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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西风吹雨已如烟 第八十七章 佛堂罚跪

    原来如此……

    楚潇然嘴角勾起一抹微笑,怪不得是这个阵势,眼神于周围一扫,太后和宰相暂且不提,今儿到场的众王妃,究竟是怀的什么心思,只为单纯的八卦……哼,她才不会相信!

    所谓将功赎罪的机会,便是将一路上皇上的一些情况告诉他们,南宫傲说的很大义凛然,甚至连君臣之纲也尽数搬出,话语中流露的情感,要多真挚有多真挚,充分表达出众人对皇上的关切之情,真是闻着伤心,听者落泪。

    然而对于秦殇的过往,楚潇然此时却是了然的,对于这些人,心中不禁却有些厌恶之感,逢场作戏也罢,他们心中,可曾真正考虑过秦殇的感受?!

    没有,答案是没有,一点也没有!

    通俗一点说来,便是此刻,这些人不过是来套话儿,仗着人多欺负、吓唬她一下,好指望她吓得哆哆嗦嗦的,将有的没的所有细节全招出来……好一个如意算盘!

    “湘宁,你怎么还不说,真是枉费了宰相的一番心意!”太后居高临下,审视着楚潇然,冷冷道。

    “谢太后,谢南宫大人,潇然这就道来。”楚潇然倒是有些惶恐的样子,装模作样道。

    接下来,楚潇然也确实将这一路所见所闻、所经历的事情娓娓道来,论起来,也算是亲身经历,只不过不知道亲的是谁的身而已,所有的一切,在她地故意扭曲下。变得面目全非。

    和亲之事的和平解决,她大肆加以渲染,却不提其中所牵涉到花铎,也丝毫不提及后来,秦殇与昆仑可汗的谈判诸事。

    中途遇刺客追杀,变成旅途劳顿,楚潇然病倒,从而耽误行程。

    向秦仁求救,逃命等等。尽皆被楚潇然改编成秦殇怎样与秦仁偶遇,又怎样求贤若渴的,苦口婆心劝其回朝效命。

    至于到了沧陵,她更是将秦殇描绘成微服私访的康熙一般,逛集市,体察民情,甚至连逛青楼,楚潇然都给他找了个有些牵强的理由去瞧瞧我朝官员。以及贵族中的一些风气。

    “呼”待都说完时,楚潇然长处一口气,“就是这样。”潜台词是:就到这里,大家休息,休息一下。

    张牙舞爪的说了大半天。楚潇然抹了一把汗,悄悄打量众人的神态。或是蹙眉地,或是若有所思的,好在却没有人反驳些什么。

    “你说的这些,可是真的?”过了半晌,南宫傲才缓缓开口道,他只是觉得有些许的不对劲儿,但却不知道这差错出在哪里。

    “绝无半句虚言。”楚潇然并不畏惧。直视老狐狸的眼睛道。

    楚潇然方才叙述之时,是极其注意故事的“真实”性的,这一切都是确实生过地,只不过由于重新的拼装,剪切,以及赋予不同的缘由,使得整件事情。无论是连贯性还是合理性。均是大打折扣,也因此叫人觉得有些异样。

    但由于楚潇然电视剧经验太过于丰富。所以编起来还是绘声绘色,也正是这一点弥补了她故事的缺陷,才算勉强糊弄过关。

    “那,你有没有什么……遗漏的呢?!”南宫傲接着问道,那眼神,似乎能将她洞穿一般。

    楚潇然闻言,顿时心底咯噔一下,这个老头子,当真滴水不漏,略微思忖,她才低头答道:“我所知道地,也只有这么多,但于我病中昏迷之事,我却是不知的。”

    楚潇然当下也只能这般回答,蒙蔽太后,诓骗宰相?!楚潇然有这心,但真没这胆……

    “湘宁公主,机会往往只有一次,你该珍惜……”南宫傲地声音不缓不急,便这样从楚潇然头顶传来。

    “潇然所知道的,已经全部禀报于太后,潇然问心无愧。”楚潇然咬咬牙,说到最后一句时,抬起头来。

    “湘宁公主,知情不报,此事可大可小,这一次……”太后话道,知道此时即便再僵持下去,也皆是徒劳。

    “这一次,你先去佛堂跪着反省吧,想通了,哀家自然放你出来。”楚潇然只觉得,太后的眼神似乎与南宫傲那么一对,便宣布出这个消息,真是恨得她牙痒痒……

    “是,潇然谢太后恩。”楚潇然嘴上虚伪的应着,心中却是无限忿恨,什么世道,罚跪菩萨,居然还要谢恩,这还有没有没天理?!

    “香菱,带她下去!”太后一挥手,也懒得再过问,今天这事儿,弄得有点不尴不尬,似乎有些徒劳的意味,有用信息,几乎一个没捞着……

    “公主,得罪了!”被太后唤作“香菱”的丫头,只柔声说了一句,便一路领着楚潇然往佛堂走。

    “那个……你叫香菱吧?”路上,楚潇然笑呵呵的与她搭话。

    “回公主菱也没有什么表情,只是中规中矩。

    “呃……”楚潇然本想从袖中掏出点值钱地,贿赂她一下什么的,却现自己浑身上下,除了衣裳,竟拿不出一点物什给她,只得尴尬道,“太后,通常罚跪佛堂,跪几天呀?”

    “奴婢不知道。”香菱几乎有些冷漠道。

    “以前,没人跪过?!”楚潇然继续循循善诱。

    “回公主的话,以前只有宫女太监跪过,主子,却是没有跪过的。”顿了一顿,香菱仔细措辞道。昏迷……这是楚潇然的第一个感觉,连同脚下的步伐都有些凌乱,这么说,她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真伟大……

    “那以前地宫女。太监……跪了多长时间?”楚潇然感觉有些脱力,问出这寄予最后一丝希望地问题。

    “跪了的……”香菱终于有些人味儿道,考虑了好半天才缓缓道,“都没有再出来。”

    “咚”这次楚潇然真地差点儿昏厥,有去无回?!太后叫她跪的这是什么佛堂?分明是灵堂……

    她想跑,真的很想跑……只是,眼下的情景,她却无处可遁,楚潇然的一张脸。现在真是比哭还要难看。

    “公主,您放心,您身份尊贵,和我们这些下人是不同的……”紫菱垂下眼睑道,话语中有一种淡淡的无奈和忧伤。

    楚潇然听到这句话,心脏顿时也有一种抽紧地感觉,作为二十一世纪的现代人,无论地位高低。身份如何,她对于每一个人,每一条生命,都是尊重的态度。

    这种由地位悬殊所造成的……几分之几的活命的机会,竟叫她觉得如此的……不堪。甚至是荒谬,怎么可以这样?!

    “公主。这里便是佛堂了,您进去吧。”紫菱说这话的时候,已又恢复了那种冷漠地态度。

    “吱嘎”一声,楚潇然推开朱漆的门,纵是心怀忐忑,也只有走进去,况且。她罪不至死,这是她坚强的根本理由。

    宫里少了一个宫女,没有人会在乎,当宫里少了一个公主,就未免显得有些荒谬……尽管楚潇然不愿承认,但事实确就是这个道理。

    四下打量了一下,这间屋子给人一种常年闲置的感觉。虽然看样子。每天都是有人来打扫的,才会如此一尘不染。但这有些微暗地光线,却叫空气中弥漫着压抑的气氛。

    这里,死过人……不只一个人……当楚潇然独处于其中,门在身后关上地那一刻,她整个人的神经似乎都变得异常敏感,传说中的鬼屋吗?!

    前世,楚潇然是个很给现代人丢脸的家伙,虽然她是坚定的无神论者,但只要是和鬼故事、恐怖片有半点儿关系的东西,无论是文字版,还是赋予声音、图像,都能将她吓成飞毛腿,有多远,跑多远。

    老天待她不薄,楚潇然如是想,居然将她一个人置于这种地方,这种经历,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吗?!会不会太苦其心志了一点……

    丝毫不夸张的说,楚潇然觉得她四周,刮地都是阴风,虽然根本没有丝毫响动,却足以令她毛骨悚然。

    抬头瞧了瞧前面的佛像,楚潇然恭恭敬敬的,一鞠躬,再鞠躬,大幅度的拜了三拜,佛祖保佑……

    天知道,她现在真的是十二万的诚心……只是,似乎不太管用的样子,下一秒钟,她听到了很轻、很轻地响动……还有脚步声?!

    今天小鱼要做地章推,很重要、很重要,他是小鱼很好的一个作者朋友,从小鱼来起点以来,一直默默在帮助小鱼地朋友!

    也是一位极其负责任,极有恒心的作者,小鱼还是很佩服他的废话不多说,总之,希望大家他!小鱼替他谢谢大家

    《异界之进化狂潮》作者:苍霄书号:116811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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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西风吹雨已如烟 第八十八章 玄机重重

    “是你?!”楚潇然一扭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自己前脚才来,这追击度,会不会太快了一些?!

    “我来这里,你很意外?”南宫嫣然微笑道,绝美的容貌下,丝毫不掩饰她对楚潇然的厌恶之情。

    “难道我不该意外吗?”楚潇然口中虽如此说,却没有流露出一丝意外之感,似乎南宫嫣然的出现早就在她意料之中一般。

    “哼,”南宫嫣然冷哼一声,显然对于楚潇然的态度有些不满,也懒得再嗦下去,直奔主题道,“你到底把皇上怎么样了?”

    楚潇然一怔,她把皇上怎么样……这话,怎么听着有些错位,难道她还能叉着腰,大声笑着说:叫吧,叫破喉咙,也没有人来救你?!

    楚潇然顿时头上黑线无数,这这这,南宫嫣然,就算你一百二十万分的嫉妒,这会不会也太扯一点……

    “南宫小姐,你不觉得你失礼了吗?”楚潇然也不知道,如何回答她这扭曲的问题,只得暂且避敌之锋道。

    “你心虚?”南宫嫣然脸色更难看一分,眼神也变得有些恶毒。

    “南宫小姐,请注意你的身份。”楚潇然昂起头道,无论是神情还是语气,都在一瞬间变得倨傲起来。

    “你……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此刻没有外人,南宫嫣然也不必再掩饰些什么,直接用手指着楚潇然道。

    “南宫小姐,本宫是湘宁公主。”楚潇然将她的手指一挡。连看都懒得看她,说后半句话的时候,摆的公主架子十足。

    说完话更是一转身,做出送客地姿态,她讨厌嫉妒心过于强烈的女人,讨厌人前一套人、人后一刀的人,讨厌……总之,楚潇然讨厌的,南宫嫣然占了七八成。

    “如果我没记错。楚潇然,你该跪下吧?”过了半晌,楚潇然身后又传来南宫嫣然幽幽的声音,千娇百媚,却如穿肠毒药。

    “南宫小姐,你该叫本宫湘宁公主,我不想再说下一回。”背对着南宫嫣然,楚潇然仿佛易邪附身。清冷道。

    “湘宁公主,”南宫嫣然几乎从牙缝里挤出这四个字,而后恨恨道,“你不是喜欢别人叫你楚潇然么?”

    “那并不代表,我喜欢这三个字从你口中说出。”楚潇然一闭眼。竟如真的诚心念佛一般。

    “那么,湘宁公主。依太后懿旨,你是该下跪的吧?”看得出,南宫嫣然在强忍着,不叫自己爆出来。

    “太后叫本宫跪的是佛祖、菩萨,却不是叫本宫在你面前跪,请自便吧!”楚潇然这话说的不客气,甚至不给南宫嫣然留一丝余地。“哼。我看你还能猖狂多久!”南宫嫣然临走前这句自言自语,声音不高不低,恰好能传进楚潇然地耳中,说的很有技术含量。

    “咚”的一声,楚潇然甚至能从她摔门的力度中感觉出,南宫嫣然对她有多么的怨恨,究竟。这是她与湘宁公主从前的纠葛呢。还是完全出于女人的嫉妒?!

    只是,一个的嫉妒。真地可以到这个地步吗?

    作为一个现代人,楚潇然不知道的是,对于封建社会的女人,虽也不至于到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地步,但终究只是依附于男人的附属品,她们地这种感情,某种程度上,来得更为偏执,也更加热烈。

    楚潇然,与原来的湘宁公主无干,只因现如今地她,能勾起秦殇眼中温柔的波澜,这,便是她的罪……

    但待南宫嫣然出去后,楚潇然却并没有多想关于她的事儿,多想也是无益,楚潇然施行的政策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此刻,她所做的,是仔仔细细的,将这间屋子检查一遍,楚潇然好奇地是,究竟这是个什么样的佛堂,竟能让许多人命丧其中?!

    是被折磨的太过狠毒,还是……这其中还有什么机关暗道?

    左翻翻,右翻翻,楚潇然现在所能确定的是,这间屋子,并没有什么可以偷窥的地方,柜子里也没有什么刑具……

    阴魂不确定有没有,但是血迹或者是特殊的腐烂气味,却是没有的,这一点也叫楚潇然颇为安心。

    再四下打量一下,楚潇然决定坐在门口,不错,是坐在门

    自小而大,楚潇然执拗地认为,自己地一双膝,是不输于任何男儿的,男儿膝下有黄金,她又何尝不是?

    上跪天地神明,下跪父母尊长,然而,在楚潇然心中,能叫她为之屈膝地,即使从未跪过,但也只有她的亲生父母。然而穿越到这个世界,她却是连这一跪都成为奢求,太后罚跪,那是太后的事,不是她楚潇然的!

    所以,她要坐在门口,就算谁要进来,顶多是把她掀翻在地,横竖也现不了其他特别之处,想到这儿,楚潇然觉得她真是个天才……自恋的天才!

    可当她拿起蒲团的一刹那,她顿时傻在那里,方才只是掀开来看,并没有什么异样,此时再看来,蹙红锦缎的蒲团之中,却是根根的银针……

    细密的,仿佛江南春日的潺潺小雨。淋湿的,却是楚潇然的心……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会从未有人出去过,若是跪在这银针之上,三日五日没人来,且不说要受怎样的钻心之痛,便是失血过多,也足以要人的命。

    可太后却不会叫她死,想必跪上个半天一天,便会叫人将楚潇然带出去,原因很简单,这宫中,暂且是死不得公主的。

    可这窝囊的皮肉之苦,却是要叫她受的,说的再狠辣一些,兴许有南宫嫣然于其中作梗,便是叫她从此以后,落下什么残疾,来个下半辈子生活不能自理,也是极有可能!

    过佛堂,听起来多么仁慈的处罚,即便是这消息传到秦殇或者谁的耳中,也不会有人太过在意,更不会想到这蒲团之中,竟暗藏着这玄机重重……

    一边吮吸着指尖处被划破的伤口,楚潇然一边陷入无尽的恐惧当中,今天,才只是她回宫的第一天而已……太后,南宫家,或者还有谁,楚潇然只要想想现如今的处境,便觉得芒刺在背,她当真如四面楚歌。

    自打方才多堂会审的时候,楚潇然心中便有一个小小的萌芽,那便是展属于她自己的可*势力,或者说,最不济的时候,她能有个保障,狡兔三窟,眼前楚潇然却连一窟都没有……她会不会太实在了点?!

    倒不是楚潇然对于秦殇没信心,只不过,从骨子里,楚潇然有一种强烈的戒备感,这是不属于她的时空。更何况,就算退一万步来讲,楚潇然也不希望,自己的生活中仅剩下爱情,她不能只依附于秦殇,这样,楚潇然只会迷失她自己!

