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丞被车轧
店铺门前排排站了六个人,手上拿着长棍,长棍挂着一挂鞭炮。
万一均拍了拍手,一声令下,那些伙计就拿着小香点燃了鞭炮,鞭炮的硝烟滚滚而出,那阵仗,要多精彩有多精彩,比白芸自己扔的炮仗显眼多了。
放炮仗一般都会吸引很多人来,其中一个原因就是炮仗很贵,算是一个响当当的节目了,大家自然会驻足欣赏。
炮仗放完了,万一均说了几道大吉大利的祝词,又问了白芸日后是否会常在铺子里,才告辞了,说是过几日再来叨扰。
白芸蛮感激他的心意的,他这炮仗一放,整条街的人都围过来了,店里不说人满为患,那也是桌桌客满。
给冯珍和宋岚忙的变成了陀螺,抽风似得转,白芸和宋清也自觉的加入帮忙队伍。
到了傍晚,一家人坐在牛车上算账,数数居然也赚了有五百文,已经很不错了。
“我的乖乖哟,一天就挣了五百文,不是说咱们铺子位置偏吗?这要是两天,岂不是就是一两了?”冯珍捧着钱,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好。
这是她们通过一天的劳动,换来的钱,她们格外的珍惜,也觉得很不可思议,本以为女子只能在家里做家务活,要么就是下地跟男人一起卖苦力,否则赚不到什么正经钱。
眼下儿媳妇告诉她们,还有别的路可以走而且比以前的日子好走,这让她们整个人都像窝在云彩里,幸福的飘飘然了。
“娘,这是因为今天放了太多的炮仗,吸引了许多人的注意,否则可能真没那么多人。”白芸笑着她也没想到炮仗的威力这么大,不然她高低买个二十挂,整条街的放!
第二天的生意就如同白芸所说的,没有那么红火了,只坐了几桌,都是昨天来过的,说冯珍的栗子糕做的好吃。
正当白芸觉得没那么忙,可以躲进伙房里睡个午觉的时候,旁边来了一个妇女,探着头进来就问,“你们掌柜的在哪儿?”
冯珍愣了愣,没瞧见白芸,便用抹布擦了擦手,走了出去,“怎么了?”
“嗨呀,你家孩子被马车轧了,吓死个人,你们快过去看看吧?”
“什么?”冯珍惊叫出声,二话不说就往外走,“人在哪儿,快带我去瞧瞧。”
丞丞被马车轧了?听到这个消息,白芸和宋岚也第一时间从凳子上起来,跟着那报信的人去了,桌子被白芸一撞,还摔了一个茶盏。
客人们被这一变故惊了一下,谁也没有多说什么,孩子的事情就是大师,换了他们也这样,没什么不能体谅的。
冯珍在前面飞快的跑着,白芸和宋岚在后头追,不知道一向乖巧懂事的狗蛋怎么会突然跑出那么远,还被马车给轧了。
白芸心里无比自责,整个铺子就她最闲,却没有把孩子看好,出了那么大的事情,她也有一点责任。
跑了没多久,拐过一个巷子,那报信的妇人就停了,“快去,就在那里。”
冯珍都来不及回应,就瞧见那大道上面停着一辆马车,马车旁边站着三个人,有两个看着是小厮模样的,另外一个人站在旁边,趾高气昂的,额角还撇下一缕碎发,一看就是两个人的主子。
看来看去,却没有瞧见小丞丞的身影,白芸都不敢想,走到马车前面,就看见小丞丞像垃圾一样,被人丢在旁边,小小的眼睛闭着,胳膊和腿上的衣服都被擦烂了,有血迹冒出来。
“这是谁家的野孩子,快点上前来,本少爷也不是那不讲理的人,不管人是死是活,都赔五十两银子。”那碎发男声音很大,自认为很潇洒地说道。
周围围观的群众眼神里由心疼孩子,转为了些许羡慕,一个孩子无论死活都赔五十两?卖到人牙子手里都卖不出这个价格,真是有点阔绰。
只有那些真正当母亲爱孩子的,眼里不仅心疼还闪出了几缕愤怒,难道五十两就可以买一个人的命吗?若是换了她们,她们绝对不会愿意的。
白芸现在什么都听不见了,她颤抖着手,走过去跪在小丞丞面前,都不敢碰他。
他那么小,蜷缩在冰冷的地上,手上大片大片的伤,触目惊心。
白芸眼泪一下就掉落在地上,有些害怕地伸出手来,探了探狗蛋的鼻息,心脏也跟着扑通扑通的跳。
直到手指头感受到微弱地气息,才让她稍微松了一口气。
“娘,阿岚,快,快来,快来抱丞丞去医馆。”白芸生怕因为自己的犹豫,而耽误了孩子的生命,大吼道。
冯珍和宋岚看丞丞这样,更是连哭都不敢,抱着孩子就往医馆跑。
恶意
周围围观的人迅速让出了一条通道来,供她们出去。
“哟,这撞了人的是谁家的少爷啊?咱们也没见过啊?”
“没见过,还驾着马车呢,一看就不是简单的。”
“废话,要是简单的人,能张口闭口赔五十两吗?我看呐,又是一个得罪不起的主,那家人怕是要吃瘪咯。”
众人的议论声传进白芸的耳朵里,她冷冷地看着站在一旁抱着双臂的二臂,她很担心儿子,也想跟过去看看,但又不能让儿子白白挨人撞。
“喂,你那是什么眼神?”碎发男不悦地反瞪白芸一眼,冷笑道:“我又不是不赔你银子,呐,五十两,买一个孩子,够了吧?”
他语气有点轻蔑,周围议论的也好,刚刚被撞的也好,面前这个姑娘也好,在他眼中不过是贱命一条。
他没有时间浪费给这群人,没错,连一点愧疚的时间都没有,在他眼里这些都不算人。
说完,他从钱袋子里掏出了一张五十两的银票,随意往跟前一丢,那银票就掉落在白芸面前,像是在打发叫花子。
白芸盯着眼前的银票,嘴角一勾,眼里的寒意更甚。
她缓缓站起身,与碎发男平视,冷冷地说,“你撞了我儿子,道歉。”
“我道歉?”碎发男好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压着眉毛,“我看你年纪小,听我一句劝,拿了钱就赶紧滚,别给自己招来祸患。”
白芸也笑了,弯腰捡起那五十两银子。
“嗯算你聪明,我们走。”碎发男看白芸把钱捡起来了,眼里更是不屑,以为事情就这样解决了,转身就要走。
“等一等。”白芸喊了一声。
碎发男转身,白芸上前手握着那张银票,一拳头就砸在他的脸上。
“嘶———!”
这突然反转的一幕打的大家猝不及防,碎发男也是措手不及,连躲闪都没有,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拳。
白芸力气比起冯珍这种常年干活的人来说,力气不算大,但她力气也绝不是一般小姑娘可比的。
不过是冯珍心疼她,常常说她没力气,所以才让周围人都觉得她很柔弱。
毕竟原主在白家的时候,也是提桶挑水的,最近又吃的好了,这一拳头打下去,可不算轻,把那碎发男的嘴都打破了。
“谁他娘的差你这五十两银子。”白芸揉了揉拳头,从钱袋子里掏出了五十两,甩在碎发男的面前,“这五十两你也拿去,是死是活我都赔你。”
这是她买完店铺以后剩下的最后的钱,可如今被人欺负到这个头上,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你好大的胆子!”碎发男身边的两个随从看到自家少爷挨揍立马跳了出来,气势汹汹把路人都吓了一跳。
白芸却没有退,不卑不亢地看着碎发男,悄悄从袖口里掏出一张黄纸人。
要是这些人上来她肯定打不过,但是她也绝不会让这些人好过就是了,大不了就来个玉石俱焚。
“你们两个给爷回去。”碎发男用手抹了抹嘴角上的血渍,眼神阴郁地盯着白芸,“我很欣赏你这种下贱的人,敢打本公子的你是头一个,但人有高低贵贱之分,五十两能买你们的贱命,但买不了我的一滴血,今日我不打你,但我必定让你知道什么叫后悔。”
“我等你来让我后悔,同样我也会让你后悔。”白芸眼神冷漠,一字一句得说的很郑重。
碎发男却没有再听她说话,而是上了马车,两个随从也坐了上去,驾着扬长而去。
他们一走,围观的人就围了上来。
“姑娘,你这是何苦啊,那人一看就是贵人家的,你怕是要遭难了。”
“是啊,不然你追上去磕两个头说句好话看看能不能就这样算了,不然好好的日子都被人给搅和了,犯不着啊。”
“你们这些没骨气的,是他先撞了人家孩子,怎么反倒要这姑娘去道歉?”
