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意料之外
小余听见脚步声抬起头来。她脸上虽然化了淡妆,仍掩不住满脸的疲惫,眼底的红血丝肉眼可见,估计是旅途奔波,疲态明显。
听蓝猜测昨晚林明应该给她打过电话了,不知道小余了解了事情的经过会有怎样的想法,一时有些迈不动脚。
小余看见听蓝站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脸色淡淡,顿时有些不知所措地站起来,抿了抿唇,脸上委屈难堪愧疚沮丧各种神情轮番变幻。
听蓝一言不发,她实在不知道怎么开口。
说对不起?
她并不后悔把林明送进局里,只恨自己怎么没早点发现对方的龌龊心思,以致虚惊一场。她自觉没有对不起他们的地方,她甚至可以理直气壮地告诉小余,我帮你早日认清渣男真面目,以免你跳进火坑,看在咱们多年朋友的份上,不用谢我。
不过,理智告诉她,这种在朋友伤口上撒盐的话就不必说了,做人还是厚道点好。
但,说没关系?
她一路顺风顺水地长这么大,昨天这事是她人生遇到的第一个坎,在她心里留下的阴影不可谓不深刻,她不知道自己要用多长时间才能自我调节并释怀。
既然心存芥蒂,就没必要假惺惺地说没关系。
不过,想到小余满心欢喜以为得遇良人,憧憬着携子之手与子偕老,转瞬却发现对方别有居心,不仅被人骗财骗色,还要承受男友朝闺蜜下手的恶俗桥段,听蓝又心软了。
正犹疑,小余直接扑过来一把抱住她,双手紧紧地搂住她的腰。
听蓝瞬间绷直了身体,不由想起被林明扣在怀里肆意轻薄的恶心事,下意识地就想推开她,就听见小余闷声说道:“对不起。”
听蓝抬到半空中的手顿了顿,改推为拍,在小余单薄的肩上轻轻拍了拍。
过了一会儿,听蓝无奈地道:“我说,咱们非要在这走廊上表演姐妹情深么?”
小余在听蓝胸口蹭了蹭,终于松开手让开了路。
听蓝一脸黑线地看着黑色西服翻领处那一块拇指大小的深色湿渍,心里却暗暗松了一口气,祈祷这事赶紧翻篇。
小余也没责怪听蓝一声招呼都不打就换了锁芯,反而因为林明没能得逞而松了一口气,想到自己男朋友,小余内心又痛又酸,又有些庆幸婚前能够认清他的真面目。
她揉揉肚子问听蓝:“家里有吃的吗?我从中午到现在就喝了一瓶水,饿得胃痛。”又嘀咕道,“算了,我不在家你肯定都不开火,这么大的人了一点也不会照顾自己。”她在冰箱里翻了翻,自己回家前买的米面一点没动,鸡蛋还剩下几个,酸奶买得最多,反而吃的精光。
小余一边叹气,一边舀了面粉磕了鸡蛋准备摊鸡蛋饼。
听蓝在卫生间里磨磨蹭蹭,水龙头开着,水声哗啦啦地响,一双手无意识地在水下反复搓着,镜子里映出一张愁容满面的苹果脸。良久,听蓝自嘲地笑了笑,脸上恢复了平静,慢悠悠地擦干了手,脚步从容地走出来。
小余围着围裙,端着热腾腾的鸡蛋饼从厨房里走出来,像往常一样招呼听蓝:“饿了吗?快点过来吃,凉了味道就不好了。”
听蓝趴在长方桌上目不转睛地看着小余,想看清她脸上的表情,只看到她疲惫里却带着温柔的脸,心想,这样的一个宜家宜室的姑娘,林明那个渣男怎么舍得伤害她呢?她决定了,以后一定要给小余找一个很好很好的男朋友,让林明那个渣男有多远死多远。
珍爱生命,远离渣男。
小余吃了一小块鸡蛋饼就吃不下去了,明明肚子饿得很,可就是半点胃口都没有,看见听蓝也有些食不知味,想了想,试探地问道:“听蓝,我们搬家好不好?”
听蓝终于抬起头来,放下筷子,认认真真地看着小余:“余莉,你不恨我吗?我问过肖谨,林明这种情况,最高可以判三年。”
小余思索了半天,开口道:“昨天晚上,林明给我打电话……”
听蓝用脚指头想也能猜到姓林的嘴里肯定没一句好话,也不分辨,按捺着性子听小余往下说。
“我从老家辗转坐了一天车才赶到福州,又从福州坐飞机飞回这里。这一路上,我想了很多,也仔仔细细地想过我和他之间的很多事。”她苦笑一声,“有些事情真的不经推敲,认真推敲起来处处都是坑。”
小余要强,有些事情她不好意思对听蓝说,林明对她,最初的时候可能有几分真心,可是时间一长,他其实已经厌倦,这一点从他百般推脱,一直不肯带她回去见家长就可以看出来,可她一直天真地以为他还是原来的他,一直找借口替他开脱。
这次国庆节见家长是林明先提出来的,她为此准备了很久。可是,临到出发了,林明却说他妈妈生病住院了,他走不开。
她本来想改期的,可是林明说他妈妈生病不能受刺激,不是见面的好时机,等她从老家回来再安排双方见面,她虽然失望却不好说什么,一个人怏怏不乐地踏上了回家的火车。一路上她还内疚男朋友家里有事她不能陪在身边,又隐隐有些疑神疑鬼,怀疑林明是不是移情别恋了。结果才发现,人家哪是移情别恋了,而是把狼爪子伸到自己的闺蜜身上去了。
“总之,我喜欢林明,却不是非他不嫁,我也不是离了他就活不了,相反,他做出这样的事情,让我十分恶心,我是不可能再和他在一起了。而且……”迎着听蓝审视的目光,小余正色地道:“刚下飞机,我就去看过他了,和他,分手了,所以,小篮子,我失恋了。”
听蓝颇为意外地挑挑眉,她想了很多种结局,唯独没想到小余的魄力这么大,直接挥剑斩情丝啊!
小余苦笑一声,“你是不是也觉得我狠心?”
她忘不了林明看见自己出现的那一瞬眼里迸出的希望的光,也忘不了,当她告诉林明,自己已经了解了事情的始末,不仅放弃为他奔走还要和他分手的时候,林明脸上那一瞬间出现的不可置信与疯狂的表情。往日斯斯文文的人歇斯底里起来,力气大得可怕,要不是她见机快,她相信林明真的会掐死她。饶是如此,她的手臂也被掐得青了一圈。想到林明对她和听蓝的恨意,小余心里总有个疙瘩,怂恿听蓝搬家只是为了以防万一。
半晌,才听到听蓝轻声却坚定地回道:“好。”
61、风情月债
听蓝白天要上班没空,便把搬家的事情丢给小余。
小余做事一向干脆利落,也怕闲着胡思乱想,趁着假期还没结束,跟着中介跑了两天,很快看中了一套单身公寓。
单身公寓面积不大,是一室一厅一厨一卫的格局,玄关走进来,左厨右卫,装修风格十分清新自然。
房屋的位置也很便利,小区门口就有公交站,出了门往东步行四百多米就是城东最大的购物商场,商场往南步行不到百米就是地铁站,交通十分便捷。
更妙的是这里离听蓝工作的地方不到两公里,门口有公交车直达雅岚苑,且十分钟就有一班,不像原来住的那地方,唯一的一趟公交车,光等车就要浪费半个小时。
小余看见听蓝像好奇宝宝似的左转右看,有些遗憾地道:“离你上班的地方近,我坐地铁上班也方便。嗯,也有缺点,卧室只有一间,咱们只能挤一挤了。”
带她们看房的女经济笑道:“两室的也有,不过价格翻倍,超出你们的预算了,我就没给你们推荐,这一套很划算啦。”
听蓝悄悄问小余:“多少钱?”
小余伸出两根手指做剪刀手状。
听蓝心花怒放了,比原来的房租还便宜几百块,立即拍板:“那就这套吧。”
等听蓝搬完家,办公室休假的人陆陆续续回来上班了。
李雪飞给大家带了云南鲜花饼,玫瑰花、百合花、茉莉花,三种口味各一包装一袋,办公室每人分了一袋。
听蓝尝了一个玫瑰饼,香酥软糯,一口咬下去,唇齿留香,笑嘻嘻地对李雪飞道谢,又好奇地问:“李姐,丽江好玩吗?”
李雪飞瘫在椅子上像条渴死的鱼,“可别提了!我跟你们说,要旅游千万别选国庆长期去。太踏马坑了,到处都是人,太煞风景了,排队排死人!不过,那里的景色是真的美,有机会一定要去看看。”又问冯若惜,“我猜你回家肯定被堵在高速上了吧?堵了几个小时?”
冯若惜尝了口鲜花饼就放下了,她不爱吃甜食,怕胖,看听蓝吃得津津有味,把没拆的两包也推到听蓝面前,“国庆节辛苦了,借花献佛,你多吃点。”又回答李雪飞,“回家那天堵了三四个小时了,昨天晚上回来倒还好。”
三个人正说着闲话,史一鸣走了进来。
李雪飞立即来了精神,“老史,国庆节赶了几个场子?瞧你一脸纵那什么过度的挫样。”
史一鸣明明是回家赶场喝喜酒,结果被李雪飞这么一说就完全变了样,史一鸣懒得辩解,给了李雪飞一个“我懒得和你计较”的表情,问听蓝:“这几天有什么事情解决不了的吗?”
听蓝翻了翻小本本,一板一眼地汇报:“有的,有个业主的车子停在小区里面被刮擦了,调监控发现她停车的地方刚好是死角,对方要求我们赔偿修车损失463元……”
李雪飞哂笑,“我们收的是车位费,又不是管理费,让我们赔?是不是还说不赔就不交物业费?”
听蓝捧着小本本一脸姨母笑。
李雪飞呵呵两声。
史一鸣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赔个鬼!下次碰到这种事直接让他们报警,再不济找保险公司也行,找物业来赔,亏他们想得出来!她还说了什么?”
听蓝耸耸肩:“哦,她说她车子是停在小区里面被刮的,物业就有责任,我已经告诉她这笔钱不该我们赔,建议她去找保险公司,然后她就气冲冲地走了,说会把这笔费用直接从物业费里扣除。”
为了这事,听蓝还特地花了时间把物业服务合同逐字逐句仔仔细细地研究个透,确定物业是无过错方,还好心给对方提了建议,结果自然被对方喷了一脸。
史一鸣赞道:“好丫头!就该这样。该我们承担的责任我们不推脱,不该我们担的责任不胡乱往身上揽。我们是来服务的,不是来受气的,老李你……算了,这话你不用听,你不给别人气受就不错了,谁敢让你受气。”
李雪飞哈地一声,算是默认了史一鸣说的话。
过了一会儿,有业主来缴费,看见前台四个人齐刷刷地正襟危坐,小姐姐拍了拍胸口说道:“哦哟,你们这阵势,我好怕怕。”
四个人收钱的收钱,开单的开单,销账的销账,热情过了头,吓得小姑娘落荒而逃。
人一走,李雪飞就推史一鸣,“我们三个老娘们的事,你一个大老爷们掺和个什么劲儿?没事就回你自己办公室去,别杵在这里妨碍我们做事。”
史一鸣悻悻地道:“妨碍个毛线,你整天除了闲磕牙说八卦还能做什么事。”一边说一边站起来往自己办公室走。
他一走,刘智圭就来了,也不知道这家伙是不是踩着点来的,每次都能完美避开史一鸣。
李雪飞歪着脑袋看着刘智圭迤迤然走进来,顺手拖着史一鸣刚才坐的椅子放到冯若惜旁边,神色自若地坐下来,语带讨好地道:“肚子饿不饿?我去给你买早餐,想吃什么?”
李雪飞手指在桌面上点了点,调侃道:“你这男朋友当的!都赶上吃午饭了才想起女朋友还没吃早饭……等你?黄花菜都凉咯。”
刘智圭暗暗瞪了李雪飞一眼,转身面对冯若惜的时候又换了一副舔狗的模样:“那就早饭午饭一起吃呗。我们去吃西餐好不好?我知道有一家西餐厅的牛排做得不错。”
冯若惜一边登账一边头也不抬地道:“没胃口,不想吃。”
刘智圭扭头看了一眼等着听八卦的李雪飞,又往冯若惜身边挪了挪,伸长脖子凑近冯若惜耳边正准备说话,史一鸣拿着报销单出来,看到两个人差点没贴成一个人,手一抖,不可置信地道:“你们?”