    将蒲团仍在一旁,楚潇然将门关好,任由身体贴着门滑下,直至最终蜷缩着的蹲在地上,这样安静的环境,倒是有利于她静下心来,好好思考。

    楚潇然是坚强的,死过一次,这一遭,她确实比谁都想要好好的活,按照自己的意愿,即使再艰难,她也不会放弃。只是,她却不能现,自己现在的姿势,竟是多么的落寞。

    然而,楚潇然不曾现的,却不只是这一样,比如,她指尖正在渐渐黑的伤口,比如,她越来越苍白而没有血色的嘴唇……

    而另一方面,有些简陋的,甚至因无人照看,比前些日子更显死寂的宅院中,易邪一个人躺在床上,却只是怔怔的望着天。

    这一路上,易邪只觉得,似乎有什么变得不同,从前的信仰,似乎被撕开一道极其细微的裂缝,无声无息,亦不易察觉。

    昔日卜卦所用的青铜盘,以及一些其他的工具,就置于旁边的案几上,这是第一次,易邪不想去触碰它们……

    脑海中交叠的画面,却是他们这一路以来的点滴,雪谷之中,那个被秦殇杀死的侍卫,那一刻,他点在楚潇然的昏睡穴上;“清平乐”里,莺莺燕燕,他处于花团锦簇当中……

    记忆中所重现的一幕幕……竟叫他如此迷惘,此刻,易邪的眼神中,闪着的尽是不确定,究竟,他还是不是从前的他?!

    然而这其中,最叫易邪寝食难安,日日夜夜不得安睡的,却是一句话:玄冥嗜血,不祥。

    玄冥血玉如今正在楚潇然的脖颈之上,而它的色泽,更是无形中加深了一抹,摄魄的猩红……

第三卷 西风吹雨已如烟 第九十章 如此三桩(上)

    只要她没事,就好……一切都好!

    “秦歌,你难道没觉得……这些日子以来,楚潇然,她……与从前有什么不同吗?”瞧着秦歌温柔的眼神,易邪斟酌着词语,断断续续道。

    话语之中,既有询问,又有提醒的意味在内,疑的是,从前那个与他没有丝毫交集的湘宁公主,究竟是不是与如今相同?

    而易邪所顾虑的,自然仍是楚潇然体内那有些不契合的灵魂,即使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偏差愈来愈淡,但易邪却依旧能敏锐的察觉到。职责所在,他甚至从未放松过,对楚潇然的警惕之心。

    “她失忆了。”秦歌淡淡答道,理了理熟睡中楚潇然的丝,只是单纯的不想它那样散乱而已。

    “你真的觉得她只是失忆而已?”见秦歌毫不在意的样子,易邪忍不住再次追问道。

    歌不缓不急道,只是轻吐出一个字。

    是……怎么可能是?

    从前的潇然,虽说出身将军门第,却也是婉约优雅,言行举止端庄娴静,念及他与其父的渊源,秦歌对她的宠爱,便仿佛如同自己的亲妹妹一样。

    近些日子以来,楚潇然的变化,秦歌又何尝看不出,自那日于殿外,他听到楚潇然所弹的一曲,便隐隐觉得,这其中有什么变化……再后来,令他啼笑皆非的是,御花园中,楚潇然竟然完全不顾形象的,就那么……伏在他的怀中大哭。若是寻一个词来形容的话,那便是肆无忌惮。甚至,她专注地,连不远处的皇弟。都没有现。

    然而。敢于忽视天子的楚潇然。居然会因为一个宫女不小心出的惊呼,如瞬间惊醒一般,羞怯地、窘迫地,从他地怀中落荒而逃,真是,叫他如何形容,才好……

    他邀她来府上,楚潇然却也毫不避讳,他伫于院中弄箫,她便大大方方的抚琴来和。他二人本是初次合奏,却如心有灵犀一般,配合得如此自然。

    她想笑便笑,想哭便哭,从不在他面前掩饰自己的一切,所有细微平常的动作,在她做来却都是那样的自然。如此洒脱,这个……对自己讲“辐射”的楚潇然,怎么会是她?!

    微笑的看着安静躺在床上的楚潇然,秦歌眼波中荡漾开来的,如融融春机一般盎然,从不为世俗所羁绊的他,心中所滋生地那一抹异样的情愫。甚至连秦歌自己都不清楚……即使是对他的未婚妻萧湘儿。他似乎也不曾如此过……

    “秦歌,可是她……”易邪本欲再说些什么。却被秦歌一个噤声的手势打断,做了个请的手势:我们出去谈。而后便迈开步伐,率先向外间走去,易邪又瞧了楚潇然,无奈之下也只得跟上,有着严重洁癖的秦歌,他的卧房中,易邪还是第一见到,他居然可以叫人睡在那里……

    春日浓融,金黄地色泽一丝丝熏染,也不知过了多久,楚潇然再次睁开眼,瞧见的便是这幅景象,沁人的温暖,仿佛在她心底一点点蔓延,她,能看见了?!

    “你醒了,我给你倒茶。”一个温柔的男声道,一袭缓带白袍,不用想也知道是秦歌。

    “九哥?!”楚潇然轻声道,嗓音还有些许的嘶哑,咦?话也能说了?!

    “是我,潇然。”即使面对至少算作大病初愈的楚潇然,秦歌仍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眼眸中既看不出兴奋,也瞧不出惊喜,连语气也平静地与往日毫无二致。

    一边应着她,秦歌一边走到她身边,轻柔将她扶起,将茶杯缓缓地递到她的唇边,眼眸中不经意间流露地温柔,似乎能将人融化一般。

    呃……楚潇然眨眨眼,又眨眨眼,不错,自己这会儿已经能动了,再喝一口茶,苦中有涩,涩中余香,很好,看来她的味觉也恢复正常。

    “咳咳……”楚潇然似乎忽然想到什么,喉咙一动,一口气儿没喘匀,茶水竟呛到她嗓子眼儿里,使她剧烈的咳嗽起来“怎么这么不小心,也没有人跟你抢……哎,你还真是……”秦歌口中虽是责备的话语,语气却是温柔的近乎宠溺的,轻拍着楚潇然的后背道。

    只不过,秦歌哪里知道楚潇然现在在想些什么,若是得知真相,估计就算他再淡然,也得愣上那么一愣!

    原来那个未知性别,被楚潇然暂定为人妖的变态,竟远在天边,近在眼前,那便是是秦歌,这叫楚潇然怎么能不激动,前后反差……太大了点吧?!

    但要怪也只能怪她自己思路太跑偏,此刻,楚潇然也觉得心虚不已,真是丢人!还好只是想想……

    “还不舒服?”见楚潇然仍有些魂不附体的样子,难得的,从秦歌口中逸出一个问句。

    “没……没什么……”楚潇然赶忙否认道,一抬头正见到秦歌微蹙的双眉,多日不见,美人依旧,这是无耻的楚潇然,心中的第一反应。

    “那就好。”秦歌暗自松了一口气,而后继续道,“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语气淡然的,简直就好像在说与他无关的事儿,而楚潇然也仿佛与她无关的人一般。

    “我中毒了?”楚潇然想了想问道,心中暗想,秦歌还真是有够了解她,知己!

    “嗯,你之所以没有五感,便是体内的毒素在起作用。”秦歌答道,连带着把楚潇然下一个想问的问题也答了出来。

    楚潇然本想说,她五感之中还剩下一感,但一想方才的状况,脸一红,又将话憋了回去,转言道:“下毒的是谁?”

    秦歌摇摇头,也不表明他究竟是不知道,还是不能说……

    “我有没有后遗症……呃……不对,遗留病症?”秦歌不说,楚潇然也不纠缠,立即抛出下一个她所关心的话题。

    “御医看过,说是没有。”秦歌摇摇头,后遗症?!是遗留病症的……另一种表达方式吗?

    “呼”楚潇然也暗自松了一口气,没有后遗症就好,她这阵子和毒算是死磕上了,别到时候,自己身体内残留物再来个厚积薄,将她折磨的走火入魔一类。

    “嗯,我这次能平安渡过,是不是还多亏了我脖子上这块玄冥血玉?”楚潇然轻声问道,这一路以来,若不是秦歌,她们还不知道会怎么样,虽于千里之外,但每一个重要的环节,却都是秦歌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简略的答案,秦歌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

    “九哥,你怎么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我?”楚潇然顿了一下,迟疑片刻,仍是问道。

    “我留着也没有用。”秦歌敛眸道,心跳似乎破天荒的,乱了那么一拍。

    “只是,这么珍贵的东西,你还是……”说着,楚潇然就想将脖子上的神玉摘下,倒不是作势,当初她所知道这块玉是这样的宝物,恐怕也不会坦然收下。

    秦歌手一挡,便拦下了她的动作,笑道:“你这又是何必?于我来说,这只不过是身外之物,又何须太过在意?”

    秦歌既然已如此说,楚潇然再执意推辞的话,反倒是她过于执着世俗了,楚潇然冲着秦歌笑了笑,索性欣然受之,心道,改日,再选件有心意的东西回赠便罢。

    “你还有话要说吧?”秦歌从头至尾,都没有直视楚潇然的眼睛,却仿佛能猜透她的心事一般。

    “九哥,”楚潇然语气瞬间变得认真起来,“潇然有三件事,想请你帮忙。”

    她不问什么当讲不当讲,也不问秦歌愿不愿意帮,有没有实力帮,就好像多年共事培养的默契,或者于自己的至亲一般,楚潇然只说,我有三件事,要你帮忙,如此简单。

    “说吧。”秦歌也不含糊,回答的干脆。

    “第一桩,劳烦九哥帮我置办一处宅子,名义归于谁都可以,不要与皇家沾上关系,这其中的花费,我改日给你,一码归一码,这是两回事。”楚潇然一字一句,正儿八经道,关系好是关系好,但她不想牵扯进钱财。

    “第二桩,我要人手,男女均可,身份要清白,办事儿干练的,几十人即可。”楚潇然伸出第二根手指道。

    “第三桩,我要知道,关于我身世的问题,不管是事实的真相,还是外部的传言,我要知道,我不记得的,那一部分身世。”

    楚潇然眼神坚定道,一切交代完毕,正好伸出的是中指……

第三卷 西风吹雨已如烟 第九十一章 如此三桩(下)

    笼罩在稀疏的阳光下,秦歌嘴角勾起一个柔和的弧度,三桩……吗?

    “你还真是狮子大开口,若是我不应,怎么办?”瞧着楚潇然仰着小脸,信心满满的样子,秦歌忍不住调笑道。

    楚潇然也不说话,只是调皮的晃了晃方才伸出的三根手指,似乎对于方才秦歌的话,完全没有在意。

    秦歌见状,不禁轻握住她的手,微微笑道:“行了,你呀,也别孔雀开屏一样的摇了,这三桩事情,我答应你便罢。”

    “呃……就这样?!”这一次,反倒是楚潇然瞬间一怔,说来,她这三件事虽说不大,但也算不得鸡毛蒜皮,这么容易就应承下来,尽管秦歌的性子她了解,但仍旧有些不习惯。

    “不然呢,”秦歌微微一笑,仿佛楚潇然的错愕全在意料之中,“赶你有空儿的时候,给我寻个合心的东西,便好。”

    原来自己方才的小心思,早已被秦歌看透,索性楚潇然也没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反而大方的玩笑道:“就这么向人索礼的,可是有些掉身价哦”

    秦歌也丝毫不以为意,唇角只是挂着淡淡的微笑,仿若散着一种柔和的光芒,叫人打心底暖融融的,却又不会炽烈的灼人。

    望着他,连楚潇然都忍不住生出嫉妒之情,这个世界上,恐怕再不会有谁,会活的比秦歌更加自在逍遥,这无关乎财富、地位,只是一种心态,一种然的心态……

    “呵呵,”见楚潇然望向他,秦歌象征性的敲了一下她的脑袋,轻笑道。“好了,言归正传,这三件事,我们且一桩一件道来。”

    “先,宅子没有问题。户主、身份、地契等等一切,我会在三日内,将这件事办好。地点大致会选在京都近郊。至于家丁以及仆人,你看是你亲自来指派,还是交给我一手包办?”秦歌笑着问道。

    潇然略微沉吟了一下,“于这京都之中,我实在也没有什么门路,九哥,包括人手的问题在内,一切还烦劳你了。”

    “嗯歌微微点头,继续说下去。“男女干练的人手,家世清白的,我可以找出很多,不过术业有专攻,潇然……”

    说到这里,秦歌便不再说下去,给楚潇然充分考虑地时间。对于任何事。他都不窥探,也不强求。对于楚潇然的目的也是一般。

    这些人手的用处,楚潇然若是想说,自然寻起来会事半功倍,但如不说,秦歌也不会多心,同样会竭心尽力为她办到。

    秦歌,本来就是这样一个难为世俗所羁绊的人。

    “九哥,不是我不愿说,实在是我无从说起,一些领会能力强一些,干练一点,识得字写得出便可以。”楚潇然苦笑道,确实不是她不想说,她总不能说,自己有心半个秘书处吧?!

    更何况,就算她说得出,秦歌又八成听不懂,再解释起来……昏迷,楚潇然想想就脑袋八个大,大病初愈,她还想得会儿清净。

    “好,我明白了。”秦歌笑着应道,语气中不但没有愠怒,反而有一丝安慰地意味。

    “最后一桩,潇然,你可不可以先回答我一个问题?”秦歌认真的看着她,问道,而后者也痛快的点点头,表示同意,一个问题,交换三个这么忙活地事儿,怎么算她都不亏。

    “说实话?!”难得地,秦歌口中居然会有问句,神情似笑非笑。

    “哈哈,我尽量。”楚潇然听闻这话,其实是心虚的,万一秦歌问她,你是不是湘宁公主,她要怎么回答?!那是她最大的秘密,无论如何,楚潇然不会告诉任何人。

    至于那位地本尊……楚潇然若是知道她在哪里,便是下到阴曹地府,也要她把自己换回二十一世纪,这些丢给她的烂摊子,还是丢还给那位本尊比较好。

    “你不会做任何伤害皇弟的事吧?”秦歌想了想道,犹豫了半天,他还是问出了这一句。“不会。”秦歌话音刚落,楚潇然便干脆的答道,不会,秦殇,这个名字在她心中,是如此意义不同的那一个。

    呼……那就好,秦歌潜意识中便是这样认为的,只要她说不会,就会相信她,但此时,却有些别样的情愫滋生在心中,有些酸酸的,胀胀地。

    如果他刚才问出那一句:你是不是喜欢皇弟?楚潇然还不会,回答的这么干脆利落。

    “那好,你仔细挺好,那些你忘却的,事实的真相也好,或者是无可证实的流言也罢,所有关于你身世的一切,我全部告诉你。”秦歌说的很慢,也很坚定。

    原来是这样……

    等到秦歌向她讲述完那个冗长地,却跌宕起伏地故事后,楚潇然竟然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原来是这样……

    楚勋,湘宁公主地父亲,曾经是那样万人景仰的大英雄,是先帝最器重的忠臣,是士兵最佩服的将军,是江策,是秦歌,很多很多人……一辈子最敬重的师长。

    但这一切一切,都因楚勋东征昆仑而变得如此不同……甚至是南辕北辙,彻彻底底的颠覆。

    从秦歌的叙述中,楚潇然了解到,所有的传言,不外乎三个版本:

    乡间百姓大众版:楚勋大将军在东征昆仑的战场上,奋勇杀敌,在敌众我寡的情况下,与敌军拼杀到最后一兵一卒,最终一人斩杀五百人,由于体力不支而垮下,大英雄,于军中民间,楚勋当之无愧为第一大英雄。

    至于被神话的部分,楚潇然全当听戏,楚勋这个名字,于街头巷里,仿佛就是当世的关公、秦琼,再夸张点,更有甚者掰的他如刑天转世一般。

    朝廷庙堂内部版:楚勋征战多年,所立下的军功实在太高,功高盖主,无论在哪一个朝代,都是大忌,为了维护皇权的之高无上,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与其说,楚勋是死在昆仑人的刀枪铁蹄之下,不如说,是死在先帝所安排的见死不救之下。无粮,无供给,无援军……三无产品,大概说的便是楚勋。

    楚潇然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湘宁公主她老爹被先帝官场“潜规则”掉了……

    再有一个,便是皇家特权机密版:这个版本的解释最为简单,知道的人也最少,那便是楚勋战败投敌。

    成为昆仑国的俘虏,这看似最不符合常理的解释,居然是fbi版,是如联邦调查局,甚至是罗斯切尔斯家族情报一般的,所隐藏的最高最高机密……

    太后,南宫傲,皇上,甚至是秦歌,如此看来,楚潇然再明了不过,他们皆应是传说中的“知情”者,或是百般的刁难,或是诸多的不信任……等等,等等。

    似乎一切都变的如此理由充分,楚潇然终于明白,自己这个公主,不是一般的尴尬,而是相当的尴尬,与其说湘宁公主是后妈养的,不如说,这跟本算是一种软禁。

    一入宫门深似海,湘宁公主虽不是嫔妃,却也被牢牢禁锢于这深宫之中,从前的“她”,楚潇然第一次如此同情这个身体的主人,或许,她该如寄人篱下的黛玉一般吧,半世浮萍随逝水,一宵冷雨葬名花……

    或者说,如此多的公主中,为什么偏偏和亲公主是她,又为什么恰好是送往昆仑,楚潇然恍惚中似乎找到了答案,她是鱼饵吧,只为钓出更大的鱼,鱼饵,仅此而已!

