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0章 有些地方就得用坏人
市场统一后，释放的巨大活力，让民间金融市场空前活跃。活跃的金融市场，由于不完善的法规和监管的疏忽，短时间内涌进了大量投机分子。
刚开始参与高利贷的还只是一些旧有的顽固势力，不久之后大波的跟风者也进入了这个暴利的市场。没办法，诱惑实在是太大了，一年之内就能轻而易举的赚一倍以上的钱，没几个人能抗住这种诱惑。
有些闲钱的普通人用两到三成的利息，将钱借给放利者，放利者再用季度利息九出十三归的方式把钱放给借贷者，高利贷行业就这样泛滥起来。
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是多方面的，商品经济的空前繁荣、正常民间融资渠道不完善、流通货币短缺、工薪阶级大幅增长都是原因。而它的危害也是巨大的，虽然这两年市场空前繁荣，但再好的情况下也不可能让大部分行业保持一年百分之百以上的增长量，同时也不可能长时间保持超高速增长。高利贷大量出现，只能是短时间内把泡沫吹大。最多三年，市场就会反噬，那时候可就麻烦大了。
“民间高利贷已然泛滥，可朝廷的各部门居然丝毫没有察觉到，这是严重得失职。希望今后大家惊醒起来，平稳健康的经济秩序是国家稳定的前提，决不能掉以轻心。”
“总裁、放高利贷谋私自古有之，本朝自立国以来一直秉持着禁绝政策，可依然不能杜绝这一现象，朝廷这次能彻底根除吗？”
“彻底根除，估计做不到。但严厉打击，使其不危害经济平稳还是能够做到的。这次打击民间高利贷，要多管齐下，各级官府，各个部门同时发力。高利贷不是单一现象，一定会和民间恶势力相结合，造成极大的治安隐患，绝对是社会毒瘤。吾准备以打击高利贷为着力点，展开为期三年的治安整肃运动。在大明境内，全线展开打击高利贷、剿匪、清扫黑恶势力运动。各级官府要同时发力，协力推进此次运动，在三年内将影响民间安定的不稳定因素清理干净，为大明未来数年的安定发展奠定一个良好的基础。”
“邦德、整肃治安自然是势在必行，只是在全国范围展开这么大的行动，容易让各级官吏忙乱不堪，你有无具体的方略？尽可能的让大家忙而不乱！”
“其实很简单，按人口和经济情况定指标就行。对于这次整肃运动揪出来的坏分子，秉持一个原则，少杀多流、除恶务尽即可。漠西、漠北归入朝廷已有数年，可一直没有合适的人口填充，这次正好能往过去移些人丁过去。一万两万不嫌少，十万二十万不嫌多，反正那地方足够大。”
“总裁、民间放利者多如牛毛，要想一个一个揪出来，官吏们怕是有些力不存心。”
“全靠官吏肯定不行，得充分发挥百姓的力量。以国政院的名义，发布一条政令，凡是举报放高利贷者，其之前借贷的契约一律作废，只还本金即可，同时还能追回一部分已经偿还的高利。总之这次一定要让这些不遵守法纪律的投机分子，血本无归。”
国政会议结束后，为期三年的治安整肃运动，迅速在大明全境拉开帷幕，严打高利贷最先铺开，一时间整个大明的高利贷从业人员，如过街老鼠惶惶不可终日。
发动借贷人举报，简直是无往而不利。政令一公布，就有无数人跑到衙门中告状。谁都不想背负巨额利息，有官府撑腰，帮着大家免息，这种好事好几辈子都遇不到。放到以前，大家对这事可能还会有顾忌，毕竟放利的人都是当地的势力人士。可这次不一样，朝廷很明显要将高利贷从业人员连根拔起，不但要严惩放利者，还要将他们的打手、帮佣也一网打尽，这么大的力度，前所未有，谁还惧怕被人报复？
严打高利贷产业，并不只是抓一些人那么简单。是需要一揽子配套政策同时发力，才能起到治标又治本的效果。高利贷之所有迅速蔓延，说白了就是民间融资渠道不畅通造成的。股市还处于萌芽状态，很难作为主要融资手段。目前大明境内的银行，都是大体量的存在，他们有意无意都会疏忽中小商人的融资需要。与此同时，这几年朝廷大量撒钱、工薪阶层兴起造成了一部分认手中有闲钱，而没有合适的投资理财渠道，最后只能把钱放给高利贷从业者当本金。
针对这些现状，李振新推动国政院出台了一系列疏通融资通道的措施。发行铁路建设国债，年利率百分之五，五年之后还本付息。在五年内若是需要套现周转，振川银行提供本金照价退兑业务，同时还提供以国债劵为抵押的贷款业务。国债是为了让一些有少量闲钱的人，有一个稳定保值的投资渠道。为了解决中小商人融资问题，国政院发布倡议书，鼓励各县的官府出面组织本地商人组建信用合作社，为本地商人提供信用累积贷款业务，专门服务小微商贩。至于通过信用社还借不到钱的人，那就自己想办法吧，不是所有人都适合做生意，大明也不需要那么多商人。
其实高利贷和当铺的存在还是有一定社会功能的，可李振新觉得这些功能现在的大明并不需要。朝廷提供了这么多就业选择，种地、做工总有一样适合百姓，不存在让人必须靠借砍头息渡难关的条件。
