已经在向她和她宝贝女儿招手。

    任常青白了张梅花一眼:

    “你这个财迷,看到人家有钱就一心想攀附。钱钱钱的,你这是嫁女儿啊还是卖女儿啊?菲菲早就说过了,她的爱情她的婚姻她自己做主,不要我们干涉。”

    张梅花一听,来气了:“什么叫我财迷?我这是吸取经验教训,不想让女儿走我的老路罢了。

    什么爱情,当初我就是为了所谓的爱情,才嫁给了你这个穷光蛋的,结果错过了追求我的高富帅,眼见美好的生活就这样从我身边溜走了。唉,我都后悔死了。”

    张梅花边说边怅叹了一声。

    任常青一听,心里不乐意了,憋了半天,冒出了一句话:“你现在还不是爱我这个穷光蛋爱得死去活来的?我跟人家唱几句戏你还发疯呢。”

    张梅花噗嗤一声乐了:“谁爱你爱的死去活来了?你们那哪里是在唱戏?分明是在眉来眼去,我能不生气吗?

    我之所以嫁给你,还不是因为我年轻时太傻了,才上了你的贼船。现在我是人老珠黄了,下不了船了,我也害怕船翻了啊,我也害怕掉水里被淹死啊。”

    任常青乜斜着眼睛说道:“怎么,你当我这条贼船上的贼婆娘感觉不幸福?我这船驾驶得不稳当?你还想上别的船?”

    张梅花哈哈地笑了起来,然后又重重地叹了口气说道:

    “唉,也是,虽说我们的日子过得并不宽裕,但是总体来说过得也还算幸福。不过我还是希望菲菲将来既能有爱情,也能有面包,不必为生计发愁。”

    “我知道你是为女儿的将来着想,但是感情的事,还得看缘分,我们在这里说得天花乱坠也不管用。”

    张梅花一听不乐意了:“谁说不管用?我是她妈,我说话她能不听?”

    任常青冷笑了一声:“那你试试看。”

    他们夫妻二人正说着话呢,任菲菲回来了。张梅花赶紧迎上前去,有点责怪任菲菲道:

    “菲菲,你一个女孩子家,晚上这么晚才回家,和谁在一起呢?你可千万不要一个人在外面瞎转悠啊,万一遇到坏人了怎么办?”

    任菲菲边脱掉外套边无奈地说道:“妈,您新闻看多了吧,我们国家城市的夜晚可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呢。

    再说了,我今晚和成华哥,还有李小豆一起吃饭呢。李小豆喝醉了,我送他回了家我才回来的。”

    张梅花说道:“你们三个,从小一起长大的,现在也都老大不小的了,还都不结婚,真不让人省心。哎,你说你送李小豆回家的?”

    任菲菲:“是啊,怎么啦?他喝醉了。”

    张梅花一脸的不高兴:“菲菲,我可提醒你啊,你别和那个李小豆走太近啊,防止他对你有想法。”任菲菲听后默不作声,只是低头把拖鞋换上。

    任常青走过来为李小豆打抱不平:

    “李小豆怎么啦?我说你看人就是有偏见。我倒是觉得李小豆人很不错,热情大方善良心细的。虽说家境差了点,可人家父母也是为国家捐躯的,光荣着呢。”

    任常青又问任菲菲道:“菲菲,来,喝点水吧,我看你喝了酒了。那个成华现在怎么样啊?有女朋友了吗?”

    任菲菲接过任常青给她倒的水,连喝了两口:

    “爸爸,您可别惦记成华哥了,他已经有女朋友了,漂亮着呢,还跟他在一个医院工作呢。”

    任常青听了,顿时一脸的失望。

    苏成华回到家,妈妈秦兰已经睡着了。父亲苏永生还在书房电脑前浏览和他的公司有关的新闻,眉头紧锁。

    苏成华看到父亲布满沧桑的脸在电脑的荧光下显得很是苍老,他突然感到有些心酸。

    他想进去和父亲谈谈,但是他现在又不知道谈些什么,自己知道的,父亲也一定早已知晓。于是心想还是等进一步的调查结果出来后,再和父亲谈吧。

    苏永生见到苏成华在书房门口想进来却又迟疑了脚步,便抬起头来看着儿子说道:“成华,你回来啦,喝酒了吧?桌子上有切好的水果,你吃一点吧。”

    苏成华心头一暖:“爸爸,我看到新闻了,我相信你在这件事上是无辜的。”

    苏永生知道苏成华所指的是什么事,心中有些感动:

    “嗯,成华,谢谢你对我的信任,我也不会辜负你对我的信任的。”儿子的理解和信任,对他来说,比任何东西都重要。

    吃了水果,收拾停当后,苏成华舒服地躺在床上。他出了一会神,拿起手机给若楠发了一条微信:“若楠,安全到家了吗?”

    同样躺在床上的若楠正在犹豫着是否要给苏成华发条信息呢,她想联系苏成华,但是又总感觉有些障碍。心中犹豫,于是几次点开苏成华的微信又都退出了。

    正当她犹豫之际,突然手机一响,她拿起来一看,竟是苏成华发过来的信息,若楠很激动,急忙回复道:

    “苏医生,我已经安全到家,谢谢关心。你今晚喝了不少酒,多喝点水会好受一点。”

    看到若楠的信息,苏成华脸上立刻绽放出了笑容,回复道:

    “嗯,你安全到家我就放心了。今晚我们大家相聚在一起,我真的很开心。我也很高兴能够遇到你,很高兴你能来我们医院进修。

    希望我们以后可以好好的相处,也希望你的到来能为我们医院的工作打开一个新的局面。”

    若楠脸上也浮现出了温柔的微笑,回复道:

    “苏医生,我今晚也很开心。我也很高兴能遇到你,你的专业能力很强,心理治疗方面的功力也一定很深厚,我是专门来向你学习的,我哪里敢班门弄斧呢?”

    苏成华回复道:“若楠,你真的是谦虚了,我们一起努力,一起进步吧。还有啊,以后除了在医院,你叫我苏医生,其他时候你就叫我名字吧。

    嗯,我比你痴长了一岁,你要是不嫌弃,可以叫我成华哥。小豆和菲菲都这样叫我,我听得也比较顺耳。”

    若楠心中一阵悸动,回复道:“好,那我就叫你成华哥了。时候不早了,成华哥,你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上班呢。”

    苏成华见若楠这样称呼自己,心中很是欢喜,连忙回复道:

    “是的,是该早点休息了。若楠,明天你可得按时上班啊,既然到我们医院进修,那就得遵守医院的规章制度哦。要是迟到了的话,可别怪我严肃批评你啊。”

    苏成华又发了几个得意的笑脸。

    若楠忍不住想笑,回复道:“放心吧,明天我一定不会迟到的,小女子坚决不会给你这位苏大博士丢人的。”她又在信息后面附上一个吐舌头的调皮的表情。

    随后二人互相道了晚安,便各自准备睡觉了。

    躺在舒适的被窝里,苏成华却一点睡意都没有,他脸上总有收敛不住的笑容,心里甜甜的,是那种坠入情网的美好感觉。

    对这个若楠,他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和她在一起,心中会感到安心和踏实。他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她,但是他又觉得心头横亘着一道无法跨越的障碍。

    他无法跨越这道障碍和眼前这个可爱的女子走到一起,甚者,他都不敢有一丝丝的幻想。

    若楠也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无法入睡,和苏成华在一起的一幕幕总是在脑海里闪现。

    她嘴角的笑意也总是无法敛去,心飘飘荡荡的,如徜徉在云端,又像沐浴在夹杂着鲜花芬芳的春风里。

    但是她的开心却是那样的浅,只一转身,她脸上的笑容便消失了。

    因为她看到她和冯昔正在相框里正微笑着,他们的笑容充满了幸福和甜蜜。

第二十二章 异国悲情

    在美国,一所漂亮的大房子里,吴珊珊痛苦地蜷缩在宽大舒适的床上,头发凌乱,满面泪痕,拥着被子不停地哭泣。

    宽敞明亮的豪宅,精美奢华的家具陈设,优渥的生活再也无法给吴珊珊带来哪怕是一丝的幸福感了。

    女人是一朵娇嫩明媚的鲜花,当没有了肥沃土壤的滋养,没有了甘甜雨露的滋润,而只是站在精美的却没有一点泥土的花盆里,娇艳美丽又怎能维持?明眸鲜艳又怎能持久?

    异国他乡的一切都变得那样的陌生,老公威廉那狰狞的脸更让她感到恐惧无比。

    吴珊珊曾以为自己将错就错地嫁给了一个不错的男人,可以将就着安度余生。虽说威廉之前有过两段婚姻,但是他帅气多金,温柔体贴,对她极好。

    而且这场婚姻还给了她一张美国绿卡,从此她可以名正言顺地永远不用回家。

    这样的生活,曾经带给她过一些幸福的感觉,但是好景不长,那种幸福感就像是水中的月亮,明镜中的花朵,是转瞬即逝的昙花,是一场虚妄的白日梦,就这样在威廉这头时不时暴怒的野兽的拳脚下碎成了一地鸡毛。

    威廉给了她面包,但是这个面包有毒,给了她幻想,但是幻想本幻,幻灭时分的痛苦是那样的难以忍耐,倒不如从来都不曾有过幻想。

    她摇了摇头,不,这有毒的面包不是威廉给的,而是她自取的,从一开始她和威廉的结合就是一场错,哪里还能有好的结果呢?

    威廉最初给她的那一巴掌没有能够打破她的幻想,在威廉的祈求下她选择了原谅。可是她哪里知道,自己一次次的原谅,换来的只是威廉一次次变本加厉的暴力相向。

    她恨,但是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该恨威廉,还是恨她自己,或是恨命运的不公。

    清醒时候的威廉是那样的温柔迷人,如兄如父,对吴珊珊深情呵护,让吴珊珊在温柔乡里渐渐迷失自己。

    但是可怕的是,喝醉酒的威廉就会瞬间变成一头可怕的野兽,变成了暴戾可怖的魔鬼。他会粗暴地要和她亲热,完全不管不顾她的感受,而且只要她稍稍反抗一下,便会迎来他的一顿暴打。

    每当威廉发作的时候,他都会痛骂吴珊珊,说吴珊珊是在利用他,她跟他结婚,只是想拿到美国绿卡,而不是真正的爱他,不是真心想要嫁给他,她欺骗了他的感情。

    吴珊珊觉得好笑,自己哪里又愿意嫁给他?若不是当初的那场阴差阳错,不,是威廉的卑鄙无耻,自己哪里又会沦为他的玩物还有发泄兽欲和愤怒的工具?

    她一次又一次地发誓要离开这个令人捉摸不定的恶魔、变化无常的疯子,但是当她真的想要离开他的时候,清醒了的威廉又会拼命地祈求她的原谅,拼命地自责,拼命地表达悔恨,然后痛哭流涕地跪下发誓,保证以后再也不会伤害她。

    一次次的谎言,吴珊珊都相信了;一次次的祈求,她都选择了原谅。但是这一次,她不会了,再也不会给威廉再一次伤害自己的机会了。

    吴珊珊绝望地摸着自己的肚子,她今天刚从医生那里得知自己已经怀孕两个月了,一个小生命来到了她的身体里,多么神奇,多么令她喜悦的事情啊。

    她原本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威廉的,让他和他一起享受孕育新生命的喜悦,对这个新生命表达最深沉的热爱。

    吴珊珊忙活了一下午,准备好了烛光晚餐和一个大蛋糕,喜悦地等待威廉回来,她希望他们能一起好好憧憬美好的未来。

    待一切准备好,吴珊珊斜躺在沙发里休息疲惫的身体,但是心里甜甜的,开心地做着一个美好的梦。

    终于,威廉回来了,他还未进门,吴珊珊就闻到了一股刺鼻的酒味,恐惧瞬间笼罩了过来。

    吴珊珊硬着头皮去开门,不出所料,威廉喝得酩酊大醉,吴珊珊原本的好心情瞬间消失,心头一冷,如坠冰窟。

    威廉一见到吴珊珊,就抱着她要亲吻,可是吴珊珊一阵恶心,赶紧将威廉推开,跑到洗手间呕吐去了。

    威廉见状,顿时怒不可遏,对吴珊珊叫骂着,说吴珊珊对自己不尊重,打心眼里看不起他、蔑视他。

    早上还温文儒雅的威廉瞬间又变成了可怕的魔鬼,变成了罪恶的制造者,这预示着吴珊珊即将落入地狱。

    吴珊珊呕吐完,见到愤怒的威廉,心中害怕了,她想解释,她想告诉他自己怀孕了的事情。但是醉醺醺的威廉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一顿拳打脚踢已让她的美梦彻底破碎。

    吴珊珊出于本能,拼命地护着肚子。在她的拼命保护下,孩子才安然无恙。威廉打累了,一头栽倒在沙发里,沉沉睡去了。

    吴珊珊拖着疼痛的身体回到卧室,反锁了房门,然后蜷缩在被窝里。但是她再也感受不到被窝的温暖,再也感觉不到怀孕给自己带来的喜悦了。她感觉身心凉透了,像浸泡在冰冷的海水里。

    她心里充满了恨,痛恨威廉对自己的欺骗和伤害,悔恨自己当初的任性和固执。这不仅让自己身陷家暴男的魔窟,还让自己失去了苏成华那样深爱自己的美好的男人。

    她绝望地抚摸着尚未隆起的小腹,无法止住喷涌而出的泪水。这个孩子在他父亲的拳脚下幸存了下来,但是最终还是要葬送在他母亲的绝望里。

    吴姗姗决绝地起身,穿好衣服,简单地梳洗一番,准备出门。她看了一眼躺在沙发上睡得像死猪一样的一样的威廉,冷笑了一声,然后毅然决然地出了门,开着车便往一家私人诊所疾驰而去了。

