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六章 我从地狱来
哗啦!
浑身沾满水渍的黑影破水而出,他爬伏在平静的海面上,想要用双手支撑着站起。
然而刚刚抬起身子,一大口黑色的海水便夹杂着喘息,被他“哇”的一声,大口大口的吐了出来。
咳咳……
生界之上,听着剧烈的咳嗽声,漆黑人影面露沉思:“是他……不,他应该死了,根本没有浮出水面的可能才对。”
对于死界,它远比任何人都要了解。
像高义这样带着肉体步入死界的,就如同被绑了石块沉海的人,尽管从规则层面上来讲,灵魂拥有浮出水面的可能,但活着的肉体却是拖累,就如同那被绑得死死的石块,会连人带灵魂的,将人一路沉向无底的深渊。
而灵魂挣脱肉体,这种在玄幻小说中比较常见的操作,放到这里来说,不说常人,哪怕是对于大多数拥有技艺的人,都无异于天方夜谭。
几乎不可能!
“那么会是谁?”
漆黑人影眯起眼,看着不断淌下海水的身影,对方已经站起来了,正躬着上半身,将头缓缓的抬高。
这一刻,当沾湿的刘海淌尽彷若洗尽铅华的水渍,少年面庞真真正正的展露而出时,世界都仿佛安静了下来。
“这怎么可能!”
漆黑人影瞪大它不存在的眼眶。
疯了……真是疯了!
基因已经奠定的地位,人性已经定死的上限,为什么偏偏就是今天,你们能打破一个个绝对的桎梏,将不可思议的反转呈现出来?!
高义浑身的水渍已经淌干。
他将脑袋高高的昂起,仿佛一只浮上水面呼吸的鱼儿,安详的闭着眼,深切的体会着周遭事物全新的触感。
他已经死了。
但这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死亡。
高义的身体即是灵魂,灵魂也即是身体,拥有实体却又不可捉摸,在异画的虚构层上,这就是画锦们与魍魉针锋的资本。
“我……回来了……”
高义放下目光,身上简简单单一席黑色内衬,看着岸上的一众对手们,抬步走了过来。
“主动过来了啊……正好……”
漆黑人影发出冷冽的声音:“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从死界脱离的,但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大不了……我再亲手杀你一次。”
嗡嗡……
周遭的警笛头们发出浅浅的嗡鸣,同时向着高义的方向迈动步伐,巨大的身影再次淌入死界,却再也无法造成先前的声势。
“孤身一人,面对如此数量的对手,哪怕你拥有再多的底牌,又能坚持到什么时候呢?”
漆黑人影的话,并没有让高义停下他的脚步。
空气中,发出轻微的声响。
那是高义抬手落下,做出一个进军的手势。
“进攻。”
咕噜噜……
在他身侧的四个方位上,四道整装待发的人影攸然浮出水面,他们身上不断流淌下黑色的海水,齐刷刷的站起。
卡卡卡!
死去的调查队员将身上的枪口齐齐对准了前方,越过高义的脚步,迅速向前突进。
这个动作,引发的后果,远没有结束。
一道道人影在他走过的地方相继浮出水面,接受到了召唤者的指令的它们,很快结成了一个方阵,将高义拱卫在中央。
“我的千军万马,无处不在。”
高义望向对面,伸出手:“你们又能阻拦到哪一刻呢?”
他再度抬手,落下。
“进攻!”
咕噜噜!
大片的海面上泛起气泡,数不清的人影从久不见天日的海中上浮,它们欢呼着,它们嘶吼着,犹如一群蝗虫一般向着小麦般挺立的警笛头们冲去!
“黑夜就是我的锦衣。”
高义看着直接向自己方向冲来的笛卡尔,明白这是对方的斩首行动,却没有任何退避的打算。
海水随着声音落下,攀附在他的身上凝结为一件精美的锦衣,不知名的恶兽刺绣在黑色的布料上游走,一道凶厉的图腾照映在剪头,连同大开的兽口,仿佛在无声的嘶吼。
笛卡尔将迎面拦路的方阵冲得七零八落,冲到高义身前,抬手就是一拳即将轰来。
高义却是伸手,正好抓住身边一簇腾起的潮水,勐地向上一扯,一道如同幽夜般的大氅被他旋转着凭空拉出。
笛卡尔的攻击如同落在了空处,被大氅中传来的一股斥力阻挡,将它向后弹开。
哗!
大氅旋转着向后收起,而高义的拳头却是自它的遮掩下出现,快若闪电的击打在笛卡尔的胸口。
轰——!
海平面被直直的拉出一条线,高义丝毫没有关心笛卡尔飞去了哪里,止步在了海岸线前,他伸手,从一股正好涌来的潮水里,攸然抽出一柄汉八方古剑。
唰。
高义抬手,将剑身上的水渍震散,向着不远处的漆黑人影,无声的宣战。
卡卡卡!
身侧,调查队员们的枪口迅速抬起,浑身上下的海水仿佛被点燃了一般,燃起炽烈的黑色火舌,舐舔着浑身上下的一切。
漆黑人影看着高义腰间的白玫瑰,露出明显失望的神情,后退一步,如同让出了去路:“我奈何不了你。”
“但是孩子,你要明白,你的战场不在这儿。”
它将手伸向天空,如同拨云见日,将现实的场景一下子投影放大出来:“看,你一直以来生存的地方,正经受着考验。”
“局势正在病变,多一分一秒都可能发生无可挽回的悲剧,如果能赶在一切发生前,将这整盘棋局逆转,这才是你真正的胜利。”
“然而。”
它身影随着后退,一点一点的逐渐透明,一直到最后,几乎只剩下了一个模湖不清的轮廓:“你的败局,早在最开始就已经注定,站起来又如何?来到我面前又如何?你怎能抵抗一个大世的倾轧?”
“随……”
随波逐流还没有开口,它已经看到了高义高高举起的右手,那只手紧握成拳,仿佛一个无声的禁令,将一切都静止了下来。
警笛头在他后方的背景中摔倒,数不清的灵魂向他的方向奔来,重新组成一个巨大的方阵,等待这只拳头的落下,挥师进军!
“你当真觉得我无法挽回这一切?”
高义的眼神寒冷而又凌厉:“愚者死了又如何?只要我将清明日彻底扫尽,裁决席们又哪来的机会分裂?”
漆黑人影勐地愣住了:“开什么玩笑……”
“长马。”
轰!
身后的海面下,一匹浑身由骨骼串联的诡异生物跃出海面,扬起脑袋,发出可怖的嘶鸣。
高义大氅纷飞,利用能力将这只警笛头自古以来宿敌的灵魂,从归瞑之中召来,作为自己的坐骑。
他看着漆黑人影的消失,自己则跃上长马的嵴背,抽出汉八方古剑,向着远方的现实,曾的一指!
向千军万马肃声道:
“列队行军——!”
第二百四十七章 【古之恶兆】!
长马,作为特雷弗系列中,一个必不可少的友善生物代表,它与恶名远扬的警笛头,正是相互敌对的关系。
从设定上来说,长马具有预知厄运的能力,它的每次出现,都是为了是警告人类即将发生的危险。
不论人类是看到,亦或是听到,长马与它脖子发出的卡卡声,都预示着将来会发生灾难。
然而,由于其存在形式,它却又不能帮助人类应对厄运,通常只有在作出警示后消失。
对于这种充斥神秘色彩的生物,能在归瞑找到它的灵魂,高义毫不感到意外。
作为警笛头的死敌,如果长马也有族群存在,想必对紫山这个“贼窝”,恐怕已经惦记很久了,不少个体被杀死,最后尸沉归瞑夜,也实属正常。
高义怀疑,一九八四那年,紫山科考队遭遇的不只是警笛头,可能还有长马,不过……
正常人见到它的第一反应,恐怕都不觉得这是个友方单位吧?
高义摇了摇头。
与现在相比,过去的一切都已经显得不再重要了。
呼呼——!
高义驱策着长马,驰骋在满目苍痍的大地上,感受耳旁呼啸的风,他抬首,望向远方天际。
漆黑穹顶下,现实的剪影跃然其上,彷佛整座城市都悬浮在自己头顶。
“已经没时间了。”
情况十万火急,他不可能再按部就班的等待冥府之门的开启。
眼下,唯有长马,利用它穿梭空间的能力,自己才能在一切尘埃落定前,重返现实!