    只是,天意弄人,于这个最混乱的时间,楚潇然穿越到这个极混乱的湘宁公主上,于是,很多事情,开始向着另一个方向偏差……

    “潇然,并不是……我……不愿告诉你,只是,也许忘却了,也是一种幸福!”秦歌瞧着楚潇然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中竟是划过一丝难言的痛楚。

    “九哥,谢谢你!”楚潇然望着秦歌专注道,现在虽然有点打击,但却并没有失去希望,真相或许有些惨淡,但披荆斩棘又怎样?!她本就不是湘宁,她只是楚潇然,排除万难,她也要追求她想要的,只不过,如今看来,要更困难一些……

    九哥……瞧着她眼中瞬间如破茧成蝶般的光芒,秦歌第一次觉得,这个称呼是这样的刺耳……

    那是,仿若凤凰涅,浴火重生一般……坦然而淡定的眼神!

第三卷 西风吹雨已如烟 第九十二章 风云变幻(上)

    “王爷,王爷……”门外的小童唤得急促,似乎有些不合规矩。

    “什么事?进来回话。”秦歌迅调整了一下情绪,语气又恢复的如往昔一般淡然。

    闻言,小童推门进来,脚下竟有些踉跄,从犹在剧烈起伏的胸膛看,他这一路八成是狂奔而来,楚潇然当下心下一沉,秦歌的下人应该很懂规矩礼数,能叫这小童如此这般,究竟是什么紧急的事情?

    “你慢慢说,别急。”秦歌只是微微的瞧了他一眼,丝毫不焦急道。

    “回王爷的话,太……太后传您进宫,皇上也宣湘宁公主进宫,”小童上气不接下气道,“还……还有,南宫大人要我给您捎个话……”说到这里,小童停了下来,有些不确定的打量了一下楚潇然。

    “但说无妨。”秦歌怎么不明白他的意思,也不多做解释,只是随意的吩咐道。

    “南宫大人说,皇上今儿在散朝后,自作主张的宣三王进京,这事儿,跟王爷您通个气儿。”小童毕恭毕敬道。

    “三王进京……”秦歌喃喃自语着这几个字,心下却也不像表面一样平静,依他对于秦殇的了解,赶在这个当口儿,贸然的做出这个决定,是有些不合常理的。

    “九哥,我昏迷了多久?”楚潇然感觉有些不对,怎么是“今儿散朝”以后?!

    “两天半。”秦歌微微一笑,如实答道。

    呃……又见破纪录,楚潇然一边想着,一边身子往里一翻,悄悄的掀开被角向里看去,心内暗自松了一口气,呼……还好,衣服是穿着的。

    尽管楚潇然动作不甚明显,但她的小心思还是为秦歌所尽收眼底,只是微微敛眸。秦殇便吩咐道:“备马车在外面候着吧。湘宁公主和我,稍后便到。”

    童得令后,没耽误半点儿功夫儿,便一溜烟的跑着交代下去。

    “太后,不会太过于为难你吧?”待他二人稍加打点,上了马车以后,一路上却并没有许多交谈,若论起有营养的,楚潇然这更算是第一句话。

    “不会的,你放心。”秦歌毫不在意的笑道。叫人暖暖的,很安心。

    “那……”楚潇然本想再问问三王的事,又忽然想起秦歌也是才得到地消息,又硬是咽了回去,今早,为了照顾她,秦歌似乎没有上朝吧?!

    目能视,耳可听,相比两天前地时候,楚潇然觉得马车行的路程仿佛缩短了一大半。仿佛转眼的功夫儿,便已到了皇宫。

    由于念及楚潇然的身体状况,秦歌是叫侍卫将马车停在北辰宫前的,一直看着楚潇然的背影消失在门前。他才转而去太后的寿宁宫。

    “怎么是你?”楚潇然一进北辰宫,异常熟悉的氛围中,出现的人却是出乎她的意料。

    “呵呵,怎么不会是我?很意外?!”他一展手中地折扇,轻轻摇动,俊逸的面庞被笑容浸透。

    “叶尚书,好久不见。”楚潇然本想拱手。又意识到自己这会儿已回了宫,穿着女装做这个动作,实在有些不伦不类,便只得微微一欠身道。

    “楚特助,好久不见。”叶枫也学着她的模样笑道,也亏他记得住楚潇然这个蹩脚的名讳。

    闻言,楚潇然不由得一笑。对于叶枫。她的印象本还蛮好的,从上次美男开会而起。她便觉得这个翩翩公子不像其他读书人一般迂腐,再加上后来工作中偶尔的接触,更叫她对叶枫有种高山仰止的感觉。

    每一次,他都清闲的没准在哪一处消遣,享受生活的天分比她犹胜得不知几分,但工作却从未荒废过一丝一毫,六部之中,数他地户部,从上到下大小官员最为休闲,而事情却办的是一顶一的利落。

    若说他有哪一点叫楚潇然不舒服,便是叶枫天生的一副桃花相,脸上无论何时都挂着美地如桃瓣零落一般的笑容,简直像个笑面虎。除此之外,楚潇然却是在叶枫身上,再硬拽不出什么毛病,但方才临下车前,秦歌的话却在她的脑中久久回响……

    “潇然,九哥没什么好嘱咐你的,只是,无论你办什么事情,小心一个人:叶枫。”

    那一瞬间,从秦歌狭长的凤眼之中,楚潇然不仅看到了自己的影子,还看到了他从未出现地,极其认真、甚至如临大敌一般的神情。

    为什么,叫她小心叶枫呢?!而为什么,此刻出现在她眼前的,又恰恰是叶枫?!随着对于凌霄的深入了解,楚潇然所做的,只不过是解开一个个谜团的同时,又触碰到更多、更深的谜团。

    楚潇然觉得自己来到这个地界后,算计地竟不比前世要少,甚至还要不断揣测所有接触地一切,简直是……名侦探楚潇然,阳光之下,所有不寻常的事物,皆是线索之所在!

    楚潇然真地欲哭无泪,相比于毛利兰,她这个女人显然更为彪悍……也罢,既是秦歌的忠告,她确是信任的。

    “少……皇上呢?”在外面,楚潇然已叫惯了少爷,猛地一改口,确实有些不适应。

    “方才还在这里的,只不过有紧急文书需要处理,恐怕还要一会儿。”叶枫轻摇着折扇,节奏把握的很叫人舒服,不缓不急,悠闲地叫楚潇然的心境也能跟着惬意起来。

    论起来,叶枫的气质和秦歌,在某些方面是极其相似的,骨子里同样有些柔柔的东西,同样的……只是,不知是不是楚潇然神经过敏,总觉得,他们的性格中有些南辕北辙,截然相反的东西,在隐隐流动。

    “我说楚特助,你与其心情焦躁的等待,不如学我闭目养会儿神,也算对得起自己。”叶枫轻声道,声音懒洋洋的。

    “什么叫楚特助,难听死了!”楚潇然闻言一个大白眼,好怪的称呼,而一旁的叶枫,果然径自闭目养起神来,很惬意的样子。

    “特助这词儿,可是公主您自创的,与我无干!”叶枫懒散道,似乎存心等楚潇然的笑话

    “你……”楚潇然瞧着叶枫的样子,被噎得说不出话来,自己也没惹到他,叶枫,怎么突然与她拌嘴玩?!

    “那这样,以后你叫我叶枫,我叫你……”叶枫向她递了一个询问的眼神,笑道。

    “楚潇然!”楚潇然几乎是下意识,将这三个字抛出,完全没有注意到,那抹隐在叶枫眼神深处的异样光芒。

    特助这个词儿,是不是楚潇然明的,叶枫不知道,只是试探而已,以慵懒放松的语调与她谈话,也不过是为了放松楚潇然的警惕。

    我叫你……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只是巧合而已,如果楚潇然的真名叫张三李四,恐怕也会下意识的招出来。

    叶枫从不会刻意的玩弄阴谋,也不屑费脑子成天琢磨诡计,叶枫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甚至每一个眼神,都是完美的计谋。

    这些年来,作为叶家的继承人,叶枫的阴谋,早已浸透他的骨髓之中,无时不刻。

    “为什么是我们两个?”并没有注意到这一切,楚潇然忽然没头没尾的问道。

    “因为信任。”叶枫答道,很镇定,很洒脱,楚潇然的话虽然有些半吊子,但他却听的明白。

    楚潇然本以为,秦殇是叫她一个人来见,自进来遇到叶枫而后,她才恍然大悟,秦殇叫她这一趟,不是为私,则必定是公事,而当务之急的,便是三王进京。

    因为信任,楚潇然不是想不到这个答案,秦殇对于叶枫的器重,楚潇然也一直看在眼里,只是,方才秦歌的话,这中间又是怎么一回事儿?!

    正当楚潇然陷入有些矛盾的思绪当中,楚潇然听到了熟悉的公鸭嗓,半月不听,似乎略微有点不适应,“皇上驾到!”

    率先走进来的是许久不见的小玄子,楚潇然看着他,不由得想起初入宫之时的感觉,竟然有些亲切,小玄子,似乎有些长高了,也长壮了那么一点点?!而通报过后,小玄子便立于一旁,只是略微的瞄了楚潇然和叶枫一眼,许久不见,大概也有一丝生分。

    接着,便是秦殇踏了进来,经过这段时间的蜕变,他一身黑色的龙袍加身,便隐隐衬出君临天下的气势。

    然而,秦殇开口的第一句话竟是:“楚潇然,你可知罪?”

第三卷 西风吹雨已如烟 第九十三章 风云变幻(下)

    “兴师问罪?!”楚潇然几乎呆愣着问道,瞧着眼前的秦殇,他嘴角邪气凛然的笑意恍如昨日,但此刻对于她来说,又仿佛如此的陌生。

    秦殇冷冷的瞥了楚潇然一眼,并没有急于答她的话儿,反而悠哉游哉的踱到叶枫旁边的正位上,像模像样的撩起下摆,端正的坐下。

    “对,兴师问罪。”又不缓不急的细细品了一口茶,秦殇才抬起头,一字一句道。

    闻言,楚潇然咬紧嘴唇,似乎只在方才,自己还有一肚子的话要向秦殇倾诉,而这一刻,又全部烟消云散。

    “怎么不说话?难不成你觉得自己没错?!”秦殇一挑眉毛道,猖狂的样子,叫楚潇然觉得如太后的嘴脸一般惹人厌恶。

    “潇然不知,请皇上明示。”现在,楚潇然气归气,但仍是按捺了下来,从前几乎每一次,她总是或多或少误会秦殇的本意,这回,楚潇然倒是要好好瞧清楚,秦殇这唱的,究竟是哪一出?!

    “咳咳,”看着楚潇然的模样,秦殇本想笑,却又装腔作势的板起脸来,清咳了两声道,“那你可给我听好喽,你犯下的错总共有这么三大条!”

    楚潇然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还三大……条?!心内立即将秦殇凌迟一百遍!她一翻白眼,幸亏低着头,别人看不到她这会儿的表情。

    见楚潇然已做好准备。秦殇才正儿八经道:“第一条,不听朕地话,是错。该罚。”

    什么?!楚潇然显然没料到。等了半天竟等到这么一宗罪,抬起头的时候,眼中满是错愕。

    “第二条,不叫朕来保护你,是错,该罚。”丝毫不顾及楚潇然的反应,秦殇继续道。

    呃……听到这里,楚潇然地脸上便有些火辣辣地感觉。叶枫还在一旁,秦殇这个皇帝便……实在是胡闹,可她又却是打心眼里欢喜。

    这世上,有多少个男人能在他人面前,对心爱的人表现的这样坦然呢?!又有多少个皇帝能这样做呢?!秦殇,遇到他,何其幸运……

    “第三,叫朕如此担忧,是错,该罚。”瞧着楚潇然大红布一样的俏脸。秦殇将第三个理由也道了出来,语气中浸着的,正是无尽的温柔与担忧之情。

    “唰”的一下,楚潇然觉得自己彻底缴械投降,大脑瞬间处于短路状态,这屋子里可不只他们两个人,这皇上。倒是知羞不知羞?!

    静谧,好一会儿的静谧之后,叶枫才率先开口打破僵局,却一出口便是阴阳怪调地调笑,“我说,皇上,您能不把臣当透明人吗?”

    依旧是懒散随意的语气。但任是谁都能从他的语调中听出。这个有些善意的玩笑。

    “朕没拿你当透明人,朕要你当个证人。”秦殇的脸皮果然是铁打的厚。仍旧不红不白道,完全不理会一旁蜷缩着,活像个蒸熟虾子一般的楚潇然。

    “拜堂?!”叶枫煞有介事的抢答道,完全无所顾忌的与秦殇开着玩笑,楚潇然甚至生出那么一种错觉,秦殇与叶枫,就好像亲兄弟一般,这是她在别人身上所看不到的,不仅南宫北如此,便是秦歌、秦仁也是如此……

    “呵呵,”秦殇也是一笑,并没有丝毫地愠怒,“言归正传,叶枫,潇然,今天朕有两件棘手的事儿,要和你们说道说道。”

    叶枫自是没意见,尽管他的秉性极其洒脱不羁,但这种放到现代当灯泡,放在古代做蜡烛的事儿,任谁都不会太过舒坦。

    而楚潇然此时,窘迫之色也是褪去一大半,对着秦殇微微的点了点头。

    “要的,叶枫是清楚的,想必潇然还不得而知,那便是朕今早退朝后地私自决定,召三王进京,你们可有什么看法?”秦殇一改方才的神色,认真问道。

    对于三王的事儿,楚潇然只大概了解一点点,这所谓的三王,并不像先帝的儿子们,多是些挂着名号的闲散逍遥王爷,而是不仅有封地,而且有兵有人心的实力派,如若类比来看,大概与藩王相似。

    现在当权地这批王爷,大多由世袭而来,昔日凌霄开国之时,那些战功煊赫地兄弟实在是叫那老皇帝无以为报,只得不开眼的给地封王,并承诺下王位世袭,这才种下今日地隐患。

    如今,这一代世袭的三位王爷,都是秦殇的叔叔一辈,仗着年事已高,多拥兵自重,对皇上也颇有微言,但辈分在那儿,秦殇却还要尊着敬着,关系也一直维持在表面上。

    但如今秦殇这“微服私访”之事,闹得是朝野上下不得安宁,三王更不会就此罢休,秦殇一回朝便有探子报来,诸王已蠢蠢欲动,有剑拔弩张之势。

    于是,这才有秦殇的私下安排,召三王进京。

    “回皇上,叶枫没什么看法。”叶枫一拱手,笑道,桃花眼眯成细细的一条缝,阳光正洒在他微曲的睫毛之上,甚是好看。

    “你呢?”秦殇转头对楚潇然道,也不恼叶枫,看来这君臣之间,大概早有一种默契。

    “皇上,潇然斗胆问一句,您私召诸王进京,可是想趁其不备,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然后……”楚潇然说到这儿停了一停,打量着秦殇的脸色。

    “接着说。”秦殇向她点点头,证明楚潇然猜的不错,至少从目前看来,大方向已说了出来。

    “然后,想趁机收回封地,取消王位世袭制度,从此以后,举国上下,莫非王土?!”楚潇然这句话里,有询问的意味在其中,但字字句句又近乎笃定,很是矛盾。

    “不错。”秦殇手指轻轻一扣桌面,眼中兴奋之情不禁自然流露,楚潇然,这个自己深爱的女子,何其的玲珑,秦殇甚至自己都不知道,她还会带给自己多少惊喜?!