“呸,你安得什么心啊,我们都是为了她好,你这时候了还说这种害人的话。”
人们劝慰地声音有大有小,意见却难得的统一了起来,就是让白芸追上去道歉。
唯一一个跟白芸想法相同的还被骂了一遭,说他动机不纯。
这个世道大多数人都是苦难者,苦难者有苦难者的生存法则,让自己全身埋到尘埃里,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白芸没出声,捡起地上的两张银票,往医馆走去。
她不傻,看得出来那个男子是个大富大贵的,而且得自己祖上庇佑,近两年来的气运好到让人嫉妒。
但是白芸不怕,这个世道就是这样的,人从出生起就分好了高低贵贱,但她白芸可不是这个世界的,她就算是来到了农家丫头的身子里,骨子里也还是相师白芸。
宋清在哪里
匆匆赶到最近的医馆,就瞧见宋岚站在门口,白芸上前去问小丞丞的情况。
宋岚一脸急切,看白芸回来了,求助一般地摇了摇头,“嫂嫂,我先不跟你说来,你知不知道我哥在哪里,狗蛋一直都不醒,还得喊我哥来瞧瞧。”
一直不醒?白芸也跟着急了,这一直不醒的原因可大大小,若是只是受伤一直昏迷,那还好。
若是摔到了脑子,变成了植物人,那才叫造孽了。
“嫂子,你快想想办法好不好,我哥一早就出去了,也没跟我们说,镇子那么大,我该怎么找。”宋岚急得泪花都要往下掉。
白芸拍了拍她的背,从袖口捏出纸人,灌进了几缕相气,又扯过宋岚的一根头发,想要找到宋清的方位,那就得用本人的东西,或者至亲的毛发之类的。
把头发压在纸人上,白芸掐出了个手决,观察着,十多秒以后,白芸抬起了头,“西南方向,水的旁边,树的下面,你哥在那里,快去找找。”
“哎,我这就去。”宋岚一听,虽然不知道那是个什么地方,但有了方向,她立马拔腿就跑,生怕晚一点侄子就被耽误了。
白芸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才踱步进入医馆里。
医馆不是很大,有一整面墙的抽屉,抽屉上面刻着大大小小的字,旁边则是用厚布围了起来。
白芸一猜就知道丞丞在里面,赶忙走了过去,把布掀开,对上的就是狗蛋那紧闭的眼睛,还有苍白的小脸,像个没有生命的娃娃一般,躺在小小的床上。
冯珍早在一旁哭红了眼,抹着眼泪,看儿媳妇来了,才站了起来,“阿芸啊,你不是会看相吗?你快给娃儿看看,看看娃儿能不能醒来,娘求你了。”
白芸握了握冯珍的手,点点头,“娘,我这就看。”
白芸走向狗蛋,这种时候看相其实没有意义,就算看也只能看出个轻重缓急来,不用想也知道,孩子伤的不轻,这种时候,大夫永远比相师管用。
白芸只是略微扫了一眼,就知道丞丞是伤得很严重了,但她还是一直坐在床边,认真的看,就为了给冯珍一个心安。
看了半晌,她才起身。
冯珍便着急地问,“怎么样啊?”
白芸抿了抿嘴,才说道:“娘,不算特别严重,等宋清来,应该就好了。”
其实白芸也不是很确定宋清能不能救丞丞,只是安慰自己再安慰冯珍罢了,她莫名心中就是相信宋清可以,她的第六感一向很准。
“哎,那就好,那娘就放心了。”冯珍对白芸是一百个相信的,她的儿媳妇有神通,跟天上的仙人一样,说什么就是什么。
得了白芸的话,她才放心了一点,眼神一直往医馆外查看着,看看宋清来了没有。
与其让冯珍眼巴巴的干等着,不如给她找点事情,宋清要回来估计还没有那么快,越等越让人心发慌。
白芸想了想,便让冯珍去店里拿给丞丞备好的衣服,身上这件是穿不了了,一会好换了。
冯珍一听,赶忙就起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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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在外面旅游,家人们回去加更!
寻仇
宋清回来了,他步子很匆忙,额角上都是细汗,罕见的没有掏出帕子来擦,而是任由它挂在脸上。
“宋清,你回来了,快给丞丞看看。”白芸“蹭”地站起来。
“嗯,我来了,别怕。”宋清对上她那焦急的脸,心中有一丝心疼,从来她都是从容不迫的,好像没什么是她看不见算不到的,如今这个样子他倒是第一次见。
白芸几乎是推着的,让宋清去给丞丞看病,自己则是站在旁边等着。
虽说她不是丞丞的亲妈,但她和这个孩子有缘分,平日里也是丞丞给了她许多安慰,如今丞丞变成这个样子,她不比别人好受。
宋清认认真真地给狗蛋检查了一下全身,才站起身掏出帕子把额角的细汗擦了。
“怎么样?你可以治好吗?”白芸眼睛死死地盯着宋清,心里有些紧张生怕宋清说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
“别怕,没什么事,只是伤的有点重,可以治好。”宋清很快给出了答案。
闻言,白芸一下坐回了凳子上,整个人都松快了,能治好就行,别的都不怕。
“所以丞丞的伤,到底是怎么回事?”宋清也是光顾着给丞丞治病了,还不了解前因后果,不知道怎么了。
白芸冷笑一声,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跟宋清说了个明白,又说道:“生在这世界上,就没见过这么无耻的人,就算他们不来找我,我也是要去找他都,伤了我儿子就得付出代价。”
“嗯,我也是这么想。”宋清点点头,眼里也染上了一丝温怒,“不过,那些人是谁?”
白芸愣了愣,“不知道。”
宋清叹息了一声,“也许很快就知道了。”
镇子上的大夫没有宋清医术好,住的也差劲,除了多了许多药材以外,没什么好想,白芸干脆抓了许多治疗内伤的药,就带着丞丞回凤祥村了。
这两日铺子是宋岚去张罗,冯珍和宋清留在村里,照看没有醒的丞丞,白芸则是去了镇守府。
镇守府内。
孟正和许之华都坐在八仙椅上,白芸坐在他们的正对面。
“仙姑今日怎么有空来了,我们还想过几日去拜访仙姑您呢,五日后我家老爷子过寿辰,不知道您可否赏脸来吃酒。”许之华笑吟吟的,她就乐意仙姑来,跟这样有本事的人处好关系,日后有什么不顺都能知道。
孟正也在一旁点头,让丫鬟上了茶水点心。
“吃酒好说,不过我这次来,是想请镇守帮我个小忙。”白芸也不废话,直接把自己的事情说了出来。
“小忙?”孟正没想到白芸是来找他的,有点惊讶,随后又有点慌乱,“敢问仙姑,是什么忙?”
“镇守放心,我不会让你为难的。”白芸喝了一口茶水,“我就是想问问,最近这两天有没有什么贵人来了咱们镇子。”
“贵人?”孟正疑惑地倾了倾身子,“什么样的贵人。”
“架着马车的,看穿着打扮应该不是咱们镇子上的,跟着两个随从,嗯,额头前面留着碎发。”白芸耐心的解释道,把那碎发男的特征描述清楚了。
许之华想了想,抛出了一个线索,“额前留碎发?那不是长安郡的人吗?我听安溪县的夫人们说,那地方跟咱们这不一样,人们前面要留着碎发。”
白芸不知道,只点了点头,“也许是的。”
孟正捏了捏下巴,沉思了一会儿,突然拍了拍手,“呀!好像真有一个,五日后是我家老太爷的生辰,老太爷之前有许多交好的好友,其中就有长安郡毅安王的小世子要来,听您这么说,难道他是提前来了?”
孟正兴奋地说着,忽然察觉白芸的脸色不对,猛的住了口,又问,“仙姑,可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白芸点了点头,“这人撞了我儿子,我想找他讨个说法。”
孟正脸都绿了,他站了起来,想说点什么,又坐了回去。
早知道他就说不知道了,一边是神通广大的仙姑,一边是权势滔天的毅安王府,两边都是他要小心伺候的角色。
怎么这两边对上了,老天爷这是在玩他呢?!
如果两边真起了什么冲突,那人是他们家请来的,他该如何是好?
许之华看了眼自家的夫君,叹息了一声,才坐到白芸身旁,“仙姑,这毅安王家的世子,叫毅阳,向来都是无法无天惯了的,长安郡又是毅安王的封地,毅阳世子从小就长在那里,除了强抢民女,其他的恶事那是一样不落,名声很是不好,
不是觉得仙姑您不行,毅安王在他身后坐着,这仇怕是不好寻。”
“我知道。”白芸点了点头,“可再不好寻,我也要寻,我儿子到现在都没醒,若是他在他的地盘无法无天也就算了,但他伤了我儿子还出言不逊不知悔改,这仇我必还之。”
白芸压制着自己身上的戾气,她明白许之华说这话是为她好,她来之前就坐好的心理准备,知道对方那么嚣张,来头肯定不小。
但她不惹事她也不怕事,就算对方是天皇老子,她也得把仇报了。
白芸一席话,把许之华劝说的念头堵的死死的,是啊,人家儿子被马车撞了,到现在都没醒过来,若是换她,她也得急。
许之华抿了抿嘴,又说道:“仙姑,我也不劝您了,您是有本事的,又对我们家有大恩,只是我们全家人微言轻,这事儿怕是帮不上什么忙,但是能做到的,您知会一声,就算旁的人不帮,我许之华帮。”
白芸诧异地看着她,没想到许之华会说这种话,她本只是来打探消息的,没有想把镇守一家往祸水里滚。
他们家到底是不一样,若有点差池,得罪了毅安王,那么之后人家来算账,他们想跑也跑不掉。
但即便如此,许之华还是说要帮忙,这份心倒是不可多得,她记下了。
想了想白芸说道:“无事,我不会为难你们的,我最后问一句,你们可否能帮我打听打听那毅阳世子在哪里下榻?”