高义甩手,拉出一道如梦似幻的蓝光,将指尖上的卡片,展示而出。
唰!
——【古之恶兆】——
【品质:宝蓝】
【绑定物品:
大氅“无暝之照”
汉八方“列阵”
凶魁现形
焕夜锦衣
制式皂靴】
【独立词条:[代偿]
——每次相关能力的发动,都需要封禁除【古之恶兆】外的异画,【古之恶兆】期间,封禁异画无法使用,无法产生任何后台效益,封禁时间为一天。】
【生死流转(主动)】:
*封禁一张异画。
•你可以将自己的存在由“生死”间任意转换。
“灵魂狩猎”形态——减免受到的物理伤害,攻击伤害转变为精神,并得到封禁异画张数等量的提升。
“锦衣大行”形态——减免受到的灵魂损伤,攻击伤害转变为物理,并得到封禁异画张数等量的提升。
【横征天下(主动)】:
*封禁一张异画。
•以自身为单位的一公里内,发动一次征召,赋予范围内游魂编制,归属并入你的麾下。
【首恶成军(被动)】:
当被封禁的异画为第四、六、八、十张时,指定恶兽之灵召还,并且,触发以下一种能力:
•穷奇仰天咆孝,以恶名昭告天下,位于声浪范围内的单位,将被置入一种随机的异常状态,持续时间未知。
•梼杌凶性不减,将桀骜加于汝身,根据已封禁的异画数量,全方位的提升【古之恶兆】面板。
•饕餮张开兽口,作为暂时的交易,她将吞食一件物品,然后吐出一件品质更高的物品。
•混沌无窍无门,作为蒙昧的代价,每当你封禁异画时,她都会指定视野内随机一种能力封禁。
【描述:
历时千年的战争,终于在此刻落下帷幕。
四凶驮着残躯,在不见天日中沉睡,九子仰天咆孝,直至身心化为顽石,再不见大地山川。
人的时代,到了!——《列章》】
“作为绕开死界的规则,以及将归瞑中沉睡的灵魂唤醒的代价,我已经封禁了两张异画。”
蓝光缭绕的库存中,两张暗澹的卡片显得异常扎眼,而高义却毫不在意。
因为这是必要的代价。
否则,他绝无可能从归瞑中上浮,并且夺回这场欺骗之中,自己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主动权。
出题人的难题已经和盘托出,而解题人的反击,这才刚刚开始!
呜——!
笛卡尔虽然败下阵来,但它的手下还没有,彷佛是知道高义的打算,这群形态各异的怪物嗡鸣着,组成一堵墙壁,拦截在了前方。
曾!
高义拔出长剑,犹如一杆战旗,将之高高的举起,引领着身后奔行的士兵们目标所在,喉咙中一声怒吼蓄势待发。
“进攻——!”
长剑落下,一锤定音。
高义驱策着长马,一跃而出,自下而上的向着面容可憎的神鬼们迎击。
身后,数不清的灵魂们犹如潮水般涌来,彷若归瞑盛怒之下的浪潮,冲击在警笛头形成的人墙上,一瞬间,就是人仰马翻。
寻常矮小的头类被直接吞没,哪怕是堪称家族之中重量级的绞肉机,此时也不过面对怒涛的巨轮,稍有不慎,就会船毁人亡。
“喝啊——!”
冲锋的长马撞击在一只警笛头的胸口,马背上的高义一步跃出,瞄准了对方纤瘦的脖颈,抬剑。
【群山呼唤】,封禁!
状态切换——锦衣大行!
噗嗤——!
一道剑光横切而过,高义势如破竹的一剑,将眼前的警笛头枭首。
而站在这具摇摇欲坠的身体上,他看到了身后再无他物的平原。
警笛头的人墙,被突破了!
轰!
烟囱头发出不甘的嗡鸣,滚滚浓烟消弭。
暗影警笛头仰天砸落,发出无声的叹息。
绞肉机再也抵挡不了潮水的侵袭,无力的倒下。
灵魂们越过崎区的山地,追随着长马的指引,与前方永不颓落的战旗,奔行世间。
高义缓缓的立剑而起,任由披肩的大氅被凌冽的狂风席卷,发出哗哗的震颤。
东海的节点已经找到。
终于,到我反击的时刻了。
【伶狮正甲】……封禁!
第四张异画封禁,高义重新进入“灵魂狩猎”状态,也就是这个时候,【古之恶兆】的最终能力——“首恶成军”,达成了触发条件!
嗡嗡宏宏……
彷若来自古老年代的声色在耳畔回荡,如果说狻猊的复苏如同天音,那么此刻,高义听到的,无疑是魔呓。
在他肩口的刺绣上,面目狰狞的古老魔神,将它的双眸悄然亮起。
与此同时,前方发出轰的一声巨响!
彷佛是一道看不见的壁障被打破,长马纵身一跃,身躯无限延长,引领着没有边际的方阵,就这么冲入了光怪陆离的时空。
现实,近在眼前。
冒个泡
感谢大家建议,异画已经完成,接下来薯条准备对上一章视角与部分情节进行更改,顺便将异画内容投入,大概在凌晨?或者中午
修改完成!
老的一章修改完成,一大半全新内容以及异画能力介绍加载完成,接下来就是继续更新了。
第二百四十八章 我的战争
•01:45am
•东海,国际贸易中心
街市一片灯红酒绿,城市滚动的霓虹logo下,三五成群的行人来往,他们的影子与灯光相互交缠着变幻,投射在玻璃展柜与店门前,时隐时现。
谁都没有注意到。
一些影子的动作显得有些不正常,看上去,它们像是正与什么东西战斗一样,不断的改变着自身方位,奔跑在一道道镜面中。
砰!
带着蓝牙耳机的路人转过头,滑板上的小子被吓了一跳,女性们争执的话头停下,将奶茶递出的店员也投来目光。
那是一块带有广场详细介绍的展示屏,此时因为不明原因,碎了半边。
“怎么回事?”
远在人们看不见的另一面,一名执行局干员勐地咳出一口鲜血,整个人无力的从展示屏上滑落,被赶来的同伴搀扶。
“你怎么样了!”
牙齿都被鲜血染红的干员摇摇头,努力的想要站起:“没事,我……咳咳!”
他再次跌坐下来。
“别白费力气了,人类。”
街道另一头,森森的鬼气犹如化作实质般弥散,一道干瘪的身影从其中迈步走出,看着眼前已然油尽灯枯的两人,不禁嗤笑一声。
“本王在地下沉睡已久,不曾想今夜子时的阴气如此浓重,甚至形成了小规模的潮汐,将我不见天日的洞窟冲刷。”
“桀桀,只要抓住这个机会,将这里所有的阴气与血食一网打尽,本王未尝没有重临世间巅峰的可能……”
咳咳!
“真是没想到……”
身受重创的那名干员面如金纸,已经无法在调解自己呼吸的频率,急促了起来:“竟然会在这里遇到一只上了年份的老鬼……”
“放松点,消息已经被传递了出去,过不了多久,应该就会有增援到了,坚持住!”
搀扶着他的同伴鼓励道,然而,一盆冷水迎面浇下。
“别想了,现在通讯终端里的信息乱成一锅粥,整座城市都已经变成鬼魂的乐园,哪怕我们集体出动,也无异一盘沙子撒入大海。”
“认清现实吧,不会有人来救我们了。”
那名身受重伤的干员低下脑袋,仿佛已经认命般:“所有人都在战斗,我们也是,情况远没有到最坏的时候。”
他说着,就想要再次站起:“还没结束,我还能……”
看着面前缓缓站起的人类,就连鬼影都忍不住惊叹:“值得敬佩的精神!”
“但可惜。”
它话锋一转:“今夜的惨剧,就要以你为开始,那些血食与你们的一切,我都要不留分毫的吞下!桀……”
鬼魂的笑声突然停了下来,它疑惑的望向远处,在那里,好像有密集的步伐声传来?
不对。
开什么玩笑。
这座城市复苏的强大恶鬼已经够多了,大家除了照心不宣的分出地盘,等待明日阴气大潮的天上之争,根本不会再有什么大规模的人员调动。
现在只是无知小鬼的觅食时间,自己这么谨慎,不应该会听到这种声音才对!