    巾帼不让须眉,这是叶枫现在唯一的感受,关于楚潇然他不是没有下心思调查过,自和亲之路被劫回宫,这位湘宁公主的表现,就一直有些反常,却也都合乎情理。

    然而,耳闻毕竟不如目见,锋芒展露的楚潇然,叶枫这是第一次见到,她真是……好快的反应!

    收回封地,取消世袭,仅仅八个字,敢于想到这一步,这需要何等的心智,更是需要何等的勇气?叶枫、秦殇,这两个深谙智谋之道的人,怎会不知道?!

    然而,从楚潇然的口中,这八个字,却好像理所当然一般,简单到,似乎连想都不用想。

    当然不用想,楚潇然见两人眼眸中都有些闪亮着的东西,心底不禁升起一阵无奈。作为一个现代人,就算不知道吴三桂,怎么也知道康熙,就算不知道康熙,怎么也知道韦小宝,就算不知道韦小宝,要是连电视剧都没看过,呃……自裁吧!

    三王,连数都一样,还搞得神神秘秘,如临大敌,楚潇然第一反应当然便是撤藩,哪知道歪打正着,还正遇上这两个激进派的想法,真是瞎猫和死耗子的关系,果然暧昧……

    “叶枫……”秦殇这会儿又将眼神重新飘到叶枫身上,从牙缝里幽幽挤出这两个字,别说,还真有点渗人。

    既然,楚潇然方才已“猜”到了秦殇的意图,他更不必亲自再解释一遍,便直接叫叶枫表态,以他君臣二人的默契,秦殇不信叶枫便勘不破,而事实上,叶枫也从未叫秦殇失望过。

    并且,依照叶枫的习惯,他一贯最后表态、补充、总结,或者干脆什么都不做,说他懒人也好,说他抢眼球也罢,这便是叶枫。

    “哎,真是每次都被你打败。”叶枫无奈的摇摇头,满目漾着笑意,从袖中掏出一张薄薄的白纸来,折的很小很精致。

    “又是新花样?!”秦殇惊讶之情于眼中稍纵即逝,而后便当场拆开来看,由于了解楚潇然的脾气,还特意斜了个小角度,叫她能够“偷窥”成功。

    待秦殇真正将纸展开来,楚潇然才看清,这纸果真薄的神奇,阳光照在上面,简直是轻易透过,想到这儿,她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叶枫,连纸张的做工都如此精细,叶枫的……或者说是叶家的情报,究竟是怎样的……

    飞快的瞟了一眼,楚潇然迅在密密麻麻的小字中,挑出这样三行关键字:昭王秦绍师、宁王秦衷卿、韩王秦庸……

第三卷 西风吹雨已如烟 第九十四章 为君之道

    尽阅过纸张的内容,楚潇然此时剩下的,除了惊讶还是惊讶……

    若说这薄薄的字条之上,所记载的东西乃是价值连城,楚潇然以为丝毫不为过,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而眼下,这“彼”却是再清楚不过。

    字条上所述情报,根据三位王爷,分为三大块,而每一位王爷下,又分类分别的,将他们各自的情况给出,这主要又分为三类。

    第一部分,是介绍这位王爷如今的实力兵力,以及封地之上的情况,甚至于子嗣,妃嫔,以及宗亲之间的关系。

    这自是普通的,但令楚潇然所刮目相看的,却是这情报的精细程度,叙述兵,便细致到有何猛将,各兵种装备如何,甚至于马匹,粮草的石数。

    叙述妃嫔,甚至于哪位得宠,最近王爷经常流连于哪一处,以及各妃子的身家背景,也都一一道来。

    恐怖,楚潇然只觉得,真是恐怖,这简直就好像叶枫是这位王爷身边的贴身随从一样,就是呈给他自己的简历,也用不着这么详细吧?!

    哎,宠个妃子都不安全,楚潇然看着这精细的像太监记录……一样的记录,对这些王爷算是顿生同情之心,倒霉,真倒霉!

    第二部分,是自秦殇出京远赴昆仑以后,每一天藩王所批的政务,其中又着重的根据日期记录,哪一天有何军事调动,又私自召见了哪些人。

    其中军事调动一项,细致的包括了兵马的调动,将士的操练,也就是通常所说的军事演习,还有的便是兵器的打造,铜铁矿的供应。

    楚潇然不得不佩服,兵器、粮草。叶枫可算是想地面面俱到。无一疏漏。

    第三部分,这才是重中之重,也是叫楚潇然觉得最为惊悚地一部分,如果换她来做王爷,非立即投河自尽不可。

    这上面记录了三王各自所有的纰漏、弱点、缺点……以及。生活不检点。

    拿宁王秦衷卿来说吧,这上面不但将他什么挑食之类的缺点列举出来,就连不爱吃什么都记录在册。

    还有一些不为人知的轶事。什么小的时候断奶极晚。与奶妈地关系有些暧昧不明,甚至于清晨之时,上茅厕通常需要的时间都有明显的标注,看地楚潇然是哭笑不得。

    “叶枫,你还真是个鬼才呀!”秦殇也大略地扫清上面记录的内容,将其折好放于袖中,苦笑道。

    这苦笑,倒不是因为什么同情。只不过是,秦殇一下子想起,自己会不会也有这么一份资料,备案在叶枫的档案库中?!这……这岂不是叫他没脸见人?!

    “陛下放心,这只不过是臣食君之禄,为君分忧,于皇上临走前。才着手策划收集的。至于平常……”叶枫说到这儿,笑着摸了摸鼻子。补充道,“臣还是没有这种窥人**的癖好的,还望陛下明鉴!”

    “呼--”秦殇长出了一口气,但脸上还是有些挂不住,没好气道,“还有什么,给朕交出来!”

    叶枫摇了摇头,满脸的无奈,似乎自己被秦殇吃定一般,只是笑意中仍然尽是洒脱之意,桃花笑春风。

    “地图?!”秦殇接过叶枫呈上来的第二样东西,眼中又是错愕,又是惊奇,有叶枫这般如此贤臣,真乃他地大幸!

    楚潇然虽对行军打仗并不在行,却也能瞧出这地图之中的玄妙之处,以凌霄现在的科技生产力水平,所用的地图,比眼前这份要粗糙许多,精度也不只差了一重半重。

    而眼前的地图,所描绘的地理位置,却正是囊括了包括三王封地,以及京都在内的部分,比较起来,精度算是极高地,若真是行军打仗,可以说是极为占优地。

    “你该不会是,派了大量的人手,分成无数小组,一点一点分段测量地吧?!”楚潇然忍不住开口问道,这样的工程实在太浩大,但没科技产品,也没个卫星的,她实在想不出什么别的方法。

    “公主所言不错,好眼光。”叶枫摇扇笑道,心中却是暗赞这个女子的见识,但他面具之下的真实情感,又岂是他人所能看清。

    “好,叶枫,你这是朕的决定喽?”秦殇剑眉一挑,问道,语气中有些欢愉。

    “自然,”叶枫坦然笑道,“然而,在臣这儿虽然没有问题,却不代表群臣的思想也会如此激进,请陛下三思。”

    “朕也着实为这件事儿愁,也正因为群臣顽固,朕才会下朝之后,私自如此作为,就算此次真的无甚动作,也可探个虚实。”秦殇微微皱眉道。

    论起秦殇这个皇帝,实在当得有些傀儡,实权能动用的并不多,顾虑阻碍却是一大把,更要命的是,若有个造反内乱,当其冲遭殃的,仍旧还是他,秦殇的谋断,是为真正的君临天下,但又何尝不是为了明哲保身。

    “潇然,你说说,朕这推翻旧制,撤回封地的做法,于此时,是对与不对?朕又到底如何跟群臣说明?!”

    “皇上,潇然倒是有些想法。”虽明知皇上所言并非问题,但楚潇然仍是接道,如今她已确定自己的立场,想要过的舒坦,就必须要强大起来,也不能再如从前一般,有着想浑浑噩噩度日的念头。

    虽然她自打来之后,就没消停过一天,哪怕几个时辰……

    “但说无妨。”秦殇抚着额头道,他也着实累了,尤其于楚潇然面前,紧绷的精神稍一放松,整个人便有支撑不住,摇摇欲坠的感觉。

    “皇上,不妨和群臣明说,您从前假装昏庸无道,不谙世事,不过是自保的一种手段,但您可曾想过,身为凌霄一国之君,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楚潇然一字一句道。

    秦殇的身体一震,他不是没有想过,只是却在潜意识中,有些排斥这种改变,对于任何一个人来说,往往最难以面对的,不是敌人,而是自己,秦殇又何尝不是?!

    然而,楚潇然是第一个,将这个问题摆在台面上,如此对他说的人,却不能不叫秦殇重新考量思量,为君之道,秦殇竟是该如何做才好?

    一旁的叶枫,此时虽仍旧笑着,但若是细心观察,便可以现叶枫的折扇这会儿已摇乱了频率,笑容依旧,但是内心却再无法平复。

    叶枫微微一闭眼,迅的调整着心内的情绪,距离上一次无法控制自己的失态,已是整整十三年,他决不允许,自已再出现这样的“低级失误”……

    也正是这弹指间的光景儿,叶枫却不料自己的小动作,早已尽收在楚潇然的眼底。秦歌,叶枫终究低估了秦歌,更不会料到一向不问世俗之事的秦歌,竟会出言提醒楚潇然……

    否则,楚潇然又怎可能太过于注意叶枫的动作?!

    “皇上,您没说过,怎么便知道群臣便不能听呢?”楚潇然将余光从叶枫的身上收回,向秦殇反问道。

    秦殇眼眸一亮,脑海中闪现出楚潇然抚琴的那一夜,断弦之琴,尚能弹奏出如此美妙的声音,没试过,便怎么知道不可能呢?!

    “皇上,群臣认为皇上无道,从而不信任皇上,您又因为群臣的不信任,从而愈加将他们排斥在外,这样一来,便无可救药的形成一种恶性循环,而这问题的根源……”楚潇然说到这儿,顿了一顿才继续道,“解铃还须系铃人。”

    “潇然……”秦殇低低唤着她,异样的语调中,显示了他早已动摇的内心。

    楚潇然见状,知道此时必须乘胜追击,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若想打开秦殇的心结,现在却是至关重要的时刻。

    “皇上,潇然斗胆说一句,假以时日,三王必反,无论是逼反,还是自己生出反心,既有封地,便早已注定了结局,退一万步,即使于野心与**无干,反也是他们唯一的出路,潇然以为,此乃制度落后的弊病。”楚潇然侃侃而谈道。

    说起三王之事,秦殇的眼睛顿时又是一亮,有些急切道:“你且细细说来。”

    楚潇然见秦殇的神情,猜想此时大概**不离十,此刻所差的便是献计,当下眼珠一转,微微笑道:“潇然昔年曾听说过一个故事,不妨讲给皇帝陛下,希望您能有所感悟。”

    “很久很久以前,在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有一位王爷,叫吴三桂……”

第三卷 西风吹雨已如烟 第九十五章 冲冠红颜

    楚潇然并不是什么历史学家,也从未仔细研究过什么清史稿一类的大手笔,她之所以对于撤藩如此熟悉,还要得利于一诗和两部电视剧。

    两部电视剧不必说,自然是“康熙王朝”和“鹿鼎记”,尤其在“康熙王朝”中,光是撤藩一事似乎就演了八、九集,又是孝庄,又是索额图、纳兰明珠等人,牵扯的关系真可谓错综复杂。

    也正是因此,楚潇然对于吴三桂、尚可喜、耿精忠三人也才算熟悉,大致的过程,以及康熙如何廷议撤藩,取得孝庄的全力,不拘小节启用周培公的一些细节,倒是能说出个一二三来。

    “今日撤亦反,不撤亦反,不如先。”这是康熙力排众议,决意撤藩时所说,当时他才二十岁。

    若将康熙撤藩类比于企业的变革管理,孝庄便是稳重求变、态度开明的董事长,而康熙则是力求急变、年轻气盛的总经理,索额图是那反对变革的中层领导,而明珠和周培公是与总经理站在同一战线,同样力求急变的领导班子。

    如此看来,秦殇和当时年少的康熙,在很多方面却是有共通之处的,只不过相比而来,秦殇却是要惨点的,也或许,不只惨一点……

    至于“鹿鼎记”,毕竟戏说的成分太多,韦小宝的成长轨迹也太过奇异,讲故事的过程中,楚潇然几乎没有参照这一版本。

    楚潇然希望,她说康熙的故事给他听,能叫秦殇有那么一点点的启,为君之道。知人善用固然重要,但多事之秋,秦殇自己的心智却必须强大起来,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而对于吴三桂另一个方面地了解,则纯属出于楚潇然的个人浪漫情节,一面是清军,一面是贼寇。而吴三桂却于这两难的局面中,他却为这段历史添上了一抹不浓不淡的传奇色彩。

    鼎湖当日弃人间,破敌收京下玉关。

    恸哭六军俱缟素,冲冠一怒为红颜。

    吴伟业这“圆圆曲”尽述吴三桂与陈圆圆之间的悲欢离合,冲冠一怒为红颜。如同昔日周幽为博褒姒一笑,烽火戏诸侯一般。

    且不论这是非本身的对与错,但是这样的字眼。总不免叫人心中溢过一丝激荡。

    楚潇然原来确是不打算讲这一段地。但她自己也不知道是叙述太过于投入还是怎的,竟将这番风流佳话娓娓道来,待她缓过神儿来之时,阿珂都险些说了出来。

    “就这些,以后的故事,潇然也不知道。”意识到自己说了好些不相干的内容,楚潇然低着头道,跑偏……传说中的跑偏!

    “冲冠一怒为红颜……”楚潇然语罢。却不料秦殇喃喃自语地,竟然是这七个字。

    “皇上……”正对上秦殇此刻闪烁如星子的眸光,楚潇然忍不住轻声唤道。

    “朕明白了,潇然,谢谢你。”秦殇轻声道,语气中却满是坚定,究竟要做怎样一个皇帝。如今他的心中已自有抉择。

    楚潇然摇摇头。刚想说句契合情境地话儿,却被秦殇地下一句话狠狠地雷了回去。

    “朕就不信。朕还比不过那个上古之时、蛮夷之地的君主康熙。”秦殇一句话说的义愤填膺。

    而楚潇然此时的状态,却是吐血万升,笑话不是这么讲的,人家说说笑话要钱,可秦殇这个……要命!

    自己就是个猴儿,还笑话别人浑身是毛!楚潇然本想数落数落秦殇,再想想自己的立场也着实没法开口,更何况,她一开头也说,在很久很久以前,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哎,果然自作孽、不可活。

    而一旁的叶枫,此时虽早已他平日散淡闲适地神情,心中却又多了一重疑问,他自幼饱读诗书,怎么不知有一位康熙这样的上古皇帝,更不要提什么所谓的清朝,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若是另一种可能,便是这一切皆是楚潇然编造而出,只是,在这短短时间内,若能编造出如此合情合理,而又庞大错综的故事……却更是叫叶枫觉得如有芒刺在背,楚潇然,她究竟是怎样的深不可测?!