许之华点头,“我这就去打听,若是得了消息,我让人给您送去。”
“好,多谢许夫人,那我就告辞了。”
占铺子
白芸从镇守府出来,想着先回茶铺里等许之华的消息,等走到铺子前的时候,没等来宋岚出来迎接,就见自己铺子门前被几个兵官围住了,乌泱泱一群路人在指指点点的旁观。
“哎哟,怎么这么吓人?发生啥了呀?”
“是啊,老吓人了,也不知道这茶铺是犯了啥事啊?”
“我倒是知道一点,这个茶铺的东家的孩子被马车撞了,那马车的人虽说要赔钱,但口气可不小,不把我们这些寻常老百姓放在眼里,还要人家好看呢,我估计啊,就是那日惹出来的祸事哟。”
“我还来过这个茶铺喝茶呢,掌柜的是个婶子,在店里态度很是不错,看着都挺好的,女人们能犯啥大事情咧?估计是那撞人的不讲理。”
“你们几个,都给我滚旁边去,别看了!”官兵们文言蹙了蹙眉头,手里的长矛往群众面前一划拉,吓得人们一下退了两三步。
不知道是谁在退后的时候,把身后一个卖菜的大爷给撞翻了,大爷还没来得及起身呢,青菜散落了一地,当即哀嚎道:
“哎哟,我的菜啊,大家别踩,都别踩啊!我的菜啊!”
他想伸手去捡菜,但是密集的人群没给他这个机会,菜早就被踩踏的不成样子了。
只留大爷心疼的捡起一些好一点的,扒开外面脏了的菜叶子一点点往自己框里放。
白芸见状蹙了蹙眉头,还没来的及上前,立马就传来了宋岚的哭声,“你们也太欺负人了,我们犯了啥事?你们目无王法,我要去告官!”
“呵,你去告吧,得罪了毅阳世子爷,你告破天去也没人敢管!快点走,不然老子一棍把你叉出去。”里面的官兵骂骂咧咧的,拿着长矛指着宋岚,把她逼出门外。
宋岚也不敢再上前,只是死瞪着那官兵,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白芸怒了,上前就打掉那名官兵的长矛,“有事说事,刁难女人算是怎么回事?有什么话跟我说。”
宋岚看白芸来了那眼泪刷刷刷往外流,“嫂嫂,你来了,咱们的铺子被这群人占了,他们啥都不说,把我们客人赶走了,还说咱们不能继续呆了,这可怎么办啊?”
“没事,你先站后面去,有我呢。”白芸拍了拍她的肩膀,挡在她都面前,安慰道。
那官兵上下打量了白芸一眼,不怒反笑,“哟,又来了个女的,长的倒是不错,不过嫁了人的你官爷爷没兴趣,走开走开,别耽误我们办事,有啥不满的让你男人来说。”
白芸面对这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流里流气的官兵,只觉得心里很暴躁。
她刚刚也听明白了怎么回事,不就是毅安世子那天说过的,要让她后悔的话吗?原来就是指这个。
“阿岚,我们先回家这里他们要占,就让他们占,日后嫂子让他们爬着滚出去。”白芸不与他们多纠缠,这些人都是听毅安世子的话来的,就算她今天赶走了一个,后面还有一群等着呢。
既然他们要占,让她们做不了生意,白天她不能怎么样,晚上她就让这些孙子哭着滚回去。
宋春香瞧见了
闹剧持续了没多久,有个眼熟的人悄悄从人群中走了出来,看去的方向,是凤祥村。
那个人就是宋春香,宋清的堂妹。
自从上次在同乐客栈丢了那么大的脸,又在同村人面前被花娘羞辱了他们一家,她就觉得憋屈,难受。
尤其是自己的爹,居然欠债买了妓子,打肿脸充胖子还被一个妓子嫌弃了,她曾经是多么崇拜她都爹,如今都变成泡影了。
想当初在村子里,在那群村姑眼中,她都是被人羡慕的对象,谁不知道她从小金枝玉叶,一看就是要嫁去高等人家当太太的。
可哪里想得到出去一趟回来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反而她这个堂嫂是越发涨能耐了,还偷偷背着他们家开了个铺子,半句话都没说。
这还叫一家人吗?为什么不把那银子借给他们家解燃眉之急?如果那银子给了她们家,那她爹就还是风风光光的账房先生,她也就不必被人偷偷在背后笑话了。
而且,能发生这么一档子事情,她这个堂嫂也有有很大一部分原因,谁让她不拿出个长辈的样子,抢着去付钱,不然她那里知道自己爹欠钱的事情?
她今日出来就是想散散心的,顺便看看能不能碰上有钱人家的公子,晃悠了好久都没看着,却听到了这么振奋人心的好消息。
天爷啊!世子爷啊!她都听去了,那可是世子爷啊!
听旁边的大娘说,白芸不仅得罪了世子爷,还给人家脸上甩了一个大嘴巴子,这下白芸肯定死定了。
谁让她不知好赖,人家不就是撞了一下狗蛋吗?反正生下来也是贱命,死了就死了呗,还敢还手回嘴,真是不要命了。
宋春香激动的冒汗,扒开腿就往凤祥村跑,回到村子里的时候,逢人就说宋清家要倒大霉了。
“你说啥嘞?咋可能嘛?”旁边有村妇不信,质疑着。
“咋不可能嘛?你们这些人天天待在这小破村里,能知道个啥哩?”宋春香嫌弃地看了一样她。
“我亲眼瞧见了,他们家开了个铺子在镇子上,早出晚归估计就是因为这个事情,瞒着所有村里人,不就是怕你们这些人找她们借银子吗?真不地道。”
“那个白芸她胆子可大着呢,得罪了世子爷,还打了人家一巴掌,要是人家不算账才有鬼了,这不,立马让人把她们家铺子给封了,我看呐,这还不算完呢,高低找到咱们村来。”
“你们说她是不是疯了?人家是什么人,轮得到她来教训?哈哈,到时候来人了,你们可得躲着点哟,别让他们都血溅到你们身上去,省的买不起新衣裳,穿着还晦气。”
“就算她认识什么大人物,估计人家也不会帮着她了,谁会为了个乡下人得罪世子爷?”
宋春香说的得意又张狂,脸上的喜悦表在脸上,让村里人心里泛起了嘀咕,汗毛都竖起来了。
“春香啊,白芸和宋清到底是你们家的亲戚,还是近亲,咋他们落难了,你这么还高兴?”
宋春香有点尴尬,白了那农妇一眼,“都说了,你不懂就别瞎猜,亲戚那也分好亲戚跟坏亲戚,就她们家这种亲戚,再近都得远离了,不然就要惹祸上身。”
撇清关系
尽管宋春香这落井下石和冷眼旁观的态度让大家不寒而栗,但她的话还是在村子里掀起了一阵浪潮。
大半的人都成群结队地聚在相好的邻家,窃窃私语着,对一个农家女惹上了世子爷感到不可思议。
毕竟那个阶级的人,是他们这一辈子都无法瞧见的,青岭镇除了县官老爷,从未来过什么官,这下来了个世子爷,这太吓人了。
“这下宋家真的是不行了,先前还觉得白芸那丫头有分寸够懂事,怎么办事那么冲动。”
“可不是吗?这一巴掌打下去,那可是祖宗十八代都完了。”
“娶妻要娶贤,还好不是我家娶了她,要是儿媳妇都跟她一样,那还不都乱了套了。”
“这宋家也是倒了大霉了,哎。”
宋春香听了这话有点得意,跟着骂了几句以后,就回家去了。
章丽听见这个消息,也很是惊讶,随后就表示日后一定要跟宋家撇清干系,别被这场祸事牵连了。
只有宋长江一个人眉头紧皱,怒骂道:“愚蠢,光是撇清干系有什么用,这算起来可算是殴打皇亲国戚,是株连九族的大罪!咱们都算在九族。”
这话如同炸雷一样,把宋春香和章丽都吓傻了,尤其是宋春香,手里喝水的杯子都砸在了地上。
她可不知道这回事啊!不然她刚刚绝对不会这样高兴的,这下可完蛋了,被这死女人给连累了。
章丽撇了一眼惊慌失措的女儿,扯了扯宋长江的袖子,“长江啊!那怎么办呐?就没有别的办法?”