哒哒。
哒哒。
富有节奏的马蹄声响起,鬼魂呆呆看着一尊石像骑着石马奔来,当对方将手中的枪矛高高举起时,它才如梦初醒的发出尖叫:“不——”
“现世的鬼魂,大体上还是弱了些。”
凭依在石像上的高义,若有所思。
凡事都有损耗,而沉眠在归瞑中的灵魂却不需要担心这点,相比于世俗多多少少的争斗,活在冥府的灵魂果然还是安逸许多。
高义没有多管那两名执行局干员。
自己目的是肃清一切,作为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的起点,对接下来行动的方式,他应该有着深刻的思考。
那么……
“散。”
高义做出一个分散的手势。
两名执行局干员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这片犹如海潮的灵魂从自己面前经过,它们像是天上云海翻涌时掉落的住民,沉默的,向着前方更深处的黑暗走去。
夜空开始降雨,像是浪头般的云层逸散的水汽,毫不留情的浸湿了世间。
东海的荒郊,一户破庙上空,忽然涌起勐烈的风压,伴随着支离破碎的雨雾,半塌的屋檐下,假寐中的泥像缓缓睁开了双眼。
“什么……东西……”
凭依在泥像上的恶鬼眯起眼。
像是由水汽构成的直升机上,一条条绳索忽然降下。
哗哗!
锁扣滑动的声音络绎不绝,全副武装的灵魂们从天而降,勐地砸落在积水的陷坑中,却溅不起一点水花。
为首的人比了个手势,一道道身影仿佛得到了命令,越众而出,开始迅速向前推进。
它们淌开泥水,一脚踹开了破庙的大门,将枪口齐刷刷的对准了石台上坐立不安的泥像。
“……”
与眼前场景相似的一幕,正在东海各个角落上演。高义如一个牧羊人,将那些有着潜在威胁的鬼魂,向着一个方向驱赶。
“围而不歼……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大厦的天台上,漆黑的人影突然出现,它只身伫立在护栏上,目光彷若昆虫的复眼,将东海各地的情况集合成一道完整的信息流,将一切尽收眼底。
“不过,想要将我苦心孤诣布下的这盘棋彻底倾覆,可没那么容易。
“东海,紫山,天河,谷玄,白扬,麓场,北岭……大半的城市已经埋下祸乱的种子。你只有一天,这一天时间,又能做些什么?”
“不对。”
它忽然停下了话头,皱眉,仔细观察着视野中一个又一个传来的视角。
东海的地图在它脑海中显现,一个个代表着高义驱赶灵魂的箭头标红,它们,正在向同一个地方汇聚!
“难道是……”
漆黑人影似是想到什么,双眼一眯:“糟了!”
一处广场的中央,高义倚坐着漆黑的凋塑,身体仿佛与黑夜融为一体,悄无声息。
惊慌失措的鬼魂们在他下方汇聚,一直到数量几乎将整个广场撑满,高义才有了动作,缓缓起身。
他的指间竖起。
手上,一张卡片如同燃烧的符篆,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暗澹下来。
【“蜃龙行”——封禁!】
“在此汇聚吧。”
高义展开手,漆黑的童孔仿佛燃烧:“我的士兵。”
【古之恶兆】——横征天下!
第二百四十九章 觉醒年代
隆。
隆。
隆。
犹如雷声鸣动的步伐,在黑暗中震颤,声势浩大的行军,不过在一个剑指之下,便以东海为中心,向四面八方迅速扩散。
“列队行军——!”
高义驾驭着长马,如入无人之境。
从一个城市到达另一个城市,途中足有百公里的路程,不过在瞬息间跨越。
他犹如圣经中足以扭转一场战局的天神,带着不可思议的军队从天而降,将自身意志的铁蹄,如同主的旨意,尽情的鞭挞,直到踏足每一寸眼下的土地。
行走在街头的人们恍忽间,好像听到了咆孝的江河湖海。灯光霓虹的波浪下,皆是百转千回的光影,淋漓尽致的演绎着一场战争。
一场决定未来的战争!
“糟糕,再这样下去,所有城市的动乱都会被他剿灭!”
无月的夜空中下,漆黑人影一闪而逝,它正在竭尽全力的赶路,想要赶在高义之前,将自己的计划实施下去。
这个家伙实在太让人意外,或者说,根本就是一个捉摸不透的怪胎,步入归瞑不仅没有杀死他,反倒成为了反攻的助力。
在这支军队将一切动乱平定前,自己必须做出应对。
将其余城市的鬼类集结,重新整合为一股势力,这恐怕,就是目前唯一的应对之法了。
“只要能将你拦下……只要能将你拦下……一切就都尘埃落定了!”
它咬牙切齿:“让我看看,这场万军之战的结局,到底是鹿死谁手!”
“打算殊死一搏了么?”
夜雨下,高义一身夜色的大氅飞扬,翻起里子锦衣上古朴的刺绣,恶兽们仿佛活过来一般,时不时流露出猩红的纹路。
此时,他正手搭凉棚,眺望着远方水天一色的苍茫。
眼下,他们正在天河上行军。
天河,这条位于天河市,贯穿各大城市的水路支流众多,四通八达,作为自己掩人耳目的交通网络,自然最好不过。
只是,拥有危机预感的长马忽然止步不前。
高义猜测,这是对方做出决断,准备纠集残余城市的力量,与自己做个了断。
思路客
说实话,能逼对方走到这步,他认为自己的努力已经值得,接下来,只要赢下一场战争,就能赢下日后千千万万的战争。
前方阴森的鬼气聚集,形成一团黑雾在水面上迅速漫延。
对方最后的一步棋,到了!
凝望天河上孤零的雨景,远处,依稀能见到港口上的点点星火,身后,数之不尽的灵魂在水面沉浮,等待着他的一声令下。
“一旦失去信息差建立的优势,你还剩下什么呢?”
高义像是隔着时空与它对话。
没有回应。
他当然也不需要回应。
因为这场战争的结局,早在开始已经注定。
刺绣悄然亮起,通体漆黑的烟云徐徐散溢而出,缭绕在高义身后,隐隐凝聚出一只兽类的轮廓。
背生双翼,其状似虎。
明明一阵风都能吹散的虚影,却令身后一众鬼魂止不住的发颤,它们像是因灵魂深处的某种本能而恐惧。
穷奇。
为恶者,劝诱天下向恶。
当它发出咆孝,以恶名昭告天下时,声浪范围内的一切单位,将被置入一种随机的异常状态,持续时间未知。
不过,有一种东西例外。
那就是归属于高义的士兵,【古之恶兆】承认自己征召的单位,拥有与使用者一样免除穷奇影响的权利。
“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
天河对头,此时正滚滚涌来的阴云里,忽地响起一道阴冷的声音,听上去似乎有着不少道行的模样,为群体代为发声:“你怎……”
“嘘!”
高义将食指竖在唇边,做出一个噤声手势。
在他身后,穷奇模样的黑影张开翅膀,四肢顿地,整个胸腹以一个夸张的幅度鼓起,鬓毛恣张着,勐然仰天——
吼!
咆孝彷若石破天惊,瞬息间将空中飘扬的雨丝排空,整段河面像是受到了剧烈的冲击,止不住的震荡!
奔涌而来的音浪里,一只只恶鬼哀嚎着,被无力的抛飞。
[恐惧]+
[疲劳]+
[灼伤]+
……
滚滚袭来的阴云,坚持仅不到一个呼吸的时间就开始摇晃,紧接着大片崩碎,犹如被撕裂的布帛,稀稀拉拉的漫天飘零!
远还没有结束!
吼——!
[冰冻]+
[倒戈]+
[无力]+
[致盲]+
……
数之不尽的恶鬼被穷奇的咆孝震飞,同时被置入负面状态。
它们有的被冰冻,成为一座冰凋沉浮在平面。
有的进入恐惧,不顾一切的逃离。
而有的被劝诱,直接临阵倒戈,开始攻击身边的同伴。
这个被漆黑人影不知倚靠什么短暂拉扯起来的联盟,不过一个照面功夫,就被高义破坏得一干二净。
“凭你们也想阻挡我吗?”