    是的,她要结束她肚子里那个刚刚到来的小生命。这个可怜的小生命,没能等来他父母的庆祝,却等来了冰冷的手术器具。

    手术做完了,吴珊珊痛得汗流浃背,但是她咬着牙一声不吭,因为没有人会因为她痛苦的呻吟而怜惜于她。

    她的头脑不受控制地想起了苏成华曾经对她的无微不至的照顾,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护士见到吴珊珊一个人在流泪,她不用问,也大致能猜出个大概。不过她还是走到吴珊珊跟前,俯身温柔地安慰吴珊珊,说一切都会过去的,一切也都会好起来的。吴珊珊有些感动,说了声谢谢,然后转过头来,继续默默流泪。

    过了一会,吴珊珊恨恨地擦掉眼泪,拿起手机给威廉发了条信息,告诉威廉她已经怀孕两个月了,但是就在刚才,孩子已经打掉了,而且她已经通知了自己的律师,准备离婚,希望威廉能做好准备。

    威廉很快发来一条信息,说自己很后悔对吴珊珊动手,现在孩子没了,自己真的追悔莫及。他又拼命祈求吴珊珊再给自己一次机会,表示以后一定会好好待她补偿她的。

    吴珊珊没有回复威廉的信息,她的心已如死灰,不再有复燃的可能了。威廉不停地打来电话,但是吴珊珊不接,最后她决绝地将手机关机。

    吴珊珊现在只想要一道离婚手续,好将威廉那个恶魔彻底甩掉,她再也不要给威廉再次伤害自己的机会了。

    只是,她能从威廉身边逃离,可她的成华哥还能回来吗?曾被她深深伤害了的成华哥再也不会回到她的身边了,再也不会心疼她爱她了。想到这里,吴珊珊忍不住痛哭失声。

    终于,在律师的大力帮助下,离婚手续顺利办好了。吴珊珊得到了一大笔补偿款。这时的威廉心怀愧疚,想把房子也留给吴珊珊,自己搬出去住,希望吴珊珊可以继续住在这里,这样他也可以找人照顾她。

    但是吴珊珊不想再和这个男人有任何的瓜葛了,她将自己的家门钥匙还给了威廉,拖着行李箱,打车离开,在外面找了一间宾馆暂住。她想先养好自己的身体,然后再做打算。

    吴珊珊在养好身体后,无处可去,最后竟恍恍惚惚地回到了云海市。这个自己曾经和苏成华相识相恋的地方,大街小巷都有她此生最甜蜜的回忆。

    如今,往事如烟,早已随风飘散,但是她无法拂去心中对她曾深深爱过,不,至今依然深爱着的苏成华的思念。

    她多么想给她的成华哥打个电话啊,告诉他自己已经回来了,告诉他自己对他深深的思念,告诉他自己多么想要见他,哪怕只是一面。

    但是她觉得自己没脸再找苏成华了,她的迷途可以知返,但是她曾经的爱人注定已不会在原地等待了。

    回国后的吴珊珊没有回家,而是在市里租了一间小公寓栖身。她的家对她来说是那样的陌生,曾经是她拼命想要逃离的噩梦。

    是啊,她曾逃掉了,可是现在又回来了,离那个噩梦又近了。她不想去招惹那个噩梦,只想找一个角落,静静地呆着。

    是的,她没有家,她也没有亲人。现在,她只是一个举目无亲的街头浪人,她唯一可以思念的只有她曾经的爱人,那个熠熠闪光的苏成华。

    曾经,她是他的公主,他是她的将军,他们看起来就像一对金童玉女,是那样的般配。

    可是如今,苏成华依旧是一颗闪耀的明珠,而她却早已零落成泥。

第二十三章 戒掉心瘾

    一周一次的团体心理治疗,石胜天已经参加了多次。

    在自己的努力以及众人的帮助下,他渐渐地打开了心结,情绪一天天地好转,身体也逐渐有了健康的感觉,也基本没有了想要喝酒的愿望了。

    石胜天感觉恢复良好,便想出院。苏成华经过全面评估,认为石胜天的酒精依赖症基本上得到了控制,于是同意了他的出院申请。

    苏成华通知石林前来为石胜天办理出院手续,石林见父亲终于得以康复出院了,心中很是欢喜。

    石胜天该出院的这一天,恰好也是他参加的酒精依赖团体的小组活动时间,他不想错过和大家的最后一次相聚,于是决定待活动结束后,再离开医院。

    他心想,自己也正好可以利用这次聚会和大家告个别。

    石胜天心情有些激动,也有很多的不舍。

    他激动的是自己终于戒掉了酒瘾,可以重新开始生活了,对此,他充满了信心。

    不舍的是小组里的患友,大家同病相怜,互相吐露心声,互相帮助,互相安慰,早已建立起了深厚的情谊。如今即将离别,心中自是万分留恋。

    石胜天到了团体咨询室的时候,其他小组成员都已经到齐了。

    小组成员全部来自住院部各个病区,六男三女共九人,他们共同的问题都是酒精依赖。

    因为此前的团体带领者出国进修了,因此常峰决定就让若楠暂时接手了这个小组。

    这个戒酒小组的成立主要借鉴了国外的匿名戒酒协会的一些经验。但是在这里,在规则上又做了一些调整,即大家不需要匿名,而是开诚布公地讨论。

    这个小组里的关系,不仅是治疗性关系,更是患者真实的人际关系,是一个真实的互助互爱的大家庭。

    经实践检验,这种形式的小组对病人长久稳定的康复具有更好的效果。

    因为迟到,石胜天赶紧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饱含歉意地看了其他人一眼说道:“不好意思各位,让大家久等了。”

    随后他又对若楠说道,“李医生,对不起,我今天迟到了。”若楠表示没有关系。

    待石胜天坐定后,若楠清了清嗓子说道:

    “好,人都到齐了,那我们现在开始吧,大家可以开始讨论了,大家今天想讨论什么问题?”

    她准备好手中的书夹和笔,可以随时记录一些重要信息。

    组员张来金第一个说话:“医生,我想我们应该讨论一下我们小组的纪律问题。”

    若楠:“当然可以。”

    张来金:“我想问一下石胜天,你今天为什么迟到了?你不知道我们小组的纪律吗?”

    石胜天:“我今天要出院了,我儿子刚才来给我办理出院手续,我跟他多说了几句话,所以迟到了一会。实在抱歉啊。”

    组员王云霞:“石胜天,你今天要出院啦,那恭喜你啊。”

    其他小组成员纷纷向石胜天表示恭喜,石胜天激动地表达感谢之情。

    张来金:“是这样啊,那你这次的迟到可以理解。”

    组员褚琳:“石胜天,我刚才听到你说你跟你儿子多说了几句话时的表情,和以前不一样,嗯,眼神里没有了怨恨。李医生,您注意到了没有?”

    若楠:“是的,我注意到了,褚琳观察得很细致,非常好。”

    石胜天:“是的,经过这么多次的小组治疗,大家努力帮助我从过去走出来,帮助我理解我的生活还有我的儿子。现在,我感觉我已经渐渐放下了过去,也原谅了儿子。

    今天看到儿子,我忽然想起了我们父子之间曾经的感情是那样的温馨和睦,我的心忽然变得柔软了起来,仿佛回到了过去。”

    石胜天说着,心有所动,眼泪忍不住地流了下来。

    组员魏婷婷:“你说你感觉仿佛回到了过去,我的理解是你回到了过去和儿子关系和睦的时候,心里对儿子充满了爱。是这样吗?”

    石胜天:“是的,是这样的。”

    魏婷婷:“那你回到的过去,有你的爱人吗?”

    石胜天:“嗯,我刚才体会了一下我的内心,我回到的过去没有我的爱人,我的爱人已经出车祸去世了。

    我回到的过去,是情感回到了过去,或者说过去的对儿子的爱重新回到了我的心里,而我也已经接受了我爱人离去的事实了。

    我想我爱人的在天之灵一定不希望我们父子不和,我和儿子曾是她在这个世上最爱的两个人。我们之间的仇恨会让她灵魂不安的。”

    魏婷婷:“嗯,我想你爱人的在天之灵看到你们父子重归于好,一定会很欣慰的。”

    石胜天:“嗯,我也是这样认为的。”

    组员郝明:“石胜天,真的为你感到高兴,我们不能一直沉浸在过去的痛苦里,死去的人已经永远离去,我们活着的人生活还得继续。

    我也希望我能尽快康复,重新回到家里,好好爱我的妻子和儿子,我希望用我余生所有的时间来弥补我曾经对他们的伤害。”

    石胜天:“你说得很对,祝愿你也能早日康复,早日出院和家人团聚。”

    郝明:“嗯,谢谢,我相信我们都会好起来的。”

    组员罗振兴:“哎,是啊,我们都向往着回归家庭,希望能回到正常的生活轨道上去继续生活,可是我们真的能回得去吗?”

    组员骆奇瑜:“是啊,我们以前天天醉生梦死,酒精控制了我们的人生,让我们丧失了理智,我们给我们身边的人带来太多的痛苦和伤害,虽说我们努力戒了酒了,但是他们真的会原谅并接纳我们吗?

    就算他们原谅并接纳我们了,可是我们是从精神病院出去的,别人会接纳我们吗?社会会接纳我们吗?也许在他们眼里,我们都是疯子,是令人感到害怕的人,他们会带着有色眼镜看我们。”

    组员赵权:“我说骆奇瑜,你是不是有点太悲观了啊,我们住过精神病院怎么啦?我们来这里是治病的,这里帮助我们戒掉了酒瘾,让我们恢复了理智,让我们回归正常的生活。

    我们应该感谢这里,而不应以这里为耻。我想我们身边的人也应该感谢这里让我们好了起来,怎么会歧视呢?”

    若楠见大家讨论的热烈而深入,很是欣慰。

    若楠:“我同意赵权的说法,我们这里是治病救人的地方,和其他医院一样,来这里看病的人也和其他医院病人一样。一个完整的人是由硬件的生理和软件的心理两部分组成的。

    人食五谷杂粮,身体会生病,生病了我们会去医院看病。人有七情六欲,心理也会生病,精神心理上病了,我们自然也要到医院看病,只不过生理和心理疾病看病的地方不同罢了。

    病无高低贵贱,也不分道德好坏,无论是精神心理上的疾病,还是生理上的疾病都有可能发生在每一个人身上。

    心理学家斯科特·派克说过,每个人的一生都有过心理疾病,只不过发生的时间和程度不同罢了。”

    组员赵权:“就是,我觉得李医生说的很有道理,人生在世,从生下来就要和各种疾病作斗争,包括生理疾病,还有心理疾病,还会经历很多的艰难挫折。

    生老病死,谁能幸免呢?谁又能笑话谁呢?如果真的有人笑话我们,那也只是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若楠:“是的,赵权说得很对。我们不能否认,社会上确实存在着对我们精神心理疾病患者的歧视现象。

    精神心理疾病的污名化还是比较严重,人们甚者对我们精神心理科医生也存在着严重的歧视。

    但是随着社会生活节奏的加快,人们精神心理压力的增大,越来越多的人陷入了各种各样的精神心理疾病的困扰之中,人们越来越关注精神心理健康了。

    再加上国家对精神心理卫生的重视程度在增加,还有我们精神心理科医生不遗余力地科普宣传,现在这种歧视现象已经好了很多。

    当然要想完全消除人们对精神心理疾病的污名化,我们这个社会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石胜天:“是啊,我觉得消除社会精神心理疾病患者歧视的最重要的力量是我们自己。

    只要我们这些住过精神病院的人能看得起自己,能接纳自己,不以此为耻,能在出院后以更好的姿态面对生活,对待他人,生活得从容自信,别人自然就不会歧视我们了。

    我想不仅不会歧视,他们会真诚地感受到精神病院给社会、给痛苦的人所带来的福音。”

    若楠:“嗯,石胜天说的非常好,你们才是我们精神心理卫生事业的最好的宣传员,我希望你们以后也能把我们带给你们的福音传递给其他更多的人。”

    骆奇瑜:“可是出院后酒瘾又犯了怎么办?那样别人不仅会更加看不起我们,还会对医院和医生丧失信心。”

    若楠:“你的顾虑是有道理的,这里就需要我们知道我们戒酒的关键是什么了。戒掉酒瘾的关键是戒掉心瘾,所谓的心瘾就是用酒精来缓解内心的痛苦的那种渴望。

    你们只要敢于面对自己内心的创伤,愿意去解开自己的心结,努力地接纳自己的痛苦,并让自己从痛苦中获得成长,你们在以后就不需要用酒精来麻痹自己了以隔离内心的痛苦了。

    只要在以后的生活中能积极从事有意义的活动,在生活中获得幸福感,在工作事业中的获得成就感还有在人际交往中获得满足感,那么你们酒瘾就不容易复发。”

    小组成员纷纷点头表示认同,之前心中的担忧也消失了。这时自从加入小组就一直保持沉默的组员王孝卿开口了说话了,这给大家带来了很大的惊喜。

    王孝卿:“我真的替你们感到高兴,你们的人生都有重新来过的机会,但是我想我永远都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若楠:“嗯,王孝卿,你为什么这样说呢?”

    王孝卿:“因为我的老婆曾经因为我整天喝酒而无法忍受,整日跟我吵闹,逼我戒酒。在一次我喝得酩酊大醉时,我们又爆发了激烈的争吵,甚者还有了激烈的肢体冲突。最后她愤而离家出走了。结果结果……”

    王孝卿说到这里,情绪激动了起来,捂着脸哭泣了起来。

    赵权:“王孝卿,结果怎样?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吗?”