刘智圭一看到史一鸣就瞬间变刺猬,浑身的刺都竖起来了,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你们什么你们?没见过别人谈恋爱啊。”
史一鸣脸皮抽了抽,忍着不去看刘智圭小人得志的脸,对冯若惜道:“若惜,你怎么和这么个玩意儿搅到一起去了,他哪点配得上你?”
刘智圭大怒,“麻痹,会说人话吗?我不配,难道你配?呸!”
冯若惜把手里的笔拍在桌子上,虽然声音不大,竖着耳朵听好戏的听蓝与李雪飞忍不住抖了一抖。
冯若惜站起来主动拉住刘智圭的手,板着脸硬邦邦地对史一鸣道:“你是我的谁?我跟谁在一起你管得着吗?”说完就不再理会史一鸣,拉着刘智圭就往外走。
史一鸣看着偷偷回头朝他示威的刘智圭,风中凌乱了。
62、指点迷津
李雪飞走过来拍拍史一鸣的肩膀,啧啧啧道,“可怜呀!多好的姑娘呀,没你的份了。”
史一鸣瞪着李雪飞,还是觉得不可思议,“若惜吃错药了?她什么时候跟她那个小男朋友分手了?还有,就算分手了,找谁不好,怎么会看上这只龟?她是不是瞎?”
李雪飞忍不住为冯若惜鸣不平,“我看你才是瞎!眼瞎心也瞎!活该你单身!”
史一鸣转头去打算问听蓝,还没开口,听蓝直接尿遁了。
“一个个都这么莫名其妙。”
史一鸣摇摇头,把报销单收起来,打算下班再好好找冯若惜谈谈,让她再考虑考虑,刘智圭可不是什么良人。
听蓝做贼似的探出半个脑袋,李雪飞一脸黑线,“你躲什么呢躲?该躲的是他们。”
听蓝捂着胸口走出来,嘿嘿笑道:“我这不是怕说错话了嘛。”
李雪飞哧地一声,“出息!”
听蓝闲着无聊,想起自己的赚钱大计,顿时逮住李雪飞不放了,“李姐,那些空着的车位属于哪个业主你知道吗?”
李雪飞翻来覆去地看自己新做的指甲,怎么看都觉得别扭。听见听蓝问她,就随口敷衍道:“咱们接手过来的信息都不完整,谁知道呢。你问这个干什么?”
听蓝不好意思地道:“我妈给了我点钱,我不是想着放着也是浪费,想买个车位放着呗,就当投资了。”
李雪飞嗤笑:“这破地方的车位有什么好买的?你来这么久没去地下车库看过吧?脏成什么样子了都?车子停下去出来就一层灰,地上到处都是狗屎人尿,一不小心就踩坑。而且啊,偌大的停车场,照明半数都是坏的。那地儿,拍鬼片再合适不过了。这样的地方,谁乐意去停?”
听蓝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这样啊……我不是看现在地面上的公共车位越来越紧张么,想着地下停车场早晚要用起来的。”
李雪飞来了兴趣,“你家里人给你准备了多少钱啊?买车位不如买房子,要不咱们凑一凑一起买套小房子作为投资?”
听蓝心里不由一动,不过这念头很快就被否决了,她有自知之明,十五万看起来不少,可是对于买房的巨款来说真的是杯水车薪。
况且,她觉得同事之间还是不要涉及金钱往来比较好,一想到后续可能遇到的麻烦,她就头皮发麻。
见听蓝摇头,李雪飞耸耸肩,她也就是心血来潮提那么一嘴,听蓝不领情她乐得轻松,反倒是听蓝答应的话她还为难呢。
“咱们小区早几年车位一个五万都没人要,这两年虽然乘着东风房价涨了一点,不过单单一个车位的价格,想必不用太贵,十万左右应该能拿的下来吧。”
听蓝闻言大喜,“真的?那李姐咱们小区有业主登记车位出售吗?”
李雪飞狐疑地看着她,“你真打算买啊?”
谭卜进慢悠悠地走进门来,随口问道:“买什么?”
李雪飞漫不经心地道:“买车位。这小傻妞脑袋被驴踢了,钱多了没处花,想在这破小区里面买个车位。”
谭卜进脚步微顿,很快笑眯眯地对听蓝道:“小陈要买车啦?有志气。”
李雪飞鄙夷地看着谭卜进:“什么逻辑!谁规定买车位之前必须要先有辆车啦?钱多了没处花,买来丢着玩不行么?”
谭卜进脾气好得很,笑眯眯地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说错话了,我道歉。小陈想买车位,可看好哪个车位了,我给你参谋参谋?”
听蓝趴在桌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是打算买个车位放着,这不什么头绪都没有,满头抓瞎嘛。找中介要多付中介费,自己打电话给业主,说不定人家还以为我是骗子呢。”
虽然知道那个叫沈娜的业主也要卖车位,但是货比三家,能省一点是一点不是?
谭卜进大包大揽,“傻了不是?你不懂就问懂的人嘛!说吧,你看中哪个车位了?”
听蓝还没明白过来,李雪飞已经流利地接过话茬:“铁憨憨,赶紧喊大哥,放着现成的助力不用浪费时间。”
听蓝见机极快,跳起来屁颠屁颠地给谭卜进端茶倒水,“谭队,谭大哥!你有什么好办法呀?教教我呗,我请你吃饭。”
李雪飞在那边咳着嗓子,“嗯哼!我这说了半天了,嘴巴都说干了,也没人给我倒杯水,谭队一来,就能喝现成的。人比人真是活不成啊!看这差别待遇!”
听蓝笑嘻嘻地道歉,殷勤地给她泡好玫瑰茶,“我错了!姐,请喝茶!”
李雪飞毫不客气地接过茶,翘着兰花指喝了一口茶,终于肯发善心指点听蓝一二。
“咱们小区哪辆车是哪个业主的,停哪个车位,就没有谭队不清楚的,地下室还空着哪些车位,要出租还是要卖,谭队长比谁都清楚,你找他算是找对人了。是吧胖子?”
谭卜进摆摆手,说道:“你太高估我了!我是知道哪些车位空着,不过具体是租还是售,我就不清楚了。不过我认识一个人,专门经手咱们小区的房屋车位买卖租售的,她那里也许能帮你寻到合适的。我把微信推给你,详细的你跟她谈。”
李雪飞看见谭卜进推的个人名片,头像是一个网红模样的年轻女郎,随口胡诌:“咦,胖子,你打算发展第二春吗?这妖妖娆娆的模样在你的朋友列表里,你老婆不吃醋吗?”
谭卜进无奈地叹气,“可别埋汰我了。我们都老夫老妻了,她放心的很。而且,就我这鸟样,除了我老婆不嫌弃我,谁还看得上我呀!”
李雪飞耸耸肩,“那可不一定,只要有钱,没什么事情不可能。就国庆前一天我们小区还发生了一件事呢。”
听蓝立即转移了注意力,“什么事啊?”
“我们那栋楼里有一对夫妻,五十多岁了,感情还蛮好的,经常在小区里面手牵着手散步,我们那一栋楼的都认识他们。和他们一起住的还有个二十多岁的女人,我们一直以为那女的是他们的女儿。就前几天,那个老婆回来把她老公和那个女的两个人光溜溜的堵床上了,我们才知道,那女的是他们家的租客。”
63、鸡汤有毒
大约是闲着无聊,又或者是听蓝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取悦了她,李雪飞有心说多说两句,唇角高高翘起来,接着道:“夫妻俩,女的觉得家里空着一间房浪费了,想着房租高,就拿来出租了。结果,男的呢。就偷偷把自己外面养的小三带回家了。”
“女房东还为自己的主意沾沾自喜,却不知道,她收到的钱不过是左手换右手,收入没增加,还给小三当了免费的老妈子,管吃管住管浆洗。”
谭卜进脸上的表情很奇怪,说的话很有些感慨,“这男的太不是东西了,这么愚弄自己媳妇,怪不得他媳妇要发疯,这事搁谁身上都得疯。”
听蓝既同情被绿的女房东,又对她的迟钝感到不可思议。
“这是有多迟钝才感觉不到半点猫腻?这女的好可怜。”
李雪飞不以为然地道:“人傻怪自己呗。天天生活在一个屋檐下都看不出端倪来,眼盲心也瞎,所以,小姑娘,教你个乖,千万别被花言巧语给骗了,这世上,会骗人的可不止男人,女人也会,骗死人不偿命。”
听蓝脑海里有个模糊的念头一掠而过,还没想个分明,就听见谭卜进憨笑两声,“有道是当局者迷啊。女的错在太信任自己老公了,才会引狼入室。”
听蓝追问道:“后来呢?”
李雪飞撇撇嘴,“后来?那个女的直接拿菜刀要跟小三拼命了,要不是邻居见机快,这事估计就得血溅当场,呵呵,女人啊,从来喜欢为难女人,明明她老公是罪魁祸首,她却舍不得动对方一根指头,闹了一场,把小三赶跑就算完了,关起门来日子照样过,你说可悲不可悲?”
听蓝百思不解,“你说这个女的图什么呢?五十多岁的老头儿,都能当她爸爸了吧?”
“可不就是爸爸么?金主爸爸啊。对她来说,吃穿用住都有人买单,还有保姆伺候,多舒服,代价不过是偶尔让人家睡一次,不吃亏。”
听蓝顿时觉得吞了苍蝇一样难受。
李雪飞轻笑一声,“其实,做人啊,还是踏踏实实地好,总想着走捷径,焉知那捷径是不是通向深渊,哪一天恐怕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谭卜进整个人卡在座椅里,他一点也不觉得难受,手里捧着茶杯,看着李雪飞夸夸其谈,欲言又止,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老李,你别老是拿这些东西吓唬人家小姑娘,你看把人家小陈吓的……生活有阴暗的一面自然也有阳光的一面,做人还是要乐观一点,多看看阳光的那面的。”
李雪飞不乐意了,“我实话实说呀,女孩子见识多了就不容易被骗,我这是教她道理懂不懂!”
听蓝点点头,“李姐说得对。”
李雪飞毫不谦虚地接受了听蓝的赞美,“那是,咱讲的道理可比那些所谓的心灵鸡汤实在多了。”
谭卜进一脸无可奈何,想反驳又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语。
李雪飞打量着谭卜进,一脸若有所思,“胖子,你最近是不是在吃减肥药了?好像瘦了不少啊!”
听蓝和那个名叫馨儿的女孩聊了几句,听见李雪飞说谭卜进瘦了,抬头看了谭卜进一眼,说道:“谭队的确瘦了,他那啤酒肚不见了。”
谭卜进原来那个大肚子能媲美怀孕七八个月的孕妇,现在看起来只有四五个月大了,确实是小了不少。
李雪飞捏着下巴啧啧笑道:“人家说胖子都是潜力股,看来真不错。你这瘦下来也是魅力大叔一枚啊。小陈,让谭队好好施展美男计,说不得你买个车位还能便宜个万儿八千的呢。”
听蓝正把自己的预算报给馨儿,闻言笑嘻嘻地道:“谭队,我说是你给介绍的,她就说会帮我和卖方谈个合适的价格的。”
李雪飞贼忒兮兮地笑:“哦哦,看吧,这年头,大叔还是蛮吃香的,谭队你要小心了,说不定人家美女对你芳心暗许呢!”
李雪飞荤素不忌,谭卜进招架不住落荒而逃。
史一鸣去小区里转了一圈回到办公室,看见办公室空荡荡的,鬼影子都不见一个,顿时怒道:“你们这一个个的,上班好歹有点上班的样子行不行?劳资前脚走开你们后脚就跟着溜,像什么话!”