“总裁、铁路建设的国债利息是不是有些太高？咱们从银行那边贷过来的款子才三厘五而卖的国债劵却需要五厘利息，有些不划算啊！”主管国政院经济工作的张同敞不是很理解发行国债劵的意义，尤其是对高利率有疑问。同一个项目，按不同的利率贷款，这不是难为人吗？
“别山、国债是五年的定期存款，在这五年内不会有其它额外支出，而向银行借的款子第二年就产生支出了。借款周期不一样，利率自然会不同。”
“可这样一来，银行会不会将之前贷的款抽回去，购买国债劵啊？”
“他们除非脑子有病，才会这么选择。银行是靠钱的流通来赚钱的，谁会傻到为了一年多出一厘五的利息，把大量的本金拿出来去买五年不能动的国债？他们不像普通老百姓，没有投资渠道。”
“这倒也是，对了、吴总统让我过来问一下，自整肃运动展开以来全国收纳的放利之人不在少数，这些人真要全发配到漠北去？”
“当然了、那地方缺坏人，让他们去最合适不过。”
有些地方还真不能用老实人，就得靠善于作奸犯科的坏人，才能开发出来。一般人去了，生存下来都困难。发配到河州的那帮坏人，就表现的很好，不但生存了下来，据说有不少人还活的很滋润。
第511章 五棵树恶人镇
剑河上游靠近北海南侧的地方，有一个汉人定居的小村落，因为有五棵巨大的云杉因此被人称为五棵树镇。
说是镇子，实际上按人口来说连一个小村子都算不上。全镇只有二十来户人家，全部人口不足百人。
村子上的人都是近几年陆续迁移过来的，他们来自北方各地，至于来到此处的原因，那就不足与人说了，反正来到这里的人都是有故事的人。
三年前金海来到这个镇子，刚来的时候孤身一人只牵着一匹马。那时候村里只有六户人，他是来这里的第七户。
看着已经渐渐消融的河面，金海知道漠北漫长的冬季总算块要结束了。春天即将到来，新的一年又要开始了。
漠北最凶险的季节不是寒冷的冬季，而是冰雪消融的春天。一到春天，位于上游的冰雪先消融，而下游的河水却还冻得严严实实。这时候河流两岸到处是烂泥沼泽，即使常年呆在这里的人，也有可能误入其中，再也上不了岸。
所以每当春季来临的时候，剑河流域的驻军会集中往南撤，集中在南部山区的中心基地等到夏末，再返回来。也就是说到春季的时候，这里将会彻底进入无政府状态。
木头搭建得院子里，从附近游牧部落买的女奴老婆，正在做饭，烟囱里飘散的炊烟和宽阔无比的剑河平原共同构成了一副绝美的草原画卷。
可这幅绝美的画面下生存的人们，却无心欣赏美景，他们此刻最大的想法是如何在这片土地上平安的挺到盛夏。
屋外不远处，一人骑着马正在往过来奔跑。不一会儿就来到了院子附近，定睛一看，原来是比自己更早来到镇子上定居的唐老倌。
“老哥你这么急匆匆的过来找我，所谓何事？”
“金兄、我来都来了，怎么也得请俺到家里喝一杯不是？咱们到屋里说话。”
“哎呀、我怎么忘了这茬，光顾着琢磨老哥的来意了。”
将唐老倌请进屋后，倒了杯烈酒，就着女人刚刚做好的饭菜，两人开始谈正事。
“兄弟、马上到春天了，今年你有何打算？”
“还能有啥打算？把地种好不就行了！”
“哈哈、老弟你说笑了，你若是能安心在土里刨食，就不来咱们五棵树了。咱们有话直说，老哥已经联络了镇上的其他人，咱们去西边走一遭，听说西边百里之外有个部落发现了金子，咱们去找一波光阴。”
“找光阴？老哥你都叫了镇上的谁啊？这里的部落可都不是善茬，身手不行，非但找不上光阴，还会把自己给搭进去。”
“都是老主顾，镇上的刘屠户三兄弟、镇西的王三手，镇南的武油头、还有陈黑心。”
“陈黑心也去？那人可是奸滑了得，听说在关内连自家主倌都坑，非但将人家的家财全卷了，还把人的小妾都拐到了这里。这样的人和咱们一起去干事，怕是不靠谱。”
“没啥不靠谱的，哪人虽然身手一般，可心眼灵活。咱们去找光阴，很容易遇到硬茬子，有些事还得靠他来观察和周旋。”
这个镇上的人，就没有好人。唐老倌口中的刘屠户三兄弟是山西人，他们在老家专干拦路抢劫的营生，前几年被当地官府缉拿，不得已才携家带口跑到了这里。王三手是一个惯偷，以前在洛阳城里偷鸡摸狗，后来事发，在官府的追缉下跑到了五棵树。武油头是个骗子头，专门设局坑人。陈黑心以前给一户商人当账房，结果不但贪墨了主家的银钱，还把人小妾给勾搭上床，事情败露后，跑这里躲灾。
唐老倌就更厉害了，是北直隶河间府的丐头，名义上是领着人讨饭，可实际上打家劫舍、贩卖人口、勒索敲诈啥坏事都干。金海自己也不是善茬，是辽东的土匪，他们匪帮被当地官府清剿的时候，这家伙反应快没被逮住，只身一人骑着马逃到了漠北。
五棵树镇就是一个恶人窝，汇集了天南地北的各色恶人，这样的地方一般人还真不敢跑过来。
面对老金的盛情邀请，金海思考再三后，委婉回绝了。拒绝他们，不是因为金海不想发财，而是他觉得这些人能力有限干不成事。在这地方，别的本事都是闲的，身手才是关键。可老金张罗的这些人，除了刘氏三兄弟以外，都没啥战力，全是靠脑袋吃饭的主。这样的人，在文明社会倒是有点用处，可在漠北这个野蛮之地，他们就不够看了。哪怕是遇到一个小部落，有二三十人的壮汉，就够他们受的，想在这地方找光阴，靠他们估计成不了事。