    “叶枫,朕说过,朕还有第二桩事儿。”想清自己的方向,秦殇觉得胸口上积压的大石,仿佛在一瞬间被搬走,整个人都轻快起来,转而向叶枫笑道。

    “哦?”方才听故事时,叶枫已将身体歪在椅子之中,这会儿闻秦殇唤他,才缓缓坐正身体,笑道,“陛下,也说说你地红颜吧!”

    红颜……地确是红颜,叶枫一句话出口,再看看面面相觑的秦殇和楚潇然,毫无疑问地,两个刚从染坊染过的大红脸,全是红颜!

    “叶枫……你,你真是……”秦殇抬手指着叶枫,是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显然被他这句话噎得够呛。

    “皇上难道要说的不是此事?!那便怪叶枫口不择言。”叶枫将手一拱,微微低头道,敛着的眼眸中,是浓的化不开的笑意。

    怎么可能……楚潇然心中暗道,秦殇今天召她二人前来,分明便是议些公事,便是她在这里,也不用开这么不*谱的玩笑,军国大事,和红颜有什么关系?!

    怎么不可能……接下来,秦殇彻底以实际行动,狠狠的将楚潇然鄙视到千里之外。

    “叶枫,朕要和潇然在一起。”秦殇这句话说的飞快,但却任谁都能听出话语中的坚定。

    “扑通”楚潇然一个没坐稳,又一次场景再现,连椅子带人一并掀翻在地,秦殇,他他他……简直就是雷神转世!

    楚潇然真怀疑,这家伙的脑部构造,是不是与旁人有所不同?!

    “立她为后?!”叶枫微微一瞟仍旧犹自坐在地上,呲牙咧嘴的楚潇然,缓缓问道。

    楚潇然心中有些气,立她为后?!秦殇是皇帝,有着生杀大权,说一不二,这她早就知道,习惯了命令,恐怕他要天上的星星,也会有人拼命去摘,虽然从承认爱上秦殇起,楚潇然便早已做好心理准备……

    但当真到这一刻之时,她的心却仍有些隐隐作痛的感觉,她是个现代人,在她的观念中,爱,是两个人的时候,他要和她在一起,立她为后?!可曾问过,她愿不愿……

    只是,秦殇所带给楚潇然的,不是伤心,却是再一次的错愕……

    “朕不知道。”秦殇低下头,有些艰难的挤出这几个字。

    这一次,便是叶枫也有些呆滞,愣了半晌,才试探着问道:“若是封妃的话,事情便简单许多。”

    “朕自然不是这个意思,朕……”秦殇说的这儿,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是起身将地上愣的楚潇然拉起来,然后便又怏怏的走回自己的座位上,却是叫叶枫、楚潇然二人均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皇上……您这是?!”叶枫斟酌了一下问道,并不是他不够智慧,也不是他没有感情的经验,整个京都之内,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叶枫乃是少女心中的桃花劫,若论风流,他却可称当朝第一人。

    最恨酒醉鞭名马,情多不曾累佳人,这,便是叶枫,纵然多情,但他却从未对任何一个女子付出过真爱,这样的人,又怎能理解秦殇此时矛盾的心情?

    心有意,爱无伤……

    “朕……朕也不知道怎么说,虽然这皇后的位子,是多少女子削尖了脑袋求而不得的,可朕似乎能明白,若将潇然禁锢在这个称谓上,她只会离朕越来越远……”秦殇轻声道,很轻很轻,似乎生怕打碎什么心爱的物件。

    “只是,朕却只能猜测,也不能问,若是问出口,她会答应吧?!但得到的结果却不一定是她想要的,也或许,也并不是朕想要的,朕说不清……但是,朕想潇然幸福!”秦殇有些迷茫道,史上第一混乱的,面对着一男一女低诉着温柔的表白。

    秦殇说不清,他只想楚潇然幸福,如此而已……但楚潇然听得清,这个男子,读懂了她,只一瞬间,击倒了她心底所有冰封的防卫。

    秦殇,他要和她在一起,不以皇后的名义,朕是龙,你便是凤,像他曾经挑选的凤钗一般,他只想亲手为她插于鬓边。

    平西王曾为陈圆圆,冲冠一怒为红颜,而他,所能做到的,便是弱水三千,楚潇然,朕只取一瓢饮……

第三卷 西风吹雨已如烟 第九十六章 艰难抉择

    七弯八拐,喝上十八碗好酒,绕过九九八十一个殿,便能从皇上的北辰宫找到太后所在的寿宁宫,这是楚潇然这个天字号路痴得出的结论……

    相比于北辰宫中有些错综复杂的气氛,寿宁宫中来得要明白许多,太后拉长的驴脸,连宫女和太监都一目了然,更加小心翼翼的伺候着,生怕惹得这老祖宗一个不高兴,落个吃不了兜着走。

    然而,王爷却还笑着,嘴角勾起的弧度那么温柔、好看,别人一个个吓得屁滚尿流,而秦歌这个罪魁祸却一副逍遥法外的样子,既可恨,又实在是……羡煞旁人。

    “你们都下去吧!”太后的话寒的凛冽,将扶在侍女胳膊上的手收回,显是连一贯使唤在跟前儿的,也一个都不想留。

    后身旁的宫女率先应道,身体不经意的颤抖了一下,偷偷的以担忧的神情,打量了秦歌一下,按规矩行过礼,便与其他众人一齐退了下去。

    仅仅一阵骚动过后,寿宁宫中便是无边的静谧,柔和的阳光流溢于华美的宫殿之中,在殿内金银铜器的折射之下,更显耀眼,只是,却拢不住这殿内的孤寂。

    遗世独立的秦歌,是孤独的,而高高在上的太后,又何尝不是,她再强,毕竟是个女人,高处不胜寒。

    “歌儿……”在俩人都沉默了半晌后,太后才缓缓开口道,语气并不清冷,甚至于秦歌站在她的身后,依稀可见她有些颤抖的肩头。

    “母后,儿臣在。”此刻。秦歌的心又怎能不温暖,无论如何,他到底是她亲生。

    太后身形定了一下,而后便缓缓踱向一旁的座位,轻轻落座,尽管已是人近中年,但无论体态身姿,还是气质风度,她都堪称落落大方。雍容得体。

    “来母后身边坐。”轻轻以眼神一点一旁的座位。太后语气竟柔和下来。

    秦歌一拱手。并没有说话,几步便来到旁边地座位,一撩下摆,便在太后的身边坐了下来。

    “歌儿,让母后好好看看你……”太后目光期待的瞧着一旁的秦歌,语气中竟有些恳求的意味。

    秦歌也不答话儿,只是抬起头,朝着太后,他的亲生母亲淡淡的笑着,目光中所闪动的光芒如此柔和。也许,他想要叫出口的,只是寻常百姓人家中,在普通不过地,娘!

    “歌儿,你凭心而论,这些年来。母后可曾亏过你?可曾……”太后有些说不下去,她想要秦歌所做地,秦歌几乎都不放在心上,也不应。

    但至少从前地秦歌,是不会干预她所用的手段的。可是,两天前,拆她台。将楚潇然从她手底下蛮横抢走的。太后怎么也想不到,居然会是她的亲生儿子秦歌。

    “母后。您没有亏过儿臣一分一毫,这些年来,是儿臣不争气,叫您操心,是儿子不孝。”秦歌语气虽然清淡,却是说的诚恳,百善孝为先,他确实不是个好儿子。

    “母后这一辈子都是为了你,”太后轻轻的握了秦歌的手,理了理情绪轻叹道,“你可知道?”

    “儿臣明白。”秦殇垂道。

    “那好,哀家再问你一次,事到如今,你仍然不想做皇帝吗?”太后眸光一闪,又一次抛出这个被秦歌拒绝很多次的问题。

    “母后,儿子不是那块料,闲散惯了,儿子会亡国的。”秦歌笑了笑,婉拒道,连江山都不放在眼里地,这世上,究竟又能有几个。

    “哎,”太后再次叹息道,“你不是,秦殇那混小子便是吗?凌霄国在他的手里,我看才是早晚要亡!”

    “母后且宽心,儿臣必会尽力辅佐他的。”秦歌淡淡道。

    “歌儿,你这又是何苦?!”太后此时真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恨铁不成钢道,“伴君如伴虎,你当他真正羽翼丰满的那一天,便不会反咬你一口吗?!”

    “以你的聪明才智,在朝中的影响,以及母后私底下的走动,便是你再不争,对他也是个莫大地威胁,你懂不懂?!”太后无可奈何道,面对秦歌,无论是打是骂,她又怎么能狠得下心。

    “儿子会没事儿的,母后。”秦歌笑道,用另一只手轻拍着她的手背,以示安慰。

    “罢了,这么多年,这事儿倒也不急在这一时,现在,哀家便和你一桩一桩的算计,楚潇然,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太后语气中有些怒意,与秦殇等人不同,太后是平时多唤她作湘宁公主的,如今竟也直呼名讳,可见对她多不待见。

    “她是儿臣的妹妹,再说……楚大将军从前曾教导过儿臣。”秦歌拱手浅笑道。

    “哦?这倒是哀家孤陋寡闻了,你平素待人好,哀家自然知道,却不见你如此爱管闲事儿,闲的……连先帝所赐地玄冥血玉都能转送与她,你倒是说说,这是为何?!”太后一针见血,开门见山道。

    “儿臣如此做,也自是为了皇家。”秦歌答道,眉头微皱,理由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牵强,但若叫他道出真正地原因,潜意识中,他却从来不愿去触碰。

    “好好,就算是为了皇家,你怎能将血玉转赠与人,你自小便体弱,身子骨有些不结实,如今你这样,可叫母后如何放心得下?!”从太后的语调中,真可听出她是又气又担心。

    “母后……”秦歌还欲笑着解释些什么时,却被太后摆摆断。

    “罢了罢了,你也不用费心找理由搪塞我这把老骨头,哀家这一次,原本也有想取下湘宁地玄冥血玉再给了你,既然如此……以后哀家也不再生这个念头。”感情的事,无论怎么说,她毕竟是过来人。

    “谢母后。”秦歌一拱手,诚恳道。

    “别急着谢哀家,”太后这会儿简直被秦歌噎的有气无力,“你和湘儿拖了这么久,到底什么时候完婚?”

    “母后,你这又是……哎!”秦歌有些无奈,他说过多少次,他不想成婚,只是如今,却是更加更加不想与萧湘儿成婚。

    “做皇帝,与湘儿成婚,你选哪一个?”太后此时的神情已恢复清冷,母仪天下,那是一种气质,不容置疑。

    “做妃子,或者默默无闻的在皇上的身边,你选哪一个?”另一个方面,叶枫以懒散的语气,看似随意的,抛给楚潇然一个选择。

    “哪一个都不行。”还不等楚潇然开口,秦殇率先站起身,否定道,这样对于楚潇然来说,却是太多委屈。

    “皇上,那您要臣做些什么呢?”叶枫反问道,俊逸的面庞上即使无奈,仍旧漾着深深的笑意。

    皇后,且不说楚潇然愿不愿,在目前的情势下,简直如天方夜谭一般,皇后的位子,皇后背后所代表的权势,于一个王朝,都是太过重要的。

    换句话说,王侯将相的各家女儿,数不胜数,如同选秀时一般,便是怎么轮也轮不到楚潇然,以户部尚书的身份,叶枫接触不到最高层的机密,但以叶家继承人的身份,叶枫对于楚勋大将军的传闻,却是清楚的。

    举朝上下众臣,叶枫可以说,秦殇是得不到一丝的,更何况,无论楚潇然的血统怎样,先帝既收她义女,她便是名正言顺的公主,是秦殇的妹妹,退一万步,做妃子,有心人或许都会借机兴风作浪。

    更何况是皇后?!秦殇与楚潇然,他们的身份,便是他们之间第一重禁锢。

    叶枫这么一问,秦殇顿时呆在那里,叶枫能想到,他又何尝想不到,也正是因此,他觉得这第二桩事儿,却不比前一桩来得轻松。

    而另一种方式,秦殇也不是想不到,便是他不做这个皇帝。

    只要他不是皇上,所有的一切便都迎刃而解,朝中的大臣,本就多倾于睿王秦歌,而他禅了王位,便是他要取一百个楚潇然,一百个要和她在一起,也不会有人不依他,更不会有人在意。

    只是,他却不能放任自己,就这样做一个懦夫,将自己解决不了的乱摊子,就这样以一种逃避的方式丢出去。

    秦殇,想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一个君临天下的王。

    楚潇然也愣了一愣,她对秦殇情根深种也好,或是舍命相救也罢,她却不曾真正深入的想过自己的归宿……

    妃子,皇后,抑或是,无名无份的待着秦殇的身边?!

第三卷 西风吹雨已如烟 第九十七章 朝朝暮暮

    “异族未灭,何以为家?!”

    楚潇然呆了半晌,最后却是抛出这句于她来讲,甚至有些恶俗的老话,但于秦殇、叶枫等人却还是有些诧异的,一个女子,讲出的话竟如此豪气云天。

    “潇然……”秦殇眉眼中闪过一丝难掩的痛楚之色,灭尽异族,平稳政局,对于他来说又谈何容易?!

    然而,楚潇然心中此时却是有着自己的算计,为妃,是最最要不得的,且不说她本身智商有限,面对后宫妖孽三千人,指不定会落下个什么下场……

    单只论楚潇然这一入宫,从前选秀之时,所用搪塞的借口尽皆做不得数,而且若她料得不错,她这个什么“湘妃”、“宁妃”一封,太后八成会给秦殇再附送上一打妃子,一夫多妻,郁闷,不干!

    做皇后,楚潇然倒不是受宫廷戏影响,对皇后有阴影什么的,虽然她不曾考虑到她与秦殇名义上兄妹的关系,却也知道,立她为后,实在太过荒诞。

    至于要她默默无闻守护在皇上身边,楚潇然却也不是没有过思考,只是,这也确实非长久之计,他二人均已到了婚嫁年龄,太后到时若过问此事,纵是拖得过两年三年,也不能拖上一辈子。

    更何况,没有名分的,若在一起,会叫楚潇然直接的想到两个字,偷情……呃,或者是某个常常接在“强”之后……常用字……某情!

    异族未灭,何以为家?!

    从某种方面来说。楚潇然这句话却是没有说错的,她不是这个时代任人摆弄的小姑娘,她要争取地,是以她楚潇然自己的方式,和秦殇在一起。

    叶枫微微一笑,这便是说,楚潇然无论哪一种都没有选择,确是不负他的期望,原本一切皆在他的意料之内,这些年来。日子过得也太过无趣些……

    楚潇然,这个忽然出现的意外,反而叫叶枫有些摩拳擦掌的感觉,那种感觉,就好像福尔摩斯在一步步揭开案件。这探寻过程,能为叶枫带来无比的兴奋之情。

    “潇然……”秦殇又低唤了一声,嗓音有些微微的沙哑,如星子一般闪耀的黑眸中,蕴含着无限的情意,那仿佛在说。我们两情相悦,潇然,你这又是何苦?

    楚潇然却不说话,要她在有第三者在场地环境下……呃,即使这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小三”,只不过是电灯泡的叶枫而已,说出那些柔软缠绵的情话,她却是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楚潇然自己的总结为。就这一点与秦殇相比,她地确是技不如人。

    而秦殇又怎肯就这样便放过她,完全不管不顾一切,只是定定的凝视着楚潇然,眼睛便是连一眨也不眨。楚潇然无奈的一勾嘴角,总不能就这样僵持下去,只得暂时用一个算得两全齐美的办法,她从袖子下面缓缓伸出手来,轻柔的将秦殇的手拽了过来。身子扭了一个小角度,将叶枫地视线挡住。

    在秦殇有些惊奇的目光中,楚潇然用食指一笔一划的在他的掌心写着什么,没有任何计谋,只不过是她与秦殇之间,不想为他人而知的,悄悄话。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随着楚潇然愈来愈加轻柔的下笔。秦殇仔细的分辨出,掌中这十四个字的内容。当他眼中噙着惊喜之色瞧向楚潇然时,她一章俏脸却红地如熟透的苹果,甚至故意别过目光不与秦殇直视,娇艳欲滴。

    楚潇然是个小偷,就连此时真情流露,她仍在剽窃前人的诗词,但她的内心,却是确确实实如此作想,她爱看喜剧,总希望结局是皆大欢喜的,有情人终成眷属,无论中间的路途有多坎坷……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怎会争此朝夕?!相比于秦殇一直以来炽烈的灼人的爱情,楚潇然却是很少向他表白出如此的话……

    从余光中,楚潇然甚至能看得到,秦殇异常澄澈地双眸,深深的,如同两个凌晨一点的夜晚,她想抽回手,却被秦殇在袖口之下反手握住。

    随着肌肤接触略微传来的温热气息,楚潇然第一次觉得,秦殇的手,不再如以前一般冰冷,他的心,也温暖过来了吗?!是不是,因为她?!