    王孝卿:“结果她一个人在外面出了遇到了劫匪,劫匪杀害了她。我老婆死得太惨了,我的儿子因此更加痛恨我了,决绝地和我断绝了父子关系。

    如今,在外面,我已经没有其他的亲人了。我想连邻居们都不会原谅我的吧。

    唉,都是我的错,当初嗜酒成性,把我原本好好的家庭喝没了,把我原本很好的亲人都喝没了啊。

    我再也回不去了,什么都回不去了。没有人会原谅我,我也不会原谅我自己,永远都不会。”

    王孝卿情绪越来越激动,从一开始的抽泣变成了放声大哭。在场的所有人都唏嘘不已。

    王孝卿的话引起了大家的共鸣,勾起了各自伤心的回忆。于是每个人都心有戚戚,更加坚定了要彻底戒掉酒瘾的决心。王孝卿痛哭了一场后,情绪渐渐平复了下来。

    赵权扶了扶鼻梁上的深度近视镜:“王孝卿,孔子说,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我们曾经是犯了错,因为嗜酒成瘾给我们的家庭和我们的亲人造成了很大的伤害。

    但是只要我们以后再也不喝酒了,戒掉了酒瘾,然后好好弥补我们的过错,一切还有机会,一切也都会好起来的。”

    魏婷婷:“我赞同赵权说的,只要生命还在,一切都有希望。”

    郝明:“是啊,王孝卿,一直以来你都不愿谈论自己的过去,今天终于说了出来,这是好事,是很大的突破。我希望你能早点打开心结,走出过去。

    你的儿子虽说和你断绝了父子关系,但是血浓于水,只要你将来真的能从过去走出来,能以崭新的姿态面对生活,主动去修复和儿子的关系,我相信,终有一天,他会看到你的改变,会重新接纳你的。”

    其他人纷纷附和,鼓励王孝卿努力改变自己,不要对未来生活丧失信心。

    王孝卿很是感动,决心以后认真参加每一次小组聚会,积极参与到大家的讨论中去。

    若楠迅速记下这一幕,说实话,她真的被这一群曾经连狗都不愿意多看一眼的酒鬼们深深地感动了。

    石胜天结束了小组会谈,回到病房,等待石林前来接他。

    他对心理科充满了留恋,更对患友们充满了依依不舍之情。

    但是自己能康复出院,终究还是好事,心中对未来的新生活也充满了向往。

第二十四章 走出迷雾

    精神科封闭病房里,王大海与欧阳峰两人经过恰当的药物治疗,渐渐恢复了自知力。

    虽说偶尔地还会陷入妄想之中,但是整体来说,病情已经得到了极大的缓解。

    轻度精神分裂症患者袁成遇已经在这里住了半年时间了,病情也得到了很好的控制。

    今天他的家人就要来接他出院了,他很是高兴,心里也对素日的朋友依依不舍。

    袁成遇当初刚到封闭病房时,王大海和欧阳锋两个人就主动过来搭讪,渐渐的,三个人成了好朋友。

    三个人常常在一起打牌看电视聊天,很是投机。现在袁成遇就要出院了,王大海和欧阳锋都为他感到高兴。

    王大海拉着欧阳锋到一边小声说道:“哎,欧阳锋,袁成遇马上就要出院了,咱三人小组也马上要解散了,你难过不难过?”

    欧阳锋瞪了王大海一眼道:“难过个屁啊,好朋友出院了是好事啊,我们应该替他感到高兴才对,至于三人小组嘛,这个没问题,我相信组织上还会派人来加入我们的。”

    王大海点头表示赞同。

    欧阳锋又说道:“你看,你又说胡话了吧?哪里有什么组织?那都是你的妄想。哎,你说,我们能不能为袁成遇举行一个出院庆祝仪式呢?他是我们的好朋友,我想表示一下。”

    王大海眼睛一亮,激动地说道:“这个想法好啊,不过不知道医生同意不同意。”

    欧阳锋说道:“我去请示一下米医生,米医生是个很开明的医生,我想他应该会同意的。”

    米伟就欧阳锋的想法向迟磊作了请示,迟磊表示对于病人的这些好的想法应该予以支持。

    得到了医生的同意,王大海和欧阳锋很是高兴,积极地发动大家献计献策,为袁成遇举行出院仪式。

    封闭病房的病人们积极响应,大家脸上都闪烁着动人的光彩,为单调沉闷压抑的病房增添了一抹动人的活力,每个人似乎都充满了健康的感觉。

    医生护士们从旁协助,这几乎成了医患之间的一场联谊会了。活动上,有的病人献上一首歌,有的病人讲了一段笑话,有的病人发表了一段动人的演讲。

    医生护士们也积极参与,献上了一些拿手的技艺,每一个表演,无论优劣都赢得了热烈的掌声。最后,王大海与欧阳峰走出人群发言,王大海对着袁成遇说道:

    “袁成遇,感谢你的到来,给我们带来一份深厚的友谊,更祝贺你能离开,能奔向以后崭新的生活,也给我们暂时还不能离开的病人开启了一个崭新的希望。

    我相信不久的将来,我也能从这里走出去,到时候,我希望大家也能为我举行一个欢送会,见证我的新生。”

    袁成遇上前紧紧地拥抱王大海,感动地说道:“王大海,谢谢你,等你出院了,告诉我一声,我来接你。”

    欧阳锋说道:“袁成遇,在医院里,我们三个是最紧密的三兄弟,你的病情最轻,是你帮助我们逐渐回到了现实里,让我渐渐的有了健康的感觉。

    我相信不久的将来我也能像今天的你一样顺利走出医院,我希望以后我们在外面依然有机会相聚,继续我们的三人小组。”

    袁成遇也过来拥抱了欧阳锋,激动地说道:“兄弟,一定,我们今天在此约定,以后等我们都出了院,我们一定要继续我们现在的友谊。”

    病房里所有人都被他们三个人的话语感动了,心想这些曾经连自己的姓名都不记得了的精神疾病患者,现在竟能说出这样打动人心的话,这如何不让人感动呢?

    这让人感动,同时更让人精神振奋,因为这意味着他们严重的精神病性症状获得了非常有效的控制,让患者们深受鼓舞。

    但是医生护士们又高兴不起来,因为他们知道,王大海和欧阳锋两个人都是三无人士,外面早已没有了亲人,没有了家。他们此后余生只怕再难踏出这精神病院了。

    迟磊感叹着,希望他们两个以后可以一直保持着这种心情,即使一直待在医院里,也可以快乐地生活下去。

    最后迟磊为此次欢送会做了总结讲话,对王大海、欧阳锋以及其他积极献出节目的医患表示感谢并给予了高度评价。

    所有医患深受鼓舞,病房里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石林已经替石胜天办理好了出院手续,他们父子俩来到心理科医生办公室跟苏成华告别。苏成华给石胜天下了长期医嘱,并开好出院后需要继续服用的药物。

    苏成华又跟石胜天谈了很多,希望石胜天可以重新振作起来,告别过去,开始新的生活,并郑重嘱咐出院后,一定要按要求继续服药,三个月后前来复查。

    石胜天满口痛快的答应了。

    苏成华又嘱咐石林道:

    “石林,你爸爸出院后,你一定照看好你爸爸,因为如果他再次大量饮酒的话,下一次可能就是致命的了。

    你们父子俩最好能经常谈谈心,帮助你爸爸重新参与到社会生活和人际交往中去,最好能帮他重新开始工作或者事业,这对他彻底戒掉酒精依赖会有很大的帮助。”

    石林连声答应道:“好的好的,苏医生,回去后,我一定好好照顾我爸爸,加强感情上的沟通交流,预防酒瘾复发。”

    苏成华起身说道:“行,那就祝你们一路顺风了。”

    苏成华和沈一君将石胜天父子送到电梯口,等电梯门关闭了才回办公室。

    苏成华长长地舒了口气,心里感觉舒坦极了。每当他将恢复良好的患者送出去的时候,那种成就感和满足感就会填满他的心。

    苏成华深深觉得这就是患者们回馈给他的最高奖赏,也正是这一份奖赏让他对这份事业深深地迷恋,也让他为自己作为一名心理科医生而深感自豪。

    心理病房的刘小燕每天都热切地期盼着沈一君到她的病房里来,对沈一君更是千依百顺,无论是打针还是吃药,她都乖乖地依从。

    渐渐的,刘小燕对沈一君的感情似乎更加热烈了,一见到沈一君便贴到他身边,撒娇耍赖地要沈一君娶她。

    在爱的感觉包围下,她充满了非常美好健康的感觉。但是如果沈一君拒绝她,刘小燕立刻就会暴跳如雷,甚者出现歇斯底里的暴怒。

    刘小燕的状况让沈一君感到害怕,他问若楠抱怨道:

    “李医生,你说让我做刘小燕的移情对象,能让她好起来,可是都过去那么长时间了,她怎么对我缠得越来越紧了?都影响到我的工作了。

    你知道的,我有女朋友啊,要是让我女朋友知道了这事,她肯定会不高兴的。万一我女朋友误会,跟我分手了,那我的损失就太大啦。”

    “怎么,沈一君,你想反悔啦?”若楠微微一笑。

    “不是说我要反悔不帮助她,关键是我既不是精神科医生,又不是心理治疗师,我即使能让她对我产生移情,但是我不懂怎样运用这个移情来治疗她啊。

    这样的话,那不是还耽误了她的治疗了嘛,你干脆想办法让她把情感移到别人的身上吧。我们科室男医生那么多,你看苏医生、王医生,个个都是大帅哥,又都懂心理治疗。

    我就一护士,除了打针发药,其他的啥也不会啊。”沈一君满脸的无奈。

    若楠觉得沈一君说的也不无道理,便说道:

    “嗯,沈一君,你说的不错,是我之前考虑得不够周全,让你受到了不小的困扰。这事确实应该跟她的主治医生商量,而不应该我们私下里处理,这是我有点想当然了。

    这样吧,我们一起去把这件事向苏医生汇报一下,看能不能把刘小燕的护理工作交给别人。”

    沈一君一听,像是得了赦令一般,高兴地向若楠一个劲地说谢谢。二人前往苏成华办公室,将刘小燕的情况向苏成华一一汇报。

    苏成华思考了一下说道:“那就先把刘小燕的护理工作交给张媛吧,沈一君你这就去跟张媛交接一下。”

    “好嘞,多谢苏医生!”沈一君说完,高兴地转身出去,到护士站找张媛交接工作了。

    苏成华又对若楠说道:“若楠,我觉得现在确实应该对刘小燕进行辅助心理治疗了。

    前一段我觉得她的躁狂状态比较严重,心理可用性比较低,更需要用药物来先控制她的症状,所以才一直拖着没有对她进行心理治疗。

    现在沈一君的撤退很可能让她抑郁发作,需要对她进行心理危机干预。另外,从她对沈一君的移情情况来看,这时跟进心理治疗,时机也是合适的。

    这样吧,若楠,刘小燕的心理治疗任务就交给你吧,你在心理治疗上比我更有经验一些。”

    若楠连忙摆手说道:

    “苏医生,感谢你对我的信任。但是我觉得对于刘小燕这个案例,我来接手的话不太合适,因为她有比较强烈的情欲移情。

    你是男医生,在性别上具有优势,这对处理移情问题更有利。而且你也正好可以利用精神分析疗法深挖她过去的创伤,以期实现更彻底的疗愈。所以我觉得你亲自接手她的心理治疗更合适一些。”

    苏成华想了一下:“嗯,你说的有道理。那刘小燕的心理治疗就由我来做吧,你还继续带酒精依赖小组的团体心理咨询吧。你的团体治疗带得不错,我听到有好些人在夸你呢。”

    若楠高兴地说:“嗯,谢谢苏医生的鼓励。其实,也只有在医院里,我才敢放开手脚工作,毕竟有你们作为后盾,我没有什么后顾之忧,所以也能更好地发挥自己。”

    “那就继续努力吧,这里真的能很好地锻炼人的。”苏成华又问若楠道,“今天上午楼上的封闭病房好像很热闹,好像是在为一个出院的病人开欢送会呢,你对他们的这个活动有什么看法?”

    若楠说道:“我觉得真的很好,我在想环境对病人的康复真的意义重大,如果病房的人文环境比较好的话,对病人的康复是很有帮助的。

    而且对复发病人的再次住院的依从性的提高会非常有帮助。温暖的住院环境就像是他们心中的一个温暖的港湾,这样会让他们减少对外面世界的惧怕。”

    “嗯,你说的很有道理,这就是心理的安全岛效应。你也考虑一下,看看能不能在我们心理科也搞一点特色科室文化呢?”苏成华有些兴奋。

    若楠高兴地说道:“嗯,你的提议真的很好,我想一想,想到好点子了再跟你汇报。”

    苏成华又对瞿媛媛说道:“瞿媛媛,你帮若楠一起想主意吧,人多点子也多嘛。”

    瞿媛媛高兴地说:“好嘞。”

第二十五章 回到童年

    换了责任护士后,沈一君很少出现在刘小燕的病房了。

    刘小燕起初对张媛的护理表示强烈的抗议,哭着闹着要见沈一君。

    但是一周后,刘小燕慢慢的不再躁狂,不再大吵大闹了,而是终日闷闷不乐,终日哭泣流泪,饮食也减少了很多。

    苏成华知道,刘小燕这是抑郁发作了,也即她现在转到了双相情感障碍的抑郁相了。

    苏成华及时调整了刘小燕的药物,并对刘小燕增加了每周一次的心理治疗。

    这天,到了刘小燕咨询的时间了,张媛带着刘小燕来到了个体咨询室,苏成华已经坐在咨询室里等候了。

    见刘小燕到来,苏成华招呼刘小燕坐下,张媛则带上门出去了。

    刘小燕低着头默不作声,眼睛不敢直视苏成华。她内心忐忑,如小鹿乱撞。

    因为她极少这样与一位年轻的男人单独地面对面地,如此靠近地坐在一间屋子里。

    她呼吸有些窘迫,因为跳动的心脏影响了她肺部空气的自然流淌。

    这是她生平第一次做心理咨询,不知心理咨询为何物,她不知该如何开口。她感到如此的尴尬,连身下的沙发都不再柔软,如坐针毡。

    苏成华看出了刘小燕的窘迫,不忍她继续承受这种尴尬的煎熬,便主动打破了沉默:

    “刘小燕,这一段时间在医院里住着,内心有什么感受?”