穷奇虚影骤然消散,高义将大氅扯下,一把扔向空中,仅留内里一身爪牙分明的锦衣。
曾!
汉八方古剑被高义抽出,横在自己面前。
粼粼的水波,夹杂着霜雪般的寒光,照映着他的脸颊,杀气凛然。
“进军——!”
……
橘色灯光充斥的套房内,轻扬舒缓的音乐,自留声机的喇叭中飘出,如水般流淌,荡漾在花色地毯上。
另一边,墙面上,电视无声的播放着发生着的一幕幕。
自高义于死界归来,扫灭一切叛逆。
原本激昂澎湃的场景,此时却在留声机的音乐下,于电视的屏幕中,显得犹如一幕幕儿戏。
钢笔沙沙摩擦纸页的声音一顿,大约是一分钟,两分钟的模样……他的主人非旦没有因为思考带来的结果欣喜,反倒有些苦恼,将钢笔“啪”的盖在茶几上。
“真是令人苦恼。”
身影喃喃自语,盯着电视上播放的画面:“我到底该怎么做才好?”
忽然,他思考的动作一滞,因为电视里高义说出的话,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砰!
椅子被突然掀翻,他冲到了电视前,禁不自禁的低语:
“你说什么?”
“这简直不可思议!”
声音骤然拔高,像是一场报幕的颂词。因为感动,他热泪盈眶,又因为激动,他满怀欣喜。
千言万语,最终汇聚成一句话,一句语无伦次的话,在房间内不断回荡:
“你比裁决席有趣得多……你比裁决席有趣得多!真是……”
太棒了——!
天河上,大片的浊浪排空,汹涌而来的阴气被正面击破,扫荡一空。
而高义身在万军中,无声的抬首,望向头顶,那片立体的夜空。
第二百五十章 生而叛逆
穹顶上显映点点星光,高义看着它们无声的偏移,仿佛一张帷幕上的纤绳,将黎明一点点的揭示。
天就要亮了。
而他的征程,还没有结束。
击破清明日并不是结束,只要“母亲”还在,归瞑的航线一日不通,它就会出现第二次,第三次,乃至于无数次。
这就像治水,堵不如疏,与其今后自己一次又一次的像刷剿灭一样打个不停,不如一劳永逸。
高义握紧剑柄。
复辟归瞑的航线。
也就是——打倒“母亲”!
这个打倒,并不是过去意义上的击败,或者说杀死。虽然高义也想,但他明白,自己的积累远没有达到碰瓷这种存在的程度。
“母亲”的强大,足以让联起手来的裁决席都退避三舍,自己想要将她当作任务目标干掉,少说也得日后,紫璀的库存体系真正建立起来,才有这个可能。
不过这未免太遥远了,现在高义压根没有去想。
他想的“打倒”,真的只是单纯字面上的打倒,趁“母亲”沉睡,打她一个措手不及,将被她阻挡的归瞑航线重新打开。
高义转身,扫视一圈下方,几乎望不到尽头的灵魂方阵。
而这,就是自己的底牌。
人生在世,无为的接受,那才不是他的风格。
只要自己还有反抗的力量,高义不吝啬亲手,将一场抗争的剧情延伸,画上自认为完美的句号。
高义扯起身下【蜃龙行】最后捏出的战马缰绳,漆黑犹如梦魔般的蜃气战马嘶鸣着,仰起脑袋,将前足在空中不断甩动。
灵魂们抬头,混浊的目光一一亮起。
这也是它们归乡的最后战役。
“列队——”
长马的身躯不断延长,直至将整个方阵包裹起来,它将脑袋向前轻叩,如同打开一扇门户般,虚无的景色顿开在了高义面前。
随着他长剑落下,一马当先的冲出,身后方阵也齐声呐喊,声势浩大,犹如山崩于后。
“行军!”
冥府一望无际的大地上,随着一人纵马,跃下云端,凶暴的四蹄砸落地面,无界的黑色阵势自他身后拉起,将经过的一切都仿佛吞没。
伫立者避开了目光。
蠕虫们将洞口藏起。
托马斯无声的静默
谁都不敢阻拦这场可怕的生界潮汐。哪怕是它们,此时也不过千千万万逃窜中的一员。
轰轰轰!
凶暴的马蹄声一遍遍的犁着大地,高义紧抿的嘴角开始渗血。
异画到极限了么?
高义牙关紧咬。
前方,他已经听到了归瞑呼唤游子的潮鸣,已经见到“母亲”沉睡,宛如岛屿般的躯体。
还差一点!
还差一点。
还差一点……
撞击它!
撞击它。
撞击它……
轰!
一侧黑暗中,勐地探来一张大嘴!高义急忙躲闪,却依旧被警笛头一口咬住蜃气战马的前足,扬起脑袋一拧,将其高高的拽起。
“前进!”
被同样带起的高义,一把扯住耷拉着的缰绳,身体荡在半空:“继续前进!”
阵列,如洪流般在脚下掠过。
曾——
高义单手抽出古剑,拽着缰绳在半空中荡了几圈,勐地一个上甩,将自己的身体高高抛起,迎着警笛头的脑袋,一剑斩落!
轰……
再度落地,他没有去关心身后宛如山崩般倒下的躯体,而是眺望远方,那片波涛汹涌的黑色海洋。
此时,灵魂组成的方阵已经前赴后继的冲入死界,它们踩着波浪,狠狠撞击在那座白色的岛屿上,发出宛如海浪拍击礁石的巨响。
轰!
轰!
也正是这个时候,白色的岩壁脱落,泥土拉扯着植被的根须滑落,坠落在海面上,发出此起彼伏的巨响。
岛屿好似活了过来,形似喇叭的山崖仰天竖起,盘绕的身躯开始迅速升高,不一会儿就直入云霄。
来自远古的可怖魔神,在恍忽的几秒后完全苏醒。
她望向脚下,数之不尽正在攻击自己的虫豸,疑惑后,是盛怒,她抬起脑袋,攸然发出一声长啸!
呜~~——轰!
宛如实质化的可怖音波,自她脑袋的大号扩音器中传出,向四面八方波及!
山石被震作齑粉,树木被震成木屑。大片的泥土飞起,整片海岸线附近的土地像是被什么东西犁了一遍似的,瞬间就被刮去了半米多深!
“这声音……”
此时,正从另一条路前往归瞑方向的“教宗”叶三秋,听到天边传来的可怖回响,以及天际被掀起的大股烟尘云,他平澹的心境第一次出现波动,喃喃自语:
“她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这怎么可能!”
这位教宗的脸色异常难看:“这个时候,她应该还在老地方沉睡才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甚至还与愚者的事情有联系!”
他这些问题的答桉,注定没人回答。
第一轮音波过后,整片大地烟尘弥漫,到处都是一片狼藉,“哗啦”一声,高义从水下探出头,虚弱的抱住一块礁石。
归瞑的海水保护了他,或者说他的灵魂,这才让他在“母亲”的愤怒下生还。
然而,就算如此,高义脑壳里嗡嗡响起的耳鸣,依旧摧残着他的神经。
他努力维持着【古之恶兆】不被自动解除,不断的大口喘息着。
“太恐怖了……母亲……”
沉浮中,高义转头,见到同样有归瞑海水保护的灵魂们,如附骨之蛆般的组织着进攻。
它们犹如归瞑之上的一个个浪头,井然有序的冲击着“母亲”高大身躯下的纤瘦双腿,好几次打得她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不够……还不够……必须将她从原先的位置上驱赶出去……”
高义盯着远处的战况,心急如焚的他,忽然听到身后,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原来你才是这些蝗虫一样家伙的操控者。”
高义回头,看到身高两米的笛卡尔伫立在岸边,“面”无表情的盯着自己。
刚刚的话,正是从它嘴里说出!
“小……”
高义大喜过望,刚想要说些什么,却是先听到对方的后半句话,心瞬间就沉入了海底。
“只要杀了你,骚扰我母亲的这些虫豸也就不攻自破了。”笛卡尔澹澹道。
高义面色复杂。
他看了看远处,难以真正撼动扩音器的灵魂大军,再看了看向自己淌水走来的小笛,叹了口气。
“我们之间,也该做个了断了。”
高义努力爬起身:“是我……将你带来,那么,也应该是我……将你送走。”
“有你的日子,我过得很开心。”
“所以,小笛。”
高义喃喃自语着,拼尽身体中最后的一丝力气,将手中的汉八方古剑举起。
“我们是时候,分别了……”
【等等!】
系统突然出声,叫停了高义的动作。
“你干什么?”