三天后，金海远远的看着金老倌联络的人，骑着马去了远方。目送着这些人远去，他的内心毫无波澜甚至还有点想笑。这些家伙，怕是很难全须全尾的回来了。
就在这些人走后没多久，朝廷离此地不远的兵站负责人押着近百人来到了镇子。
马上要开春了，朝廷的兵站押这么多人来干什么？金海脑子里充满了疑问。
“你是金海吧，你们镇子里其他的男人都去干什么了？怎么找遍镇子，也遇不到几个男人？”兵站的连长搜索了整镇子，只找见了金海等十来个男人，最后只能将他们召集到一处问话。
“禀官爷，镇子里的其他人，组了个队出去打猎，估计过几天才能回来。”
“出去打猎？你们也是好兴致，希望不要让猎给打了。不说闲话了，这次我押了一百二十个内地的流犯过来，就安置在你们镇了，你组织人接待一下，让他们尽快安置下来。以后他们就是这个镇子的居民了，你临时当个镇长，将镇上的事张罗起来。”
“官爷、这些人都犯了啥事啊？我们镇子可都是良民，他们过来怕是会带坏我们镇的风气。”
“少数屁话，赶紧去张罗事。良民？这里有一个良民吗？”连长来此处定居之人的情况心知肚明，开啥玩笑，好人能跑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对于这些漠北来的人，他们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轻易不追究往事，除了全国挂榜通缉的重犯以外，其他人看见也当没看见，有些恶人总比毫无人烟好吧？
连长将人送到镇上后，当天就带着人离开了镇子。连所谓的交接手续都没办，行事非常草率，根本不在意押到这里的人是否能活下去。唯一干的好事是临走的时候给这些流犯每人留下了两个月的口粮，还有一些土豆和燕麦种子，以及一些农具。剩下的事，就只能靠流犯自己了。
第512章 在西伯利亚求活！
四月份的剑河流域，一到晚上，还是寒冷异常。刚到这里的这百十来个流犯，此时的情况并不好，看他们的样子来的这一路怕是受了不少罪。
“大家赶紧到林子里去找些柴火，赶到天黑之前要升起篝火，今晚你们得在这露天过一晚上，没有火就挺不到天亮。”天色已经有些发暗，金海见来的这些人还在发愣，不得不出言提醒他们尽快把火升起来，不然会冻死在这地方。
镇子上没多少房屋，还都是女眷和家属们住的，根本没法安置下这么多人。押犯人过来的连长也是缺德，走的时候连帐篷都带走了。让这么多人在这天寒地冻的鬼地方露天过夜，一个不小心怕是都交代在这里了。
面对这些突然而来的陌生人，金海其实没义务关心他们的死活。可也许是因为临时任命的镇长职务，激发了他内心深处的官瘾，到最后他忍不住出面组织这些人开始干活。
这地方树木茂盛，捡柴火并不难，不一会功夫大家就捡了足够的木柴升起了柴火。
“各家住地户，都把自家的锅拿到篝火处来，女人们给大家煮些热饭。男人们也别闲着，就着篝火的光捡一些粗的木头，赶紧在篝火旁搭些窝棚出来。不然到了后半夜，会把人冻的受不住。”
在金海的吩咐下，众人忙到了大半夜，才搭了些窝棚，加上之前村里的房屋，今晚大家挤一挤应该能度过这个寒冷的夜晚。
围在篝火旁的流犯，眼神中流露着不安的神色。今后他们将在这个看着很荒凉的地方定居求生，心里真是一点底都没有。
短短几个月时间，这些人的人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在严打之前，他们不是有钱人，就是有钱人的帮手。谁也想不到放个高利贷，会产生如此严重的后果。不但把所有的家财都陪客进去，到最后还得被流放到这人迹罕至的鬼地方。官府对他们这些人实在是太狠了，基本上就是干净杀绝，不留任何余地。
这里边最亏的人并不是放高利贷的人，而是帮高利贷收账的帮闲。有些人就是跟着别人去催收了几次利子钱，结果被指认出来以同案犯的名义判罚到漠北流放。要是能重来，他们这些人打死也不会碰高利贷营生，可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可吃，所有的悔恨都换不来人生重启的机会。
任七就是这些流犯中的一员，他是个心思活泛的人，知道自己这些人目前的处境，以及干什么对自己活下去有利。见帮忙组织安置大家的金海闲了下来，他连忙凑了过去套套近乎。到什么庙拜什么佛，这是必须具备的生存手段。
“镇长辛苦了，为了我等受罪之人，忙了一夜，真是心系百姓啊。”
“呵呵、我可不是什么正经官员，只不过是比你们早来镇上几年而已。你怎么称呼？犯了何罪被流放到这里？”
“镇长、小人叫任七，因为放利子钱被朝廷重处，罚到这里流放，我们这些人差不多都犯的是这罪。”