    刘小燕见苏成华问自己,困窘不已的灵魂似乎终于找到了前进的方向。她抬起眼看了看苏成华:

    “苏医生,我没有什么感受,就那样吧,只是换了一个地方继续我的无意义的人生罢了。”

    苏成华:“你觉得你的生命是无意义的?“

    刘小燕:“是的,无意义,毫无意义,我只是在苟延残喘罢了。“

    苏成华:“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感觉到生命是无意义的呢?“

    刘小燕:“很早。“

    苏成华:“嗯,你能记得稍微具体一点的时间吗?“

    刘小燕:“原本我觉得我到了这里,遇到了沈一君,我的内心产生了爱的感觉,我感觉我活过来了,有了生命的感觉。

    我努力地想要好起来,我听话,我吃药,我期待着我能和他在一起。可是他还是无情地抛弃了我,他不再给我打针送药,他不再来看我,不再来关心我。

    哪怕是我去找他,他都避而不见。为什么,为什么所有的人都要抛弃我?“

    刘小燕说着说着,情绪变得激动起来,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泪水从眼眶里涌了出来。

    苏成华默默地等待着,等待刘小燕安静下来。渐渐的,刘小燕平静了下来。

    刘小燕擦干脸上的泪痕,脸色渐渐恢复了正常,呼吸也变得舒缓均匀了。

    苏成华:“嗯,确实,你到这里第一个让你信任并依赖的人就是沈一君,但是因为他自身的某些原因不能继续再照顾你了,这在你看来这是对你的一种无情的抛弃,让你感受到了伤害,是吗?“

    刘小燕:“是的,为什么,是我犯了什么错了吗?是我很令人讨厌吗?为什么所有人都要抛弃我?“

    苏成华:“你说的所有人是指哪些人?除了沈一君之外。“

    刘小燕:“反正就是有人,所有的人,每一个人。“

    苏成华:“在你的生命里,你能记得谁对你的抛弃让你受伤最深?“”

    刘小燕沉默了一会:“我的爸爸。“

    苏成华:“你的爸爸?“

    刘小燕:“是的,我的爸爸抛弃了我。“

    苏成华:“你的爸爸在你多大的时候抛弃了你?“

    刘小燕:“在我十八岁的时候,那时我正在读高三,高考前夕。“

    苏成华:“你爸爸抛弃你,这个“抛弃”是指什么意思?“

    刘小燕:“他死了,自杀了,彻底地抛弃了我。“

    苏成华:“嗯,那确实是一件很让人悲伤的事情。“

    刘小燕:“不,我不悲伤,我愤怒,为什么,他为什么在我最关键的时候自杀?你知不知道,他这样做,毁灭的不仅仅是他自己的生命,还有我的一生?“

    苏成华:“影响了你的一生?“

    刘小燕:“是的,因为他正好是在我高考前夕自杀的,我因此没能去参加高考。“

    苏成华:“嗯,你恨你的父亲,是因为他的死,不仅让你失去了父亲,让你痛苦自责,还影响了你高考,让你没能顺利考上大学吗?“

    刘小燕:“是的,我恨他,因为他的死,我受到了沉重的打击,我就是那个时候开始怀疑生命的意义的,也开始怀疑一切努力的意义。

    死亡横亘在我的面前,一切都变得毫无意义了。高考对我来说也变得无意义了,曾经我那样向往的大学也变得无意义了。于是,我放弃了高考。“

    苏成华:“放弃了高考,你的妈妈没有反对吗?”

    刘小燕:“我的妈妈?反对?哼,她巴不得我不高考呢,她本来就不希望我继续上学。”

    苏成华:“看得出,你对你的妈妈,心中有些恨意,能说说是为什么吗?“

    刘小燕:“我没说恨她啊,哦,不好意思,是我无意间流露出来了。是的,我恨她,我恨她逼死了爸爸。“

    苏成华:“你说是你妈妈逼死了你爸爸?“

    刘小燕:“是的,就是她逼死的。“

    苏成华:“为什么这样说?“

    刘小燕:“我不想说,不想提,想都不愿意想,我会发疯的,你知道吗?“

    苏成华:“嗯,可以听得出,你父母之间的矛盾似乎很深,而且这也深深伤害到了你。“

    刘小燕:“嗯,是的,他们之间的矛盾很深。“

    苏成华:“嗯,那在你的记忆中,你能记得他们第一次争吵是发生在什么时候?“

    刘小燕:“在我的记忆中,他们第一次争吵是发生在我五岁的时候吧。不过之前他们有没有争吵,我不知道,因为五岁之前,我是跟着奶奶长大的,几乎没有回过家。“

    苏成华:“是从你一出生就跟着奶奶的吗?“

    刘小燕:“是的。“

    苏成华:“你知道你的父母为什么不亲自照顾你吗?“

    刘小燕:“奶奶说他们都忙,各自有各自的工作,没有时间照顾我。其实我知道,不是他们没有时间照顾我,而是因为他们不愿意照顾我,确切地说是妈妈不愿意照顾我。“

    苏成华:“妈妈不愿意照顾你,是你自己认为的,还是你听别人说的?“

    刘小燕:“我五岁的时候,奶奶去世了,我回到父母身边,渐渐的认识到的这点。因为我回来之后,妈妈经常跟爸爸发脾气,他们经常吵架,吵架的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我。后来,在我长大后,爸爸跟我谈过以前的事情。“

    苏成华:“你回到父母身边后,他们经常争吵,他们会在吵架的时候会提你吗?“

    刘小燕:“是的,他们毫不顾忌我在旁边,就那样面目狰狞地吵着架,那样赤裸裸地伤害着我。他们争吵时的话语就像是一柄柄利剑,直插我的胸膛。苏医生,你知道那有多么疼痛吗?”

    苏成华:“嗯,他们争吵的时候,是谁说了什么样的话,让你感受到了那么大的伤害?“

    刘小燕:“是我妈妈,她总是说,当初要不是因为生了我,她的生活就不会是今天这样不幸,她会有更好的事业发展,更好的前途,更好的人生。

    就因为我的到来,让她错失了一次非常好的升迁机会,以致于她后来生活的不顺心不幸福。“

    苏成华:“你妈妈是觉得你的到来打乱了她的人生规划,所以她一直不喜欢你,甚者因此而拒绝照顾你,是这样吗?“

    刘小燕:“是的,可是,我的出生,是我的错吗?我有选择决定的权利吗?“

    苏成华:“嗯,你认为你承受了本不该你承受的事情。“

    刘小燕:“是的,他们选择将我生下来,他们难道不该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任吗?她为什么还要将责任推到别人的身上?她为什么要将自己人生的失意归咎到我的身上?“

    苏成华:“你妈妈当初不想要孩子,她为什么不选择避孕呢?其中的原因你了解吗?“

    刘小燕:“嗯,这个我知道,因为他们经常在吵架的时候提及。妈妈总说爸爸害了她,如果不是爸爸做手脚,她当初就不会怀孕,也就不会有后面的那么多问题。“

    苏成华:“其实你爸爸是很想要一个孩子的,但是你妈妈更想把所有的精力放到工作上,是吗?“

    刘小燕:“是的,他们结婚的时候,有个约定,就是想做丁克,不要孩子,只过二人世界。因为妈妈不喜欢小孩,而爸爸又太爱妈妈了,所以就答应了。

    他们在结婚之后的两年之中,惬意地享受着完全属于自己的美好时光。但是爸爸真的很想要个孩子,奶奶也催得紧。

    爸爸原以为经过一段时间,妈妈会转变思想,可是妈妈并没有改变自己想法的意思。“

    苏成华:“嗯,后来呢?”

    刘小燕:“后来,爸爸在避孕套上做了手脚,让妈妈“意外”怀孕。去医院检查时,妈妈很崩溃,想要打掉我,但是爸爸坚决不同意。

    医生也说,妈妈子宫壁很薄,如果这次打掉了,只怕会伤害到子宫,以后就几乎不可能再有怀孕的机会了。就这样,在爸爸的拼命坚持下,我妈留下了我。

    后来,我出生了,但是妈妈坚决不抚养我,她说绝对不会再让步了。无奈,爸爸就将我送到奶奶家,他自己两头跑着。”

    苏成华:“”嗯,后来你爸爸为什么会选择自杀,这个原因你知道吗?“”

第二十六章 哀伤处理

    (续上一章的咨询)

    苏成华问到了父亲自杀的原因,刘小燕愣了一会神,才幽幽道来。

    刘小燕:“爸爸是得了抑郁症才自杀的。爸爸自幼丧父,本身性格就比较懦弱内向,妈妈太强势了,再加上经常吵架,又不能把我带在身边照顾,感觉愧对我。

    爸爸总是哀叹在家里感受不到家庭生活的温暖。他有时候会看着我哭泣,总是跟我道歉,说他当初不应该坚持把我带到这个世界上来,让我承受了那么多的痛苦,在没有爱的家庭里长大的孩子真的太辛苦了。”

    苏成华:“嗯。”

    刘小燕:“在我十五岁的时候,爸爸病了,医生说爸爸得的是抑郁症。

    当时我刚进入高中读书,我成绩很好,给爸爸带来了一些希望,他情绪好了很多,盼望着我将来能考个好大学,能有一个好的前程。

    可是妈妈依然不喜欢我,一天到晚眼里只有她的工作。可是到了高三的时候,我生了一场大病,耽误了两个月没有上学。

    等我上学之后,学习有点跟不上其他同学了,成绩有些下降,爸爸情绪又变得低落了。看了医生,医生说我爸爸的抑郁症加重了。”

    苏成华:“嗯,你觉得你爸爸的抑郁症之所以加重,和你的学习成绩下降有关系吗?”

    刘小燕:“嗯,是的,我觉得又很大的关系。其实我知道,在我生病期间,爸爸为了照顾我,消耗了太多的精力。

    我身体好了之后,成绩又下降了,他心理很着急。就好像他原本的精神支撑,她的理想破灭了,因此他的抑郁症就又加重了。”

    苏成华:“他抑郁症病情加重了,为什么没能及时看医生呢?”

    刘小燕:“苏医生,这就是我的痛苦所在,我时时刻刻都在悔恨,我当时只顾着自己的学习了,忽略了爸爸的病情。如果我当时及时让他去看医生,甚者住院治疗,也许他就不会自杀了。”

    苏成华:“嗯,你把你爸爸的自杀归咎到你一个人的头上了。你妈妈没有觉察你爸爸病情的变化吗?你要知道,你妈妈才是照顾你爸爸的第一责任人啊。”

    刘小燕:“是的,你说的没错,我妈妈确实没有尽到她的责任。我妈妈那个人,哼,她的眼里只有她的工作,哪里能看到我和爸爸?

    爸爸后来偷偷把抗抑郁的药停了,她都没有发现,她又怎能发现爸爸病情的变化?”

    苏成华:“你觉得你妈妈对你爸爸疏于照顾,因此你更恨你妈妈了是吗?你内心谴责的不仅仅是你自己,更有你的妈妈,对吗?”

    刘小燕:“是的,她是爸爸的妻子,照顾爸爸,难道不是她的责任吗?为什么,为什么一个女人能够抛夫弃女,一心只想着她自己。

    你说,这样的女人该有多么自私啊。她既然那么讨厌我们,那么爱她自己,那她当初为什么要结婚?结果害了爸爸,也害了我。”

    苏成华:“嗯,你有没有尝试去了解你妈妈为什么会这样?”

    刘小燕:“没有,我不想去了解她。我只知道,她不配做一个妻子,更不配做一个母亲。”

    苏成华:“嗯,那后来呢,你爸爸怎样了?”

    刘小燕:“后来,就在我参加高考的前一天,爸爸投河自尽了。等他被捞上来的时候,身体已经僵硬了。

    我得到消息后,悲痛欲绝,自责内疚完全吞噬了我,我觉得爸爸是因为我的成绩下降才完全失去了生活的希望和信心的。

    如果我能及时将成绩提上来,他的抑郁症就不会加重,抑郁症不加重,爸爸也许就不会选择自杀了。”

    刘小燕完全沉浸在了往事之中,复杂的情感交织在内心,有悲伤、有自责、有愤怒、有不平。这些痛苦的情感让她泪眼婆娑的脸变得有些扭曲变形。

    苏成华:“嗯,你爸爸的离世对你的打击很大,你以为他是在用他的死亡来谴责你?”

    刘小燕:“是的,无声的却最是有力的谴责。”

    苏成华:“所以你内摄了你爸爸对你的谴责,转化为深深的自责了。”

    刘小燕:“嗯,也许吧。”

    苏成华:“或许,你认为你爸爸在用死亡来谴责你,也只是你把你内心的自责投射到他的身上了。”

    刘小燕:“嗯,不过不管怎么说,都是他抛弃了我。”

    苏成华:“你认为你爸爸的自杀是他对你的抛弃吗?”