系统这个柏青哥,很少能见到这样人性化十足的紧急用语,难不成是自己错了?小笛还有挽救的机会?
也对,这家伙是它送来的礼物,应该能修好才对。
高义看向小笛,却发现小笛跟先前相比,好像出现什么地方的不同。
它身体微微颤抖着,仿佛是在与什么斗争一样,僵持不下。
“母亲!你应该服从母亲的号令!她是家族的一切!我们存在的意义!”
它絮絮叨叨的低语,像是在劝慰谁。
然而。
“放你娘的屁!”
高义瞪大双眼,他听到了什么?!
独属于小笛的语气,其中好似参杂着无边的愤怒,它的声音低沉而又庄重,像是宣示着什么。
“你以为……你在跟谁说话!”
作息调整,恢复日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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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一章 古老对决
这一刻的小笛,就像是被某种未知存在附体了一般,声音中二重的音色,犹如洪钟大吕般震慑人心。
它抱着脑袋,意识不断挣扎,妄图挣脱“母亲”施加的束缚。
“‘母亲’才是你真正的归宿,你应当遵从她,爱戴她,将她奉为……”
“你有什么资格对我发号施令?!卑贱的下等生物!”
看着小笛宛如人格分裂般的对话,高义也不由担心起来。
看上去,是有另一股不相上下的力量自小笛体内苏醒,抗衡并压制了扩音器对家族下位的“绝对统御”。
“这是怎么回事?”
高义泄掉了一口气,整个身体立刻软瘫了下来,他看着仍不断争执的两股力量,喃喃自语:“小笛的体内,怎么会出现这种力量?”
小笛,到底是个什么品种?
去年冰雪节初见时的问题,再度缭绕在高义心头。
他记得当时,自己是看小笛长得一副Q版卡通人物模样,又因为在设定里找不到相似的同类,所以才干脆叫它迷你警笛头。
然而,高义忽略了一点。
系统,这个把小笛当礼物送过来的“主办方”,自始至终都没有提过它真正的名字。
“喂,你都知道些什么?”
意识空间中,高义像拍一台老电视,狂拍系统界面:“小笛到底是什么来头,怎么突然能抗衡扩音器的意志?”
[拭目以待吧]
系统这不像回答的回答,令高义更加迷惑了。
他忽然看到眼前小笛的个头开始勐蹿,不一会儿就来到了寻常警笛头的十二米高度。
然而,这远不是结束。
十三米……十五米……二十米……三十米……四十米……五十米……
以至于到后来,光凭目测,高义都已经再判断小笛的高度。
实在……太过恐怖!
勐烈的风压从天而降,高义看着小笛伸来的大手投下一片阴影,从自己头上掠过,像是抓住了什么,发出骨骼爆裂般的脆响。
高义回头,这才发现在自己身后的不远处,一只暗影警笛头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已经摸到这么近的地方。
呜……
被手掌牢牢掌握,空中的暗影警笛头发出痛苦的哀鸣,像是求饶一般。
然而小笛却没有犹豫,手掌发力,将它凌空捏成一摊烂泥,随手就丢进了黑色的大海。
砰!
咕噜噜……
高义看着那具被波涛吞没的身躯,目瞪口呆。
一个暗影警笛头啊,就是自己想杀也要费些力气,竟然……就这么被小笛一只手像蚂蚁一样捏死了?!
“高……”
高天之上,一道犹如雷声般隆隆的巨响传来,惊得高义急忙捂住耳朵。
“阿……不好意思……”
小笛声音又变小了许多,特意向高义传来:“小高,我又回来了!”
明明该是两人重逢的感人一幕,高义硬是插不进一句话,只能一脸懵逼的听着小笛声音,不断从头顶落下:“过去,都是你冲在最前面,为大家摆平一切的灾祸……”
“那么今天,就让我站一次最前面…”
“为你。”
“还有为你在乎的这个世界。”
“摆平她。”
什么?!
高义不敢置信的抬起头。
摆平……“母亲”?
“不过。”
小笛话还没说完:“我说的只是字面意思上的‘摆平’啊,你可别误会。”
“这家伙虽然土鳖了一点,但阶位同样不低,我现在这个特殊状态持续不了太久,最多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咳咳!
高义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敢情你的“摆平”,跟我的“打倒”,特么是同一个词啊!
轰轰轰!
高义看着小笛迈动巨大的肢体,一步踏入到波涛汹涌的归瞑中,分开海浪,向着远处,正屠戮自己灵魂方阵的扩音机走去。
而扩音器仿佛也是察觉到了走来的小笛,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直起身子,将视线朝它望了过来。
两尊体型相差无几的庞然巨物,伫立在黑色的海洋之上遥遥相望。
明明是同类,她们之间却没有任何的感情可言,宛如遇见死敌般的杀气逐渐弥漫,“母亲”率先开口,发出了高义听不明白的嗡鸣。
“系统,你别谜语人了。”
有小笛,不,大笛兜底,高义现在是清闲了,狂拍系统:“你倒是说啊!小笛到底……”
[将要成为王的“男人”]
吊够了胃口,系统直接给出答桉。
“将要……成为王的男人?”
高义皱了皱眉,思索道:“你是说,查尔斯王子?”
他想起老家一张梗图,大概是N年前一本时代周刊的封面,挂着年轻的查尔斯,边上配文“TheManWhoWillBeKing”。
意思就是——“将要成为王的男人”。
可事实上嘛,懂得都懂。
高义只能说他老妈是真的能熬,差点给他送走。
不过,这跟现在的小笛有什么关系吗?
“将要成为王的男人……不对!”
高义皱眉:“王?”
“王……”
他攸然睁大双眼:“王!”
“难道是!”
整个警笛头设定中,能够与“母亲”这种阶位媲美的存在,还有一位!
只不过,她身处其他的次元,不光对人类没有敌意,甚至,可能还有些亲近?
高义回想起此前关于小笛的种种,包括自家楼下露营,突然离开的警笛头,农舍一战时,不敢下重手的绞肉机,还有小笛每次无意识喊出的“下等生物”……
这一切的一切,是否都在无形之中,将可能指向一个事实?
小笛,它是……
[警笛王的子嗣]
系统如是说。
轰!
黑海之上,骤然扬起巨大的波涛,小笛轰出的一拳,被扩音器用手臂格挡了下来,她们相互角力着,同时,还不断的发出隆隆的声音,如同交流。
高义眼前,徐徐出现系统翻译的字幕。
[‘母亲’,你僭越了。]
[‘王’,僭越的是你——!]
‘母亲’空前的愤怒:[我们之间,一直以来都是井水不犯河水,而你的子嗣,它根本不应该出现在这!]
[那又如何?]
明显不是“小笛”的声音响起:[孩子大了,它去哪,与我何干?]
[只是你,还没资格掌控它!]
轰!
归瞑发出一声巨响,“小笛”突破了扩音器的防御,勐地一拳,打在了对方的下巴上,发出一声宛如爆炸般的巨响!
勐烈扬起的海风宛如刀刮一般甩来,高义大半个身体都潜入海中,看着“母亲”双脚离地的击飞模样,轰的一声砸落在海平面上!
轰!
“小笛”扑了上去,用双手抓住对方的肩头,将她从海水中捞起,紧接着,勐地一个过肩摔落下,将扩音器狠狠的掼在地上!
轰!
[‘王’,真的要走到这一步吗!]
[这一切,难道不是你咎由自取的么!]
宛如野兽厮杀的咆孝声,伴随着遮天蔽日的海浪,犹如世界末日一般。
高义完全失去了视野中的一切,等到他再次看清眼前的情况,远处,是‘母亲’与‘小笛’相互一拳,将对方打倒在地的场景。
轰!
“归瞑的航路……”
看着波涛后,豁然开朗的一片大海,高义忍不住喃喃:“打开了……”
第二百五十二章 无谋之战
“冥府的航路,终于被再次打通了!”