“急什么?”宋长江看章丽这么多天,终于同自己说话了,嘴角上扬,装作高深莫测地说道:“咱们现在就去宋家,跟他们一家子断绝关系,再拿到官府上认证,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还能这样?”章丽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感觉宋长江也不是那么没有用,起码这种见识,就比她多的多,当即点头表示,“那咱们快去吧,别等晚了那一家子被人打死了。”
“嗯,我这就去写契纸。”
宋长江写完契纸后,就带着章丽和宋春香一起去了宋家。
看着大哥家这刚刚盖好的新房子,又想到大哥家里还有不少的银子,还有一架牛车,他就高兴。
虽说是要断绝关系,但是这只是在官府上走个表面,到时间这一家子被处死了,这房子啥的不还是他们家的吗?
屋里的白芸和宋岚一回来就凑在丞丞的床旁边,想看看他怎么样了,铺子的事情由白芸告诉了冯珍和宋清。
两人听着也没说什么,老实厚道的一家人面对这样的祸事,也没有人想去指责白芸半句。
白芸还想把自己心中的解决办法说一下,就听见外面传来砸门一般的声音。
“白芸,你在不在家呢?白芸开门。”
白芸挑了挑眉毛,找她的?这声音听着有点耳熟啊。
白芸看了一眼小丞丞,就起身去打开了院子的门,映入眼帘的就是宋老二一家人。
“怎么了?叔父叔母,有什么事儿吗?”
宋长江撇了一眼白芸,像是在看一条落难的狗,“当然有事儿了,让我们进去说。”
断绝关系
白芸眯了眯眼睛,没说什么,侧过身子来让他们进来。
三人进来后,宋长江就开口了,他眉毛竖起,有点不确定的样子问道:“侄媳妇儿啊,你家最近咋样啊?”
“不太好。”白芸笑了,用手点了点桌子,“有啥事您就说吧?借钱我们家是没有的。”
“不借钱!”宋长江摇了摇头,确认了女儿说的事情后,就从袖口里拿出了那张他早就写好的契纸,“这契书你看看,侄媳妇儿,我知道你们家得罪人的事情了,你堂弟是读书人,可不能被连累,你要是还是个人,就签了吧。”
白芸浅浅扫了一眼契纸上面的内容,挑了挑眉毛,有点意外,知道了?知道那世子的事情了?
“叔父想好了?签了咱就不是一家人了。”白芸直勾勾地看着宋长江,把契纸放在桌子上。
“想好了,不是叔父不想跟你们成一家人,只是这事情太大了,没办法,若叔父只是孤身一人,那必定与你们共存亡。”宋长江把契纸一推,脸上都是哀愁,还重重地叹息了一声,那副样子,不知道的还当他多舍不得老大家似的。
白芸点了点头,“叔父想好了就成,我去把家里人都喊来。”
“行,你快去快去。”宋长江听白芸答应,心里一喜。
白芸起身往屋里走,她并不觉得宋长江这样有什么不妥。
世界上不是人人都跟宋清一家一样的,趋炎附势是人的本性,他们害怕也是正常的。
毕竟若是那劳什子世子追究起来,确实是诛九族的大罪,宋长江这样做很对,撇清干系,罪责自然落不到他家头上。
但是白芸可不觉得自己解决不了这件事,既然她敢打人,那么再大的人物她都不怕,正好借着这件事,把宋长江一家撇开。
古人云,不怕贼来偷,就怕贼惦记,这契纸签了也好,省的他们天天借着一家人为由算计她们。
宋清和冯珍听白芸说了这事儿,也没有觉得不妥,通通快快地就把契纸给签了。
“行,那我可就走了啊。”宋长江拿着契纸像如意宝贝一样,揣在怀里就要走,他才不跟。
“哎,叔父别急着走,”白芸见状拦住了他,“既然咱们不是一家人了,还是把契纸拿到村长那边,让村长在村子里公示一下吧,日后有个什么也说的清不是?”
“有契纸在就成了,要公示做什么呢?”宋长江有点犹豫,他还想着宋家人没了以后,房子给他呢,若是村里人都知道了这事,那房子还有他的份吗?
“叔父,你可得想好了,若是不公示,那在别人眼里,咱就还是一家人,我得罪的可不是一般人,到时候人家不分青红皂白的找到你们,你可没处说理去。”
白芸一脸“我是为你好”的样子劝说着,宋长江仔细一想,发现确实是这个理,万一到时候人家还认为他们是一家人,那不就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了吗?
这可不行,钱跟命比,那肯定是小命重要点。
宋长江立马就点点头,“行,你说得对,那咱们这就去村长家。”
白芸点头,转身同冯珍说,“娘,您就不用去了丞丞在家还需要您照顾,宋清跟我去就成了。”
“哎,那你们快去快回啊。”冯珍有点小心翼翼地说道,生怕白芸还没回家,在外面就被那富贵人家的公子报复了。
看着冯珍提心吊胆的样子,白芸心里泛起了愧疚,握了握拳头,带着宋清就走了。
村长家不远,多走两步就到了,石丁香看他们一起来了,还觉得奇怪。
“咋了这是?你们要找谁?”
白芸微微低头,笑了笑,“婶子,我们来找村长,叔父要同我们家断绝关系,请村长帮我们在村子里公示一下。”
“断绝关系?”石丁香香有点吃惊,赶紧测过身子来,“那么大的事情,你们先进来说吧。”
周良就坐在院子里,听的一清二楚,他们进来了后,他就焦急地说道:“你们咋会闹到这个地步?断绝关系这可不是小事儿啊,因为啥啊?”
怕宋长江恶人先告状,白芸就把当初狗蛋被撞的一系列事情说了出来,“村长,不是我们想断关系,是叔父想断,我们也不是非得拖着别人陪我们去死的人,自然得同意了。”
“还有这种事情?”周良瞪大了眼睛,这可是天大的祸事啊,但是冷静想了想,他还是悄声骂了一句,“这狗东西真不是人,明明是他糟蹋了娃。”
“死老头子,闭嘴。”石丁香闻言立马瞪了瞪周良,这话是他们能讲的吗?人家有权有势,捏死他们就跟蚂蚁一样。
若是白芸一家子在也就算了,讲就讲了也不会外传。
可到底是宋长江也在呢,这人最不讲究了,鬼心眼多的是,别让他抓到了把柄就发疯咬人。
周良一想也是,便闭嘴乖乖不说话了。
“村长,你就帮帮忙吧?”宋长江可没心思管周良说了什么他只想快点把事情办了,好高枕无忧地看热闹。
“我下午就去村子里跑一趟,从今日后,你们两家就一刀两断互无关系了,日后是福还是祸,都与对方没干系了,知不知道?”周良拿着契纸,叹息了一声,这事情没有谁对谁错的,要错也是穷人的错,这事他不能拦,也没法拦。
“知道。”白芸和宋长江齐声回答道。
“行,那你们就回去吧,这事儿我下午会办的。”周良扬了扬手,让他们走。
白芸从钱袋子里摸出一掉钱,放在桌子上,“村长,那我就先回去了。”
“你这娃,你这是干啥了?不用。”周良蹙了蹙眉头,宋家都已经啥样了,他要收了这钱,那他还是人吗?
“村长,收下吧,这事儿本来就不是您的事儿,您帮忙跑一趟,我们自然要感激的,您拿着,我们就先走了。”白芸说完,拉着宋清就跑,连个背影都没给周良留下。
“唉!多好的孩子啊,怎么就!”周良更是忧愁了,他是不想宋家出事的,宋家为人他清楚,他也挺喜欢的,村里就是多几个宋家这样的人,村子才能好啊!
不好过
宋家老大和宋家老二断绝关系的事情,由周良的通知下,在村里穿得沸沸扬扬。
再加上宋春香跟村里人说过,白芸在外面得罪了大人物,他们立即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白芸回到家里以后,就躲进房间里咕咕叨叨的,也没人去打扰她。
到了日落,白芸跟冯珍说了一声,就架着牛车出门去了。
宋清刚从山上采完药回来,没看到白芸的人影,便问了一嘴,“娘,白芸呢?”