    刘小燕:“是的,虽然我知道他得了抑郁症,可是抑郁症真的能让一个人决绝地抛弃一切自杀吗?难道他真的就考虑不到,如果他自杀了,会对我造成多么大的影响吗?

    其实虽然我高三成绩有一点下降,但是以我当时的学习成绩,完全可能考上一所不错的大学的,他为什么就不能再等等?等我高考结束,等到我拿到高考成绩?

    苏医生,是不是爸爸也恨我?恨我的到来让他失去了家庭的和睦,所以才选择在我高考的前一天自杀,他是想报复我吗?”

    苏成华:“其实你还是觉得你应该为你爸爸的死负责任。”

    刘小燕:“是的,他实际上心里是恨我的。他恨我,苏医生,他恨我!”

    苏成华:“其实,我所听到的,感觉到的,更多的是你爸爸对你的爱,对你的担心,而不是谴责或者抛弃。

    但是他没能扛得住抑郁症的侵袭,他苦苦坚持了那么久,想要等到亲自送你走进大学校园的那一天。但是他最终还是败下阵来了,在抑郁症的控制下走向了自杀。

    我相信,在他自杀的时候,他的痛苦一定是达到了他所能承受的极限,以至于他再也没有能力去照顾你的感受了,再也没有力量去期盼未来了。

    我也相信,他的自杀,绝对不是想要抛弃你,他只是想要抛弃他无法忍受的痛苦和绝望。”

    刘小燕:“抑郁症真的会让人自杀吗?”

    苏成华:“自杀意象或者自杀行为是抑郁症诊断的一个非常重要的标准。”

    刘小燕满脸悲戚,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她真不知道她眼里究竟有多少的泪水,竟如泉水一般,汩汩涌出,不停不休。

    她的肩膀在强烈的悲伤冲击下,一耸一耸地颤抖着。可以看得出,即使在这种情况下,她还在竭力保持着她那份优雅的姿态,拼命压抑着自己浓重的悲伤,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苏成华:“刘小燕,在这里,你不需要有任何的顾虑,你是可以尽情地哭泣的。”

    待苏成华话音一落,刘小燕突然趴在沙发扶手上,放声痛哭了起来。

    刘小燕越哭越厉害,苏成华就那样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刘小燕,默默等待着。

    不知过了多久,刘小燕的哭声渐渐减弱了,泪水也由刚才的滂沱大雨,变成了零星小雨。

    她抽泣着,抽了几张纸巾拭去脸上残留的泪痕,然后抬起红肿的泪眼看着苏成华。

    苏成华发现,经过了一翻哀伤释放的洗礼,刘小燕的脸色变得很是细腻白皙,由内而外地散发着盈盈的光彩,别有一番动人的美丽。

    也许是她压抑在内心的悲伤散去,心头的乌云也随即消散了,泪水也洗净了她脸上的阴霾晦暗,原本属于她生命的光辉便没有阻碍地散发了出来。

    刘小燕:“谢谢你,苏医生,你是第一个听我说这些心事的人。”

    苏成华:“嗯,也谢谢你能信任我,愿意跟我讲述你的故事。以后你的心理治疗频率是每周一次,我希望我们都能利用好这一周一次的心理治疗时间。”

    刘小燕:“嗯,好的,我一定会配合的,这确实让我感觉很好,我现在感觉舒服很多了。”

    苏成华:“嗯,那我们今天的谈话就到这里吧。”

    刘小燕:“好的。”

    苏成华打电话给张媛,张媛过来接刘小燕回病房了。

    苏成华则留在咨询室里,打开刘小燕的病历,认真地书写着此次的咨询记录。

    刘小燕把沈一君放在一边了,而是开始期待着每周一次的心理治疗了,因为她感觉到她和苏成华之间的谈话让她获得了生命的能量。

    她的精神活力日渐增加,脸上渐渐有了笑容,眼中有了光彩,举手投足中有了一份温柔的美。

    她的饭量也渐渐增加了,体重也逐渐恢复到了正常水平,日常治疗和服药依从性也极大地增加了。

    瞿媛媛认真地记录刘小燕的每一点变化,然后开心地向苏成华一一汇报。

    作为一名医生,看到自己的病人日渐好转,苏成华也受到了极大的鼓舞。

    但是他也时刻警觉着,因为他深知,刘小燕此刻的好,极大的可能仅仅只是一种移情性的治愈,只是一种假象。

    她所有的症状都被她对自己的美好的理想化移情所取代了,或者说,她对自己的理想化移情掩盖了她所有的症状和痛苦。

    终有一天,当她再次面对残酷的现实的时候,她还将面临一次严酷的考验。

第二十七章 归还手链

    迟磊坐在办公室里,看着其他人在忙碌,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

    对工作的倦怠,对前途的迷茫,充斥着他浑身的每一个细胞。

    “唉……”

    他长长地叹息了一声,声音里充满了疲惫和厌倦,似乎灵魂已经失去了运转的力量。。

    他敏感地觉察到了自己的问题,他想找一个人聊聊,但是他不知道能找谁。

    他又能找谁倾诉内心的痛苦呢?平时他是那么要强的一个人,他极少在别人面前流露过自己的脆弱。

    他信手拉开抽屉,看到静静地躺在抽屉里的那串好看的翡翠手链,他想到了若楠。

    他拿起手链,抚摸着温润的珠子,呆呆出神。他想到楼下去找若楠,但是想想又放弃了。

    迟磊自从他曾深爱了八年的女朋友和他分手之后,心情郁闷不堪,为了消遣愁闷,他晚上没事的时候,便喜欢独自一个人到市中心的心缘演绎酒吧小酌一杯。

    这天晚上,他像往常一样,来到这家酒吧,坐在平常坐的位置上,慢慢地品着杯中的鸡尾酒。

    辣辣的酒水顺着喉咙缓缓流进他的愁肠,一点一点地模糊了他郁结不散的忧伤。

    这正是他所追求的,他嘴角挤出一丝勉强的笑容,比哭好看不了多少。

    正在酒精带来的快感中陶醉着呢,迟磊突然听到有人喊了自己一声,他回头一看,不觉眼前一亮,竟是若楠:

    “若楠,这么巧,竟然能在这里遇到你,你来这里?”

    “是啊,迟医生,真的很巧,我今晚到这里是来接我妹妹的。她打电话跟我说她喝多了,我不放心她一个人回家,所以就来接她回家。怎么,就你一个人?在喝闷酒?”在这里遇到迟磊,若楠也有些惊喜。

    “你还有妹妹?怎么她一个人在酒吧喝酒?”迟磊站起身来,想让若楠坐下。

    “唉,也不是我的亲妹妹,是我一个关系极好的朋友的妹妹,但是跟我就像亲姐妹一样。她最近失恋了,心情不好,就会一个人来酒吧喝杯酒。”若楠没有坐下,而是叹息了一声说道。

    迟磊看着若楠说道:“哦,那她一定很痛苦吧?若楠,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想跟你聊聊,我最近感到很不好。”

    若楠见迟磊认真地说着,于是也认真地说道:“嗯,迟医生,那现在我要送我妹妹回家,要不明天晚上可以吗?正好我也一直想找机会感谢你之前的救命之恩呢。”

    迟磊见若楠答应了,面露喜色地说:

    “好,那我们明天晚上见,市中心有一家红枫中西复合餐厅,味道不错,我提前去定好座位等你,到时我给你信息。哎呀,我想起来了,我还没有你的手机号和微信呢。”

    若楠赶紧掏出手机,跟迟磊互加了微信,并留下手机号码。之后她便和迟磊道别,前去寻找小美了。

    第二天在医院里,迟磊心里却急切地盼望着下班,工作也有些心不在焉,手里不停地摆弄着若楠的那串翡翠手链。

    若楠还像往常一样,跟着苏成华查房,听诊,写病历,查看病人情况,忙得不亦乐乎。

    到了下班时分,若楠写完最后一份病历,放好病历夹,便收拾东西准备下班了。

    正在她等电梯的时候,若楠的手机有一条短信息提示,若楠打开一看,原来是迟磊的信息:“若楠,我已经在红枫西餐厅定好了8号雅座。”

    若楠回复了一条信息:“好的,我这就过去。”

    红枫中西复合餐厅,环境优雅,品质高端,灯光幽暗却不失温馨,很适合情侣约会谈心。看着熟悉的环境,若楠想到了冯昔。

    冯昔还在的时候,倒是经常带她到这里来吃饭,偶尔的还会给她制造一些小浪漫,满足了她少女的浪漫情怀。

    迟磊已经在楼上雅座等候了,见若楠到来,赶紧招呼服务员点餐。迟磊将菜单递给若楠说:“若楠,我们各自点餐,合伙吃饭吧。”

    若楠接过菜单点了一份九分熟的牛排,一份蔬菜沙拉,还有一杯橙汁,然后将菜单又递给迟磊:“迟医生,我们就不喝酒了吧。”

    迟磊答应了,也点了一份九分熟的牛排,一份水果拼盘,还有一杯椰果牛奶,然后又点了一些女孩子喜欢的风味小吃拼盘。

    很快,餐上齐了,空气中弥漫着食物的诱人香气。

    若楠边吃边问道:“迟医生,谢谢你请我吃饭,你昨晚说有话想跟我说?”

    “若楠,在医院外面,能直接叫我的名字吗?要不然显得太生疏了。”

    若楠笑了笑说道:“好,迟磊。”

    若楠话音刚落,只见迟磊从口袋里掏出一条翡翠手链递了过来。

    若楠仔细一看,连忙摸了一下自己的手腕,这才发现自己的手链丢了,自己竟一点都没有察觉。

    至于什么时候丢的,自己竟没有一点印象了。她很惊讶地看着迟磊。

    迟磊笑着说道:

    “若楠,这是你的手链吧?那天在医院停车场,那辆车差点撞到你,我拉了你一把,这串手链就是那时候掉的。

    我捡起来之后,看着很贵重的样子,就一直想找机会还给你,可是一直也没有等到合适的机会。现在终于可以完璧归赵了,我也了了一桩心事了。”

    若楠接过手链,摸着手链上温润的翡翠珠子,眼睛有些湿润,这还是当初冯昔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呢。

    她一直都戴着,从来没有离过身,没想到它丢失了那么多天,自己竟完全没有察觉,她不禁暗暗自责。

    若楠将手串戴到左手腕上,感激地对迟磊说道:“谢谢你迟磊,这条手链对我来说很重要,谢谢你帮我找回来。”

    “这是我今天想要见你的第一件事情,已经办完了。第二件事情是我想和你谈谈我的事情,我知道你一个不错的心理咨询师,也许你能帮到我。”迟磊面色有些凝重。

    若楠略一思忖后说道:“虽说我们之间不能建立正式的咨询关系,但是同事之间的心理互助还是可以有的。你有什么烦恼,可以跟我说说,看看我能不能帮上一点忙。”

    迟磊叹了口气:“哎,若楠,不瞒你说,我现在一点工作的热情都没有了,我好像不再是以前的那个积极上进要求进步的我了。

    我感到人生很迷茫,我不知道我还能再去争取点什么,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去争取。我感到我的人生就是一场彻底的失败。”

    “嗯,你以前在工作上积极要求上进,想争取,我想知道,你是想争取什么?想在那一方面有所成就?”若楠问道。

    “以前,我希望我能通过认真工作获得领导的认可,我希望提升我的职位。

    以前常主任很欣赏我,很器重我,有意栽培我,希望我将来能争取接任他的精神心理科总主任一职。我当时真的是信心满满,干劲十足。可是可是后来……”

    迟磊说了一半,长叹了一声,停下了不说了。

    “可是后来怎样?”若楠追问道。

    迟磊犹豫了一下说道:“若楠,我并不是想在背后说谁的坏话的,我只是相信你,想跟你说说心里话的。”

    “嗯,迟磊,这个你不用担心,我明白你的意思。这样吧,今晚我且当你是我的来访者吧,我会为你所说的一切保密的。”若楠瞬间进入了咨询师的角色。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我一切的希望,在苏成华来了之后就都破灭了。他确实很优秀,不仅学历高,还是留学生,有海外执业经历,家境也好,关键还和常主任有着那么近的关系。

    他一来,就得到了常主任的重用,还把心理治疗延伸到了我们精神科。”迟磊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你说,他人前人后出尽了风头,我现在都不知道我的出路在哪里了,我心理感到忿忿不平,可是又能怎么办呢?

    若楠,我知道你现在跟着他进修,按理来说我不该跟你说这些的,可是我真的很难受,我想跟你说说。你会笑话我心胸狭窄,不能容人吗?”

    若楠认真地看着迟磊:“迟磊,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我怎么会笑话你呢?只是我想,医院里以后更加重视对病人的心理治疗这也是大势所趋,是社会发展的必然。

    而苏成华正好是这方面的人才,所以领导才会重用他的吧,我想也并不是因为私人关系。”

    迟磊皱了皱眉头,脸色很是难看。此时,他真的希望桌子上能有一瓶白酒。

    若楠继续说道:“不过,你的精神科的工作任何时候都是精神病院的支柱,这是毋庸置疑的。

    虽说对一些精神病人进行心理治疗,展现出了一定的疗效,但是绝大多数严重的精神疾病患者目前还无法从心理治疗中获益,他们还是需要药物治疗等传统的治疗手段。这点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迟磊此刻真的觉得有些神清气爽,心里感到很是舒坦:

    “嗯,若楠,我也是这样认为的。那些精神疾病患者,确实是生病了,虽说有些人确实是由于一些创伤情结才生病的,

    但是更多人的精神疾病发作是内源性的,或者说是跟遗传素质密切相关的,是伴有真正的脑部结构或者神经系统的内分泌水平改变的。

    我就不相信跟患者谈谈话,就能把这些生理性的改变给谈过来?”