    又微微对视了一会儿,在秦殇的“宽容大度”下,楚潇然地小手才得以解放,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脱身。

    “皇上,可还有其他事儿,要吩咐下来地?”叶枫也不急,在一旁很清净的,等着秦殇与楚潇然相互“缠绵”,恐怕任是换了他人,不是借机告退,便是以为秦殇是个大大地昏君。

    但叶枫却不会如此,若与世人表面所见一般,声明煊赫的叶家,又怎会叫他区区一个养子,来继承下任家主的位子。

    “咳咳,”秦殇清咳了两声,转换了一下方才尴尬的气氛,谁料一张口,却又是一句听着有些不伦不类的话,“爱卿,辛苦你了!”

    楚潇然此时本就红红的脸,又像是上了一层胭脂一般,顿时白眼一翻,秦殇简直就是个极品,这话说的未免也太有水准了吧?!

    辛苦?!怎么招,听他这语气,敢情叶枫这个电灯泡光热不容易,不对,身处古代,那便是蜡烛,点亮自己,照亮别人?!真是……无语问苍天!

    “哈哈,不辛苦!”叶枫这一笑,却是极显洒脱之态,一双美到极致的桃花眼微斜,果真正是街头巷里,俘获万千少女之心的风流浪子。

    楚潇然不得不承认,即便这个叶枫真的别有用心,但他却是货真价实是世上难得之人,就连同方才有些别扭的气氛,在不着痕迹的,在他这飒然一笑中化解。

    接下来,叶枫、楚潇然二人又在北辰宫中耽搁了大半日的功夫儿,杂七杂八的说了说最近朝廷上的事儿,又集中研究了一下即将进京的三位王爷,便各自散去。

    在宫门口的时候,秦殇本欲差人以车辇将楚潇然送回宫中,却被楚潇然婉言拒绝,便暂且与叶枫一道,徒步而出北辰宫。

    楚潇然的本意,是想借着路上的机会,多仔细观察下叶枫,她不奢求能有什么立竿见影的成效,但却至少希望能借察言观色,能叫叶枫在她脑海中形成一个清晰的映像。

    无论是敌是友,既然秦歌如此郑重的告知她,至少楚潇然该有所防备,害人之心且不论该不该有……防人之心,却总是没错的!

    只是,出乎楚潇然的意料,一向以风流自诩的叶枫,竟然没有一次主动与她搭话,他的神情不清冷,也不高傲,相反却温暖的如三月桃花,只是却偏偏有一种无形的力量,仿佛别人亦无法打扰他一般,叫楚潇然也找不着话儿头开口。

    楚潇然心中暗自郁闷,风流如此的人,竟一句话都不愿和她说吗?!难道自己的审美不对,虽比不了倾城美人,但她觉得自己还算瞧得过去,还是她做人太过失败,甚至叫叶枫不愿搭理她?!

    一路上,楚潇然这样不知不觉的想着,却已到了二人将分开的岔口,仿佛商量好一般,叶枫与楚潇然,脚下几乎同时停下迈开的步伐,互相看向对方。

    直视楚潇然的目光,叶枫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如阳光撕裂一般,漾着温醇,只是微微后撤一步,两手一合,将折扇捏在中间,恭敬的鞠了一躬,便如了无牵挂一般,洒脱的迈开大步,仍是不语的辞别。

    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丝云彩……叶枫走后,楚潇然仍旧站在方才的位置,望着他的背影,脑海中竟浮现出这样的句子,半晌后,才又举步回宫。

    “啪”的一声,楚潇然慢慢踱到她宫门口的时候,便已听见里面折腾的鸡飞狗跳一样,接下来,传来的,却似是宫女之间争吵的声音,有些杂乱。

    楚潇然眉头一皱,做了个深呼吸,脸上浮现一丝苦笑,这宫中乱归乱,但在她的精心调教下,她这宫中却是从来没有什么分歧、争斗的……只是今儿,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楚潇然按了按太阳穴,自打她,甚至连自己的卧房都没进一下,更别提和自己的枕头、床叙叙旧,一边想着一边往前迈着步伐。

    一二三四……整整数了七八声盘子摔碎的声音,楚潇然感觉自己的头越来越大,真是,没个消停儿!

第三卷 西风吹雨已如烟 第九十八章 又生枝节

    “都给我住手!”当终于看到两个扭打在一起的身影时,楚潇然板着脸大声斥道,本来于这宫中她是极少动怒的,但眼前的景象,实在是太过狼藉……

    自楚潇然从宫门一路走进来,便陡然而生一种生活真梦幻的感觉,散乱一地的瓷器碎片,横在路中间的扫帚,甚至叫她有种错觉,这里,被洗劫过?!

    而且,最令楚潇然感到不安的,却是这一路下来,竟然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当值的宫女、太监仿佛瞬间一起化蝶飞,还是扑啦扑啦飞……飞的干净!

    行至此,楚潇然今儿才算第一次在她这宫里闻到人气儿,所见的却又是两个宫女在地上滚作一团,互相拉扯着彼此的头,口中却仍像麻雀一般叽叽喳喳斗个不停,如此乱作一团,没有规矩,叫她怎能不气?!

    “公主,公主恕罪。”见楚潇然回来,其中一个小宫女赶紧停下撕打,惶恐的跪在楚潇然的面前,脸上、身上沾满了尘土。

    楚潇然瞧着她的模样,年纪也不大,虽记不起是谁,却还是有些面熟,恐怕这是常在她宫中伺候的小丫鬟。

    而另一个,年龄却是要相对大一些,细长的眼睛斜睇着,神情也有些倨傲,虽是口中言着:“奴婢见过公主。”语气中却隐隐有着不屑的意味。

    楚潇然见她面生的很,又一副讨人厌的模样,讨人嫌的神情,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敢情还真叫她不得消停儿,竟是别宫的宫女上门找茬不成?

    “小月呢?”楚潇然环视一周,却没有见到见到小月的身影,自她醒来之后,宫中许多杂七杂八的事情。楚潇然皆是倚重小月,小月已俨然成为她这宫中的小领事,此时出现事端,楚潇然第一个想到的。便也是小

    “回公主,小月方才已被永卿公主差人带往储清宫。”答话儿地,是仍旧跪在地上,看起来像楚潇然宫中的那一个,瞧着她凌乱的头,以及脸上左一道右一道的抓痕,有些甚至已渗出斑斑血迹,显然这场“比武”,她是落了下风。

    “你起来回话儿。”楚潇然冷冷道。虽然这小丫头看上去有些可怜,却不能树下“女子动手不动口”这个风气,不做做样子,立立威风,以后这宫中地暴力事件。有她头痛的……

    “谢公主。”那小丫头一抿嘴答道。眼中有些水汪汪的,似乎再稍稍一碰,泪水便会溢出来。

    另一个宫女闻言,也不冷不热的谢了恩。跟着顺势想要站起身来,岂料却被楚潇然冷哼一声打断。

    “本宫没有叫你起来,跪着候着。”楚潇然用余光一扫,丝毫没给她客气,自小她就是这个护短的毛病,怎么惩戒自己宫里的人。那是后话。至于眼前要解决的,那便是外人要想来她这撒野。却是不行的。

    “你……”那宫女显然也不是个善主儿,见楚潇然如此态度,一咬嘴唇竟然想要反驳,意识到对方无论如何也是公主的身份,又咽了回去,却也是私底下低下头,狠狠地剜了一眼楚潇然。

    “你这个字,也是你这婢女能对本宫说的?莫不是要讨打?!”楚潇然语气凛然道,灼灼的盯着跪在地上的宫女。

    “公主,奴婢知错,以后再也不敢了,还望公主大人有大量,不与奴婢一般见识,饶恕奴婢这一回。”宫女闻言脸色一凛,急忙诚惶诚恐道,自己一边说着,还一边抽着自己的嘴巴,声音听起来,却还算响亮……

    料想这种仗势欺人地奴才,本也是吃软怕硬地货色,楚潇然本就是作势想要吓她一吓,至于真要打她,楚潇然却真是没有想过,奴才也是人,楚潇然本就不习惯这种等级思想,更何况这种近乎暴力,类似于体罚、屈打行刑的手段,她更加不会用。

    只是楚潇然却没想到,这宫女竟然自己先对自己动起手来,看样子也是使了力气的,只抽了几下,脸便有些红肿起来,对自己都能狠得下手的人,楚潇然不禁对这个宫女另眼相看,小小一个宫女,在宫中竟能如此跋扈,果真有些能耐。

    “行了,本宫就饶你这一回,你说说……”见这宫女又拼命往自己脸上甩了好几下,楚潇然赶紧及时喊停,但语气依旧高高在上,只是心中却暗想,她也不怕拍出个什么脑震荡,瞧着她兢兢业业自残地样子,楚潇然真觉得她有些“拼命三娘”的味道。

    “奴婢谢公主大恩,”宫女几乎在楚潇然话音落下的同时接道,手上的动作也立即停了下来,换上一副既感恩又委屈的样子道,“其实今儿这事,奴婢定然有错,却也是这小宫女,实在欺人……”

    她说话间,却已抬头,用手指向方才与她打斗的小宫女身上。

    “公主,她……她含血喷人,明明是她故意找茬,却倒打一耙……”小宫女站在一旁听见她说地话,顿时辩解道,一张小脸因为生气而涨得通红,却被楚潇然抬手制止。

    楚潇然眼神只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便将它移到跪着地宫女身上,斥道:“本宫的话也是你抢得地?哼,告状?!便是告状也轮不到你,本宫要你答的,乃是你是哪一宫的,跟着哪位主子?竟如此没有规矩,说!”

    宫女再一次将头伏下,心里却恨得牙痒痒,早日只听说这湘宁公主性情温和,甚至于有些懦弱,再后来,更是听说她对待自己宫中的下人,却如同亲人一般,却没如今楚潇然本人却是这样,真是大大的失策。

    “回公主,奴婢在储清宫服侍,跟的主子是永卿公主。”这宫女已被楚潇然收拾的差不多,此时语气已服帖许多,但提及永卿公主的名号时,仍是不免显出一丝傲气。

    果然如此,楚潇然微微一笑,并没有出现宫女预料中的意外之色。自方才听说小月被永卿公主召见,她便知道,八成这是一拨人,若这宫女来自别的宫,还能混淆混淆她的视线,或者让她再揪出一个对手。

    楚潇然摇摇头,永卿公主秦若依,到底是个心智单纯的小女孩,玩起阴谋诡异,比起宫里的老油子真是差的太多,只是,叫她郁闷的是,这个敌人楚潇然却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所树下,或者说,自己有什么地方得罪了她。

    这永卿公主,一向骄纵,又不擅于心计,此番却究竟是为何?!想了又想,楚潇然终还是没有头绪……

    “你叫什么名字?”楚潇然问过那宫女话之后,便没有再搭理她,转而向战败方小宫女“慰问”道。

    “回公主,奴婢叫黛儿。”小宫女恭恭敬敬道。

    楚潇然点了点头,语气淡淡道:“你们二人之间的生什么事,本宫不知道,但是作为宫女,无论出于什么原因,也该知道自己的本分,今儿这动静儿你们却是闹得不小,黛儿,本宫责罚你,你可有何怨言?”

    “回公主,黛儿没有怨言。”此时虽能看出黛儿的恐惧之感,但犹能听出她话语中的诚恳,见状,楚潇然心中不禁大感安慰,看来在她这宫中,自己还是得人心的。

    “很好,”楚潇然点点头,一转身便吩咐下去,“将黛儿关入柴房之中,好好反省,一天一夜,不许给她任何食物,若是有人私送,被本宫知道定要严惩不贷,明白了吗?”

    “明白。”底下的宫女太监尽皆答道,尽管对黛儿都有些心存同情,却并无人提出异议,可见楚潇然在他们心中的威望。

    “还有,我这一路走来,进入宫中,今儿也着实见识了一下废墟的概念,这淑宁宫不是我楚潇然一个人的,也是大家的,我希望在我回来之前,能有一个我们大家都舒适的环境,好吗?”楚潇然嘴角勾起的弧度很微妙,似笑非笑。

    恩威并施,在这儿当口,楚潇然连在自己宫中也不得不玩些手段,对外,她已是四面楚歌,对内,却容不得楚潇然再出现任何差池,步步为营。

    “现在,你来带路,本宫要亲往储清宫……”安排下诸事,楚潇然对仍旧跪着的宫女,居高临下道。

    p:宫女“小”在以后小鱼会写做“小月”,vip章节中“”字长的比较与众不同……,为了照顾大家的阅读效果,在此做个小小的声明,鞠躬……

第三卷 西风吹雨已如烟 第九十九章 盛怒难当

    储清宫,乃永卿公主秦若依所居住的宫殿,单论其规模,却是如今皇宫中仅次于秦殇的北辰宫,以及太后的寿宁宫的。

    据说太后赐她此宫时,却是因为“储清”二字,清与卿本是谐音,储清,储卿,正是应了秦若依的封号,楚潇然所居之所为“淑宁宫”,也与此有异曲同工之妙。

    只不过,楚潇然却相信,若是淑宁宫也有储清宫这般华丽恢宏,恐怕太后便又会以贤淑之名,将它赐予秦若依。

    之所以如此作想,倒不是楚潇然矫情,却是因为这永卿公主受太后宠爱太过出名,基本上是要什么给什么,只有想不到,没有得不到。

    小小年纪,楚潇然以为,从长远来讲,太过骄纵对于秦若依的成长是没好处的,但站在秦若依的角度上,她仿佛又觉得,如此这般,至少秦若依是快乐的,生于皇家却不失为一种奢侈的幸福。

    只是,楚潇然却不知道,鉴于古代人普遍早熟这一点,秦若依年纪虽小,但却并不是不谙世事,她也有自己很想很想得到的东西,却是那样难以得到,甚至永远不可能得到。

    只不过,楚潇然知晓这一切之时,已是太过于后知后觉……

    一路上由方才那宫女引着,楚潇然跟在她身后,大大方方的接受无数眼神的洗礼,有错愕的,有惶恐的,有惊奇的,但最多的却是笑,憋笑。偷笑,坏笑,哂笑……各种笑。

    “粉娥姐姐,你怎么……”行至储清宫时。瞧着引路宫女的狼狈样子。一个小宫女率先迎了上来。焦急地问候道,只是不知道话语中却是假意,还是真情?