冯珍说道:“啊芸说有点事情,要去镇子上办。”
“去镇子上?”宋清想着,便把后背上的背篓放了下来,“娘,我去找她。”
便二话不说出门去了。
太阳下山了,山路不好走,乡道方向多,人容易迷路,牛车被白芸坐走了,他只能靠双脚快步地追赶着。
他边走脑子快速地飞转着,思考为什么白芸会大晚上去镇子上,除了找那些人的麻烦,他想不到别的。
也不是他不信任白芸,相反,他就是因为很信任白芸,才会跟过去的。
他知道依着白芸对丞丞的喜爱程度,这件事不可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他也是不喜欢受气的人。
所以他才要跟过去,给白芸谋一条后路,如果白芸失败了,他起码在她附近,能找机会救她。
他越走越快,可即使是这样,他还是被白芸甩开了一大截,到了镇子上,人早就不知道去哪里了。
宋清眉头紧锁着思考,如果白芸想要知道那天那人的身份,最有可能去找的就是镇守,便踱步往镇守府走。
哪知白芸早就已经去过镇守府了,眼下她来的是自己铺子斜对面的小巷子里,站在墙边正好能瞧见铺子的门口。
街上已经没有行人了,这周围也没有窑子和喝酒的地方,显得格外的冷清。
但秋天的月亮总是格外的圆润明亮,白芸借着月光看清楚了,自己铺子前面还守着一群人,寸步不离的,像是知道她要回来一样。
白芸心里有数了以后,转头就走了,绕开了前面,往铺子后面走去,如果后面没人把守地话,她知道一个地方可以溜进去。
当初选这个铺子的时候没有在意,定下来后才发现后院的耳房漏了一个洞,不是很显眼,白芸就用几块石头给堵上了,外面看着像是一起的,但石头是后放的,一推就可以推开。
白芸耳根子贴着墙,听着铺子后院没什么动静,就知道应该没有人在。
她走到墙的旁边,轻轻挪开了几块石头,两个足球那么大的洞就露了出来。
她很瘦,吃的好了也比一般人瘦一点,很容易就从那个洞里钻了进去,来到了铺子的耳房。
听着前院传来稀稀拉拉的谈话声,白芸勾了勾嘴角,还好当初太忙,她没有仔细地找人来把这个洞给补上,否则今天她就得翻墙了,这墙上还有尖石头呢,可不是那么轻易就能翻过来的。
从耳房出来,往铺子的门上凑近一听,几个守卫的声音就传来了,聊的都是些妓子和寡妇的话题,几个男人聊完了就嘿嘿嘿地淫笑,很是猥琐。
白芸翻了个白眼,不再去听,怕脏了自己的耳朵,而是从袖口里拿出了厚厚一沓的小黄纸人,看起来起码得有百张,无一例外上面全都写了字的。
白芸惦着脚步,在院子里一圈圈地晃悠,嘴里振振有词,好大一阵阴风吹来,白芸眼里上的相气缓缓流入到纸人身上,那纸人就像活过来了一样,攀爬着门柱子往房梁上走。
白芸默念一声“停”,那些黄纸人就趴在房梁上一动也不动了。
白芸做完这一切,又悄悄退回了耳房里,找了个木箱子做了下来,喘着粗气。
好家伙,一次性控制一百多个纸人,还怪累人的。
但是这帮孙子敢占她的铺子,骂她的小姑子,她必然不可能让他们度过安稳地夜晚,她非得吓死她们不可。
没错,白芸今天忙了一下午就是做纸人去了,这是她奶奶交给她的绝门秘术其中之一。
算是招鬼术,用起来也吓人的很,如果控制不好,那就会损道行,是会被天道惩罚的。
但是白芸也不是第一次用了,前世在整治某位地位很高的油腻老男人的时候,她用过一次,效果还不错。
所以这一次,她还是很有信心的。
白芸坐了有半个时辰,才恢复过来,她缓缓念了个咒语,周围忽然就冷了下来,钻心窝子的冷。
铺子的周围净是呼呼吹的阴风,就连在铺子前站岗的官兵都察觉到了不对劲。
“哎,今晚的风是真的大啊,怎么了这是,按理说现在不是刮大风的时候啊?真是奇怪。”
“奇怪啥嘞,你小子管天管地还管老天爷刮风下雨了?老天爷刮风那是能预料到的事情?傻帽,老老实实站你的岗得了。”
“不是啊,头儿,我也觉得很奇怪,我是农家娃儿,这个时候不该刮那么凉的风里,那风一挂过来,我心都跟着凉,也太不正常了。”
被叫头的那个官兵愣了愣,忽然一阵风像是有意让他感受一般,直直扑面朝他刮过来。
冷,是真的冷,那头儿打了个大大地寒颤,这风好像刮进他的肉里了,不仅冷,还让人皮肤疼。
呜呜呜的风声伴随着黑夜,听起来像鬼哭狼嚎一般,还有丝丝诡异,渗人的很。
当即几个大男人就有点害怕了,还是那个头大手一挥,“是有点冷,估计是站累了,咱们回屋里坐一坐休息休息,老三,你再去酒馆买两壶烫酒回来,咱们喝了暖暖身子,再出去站岗也不迟。”
“得嘞,我这就去。”那个叫老三的答应了一声,便快速往外面跑去。
头头便带着剩下的几个官兵进了茶铺里,把门关的严严实实的,那股寒意才被隔绝在门外面。
其中一个官兵掏出来一个火折子,把墙上的烛台点亮了,暖黄色的烛光照耀着半个大堂,他们一伙人就坐下来休息了。
很快,第一个发现风不对劲的官兵坐不住了,他无意中往烛光没照到的地方看了看,居然发现从地上到墙上有许多颗人头,密密麻麻的瞪着他们。
鸾月
那官兵的心一下就提到了嗓子眼,身子僵直地往那边指着,嘴张的老大,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官兵的头头把帽子放在桌子上,看他这样就觉得来火,“行了,你这孙子,是不是又想吓人?神神叨叨的做什么?消停点儿,爷没空陪你玩儿。”
“啊不……我不是……我没有,头儿,你……你们看那儿啊!”他吓得都快哭了,手指头颤抖地指着那个角落。
官兵头头看他不像说谎的样子,缓缓扭过头去,顿时脸色就不好了,
拿过桌子上的帽子,狠狠往那官兵的头上砸去,“你他娘的耍老子玩是不是,老子打死你。”
帽子砸还不解气,那头头还想站起来打。
旁边一个有眼力见儿的忙拦住了他,“头儿,你看小五这样也不像是撒谎,许是太累了看花了眼,你就别生气了,跟他生什么气啊!再把自己气坏了。”
帽子虽然不像石头,但边边角角都是硬的,砸到头上也会痛,小五头被帽子砸出了个大包来,也跟着发愣。
他揉了揉眼睛,使劲儿地往那边看去,却发现之前看到的那密密麻麻的人头不见了,除了几张桌子啥也没有。
这下可让他傻眼了,难不成真是他看花眼了,他明明就瞧见了一群没有身子的头,很是可怕。
他挠了挠头,呆呆地坐在那里。
他不知道,他瞧见的那些东西都俯身在墙体里,房梁上,贪婪地蜷缩在召唤他们上来的小黄纸人周围。
而后院的白芸也同样很震惊,她的面前站着一个穿着白色衣裳的美丽女“人”,脚上踩着绣花鞋,虚幻的脸逐渐变得真实。
白芸眯了眯眼睛,双眼迸发出巨大的惊喜,她握了握拳头,“鸾月,你怎么也在这里?”
“主子,能再见到您,真是太好了。”叫鸾月的女鬼甜甜地笑了,贴着白芸,像一条蛇一般,把头搭在白芸脖子上,虽然面前的主子跟之前长的完全不一样,可灵魂的味道,她再熟悉不过了。
“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什么时候来的,为何一直没来找我。”
“主子,我也不知道我怎么来的,当初您故去了,我就被阴差拉入地府里了,这次,我感受到您的召唤,就来了。”
白芸看着旁边的鸾月,心中只有感激,没错,鸾月是她前世养的鬼。
鸾月是她奶奶故去前给她的,说是能帮着做事的阴灵,只是她们本就是邪相,练的也是邪术,尽管日日行善,这事情也不能传出去,不然怕是会招来杀身之祸。
鸾月前世陪伴了她许久,只不过死前没能在她身边,不然她也不会死的这么狼狈。
鸾月是个好脾气的女鬼,嘴上总是笑着,世界上只听她一人的指引,从不抱怨什么。
“主子,为什么又用这个阵法。”鸾月看着满是黄纸人的屋檐她跟着白芸时间久了,她阵法招数,她最是明白。
“被人欺负了,吓吓他们。”白芸勾了勾嘴角,眼里散发着寒光。
鸾月偏过头去,笑容是甜的,但气场忽然就冷了下来,“是里面那些?”