    若楠笑道:“其实这个不是我们在这里说说就能算的,而是要实践检验的,心理治疗是否有效,也不是凭着我们的一腔热血就能决定的。”

    “嗯,这话我认同,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迟磊满心的不服气。

    若楠微微一笑:“嗯,是的,所以,只要你对自己的能力,还有自己的工作是有自信的,哪里还用得着介意苏成华是什么来头呢?”

    迟磊长舒一口气:“你说得对。”

    听若楠如此说,迟磊的脸色才渐渐缓和起来,眼中的浓浓的妒意也消退了,心中也恢复了自信。

    “若楠,是不是我的嫉妒心太强了?”迟磊的目光有些闪烁。

    “我们每个人都有嫉妒心理,这是人性,很正常的,只要我们的正常工作生活还有人际交往不受影响就可以了。”

    “嗯,是的,你说的有道理。”

    若楠喝了口饮料接着说道:“我觉得,如果我们还能从我们的工作中找到真正的意义,那么我们就不会太在意眼前的这点得失了,我们也就不会遭受嫉妒心理的折磨了。”

    “若楠,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是我可能一时半会做不到,我在我的工作中找不到你所说的那种真正的意义。”

    若楠若有所思地沉默了一会,然后问道:“我觉得你现在的这种倦怠感和无意义感并不是全部来自于苏成华吧?生活中还有什么其他的不顺心的事情吗?”

    迟磊点了点头,然后又叹了口气说道:“唉,你说得没错。其实我知道我的问题根源很深,让我失去工作热情的也确实不是完全来自于苏成华。”

    “嗯。”

    “若楠,我感觉我是一个彻底的失败者,工作不顺,女朋友不理解我的工作也跟我分手了,家里父母也不能理解我的工作。

    你知道我为什么那么在意功名利禄吗?其实真的不是我庸俗,而是我想通过我的努力,成为医院的一个领导,出人头地,让他们都看看,让他们知道我当一名精神科医生也是有出路的,有前途的。”

    “迟磊,我真的不知道你原来承受了那么大的压力。其实,我觉得吧,我们都是成年人,我们需要为我们的初心负责任。

    谈理想对于我们成年人来说,有时候会显得有些矫情,但是它确实能够为我们单调乏味的工作生活添上一层迷人的色彩。”

    若楠喝了口饮料,继续说道:

    “’至于其他人的看法,那只是其他人的看法,你不需要为了别人的看法而改变自己,更不应该因为别人的想法而失去自我。

    否则,你最终会丧失生活的热情,会出现职业倦怠,甚者会抑郁。你不需要向别人证明什么,你只需要做好自己就可以了。”

    迟磊听了若楠的话,心中感觉很是舒服,似乎心头的乌云散去。

    一缕柔和的阳光照射进了他的心里,让他感觉到了温暖和舒爽。

    他脸上的乌云也渐渐散去了,面容舒展,嘴角也有了自然的笑容。

    “若楠,你说话真的很好听,说的也很在理,我感觉心里爽朗了很多。跟心理咨询师谈话真的很有收获,看来心理治疗还真的有用啊,我以前是有点偏见了。”若楠笑而不语。

    迟磊以饮料代酒,敬了若楠。二人默默地吃着饭,迟磊又问若楠道:“若楠,你有自己的工作室吗?”

    “有啊,就在这家餐厅不远处,名叫若昔心理咨询中心。你有空的话,欢迎前去指导工作啊。”

    迟磊高兴地说道:“哎呀,那可太好了,还是有自己的工作室好啊,自由自在的。你现在工作室怎么样了,你到我们医院进修,谁在那里坐镇呢?”

    “我的助理在那里,另外我还请了云海医科大学的张芸教授帮忙。她会在忙完工作之余,到我的工作室接待来访者的,其余的来访者我都安排到了周末。”

    “若楠,你真的很能干,一边进修还要一边兼顾工作。如果以后我有什么问题需要和你谈的,我能去你工作室找你吗?不过不是正式的咨询啊,我不想做你的来访者。”

    若楠高兴地说道:“当然可以啊,正好,平时也会有些有精神疾病患者到我工作室去,我需要转介。如果你能去的话,那在这一块你也许能帮我很大的忙呢。”

第二十八章 生死对抗

    迟磊听若楠这样说,也很是高兴:

    “那再好不过了,我觉得你的工作就很有意义。能及时帮助别人解除痛苦,而且你们是针对病因工作,能将疾病干预的窗口期提前,能从根本上解决来访者的问题,让他们获得心理成长,防止他们发展成为严重的精神疾病患者。你们对社会的贡献实际上是很大的。”

    若楠开心地说道:“嗯,谢谢你的肯定,我真的喜欢这份工作,看到来访者成长起来,我真的很有成就感和满足感吧。这也许就是我工作的意义所在吧,我很享受。”

    迟磊听了若楠的话,心中很是羡慕:“说实话,我还真有些心动,想要从医院那个令人压抑的环境里走出来,到你的工作室做点有意义的事情。如果我真的去了,不知你愿不愿意接受我呢?”

    若楠笑着说道:“嗯,你可以在有时间的时候先到我工作室来看看,了解了解我们的工作情况,以后如果真的有可能的话,那么我倒是很乐意与你一起合作呢。但是我就怕我那里庙太小了,盛不下你迟大主任呢。”

    迟磊笑道:“那我可就当你答应了啊,不许反悔了啊。”

    若楠:“其实,你们精神心理科医生才是我们这些心理咨询师背后最大的靠山,你们存在的意义要比我大多了。”

    迟磊开心地端起饮料来敬若楠:

    “来,若楠,谢谢你跟我聊这么多,有机会我真的很想跟你畅快地喝一次酒。来吧,我们这次就以饮料代酒,为意义干杯。”

    患者们在自己的各种痛苦中沉浸着,医生们在他们的工作与生活中忙碌着。

    他们原本不同的生活轨迹,却因为疾病交汇在了医院里。

    这天,下午的4点至5点是水灵的咨询时间了,若楠早早地做好了准备。

    因为水灵这个案例可能存在着的特殊意义和重大关系,若楠心中竟生出了一些紧张感来。

    若楠心中很是感叹,她以前的那些来访者,因为她到医院来进修了,要么把咨询时间排到了周末,要么干脆就脱落了,要么就转到了张芸教授那里,极少有跟着她到医院来继续咨询的。

    唯有这个水灵,即不愿意周末咨询,又不愿意跟着张芸咨询,而是跟着她到医院心理科来继续她每周一次的咨询。

    水灵对自己的忠诚,倒是让若楠很是感动。可是想到水灵可能正遭受着某个神秘人物的精神控制,她又感到有些不寒而栗。

    她想尽一切努力把水灵解救出来,让她以后能够自由的自信地生活在阳光之下。

    若楠坐在心理科医生办公室里,看着水灵之前的咨询记录,呆呆地出神。

    苏成华今天的咨询已经全部结束,咨询很是顺利,他一脸兴奋地走进办公室。见到若楠在那里发呆,便笑着说道:

    “若楠,你没什么事情了吗?要是没什么事情了,我们就来讨论一下我今天刚结案的这个案例。”

    若楠回过神来,对苏成华微微一笑:“苏医生,今天我可能不能跟你讨论案例了,因为水灵的咨询时间马上到了。”

    苏成华想起来了:“水灵?就是上次那个?”

    若楠看了看时间:“嗯,是的,还有十五分钟就到约定好的咨询时间了。”

    若楠心中明显的有些焦躁,她有些莫名的担心。

    苏成华看出了若楠的担忧,便说道:“你担心她会脱落?”

    若楠看着苏成华,诚恳地点了点头:“嗯,是的,今天中午在跟她确认咨询时间的时候,我听出她的声音,似乎有点不太对。还有上次她突然中断咨询,都让我很担心。”

    苏成华:“嗯,但愿她能来,她是我们目前唯一可能的突破口了。”

    若楠叹了口气,不再说话,只是低下头继续琢磨着水灵的咨询记录。

    4点了……

    水灵没有出现……

    4点05分了……

    水灵还没有出现……

    4点10分了……

    水灵还没有出现……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若楠越发的焦躁了,渐渐的,若楠有些绝望了,没精打采的,正想把咨询记录收起来。

    苏成华也不抱希望了,心中刚刚升起的希望,也破灭了。

    正当他们都以为水灵不会来了的时候,一阵轻轻的脚步声传来,若楠心头一震。

    若楠激动地抬头一看,果然是水灵。她美丽的身影,瞬间惊散了他们心头密布的愁云。

    若楠和苏成华之前心中的焦虑和绝望也顿时一扫而空,笑容瞬间绽放在他们明媚的脸上。

    “水灵,你来啦?”若楠温柔地微笑着。她对这个水灵,心中竟生出了一份浓浓的亲切感。

    她很想去保护她,温暖她,她知道这包含了自己的反移情成分在里面。

    但是觉察之下的能促进彼此关系的反移情,又有什么不好呢?她不愿意刻意做出那种中立的姿态,来告诉她的来访者,她只是她的患者。

    她希望让来访者感受到,作为咨询师的她并不是一个冷冰冰的没有感情的治疗者,而只是一个有着普通人的喜怒哀乐的人。

    在必要的设置内,她愿意做水灵的大姐姐,愿意做她的同盟军,去与她并肩作战,去保护这个孤独柔弱的小女人。

    “嗯,李医生,对不起,让您久等了。”水灵脸色苍白,声音微弱。这让若楠和苏成华心中一惊。

    若楠赶紧站起来对水灵说道:“走,我们去咨询室再谈吧。”

    水灵一声不吭,只是默默地跟着若楠进了咨询室。

    进了咨询室,若楠招呼水灵坐下。水灵悄无声息地坐到了沙发里。

    她并没有让自己放松地靠着沙发靠背,而是只坐在沙发边上。

    她的身体绷得紧紧的,双手紧紧地攥着拳,交叉放在小腹前。

    她的灵魂似乎也受到了禁锢,在紧锁的眉头间,彷徨地寻找着毫无希望的出路。

    若楠:“水灵,你看起来很是紧张,来,放松一下,让自己舒服地坐进沙发里,这里很安全。”

    水灵听了若楠的话,稍稍往沙发里挪了挪身子,但是身体依旧保持紧绷。

    若楠:“来,把双手舒展开,跟着我的指令,做一个放松好吗?”

    水灵听话地松开了手,然后跟着若楠,的指令,一步步地放松自己。

    但是正当她将要进入深度放松的时候,她突然一个激灵坐直了身体,惊恐地看着若楠。

    若楠:“水灵,能告诉我,你刚在在做放松的时候,想到了什么了吗?”

    水灵:“李医生,我不想再继续咨询了。”

    若楠心中一惊,自己心中不好的预感被证实了。

    若楠:“嗯,是否继续咨询的决定权在你自己的手里,那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不想再继续咨询了吗?”

    水灵:“我觉得咨询没有意思,并不能解决我的问题。”

    若楠:“你能告诉我你究竟遇到了什么难题了吗?我或许可以帮到你。”

    水灵眼神有点发直:“不,你帮不到我。”

    若楠:“嗯。”

    若楠不再主动引导话题,她小心翼翼地等待着。

    过了好一会,水灵才幽幽地叹息了一声:“唉,其实,我今天来,是想跟你告别的。”

    若楠:“你的意思是?”

    水灵:“我决定了,我还是得去自杀,我万无生理。”

    若楠:“这是你告诉我的最终决定吗?”

    水灵:“是的。”

    若楠:“嗯,既然已经决定自杀了,这次为什么还来我这里,并告诉我这件事情呢?你不担心我会阻碍你的自杀计划,或者说瓦解你的自杀想法吗?”

    水灵:“我不担心,因为你阻止不了我,你也没有办法瓦解我自杀的想法。我今天之所以来告诉你一声,是为了避免你被我影响。

    你是个好人,我不能连累你。在你的工作室的时候,你跟我说的话,我一直都记得。我一直想用我的坚强来保护你,但是现在我做不到了。”

    若楠:“嗯,谢谢你对我的肯定,也谢谢你对我的善意。那你打算怎么做,才能不影响到我呢?”

    水灵:“这件事情我仔细考虑过了,我已经写好了一份声明,已经签字并且按了手印。我把它交给你,如果我自杀后,有警察来找你调查的时候,你把这份声明交给他们,他们就不会追究你的责任了。”

    水灵从包里掏出一张写着字,按着手印的声明书,递给若楠。若楠接过,认真地看了看,然后把它放在旁边的茶几上。

    若楠:“你是个很善良的姑娘。在这个医患关系非常紧张的时代里,你让我见到了人性的光辉。谢谢你,给我带来了一丝光明。”

    水灵:“谢谢你对我的肯定,我的心里感到很温暖,我相信我如果带着你给我的这份温暖死去,离开身体的灵魂不会感受到太多的孤独与恐惧。”

    若楠:“你很有才气,说话很好听,我真的很喜欢听你说话。说实话,在我的心里,对你,总有一种亲切感,虽然我们见面的次数并不多。”

    水灵面容有些松动,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但是她在竭力压抑自己的情绪,竭力保持脸上的平静。看她如此努力地克制自己,若楠感到有些心疼。

    水灵:“谢谢你,如果,如果我能早一些遇到你,也许,也许,我今天就不会选择自杀了。”

    若楠:“你觉得我们的相遇太晚了吗?”