“放利子钱就被流放到了这里？你们是放了多大的利钱啊，逼的朝廷出了如此重手。”
“没放多大的款子，只是我们这些人倒霉而已。镇长你可能还没收到消息，朝廷在内地正严打放利的人，只要是放利被抓基本上就躲不了流放到漠北的命运。据我这一路的观察和听到的风声，这次最少会有好几万人流放到漠北，要是官府的手段再硬一点，说不准有数十万人哪。”
“这么多人流放到漠北？朝廷看来是想办法往这地方填人啊！你们也是倒霉，正好撞到了枪口上。”
“谁说不是哪！这次我们受难全是被搞银行的人害的。听说年初的时候李总裁召集银行的人借钱修铁路，那帮贼骨头不往出掏钱，推说是我们把百姓的存钱给抢走放利去了，这才为我们引来了杀生之祸。”
“人人都有倒霉的时候，你也看开点，好好在这地方活下去，说不准以后会有转机哪。”
“镇长，这眼瞅着快入夏了，我看这里还是天寒地冻的，怕是不好求活。你来这里比较早，能不能给小弟指条容易安身的路？”
“没什么容易不容易的，要想在这地方求活，只有一条，想办法活到来年春天。只要你能熬过一年，剩下的日子就都容易挺过去了！”
“活到来年开春？这里的情况这么严重吗？活一年会如此费劲？”
“就是如此严重、只要你在入冬之前攒不够足够的吃食，到了冬天和明年开春你就活不下去了。而能够开荒种地的时间，从现在算起也就满打满算不足一个月，时节稍微一迟，种的粮长不熟就到了冬天。这地方地气凉能种的粮食不多，产量极为有限，必须要种足够多的地才够吃，所以能不能挺过第一年才至关重要！”
金海之所以给任七说这么多话，是因为他有了别的想法。他想借任七的口，给这些流民造成严重的危机感，使些人不得不依赖自己，从而树立起权威，让他成为名副其实的五棵树镇镇长。以前的他没得选成了恶人，现在他想抓住命运给的机会做一个好官。
做一个好官首先第得让手下的人活下去，不然人都没了，他去给谁当官？第二天一早，金海就开始进入自己镇长的角色，立马组织人干活。搭避寒的窝棚是现下最优先要做的事，昨晚临时搭建的窝棚数量太少，避寒效果也不好，继续将就下去，大家会受不了的，总不能天天晚上点篝火御寒吧？
经过五天时间的紧张劳作，足够一百多人临时居住的窝棚便造好了。接下来并不是放松的时候，天气开始转热，能勉强开荒了。必须的抓住这段时间，赶紧组织大家开出足够多的地，并种好粮食，否则今年一年大家都没好日子可过。
这地方能种的粮食也就土豆、燕麦和青稞等少量适合高寒地区种植的作物。除土豆之外，其它的作物都是低产作物，耕种效率并不高。要想收获足够多的口粮，必须要多种地，为了活下去，大家得使出吃奶的劲拼命劳作才行。
第513章 没有理想的土匪不是好镇长
当土匪的时候，金海有个梦想。他经常幻想有朝一日自己成为大贼头，手底下有百八十号兄弟，领着他们吃香的喝辣的，那般景象好不威风！
幻想与现实的差距就是手底下终于有了百十号人，可自己的身份却从土匪变成了镇长，干的活更是开荒种地这种毫无成就感的苦活。
种够一百多人吃一年的粮食，最少也得开出五百亩地。而留给他们开荒的时间只有十五天左右，要命的是这时候地还有些上冻，开荒进度缓慢。
“任七、你明天带点人过去把镇子上几家老户开的田平一下。到时候也给把粮种上，不要让地荒了。”
“镇长、他们的地是有主的地，咱们种上，到时候收的粮算谁的？”
“当然是谁种算谁的，等收粮的时候只给主家随便应付点粮食就行。这苦寒之地能多种一点粮是一点，对大家都是好事。”
话说唐老倌这些人都出去了近二十天，怎么还不见回来的？他们这是乐不思蜀了吗？
直到金海带的人把荒地都种上了粮食也没见到他们的身影，急得这些人的家眷隔三差五跑过来向他打问自家男人情况。他们到底是怎么回事，金海上哪儿去知道消息？这些人走的时候，流民们都还没来哪！
“金家哥哥、我家永东的消息就拜托你了，烦劳你打探一下，妾身这两天心一直跳个不停。”陈黑心的女人陶艳兰又找到了金海家，让他打探一下自家丈夫的消息。
看着陶艳兰的俏模样，金海一阵意动。这女人果然够劲，怪不得会动春心，跟着野男人私奔。估计是她原有的老头丈夫，很难满足这女人的需求。
“好说、好说！弟妹放心，陈家兄弟的事，我一定全力察访，尽快打探到他们的消息。”
目送着陶艳兰走出自家大门，金海有些恍然若失。陈黑心这家伙够有艳福，能勾搭上这么风骚的女人。他最好死在外边，再也别回来。
地快种的差不多了，可镇子上危机才刚刚开始。兵站送过来的粮食已然不多，最多再撑不到一个月，根本等不到秋收。
“诸位，咱们的粮食眼看就要到底，得想些办法熬到秋收，不然你们这一百来号人得饿死在这地方。”
“镇长、我们初来乍到，对这地方是两眼一抹黑，想要熬到秋收，还得指望你老人家帮衬。”