“不算是,真正的在这镇子上,往南去,红鸾下,应当是城中,但我没空去一家家找。”虽然镇守没来传信,但白芸早就算出那世子爷在哪里了,可她没法自己去找。
第一是没时间,第二是之前白天,她去找了也没有用,那世子爷的住所人太多,她不好动手脚,所以正打算借着这群官兵的手,让他自己找过来呢。
“主子,我去。”鸾月离开了白芸的身子,她最喜欢帮主子做事了。
白芸看了看鸾月,突然觉得非常可行,在鸾月耳边嘀咕了两句鸾月就消失不见了。
白芸看着屋里的人已经喝上了酒,划起了拳,抬头望了望月亮旁边的乌云,还是很高兴。
鸾月回到她身边了,那以后能办的事情就更多了,再也不必畏手畏脚得了。
今日月光泛白,旁边却有一片乌云袭来,等了十多分钟的样子乌云就完全把月亮遮盖了。
天色越来越暗,屋里的人却丝毫没有察觉,依旧在喝着酒,也不知道是哪个倒霉蛋,居然说起了今天宋岚的事情,惹得一群人大放厥词。
“我说,今天那个端茶倒水的小娘们真是不错,成熟,有风韵,又不老气,曼妙得很。”
“头儿,你这是看上人家小娘子了?嘿嘿嘿。”
“哎!别瞎扯淡,我是有婆娘的,就是觉得她好看,啊哈哈哈哈。”
“害,头儿,这跟我们有什么不能说的呀,我们又不告诉嫂子,这样吧,我看她们迟早还要来闹,咱们干脆直接把人拉进去,把门一关,啥事都办妥了。”
“这样也行?”
“怎么不行?咱们几个在,任凭那小娘们叫破了天,也动弹不得啊,你们说是不是啊?”
“是啊!怎么不是啊!”
紧接着就是一群猥琐的笑声,笑的白芸心烦又愤怒。
看差不多是时候了也不再等,掐了个手决眼睛里的相气又再次充裕起来,往四面八方的黄纸人上涌去。
“我拿相气供养,托八方鬼神帮忙,听我令,震慑这群无良人。”
白芸话音刚落,那些黄纸人就颤动着,静接着就是一阵阵的大风,拍打着铺子的窗户,伴随着呜咽声。
很快,铺子的窗户就被推开了,大风把几人的酒杯吹打在了地上,皮啦啪啦的。
饶是他们心在大,也觉得诡异的很。
“头儿,这这是……”有个官兵结结巴巴的有些害怕。
“他奶奶的,真是邪门了。”官兵头子眉头紧皱,拔出身上的刀剑,警惕地看着四周。
白芸站在耳房里,把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呵,面对这群邪祟,拔刀可没有用。
很快,站在房间里的几人就傻了,他们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发现自己待的屋子,站的满满都是“人”。
有在地上站着的,有贴在墙中央的,还有在屋檐上的,全都以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他们。
“鬼……鬼……鬼啊!”当即他们就坐不住了嗷得一声跪下了,跪的整整齐齐,“我我们没害过人啊!不要找我们,不要找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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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话一出,那些阴灵们齐齐头一偏,以一种极其诡异的角度看着他们几个,好像有什么不满。
吓得那些官兵再也不敢开口了,团在一起瑟瑟发抖,他们只觉得自己的小心脏无法承受这些鬼诞的事情。
白芸坐在耳房里,看见那个头头双腿都在打颤,这姿势她熟啊,再过一会儿,这人可能要被吓尿。
真没出息,看着那么刚,结果也是个胆小鬼。白芸腹诽道。
她可不想自己好端端的店铺,染上别人的脏水,那就跟癞蛤蟆似的,不咬人,膈应人。
白芸起身,嘴里念叨了几句,那些阴灵头就正了回来,那阴戾之气随之而来就越是旺盛,明显是厉鬼盘踞之地。
周遭的声音也越发的嘈杂,一百来只阴灵都在说话。
“滚出去,给我滚出去!”
“你们这些人通通滚出去,滚出去!”
“滚出去,不许再来,再来我们就吃了你们!”
“鬼啊!救命!”那几名官兵哪里还敢留,连刀和帽子都没敢拿,抱着头就往门外冲,但是他们不知道的是,有几个阴灵趴在他们后背上,双脚勾起来,像是被几人背在身后一般。
白芸看人都走光了,便起身出了耳房,走到铺子里,看着那些吸附在黄纸人上的阴灵,从柜子里拿出一大把香来,放在蜡烛上烧了烧,那浓郁的香火就燃了起来。
白芸把香插在土盆上,那些阴灵闻见这味道都离开了黄纸人,慢慢聚拢过来,脸上满是陶醉的笑容。
“都过来吧,在下面不容易,平日里吃不到香火,今日吃一吃再回去。”白芸像祭祀一样,蹲在香火前面,嘴里振振有词。
那些阴灵果真就像进食一般,不争不抢的吸了起来,一缕缕香烟飘香它们,还有的会时不时抬头看一看白芸。
好奇是什么样的人,能把他们从酆都弄上来,判官大人居然也同意,而且这个人也不怕他们,还对他们有莫名的亲近感。
但是好奇也比不上这香火的诱惑,他们都在努力的吸着,这一过程持续到最后一点香线燃尽,他们才化作一缕缕烟钻入了地下。
白芸没有离开,天色已经太晚了,如果这个时候回去的话,冯珍她们也睡不踏实,她打算就在耳房里凑合一晚。
“扣扣扣。”
门外有人敲门,白芸挑了挑眉毛,不知道这个时候还会有谁来找她,难不成是那群人发现自己在这里又回来了?
想到这里,白芸有些警惕,从地上捡起来他们剩下的刀,握在身前侧身开门。
来的人是宋清,白芸愣了愣,有点不敢相信,“你怎么来了?”
宋清说,“娘说你出门了,我来看看。”
“那你是怎么来的?”白芸觉得很奇怪,毕竟她把家里唯一的一辆牛车给驾走了,村里没人有车,天黑路暗的,宋清怎么来的?
“走来的。”宋清又说。
白芸这才发现,宋清的衣摆上沾着很多泥点子,一看就是走路着急,没注意,这可不像他这个洁癖的人能干出来的事情。
他走那么着急做什么?难不成是,担心自己?有了这个猜想,白芸忍不住瞧了宋清一眼,却发现对方也在看着她,眼神里确实是慢慢的担心。
白芸脸一红,赶紧打开了门,让他进来,“先进屋说吧,外面风大。”
宋清点了点头,走了进去,眼神却被地上的土盆吸引了,上面留着一把燃尽的香把子,再结合地上和桌子上被人遗落的帽子和道具,他都能想象到这里发生过什么。
白芸也不掩饰,把那些人留下来的东西一起收了起来,反正这个人已经知道自己是做什么的,还掩饰个什么劲儿。
“那些人都走了?”宋清问。
“嗯,都走了,都是些胆小鬼。”白芸坐了下来,给自己和宋清都倒了一杯水。
“你”宋清想了想,说了个你字又闭上了嘴,他真的很好奇白芸是怎么做到的,是否又发生了什么灵异事件,这对他的吸引力甚至比遇上一个疑难杂症病人更大。
天知道自从他看见了镇守家的那个“人”的时候,有多么的震惊,从那以后,他就很想问问白芸关于这方面的事情,但又不知道怎么说,总怕这个脾气爆的姑娘不愿意跟他说,觉得自己冒犯。
白芸撇了他一眼,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笑道:“你是不是想问我是怎么做到的?”
“对,如果方便的话。”宋清诚实地点了点头,他确实是想问的。
白芸喝了一口水,大大方方的就同他说了起来,她没有什么方便不方便的,除了阵法和一些咒语她没有说以外,其他的都大致跟宋清说了个清楚,就当满足一下这个少年的好奇心,毕竟这个人也是担心她才找来的,她承这个情。
“所以,那些人就被吓跑了。”宋清陈述了一句。
“是啊,可真够胆小的。”白芸不屑地说道,就是有这种恶人,明明坏事都做透了,心里比谁都肮脏,所以才更害怕鬼,殊不知鬼可比他们善良多了。
宋清汗颜,这哪里是胆子小,这世上的任何一个人瞧见数百只鬼乌泱泱地围住自己,都会害怕吧,这几个人没直接疯掉,已经是很大胆了。
同时,宋清也在心里猜想,这几个官兵都已经成这样了,那么那边的毅阳世子,会是怎么样的。
他不用猜都知道,肯定不会好到哪里去,别看白芸平日里什么都不说,笑吟吟的不装事,但其实很讲究礼尚往来,不整那世子才是见鬼了。
而被宋清想到的毅阳此刻真的是要崩溃了,天知道他刚刚经历了什么。
他本来在窑子里喝酒,可这地方穷的不行,连窑子里的妓子都难看的不得了,身上一股子烂野花的香吻,一闻就知道用的是极其差的香粉,让人想吐。
他正郁闷着,就瞧见门外有一个极其美丽的妙龄女子,那一颦一笑都让人心旷神怡。
他自认为是风流才子,就没有哪个女人会拒绝自己,就算拒绝他这个人,他身后还有毅安王府,想要的那必须要得到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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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一世
看着姑娘婀娜曼妙的身姿,又看她时不时摇曳起来的裙摆,毅阳只想赶紧上前去,问一问这姑娘的芳名,闻一闻姑娘周遭的香气。
于是便甩开旁边姿色平平妓子的手,快步追了出去。
那女子就像在和他捉迷藏,他走过来,那女子就跑到另一头去,还时不时回头冲他咯咯咯地笑。
直到走进一个没有人在的巷子里,毅阳才觉得不对劲了,这女子分明是在把他往没人的地方引!