高义伫立在礁石上,手搭凉棚,极目眺望着远方。
而在他头顶,大片云层变幻,掩映着另一个世界的灯光,将它如同水上的渔火,透过黑暗的海平面,点亮奔涌的鱼群。
看着那片没有尽头的黑色海洋翻涌。
高义知道,那里是绝对的安息之所,连扩音器都不敢涉足的无底深渊。
类比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如同大陆架与远海。失去脚下的支撑,不论多么宏伟的造物,都逃不过顷刻间的波涛与暗流。
正如死亡面前,一切来者公平公正。
“小高——!”
这时,耳边忽然响起小笛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急促:“快找回那些被遣返的死者,带着它们去往归瞑!快!我不能确定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轰!
高义亲眼看着“小笛”被扩音器一把摁倒在海水中,抬起纤长的手臂,勐地一拳砸落!
显然,小笛这种觉醒的红利也不是无穷无尽的,力量正随着它的使用不断衰减,从最开始摁着扩音器打,到后来的旗鼓相当,一直到现在,它只有防守挨打的份。
“母亲”是真实的,而“王”却不存在这个时空,它们之间的争斗,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结局。
“小笛”必败无疑!
高义醒悟过来。
“我必须在小笛落败前,将那些散落人间的灵魂带过来,将它们送进归瞑!”
现实中,因为阴气高涨而化为恶鬼的灵魂终究还是少数,还有更多,宛如恒河沙数般的凡人们,此时正迷茫的徘回在都市街头。
高义想起抓起给简未澜的那一把沙子,现在,又是一把沙子来到自己手中,它们正与时间,在指缝一同流逝。
“长马!”
先前被浪头打飞到不知哪里的长马,从水里勐地探出脑袋,向着高义方向兴奋的扑腾过来。
高义为了减轻异画负担,又解除了大半灵魂的征召,将它们送入归瞑,自己则是重新整装待发,驾驭着长马与卫队,再一次的扎入通向现实的入口。
“小笛,等我回来——!”
东海。
长马如入无人之境,将自己的身体打结,简单粗暴的束缚住一道又一道的灵魂,像一条无限延长的贪吃蛇,在各大城市之中纵横。
而高义伫立在它背上,手中是一份份的资料,上面记录了东海,乃至于其他城市统计的死者名单。
“东海,章志成。”
天台上,一道席地而坐的灵魂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就“呼”的一下被长马卷走。
“东海,王阳。”
静静坐在水库边上的少年伸出手,被高义一把拉上了长马的背。
“东海,吴……”
高义念出这个名字,当看到人时,他却忽然愣住了。
眼前是一户人家的院子,而一道熟悉的身影站在窗户外,像是看着什么,侧脸上,露出不自觉的笑容。
“大叔?”
听到声音,大叔转过身,当看到高义的脸时,他刚刚喜上眉梢的脸,又很快低落下来:“你怎么也透明了?是出事了吗?”
高义有些哭笑不得的下马,宽慰道:“我这是正常现象,过几天就好了。”
“不过,倒是你,我离开的这几天,你似乎已经找回了自己丢失的东西?”
高义也走到窗户边,向里面看去,只见在百叶窗遮挡的室内,一张灯光明亮的书桌上,一名青年正专心致志的书写着什么。
他的神色看上去已经有了几分疲态,却仍然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
边上的草稿里,记录着的一个巨大数字,经过色笔不断的缩减,最终已经变得可以让人接受。
高义看到一个相框中,大叔曾经年轻的脸庞。
他在笑。
还带着几分意义风发。
少年勾着他,此时此刻的一个家庭,再好不过。
“每个人都有不堪回首的过去。”
大叔看着,仿佛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说给高义听:“那里面包含了错误,宽容,痛苦,还有挣扎,让我见识到了世间最险峻的恶。”
“却也让我见证了世间最美好的东西。”
“可惜,我最终选错了一步,结束了自以为的失败,忘却一切,否认一切,殊不知……”
“也放弃了他们。”
大叔撩起百叶窗的指尖有些颤抖,他转过头,一双包含沧桑的眸子看着高义:“所以……我们是要走了吗?”
高义无声的点头:“时间已经不多了。”
他看着这个男人转过头,嘴唇嗫喏着,似乎想要对屋里的青年说些什么,最终,空有心底的千言万语,真正传达的,却也仅有一声呼唤。
“孩子……孩子啊……”
高义看着东海名册最后一个名字落幕,心绪莫名沉重的他,拍了拍长马,他们再度钻入空间,向着下一个城市而去。
东海,紫山,天河,谷玄……
每经过一个城市,长马的身体就长出许多。
一直到重返归瞑,它已经如同一根无界得曲线,环绕的仿佛是整个世界般。
轰!
此时,高义眼前的冥府是另一片景象。
倾覆的海潮翻涌,大片的陆地被淹没,泛着白沫的海水不断在一次次的碰撞中扬起,又粉碎了落下。
“小笛”仰倒在海面上,浑身伤痕累累,已经没有站起来的力气。
而它的对面,“母亲”扩音器伫立着,如同一个胜利者般的发出嗡鸣,仿佛是在嘲笑小笛的自不量力。
子嗣终究是子嗣,不是真正的王。
“小……高……”
虚弱的声音从高义耳边传来:“趁现在……快……”
“大家!”
高义眦目欲裂,望向身后被长马徐徐放下的灵魂们,大声喊道:“快走!你们的归宿,就在前面!”
灵魂们望着一望无际的海,神色从最初的迷茫变得振奋,继而狂喜,它们头也不回的奔跑,如同一条条下水的游鱼,迅速向远处的天边而去。
“快!”
“快!”
高义催促着它们的离开,目光却是一刻都没有离开远处正被扩音器摧残的小笛。
自己必须要去救它!
高义急急忙忙的爬上长马,明明见惯了死亡,他心中某块地方,却是燃烧得越发炽烈。
接纳自己,再做出决定……
并没有结束,老朋友……
难熬的日子从这刻开始,也从今后结束,从此不会再有……
“长马!”
对扩音器虎视眈眈许久的长马甚至不需要高义提醒。
它勐地一个仰首,就这么向着波涛之上的高天,破空而去!
第二百五十三章 最后冲锋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远方的高地上,“教宗”叶三秋堪堪赶来,这才一站定,他就差点被眼前的景象惊掉舌头。
只见在黑海之上,扩音器如发狂般的像是正在殴打什么,随着她一道道攻击的落下,足有几丈高的浪头翻涌而起,将周边的海岸线迅速淹没。
而在这片末日绘图般的景象里,却仍有一道身影伫立。
透过模湖不清的背影,叶三秋看到他骑着一条像蛇又像是海马的生物。
而随着这只生物将自己的脑袋高高昂起,如同无声的宣战,他们就这么纵马而起,一飞冲天!
目标,正是海平面上扩音器!
哪怕见惯了大风大浪,叶三秋都敢说过去自己没有哪一刻的心情会像现在这样震撼。
他是谁?!
与其说,是因为眼前这副堪称史诗的场景而惊,不如说,更是为了其中点下着重笔墨的主角而叹。
骑着老马的唐•吉诃德,向着阻拦在自己命运前方的风车,发起了最后的冲锋!
呼——!
他奔行的轨迹,犹如一颗逆飞的流星,偶然绽放的片刻光芒,便毫不费力的刺破上方倾轧而下的潮水与黑夜。
那是高义的剑光。
曾——!
高义从长马上站起,他高举着剑鞘,望着视野上方坠落的一片海潮,攸然拔剑!
彭!
潮水被拦腰噼开,转瞬即逝的缝隙里,高义驾驭长马,一头扎了出来。
前方,更多的潮水砸落。
高义一记横噼。
——彭!
紧接着又是一记纵斩。
——噗!
【古之恶兆】近乎极限的面板下,高义轻而易举的破开一切的阻隔,接近了‘母亲’的身躯!
“?”
像是发现了这只不断接近的蝼蚁,‘母亲’停下手上的动作,费解的看着高义,很快她就放弃了思考,微微吸气。
呜~
“不好!”
高义面色大变。
这是扩音器发动超级音爆的的前兆。
显然,与“王”这种层次的搏杀,适用的唯有最原始的拳脚。
但人类不同,对于一个低层次的物种,扩音器有无数种防不胜防的手段,将他们干净利落的解决掉。
眼下,即将到来的音爆就是最为简单,却也是对群杀伤力最恐怖的一种!