“我也是造孽，遇到了你们这帮要要吃，给你们当镇长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眼下唯一的活路，只能是在这地方找食。虽然这里荒蛮，但深山老林和附近的沼泽里也能找些吃食。接下来的这段时间，你们得听我的安排。男人们分成两队，一队到山林里打猎为大家找些肉吃，还有一队就到剑河上捕鱼。女人们也别闲着，结队去挖野菜。只要勤快点，应该能熬到粮食下来。过几天我带几个去和附近放牧的人做些买卖，最好能换些牛羊，安排人去放羊，也能填补一点口粮。”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荒凉的五棵树镇并不是一无是处。这里野生的动植物资源丰富，只要方法得当，养活一二百人还是没问题的。
在辽东当土匪的时候，金海练就了一身野外求活的本事，打猎、挖野菜、捕鱼这些活他都轻车熟路。不过身边其他人的水平就有点坑了。这些人不是放高利贷的、就是收账的打手，让他们在野外取食纯粹是赶鸭子上架。下网捕鱼，二三十号人手忙脚乱，费了半天劲，也没找到窍门，真是笨的可以。
“你们到底干没干过活？这么个笨法，是如何活到现在的！任七，你连个木桩都打不好吗？看看打的这是什么，一拽就松，手上的劲到哪儿去了？”这届队友是金海这辈子遇到最笨的队友，手比脚还笨，这时候他有点想念辽东的那些土匪了，那才是干活的人。万幸他们遇到了自己，不然这帮人不饿死在这荒郊野岭才是奇迹。
折腾了一天时间，捞到了几十条大鱼，万幸没有空手而归。
“今晚咱们一起煮鱼吃，明天开始任七你带着人继续捕鱼，我带着其他人去打猎。遇到你们也是倒霉，这些日子我自家的活一把都没干，全伺候成你们了。”边埋怨这些猪队友，边吩咐人煮鱼，金海其实很享受这种吆来喝去带着一帮人干活的感觉。
初夏的剑河旁，水波粼粼，冉冉升起的篝火，散发着鱼腥气的空气，百十号狼狈不堪的流民，共同构成了一副大明子民开拓漠北的画面。
金海正抱着一个大鱼头啃的欢，突然远处传来了马蹄声。都快入夜了，哪儿来的骑马之人？莫非是有不老实的部落，跑过来抢劫？
急忙吩咐人拿起武器，围在一起警戒，几个骑着马的人已经走到了近前。透过篝火的光亮，金海看到了来人的面容，这不是跟着唐老倌一起找光阴的人吗？
“王老三？怎么只有你们几人，唐老倌他们哪？”
“是金海哥吧？我们可算是找到熟人了。哥哥、你赶紧让我们进来躲一下，出大事了。”
王三手见到金海后，连忙带着人下马，牵着马钻进了人群。
待这些人稍事安顿，一人吃了碗鱼汤后，便向金海讲了事情的缘由。他们以做生意的名义跑到有金矿的部落找光阴，刚开始还挺顺利，连哄带骗的取得了部落百姓的信任。眼看着就要将金子偷到手了，却发生了变故，部落首领发现了他们的企图，直接带着人杀了过来。金老倌、陈黑心、刘家的老大、老二当场被人砍死，也就是王三手机灵，才带着剩下的几个人跑了回来。
“你说你们身后，还追着数十人？哪你们怎么往镇子上跑！这不是把他们往这里引，给镇子招灾吗？”
“哥哥，我们也是被人追急了，才不得不往镇子上跑，想着到这里起码能有人照应。”
“照应个屁，就咱们这些人能是鞑子的对手？动动你的猪脑子！万幸你们走后，朝廷又发过来了百十号流民，不然咱们就一点辙都没有了。”
到哪儿都能遇见猪队友，流民吃饭的事还没解决，王三手他们又引来了一股大敌。金海觉得自己迟早会被这帮人给坑死，一天天的全是破事。
“大家赶紧到镇中心，所有男人都拿着武器站到外围，把女人和孩子围在中间。我估计那帮鞑子，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追到这儿了。这时候千万不能慌乱，大家都听我统一指挥。”
“哥哥、我们进镇的时候，身后并没有鞑子，他们一时半会怕是很难找到这里吧？”
“猪脑子、草原上的鞑子你以为是傻子啊？他们都是按着牲口的蹄印找人，你们这一路上到处留下马脚，能不被他们找上门？少说废话，赶紧准备应付即将过来的的鞑子。”
牧民们找人是一绝，就王三手这些人的猪脑子，瞒过他们根本不可能。眼下只有一条路，那就是硬顶过去，让追过来的敌人知难而退。
第514章 野蛮的生存法则
五棵树镇中心，一百多人围着篝火，手里拿着武器，正在和追到镇里的游牧部落对峙。
“汉人、把到我们部落偷金子的人交出来，否则我们就把你们全杀了。”带头的部落首领，对着围成一圈的镇民叫嚣。
面对这些凶悍的外来者，不少镇民们吓的腿软，两只腿不由自主的狂抖。王三手等人更是心惊胆战，生怕被金海他们推出去平事。
“我是大明官府委派的五棵树镇镇长，你们是哪个部落的？无故带兵器到我们镇上逞凶，是不知道大明王法吗？”
他是大明正经任命的官员？领头的牧民有些犹豫。大明官府的凶威，现在在漠北可是很有威慑力的，草原上的部落，挺怕招惹到大明官兵。
“这位官人，我们可不是无缘无故到你们镇上的。是你们的人跑到我们部落偷金子，被追到这里的。我们是来抓贼，这事到哪里都能说上理。”