他对李雪飞的无组织无纪律十分头疼,冯若惜对手下的纵容也令他不满,一边嘀咕着要扣这两个人的工资,一边走到听蓝的位置上坐下来。
听蓝的电脑没锁屏,她和别人聊天的对话框就这么大刺刺地摆在桌面上,一点也不避讳的样子。史一鸣一时没忍住好奇心,捏着下巴看了几行,就猜到了始末。
等听蓝从洗手间里抖着手甩着水珠走出来,史一鸣就调侃道:“小陈,你买彩票中奖啦?”
听蓝看他坐在她的位置上没有让座的意思,就走到李雪飞的位置上坐下来,嘀咕道:“我倒希望自己中彩票了呢。”
“那你买什么车位?车位买了又租不出去,还不如一步到位直接买房子,你们小姑娘买个小户型的也够住了,有压力才有动力。”
听蓝撇撇嘴,“我倒是想,这不是……囊中羞涩嘛。”
史一鸣“哦”了一声,随口道:“要帮忙吗?咱们小区的车位很多都空着,大部分买了车位的都不是小区业主,附近小区的车辆都停到我们小区来了。”
“啊?”
“啊什么啊,有什么好奇怪的,附近的小区买一个车位的钱在咱们小区可以买三个,两个小区也就隔着一条马路,咱们小区又没有限制,可不都跑到这里来了嘛。话说,真的不用我帮忙?”
听蓝指了指电脑屏幕上的对话框,“喏,谭队介绍的,说她是我们小区的业主,找她能买到便宜的。”
史一鸣来了兴趣,“哦?胖子认识的啊?漂亮吗?让我瞧瞧。”不等听蓝动手,史一鸣直接点开了馨儿的头像。
“卧槽,怎么是这女的!”
听蓝看他一副被刺激大发了的样子,好奇地道:“咦,经理你也认识她?”
史一鸣一脸牙疼的样子,“上次咱们小区不是有个女主播半夜报警三次的吗?就是她了,胖子认识的?这老小子可真行。”
64、管中窥豹
老小子谭卜进不知道史一鸣在背后编排他,北门岗执勤的保安在对讲机里一通急急慌慌的喊叫,害他以为出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匆匆赶到大门口,就看见门口的机动车辆排起了长龙,公共车道被占了两车道,有些急脾气的车主拼命按喇叭,有些人探出头来骂骂咧咧。
队伍后面闹翻了天,执勤的保安却躲在岗亭里不知道在干什么。谭卜进看了一下手机,这个时间段正是外来车辆禁入的节点,执勤的老田估计正在翻车辆登记本,谭卜进有些头疼地想,老田这个榆木脑袋一点都不懂变通,出现车子堵门的情况,临时车放进来就放进来呗,反正地下车库空得很,随便指个空位让对方停一停就行了,可这老头愣是守着死规矩,一到点就把临时车辆通通拦在外面,寸步不让,因为这事,保安队伍没少被业主投诉。
然而投诉归投诉,谭卜进却没想过给门岗换个人。雅岚苑项目的保安大部分是从前物业留下来的,基本上都是业主熟悉的脸孔,门岗经常发生熟人逃费或者少收费的收费乱象,无论换了哪个保安这种现象都没有改善,冯若惜对账的时候发现了这个漏洞,特地从总公司把老田要了过来。
老田这个人较真,又一根筋,愣是顶着巨大的压力守着原则不放松,该收的钱一分没少收,不该放的车辆一辆没放,完美执行了公司的停车规定,领导放心了,谭卜进也就松了一口气,要是老田遇事能够沉稳一点不咋咋呼呼就更好了,不过,人无完人啊。
老田还没翻到他要的资料,等候的车主的怒气值已经到了临界点,谭卜进看不下去了,给他打了个电话,“老田,你先把车放进去,门口堵成这样像什么话?有人问就说是我同意的!”
老田如释重负,赶紧放下登记本从岗亭里面跑出来。
张栋芳抬手看了一下腕表,她在自己家门口被堵了将近二十分钟,物业的工作效率真是低得令人发指。她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了敲,眉毛不知不觉拧了起来。本以为换了一家物业,小区的环境会有改善,可是几个月下来,成朗的表现实在让她失望,想起几个热心业主的提议,张栋芳眉宇间的褶皱松了松。
堵在小区闸道口的是那辆外地牌照的黑色Q5终于启动了,张栋芳只看见对方搭在降下的车窗上一只白白胖胖的手,手的主人漫不经心地勾勾手,手指上的钻戒光芒微闪,门岗执勤的保安就屁颠屁颠地跑出来,凑到车窗边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张栋芳冷眼看着保安双手从车主手上接过一包烟,动作熟练地揣进兜里,转身小跑着回到岗亭里面按下道闸开关,放车子进了场。
一个员工的表现虽然不能代表公司,但是管中窥豹,总能从中看出这个公司在某一方面的漏洞,张栋芳本来就对罗克明积极引进来的成朗物业没抱希望,这会儿更对成朗失望到了极点。
雅岚苑小区已经被前物业和前业委会折腾地够呛,小区的居民需要的是一个办实事,能让业主安居乐业的物业公司,更需要一个与物业相互协作,互相监督的业委会,而不是赶跑了狼又引来了虎,再招来个只顾利益不顾业主死活的物业公司和一心为私的业主委员会,扯着小区往烂破穷的方向一路狂奔不回头。
因此,成朗物业必须换掉!罗克明,必须下台!
……
听蓝看见群标识闪个不停,赶忙点开一看,好家伙,不过半天时间,未读消息已经达到了几千条。她翻开记录看了半天,发现群里活跃的依旧是那些人。
奔跑的地瓜:“不是规定过了四点半外来车辆不能进入吗?那我看到的这辆临时车是怎么回事?物业的人出来给个说法。”
晴天:“给什么说法?物业说了你们就信吗?反正我是不信的,那些光冕堂皇的理由不过是糊弄我等不了解情况的业主,好话坏话还不是任由他们说。”
胖子程:“讲真,我觉得大家其实没必要反应过度,事情的经过还没了解清楚就开始讨伐物业,这是很不理智的,说不定有特殊情况呢?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偶尔通融一下也很正常,实在没必要这样上纲上线。”
晴天:“既然定了规定就按照规定走,今天你通融一下,明天他也通融一下,到最后,规矩就成了摆设。老物业的前车之鉴还在那里,你们都忘记了吗?”
奔跑的地瓜:“这话我同意,规定是为了让物业的服务更完善,而不是让某些人借此牟利的。这事物业必须给个交代,他们今天敢放一辆车进来,明天就敢放第二辆,第三辆。长此以往,成朗和老物业还有什么区别?咱们小区以前就是周边住宅商铺的公共停车场,随便给保安一点好处就能想停就停,很多住本小区的业主反而回家车辆都没地方停!”
路人甲:“这也是一种创收的方式嘛,理解,理解。咱们小区的物业费单价这么低,停车费补贴给物业,那人家不得想办法创收?咱们小区之前是什么情况大家都清楚,至少现在卫生环境什么的在慢慢好转,这也算一种进步了。”
晴天:“这话我不同意。物业费单价低,可还有更低的,为什么人家能管好?说到底,物业公司都是利益至上的。物业天天嚷着亏本,可真的亏了吗?我们粗略算一算,咱们小区按照600辆车来算,一辆车包月200元,一个月光停车费就有12万,这笔钱有多少是用在小区建设上的?物业敢不敢公布数字?还有每个月的物业费,小区的经营性收入,小区的营业用房,小区的电梯广告收入,这些七七八八的钱都到哪里去了?物业公司最大的开支不过是工人工资,一个月十万够不够?剩下的都是纯收入,他们亏个屁?就拿我们这些业主当傻子!”
东方:“物业管理费是物业公司的主要收入来源,停车费是为了弥补物业费收入不足的,至于其他的收入与物业公司无关,小区的经营性收入、小区的营业用房的租金,还有电梯广告的收入,这些钱都属于全体业主,现在全都在咱们小区的资金账户上冻结着。”
晴天:“就算这样也不能证明物业是亏损的。停车费全部补贴给物业公司这是一个昏招,也不知道当初定这合同的人脑袋是不是被驴踢了!这不是瞌睡送枕头吗?物业费哪有停车费好收?他们有了由头,可不就使劲薅钱了?现在小区车辆越来越多,我看用不了多久咱们又得回到从前有家不能回的窘境了。”
65、磨刀霍霍
胖子程:“其实这事很好解决,让物业公布财务报表就行了呗。收支公开一目了然,大家心里有数,也就不必胡乱猜疑。”
奔跑的地瓜:“这个你就不用想了,物业肯定会说,这是公司机密,无可奉告。其实最好的办法是我们业主自己组建一个物业公司,自己管理小区事物,收入全部花在小区建设上,我就不信了,咱们这么多人还管不好一个小区!”
这种为了吃一个苹果非要种出一棵苹果树的行为听蓝表示无法理解,他们莫不是以为种苹果树就是刨个坑,丢粒种,掩上土,大不了再浇点水,施点肥,那果树就能蹭蹭蹭地自然生长,然后开花结果?
玄幻小说都不敢这么写!
大部分业主还是很理智的,并没有附和奔跑的地瓜,有人发了个搞笑的颜表情,很快话题就被带歪了。
奔跑的地瓜胡影放下手机,用手托了托鼻梁上的黑框眼镜,看见群里一片欢腾,不由撇了撇嘴。
这帮人真是没出息,这破物业有什么好的?物业公司来了这么久,他们做了什么贡献了?
小区么,门禁没有,监控也是摆设,到处都是死角,垃圾遍地堆积,绿化带里杂草丛生,老物业在的时候小区什么样,成朗进来了,小区还是怎么样,这是什么好事情吗?
一帮人天天只会做表面文章,以为让保安穿着工作服在门口摆个姿势拍两张制服照片就证明你们在认真工作了?
糊弄谁呢?
一箩筐老黄瓜刷绿漆,装什么嫩黄瓜!
有那作秀的功夫,引导一下车主把车子停停好不行吗?小区车子停得乱七八糟,业主回个家都提心吊胆的,唯恐车子被人刮了还找不到罪魁祸首!
更别提小区跟个筛子似的,谁想进就进,牛皮癣广告贴得到处都是,刮都刮不干净,还要经常应付上门推销的,让人不胜其烦。
还有物业保洁,一天到晚正事不干,让她们拖个地都拖拖拉拉的,捡纸皮废品倒跑得挺快,也不怕那些老胳膊老腿地跑出个好歹来!
胡影越想越气,她以前住在市区里面的高档小区,一天到晚哪有这么多烦心事?
她花了那么钱装修的房子,准备给儿子做婚房的,结果未来儿媳妇一家来看了一次就打了退堂鼓,这个小区但凡管理好那么一点,她也不至于在儿媳妇一家面前丢了脸,最后不得不把市区的房子让出来给儿子做婚房,自己和老公只能委委屈屈地到这个破小区来蹲!
从前她不来这里住也就算了,物业公司再烂对她也没影响,既然她住进来了,物业公司怎么也得换一个合乎她心意的。
此时的胡影却没想过,四块五一个平方的物业费与几毛钱一个平方的物业费是否具备可比性,不过有的人一旦钻了牛角尖,那是九头牛都拉不出来的。
胡影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主意甚好,兴冲冲地抓起手机迫不及待地点开其中一个头像私聊,“芳姐,咱们就不能绕开物业公司,发动业主组建自己的管理组织吗?”
张栋芳熄了火,并不急着下车,而是静静地坐在驾驶座上,看着物业公司那个胖胖的保安队长在引导业主有序停车,不过,收效甚微。
小区里的车位就那么几个,放眼望去,地面上已经没有几个空位了,可是门岗的保安还在源源不断地放进车辆,不必想也知道,那些车子会往什么地方停去,消防通道,消防登高平台,甚至人行通道,这会儿肯定塞满了车辆。
安全隐患无处不在。
张栋芳揉揉眉心,这些问题并非无法可解,不过是牺牲小部分人的利益成全大部分人的安居乐业罢了,一边思索着解决方案,一边心不在焉地往家走。
潘越听见钥匙转动的声音,从厨房走出来,就看见妻子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摇摇头,走到她跟前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包挂到架子上,又从鞋柜里取出拖鞋弯腰帮她换好鞋子,牵着游魂似的人把她按在沙发上,“想什么这么入神,走路也不肯好好走,万一摔着了怎么办?”