他警惕地看了看周围,也没发现任何的异样。
鸾月看他不追了,也停了下来,就这么转身看着他。
毅阳这才近距离地看清了她的脸,她的脸很白,像打了一层白霜似的。
他蹙了蹙眉,冷声问道:“你是何人?把我带来这里要做什么?”
鸾月冷冷地盯着这个男人,主子说了,就是这个人欺负了她,虽然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但让主子这么费劲的报复,肯定很严重。
见鸾月不说话,毅阳觉得被戏耍了,恼怒得很,“装模装样的做什么?还不快说话!”
“你是臭的。”鸾月冷不丁地吐出了一句话。
这话传到毅阳的耳朵里,就是一阵空灵的,从四面八方传来的声音,根本不像是人在说话。
他脸色变了变,结合鸾月那浑身惨白的肤色,心里有一个大胆的猜想,只是他又不敢想。
“你真臭,比我腐烂的时候还臭,一定是做了很多坏事。”鸾月慢慢靠近他。
毅阳当然害怕了,面前这个女的绝对不是人,豆大的冷汗止不住的从额头淌出来,他想跑,但双腿就像被人注了铅一样,动弹不得。
“你到底想干嘛,什么事都可以商量,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只要你让我走。”
鸾月忽然脖子一伸,眼眸直勾勾地瞪着毅阳,“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你完了,你该赎罪,不然你就该死。”
“我?我得罪谁了?”
毅阳一脸懵,什么人是他不能得罪的?再说了,他最近没得罪谁啊,前几天是撞了一个孩子,但他也赔钱了,还被一个村妇给打了。
下等人就是下等人,这面前的女鬼,总不可能是为了一个村妇和一个泥腿子的孩子来的。
除此之外,他真的什么坏事也没干,当然,他也不屑干。
正当他抬头想问个究竟的时候,却发现面前那个女子已经消失不见了,连脚步声都没有。
毅阳只觉得莫名其妙,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喝多了,摇摇头,尝试着挪动自己的腿,发现能动了,便扭头就走。
刚开始是走着,越走越觉得瘆得慌,防止那女鬼再回来找他,他飞快地就跑了,直到跑到刚刚的窑子前,看到了亮光,才理了理衣裳,慢下了脚步,准备回去再喝一点,他总觉得身上冷得不行。
不过好在接下来,并没有发生什么灵异事件,等第二天一早,他回到他刚买的宅子,准备休息的时候,却瞧见七八个官兵站在大门前,缩成了一团。
“你们几个,站在这里做什么?”
“世子爷,小的叫程大勇,咱们是听从县太爷的吩咐,来替您收铺子办事情的。”官兵头头扶了扶头上的帽子,点头哈腰的说道。
“既然是收铺子的,你们不好好守着,来小爷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回去,别想偷懒找借口。”
听毅阳这话,程大勇本来是不敢把昨晚的事情说出来的,寻思着找个别的借口回镇子上去,就怕这世子爷觉得他们几个合起伙来撒谎。
可眼下要让他们再回去,那他们也是一百个不愿意的,这下不说也得说了。
只见他给其他几个人使了个眼色,几个官兵扑腾一声就跪倒在地,尤其是程大勇,更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了起来。
“世子爷,救命啊!小的们愿意留下来替世子保驾护航,那铺子小的们不敢再去了求世子爷体谅体谅小的们,宽宏大量给小的们一条生路吧。”
毅阳本来平静下来的心,又被他的哭声搅浑了,用手使劲摁了摁前额,怒道:“吵什么?发生什么了,好好说,再哭爷就让人把你们宰了,丢去喂狗。”
程大勇立即止住了哭声,但是想到昨天的事,他还是控制不住的声音颤抖。
“世子爷,您有所不知,那铺子不干净,它……它闹鬼啊!我们几个本来站岗站的好好的,结果来了上百只恶鬼,想要我们的命啊!”
程大勇说着,同他一起跪着的官兵五一不打起了哆嗦,太吓人了。
早知道这份差事是这样的,他们几个说什么也不来,见鬼本来就是晦气的事情,折了福报不说,还得在这里挨骂道歉,哪里是什么好活计。
最主要的是,不知道这个世子爷他到底信不信他们说的话,若是不信,那他们又该怎么办?
铺子里见鬼?毅阳下意识就想到了昨天那个女鬼,再一联想,那个铺子是那个粗蛮的村妇的,这之间的联系就深了,绝对不是巧合。
昨天那只女鬼说的,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莫非就是那个村妇?一个小小的村妇居然也有这种本事?
毅阳抿了抿嘴,那么一切就说的通了,他就说这里的民风不至于那么彪悍吧,一个村妇都敢当街打男人,原来是个不一般的人。
忽然,毅阳对白芸这些下等人有了改观,有这个能耐的怎么会是下等人呢,那些下等人只会互相诋毁猜忌。
可能他还真是惹到了什么隐居深山的能人异士了,这可不行。
想到这里,毅阳抬了抬手,眼神扫过这群跪在地上的官兵,好像在看一坨臭狗屎,“你们几个不用再看铺子了,回家练练胆子吧。”
“谢谢世子爷,谢谢世子爷。”程大勇几个连磕了好几个头,才抱起帽子灰溜溜地跑了。
至于他的眼神,程大勇他们几个不是没看懂,他们是习惯了,并不觉得生气。
人家可是世子爷,这么一比,他们可不就是臭狗屎吗?人家怎么样都是应该的,轮得到他们生气吗?
要紧的是,赶紧回家去,用艾草里里外外熏一熏,然后一辈子也不要到太平镇里来了!
去镇守府
毅阳一刻也没停下,抬脚上了马车,往镇守府去了。
他坐在马车上,用手拖着腮,回想着那天发生的一切,想来想去,总结出了一个事情,那天确实是他过分了。
一个可以操控鬼怪的人,她的孩子,怎么可能就值五十两,换成是他,他也生气。
越想心里就越烦,干脆让马车以最快的速度往镇守府赶。
“世子,咱们不能再快了,这是闹市,否则又该撞到人了,王爷说了,在外面世子不能胡来。”赶车的马童还有些后怕,小心翼翼地劝道。
“少废话,少拿老头压我。”毅阳眸子冷了冷,他总不可能那么衰,次次撞到的都是能人的孩子,其他的,赔点钱,那些人自会感恩戴德的。
马童叹息一声,又不敢反驳,只得是加快了马车是速度,全力往镇守府赶,眼神越更仔细地看着四周,生怕再撞到人。
很快,马车来到了镇守府。
马童跳下车来,上前去敲了敲镇守府的人,里面出来一个站岗的衙役,“你们是什么人?”
马童点了点头,“我家公子是毅安王府的世子,前来拜访镇守大人。”
“见过世子爷,请世子爷稍等,我这就进去请孟大人。”那衙役一天,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才站起来准备去请人。
毅阳冷倪了他一眼,不由分说的走了进去,“前面带路,我来拜访一个镇守,难道还要在门口等不成?”
那衙役冷汗直冒,也不敢说什么,只快步走到他们前面带路,生怕又说错什么惹恼了这位大人物。
其实也不怪他,他哪里见过什么大人物啊!他才刚来衙门,新的衙役都是先从看门做起的,还啥都不会呢。
这话术也是人家告诉的他,说是只要来人了就这么说,准没错的。
没想到他才刚刚用上,就用出错来了。
衙役带着他们走到正堂,一般镇守招待客人都是在这里,等他们坐下后,那衙役才飞快地往后宅跑,去请镇守去了。
“孟大人!孟大人!”
孟正本来还在吃早膳,听见他喊的声音老大,骂了一句,“你这小兔崽子,喊什么呢?天塌下来了?”
“不是,大人,天没塌下来,是府上来人了,说是毅安王府的世子。”
孟正一听,站了起来,“那人呢?你没说错啥话吧?”
“人已经在正堂了,您快过去看看吧。”衙役不敢说自己让世子在门口等的事情,而是着急地说道。
“行,我这就去。”孟正点点头,粥也不喝了,理了理袖子就疾步走去了。
一到正堂,果然瞧见了一个年轻的男子坐在正堂里,那眼里的神色都是忧虑,想必就是毅阳世子了。
孟正上前去行了个礼,“小官孟正见过世子爷,世子爷大驾光临,小官有失远迎,还请世子勿怪。”
“孟大人起来吧,我又不是什么官,不必行礼,论辈分我还得喊你一声叔呢。”毅阳难得的态度不错,抬了抬手让镇守起来了,毕竟他是来找人办事的。
“可不敢可不敢,世子来了就是我的福气,行礼也是沾沾世子的福。”孟正也是油条一个,笑眯眯的就把话接下了。
人美心善刘春香
毅阳世子坐着问候了孟老太爷的身体后,就开始说起了今天来镇守府的主要目的。
“孟大人,我想问一下,你们这里是否有一个精通鬼怪之术的能人,或者你有没有听到过有这种人的传言?”