“偷金子的贼人，已经被你们杀了！你们还想干什么？难道要为了此事，当着本官的面将去过你们部落的人都杀了才能善罢甘休？你们这是藐视大明官府！”
“不管怎么说你也得给我们一个交代吧，总不能让我们轻易放过这些贼人。”
“笑话、我给你们什么交代，不追究你等擅自屠我子民，滥用私刑就已经不错了。”
“好你个野镇长，居然如此巧舌如簧，颠倒是非，我看你这老贼身份可疑，今日我们部落的勇士可不吃你这一套。”
金海的恐吓之法并没有奏效，部落的人很快便按捺不住，准备动手了。他们并不是不惧怕大明官府，而是看到了金海没有穿官服。没有官服就说明这人的来历有些古怪，既然这样，哪就先把事干了再说，反正这段时间，整个剑河流域是不可能有大明官兵存在的。
”嘭”的一声，部落领头之人被金海一枪从马上打了下来，接着他提刀拦在了马上要冲到镇民群中的牧民身前。“我看今日谁想垮过本官的这把宝刀，去屠戮大明子民？你们要想行凶，先从本官的身上踏过去。”
不管是什么人，关键时刻站出来的就是英雄。金海挺身而出的担当，震慑住了凶悍的牧民。他们见自家头领被人打死，犹豫再三还是没了胆子去和这位凶狠的镇长继续纠缠。而是带着头领的尸体，返回了部落。让牧民认怂的不是金海本人，而是他的身份。若是不管不顾的砍了大明官府的官吏，消息一但走漏，到了秋后他们整个部落都有可能被明军给平了，这样的后果谁都承担不起。
吓跑了前来寻事的牧民，镇子上的危机暂时得到了缓解。金海这个镇长的威信，也进一步得到了提高。从这以后，他在镇上就是一言九鼎的人物，没啥人敢对他有意见。
第二天，金海正准备带着人出去打猎。就见已经死去的陈黑心老婆陶艳兰带着一个小丫鬟，提着大包小包，来到了自家院子。
“弟妹、你这是要干什么？”
“金大哥，小女子现在无依无靠，求大哥你收留我这苦命人，给小女子一条活路。”
“啊？我这边可没有法收留你。”
“大哥、你就可怜可怜我吧，小女子别的本事没有，但给你当牛做马张罗点粗茶淡饭还是能做的，以后奴家就是你的人，全听你处置。”说着陶艳兰就跪在了金海的面前，一双纤白的妙手，抱着他的大腿摇个不停。
英雄难过美人关，面对上杆子跑来抱自己大腿的陶艳兰，金海只能笑纳，让她成了自己的女人，搬到院子里和买过来的鞑子女人一起生活。
野蛮的地方，有野蛮的生存法则。家里边的男人死了，陶艳兰知道靠她和丫鬟，根本就不可能在这地方生存，必须要找个男人依靠。金海就是最合适的人选，他是五棵树镇上最粗的大腿。
刚知道男人死了，就忙着找新姘头的不是陶艳兰一人。唐老倌、刘家兄弟的女人，也在前后脚的功夫，就投入到了新男人的怀中。刘家两兄弟的婆娘，直接找的是自家老公还活着的兄弟，从嫂子的身份变成了小叔子的小妾。唐老倌的女人因为带着两个孩子不好改嫁，只能找刚过来的单身流民搭伙过日子。
“哥哥、你打猎的时候小心一点，多安排别人干活。我和小红，还有朵兰可都等你平安回家哪。”一边给金海穿衣服，一边面带春色的在他耳边说话，陶艳兰这女人角色转变的非常快，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有了老夫老妻的感觉。
“放心、我可不是你哪死鬼前夫，没本事还去逞能，为夫的本事大着哪。”
“哥哥的本事当然大了，妾身和小红昨晚就试了出来。”
这女人真是个妖精，大早上的就来勾引人。要不是今天必须要带人出去打猎，他还真想再折磨一番这妖精。
有了地位，有了女人，带人去打猎的金海，意气风发。荒蛮的漠北对别人来说是地狱，可对他来说无异于天堂。要不是跑到这地方来，他能过上这有妻有妾的好日子？
二十来人出去了十天，带回来了九头黄羊，一只熊瞎子，五头野猪的尸体。这些肉食省着点吃，够百十号人吃一个月了。再加上捕鱼队捕获的鱼以及女人们采集来的野菜，最近几个月镇上的人应该不会被饿死。
春迅已经退去，道路慢慢通了，再过一段时间，兵站的官兵就能返回。金海准备等他们回来后，去找找那个不靠谱的连长，将自己镇长的身份给坐实了，最好还能要一些补给。当官的滋味果然不一样，尽管到现在为止他还没受过一点官府给的好处，可依然对这种感觉欲罢不能，不想失去这个镇长的名头。
在剑河流域，像五棵树镇一样的定居点，还有一些。不过并不都像这个镇子一样，有个能担事的好镇长。年初的时候押到此处的五千多流犯，两个月后已经死去不少人，有的是适应不了这里恶劣的环境染病死的，也有的是缺乏粮食饿死的。到了秋后，能活下一半就不错了，他们的生死，朝廷根本不在乎，从流放到漠北开始能不能活下去，只能靠命。
第514章 人傻、地好、速去！
当金海带着人在剑河平原辛苦求活的时候，遥远的北美西海岸同样有一批移民开始了新的生活。
去年腊月的时候，第二波从金州湾过来的船，抵达了登州港。他们带来了比张仲成更准确的消息，更精准的地图，关键是还带来了大笔金子。一些重臣的家仆，也乘着船返了回来。