张栋芳收敛心神,笑道:“我又不是小孩子。”吸了吸鼻子,问潘越,“煮什么呢,这么香?”
潘越倒了一杯温水塞到张栋芳手里,笑眯眯地道:“上周小姑家的喜宴上,我看你很喜欢那道烤羊排,就试着做了,你一会尝尝,看看合不合胃口。”一边说一边脚步轻快地走进厨房。
张栋芳看着他并不伟岸的背影,嘴角止不住地上扬。
茶几上的手机震动一下,张栋芳点开就看见胡影发过来的消息,顿时失笑。
组建物业公司是不难,难的是公司要怎么持续经营。
不以盈利为目的物业公司,靠什么维持正常开支?
保安,保洁,绿化,工程,客服等等岗位要不要支付工资,难道还能让业主无偿担任?
热心业主的热心能维持多久?
张栋芳一边笑胡影天真,一边快速地在屏幕上打字,“没必要,专业的事情还是交给专业的人来做,物业公司也有好的,只要我们业主齐心协力,总能选出合适的物业公司,小区业主委员名单不是已经公示了?等人员班子选好,下一步就是选聘物业了,到时候咱们可以组团去实地考察的。”
“芳姐,我肯定投你一票。”
“谢谢你啦……这次的候选人都是十分优秀的业主,也是对小区事务十分热心的,我相信咱们小区会越来越好的。”
“嗯嗯嗯,那肯定的。不过,我是绝对不会选姓罗的那个老东西,前面的业委成员就没几个好东西,和物业沆瀣一气,把个小区搞得乌烟瘴气,他们自己倒富得流油!我想只要业主不瞎,都不会选这些人的。”
“呵呵,要相信大家的眼光。”
“芳姐,这个咱们先不提,反正还有时间,我想能不能找几个业主,咱们一起去查一查物业的账啊?每次叫他们做点事情,物业总是推脱没钱,咱们小区物业费单价虽然便宜,但面积大呀,就算能收上来一半,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更别提咱们还不停车费都补贴给物业了。我就想知道他们把这笔钱花到什么地方去了!”
张栋芳摸摸鼻子,实在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想了半天,才回道:“委婉一点,你去组织大家,我们挑个时间去物业看看。”
66、先见之明
有人对成朗物业磨刀霍霍,准备暗搓搓地搞事情,史一鸣对此一无所知。他上班第一件事就是吩咐听蓝,“打一份温馨提示,内容是关于清理楼道和消防通道的,让他们把该收的东西收一收,十五天内不收拾的,我们就当无主物品处理掉了,写好发给我看一下,我先去社区开会了,有处理不了都事情就打电话给胖子。”
自从发现听蓝对这些公文处理的模式很熟悉,史一鸣就很少自己动手写了,每次只要告诉她大概要表达的意思,听蓝很快就能交给他满意的答案。
李雪飞翘着兰花指,百无聊赖地滑着手机,语气酸溜溜地道:“年轻就是好啊,学什么都快。哪像我们这些老太婆,记性差得很,这会儿记住了,过一会儿就忘了。”
听蓝心想,这跟记性好坏可没关系,不过是用心与否的问题,倘若你也像我一样,把花在刷短视频上的时间用来钻研业务,相信也能做得比谁都好。不过这话却是不能说的,人家摆明了是来混日子的,自己一个职场小萌新,有什么资格说教?
于是笑嘻嘻地道:“哪呀……有疑问,找度娘。有度娘这样的作弊利器,写个提示有什么难的?还有,哪里有你这么美丽的老太婆?咱们小区那些白发苍苍路都走不动的才叫老太太好伐?”
这话听起来谄媚意味十足,听蓝不免在心里唾弃自己,客服做久了,她也学会睁眼说瞎话了,也不知道是好是坏。此时,她一副发现新大陆的样子,张大眼睛瞪着着李雪飞的指甲,“哇塞,李姐你新做的指甲好漂亮啊,要一百多吧?”
李雪飞翘起的兰花指上新做了美甲,长长的甲片上贴了一圈碎钻,纤纤十指美则美矣,听蓝很怀疑手指做成这样还能做得了事,起码在键盘上打字的时候就十分不便。
听蓝摊开双手,她双手的指甲剪得整整齐齐,一双手干净修长,指尖圆润,即使没有做美甲,青葱似的的双手也让人一见难忘。
李雪飞妒嫉地很,小姑娘即使脂粉未施,脸上的胶原蛋白也满得似要溢出,那是她永远追不回的青春年少,不过,听蓝的话又让她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至少物质这一块,她就能甩很多人一截。
“呵!这你就外行了吧?一百块钱怎么可能做出这种效果?为了做这个指甲,我等了一个月才轮到,你再猜猜我这一双手花了多少钱?”
听蓝眼睛盯着电脑屏幕,双手在键盘上劈里啪啦地打字,一边敷衍地说了个数字,“一百块够不够?难道要五百?那也太贵了。”
李雪飞嗤笑一声,她就喜欢看小姑娘一副孤陋寡闻的样子,语带自得:“哈,你肯定猜不到。我开车去上海做的,光美甲就花了四千八百块。”
听蓝差点被口水呛到。对不起,打扰了,我被贫穷限制了想象力!
成功吓到了听蓝,李雪飞很有成就感,笑眯眯地道:“你加油咯,虽然你的男神长得不咋滴,可人家有钱啊,成功拿下对方,人财两得,到时候你别说做四千八的美甲了,估计四万八你都嫌太便宜了。”
听蓝眼角抽搐两下。
这话说的……啥叫人财两得?
她又不是捞女!
明明和肖谨是很纯洁的正常交往,被李雪飞这么一说,听蓝都觉得自己是对小哥哥图谋不轨了。
明明她是个很有原则的人好不好?!
花自己赚的钱他不香么?
倘若收入与消费欲望无法匹配,不花就是了,如果收入能够支撑消费,听蓝觉得她大约会把钱都花在自我提升上去,让她花四五千块钱去做个美甲,听蓝表示接受无能。
还有,啥叫长得不咋滴?
小哥哥明明哪哪都长在她欣赏的那个点上好伐?
不过,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她才不会浪费口舌去做无谓的争辩,小哥哥的美还是留给自己欣赏吧!
她呵呵干笑两声,嘀咕道:“算了吧,就我这爪子,镶了钻也是一个样。”一边嘀咕一边快速浏览了一遍自己敲出来文字,确认没问题就把内容直接截图发给史一鸣,得到对方答复“可以了,打印出来盖章,每个单元公告栏贴一份。”才点了打印。
李雪飞看她拿着项目章在纸上咔咔咔地敲,挑了挑眉道:“你都不给老史看看就直接盖章了?”
听蓝把盖好章的通知整理好,在对讲机里喊了巡逻过来,一边答道:“经理看过了,说可以了我才打印的。”
李雪飞一脸嫌弃地用两根指拈起一张纸,看了一眼上面的内容,撇撇嘴道:“你信不信,这种东西贴出去绝对没人要看的,贴了也是白贴。不然你等着瞧,到时候肯定有人会说,我没看到通知之类的。”
李雪飞有先见之明,听蓝却不以为然,耸耸肩说道:“看不看是他们的事情,做不做就是我们的责任啦。我每次都让保安师傅把贴通知的图片拍照保存了,都有时间水印的,不怕。”
李雪飞呵呵两声。
雅岚苑里的业主什么素质她太知道了,只要通知的内容不是业主想看的,就算把纸贴到对方脑门上,人家也只会当垃圾一样丢弃,绝不会施舍地多看一眼,事后追责都是物业的锅,反正业主绝对不会错的。
大约只有小陈这样天真的人还愿意做这些无用功且乐此不疲。
听蓝不知道自己多了一个很傻很天真的标签,不过,就算知道了她也不在乎,她像一只兢兢业业的小蜜蜂,除了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业余的时间都用来充实提升自己了。
追剧购物说八卦是很有趣,看小说玩游戏也很让人上头,可这些东西毕竟只能当作无聊时的消遣,把这些东西当成主业,很容易消磨人的意志,最终只会让自己一事无成。
听蓝从来不无聊。
她那个跟亲女儿都要明算账的老妈从小就告诉她,活到老学到老,想要活得自由自在,就要不断提升自己。她的成长一直不断验证这句话,听蓝对此深信不疑。
知识是最好的伙伴,且永远不会背叛。
李雪飞的美甲确实如听蓝所料,做事不太方便,于是,除了接听电话,接待业主等简单的业务李雪飞肯动动嘴皮,但凡要动手的事情她都理直气壮地丢给听蓝。偏偏这一天来物业中心办事的人特别多,听蓝像个陀螺似的被李雪飞指使地团团转,忙得连喝水的功夫都没有。
史一鸣从社区开完会回到办公室,看见这一幕嘴角顿时抽了抽,却什么也没说,有时候吃亏是福,他何必阻挠小姑娘上进。
67、反客为主
听蓝累成狗,李雪飞却无聊到数苍蝇。
看见史一鸣急匆匆地走进来,李雪飞正准备打趣他两句,一眼瞄到对方板着一张死人脸,顿时闭嘴了,乖觉地站起身,束手招呼排队的业主:“您要办理什么业务?”
刚才李雪飞在浑水摸鱼的时候,后面排队的业主已经很有意见了,此时听见她开口招呼,对方立马不客气地把证件摔在她面前,语气硬邦邦地道:“办理停车!你是领导?你手下忙成这样,你都不帮忙的,这领导当得也太舒服了!”
李雪飞从来不晓得理亏为何物,热脸贴了冷屁股,眉毛立刻耷拉下来了,不耐烦地道:“你要不要办?不办就让开,没看见后面那么多人等着?”
对方也是个爆脾气,闻言顿时跳起来了,“不是!你这是什么态度?!我们业主请的是物业管家,可不是请你来当大小姐的!拿着我们业主发的工资,还给我们摆脸色看,我们欠你的?!”
李雪飞懒得理他了,“我不跟你吵,你要不想办业务就麻烦让让,没看我们忙着呢吗?瞎耽误工夫!”
对方还就跟李雪飞杠上了,冷冷地道:“我说不办了吗?资料放到你眼前了你看不见?还有,到底是谁耽误谁工夫?让我们这么多人在这里等了半天,难道不是因为你们工作效率低下?”
李雪飞翻了个白眼,弹了弹指甲,随意翻了一下就把证件扔回桌子上,慢吞吞地捏着笔准备开单,“第二辆车啊,月租200块,交几个月?”
她态度轻慢,对方心里气闷,说话也不客气,“还几个月?你们合同到什么时候心里没点数?就你们这种服务态度,我多交一天都嫌浪费!你们合同什么时候到期就交到什么时候!”
李雪飞撇撇嘴,捏起笔别别扭扭地在单据上开始写。
对方凑过去一看,又不乐意了,“喂喂喂,几个意思?一个月200,一天不是6块7?17天明明是113块3,哪来的170?咋滴?欺负我不识数?”
李雪飞头也不抬,“对啊,月租每月200块,天租车一天10块,两个月零17天算起来一共570呀,谁给你说天租车要按月租车的价格来折算了?”
“不是,合着怎么收费都由你们说了算了是吧?文件呢?你把文件拿来给我看!全踏马乱来!”
李雪飞撩起眼皮看了对方一眼,脸上写满了嫌弃,“我说你是来找茬的吧?你到人家商店里面买东西,零售和批发是一回事吗?拿着零售的量还想要批发的价格,可不可能?现在小区停车就这两个价格,要么按月,要么按天,要么按小时,爱办不办。”
对方被她气得说不出话来,吭哧吭哧憋了半天,才咬牙切齿地道:“那就给我交三个月。”反正多交了到时候换物业还能一分不少地退回来,也不亏。
李雪飞识破对方的小心思,靠在椅子上,懒洋洋地道:“不收。”
“凭什么?”
“哦,你都说了呀,超出合同期限了嘛。那就按照合同来了,我们不会少收一天,也不会多收一天。”
“岂有此理!叫你们领导出来!我就不信没地方讲理了!”