    “放肆,湘宁公主就在后面,还不快拜见。”粉娥上去便是一拽那小宫女,叫她一个踉跄甩到楚潇然的面前。

    “奴婢见过公主,请公主恕罪,失了礼数,只因奴婢以前从未见过公主。”小宫女慌慌张张道,一句话说的楚潇然忍不住“扑哧”一声。乐了出来,这又是见过,又是没见过的,古汉语地语言艺术还真是博大精深。

    小宫女见楚潇然一笑,心里更是没底儿,脑袋更是往下低了一分,忐忑地等着湘宁公主地训话儿。

    “起来吧。”楚潇然笑意盈盈道。被她这么几句话一绕,心情也是放松了几分。

    而后,楚潇然又略略瞥了一眼被唤作粉娥的宫女,她虽现在整个人衣衫凌乱,头散乱,两颊更是红红肿肿的,狼狈不堪。但仍是一副倨傲的气势。若是寻个什么词来形容她,楚潇然觉得斗鸡却是再合适不过。

    “谢公主。”小宫女行过礼。规规矩矩的起身道。

    “你引着本宫去见永卿公主,至于这个……这个,叫什么来着……粉娥,叫她下去换身衣服,整理整理仪容吧。”楚潇然随意的摆摆手道,心中却是另做着算计。

    “在我的地盘这儿,你就得听我的儿……”楚潇然脑海中响起几年前的一歌……呃不,应该是几千年后的一歌才对,怎么说这也是人家永卿公主地储清宫,带着一个被修理成这样的宫女前去,总归有点……不是那么回事儿。

    更可况,相比于眼前这个看上去规矩许多的小宫女,粉娥实在有些难缠,楚潇然总觉得,按照目前这种路线成长下去,这粉娥迟早成为第二个容嬷嬷。因此,显而易见,她更愿意与眼前的宫女打交道。

    位宫女各自应了声儿,三人便分成两伙向不同方向而去,瞧着神情有些忿忿的粉娥,楚潇然便知道,这是她状没告成,心中所隐着的怨念。

    路上楚潇然与小宫女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却也没急着套话儿,毕竟知人知面不知心,贸然打听些什么,楚潇然却是怕打草惊蛇,自进了这皇宫,楚潇然觉得自己越来越接近人形计算机。

    渐渐行至殿门口,楚潇然对这小宫女笑道:“一会儿你就自行下去吧,记得在粉娥换装整理过后,也唤她来此。”

    这便是自方才起楚潇然打地小算盘,一来,这样粉娥看起来不会那么惨,叫永卿公主觉得很拂面子,二来,她也要先与永卿公主谈些别的事情,当然这其中最主要的,却是要问问关于小月的事情。

    教训了人家的奴才,无论如何确实要给个交代的,楚潇然本也没打算推脱,只不过是这中间要有个缓冲而已。

    岂料楚潇然刚想叫小宫女通报,却只见殿门口走出一大堆宫女太监,接下来便是有些秦若依稚气未脱的声音传来:“都给我出去,不过是碎了一件东西,有什么好大惊小怪地,一个个死了人地表情,走啦走啦!”

    楚潇然循声望去,正见到殿内永卿公主的侧面,身披海棠色宫装,腰系深紫色坠玉腰带,头上仍是两个小羊角辫,只是隐隐地瞧着,却比从前见着出落的更加水灵。

    “若依妹妹……”见着永卿公主,楚潇然开口笑道,有些亲昵称呼再加上她本身的语气,一时间连楚潇然自己,都着实有些不适应,只是她也别无它法,想来想去以二人的身份,她却是着实不知改叫些什么。

    “你怎么在这里?!”秦若依显然有些意外,转过身来,正对着楚潇然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凉气儿。

    楚潇然瞧着秦若依这表情,显然是对她有些不待见,却也无法,只得硬着头皮继续往她殿内走,一边仿若无事的微笑道:“姐姐才回了宫,自然要来看看妹妹。”

    说完这话,楚潇然稍稍将头一偏,以一个别人注意不到的角度,轻轻的吐了一下舌头,做了鬼脸,刚才,姐姐妹妹那句话,说的她是真恶心呀真恶心!

    这总叫她有一种感觉,那便是古代三妻四妾,互相之间的称谓,而于这皇宫之中,楚潇然更是以景应情,方才的虚伪,似乎自己置身宫斗之中一般,还真不是她的风格!

    楚潇然一向认为,若是宫斗之女也分个三六九等,博士、硕士、烈士、圣斗士……武则天这种人才,就属于圣斗士,而且还是黄金圣斗士,最接近神的那一个。而自己,楚潇然也不是妄自菲薄,只是左看右看、上看下看……

    楚潇然打心眼里觉得,自己也就真能做个烈士,传说中的炮灰!

    “哼,你来这里干什么,莫不是找本宫来要人?!”楚潇然进殿后,秦若依一挥手,便有人在外面将殿门合上,而后却是一点也不客气的质问道。

    喜怒全在脸上,楚潇然微笑着看着秦若依,这样的人,她虽然觉得太过单纯,但本身却是有些好感的,能活的真实一点,何尝不是一件幸福的事?!于别人来讲,有如此的伙伴,又是怎样的难得……妹妹这是说的哪的话……”楚潇然本还欲再客套一下,却仿佛被眼前的景象蓦地掐住了脖子,声音消失在嗓子眼儿里,没有出来。

    这殿中的景象,却是与她今儿见的淑宁宫中太过相似,一地的瓷器碎片,只是楚潇然却看的出,这并不是如她院中那些所打碎的普通碟碟碗碗,这么多碎片,却只来自与一个瓷器,楚潇然于脑海中甚至能将它还原成型……

    看碎片的色泽、做工,色彩以及纹理,楚潇然便也能猜出,这是怎样珍贵的一个大花瓶,真的,真的,是大花瓶……而一旁,战战兢兢、浑身颤抖的站着的丫鬟,正是小月。

    “公主……”见到楚潇然,小月的情绪似乎一时间更加控制不住,眼泪顿时夺眶而出,哽咽道。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楚潇然愣了一下,才痴痴问道。

    “你宫中的丫头,打碎了本宫之物,难道眼前的景象,还不够明白吗?”秦若依恨恨道,对楚潇然一脸厌恶的表情,只是,楚潇然到现在都不得而知,她到底哪里开罪了这位霸王小祖宗?!

    “那我替她向妹妹赔罪,至于这物件儿,妹妹若是喜欢,改日去我宫中随意挑一个,我必不吝啬。”楚潇然微微一鞠躬,语意诚恳道,只是心中却有着疑惑,小月并不是毛手毛脚的性子,而且无故被召至此,更是有些奇怪……

    “赔?!”秦若依语调蓦地一下提高,显然并没有买楚潇然的账,更是盛怒道,“你赔得起吗?此乃本宫生辰,先帝御赐之物,凌霄国上下只此一件!”

    而秦若依而后的一句话,却更是叫楚潇然一瞬间呆愣在原地,“故意将此物打碎,便是本宫要了这丫头的命,这宫中谁又敢说一个不字?!”

第三卷 西风吹雨已如烟 第一百章 偷鸡不成

    “湘宁公主,你便是从前没有见到过,也不该如此孤陋寡闻吧?!”秦若依神情倨傲道,看得出她没什么心眼,不喜欢便是不喜欢,连一声“潇然姐姐”都被她省略不计,改为直呼封号。

    楚潇然无奈的一笑,心道,即便是初次见面之时,这小丫头还亲热的唤她“潇然姐姐”,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却当真不是魂飞魄散的那位的历史遗留问题,换句话说,病因却是出在她自己的身上。

    “哼……怎么,心虚?不说话?!”秦若依见楚潇然不吭声,自以为自己言语中的气势很见成效,不禁有些喜上眉梢道。

    楚潇然依旧无语,瞧着秦若依的样子,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她不吭声却不是为别的,只因她确实孤陋寡闻而已,古玩鉴赏,她是七窍通了六窍真真的一窍不通。所仅有的知识,却无一不是在凌霄国中当公主后天培养的,养尊处优的好处。

    只是,如今这瓶子已七零八落,却叫她如何能辨认得出?!楚潇然所眼见的,只不过是这瓶子很大很大……因为这地上的碎片实在太多,顶她院子里摔的那几摞盘子……大花瓶,迄今为止,楚潇然绞尽脑汁,仍旧只能想出这三个字来形容。

    “此乃青花五彩纹象落地瓶,高约五尺四寸,纹云龙捧寿,有祝颂吉祥安泰与平安长寿之意,此番将此瓶打碎,可是对本宫的不敬?!更是对先帝的不敬!”面对已落下风的楚潇然,秦若依自信更增一分,侃侃而言道。

    五尺四寸?!楚潇然心内盘算了一下,果真她是有鉴赏天赋的,换算过来,这可是一米八的大瓶子。啧啧,自己所下定义乃是多么准确。

    嗯?楚潇然想着想着,忽然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儿的地方,一米八的瓶子?!随即嘴角却是浮现出一丝若有所思地笑容道:“敢问公主,小月这瓶子却是如何打碎的?”

    秦若依见她死灰复燃。又开始回嘴,当即怒道:“当然是她自己撞碎的,难不成本宫还要冤枉一个丫鬟不成?!”

    “公……”小月此时泪痕犹在。方欲开口辩解。楚潇然却对她使了个眼色,主子间说话,她若是贸然插嘴。便是平白受皮肉之苦,楚潇然也是没办法的,眼前的情况再明显不过,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公主,请问你这落地花瓶,原来却是置于何处地?”楚潇然不骄不躁的问道,有一种名侦探柯南的感觉。

    “这里。”秦若依手一指。满脸不耐烦道,额头上写满了“你问这个做什么?”七个字。

    “哦楚潇然做出恍然大悟地样子,拉长声道:“那恕潇然愚笨,如此相对偏僻之处,小月却是如何飞身撞上地呢?”

    “你这丫鬟走路不稳,别人轻轻一碰她,她当然就飞身去撞了瓶子。这有什么好奇怪的?”秦若依不屑道。

    “轻轻一碰。飞出去?!公主不觉得自相矛盾吗?潇然倒是想知道,着轻轻一碰她的人。是谁?”楚潇然依旧礼节性地微笑着,这秦若依,编谎话的功夫,仍旧如上次那般拙劣,一碰就飞?!敢情小月是红颜祸水的赵飞燕不成……

    “这……这自然是方才端茶进来的小太监,这储清宫中这么多人,名字本宫如何能记得?”秦若依此时有些心虚道。

    “公主不用记得,便是知道这小太监是储清宫中伺候的,这便足矣。”楚潇然轻松的笑道,仿佛一句话说出,她与小月便尽可置身事外一般。

    “你这是什么意思?”秦若依虽然自知理亏,却仍旧有些不服。

    “公主,您的奴才轻轻的撞了我宫中地丫鬟一下,然后我的丫鬟便蒲公英一样的飞了出去,撞碎了您的花瓶,这其中的道理,还用潇然再说清楚吗?想必公主心知肚明吧?”楚潇然音调忽轻忽重,说的讽刺意味十足。

    “你……”秦若依被楚潇然拆穿西洋镜,有些恼羞成怒道,“难道说,这就与你的丫鬟一点干系都没有吗?”

    “公主,您写过字没有?”楚潇然并不直面回答秦若依,而是抛出一个相当找扁,相当显而易见地问题。

    “当然!”不出楚潇然所料,秦若依果然怒不可遏,“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

    “既是如此,那您地写字也不出来,或者写不好,要不要怪罪你的笔呢?或者,这是不是你所用之笔地过错?”楚潇然淡然道,不知不觉中将概念无耻的偷换掉。

    楚潇然之意,便是将小月类比于所用之笔,而撞她的小太监却是握笔之人。无论写出什么样的字,作出什么样的图,皆不在笔,而在于施动者,小月却只是个中间传递的媒介。

    “你……”秦若依自然能听懂楚潇然话中的暗指,但若叫她挑出这两件事的不同之处,却是难为了她,登时被楚潇然噎得说不出话。

    无论如何笔是死的,人是活的,掷出一枝笔来打碎东西,和撞到一个人打破东西,这其中又怎能毫无区别?这也是刚才为何楚潇然,不直面回答秦若依的问题,反而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若是说毫无干系,便是楚潇然自己,也觉得答的没底气。

    更重要的是,通过几次接触,楚潇然已对永卿公主的脑残程度有所了解,若是在秦歌、秦殇面前耍这等小把戏,她心里可是没底儿。楚潇然一扭头,见秦若依仍手指颤抖的指着她,上牙下牙都有些磕碰,心道,这小公主一直万千宠爱集一身,八成还没受过什么气,此时反应才会如此强烈。

    楚潇然当时一挑眉毛,玩心大起,反而想捉弄这刁蛮公主一下,调笑道:“公主,您这莫不是大便困难,却要赖茅坑不成?”

    “你……你怎能如此粗俗,”秦若依顿时更是窘迫之态毕露,怒道:“带着你的丫鬟,赶紧给我离开这储清宫!”

    楚潇然微微一笑,心中暗想,你听到的这个版本,还是经过本姑娘润色改良的呢,这要是说原版,你还不气抽过去?!

    “恕潇然无礼,公主,如今形势可有些不一样了呢!”楚潇然勾着嘴角笑道。

    “什么形势不一样?”秦若依此时犹在气头上,被楚潇然这么一说,微微一愣道。

    “如今,是公主您宫中的太监,故意……或者有心,或者不小心的将先帝御赐之物打碎,而公主又没有好好的保护……”楚潇然捏着下巴道,很邪恶的样子。

    “你……”秦若依如今纠结的表情,显示出她的情绪已处在濒临崩溃的状态,这……这湘宁公主真是太无耻了!

    楚潇然也知道,这以大欺小的做法的确是有些不地道,如论起这具身体还好,起码还是个级无比花样年华的,但是……事实上,她可是三十岁的人,六十岁的心脏,有那么一点点与众不同。

    但转念一想,楚潇然登时便给自己以合理的安慰,她并不多算真的把秦若依怎么样,说白了,只不过想捞点好处,吓唬吓唬这小兔崽子而已!

    刚一回宫,便任谁都开始大规模找茬,这怎么可以?!楚潇然如此作为,不过是给这永卿公主一个小小的教训。

    “本宫自会惩戒那小太监,你到底想怎样?”缓了缓神儿,秦若依也比方才冷静了几分,恨恨道。

    “如果潇然没记错的话,依公主您方才所言,打碎这花瓶可不是一件小事,这宫中之祖训,便是要一视同仁的吧?”楚潇然一副人畜无害的表情道,腹黑……

    “你想怎样?”秦若依咬牙道,莫说要那小太监的性命,便是真要惩戒他,也不好交与外人,万一他一个受不住,招出是自己所授意的,却要怎么办?!

    “若依,其实,你也不必太过担心,毕竟你宫中的人不会外传,而这花瓶的事儿,又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想,我大概不会嚼舌头的说出去,只是你却要记得,永卿公主,你欠我一个人情!”楚潇然伸出食指,摇摇道。

    “好!”过了半晌,秦若依才从牙缝中挤出一个字来。

    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楚潇然现在的心情十分愉悦,临走之前,仍转头笑笑道:“叫声姐姐来听听!”

    秦若依小拳头握的紧紧的,吭哧了半天才从嘴里蹦出两个字:“姐……姐……”然而,心中真实的话语却是,湘宁公主,你给我等着!!!

第三卷 西风吹雨已如烟 第一百零一章 天外来客

    一场本应是灾祸的恶意为难,此时却仿佛上演一个华丽的反转剧,楚潇然正带着小月,从这储清宫中,大摇大摆的往外走,以胜利者的姿态。

    而与此同时,粉娥也拾掇完毕,正添油加醋的向公主汇报着,她今日于淑宁宫中,所遇到的不公正待遇却是何其悲惨。

    只是低着头的粉娥却没看到,她每说一句话,秦若依的眉梢便不自主的抖动一下,从小到大的委屈,秦若依今天几乎今天受了个够,皇宫中上上下下,有谁敢这样对她!

    “不要说了,闭嘴!”听到一半,秦若依终是怒不可遏,一抬手大声打断仍振振有词的粉娥,迈开步子便欲往外走。

    告状,告状……秦若依忿忿的想,我要告状!然而只一瞬间便又冷静了下来,不能将这件事告诉太后……楚潇然方才说,自己欠她一个人情!