这些人能平安折返，说明什么？说明从大明到新金州这条海路，已然畅通。只要行程顺利、一年跑一个来回是没问题的，要是时间安排的紧凑一点，说不准能跑两个来回哪。
返航的船员们，带来了北美的特产，特别是金子，又一次引爆了民间的淘金热和闲话热，新金州成了不少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有的人幻想着去遥远的金州淘金，发笔巨财，有的人纯粹是为了过过嘴瘾，胡吹一通别人发财的美事。
民间热烈的议论新金州，朝堂上也不遑多让。回到京师的重臣家仆们，将自己在西海岸短短几天的见闻悉数汇报给了家主。
他们口中的新金州有几个特点、人傻、地好、地盘大，是最适合种地做农庄的地方。
“你说那地方的地堪比苏杭？这怕是有些太言过其实了吧？”吴贞毓听到家仆关于新金州情况的汇报，心中还有点不信。以他的见识来说，苏杭的地就是天底下最好的耕地了，李振新小舅子莫名其妙找到的海外土地，居然能和苏杭相比，着实有些匪夷所思。
“老爷、小人一辈子和地打交道，好地坏地还是能分清楚的，金州那边的地平着的很，我查验过，水力和肥力都不下于江南。只要垦种个两三年，将地养好，绝对是上田。哪里的气候也好，北方可能一年一熟，金州湾附近和南边一年两熟是没问题的。关键是那里的地能连成片，五六千亩地在一块弄个大的庄子，非常好看管。”
“如此说来，你觉得咱们应该把那地方开出来？”
“我觉得应该开出来、小人已经问了在哪里开过田的人，他们种了两茬多粮食，收成都不错。一亩田打下的粮食，足够两三人吃用。说实话，我觉得五千亩地还有些少哪，最好是有个百顷地左右的大庄子，用心经营，能作为家本一直传下去。”
家仆说的话，令吴贞毓很是心动。他们家本来就是地主，在南直隶太湖边上有数百亩好田。这些田产都是吴家人攒了好几辈子，才攒出来的，其实并不算多。若是再能有百顷良田，吴家就能更上一个台阶，日子也会好过不少。
百顷良田是什么概念？万历早期权势滔天的张居正，折腾了一辈子，到最后也就攒下了八百多顷的地，终大明一朝有几个张居正、严嵩、徐阶这种级别的大贪官？也就是说当顶级大贪官，一辈子也未必能攒起这么大的家业。目前江南等地的田产，一亩地价值在十两银元左右。五千亩地，价值就是五万两银子，这对一般的重臣来说都是一笔巨财。并不是所有人都向李振新那样，有奔驰公司这样的摇钱树，一年纯收入轻轻松松过百万。他们大多数人，主要的收入还是靠俸禄和土地，一年的总进项也就是大几千两银元撑死。
朝廷分给重臣的地是五千亩，想要完成百顷良田的梦想，还有五千亩的亏空，吴贞毓他们不得不另想办法。
“邦德、分给中兴功勋的荣养田，大家派人去看过了，地确实不错。不过有一点，那地方太远了，派过去的人少了照管不过来，人多了地又不够种。吾也听说了，那地方的土地广有，能不能再多分一些给大家？这样也好做长远的布置。”
“大家都对那地方的地动心了？再多分土地也未尝不可，只不过调整起来比较麻烦，再说轻易更改规则容易造成朝廷朝令夕改，会让民间有非议。这样吧，原有的政策保持不变，至于想多要地的人，可以用钱来买。金州湾附近的好地定价五两银元一亩，北部和山区的地让那边的总督府根据实际情况，定个地价，让大家认购你看如何？”
“要说那地方的好地五两银元一亩，并不算贵。可哪里都是荒田，且离大明远隔重洋，开出来成本巨大，恐怕很多人不愿意买吧？”
“五两银元一亩，分十年付清，这十年内不收任何税。这么算下来，一年也就花个半两银元的钱，开发成本会少很多，应该是划算的。”
“分十年付清？这倒是可行。”
“此项政策只针对中兴功勋，且每人只有五千亩的权限。若是再想多占，就只能付全款来买了。”
北美洲的地再多，也不可能都白送给人，免费给大家分五千亩已经是上限了。用分期付款的方式发买土地李振新主要是想给当地的总督府创造一些收益，让他们有钱进行建设。以目前的政策来看，十年内金州总督府都没有稳定的财政来源，农税全免，工商业也没有发展起来，总不能一直从大明中央财政拨款来维持吧。
1666年二月底，第三批远赴美洲的四千多移民，准备妥当乘船东行。这批移民中，有两千多是大明重臣的家仆，还有两千多是退役军人及家属。
重臣们的家仆，都是轻一色的壮丁，基本上不带家眷。只派壮丁过去，一方面是能快速的进行生产，另一方面是为了控制这些人，免得他们在遥远的海外生出异心，不老老实实给自家开荒干活。
除了派人过去外，他们还带了大量的农种、家畜、生产工具以及钱。带钱过去自然是给金州总督府交购地款。对于认购金州的土地，重臣们响应的很是积极，皆是按着上限买的。十年内付清购地款，对大家来说压力不大，五千亩地一年也就付个两千五百两，省省都能凑出来。只要组织得当，最迟三年后，土地就能产生收益，十年时间不但能回本，还能赚笔钱，这绝对是再划算不过的买卖了。连李振新自己都响应了这个政策，为自家又买了五千亩地，同时还动员小舅子家也买了五千亩地，加上两家之前分的一万亩地，两家合起来在西海岸占了两万亩的地，妥妥的成了大庄园主。