李雪飞扯了扯嘴角,凉凉地道:“领导啊……不在。”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叫谁来说理都一样,小区停车收费就是这规定。”
对方拿她没辙,拿起手机就开始拨号,等待的功夫还不忘记指着李雪飞放狠话,“行,你牛,我就不信没人治得了你们……喂,市监局吗?我要投诉我们小区物业胡乱定价,扰乱市场秩序……”
李雪飞轻蔑地看着对方夹着包气急败坏往外走,撇了撇嘴,丝毫不觉得自己有反客为主的嫌疑,柳腰款款去找史一鸣邀功去了。
听蓝忙着开单据,忙着指导业主用支付宝转账,听见旁边两人针锋相对,眉毛都没动一下,一心盯着自己接待的业主付款成功才把单据递给对方。
李姐已经占了上风,没有她的用武之地,她要是多嘴一句,等会儿被怼到墙角去的说不定就变成自己了。
惹不起。
对方接过单据,小声对听蓝道:“那是你们领导啊?厉害哦!对付这种人就该这样,按天按月按季度,本来就是时间越长折扣越大嘛。”
听蓝只笑眯眯地听着并不附和,史经理早就提过停车费最好按季度收费,不过这个提议被罗主任否掉了,小区目前停车只分月租车天租车时租车三种类型,价格都是固定的,并没有所谓的折扣,因此只道:“您的意见我回反映给领导的,您慢走。”
终于送走最后一个客户,听蓝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整个人才松懈下来,就看见史一鸣板着脸走出来道:“通知各部门明天早上九点过来开会。”
听蓝下意识地端正了坐姿,快速地拿起笔来做记录。
史一鸣却说完一句话就走了,听蓝在记事本上记了一笔,拿起电话准备给部门负责人打电话。
李雪飞伸长脖子看见史一鸣走远了,这才慢吞吞地走了出来,一脸悻悻然地坐在位置上发呆。
听蓝在记事本上打了个勾,合起本子好奇地问李雪飞:“咋了?经理骂你了?”
李雪飞斜瞥了一眼,皮笑肉不笑地道:“他敢!”
听蓝瞪大眼睛。
李雪飞似乎觉得自己的语气有问题,不等听蓝反映过来,立马转移话题,“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物业选聘要开始了,社区已经收到五六份标书了。我估计到时候业主委员会选举会和物业选聘同时进行。”
听蓝恍然大悟,“因为我们有竞争对手了,所以经理不高兴了?”
李雪飞一脸地铁老人看手机的表情,“这不是明摆着嘛?我们公司进场的时候老罗和社区都说托管只是一个过场,半年托管合同到期就签正式合同的,现在又搞竞聘这一出,无端增加了变数,这谁接受得了?”
听蓝被她的表情逗乐了,“也许只是走个过场。”
李雪飞摇摇头,“小姑娘哪,没经过社会的毒打,还见识不到人心的险恶哟。姐给你提个建议,提前开始努力找下家吧,说不定合同一到期,咱们就得卷铺盖走人咯。”
68、表面文章
李雪飞说得郑重其事,听蓝只是随便听了听,根本没往心里去,没有哪个领导会喜欢三心二意的下属,她只要一天还领着成朗发的工资,一天就要坚守好自己的岗位。
失业这个词现在对听蓝来说真的不具备威胁,这几个月学到的东西让她有底气面对更多的挑战。
第二天开会,史一鸣告诉大家:“物业选聘开始了,我们的对手目前确定有五家。我了解了一下,五家公司里面有两家和这个小区原来的老物业有关系,一家是老物业公司同一老板名下的子公司,另外一家和老物业也是兄弟公司,老物业不爱惜羽毛,在咱们这片区是出了名的烂,这两家与他们相关的公司名下也没有管理出色的项目,估计是凑数的,可以忽略不计。另外三家,恒众物业,天南物业,永顺物业,无论哪一家,实力都比我们强,是我们强有力的竞争对手。”
“哦豁,这就厉害了。”李雪飞惊讶地道,“不是说物业竞聘只是走个过场?我们早就内定了?这三家随便哪一家都比咱们强,那还选个毛线?!恒众我不知道,天南牛的很,我们老公的公司那片的商业大厦全是天南物业的,我觉得挺不错的……”
史一鸣板着脸,他鼓着劲打算给员工开个动员大会,台子还没搭起来,李雪飞就开始拆台了,这女人肆无忌惮惯,什么话都敢说,故意的吧?心中不满,脸上便带出了表情,看得李雪飞心里一咯噔。
“啊,不好意思,打断你了,不好意思,你继续说。”她优雅地伸出手做了个请的动作,收回手食指横在嘴唇上轻轻划过,红唇丰润,食指如玉,貌似无心的动作却充满了诱惑。
听蓝张大嘴巴,做贼似的扫了一眼在座的人,看见各人神色不一,顿时有些尴尬地低下头,快速在笔记本上记了一笔,提醒自己别犯同样的错误。
说话做事一定要看场合的,同事之间闲暇时候插科打诨开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没什么,可是开例会的时候随意出言打断主管的话就是十分缺乏职业素养的表现了,自己一定要避免踩同样的坑。
李雪飞被这么多双眼睛瞪着也不在意,下巴微抬,示意史一鸣继续。
被她这么一打岔,史一鸣觉得自己此刻像个实习的小助理给领导汇报工作,这种感觉让他心里十分不爽,说起话来都带着火星子:“什么过场?哪来的内定?要是早就内定了,咱们现在辛辛苦苦的做的是什么?劳资天天深更半夜去查岗,牺牲自己的个人时间去给业主排忧解难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给业主留个好印象,好让人到时候投我们的票啊?内定个鬼!”
冯若惜皱眉:“话题别扯远了,对手虽然强劲,我们也不是没有优势,还是讲讲我们接下来的工作重点吧。”她精神不太好,脸色苍白,眉目困倦,唇色淡得很,整个人透着一种颓废,说话也有气无力的,往日的精气神仿佛一下被抽掉了。
听蓝有些不合时宜地想,冯姐一向注意自己的形象,每次踏入办公室从来都是职业装高跟鞋,妆容精致,气场强大,像今天这样脂粉未施,穿着宽松休闲的情况着实少见,娇小玲珑的女人穿着宽宽大大的大服装靠在宽大的靠背椅上,显得她整个人更加柔弱无依。
史一鸣凝眉看了冯若惜一眼,极力忽视心里那缕陌生的情愫,双手手肘撑在桌上,十指交握成拳,清咳一声,继续今天会议的主题。
“咱们来了这么久了,做了哪些事取得了什么成就,大家都看得到,有很大一部分居民都是支持我们的,社区也很满意我们这几个月的表现,这就是我们的优势。咱们小区大家也知道,老物业太不着调了。当然,不着调有不着调的好处,有他们衬托着,显得咱们更加踏实肯干,这也是大部分业主支持咱们的缘故。不过,也因为他们的不着调,导致部分业主对咱们物业的不信任,对我们的每一个举措都有质疑,影响物业管理工作正常开展。我们目前的工作重点就要争取把这一部分人也拉到咱们阵营来。
至于具体怎么做,不用我再重复强调了吧?都勤快一点,做事千万别拖拉。保安做好本职工作,不该管的事情别往身上揽。胖子,夜间保安巡逻要加强,我好几次抽查都发现有夜班保安在岗睡觉的问题。现在天气是有点凉了,可还没到开空调的季节,岗亭里面晚上都开着空调,暖暖的多舒服,正好睡觉是吧?我就不点名批评了,你们自己看着办。夜班巡逻在小区里多转转,野猫叫声扰民,只能靠人工赶一赶。白天重点是停车管理问题,引导业主有序规范停车,切忌私自放临近小区的车子进场。
保洁呢,上班时间就安安份份地做好份内事,该扫楼地扫楼,各司其职,不要让我再听到业主投诉你们,上班时间跑捡纸皮卖废品!永利,这事你盯紧一点,我已经收到好几个投诉了,我不想在这里点名,反正正式合同签不下来,大家都得一起滚蛋!这样,永利,你把保洁负责的区域分一分,把每个楼道负责的保洁照片和联系方式贴到单元公告栏上,这样方便业主监督,有哪里不满意,客服能更快处理投诉问题。
老朱,这两个月你私人的活放一放,公共部位的维修抓紧一点,客服报上来的工程维修优先,一定一定不要拖,等正式合同签下来,公司会酌情根据实际情况给你涨工资的,这点你放心,你是公司的老员工了,公司不会亏待你的。
若惜……客服这边怎么做你心里有数,抽空给她们开个小会。我对你们只有一个要求,忍!千万不要和业主起冲突,一定要给业主留个好印象,哪怕做表面文章,拖也要拖过投票结束。谁敢在这关头和业主对着干,影响公司的竞聘结果,严惩不贷!
当然,大家也知道目前小区里面有一部分人上蹿下跳地搞事情,旗帜鲜明地反对我们,这些人可以完全不必理会,但绝对不要给对方挑刺的机会。”
李雪飞嘀咕到:“还用去挑刺,到处都是事,随便哪个方面,人家都能挑出咱们物业十条毛病好嘛!”
听蓝笔尖一顿,随即若无其事地继续往下写。
各个部门怎么动员职工听蓝不知道,散了会,李雪飞看听蓝一脸沉思的表情,揶揄道:“嘎哈?该不会想着这公司没希望了,赶着找下家吗?”
69、掩耳盗铃
听蓝的工作态度一直很端正,即使被李雪飞调侃,她也丝毫不心虚。她只是觉得即使开了动员大会,成朗的形式还是不容乐观,尤其是在这个小区工作时间渐长,对物业管理工作了解得多了,越觉得成朗在管理过程中存在的各种弊端。
懒散似乎成了整个项目组的代名词,无组织无纪律几乎成了常态,她很怀疑仅仅通过一次动员大会就能调动大家的积极性。
习惯不是一天养成的,临时抱佛脚如何抱得住?
与其动员员工做表面文章,还不如制定有效的奖惩制度并有效执行。
毕竟,表面文章做得再好看,本职工作做不好也是枉然。
倘若每个人都能各司其职,在各自的岗位上发挥最大的用处,听蓝怎么也不相信公司会拿不下一个雅岚苑项目。
再说,对业主的态度上,有时候忍让并不是好办法,有些人十分擅长得寸进尺。
史经理,或许是一叶障目了啊!
听蓝脑海里杂念纷纷,脸上满是纠结,落在李雪飞眼里,就觉得小姑娘心思浮动了,顿时笑得意味深长,拍拍她的肩膀,一摇三晃地扭着细腰离开会议室。
冯若惜还没走。
听蓝甩甩头,抛开多余的念头,看了一眼冯若惜捂着额头的样子,小心翼翼地问道:“冯姐,你不舒服嘛?我给你倒杯热水吧?”
冯若惜摇摇头,放下手,慢慢地站起身,谁知眼前还是一阵发黑。
听蓝刚收拾好东西,抬眼就看见冯若惜身体晃了晃然后往地上栽去,顿时吓了一大跳,想也不想地顺手一捞,直接把人给捞住了,“冯姐,你生病了?我叫他们送你去医院看看吧?”
冯若惜抓着听蓝地手臂缓了缓,等眼前的黑雾散去,抬头看了一眼听蓝眼里的关怀不似作假,笑了笑,说道,“我没事,估计是这段时间没睡好。”
听蓝真诚地道:“我觉得冯姐你还是要去医院检查一下比较好,你的脸色真的很差,好像大病初愈的样子。”
冯若惜扶着桌沿站稳了身体,捂着脸狐疑地问:“有那么严重?”
听蓝点点头,“要不,我叫李姐陪你去一趟医院吧?她有车,比较方便。”
冯若惜眉峰微蹙,想了想,问听蓝:“你方便调休吗?方便的话能不能陪我去一趟?”