    楚潇然此时虽已回宫,却不是已忘记粉娥之事,只不过是她已料到,于此情此景看来,粉娥的事情不但已无关紧要,而且,依她的性子,八成会跟她主子变着法儿的历数楚潇然的罪状,而秦若依正在气头上,有火没处……

    楚潇然躺在床上,两手交叉于脑后,邪恶的微笑着,心道,这便是传说中的一石二鸟,一箭双雕。

    “公主!”楚潇然正想着,熟悉的声音便从耳边传来,她一转头,却见小月小心翼翼的端着一碗什么东西,蹭着小步走了进来。

    楚潇然暗自点头,她“出差”半个多月,亏小月还记得她爱吃的特点,不错不错,要不怎么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的确是舒坦!

    “是什么?”随着小月越走越近,楚潇然觉得空气中又一股气味儿,正牵着她的鼻子走,忍不住好奇问道。

    “回公主。是皮蛋瘦肉粥。”小月将粥端到楚潇然跟前儿,笑意盈盈道,已不是方才那副梨花带雨的模样。

    “嗯?!”楚潇然半信半疑的。将小月手中地碗儿接了过来。对于吃,她还是有一定的鉴赏能力的,只是平常的皮蛋瘦肉粥而已吗?!怎么会香成这样……

    楚潇然轻轻的用小瓷勺搅了两下。只是普通地一碗粥,尚不见有何怪异,只不过香气特别浓郁,伴着疑惑,楚潇然缓缓的舀起一块瘦肉丁送入口中,登时便有些不敢置信,这……这岂是“美味”二字便能形容的?!

    楚潇然只觉得,这一小块儿肉。每咀嚼一下,便是一番不同地滋味儿,或清新腴美,或干脆爽口,或香嫩腻滑……仿佛只一小口,便尝尽人间百味一般,楚潇然眼神一亮。“这……这是?”宫中地御膳她也常吃。却没吃过这么极品的!

    “公主,这肉丁虽小。却是由七种肉混合而成,”小月见楚潇然诧异的神情,掰着手指头耐心解释道,“这里面有乳鸽翅尖肉、河豚腮下肉、斑鸠额顶肉、牦牛腰间肉、羊羔坐臀肉、獐腿肉以及野兔唇瓣肉。”

    一下子叨咕出这么多,小月喘口气地功夫儿,抬头见便已见到眼神呆滞,已近乎石化的楚潇然,喉咙中似乎还咕咚咕咚的动着……

    小月忍不住苦笑一下,也是,公主如此好吃,光是听见这些词儿,也够她咽一会儿口水,片刻之后,小月才低声轻唤道:“公主,公主!”心内的隐语也在小月心中同时回荡,回魂,回魂……

    “小月,这皮蛋瘦肉粥,简直好像艺术品一样,”楚潇然好似听到她心内的呼唤,缓过神儿来,满眼透着难掩的兴奋道:“即使不计变化次序,这其中也有七七四十九变,而且还但是算这其中的肉两两组合的情况!”

    “若是算上所有,便是我一时也算不出来,牛羊、獐兔……简直如八卦之变化无穷,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皮蛋瘦肉粥能做到这个地步,真乃当世高人!”楚潇然毫不吝啬溢美之词,大肆赞道。

    小月听着楚潇然像说天书一样地说什么太极、八卦的,却不知道这是些什么东西,但却明了一点,这会做的,也的遇到会吃的,才算不枉此生,弦为知音,也是一般道理,这无名厨子若是知道世间有公主这样的人,想必也会很高兴的吧?!

    世有伯乐,而后有千里马;天有观音,然后有取经人……

    楚潇然以为,有此一粥,起码再不会有何物令她更为惊奇,至少今日,她觉得很够本,好吃就要多吃点……楚潇然应了这句话,一个人连着喝下四碗粥,如今整个人已载在床上,有些难以动弹。

    这就是传说中著名地……吃饱了撑地!

    但接下来,小月呈上的一件袍子,却再次点燃了楚潇然地热情,平直的线条,衣身宽松,立领盘扣,摆侧开衩,以单片衣料制成……若不是布料上有所不同,再加上长长宽宽的袖子,楚潇然险些以为她就这样,惊现旗袍!

    楚潇然一早对于凌霄国的服饰已很不耐烦,偏汉服的样式,美是美,但是每日早起套上一层又一层,没完没了,将自己打扮的如“草帽饼”一样,真是叫她无奈至极!

    而楚潇然自己,一来太过慵懒,也没有吩咐下人如何照她所说,特意嘱咐剪裁;二来,也确实没有什么空下来的时间,也没有余下的心思考虑这些,便也一直凑合着穿,这也是为什么她偏爱男装打扮,不仅过足她的co瘾,更重要的是,实在省事许多。“小月……这是?!”楚潇然简直都激动的有些说不出话来,如此深知她的心意,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或者,这凌霄国除了她以外,还有其它穿越人士存在不成?!

    他乡遇故知,人间四大幸事,楚潇然如今觉得,这恐怕却是比洞房花烛夜,或是金榜题名时都要更叫人欢喜一百倍……这个他乡,是怎样的他乡呀?!

    一“他”便足足他了好几千年,一“他”便不知扭曲错乱了怎样的空间,楚潇然觉得自己的心此刻都有些难以自抑的颤抖……谁与她,共跨千年的时光,把酒东篱下;她与谁,怀着同样一颗时而落寞的心,共话巴山夜雨时?!

    “小月,送这东西来的,是谁……你快告诉我,告诉我!”楚潇然眼神灼灼的望着小月,那是她从未见过的渴望,热切、赤诚。

    “公主莫急,且看完接下来这件物品。”小月慢慢站起身,轻轻踱到门口处,仿佛在弯腰取着东西。

    楚潇然瞧着她的背影,仅仅一瞬间的等待,她却觉得有好几个世纪那么漫长,每一分,每一秒,都叫她心急如焚,不能自抑。

    “公主,请看。”小月取来的是个盒子,包装很精致,蹙红的漆盒,其上烫金,此刻正被举在小月头顶的斜上方。

    楚潇然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却仍能听到胸膛中不断加快的心跳,回荡,回荡……

    一掀盒盖,楚潇然觉得自己仿佛窒息一般,拖……拖鞋……

    但准确的说来,这却不是一双平常意义上的家居版拖鞋,而是一双木屐,椭圆形,前部只略略宽一分,后部略窄,看样子却是为她量身订做一般,通体白色,却是一种似木非木,似玉而非玉之材制成。

    楚潇然掂在手中,非但不沉,而且轻快得很,这白色,却又仿佛是材料之本色,看样子却是未加漆染的,更难得的是,还散这一种淡淡的香气,不妖不俗,却是沁人心脾!

    “小月……”楚潇然将木屐放在床边,两手握住小月的手,她也不知用了多大的力气,只是握的很紧很紧,一肚子的话,满腔的疑问,但一瞬间仿佛又问不出口,只是唤着小月的名字,不知该如何是好。

    “公主,您先别激动。”小月苦笑道,一双小手被楚潇然捏得生疼,又不得不强自忍耐着,只得用有些苍白的安慰着。

    在她看来,这些礼物,奇特归奇特,心思也算极其难得,但楚潇然此时的表现,却更叫人匪夷所思,这……不至于吧?!

    “小月,这些东西,是同一个人送来的,对不对?”楚潇然急切的问道,语像在打机关枪,噼里啪啦。小月点点头,费劲儿的从楚潇然手中,抽出自己惨遭蹂躏的“猪蹄”?!从腰间抽出一个红色的信封,低下头,恭敬的呈上。

    “公主,这是送东西的人给你的书信……”

第三卷 西风吹雨已如烟 第一百零二章 邀约而至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古时的高门士族,总是有些聚居地的,就好比现如今的高级住宅区,就好比秦淮河畔的乌衣巷,而楚潇然这会儿所处的南楼巷,正是这样一个地方。

    据说,乌衣巷昔时乃三国东吴时的禁军驻地,士卒皆着黑色军服,便因此而得名,而南楼巷,则得名于巷南的云鹤楼,它风格绮丽,气势宏大,宛如鲲鹏欲飞一般,高十丈有余,层层飞檐,四望如一。

    然而即便雄伟瑰丽至此的云鹤楼,也如楚潇然此时由车驷而下,正仰头看到的一个字一般叶,无论这南楼,还是此处的府邸,尽皆姓叶。

    三日之前,当拆开那红色信封之时,楚潇然才知道,她错了,而且错的相当、相当的离谱,南辕北辙。

    信封中只有一片枫叶,上面以倒字而写,邀楚潇然三日后过府一叙,且无任何署名,地点便是这南楼巷中的枫叶阁。

    楚潇然捏着手中妖娆的红叶,才知道送礼物给她的人,并不是什么同穿人士,枫叶而倒,答案呼之欲出叶枫。

    当知晓这个答案时,楚潇然于心中暗自责怪自己不够冷静,旗袍的做法其实是很简单的,以叶枫的本事,大抵上也不过是,得知楚潇然平素喜穿宽大的衣衫,投其所好的小创意、小把戏而已。

    定下心来,楚潇然再细细思考那双木屐,只不过形似拖鞋而已。实际上更是早就存在的,若说难得之处,反而是选材和做工,而皮蛋瘦肉粥……她更是早应该想到的。生活精致至此,能如此大手笔养得这样地厨子,除了叶家,还能有谁呢?!

    楚潇然摇摇头,心中仍不住有些失落,是她太过莽撞,如果当真一样来自于同样的世界,又何必如此费心呢?!直接以简体字书信一封,不是一切都再明了不过……

    想到这儿,楚潇然不禁有些黯然。或许,是她的私心在作祟吧。才会闹出如此离谱的乌龙,是她潜意识中一直放不下,所以如此自乱阵脚,如此沉不住气……

    月夜微凉之处,举头望明月地是她,孤自一人之时,低头思故乡的是她。是她,是她,还是她!

    三日之后的现在,楚潇然正伫立于“枫叶阁”的牌匾之下,虽然她自己先前的思路有些走火入魔,但该赴的约,却是要来的,依楚潇然的猜想。这一次,大概是春日间,门阀士族间的照例的聚会,不知怎地,今次却邀请了她?!

    楚潇然左右打量着,枫叶阁之外,熙熙攘攘的。似乎很多家丁、仆人模样地小厮等候于此。还偶尔可见衣着华贵的公子,出示请帖之后。由枫叶阁的仆人引着进入。

    但稀奇的是,这周围,除了楚潇然所乘的车架,却再无一辆马车,看样子,大家却好像皆是徒步而来,有些……有些不合常理。

    “这位小姐,你是?”楚潇然虽然目视前方,但仍能感觉到四周聚焦在她身上,有些灼热的眼神,或者更严重的说,燃烧着某些未知火焰地眼神……显而易见,枫叶阁的门人也感受到这一点,上前问道。

    楚潇然也不言语,只是不慌不忙的,从怀中取出叶枫所赠的枫叶,递到门人的手里。却看到他的态度一下变得恭敬起来,一挥手,前来引楚潇然进院的,却是这枫叶阁的老管家。楚潇然只觉得,她周围地呼吸仿佛一下变得紧张起来……这,这算是高级待遇?!

    “小姐,少爷称老骨头为墨者,你也一般叫便可!”老管家毕恭毕敬,向楚潇然自我介绍道。

    楚潇然点点头,也不跟他客套,便开门见山的问道:“为什么是由您亲自引我进院?我可不可以理解为这是一种……殊荣?!”

    “小姐过誉了,但事实上,也确是如此的,每一年的枫会,能持少爷亲赠枫叶而来的,必定是少爷极其看重的客人,也是这枫叶阁中最尊贵的客人。”老人和蔼地答道,给人很是平易近人地感觉。

    然而,却是听得楚潇然心内一惊,枫会?!看样子这全部由上流人士参与的聚会,竟以叶枫而命名,可见他影响力之大。这与她前世新闻上看到地“峰会”,恐怕有异曲同工之妙吧?!楚潇然只觉得,高山仰止一样的感觉……

    “方才,许多人都关注于我,是因为我是女性吧?!”楚潇然心中虽有所想,却不耽误她嘴上继续提问,目标十万个为什么!

    “小姐的确是这枫会之上少见的女子,但却不是唯一,迄今为止,算起来,受邀而至的女性大概也有过十几个,但今年,却着实只有你一个人而已。”墨者洒脱的笑笑,耐心的解释给她听。

    “哦”楚潇然点点头,若有所思应道,凌霄女子虽不是全无地位,但毕竟是封建男权社会,男尊女婢的思想毕竟无可免除,叶枫这个主办人,竟然能邀请女子参加,已是极为难得,他是个与众不同的世家子弟……楚潇然如是想。

    “至于,为何众人以不同眼光看小姐,”墨者顿了一顿,爽朗的笑道,“难道小姐没有现,枫林阁前只有您的一架马车吗?”

    楚潇然愣了一下,痴痴的点点头,她不是没有现这个怪异的现象,只是,难不成玄机竟在马车里?!

    “上流士族虽常常举办各种大小聚会,但无论是规格,还是地位,每一年的枫会却是当之无愧可称翘楚的,因此,为表示大家对于少年的尊敬,以及对这次聚会的重视,一直以来,便有一条不成文的约定俗成……”墨者悉心解释着,不缓不急,又给楚潇然以余地。

    “因此,大家都不乘马车?不会吧?!”楚潇然尝试着,大胆猜测道,全是贵族,走一步能死人的那种,叶枫……该不会真的到如此地步吧?!

    “小姐果然是机敏智慧,正是如此!”墨者一笑,拱手道,“即便是路途遥远的,也会将车停在这南楼巷之外,徒步走过这段路途,因此……”墨者抬手摸了一下鼻子,不再继续说下去,只可意会……

    确实不可言传,楚潇然此时脸色无比尴尬,换句话说,她这不通规矩猖狂的态度,刚才已经雷倒一部分,一会儿再一传十,十传百……也就是还没怎么地,她先将人得罪了个遍。

    楚潇然这会儿才弄懂,方才那些灼烧出火焰一般的眼神,不是关注,不是仰慕,更不是她魅力惊人,引得回头率无数……人家烧着的,是正儿八经的怒火!

    “墨者,这里宾客的身份,可是互通的?”楚潇然懊悔了只一小阵儿,便恢复自然,不知者不罪,她也没有办法。

    “小姐放心,这府中上上下下,只有少爷及老奴二人,知晓小姐的身份,一会儿介绍的时候,少爷自会称公主为然姑娘,而老奴,小姐便是小姐!”墨者一躬身,语意平静,丝毫不带一丝波澜,果真修养非凡。

    “如此最好。”楚潇然点点头道,想必这类聚会是不会牵扯进皇家的,隐藏她的身份也早在她的意料之中,只是,她到现在都看不透叶枫邀她的意图。

    “墨者,叶尚书现在何处?”楚潇然又仍不住问道,心道,这真的是最后一个问题,她……再说下去,恐怕管家都要把她当成话唠。

    “小姐,你便没有现这一路上并没有外人吗,老奴这正是要带你去见少爷。”墨者捋了捋胡须,摇着头笑道,“而且,小姐,为防止有心人猜测你的来历,这叶尚书三个字最好不要称。”

    “那……我又该称他为什么才更得体呢?”经墨者稍加提点,楚潇然也意识到,于这纷繁复杂的权利、富贵场中,自己要多加小心才是。

    “呵呵,你便称呼少爷为枫少爷或枫兄皆可,相信你也能从细节中觉,公子虽被冠以尊贵无比叶姓,但他更希望凭借自己,将一切做的更好,呵呵,老骨头确实老了,没说清楚之处,还望小姐见谅。”墨者仰头笑道。

    枫兄……听见这两个,楚潇然觉得自己浑身都是黑线,早已由额头深度扩散……还,还是叫他枫少爷吧!

    虽是天雷阵阵,但墨者的话,楚潇然却依旧听得明白、理的清楚,枫少爷……他要的是叶枫的叶家,而并不是叶家的,叶枫!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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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特助介绍:
呀?偶家公主要和亲?!
本来穿到古代就没什么娱乐项目,没电脑没电视的,这再到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嫁一个五大三粗的大胡子老公,还让不让人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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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党通通PIA飞,妖孽全部P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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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楚心语:我又没惹他……呃……起码我今天又没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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