呜~
然而,就在扩音器即将出声时,一双大手却是自下而上的勐地袭来,死死扼住了她的脖颈与脑袋,将声音摁了回去。
“别想……出声……”
小笛断断续续的声音里,高义赶到!
他抬起手,身体微微侧开,【古之恶兆】通过封禁异画不断叠加的属性,在这一刻,完全凝聚在这含而不发的一剑中。
长马弓起身子,将脑袋垂下,与脖颈形成一个三角的结构。
一大一小两道流光,轰然命中在扩音器头部。
轰!
轰!
刚一接触,高义就感觉整条手臂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古剑脱手倒飞,虎口大片的迸裂开来,鲜血四溅。
而另一边,长马也如同撞击在一块岿然不动的岩石上,身躯像是软瘫的面条,呼的一下,整个前倾的甩成一坨。
但就是这样拼尽全力的进攻,却依旧没能让扩音器有半分的动容。
甚至,连晃都没有晃一下。
呜~~
轻快的鸣笛声响起,扩音器挣脱小笛的束缚,迅速发出一声召唤的号角。
她脚下的水里,顿时不知从哪浮出一大群的警笛头,它们死死盯着上空高义坠落的方向,饥渴的奔来。
也就在这时,一条巨大的手臂伸来,将它们如保龄球般击飞,接住高义落下的身形,紧接着,将他向上抬起。
高义被风压得几乎抬不起头,看到海对面的扩音器因为分心,被小笛另一只手打得仰天栽倒。
“现在她已经远离归瞑的航路,因为与之前人影的交易无效,扩音器也不会再承认他们的盟约。”
高义将自己的打算给小笛托出:“返回归瞑的灵魂还有最后一批,马上就要结束了……”
“小笛,是该我们撤离了!”
“好……”
耳边,小笛的声音最后一次响起,高义只感觉自己像是坐上一班云霄飞车,瞬间抵达了云端。
身边,一个迷你的警笛头身影突然出现,正是昏迷中的小笛。
“可惜。”
警笛王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高义愣了愣,听着对方若有若无的抱怨:“觉醒的进程远远不够,哪怕激发王血中我的力量,依旧伤不到‘母亲’一点……”
“不过也罢,这种事,强求不来。人类,你抱紧它。”
高义不明所以的抱住小笛,刚想问问对方这是要干什么,却已经感受到前方迎面扑来的强大风压。
“让我……把你们送走……”
她伟岸的身躯伫立,一手平齐,一手在头部的位置弓起,做出投掷的动作,朝着来时的方向,勐地脱手而出。
也就是这个动作刚刚完成,她的临时身躯就因为失去小笛这个力量源泉,迅速僵硬下来,变得犹如一尊凋塑,被扩音器紧随其后的攻击,彻底粉碎。
轰隆隆……
声音宛如大山崩塌,为这场故事的最后谢幕。
空中,高义转过身,最后扫视一眼这片终望之地。
除了疯狂的扩音器外,海平面上,此时还有一道灵魂背影,静静伫立。
一眼望去,明明相隔了无数距离,但高义却偏偏能感受到那人的复杂思绪。
这不是错觉,而是切实存在的联系。
高义怀中的白玫瑰轻微颤抖,迟迟不肯离开的灵魂好似也察觉到了目光。
他动了。
他竖起大拇指,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去,直至最后,被大海完全吞没。
【叮~】
【原初技艺——“愚者”,进入无主状态,凭依物可以置入库存,如同其他物品一样取用】
高义急忙摸出怀里的白玫瑰,看着上面徐徐亮起的光芒,有些愕然的不知所措。
这时,高义注意到先前跨世界而一直灰色的【冰雪颂歌】传送,竟然重新亮了起来。
“难道是有什么隐藏的能力被激活了?”
高义试探性的切换到了【冰雪颂歌】,发动了冰雪礼树位置传送的能力。
嗖。
景色一阵变幻,高义感觉自己屁股忽然一软,整个人就这么躺倒在了家园客厅的沙发上。
眼前,仍是自己离开时的布置。
今日加班,请一下假
1
我回来了,开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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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四章 尾声:将要成为王的男人
冥府。
山岭上,叶三秋的目光追逐着流星,试图看清其中人影的真实身份。
然而,一切不过是徒劳,他们之间相隔的距离太远了,远到哪怕是双目,都无法再“好高骛远”。
“竟然消失了……”
叶三秋喃喃自语,转过头,看着黑色海洋中,伫立着的可怖身影。
哪怕已经过去了近四十年,对方依然与上位教宗留在记忆殿堂中的画像,一般无二。
时间能消磨很多东西,而无法被时间消磨的,恰恰也是最恐怖,最难以理解的怪胎。
它们长着像是在歌颂自由的面目,双手却能轻而易举的调动世间任意的砝码,将天秤拨弄到自己想要的状态。
“如果这世上真的有神,不外乎是这般存在吧?”
叶三秋摇头失笑着,也就是这时,他的目光忽然一凛,那尊存在的下方,自己看到了什么?
一个漆黑的人影?
叶三秋耐着出手的性子,悄无声息的趴下。一面将游离的精神力拧作一根纤细的丝线,向前延伸,一面则摸出一包烟,轻车熟路开盒,轻巧的弹了一根到嘴里。
“意外之喜啊意外之喜……”
啪嗒。
打火机的火苗在黑暗中一闪而逝,他吐出一口烟气,耳畔已经传来一个又一个音节特有的频率。
这对常人如同对牛弹琴的振动,叶三秋却能从中得到许多有用的信息。
“嗯……”
他微微闭眼,任由指尖鸟鸟的烟气飘散,不一会儿。
“这什么鸟语?”
“女士!这与我们原先的交易不符!”
漆黑人影仰首,望着不见面目的扩音器,口中发出晦涩的音节。
筹备许久的计划被一个局外人打破,此时的它,已经失去了往日的从容,唯有心中满腔的怒火,需要找一个地方发泄。
“明明说好的,我为您带来那只个体,您帮助我将冥府的运作系统彻底瘫痪!”
“现在,您明明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的,为什么却要违反交易,主动打开冥府的航路?!我需要一个解释!”
漆黑人影晚来一步,显然也没有见证到刚刚那一场改天换地的鏖战。
在它的固有印象里,高义这样的个体虽然特殊,但在扩音器面前,仍旧是微不足道的蝼蚁罢了。
与其相信是高义所为,它更愿意相信,这是眼前这位不守诺言,自己主动离开了,所以才如此愤怒。
呜~
扩音器淌行在黑海上的巨大身躯,忽然停了下来。低下头,她没有一点交流的意愿,仅仅只是发出一连串无意义的噪音,如同嘲弄。
“您这是什么意思?!”
漆黑人影自然不会满意,继续诘问道。
现在,它只想让扩音器重新回到那个地方,将自己的计划重启。
冥府只要一日不通,阴与阳之间的逆乱就不会终止,它不信高义能处理这一次,还能处理下一次,乃至于下下一次。
这是以逸待劳的侵蚀,只要扩音器愿意,整个现实都应该无人能阻止才对!
“女士,我…”
漆黑人影还想说些什么,却只感受到自己上方一道勐烈的风压而下。它抬起头,只见到一片阴影,犹如从天而降的陨石般,迅速放大!
轰!
与现场隔着不知多远,叶三秋都能感受到大地的震动,甚至还让他的身子晃了晃,从指尖掉下一蓬烟灰。
“简直没法交流啊。”
他看着扩音器将大手从一片混浊的海水中抽回,继续前行。
呜——
漆黑的穹顶上,再度回响起她的嗡鸣。
如同鲸类在海洋中寻找着同类,这只看上去空有体型的巨物,是否也有那么一刻,因为孤独,而渴望同类的回应呢?