    水灵:“是的,太晚了,晚到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若楠:“其实,只要你愿意,我们可以让我们的相遇变成是上帝最好的安排,不早不晚,一切都刚刚好。”

    水灵冷笑:“哼,上帝从未睁眼看看,他主宰的世界充满了多少的罪恶。他哪里还会给我最好的安排?”

    若楠:“你是在痛恨命运的不公吗?”

    水灵:“是的,命运如此的不公,我无法与之抗衡,掌控不了自己卑微的命运。”

    若楠:“你说你掌控不了你的命运?”

    水灵:“是的。”

    若楠心中有些紧张,但是她竭力保持自己的平静:“那你觉得你的命运被谁掌控着?”

    水灵:“我的命运被一个力量强大的人掌控着。”

    若楠:“嗯。你对他充满了憎恨,是吗?”

    水灵:“是的,所以,我要用我的死亡逃离他的魔爪。”

    若楠:“那万一死亡恰恰是他为你设下的最后的陷阱,最后的控制呢?你的自杀岂不是正好成就了他的傲慢与自大?为他的罪恶添砖加瓦?”

    水灵打了一激灵,顿时失语,眼神中充满了慌乱。

    若楠继续说道:“也许,他会用你给他的那份傲慢与自大,继续去残害其他的和你一样本来很美好很善良的姑娘。

    如果是这样,你的灵魂怎么能够安生,如何能够逃得过良心的谴责呢?”

    水灵直直地看着若楠,眼睛越来越亮,倏地,两行泪水涌出,划过脸颊,滴答在衣襟上,晕染出斑斑泪渍。

    若楠:“为了不让我费力地为自己的清白争辩,为了不让更多的柔弱的姑娘被那邪恶的魔鬼所控制,答应我,不要让你的生命成为那恶人摘下的一颗仅代表着他的成就的果实好吗?”

    水灵再也无法保持她的优雅的平静了,掩面放声大哭了起来。她的身体紧缩着,颤抖着,缓缓从沙发上滑落了下来。

    水灵坐在地上,屈膝抱头,狠狠地哭泣。

    若楠满眼同情地看着水灵,陪伴着她那正被狂风暴雨凌虐的灵魂。

    送走了水灵,若楠久久无法平静。

    苏成华看到水灵从咨询室里走了出来,知道咨询已经结束了,于是走进咨询室。

    若楠见苏成华进来,连忙站起身来,微微一笑:“苏医生,还没下班啊?”

    苏成华坐了下来:“嗯,我在等你,来,若楠,坐下来,我们谈谈。”

    若楠:“嗯,我知道你虽然人在外面,但是心却在这里,在水灵的身上,对吗?”

    苏成华:“是的。你们谈得怎么样?”

    若楠脸上露出了闪亮的笑容:“嗯,谈得很好,她一开始坚持要结束治疗,坚决要跟我告别,然后去自杀。

    好在,她最后改变了主意。她答应了我,放弃了自杀的决定,并且承诺下一次还会按时来咨询。”

    苏成华:“嗯,真的太好了,我就知道你可以的。她有没有谈到一些跟我们的猜想有关系的信息?”

    若楠高兴地说道:“有的,她透露了她确实是受到了一个人的精神控制。”

    苏成华:“嗯,她有没有透露那个人是谁?或者有什么大概的特征?”

    若楠:“她没有说那个人是谁,我记得上次的教训了,也没有直接问她这个问题。不过她承认了那个人是她的人生导师,还为她做过催眠。其他的信息就没有了。”

    苏成华:“嗯,慢慢来吧,这已经算是取得了很大的进展了。”

    若楠:“嗯,是的。哎呀,我现在真的是心情舒畅啊,你不知道,这个水灵,不仅人长得漂亮,心地还那么善良,她还给我写了一份免责声明呢,怕自己自杀了之后,警察会找我的麻烦。”

    苏成华心中一惊:“那那份免责声明她给你了吗?”

    若楠:“一开始给我了,但是最后她又要了回去,她说不需要了。”

    苏成华松了口气:“嗯,那就好。她没有给你那份声明,说明她是真的放弃了自杀的念头了。”

    若楠:“嗯,那我们就耐心等待吧,等待她的心门慢慢打开。”

    苏成华笑道:“嗯,我们的心理咨询,就是一个润物细无声的过程,需要耐心地等待来访者自己成长起来,急不得。

    走吧,要不要我送你回家?坐我的摩托车吧,感受一下风驰电掣的感觉?”

    若楠眼神一黯:“哦,不了,我开自己的车回家吧,明天还要开车上班呢。”

    苏成华站了起来:“那好吧,路上注意安全,那我先走了啊。”

    若楠也站了起来:“嗯,好的,你先走吧,我再停一会,把咨询记录整理好。”

第二十九章 试药纠纷

    迟磊在精神科用药方面有其独到之处,巧妙的药物搭配和药量的酌情增减,总能让患者的症状获得最快速度的缓解。

    李大柱在迟磊的精心治疗下,逐渐恢复了神智,不再躁狂冲动,也有了比较完整的自知力了。

    但是李小豆向迟磊报告,说李大柱和以前比变得更加沉默了。他每天并不与其他患者有任何的交流,只是望着窗外发呆,有时还默默流泪。

    迟磊知道李大柱出现了精神分裂症的阴性症状。他也清楚,李大柱受到过严重的生活事件的打击,心理有很严重的创伤,这不是药物所能抚平和疗愈的。

    经过和若楠的那次深入的交谈,迟磊也认识到了心理治疗的作用了。

    现在他也希望李大柱能得到心理治疗,让他的受伤的心灵得以抚慰。

    他也支持其他的具有一定的心理可用性的病人进行心理治疗,他希望他的患者们能更快地好起来。

    根据领导的指示,在迟磊等人的大力配合下,苏成华和若楠已经对精神一科封闭病房的病人进行了初步筛选。

    对那些适合做心理治疗,且家属有意愿的精神病人正式开启了心理治疗干预。

    因为涉及到刑事案件,李大柱是精神科封闭病房里第一个安排心理治疗的患者。

    苏成华来到迟磊的办公室里,很快跟迟磊办理好了转诊交接手续,然后单等安排时间咨询了。

    苏成华见胡广利没在办公室,便小声问道:“迟主任,胡广利这个学生在你这里怎么样?”

    迟磊摇了摇头说道:“唉,胡广利这孩子吧,聪明倒还聪明,只是好像心不在这啊。

    他从你那里转到我这里,倒不是因为他的心不在心理科,而是他的心根本就不在这个医院,就想到我这混日子呢。”

    苏成华笑着说:“我可听说了,在我们医院,你做工作那是出了名的严瑾认真,你会允许他混日子吗?”

    “你说呢?”迟磊说罢,二人都会心地笑了起来。

    苏成华因为李大柱和父亲的公司有着厉害关系,为了避嫌起见,他让若楠为李大柱做心理治疗。

    若楠也知道李大柱的事情关系到苏成华一家,她也想正好借此机会深入了解一下,看能不能将事实真相搞清楚,于是便欣然答应了。

    苏成华嘱咐若楠说道:“若楠,这个咨询你在做的时候要注意一下,毕竟李大柱毕竟是一个精神分裂症患者,而且有暴力倾向,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若楠说道:“这个我心里有数,你放心吧。”

    苏成华又说道:“因为李大柱涉及到刑事案件,因此在给他做咨询的时候要注意保存证据。也就是说你需要需要对整个咨询过程警醒录音,还有咨询记录要做到详细记录,并让他在记录上签字。”

    若楠说道:“好的,我会全程录音并做好记录的。”

    苏成华又将李大柱之前的病历档案交给若楠:“若楠,这里记录着李大柱的一些基本情况,你先全面了解一下吧。”

    若楠接过病历夹:“好的,我会仔细研究的,你放心吧。”

    咨询时间定下来之后,苏成华便通知迟磊,可以将李大柱带到六楼咨询室了。

    接到通知,李小豆带李大柱到个体咨询室,若楠已经等在那里了。

    若楠指引李大柱在靠里的一张沙发上坐了下来。李小豆关上门退出门外。

    但是李小豆并没有远离,而是在门外不远处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密切注意着室内的动静,防止李大柱做出伤害性的举动。

    咨询室内,李大柱眉头紧锁,双目凝视着地面,不敢抬头看若楠,身体僵硬地直直地坐着,显得很是紧张。

    若楠见状,微笑着说道:“李大柱,很高兴今天能和你谈话,我叫李若楠,是你的心理咨询师。”

    若楠的声音很是轻柔,像一阵温暖的清风吹过李大柱的心头。

    李大柱抬眼看了一下若楠,但是目光很快又闪躲开了,依旧低着头,僵直的身子在轻微地颤抖。

    若楠用非常温柔的声音说道:“李大柱,在我这里,你很安全,这个房间也很安全,你可以让你的身体放松一些。”

    李大柱稍稍放松了一些,但是依旧紧张。

    若楠用温柔而低沉的声音引导李大柱做放松:

    “来,李大柱,我带着你做一点放松训练吧,放松下来了,你会觉得舒服很多。

    来,先闭上眼睛。对的,闭上眼睛,嗯,很好。

    现在深深地呼吸,让你的头部完全放松,面部不要紧绷,完全放松下来,嗯,非常好。

    再深呼吸一次,放松你的肩膀,让你的肩膀无力地往下垂,你感受一下你的肩膀的放松和无力,嗯,非常好。

    来,继续深呼吸一次,让你的胳膊和手完全放松下来,让它们松松软软地垂放在沙发的扶手上,嗯,太棒了,你做的非常好。

    现在,再做一个深呼吸,让你的脊柱和体内的五脏六腑完全放松下来,让你的身体舒服地靠在沙发靠背上,嗯,很对,就是这样。

    现在,再做一次深呼吸,让你的双腿和双脚完全放松,让你两腿微微分开,不要紧绷,再让你的两脚微微分开,让它们无力地放在地上。对,就是这样,你做得非常好。

    现在,再从头到脚检查一下,你的身体哪个部位还有紧张的感觉?如果有,你再次深呼吸,让紧张的地方完全放松下来。

    嗯,我看到你脸上的肌肉很放松,有微微的笑容,是的,很好,就是这样的。

    现在,一切紧张恐惧的情绪都已经离开了你,放松的感觉很美好,很舒适。

    好,现在请你睁开眼睛,带着这种放松的美好感觉跟我对话。”

    李大柱按照若楠的口令,一步一步地放松自己,原本紧张僵硬的身体放松了下来,内心也感到很是平静安宁。

    最后,他在若楠的指示下,睁开了眼睛,然后平静地看着若楠,没有目光的躲闪。

    若楠知道,现在李大柱已经做好了谈话的准备了。

    若楠:“李大柱,现在感觉好些了吗?”

    李大柱:“嗯,我感觉好多了,身体很舒服,心里也比较平静。”

    若楠:“很好,你现在能不能记起这些天都发生了什么?”

    李大柱:“嗯,我能记起来。”

    若楠:“很好,李大柱,你今年的年龄是大?你家住在哪里?”

    李大柱:“我今年56岁,我家住在市北郊的李家村。”

    若楠:“你以前是做什么工作的?”

    李大柱:“我以前是一名小学教师,但是现在不工作了。”

    若楠:“嗯,那你依靠什么维持生活呢?”

    李大柱:“学校还给我发一点退休工资。”

    若楠:“嗯,你家里还有什么人没有?”

    李大柱:“还有一个80岁的老母亲,也不知道她现在有没有人照顾。”

    若楠:“这点你可以放心,你的堂哥李立仁已经将你母亲接到他家里照顾了,你不用担心你母亲,你只管安心治病就可以了。”

    李大柱:“哦,那我就放心了。”

    若楠:“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李大柱:“我知道,这里是精神病院。”

    若楠:“你知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吗?”

    李大柱:“因为我拿刀砍人了。”

    若楠:“你能回忆起当时的情景吗?能跟我说说吗?”

    李大柱:“嗯,我能记得。那天是我老婆的忌日,我很伤心,一开始我还能控制住自己,我给我老婆烧了点纸。心情很是不好,我真的很想念我的老婆和孩子。

    但是后来有一个黑衣人老是跟我说,说我老婆死得冤枉,是制药公司害死了我的老婆孩子,他让我为他们讨回公道。

    听了黑衣人的话,我的心里的愤怒越来越强烈了。后来愤怒到达了顶点,然后我就失去了控制,我感觉我得听那个人的话,否则我就会立刻死去。

    后来那个黑衣人指示我拿一把菜刀,命令我去制药公司找他们要说法。”

    若楠:“嗯,然后呢,你拿了刀去了吗?”

    李大柱:“是的,我从厨房里拿了一把菜刀,去了永生制药有限公司。

    但是到了那里之后,他们说事情早已经跟我说清楚了,他们没有责任,让我回家,以后不要再来公司闹了,要不然他们就要报警抓我。

    保安将我推出大门,然后关上了大门。无论我怎么哭喊,都没有人理我。

    我很生气,我稀里糊涂地往回走,我想回家,可是我不知道该怎样回家了,我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我就稀里糊涂地走着,等我走到苏源广场的时候,我看到广场上有很多奇怪的人,他们围绕着我,他们在嘲笑我,说我没用,说我是窝囊废。

    这时,那个黑衣人又出现在我的眼前了。他跟我说,这些人都是坏人,都是想置我于死地的人,他让我拿刀砍死他们,只有这样我才能保护自己的生命安全。

    我当时很愤怒,也很恐惧,就听了黑衣人的话,拿出怀里事先藏好的菜刀,向那些嘲笑我的人砍去。

    再后来,有几个保安把我按倒,我拼命挣扎,但是我动弹不得。

    后来,警察来了,就把我送到了这里。医生,我知道我又犯病了,我现在有点担心,我不知道我当时有没有伤到人?”