听蓝愣了一下,冯若惜和李雪飞关系好得很,她却自认和她们没那么熟,所以听见冯若惜的要求她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冯若惜有些失望地往外走,“你不方便那我就自己去吧。经理要是问我去哪里,你就说我有事出去了。”
听蓝连忙跟上去,“没有不方便,我陪你一起去吧,我去和经理请假。”
冯若惜叫住她:“不用请假,调休我可以批准的。老史那边我会去说的。”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办公室,史一鸣没说什么,李雪飞的脸色却不太好看。
服务中心每周五周六通常是最忙的,听蓝不在,所有杂七杂八的事情都落在她身上不说,人一多,但凡任何人有一点负面情绪都会被无限放大,她已经可以预见到下午会有吵不完的架了。
听蓝不知道李雪飞的烦恼,帮冯若惜挂号的时候,她才想起来问冯若惜,“冯姐,挂什么科?”
冯若惜抬头看着大厅中央滚动的大屏幕,迟疑了一下,说道,“全科,或者内科吧,这段时间总感觉胃不大舒服。”
听蓝点点头应了,冯若惜安静地坐在等候椅上,看着听蓝跑前跑后地帮忙排队挂号缴费,神色莫名。
等叫到号子,那个长得仙风道骨老医生问了冯若惜几句,又问她经期是否正常,完了伸手摸了摸她的脉,放下手笑眯眯地道:“去妇产科做个妊娠检查吧,你现在的不适是孕早期的正常反应,没有大问题,注意营养。”
冯若惜却失声叫道:“这不可能,我……”她想说,我们一直有做防护措施,抬眼看见听蓝惊讶的眼神,后面的话顿时险险得咽下去了。
她和刘智圭开始地莫名其妙,后来她又将错就错接受了刘智圭的表白,成为他的女朋友,实际上却有些掩耳盗铃地不想别人将她与刘智圭扯在一起。
现在,医生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将她极力遮掩的事情戳破,让她不得不面对现实,冯若惜心里堵得很。
此刻,她十分后悔让听蓝陪她走这一趟,如果不拉着听蓝来,自己就不会在情敌面前闹笑话了。
听蓝此刻肯定在心里鄙视她吧?
冯若惜嘴里发苦,这个消息传到史一鸣耳朵里,自己和他,算是彻底没了希望?
又扫了听蓝一眼,冯若惜心里酸溜溜的。
她求而不得的男人,听蓝却不屑一顾,这算哪门子事?
听蓝被冯若惜左一眼又一眼看得心里忐忑,想了半天才小心翼翼地道:“冯姐你放心,我不会多嘴的。”
冯若惜神色微妙,半晌,才道:“嗯,谢谢,这个消息我想自己告诉我男朋友。”
听蓝连忙道:“我知道我知道。”
看冯若惜没有走的意思,听蓝十分善解人意,“那……冯姐还需要去妇产科吗?我帮你挂号?”
“……好。”
冯若惜在角落里找了个位置坐下来,看见听蓝欢快跑远的背影,无声叹了一口气。
挂号厅里,几个自助挂号缴费机都排了老长的队伍,人工挂号窗口反而没几个人,听蓝直接走到窗口前说道:“劳烦,妇产科还有号子吗?普号或者专家号都行。”
等拿到号子一看,听蓝顿时傻眼了,“我去,97号,这得等到什么时候啊?”
她只顾低头看票,没留意到站她后面的人悄悄把手机摄像头对准她……
冯若惜看了看小票,对听蓝道:“今天麻烦你了。这号子排得太后面了,估计要等半天,你别陪我傻等了,晚点我叫老刘来接我。”
听话听音,听蓝很快明白冯若惜的意思,识趣地道:“好的,那我就先回去了,你注意安全。”
从医院出来,听蓝才发现手机里十几个未接电话,全都是办公室打来的,她无奈地回拨过去,电话里就听见李雪飞噼里啪啦地道:“我去!你俩嘎哈去了?打你电话不接,打小冯电话也不接?咱回事啊?你俩一起去哪浪了?赶紧回来,十万火急!”
70、暧昧不清
听蓝火急火燎地回到办公室,却发现李雪飞坐在电脑后面悠哉悠哉地玩开心消消乐,办公桌上乱七八糟地堆满了文件夹,顿时一头黑线。
“什么事啊,这么着急?”
李雪飞抬起头,若无其事地道:“哦,现在没事了。”
“那这个?”
“哦,早上来了一帮老娘们,说来查咱们车辆登记是否符合条件。她们抽查了一部分,说很多资料都不齐全,让我们打电话给业主把资料补齐,还要求我们把所有纸质文件全部扫描到电脑里面存档。这些文件都被她们弄乱了,你有时间再重新整理一遍吧。”
听蓝顿时想骂娘,整个小区的停车登记资料她花了快半个月的时间才分门别类整理清楚,业主若想查阅,必须经过项目经理签字同意方能登记查阅的,哪里像这样一股脑儿摆在人家面前随意给人乱翻一通的?
李雪飞这个棒槌!
听蓝心里窝着火,忍着气说道:“她们要翻看这些资料,经过史经理同意了吗?”
李雪飞一愣,“啊?还要经过老史同意?这我哪知道啊?你们又没跟我说过。”
听蓝咬牙,“办公室墙上挂的档案管理规定,麻烦姐姐抽空看两眼。”
“而且,每个文件夹我都做了目录的,就算她们要翻,也可以按照顺序翻的,干嘛要全部弄乱呢?”
李雪飞浑不在乎,“哎呀,看都看完了,该拷贝的也拷贝走了,咱们就不要在意这些细节了。你反正闲着,那就再整理一遍呗,也花不了你多少时间。”
听蓝实在无力吐槽了,想了想还是将事情如实上报给史一鸣。
史一鸣从办公室里走出来。
李雪飞叫道:“咦?你一直在办公室里啊?那你也太不厚道了,我被这一帮老娘们攻击的时候,你居然躲在自己办公室不吭声,打你电话也不接,太不够意思了!”
史一鸣没搭理她,而是对听蓝解释道:“无所谓的,想看就让她们看吧,咱们项目上又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账目也是分开核算的,收支全都有据可查,正好让这帮人看看咱们接手这个项目亏了多少,省得一天到晚瞎逼逼说咱们只顾赚钱不管小区建设。”
行吧,领导都这么说了,她还能说什么,但是看见哪些乱糟糟的文件,听蓝又觉得委屈,“下次她们来查资料的时候让她们从哪拿的就放哪去行不行?整理这些东西很麻烦的。”
史一鸣点头,“嗯,好的,老李,记着这一点。那小陈,你就再辛苦一下,重新把这些文件归档。”
李雪飞不屑地道:“得了,人家都说咱们资料不齐全了,整理了也没啥用……别白费功夫了。”
听蓝只当没听见李雪飞这话,问史一鸣,“那我们还要把所有缺少的资料补齐吗?之前您说不要留下业主的房产证和身份证复印件,所以我们就复印了行驶证。再叫业主把缺少的资料补上来,业主也不肯啊?而且,七八百辆车,咱们都要把资料扫描进行存档吗?”
史一鸣摇摇头,“不用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房产证和身份证这些东西太敏感了,业主也担心我们物业拿这些东西用在其他地方,索性都不用复印了,省得他们唧唧歪歪。你整理汇总过的登记表电子版她们已经拷贝走了就行了。”
李雪飞难得起了好奇心,“老史,早上那帮老娘们是谁啊?一来就牛逼哄哄的,好像物业是她们家开的似的,想干嘛就干嘛,可把她们牛逼坏了。”
史一鸣大马金刀地坐在冯若惜地位置上玩手机,闻言扯了扯嘴角,说道:“物业不是他们开的,如果没意外,下一届业主委员就是她们了,等她们上台,确实有权利决定咱们的去留。”
李雪飞哦豁一声,“难怪!看来罗克明要凉啊。”
那几个老娘们一看就不好惹,尤其是带头的那个人家叫她芳姐的,固执又强势,跟罗克明完全就气场不合,李雪飞突然有点期待新的业委班子了。
史一鸣想起物业科领导在新一届业委选举和物业选聘这两件事情上的态度暧昧不清,心里有些烦,更别罗克明话里话外暗示托管合同可能延期的事情。
“做好你们自己的分内事吧,其他事情轮不着你们操心。”
李雪飞看着史一鸣的背影,惊讶地道:“这人,大姨夫来了吗?这么暴躁。”
听蓝没说话,别说史经理暴躁了,她也欲哭无泪好嘛?
真不知道那些人是不是故意的,查份资料而已,非要把所有的文件夹都弄乱!
搞咩啊!
李雪飞还想问问听蓝和冯若惜干嘛去了,看见听蓝整个人气得像河豚,只好悻悻地憋回去了。
算了,惹毛了这个小祖宗,下次谁帮她干活,谁给她翘班打掩护?
听蓝停下来喝水的功夫,李雪飞又开溜了,听蓝只当看不见,看见手机屏幕闪了闪,点开就看见肖谨发过来的信息:“生病了?”
听蓝莫名其妙,自己能吃能睡能跑能跳,健康得像头牛,生什么病?你才生病呢!
回头一想,听蓝又乐了,哟,小哥哥开始关心她了,看来自己不停地撩他还是有效果的,好事啊!
听蓝立马忘了被工作支配的恐惧,回了一个笑眯眯表情过去,“小哥哥咋知道呢?这是关心我吗?”
肖谨盯着一行字看了半分钟,才高冷地回了一个:“嗯。”
听蓝嘴巴都要咧到耳根去了,发了一个企鹅跳跳的表情过去,冷静下来就想到肖谨不会无缘无故问她是不是生病,就试探性地发了一句:“早上……小哥哥也在医院?”
肖谨盯着那个也字抿紧嘴唇。
“没。”
“哦,我还以为小哥哥你看见我了都不打招呼,太不够意思了。”
“早上我们公司有个小姐姐身体不舒服,我陪她去了一趟医院,后来有事就先回来了。小哥哥你知道吗,我今天碰见了一件特别气人的事情……”吧啦吧啦地把心里的不痛快一股儿倒给肖谨,听蓝心情舒畅地继续埋头工作了。
肖谨失神地盯着手机上一张照片,半晌才无奈地摇头失笑。
照片上,听蓝穿着鹅黄色的吊带背心搭配白色深V领的宽松长袖衬衫,衬衫的一角塞在浅蓝色牛仔裤兜里,斜跨个黑色的小挎包,微微侧着身给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孕妈妈让路,女孩笑容明媚神采飞扬,她的身后,妇产科三个字十分醒目。
71、方寸之地
冯若惜从医院回来就请了一周假回家去了,听蓝有些好奇,不知道冯主管是不是真的怀了小宝宝,又想着主管要是奉子成婚,自己应该随多少礼才合适。不过,看冯主管和刘智圭的相处模式,听蓝总觉得两人奉子成婚的几率不大。
不知道是不是听蓝的错觉,总觉得这两个人缺少热恋情侣该有的默契与……激情。
办公室经常上演的一幕是这样的:刘智圭有什么好东西都巴巴地往冯若惜面前送,冯若惜爱搭不理都是轻的,更经常的是跟赶苍蝇似的赶他,嫌弃之情溢于言表。冯若惜偶尔施舍他一个笑脸,刘智圭能乐上一整天,这时候谁使唤他做事,他都乐颠颠的毫无二话。
听蓝有时候觉得刘智圭挺可怜的,可是刘智圭却乐在其中。
李雪飞说刘智圭是典型的舔狗,却没说冯若惜的做法有什么不对,只是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到底是意难平啊。”
意难平什么,听蓝心知肚明,方寸之地只容得下一个人,冯若惜或许也曾努力过开始新的恋情,可终究还是败给了自己的心。
不过,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外人不过看热闹罢了。
哎,爱情,真是一个让人无奈的东西。
听蓝感叹一句,转身继续撩拨肖谨哥哥去了。
冯若惜销假回来那一天下着淅沥沥的小雨。
进了十一月,天气渐渐凉了,听蓝忙完了手上的事情,站在玻璃门前看着门外的雨幕,远远地看见冯若惜拖着行李箱步履匆匆地往宿舍方向走。
刘智圭给她撑着伞,伞面大部分倾斜在冯若惜这边,一边走一边激动地说着什么。
冯若惜面若寒霜,突然暴怒地推了刘智圭一把,刘智圭停了一下,突然狠狠地把伞砸到地上,指着冯若惜的背影大声道:“在你心里,我踏马到底算什么?”