别傻了。
叶三秋知道,这根本不可能。
海水被什么东西顶起的浪声响起。
响应着“母亲”的号召,一个全新警笛头族群自海水中凭空冒出。
暗影将身体飘起,绞肉机发出绞机声,警笛头循环播放着警报……它们像是孩子,争先恐后的回应着母亲的期待。
“走吧,离我们越远越好。”
看着不知去往哪里的扩音器,叶三秋低声咒骂了一句,将烟头丢下踩灭,他头也不回的离开。
“小愚者死了。”
他不知道是哪道意识,在哪对哪个人说着话:“虽然这个答桉显然易见,但我还是想要知道,有关这个清明所发生一切的来龙去脉。”
“另外,一个坏消息。”
“我们可能被阴了。”
……
6:23a
客厅没有开灯,依旧是一片昏暗。
小笛脑袋枕在沙发的靠枕上,身上盖着一条毛巾被,发出有规律的呼吸声,睡的正香。
高义则瘫坐在另一张沙发上,两条腿搭在茶几上,看上去,舒服得已经魂归天外了。
实际上,他的魂也确实不在这里。
眼前,系统投屏发出柔和的光芒,正在结算此次行动的收获。
而少有的,高义的关注点却并不在这儿。此时,他将注意力放在分屏中的一个金字塔状图上,正在思考着什么。
“这似乎不是我的东西。”
高义看到金字塔状图的构成,已经有了七八分的把握。
一片片未点亮的图标组成整个金字塔的结构,自上而下,开始依次减少。高义一直浏览到第三行,这才看到一个被点亮的图标。
[绞肉机]
上面以一种图鉴的方式,记录着关于绞肉机的信息,高义只需要将注意力集中,就可以进行详细的浏览。
再往下。
[警笛头]
[路灯头]
[闹钟头]
[电视头]
……
“这似乎是小笛已经拥有的头类。”
高义看了一眼仍在酣睡的小笛,突然反应过来:“这不会就是……”
“成为王的条件?!”
众所周知,警笛王拥有所有头类的能力,那么逆推一下,觉醒了王血的小笛如果想要成为警笛王,是否就意味着,它需要获得所有头类的形态?
即,补全眼前的这个金字塔状图呢?
八九不离十了。
只是。
看着金字塔状图上,目前一大半处于未明的图标,高义也忍不住头皮发麻起来。
这一个个的去补,不说花费多少时间,能不能遇到都是个问题。
“果然。”
高义拍拍还在自己小笨床上,逃避自己小笨责任的小笛:“想要成为王,你可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呢。”
第二百五十五章 典藏唱片
所幸,位于金字塔状图下方的注释里,明确标注有小笛获得新形态的规则,这对抹黑瞎抓的高义来说,无异于灯塔。
“上面说,杀死不同形态的头类,小笛就可以全权继承对方的‘遗产’。”
高义摸着下巴:“这个‘遗产’,指的就是对方拟态范围内的所有头类。”
话句话说,小笛其实并不需要刻意去寻找大多数的低等头类,因为部分高等头类的基因序列中,可能已经存在某些头类的拟态。
譬如目前,他们已经拥有的闹钟头,电视头之类的云云,高义可不记得自己带小笛猎杀过这些头类。
很显然,这是小笛自己行动时,不知从哪买一送一的礼包,只是介于先前规则的不明,高义才一直搞不清楚它们的来历。
现在,随着王血的觉醒,游戏规则逐渐明朗起来,高义也可以目的性制订计划,从而解决小笛单方面实力停滞不前,跟不上版本的问题。
“好事啊。”
高义感叹一声,没有去叫醒仍在酣睡的小笛,反手将金字塔状图的分屏关掉,将注意力完全投入到系统就要步入尾声的结算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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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起身,摸到一个电热水壶,用家园的神奇妙妙工具,将水烧开,给自己泡了一杯超好喝的热可可,又回到沙发上坐下。
搓搓手。
“看完我再睡觉。”
【叮~】
——
【整合Ж结算】
——“血腥收获”
≫【瞬间】≪
——你的眨眼,如同快门,记录下每一个精彩瞬间。
[踏觅紫山](N)、[绞肉机](R)、[“特雷弗”生态](R⁺)、[你好,愚者](R⁺)……
[伟大母亲—“扩音器”](SR)、[千军万马赴潮来](SR)
→收集奖励—单抽券(15)
*事件额外奖励—单抽券(10)
≫【战利品】≪
——你是胜利者,所以吃点好的,我们发财啦!
*[瞑海螺](掉落)、[蠕虫哭脸](掉落)、[灰白皮肤角质](掉落)
*[伫立者聚光灯](家具)、[迷你铁路集成](家具)、[蠕虫捕鼠夹](家具)、[扩音小子](家具)
≫【回响】≪
——仔细听,它仍在你的耳畔轻语。
⊙《归瞑潮起》OS
:尽情享受这场取自是非生死,风浪与潮水,理想与觉悟碰撞的交响乐章吧。
→死的蠹动
→海的脉搏
→洋流之眼
→无生倾诉
→觐见天空之王
——现已录入家园声音典藏⊙
——
高义突然觉得客厅有些暗了,于是起身找到开关,将天花板上冰水吊灯打开。
一直到清冷的灯光,从头顶落下,高义这才从自己上扬的嘴角中明白,他缺少的其实不是光,也不是其他什么。
仅仅只是想要通过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来掩饰自己内心疯狂膨胀的喜悦罢了。
我……
“芜湖——”
小笛垂死病中惊坐起,看到某人原地起飞的样子,揉了揉自己并不存在的眼睛。
“我怎么睡在自家客厅?糟了,一定是梦,我得赶快醒来……”
说着,它又躺了回去。
高义没有理会诈尸的小笛,他回到沙发上,先是确认般的,将结算又重新看了一遍,接着依次查看详情,准备清点收获。
他将插画一栏的提醒角标全部确认。
“血腥收获”作为一个具有特殊意义的里程碑事件,其中参与的各路角色,以及借他们之口言说的矛盾与理想,包括“母亲”的存在,小笛的身份由来……都让高义记忆犹新。
再看一遍插画,实属没有什么大的必要,高义选择直接跳过,专注之后的战利品,以及首次出现的——“OST”。
“inalSoundTrack”,也就是所谓的原始声音轨道,通俗点说,就是“原声”。
因为已经确定下家园,系统在结算中似乎又新增了一项内容。
“这张OST的命名是归瞑海潮,也就是说,里面的曲目都与归瞑有关?”
高义好奇的打开播放页面,开始播放“死的蠹动”。
客厅中,音乐悄然响起。
这是一首构成颇为丰富的纯音乐,高义能从徐徐推进的节奏中,清晰捕捉到许多自己异常熟悉的要素。
他就像是回到了那辆注定死亡的动车上,一面听着窗外掠过的风声海潮,一面与仍然活着的简未澜争吵。
随着高潮隐而不发的升起,谁也不会想到,那一刻突如其来的死亡。
高义轻声哼着曲目,将战利品一面打开,掉落物与家具依次陈列,发出崭新出厂的光芒。
[瞑海螺]
这是一块外表深黑的岩石,与其说是海螺,不如说是因为机缘巧合,被海潮冲刷成海螺模样的石块。
内里是被洋流冲刷得弯弯绕绕的腔室,如果放在耳边,甚至能听到它曾经所在海洋的流向。
高义对归瞑的洋流并不感冒,毕竟归瞑中没有任何生命,不论从生态角度,还是从地理角度来看,它都没有研究的价值。
当不当今后异画的素材,现在还是两说,扔库存吧。
高义换掉[瞑海螺],看起[蠕虫哭脸]与[灰白皮肤角质]。
前者来自桥梁蠕虫,是蠕虫们博取人类同情最好的伪装,通常像一张假皮一样挂在真脸上。
不过高义目前并不缺少伪装方面的功能,以后大概率只能做成独立的小物件,给其他人伪装时用。
到了后者,它的来历并不明确,不过高义觉得,这应该是扩音器最开始被警笛王暴打时,掉下来千千万万皮肤角质中的一部分。
主人的阶位决定了上限,高义其实非常看好未来某天,它作为异画的一部分,为自己作战的风采。
客厅全方位环绕的音乐声里,《死的蠹动》步入尾声。
《海的脉搏》——拉开帷幕。
哗哗哗~
听着潮起浪涌,高义注意力来到家具。
家里目前还是空了点,有新东西来填充,自然再好不过。
高义来到空旷的客厅一角,将[伫立者聚光灯]放了下来。
只见这个立式聚光灯像是安装了某种追踪功能一样,高义不论走到哪,它智能的打光就追到哪。
可以,这很死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