    若楠:“据我了解的情况,你当时确实是拿刀挥舞砍人了,不过幸好你没有造成太大的伤害,只有两个人被你伤到胳膊,受了一点轻伤,不严重。现在已经处理好了,你放心吧。”

    李大柱:“哦,那就好,那就好,要是伤了人家性命,那我万死难赎其罪啊。我以前向来都与人为善的,和别人就连言语冲突都没有发生过。

    可是现在我却变成了这个样子,我真的成了疯子了么?我该怎么办?我这个疯病还能治好吗?”

    若楠:“你不是疯子,你只是精神疾病发作了而已,你是生病了。我想问一下,你的家族里面有没有其他人得过精神类疾病?”

    李大柱:“没有,我父母他们都很正常,我小时候家庭氛围也比较好,也没听说过家族里其他人或者亲戚有过精神方面的疾病。”

    若楠:“嗯,那可以排除遗传方面的影响因素,那你的病根不深,主要是因为遭受了重大生活事件的打击才出现的问题。只要你坚持按照医嘱服药,再配合心理治疗,你完全可以重新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李大柱:“真的吗?那我愿意配合。可是可是,唉,我已经没有了家人了,我的老婆孩子都已经死了,我就算好了,日子过得还有什么意义呢?”

    若楠:“你不是还有一个老母亲吗?她还需要你为她养老送终呢。你只有好起来了,她才能有依靠,她的晚年才不会过得太凄凉。

    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人需要你,这就是你要好起来的最大的意义。而且你最爱的妻子和儿子,我想他们的在天之灵也希望你能振作起来好好生活吧。”

    李大柱:“嗯,是的,他们一定不希望我一直这样疯疯癫癫的,我的妻子是个很要强的女人。我的妻子……”

    李大柱说到这里,情绪突然激动了起来,身体也紧绷了起来。

    过了好一会,李大柱才恳请若楠道:“医生,我,我有点累了,我们今天能先说到这里吗?”

    若楠:“嗯,可以,那我们约好,下周这个时间接着谈,可以吗?”

    李大柱点点头:“嗯,可以。”

第三十章 筱灵入院

    若楠拿着咨询记录本和录音笔回到了办公室,苏成华正在为一位复诊的患者解答问题并开药,瞿媛媛则在一旁旁听记录。

    苏小木和王国栋也在整理着患者的病历。若楠回到自己的办公桌,仔细回看咨询记录,并进行了一番整理补充。

    待那位复诊患者离开后,苏成华看到若楠,便让瞿媛媛继续整理病历,自己则起身走到若楠身边。

    “若楠,你出来一下。”苏成华说完,自己就往办公室外走去。

    若楠明白苏成华的意思,于是将咨询记录和录音笔都带上,也出了办公室。

    苏成华站在门外等若楠,见她出来,微笑着说道:“若楠,我们去团体活动室吧,今天那些空着没有使用。”

    若楠嗯了一声,跟着苏成华去了团体活动室。

    关上了门,苏成华拉过两张椅子,放在团体活动室的中间:“来,若楠,我们就坐在这里说话吧,开阔,敞亮。”

    若楠依言坐了下来,她将咨询记录递给苏成华。

    苏成华接过来仔细看了看,又将录音笔打开,从头到尾仔细听了一遍。

    “若楠,你的咨询做得很好,果然是有经验的,看来你来进修,不是你向我学习,而是我应该向你学习了。”苏成华笑着说道。

    “苏医生,你太谦虚了。这么样,从这里能听到什么吗?”

    “现在还听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我们还是耐心等待他的下一次咨询吧,这事也不着急。”

    “嗯,是的,患者的自我开放,需要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是的。”

    若楠:“苏医生,关于自杀案,祖队长那边调查得怎么样啦?”

    苏成华叹息了一声:“唉,也没有什么进展。这个第七号死者,虽说也有上面几位死者共同的特征,但是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线索,没有办法证实我们猜想的精神控制。”

    若楠:“嗯,你之前说的维特效应呢?现在媒体也不再报道了,这个因素排除了,是不是就能说明我们关于精神控制的猜想的确存在呢?”

    苏成华:“维特效应,短时间内还无法完全排除,不过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些女性的自杀并不全是受到维特效应的影响,或者说影响很小。但是精神控制一说仍然需要我们去寻找证据,不能凭空揣测。”

    若楠:“嗯,是的。我心里也有点着急。可是水灵的进展太慢了。”

    苏成华:“嗯,我们还是耐心一点吧,这事更急不得。多给水灵一点时间,也多给我们自己一点时间。”

    若楠:“嗯,好在现在媒体停止了对这件事的报道,人们议论得也不像以前那样多了。”

    苏成华:“嗯,是的,祖队长那边的压力也会小一些。奥,若楠,明天上午有我的门诊,你跟我一起去坐诊吧。”

    若楠欣喜道:“太好了,我就等着这一天呢。”

    到了第二天上午的门诊时间了,若楠在苏成华的对面坐下,准备好了听诊并记录。

    第一个预约来访者走进了诊室。若楠看到一个身材高挑,容貌姣好,但是却形容憔悴,双目无神的女孩子在她貌似她母亲的中年女人的陪伴下,缓缓走进了进来。

    那中年女人也是一脸的愁容,满满的憔悴,浓重的愁云,将她重重笼罩。

    她们走进了,若楠只觉得一股压抑感向心头压了过来,她自己也感觉沉重了起来。

    苏成华面带微笑地招呼患者坐下,中年女人让那女孩坐到苏成华旁边的椅子上,她自己则站在一旁。

    不待苏成华说话,那妇女便开口了:“苏医生,我是她的妈妈,奥,我叫霍秋英,这是我女儿,她叫古筱灵。”

    苏成华看了一眼电脑上的挂号记录,微笑着说道:“嗯,古筱灵,名字很好听。”

    若楠迅速记下她们的名字,并准备好记录她话语里的重要信息。

    苏成华观察了一下古筱灵的反应,丝毫没有反应,她的灵魂似乎不在这里。

    霍秋英:“苏医生,求您救救我女儿吧。”

    苏成华:“嗯,你希望我怎么救你女儿呢?你女儿怎么了?”

    霍秋英:“苏医生,唉,我女儿她在家里几次闹自杀,幸好及时发现,要不然我这个女儿就没了。

    我这些天看得紧,就这样她还是想方设法的要自杀。我真的害怕稍不留神,她就自杀成功了。

    昨天晚上真的好险,我一不留神,她竟走出了家门,爬上了楼顶,想要跳楼。幸好被巡逻的保安发现,及时地救了下来,否则,后果真的不堪设想啊。

    苏医生,我实在没办法了,才来找的您,希望您能帮帮我,帮帮我女儿吧。”

    霍秋英一脸的悲伤忧愁,但是那叫古筱灵的女孩子却低头坐在那里,依然没有一点反应,脸上甚者没有一点点表情的活动。

    苏成华:“嗯,你是从什么时候发现她情绪异常,想要自杀的?”

    霍秋英:“两个星期之前,她从学校里回来,到家就这样了。我打听了,她在学校里就想自杀的,这次回家,还是她的辅导的辅导员给我打电话,让我去接回来的。”

    苏成华:“她还在读书吗?”

    霍秋英:“是的,我女儿是985大学的在读学生,今年大三了。”

    霍秋英在充满哀愁的话语中流露出了一丝自豪感,想必曾经她也深深为这个优秀的女儿感到自豪得意的。

    苏成华:“你女儿平时性格脾气还有社交学习方面都怎样?你能简单跟我说说吗?”

    霍秋英:“我女儿从小到大都很优秀,性格也很好,脾气也很好,反正就是我们家的开心果,是我们的掌上明珠。她不仅专业学习得好,还有很多业余爱好特长,多才多艺,弹的一手好钢琴呢。

    刚入学校,大一的时候就进入了学生会,担任学生会干部呢。她一直都是我们的骄傲,谁知道她现在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了。

    唉,我都愁死了。她天天除了闹自杀,就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哭泣,也不说一句话。”

    苏成华:“你了解她在学校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吗?”

    霍秋英:“这个我不知道,我问她的辅导员了,辅导员也不了解情况。我也打电话问过她的同学了,她的同学也说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就跟我说她从大二的时候谈了个男朋友,就变得有些多愁善感,患得患失了。我想女孩子嘛,恋爱了,多愁善感一点也算是正常吧。”

    苏成华转向古筱灵:“嗯,古筱灵,你现在愿意跟我说说你的情况吗?”

    古筱灵依旧一言不发,无论苏成华和霍秋英怎样引导她,她都不开口。表情都没有一丝的变化,甚者连呼吸声都是那样的轻。

    她整个人死寂死寂的,仿佛不存在于这个空间里一样,他们无法得知她的灵魂游走于何方。

    霍秋英求救似的看着苏成华:“苏医生,这可怎么办啊?她什么都不说,到底怎么回事我也不清楚,都急死我了。”

    苏成华:“嗯,你先不必着急。我看古筱灵这样子,抑郁情绪比较严重,而且可能现在她也不会配合做心理测验。你如果带回家的话会比较危险,现在又问不出什么来。”

    霍秋英:“那该怎么办啊?”

    苏成华:“我觉得你最好让她先住院,一是为了保证她的人身安全,二是为了能更全面地掌握她的情况,以便进行准确地诊断以及进行下一步的治疗。你考虑一下。”

    霍秋英:“嗯嗯,我听您的,苏医生,那就安排她住院吧。不过听说住院部的病房很大,里面都是些精神病人,我怕我女儿住到里面,会对她造成不好的影响。你看?”

    苏成华:“你说的那是精神科的封闭病房,确实病人的情况稍微重一点,病人也比较多。

    我们还有心理科的开放病房,就跟一般医院的住院病房是一样的,家人可以去陪伴和照顾,我们的护士照顾得也比较周到。病房条件也比较好,比较适合抑郁、焦虑、失眠等患者的住院治疗。”

    霍秋英:“那我们就住心理科开放病房吧。”

    苏成华:“行,那我这就开住院通知,你去帮她办理住院手续吧。”

    霍秋英:“好的,苏医生。”

    苏成华开好了住院证明,以及一系列住院前的检查单等,交给霍秋英去一项项办理了。

    霍秋英带着古筱灵离开了诊室,很快第二位患者便走了进来,苏成华继续开始问诊。

    一上午的门诊,苏成华忙得连口水都没有时间喝。若楠看在眼里,心中很是疼惜。

    终于送走了最后一位病人,苏成华累得腰酸背痛。若楠赶紧给他倒一杯水,苏成华说了声谢谢,接过来一气喝完。

    “若楠,走,我们去食堂吃饭吧。”苏成华放下杯子说道。

    若楠收拾好东西,笑道:“好啊,我都饿了,哎呀,你们当医生的真不容易啊,病人真的太多了。”

    苏成华笑道:“是啊,病人多了,我们能给每位病人的时间就很少了。所以,在门诊上,我们能做的事情真的很有限。我们

    没有时间听患者说得很多很详细,只能根据他们的症状表现,给他们初步下一个诊断,然后再商讨下一步的治疗计划。

    如果患者愿意继续来求诊,那么我们才有机会真正进入到他们的世界。如果他们就来这一次就不再来了,那么我们能做的就只是给他们贴上一个诊断标签,然后给他们开药。”

    若楠:“嗯,哎,苏医生,我刚才在看到那个古筱灵的女孩子,还有听到她妈妈讲述的时候,我头脑里突然想到了水灵。我不知道水灵为什么会在那个时候跳进我的脑海,苏医生,这意味着什么吗?”

    苏成华一惊:“男友,抑郁症,自杀,女性。”

    若楠补充道:“而且以前性格很好,开朗活泼,热爱生活,从未有过自杀念头。只是她好像比那些自杀女性更年轻一点。”

    苏成华:“年龄不是关键。”

    若楠感到一阵心惊肉跳:“苏医生,我感觉我们离真相真的越来越近了。我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个古筱灵和水灵是同一类人,正经历着同样的噩梦。”

    苏成华:“嗯,这个需要我们进一步去验证。好在,如果这个古筱灵真的和精神控制有关系,那么她的到来对我们来说是好事,因为她身上携带的信息远远多于其他人。”

    若楠:“嗯,是的,而且她就住在我们的医院里,我们更好掌控情况。如果能想办法走进古筱灵的世界,甚者走进她的男朋友的世界的话,也许我们能有更大的收获。”

    苏成华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唉,今天的收获就不小啊,我心情大好,疲惫全消。走吧,我们吃饭去,再晚就没的吃啦。”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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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47138/ 第一时间欣赏心理科医生最新章节! 作者:夏千懿所写的《心理科医生》为转载作品,心理科医生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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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理科医生介绍:
他们
一个是留学归来的心理学博士,博学睿智。
一个是资深心理咨询师,聪慧娴雅。
他们相遇于桥边,相识于医院,她成了他的进修生,更是得力的助手和工作伙伴。
他们情愫暗生,岁月静好。
可是前女友的余情未了、
她深陷心理障碍、身世谜团、生死考验。
爱是最终极的救赎之道,她能否被他的爱救赎?
他们的病人又能否被他们的爱所救赎?
作为一名心理医生,苏成华还展示了对精神分裂症,双相情感障碍,躁狂症,抑郁症、酒精依赖症;多重人格障碍等精神心理疾病的心理治疗探索。每一种疾病背后都有感人至深的故事,待画卷徐徐展开,人间百态尽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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