冯若惜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刘智圭突然抱头蹲在地上。
一个大男人,瞧着竟有些可怜兮兮的,听蓝连忙转过头不敢再看。
电话铃声划破一室宁静,接起来,听蓝一听声音就知道是7幢801那个脾气暴躁的老头。
那老头语气硬邦邦的能梗死人,“你们物业现在是不是缺人缺得厉害?收了我们那么多物业费,你们都花哪里去了?我家里停电了,让你们师傅来修,就跟我说没空。我冰箱了里放了那么多东西,停电超过两个小时,东西坏了你们赔吗?啊?!”
听蓝一头黑线,她还记得朱师傅一说起这家人脑袋就摇得像个拨浪鼓,恐怕是801这家恶名在外,朱师傅不想沾手,有意拖延罢了。
听蓝只好耐着性子道:“您家里的配电箱总闸开关送上去了?如果送上去还没电,门外的管道井打开……”
“我不用你教我怎么做,你就告诉我,维修工几点会来?”
听蓝瘪瘪嘴,声调还是一如既往地柔软好听,“我一会儿会打电话给工程师傅,我主要是怕师傅手上还有活没忙完,耽误您的宝贵时间,您不妨先看一下我说的两个配电箱总闸是否打开,如果是跳闸问题,这样处理效率更高一点。”
“那是你们的事!跟我有狗屁关系!反正你就跟我说,师傅几点会来,我看着时间点,看你们有没有认真做事!”
听蓝皱着眉,把话筒拿开一点,对方的大嗓门震得她鼓膜痛,她的声音透着无奈,“这个我真没办法跟您保证。您这边还有其他事嘛?没有的话我先挂了电话给我们维修师傅打电话,以免再耽误您的功夫。”
对方这才骂骂咧咧地挂了电话,听蓝撇撇嘴,稳定了一下情绪才给朱福泉打电话。
朱福泉一听是7幢801就不干了:“不去不去,我不会去的,谁爱去谁去。”
他可还记得上次那老家伙面色狰狞地从家里冲出来要打他的那一幕,害他做了几个晚上的噩梦。自己这老胳膊老腿的,可经不住人家一顿打,他又不是老寿星吃砒霜嫌命太长了,非要去他家找不自在。
听蓝求爷爷告奶奶,朱福泉就是不松口,听蓝挫败地挂了电话,双手叉腰站在话机旁边,咬着嘴唇想办法。
如果不是看见冯若惜和刘智圭吵架那一幕,听蓝就直接给刘智圭打电话了。自从刘智圭成功追到冯若惜,办公室里有人找他帮忙,基本上都是有求必应的,不过现在么,听蓝可不敢触他霉头。
谭卜进走进门来掸了掸身上的雨水,跺跺脚,慢悠悠地朝听蓝走过来,“小妹妹,怎么了?有事跟哥哥说一声,哥哥帮你解决!”
他减肥进行了一段时间,现在效果已经很明显了,一眼看过去也是个魁梧有型的汉子,但是喊他哥哥,听蓝真喊不出来。
不过,谭队长愿意帮忙,听蓝很高兴,“7幢801家的业主说家里跳闸了,谭队你会修吗?”
谭卜进大包大揽,“这个简单的很,谁不会了,等着,我一会儿给你弄好。”
听蓝笑嘻嘻地道:“那可谢谢您了。”
谭卜进嘿嘿笑了两声,从胸前的口袋里取出一叠现金递给听蓝,“有个业主停车费到期了,人家没空来办公室把钱给我了,你给续一下。”
听蓝接过来一点,一千块钱,顿时愣住了:“谭队,史经理说我们的收费期间以合同为准,我们的托管合同12月31就到期了,到期能不能续签还不知道。现在11月了,两个月也用不了这么多啊?”
谭卜进觉得听蓝不会变通,“人家给了你就收呗,有什么不好的。大不了到时候再退嘛,那业主我熟得很,没关系的,有问题我顶着。”
听蓝无奈地很,只好收下钱开了凭据给他。
谭卜进扬着单据,突然想起一件事,“诶,你之前不是说要买车位吗?看好了吗?”
听蓝摇摇头,“看是看好了,不过价格没谈下来,馨儿姐说有消息再通知我。”
谭卜进哦了一声,“给个诚恳的建议,下手要趁早,你看,咱们小区现在车子越来越多了,接下来地下车位不管是租还是买,价格估计会有小弧度上涨。”
听蓝呵呵笑着道谢,心里却一个咯噔,既然车辆多了,怎么收支账上的钱却不见增长?
还没细想,谭卜进已经笑呵呵地道:“跳闸的是哪家来着?7幢801是吧?我去看看。”
72、端倪初现
谭卜进很快给听蓝打电话:“小妹妹,801给处理好啦,有什么事你再给我打电话。”
听蓝客客气气地道谢:“好哒,谢谢谭队长。”心里却想着要不要给史经理提个意见,这么大的小区,一个工程师傅实在忙不过来,尤其是朱师傅还喜欢看人下碟的。
冯若惜走进办公室没看到李雪飞,顿时皱起眉头,“李姐又去哪里了?”
她请假回家休息了一周,脸色却没有好看多少,听蓝看她一副大病初愈的样子,心里有些奇怪,“李姐今天休息。”
冯若惜嗯了一声,道:“这周五开始,咱们要开始上门收物业费了,你和李姐两个人自己安排。不过,加班是没有加班费的,晚上加班两个小时,第二天上班可以推迟两小时上班。”
这一点李雪飞早就说过了,听蓝没有异议。
冯若惜坐了一会儿,看了一下办公室这一周的收支报表,不仅没发现错漏,还发现听蓝重新调整了计算公式,整个报表变得方便快捷很多,于是毫不客气地表扬她:“你做得很好,我发现你很擅长处理表格和文档,有时间教教我呗?”
听蓝不好意思,“额,也……不算擅长吧,我都是没事瞎琢磨出来的,冯姐你要是有时间,咱们一起探讨探讨。”
冯若惜笑了笑,“其实,你有时间可以去考个会计证,以后做财务的工作,客服这个职业,没什么前途。”
听蓝呵呵两声。
冯若惜看她不上心也就不说了,坐了一会儿便坐不住了,“我先走了,有事你打电话给我。”
办公室又剩下听蓝一个人,她把收支表里面关于停车收费的记录筛选出来,耐着性子把数据提取出来,逐一去核对。
认真做事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听蓝不知道在数字海洋中沉浸了多久,直到状态被一声高亢的女高音打破。
一个五十多岁穿得花里胡哨的大妈一进门来就指着听蓝的大声骂道:“我问你,我们那一单元,11号楼扫楼道的保洁是哪一个?你给我叫出来,娘了个逼的,我一捆纸皮绑得好好的,刚放到门口,我就进门上个厕所,出来东西就没了!叫你们保洁出来,不把纸皮还我,我跟你们没完!”
听蓝坐着大妈站着,对方口水喷溅可把听蓝恶心坏了,再看那根快要戳到自己额头的指头,指甲里黑漆漆的泥垢,听蓝悄悄用脚抵住桌脚一蹬,连人带椅往后退了一段距离,才慢悠悠地道:“您有什么事好好说,您说纸皮被我们保洁阿姨拿走了,有证据吗?是您亲眼看见了,还是查了监控了?”
大妈神情一滞,她哪有什么证据,一看东西没了,她能想到的只有保洁,被听蓝这么一问,顿时反应过来,恼羞成怒:“不是她们还有谁?还用得着查监控?”
听蓝嘴角抽了抽,现在整个小区门禁系统瘫痪,每个单元都是谁想进就能进,听蓝上班这么久,收到多起业主丢东西的投诉,物业查了监控,有的还报了警,最后都是不了了之,像这大妈一口咬定是保洁行窃的还是第一回。
事关保洁的名誉与公司的形象问题,听蓝觉得有必要和对方掰扯掰扯,但是大妈不干,气汹汹地道:“你先别管我有什么证据,你把保洁叫过来,我和她当面对质!”
听蓝笑了笑,“口说无凭,建议您还是先去查监控吧,保洁这边我可以帮您问问她有没有看到您的东西。”
大妈扑到前台桌前,“我不查,你给我打电话,不然你把号码给我,我自己打。”一边说一边拿起电话听筒,哐当哐当地砸在桌面上,态度蛮横得很。
听蓝好心提醒她:“您要是把我们的电话砸坏了,您还得赔我们,咱们这里有监控哦。”
大妈用力把话筒扣回去,气呼呼地双手叉腰喘着粗气,等了半天看听蓝还无动于衷,伸出食指在虚空点了点,“那你给我等着!”
看她走远,听蓝给申永利打电话,“申主管,11幢负责的保洁是哪个?”
“沈丽芳,怎么了?”
沈丽芳这个人听蓝倒是知道,不过听蓝对她对印象并不好。
听蓝好几次看到她不分场合地和其他保洁吵架,嗓门大得能捅破天际,经常因为影响业主午休被投诉,听蓝还经常听其他保洁抱怨,说沈丽芳喜欢跑到别人的工作区域去捡废品,引起保洁和业主的纠纷不是一回两回了。
办公室里也有几次收到业主投诉,说沈丽芳乱拿业主东西,虽然事后都查出来事实不存在,但是狼来了的事情发生多了,听蓝也有些烦。
此时一听负责11幢的保洁是沈丽芳,听蓝心里就有点慌,“有个大妈说自己放在门口捆好的纸皮被人偷走了,怀疑是她拿的。我让对方查监控去了,您帮我问问她,有没有看到人家的东西。”
“哦,那不用问了,今天所有保洁全被我安排去清理绿化带里的塑料垃圾了,没人扫楼道。”
听蓝稍稍放心了。
公司三申五令,保洁清扫楼道的时候严禁擅拿业主东西,听蓝心想,沈丽芳再怎么不着调,也不可能公然违反公司规定,况且大妈说丢东西的时候沈丽芳正在捡白色垃圾呢。
然而事实证明,听蓝放心太早了。
听蓝准备去吃饭了,那大妈又回来了,风风火火地冲进办公室,趾高气昂,一手叉腰,一手伸出食指在虚空处点了点,毫不掩饰语气里的洋洋意得,“我就说我门口那捆绑好的纸板是你们保洁拿的吧!你们还不承认,现在监控都查出来了,就是你们保洁拿的!你们还有什么话说?现在要么赔钱,要么把纸板还给我!”
听蓝觉得脸有点疼,监控清清楚楚地拍到沈丽芳拎着一捆纸板从单元门监控探头下面走过的一幕。
听蓝只好给沈丽芳打电话。
沈丽芳却拒不承认。她双手叉腰站在办公室中央,那标志性的破锣嗓门震得天花板上的灯泡都在晃动。
“谁拿你东西了!你血口喷人!我拿的那纸板是顶楼业主给我的!”
大妈也不示弱,冷笑道:“哟!还真是巧!我这边刚丢了一捆纸板,你那边就有人送你一捆?撒谎也找个像样点的理由!蒙谁呢?!”
沈丽芳半点不心虚,“怕你呢?!我有证据!给我纸板的那位大姐说了,她会来给我作证!你等着!马勒戈壁!你当我不知道呢,你那门口就一块纸板!一块!看人家把纸板给我你眼红,就想讹我呢!没门!”
73、各自立场
有业主来缴费,看见办公室闹哄哄的,笑眯眯地道,“这是怎么啦?好热闹呀。”
和沈丽芳吵架的大妈立刻答道:“物业保洁拿了我的东西,还死不承认,现在监控都查出来了,她还嘴硬!这种物业连自己都员工都管不好,还能管得好小区吗?”
沈丽芳立刻反唇相讥:“可去你的吧!有你这种人才拉低了小区的整体素质!”