孟正一听,心里就泛起了嘀咕,有啊,怎么没有,人家还是他的座上宾呢,结果被您这尊大佛给得罪了,我们家承了人家的大恩,还没法报恩,这也太憋屈了。
但他这话也就敢在心里说说,面上还是很和蔼的,“回世子爷的话,咱们镇子上确实有一个能人,样子是个小姑娘模样,我们家还受过她的恩惠。”
“恩惠?”毅阳世子作出一副很有兴趣地模样示意他继续讲下去。
“世子爷,这事儿我也就跟你说说,您就当个故事听就成了,我家老爷子前段时间生了一场大病,人是吃不下也睡不着,还总是说胡话,白天也不出去见人,我们以为他是身子出了问题,寻了许多大夫来看都不成。
直到我家夫人从别家夫人那里打听到了一位白仙姑,说是会看相,卜卦,本事大着呢,我们也就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去把人请回来了。”
孟正滔滔不绝地说着,那动作姿态像极了茶楼里的说书人,把那天发生的事情经过详细讲解了一遍,听的毅阳世子一愣一愣的。
孟正时不时还观察一下他的脸色,本以为对方会觉得滑稽扯淡,但没想到这个世子爷还真的听进去了,还没有质疑深信不疑的样子。
只要听进去了那就好办了,他说的如此卖力的目的,就是想侧面表达一下白仙姑真的很厉害,希望这位世子爷能手下留情,不要把事情做的那么绝,也能暗中帮一帮白仙姑,不让两边闹得太难看。
“世子爷,这位白仙姑可是个奇人,如果日后有困惑,能请她为您算一卦,那也可图个心安。”
毅阳脸色一变,这可算拿捏住了他的短处,本以为那个女人只是会驱鬼招鬼之术,来这一遭只是想保个平安,毕竟人不与鬼神争。
但没想到人家还是个相师,若是真能求一卦,那也是极好的,这样子的人与谁交好,那都将是一大助力。
不行,他一定得尝试着去补偿些什么才是。
孟正看他表情很是不好,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世子爷,您可是与白仙姑有什么渊源?”
他心里其实已经能猜到一点了,这世子爷的差名声可不是空穴来风,能让他上门来打听这件事,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又想起他问的不是看向,而是精通鬼神之术,孟正也脸色一变,莫非是白仙姑招了鬼怪去找他?这也太狠了。
越想他心里就觉得是,让一个眼高于顶的世子爷放下身段,那也是被逼的没办法了。
再看世子爷眼底有点懊恼,他就更确定了,看来这白仙姑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惹上的,否则这祸患他也扛不住。
毅阳也不想跟孟正说太多,消息差不多听完了,又打听了那相师的住所,事不宜迟,他就起身匆匆跟孟正说了告辞便往外走。
孟正赶紧跟在他身后,把人送到了马车上,目送这人走了,才松了一口气,同时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毅阳的马车在街上跑着,时不时瞧见一些小玩意,就让马童去买下来,什么好吃的,孩子喜欢玩的,通通买了个遍,才让马童驾车往凤祥村赶。
马童一路驾车在这乡道上,时不时回头看了一眼自家世子爷,眼里都是感慨。
他也不是一直跟在世子爷身边的,世子爷的生母是个丫鬟,就因为身份低贱,有了身孕还被赶到乡下去,在乡下受尽了折磨。
老爷没有儿子,听说了有世子爷的存在后,才让人把世子爷接了回来。
世子爷回来以后,已经是个半大小子了,在长安郡也总是被人耻笑,可世子爷却从来不理会。
虽然人人都觉得世子爷行经荒唐,但是老爷还肯让他当世子,而不是从宗亲那边过继来一个,那绝对是有原因的。
因为他们的世子爷真的是一个很有能力的人,而且能屈能伸,就是性子古怪了一些。
想着,马车就来到了一个村落门口,村落门前还有一个坐在牛车上的老汉,马童便问了一句,“大爷,这里是不是凤祥村?”
“啊,是。”老汉看着这大马车,一愣一愣的,没想到在这种地方还能瞧见马车,他这一辈就见过一回,这是第二回了。
“多谢大爷。”马童笑着点了点头,挥着马边就往村里去了。
又来了一辆马车,这在村里可是一件大事情,尤其是这么华丽的马车,马都是浑身白,没有一丝杂色,绝对是她们一辈子都买不起的东西。
坐在村头吹风的村民“唰”地一下全都站起来了,这会儿正是农闲,谁家都爱在大树下纳凉唠嗑。
上回来马车还是农忙的时候,他们不少人都瞧见了,却没法近距离看看,这会又来了一家,还离他们那么近,反正又不要钱,。自然要好好看看!
“这又是来咱们村做什么的?难不成咱们村还有宝贝不成?”
话语刚落,就听见马车上的马童询问,“请问白芸家怎么走?”
一听是找白芸,大家都炸开了锅,“咋是来找白芸的,白芸还认识这种人家不成?”
“你们懂什么,白芸得罪人了,人家说不定是来寻仇的。”宋春香更是激动了,这马车一看就是不一般的,说不准来的人就是那世子爷,来找白芸算账来了。
她没有犹豫,立刻站了出来,浅浅的给那马童行了一礼,看着马车的车厢,娇切切地夹着嗓子说了句,“我知道白芸家在哪里,我可以带你们去。”
马童看她这个样子,还有点不习惯,但也不好拒绝,只点点头,“噢,那行,多谢姑娘带路了。”
“不客气,你们跟我来吧,他们家不远,就在前面。”宋春香乐开了花,觉得车厢里那位尊贵的人物肯定会觉得自己人美心善的。
聒噪
宋春香在前面得意洋洋地走着,仿佛跟在她后面的马车是来找她的,还不忘自顾自地跟后面的马童搭话。
“你们来找白芸的话,可得注意了,我们村的这个白芸脾气可不怎么好。”她暗戳戳地说着白芸的坏话,企图引起他们的注意力。
坐在车厢里的毅阳世子听见这话,坐了起来,有本事的人自然得有脾气,这不算什么。
“除了脾气大呢?”车帘子撩开,露出毅阳的脸。
说实话,毅阳长的不差,有种极具权势的俊朗,惹得宋春香心脏砰砰砰地跳,她可没见过这样俊俏的公子哥儿,气质更是比村里那些泥腿子强了不知道多少倍,还有地位有权势。
看着面前这个下等人对自己脸红,毅阳有点不耐烦,“除了脾气大呢?”
宋春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个公子喜欢听白芸的坏话,这她可最擅长了,为了讨他的欢心便叠叠不休得说了起来。
“这个白芸不仅脾气大,还很冷漠,在家里从不侍奉公婆,天天往外面跑,抛头露面的,我们村里的人都不喜欢她,太不像话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外面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她说着,却没发现刚刚探出头来的毅阳已经把车帘子放下来了。
毅阳不傻,他看得出来面前这个女人是对相师有意见的,甚至连相师在外面做什么都不知道,对于这样没有用的消息,他听都懒得听。
但宋春夏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直讲到了宋家门前,才住了嘴,指了指面前的院门,笑吟吟得说道,“公子,就是这里了。”
马童闻言把马车停了下来,跳下了车,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吊钱,递给宋春香,“辛苦了,你回去吧。”
宋春香看着面前的钱,她很想收下,但又怕车厢里的贵公子觉得她爱财,打破她营造的善良形象,所以还是忍痛拒绝了,“我不要钱,举手之劳罢了,我只愿能帮到公子就好。”
毅阳像是没听见她的话,一脸淡定地从马车上下来。
宋春香又再接再厉,凑了上前,“公子,这里人生地不熟的,还是让我陪你进去吧,不然我怕那白芸泼辣,会不待见你。”
毅阳斜了她一眼,心里冷笑,不待见自己是必然的,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如果把她带进去,两人不对付,把他赶出来了,那就得不偿失了,这女人怕是想耽误他的事儿吧。
宋春香察觉毅阳在看自己,微微低了低头,一脸娇羞地咬了咬嘴唇,展现着自己最好看的样子,等着对方感动地夸赞自己。
却不料毅阳一句话也没跟她说,而是给马童使了个眼色。
马童懂了,去敲了敲门,又回过头来站在宋春香身前,“姑娘,回去吧,我家公子不喜欢吵。”
宋春香一听,有点慌了,难道是她太吵了,惹得面前的人不高兴了?
为了保持形象,她还是点了点头,恋恋不舍地看了毅阳世子一眼,说道:“那我就先走了。”
她退后了几步,却没有完全走,而是站在远一点的地方,她不靠近就是了,但是白芸的惨状她得第一时间看到,一会儿那贵公子出来以后也方便她搭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