业主似笑非笑,听蓝有些尴尬,“不好意思,您稍等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吵得面红耳赤地两个人中间,一手一个,不由分说地推着两人往会议室走,“麻烦两位在会议室里等一等,我们主管马上就来处理您俩这事,放心,是我们的责任我们绝不推脱。”
不是我们的责任您也别往我们头上泼脏水。
沈丽芳奇迹地听懂了听蓝未尽的话,瞬间安静了,不用听蓝再推,自觉在会议室里找了个位置坐下来等保洁主管申永利。
申永利走进来,听蓝看见他的工作服上都是灰尘,显然正从现场干活回来,心里松了一口气,“沈大姐和投诉的业主都在会议室,您处理一下,让她们别吵了,谢谢。”
申永利板着脸往会议室走去,听蓝耳根子终于清静了,正准备开收据,对方笑眯眯地道:“你不先和我对一下业主名字吗?要是把房号写成别人家的,我就亏了,5幢2单元1002室。”
听蓝看了一下业主信息表,“莱娟娟,对吗?”
莱娟娟点点头,缴完费,临走前想了想,对听蓝说道:“我提个意见,你们保洁的工作真的真的有待提高。我们那一层的楼道,我们自己花钱铺了地板砖,你们物业进场这么长时间我就没见保洁上来扫过,每次都是我们和邻居轮流搞的卫生。物业费里面保洁的这块,我是真的不想交。”
听蓝微笑,“保洁每天七点开始扫楼道,都有照片为证的,这一点骗不了人。您也知道公共区域的卫生,肯定达不到自家的清洁程度,毕竟人来人往地,灰尘也大,您说对吧?”
莱娟娟还是笑眯眯的,“照片是为了给别人看的,事实怎么样,只有你们心里清楚,是不是糊弄我们业主,我们自己有眼睛会看。”
雅岚苑是个老旧小区,楼道还是原始的水泥地面,每个楼层基本上都有墙皮脱落的现象发生,水泥地面上总是蒙着一层灰。保洁就算把地扫得干干净净的,可是维持不了多久就落满灰尘。
业主看不到保洁的努力,只觉得地板都是灰,一定是她们偷懒没有好好扫地。
业主理想的保洁工作是,保洁每天扫完地最好再用拖把来回拖个几遍,最好能让灰扑扑的地板镀上一层光。
这样的想法实在有些异想天开。除非物业肯大手笔地投入资金,将整个小区楼道的墙体重新粉刷,地面全部铺上瓷砖,亦或增加保洁的人数,专人只负责一栋楼,才有可能达到业主要求。而听蓝恰恰知道,前者维修基金动不了,后者提议一提交就被公司打回来了,理由是人力成本太高,不符合公司利益。
真要较真,这个问题辩上三天三夜也辨不白,每个人期望值不同,物业做得好不好,自有时间来检验。
莱娟娟挑剔完保洁的工作又开始嫌弃保洁的素质:“干活不积极,拿东西手脚倒挺快,我有时候买个快递,包装盒子放到门口没两分钟,再想起来有个什么东西落在箱子里了,开门去找,纸箱就不见了。我们不要的东西,自然会让她们拿走,我们没说不要的东西,她们就不该私自拿走,说得严重点,她们这叫偷。”
听蓝笑容淡了点,“严重了。楼道本身就属于公共区域,不允许堆放杂物,消防安全方面有明确规定的。保洁阿姨们其实也很难做地,业主丢在门口的垃圾,她们不清理,业主就说她们偷懒,清理了,又说她们偷东西,所以我们都会建议大家,把有用的物品收进家里,以免造成不必要的损失。”
莱娟娟还是笑,“你很会说话。”
听蓝也笑,“下一步咱们小区就要开始全面清理楼道,地下室堆积的杂物了,通知已经贴出去半个月了,月底就要开始清理了,您放在外面的鞋架什么的,也要赶紧收进去咯。”
莱娟娟完全没把这话放在心上,物业换了一茬又一茬,从来做事都是雷声大雨点小,她才不担心。
申永利走了出来,笑眯眯地和他边上的一个小个子的中年女人握手,“麻烦您跑了一趟,谢谢了。”
小个子女人也是办公室的常客,听蓝记得她叫祝敏。
祝敏笑眯眯地对听蓝道:“沈大姐拿的那些纸板都是我们给的。我们反正要拿到垃圾站去丢,她搞卫生帮我们清理掉,我们求之不得。我们楼上楼下的纸板都是给她的,这点不止我可以作证,我们邻居几个都可以作证的。她昨天拿的那一捆纸板还是我给她捆好的,捆纸板用的带子是从我家的旧被单上撕下来的,旧被单还在我家里没丢呢。”
听蓝有些意外地看了沈丽芳一眼,沈丽芳脸上怒意未消,看见听蓝看她,就嚷嚷道:“幸亏祝大姐帮我作证,不然我浑身是嘴都说不清楚。”嚷完了就开始数落听蓝,“没弄清楚事情你们就到处嚷嚷,败坏我名声,拜托你们做事用点心行不行?!哦,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吗?还有没有一点主见了!”
听蓝无语极了,到底是谁大嗓门,恨不得嚷得全世界都听到?
沈丽芳得理不饶人,转头还要去找那个说她偷纸板的中年大妈说道说道,这才发现对方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溜走了,嗓门顿时又提高三度,“说我偷她东西!她有什么好偷的!我还说她手脚不干净呢!天天在楼道里溜达,我都怀疑人家说丢掉的东西都是她拿走的……”
听蓝揉揉耳朵,很想问一问申永利,明明安排全体保洁去捡绿化垃圾了,沈丽芳怎么还能在那个时间点跑去捡纸皮?
申永利大约也想到这一点,顿时冷着脸对沈丽芳道:“弄清楚就行了,你还想怎么滴,还没闹够是吧?要不要我搬张椅子泡壶茶给你坐在慢慢唠?不是?那你还不赶紧干活去!”
74、装傻充愣
沈丽芳的事情事后申永利如实报给史一鸣,史一鸣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工作时间脱岗,扣半天工资吧。”
申永利虽然脸色难看却没有反驳。
等人一走,李雪飞就呵呵笑了。
听蓝虚心求教,她也很好奇,沈丽芳飞扬跋扈,今天跟这个保洁对骂,明天跟那个业主吵架,无论被投诉多少次,她都一直安安稳稳的,做最轻松的活,赚最多的外快。
李雪飞就道:“她是申永利老婆。”
听蓝秒懂。
史一鸣面色如常,“沈丽芳干活倒是利落,申永利不错,就当给他个面子,再说这个节点一时也招不到合适的人。”转头提起另外一件事,“明天晚上要开始上门收费了?你们两个自己商量一下谁先谁后。”
李雪飞立刻哭丧着脸:“经理~!能不能不上门?”一声嗲声嗲气的经理听得听蓝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史一鸣不为所动,“不上门可以啊,反正我只要看到物业费收上来,至于采取什么方法,你们自便。”
李雪飞生无可恋,“晚上的时间多宝贵啊!跟老公约约会,跟小姐妹逛逛街,做做美容SPA不香吗?浪费时间跟一帮老头老太太磨嘴皮子,我亏不亏啊!”
史一鸣冷笑,“那是,要是用这时间去勾搭小鲜肉,就没有人能逃过社会你大姐的毒手了。”
李雪飞斜睨他一眼,“你知道就好。所以嘞,要不,上门就让小陈去?我就负责打打电话催费?小陈你觉得呢?”
听蓝麻木脸,领导还没发话呢,她能有什么意见?
史一鸣面无表情,“可以啊,18幢楼41个单元2214户,你和小陈对半分,只要你有能耐把自己负责的区域的费用收上来。”
李雪飞还在垂死挣扎:“不要这样吧?我觉得还是不要分开比较好,白天我打电话,晚上小陈上门,配合起来肯定收得快。小陈,你说是吧?”
听蓝呵呵假笑,反正领导吩咐下来的事情,干就完了,哪来那么多废话。
史一鸣看了听蓝一眼,回头瞪着李雪飞,“你别老是仗着资历深就欺负老实人。这事我说了算,你们分好以后把名单报给我,上门收费的时间也安排一下。还有……”话没说完,史一鸣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史一鸣盯着屏幕脸色阴沉,李雪飞好奇地凑过来一看,“罗克明?金主爸爸的电话,赶紧接啊。”
史一鸣横了李雪飞一眼,拿起电话的瞬间秒变笑脸且看不出丝毫伪装的痕迹,变脸绝技让人叹为观止。
对方说了几句就挂了,史一鸣站起身准备回办公室,经过李雪飞的身边,伸手扣着李雪飞的脖子把人按在桌面上摩擦,“姐啊姐,物业费再收不上来以后更难收了,你们加油,咱们的年终奖就靠你们俩了。”
李雪飞给他的回答就是一根记号笔瞄准他的后脑勺砸去。
听蓝左手撑着下巴,右手在桌面上弹琴似的轻敲,看着两个人闹完了才道,“李姐,咱们怎么分?”
李雪飞不耐烦地挥挥手,“不是明天才开始嘛,再说咯。”把手机往西服口袋里一塞,起身就往门外走。
史一鸣出来倒水,看见她又准备开溜,扬声叫到:“喂,上班时间,你干什么去?”
李雪飞头也不回,“约炮去。”
史一鸣的脸色十分精彩,听蓝趴在桌子上,肩膀抖啊抖。
李雪飞和史一鸣时不时喜欢飙车,听蓝的小心脏早就被锻炼的无比坚强了。
史一鸣一手握着茶杯,一手轻轻在听蓝脑门上敲了个爆栗,“笑笑笑!有那么好笑吗?老李这个女人没脸没皮,你可千万别学她。”
冯若惜走进来,看见前台两个人说说笑笑,脚步停了一下,又若无其事地继续走。
史一鸣笑眯眯地看她,“回来了?那只龟跟你一起回去了?毛脚女婿第一次上门,你家里人还满意吗?”
听蓝正襟危坐,投给史一鸣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冯若惜和刘智圭两个人吵完架还在冷战中,刘智圭走到哪里都是一张黑脸,脸上明晃晃地写着“别惹我”,冯若惜这几天也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听蓝和李雪飞都是老老实实做事小心翼翼说话,唯恐惹毛了冯主管。
史一鸣偏要踩人痛脚,听蓝觉得,史经理真乃勇士也。
果然,冯若惜面无表情地看了史一鸣一眼,冷冷地道:“有你什么事?你是我爹还是我妈?他们二老满意不满意跟你有关系?都没把你自己整明白,管我干什么?那么喜欢探究别人小两口的事情,要不要给你搬张椅子请你现场观看我们敦伦?”
听蓝暗暗吐了吐舌头,借口尿遁了。
史一鸣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仿佛第一天认识冯若惜似的,“哇,你受什么刺激了?我这不是站在朋友的立场关心你一下吗?”
冯若惜皮笑肉不笑,扯了扯嘴角道:“不需要。你那廉价的关心爱给谁给谁。”
“不是,你这话说的就没意思了。”史一鸣摸着下巴,自言自语道,“卧槽,那只龟到底对你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了?把好好一个淑女变成泼妇了?要不要我帮你修理他一顿?”
他撸起袖子跃跃欲试,早踏马看刘智圭不顺眼了,有机会揍他一顿,史一鸣很乐意。
冯若惜自嘲地笑笑,看吧,这个人可以充当业主的知心朋友,可以是员工面前以身作则的项目主管,也可以在同事面前插科打诨扮演暖男,唯独对她,总喜欢答非所问装傻充愣。
心累。
冯若惜一边整理单据一边淡淡地道:“你很闲?那就去小区转转,之前报给总公司申请借调绿化工的报告谭总已经批准了,两位师傅周六会过来,你自己看一下哪些地方需要重点养护的,争取一次弄完。”
史一鸣一脸嫌弃:“老谭也是的,这么大的公司,连个几个绿化工都养不起!耽误多少功夫!”
看见冯若惜瞪他,史一鸣举起手来,“OK
OK,我不说行了吧。刚才我还跟老李说,让她和小陈分工合作,抓紧时间催收物业费了。你这边也统计一下,我们入驻小区以来所有的花费,单据交到总公司的,也让王会计帮忙复印一份送过来,那几个老娘们还没上任就先来查我们的账,等她们新官上任,第一把火肯定是往物业身上烧,我们得先做好准备。”
说完正经事,史一鸣又开始不正经,“那啥,你确定不要我帮你教训教训那只龟?姓刘的怼天怼地还敢怼你,不给他点颜色瞧瞧,他都不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
冯若惜头也不抬地从牙齿间蹦出一个字,“滚。”
于是史经理真就圆润地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