到了五月初，这批人抵达金州湾，开启了开发西海岸的新生活。往西海岸移民的工作，进展有些超出李振新的意料。照现在这个发展速度，每年移民总数很可能过万。三五年后，西海岸就能有五万多大明移民，棉花种植产业能初具规模。
第516章 西班牙国王：明人的手伸的够长！
又来了四千多人，加上驻军，新金州总督府管理的大明百姓过万，可以说已经初具规模了。
在去年过来的两批移民以及吸收的当地土民共同努力下，今年金州总督府治下、金州湾附近种了近三万亩粮田，再加上在朝阳湾种的四五千亩地，开垦的田亩总数达到了三万五千亩。
这三万多亩地，有一万亩种的是棉花，剩下的都是粮食作物。两万五千亩地，种出来的粮食不但够大明移民食用，还能拿出不少从当地土著那里换其它东西。一万亩的棉田，差不多能收七八十万斤棉花，总产量是三百多吨。大明这两年棉花价格涨幅很大，均价在一百文左右。若是按五十文的出港价算，三百多吨也能买个三万多两银元，大明港口进关银税抵扣差不多就能把运费给抵出来。综合算下来，今年种的这三万多亩地，抛去日常用度，平均每亩差不多还能有一两银元的经济收入，也就是说到目前为止，来金州湾种地，已经是能赚到钱的买卖了。
“沈将军、你我的苦日子，最多再有半年时间，等今年的粮下来，咱们金州可就真能吃香的喝辣的，以前我最担心的是，此地太过荒蛮短时间内没法大量移民，现在看来这个问题最迟今年秋收就能解决，到了明年一年接受过万移民一点问题都没有。”林志远一边啃着野牛肉，一边和沈远图聊今后金州开发的事宜，现在他对开发金州越来越有信心。金洲湾的汉人再加依附而来的土民，总人口有了两万多和大明的一个小县城相当，如今这感觉，才有点总督样，不像刚来的时候，完全是一个村长。
“从李总裁的来信来看，他对经营此地异常上心。他说刚开始，先让一部分权贵家眷过来，有利于尽快展开工作。但长远来说，并不是好事，金州不能成权贵的后花园，总督府还是尽早走向成熟，承担起主动移民的责任，总督你对接下来的事有何谋划？”
“吾是这样想的，这次权贵们买地，带来了近六万银元，今后每年差不多也有这么多进项。虽然对目前的我们来说，这些银子足够用了，可长远来说却还是有些少，特别是以后总督府要大量移民那就更缺钱了，财税这块近十年都指望不上。因此，想办法让府库充盈，是咱们最需要用力的地方。”
“充盈府库？没法收税，那就只能打金矿的主意了，要不咱们组织一个官营掘金队？”
“不行、让百姓自由采矿，是咱们金州前期吸引自由移民的关键，总督府再介入此事，会形成与民抢矿的恶果，得不偿失。”
“不挖金子，还能从什么地方找钱，总不能凭空变出来钱吧？”
“办法其实李总裁早就说过了，咱们还得从棉花上下功夫。权贵们的家仆在这地方大量开地，肯定会以种棉为主。咱们只需要出钱建几个纺织公司，赚钱并不是难事。以我的估算，到明年金州的棉田规模应该能有三万亩，三五年时间此地的棉田规模很可能超过十万亩。棉花纺成纱和布，更容易运输，利也比较大，绝对是个好营生。”
“投资建纺织厂？这倒是不错！用的人少，还能尽早赚钱，这事我赞同，总督你放手施展就行！”
“其实光靠纺棉，速度还是有些慢，我还想到了一个快速来钱的法子。”
“还有赚钱的法子？总督你快说说。”
“从内地引进一些羊，把这些羊给当地土民，让他们去放牧，咱们收羊毛做成毛布，你看怎么样？”
“好啊、羊毛布价格高，御寒效果好，绝对是能赚大钱的。这里的土民也会放牧，地方又大，实在是再合适不过的产业了。李总裁当年在陕北，就是靠着卖毛布供养起了大军，从而驱除鞑虏恢复大明的，这事得抓紧干、这段时间我就安排人回内地，专门买产毛多的羊，争取在明年的时候让土民养上羊。”
“好，既然咱们意见一致，这事就定下来。最好在年内买过来一万头左右的羊，把这事启动起来。让土民养羊，一方面可以赚钱，另一方面还能更好的归化他们，一举多得。”
对印第安人的归化工作，是大明开发北美的重要战略，也是有别与欧洲殖民者殖民美洲的方式。仅北美洲来说，就有百万以上的印地安人，把这些人利用好了，并不比纯靠移民来开发此地效果差。
欧洲人一直秉承着白人至上的殖民思路，他们对异种人手段非常残忍，不是将其当奴隶，就是将其屠杀。这一点大明没必要借鉴，北美印第安人的总数又不多，为什么不吸纳进来，形成统一的民族共享北美哪？
自去年开始，金州总督府通过派出医疗队以及宣扬同种同源的概念，打开了融化当地土著的局面。别说，效果还挺好。众多的印地安部落，对大明人有了新的认识，越看这些人越像自己人，和那些红毛黄发动不动就抢劫杀戮的白鬼完全是两类人。只要是穿白大褂的大明医疗队出现，当地部落都会组织盛大的欢迎仪式，迎接他们的到来，他们就是来自家部落的天使。
大明人和印第安人同种同源的说法，不胫而走，非但在西海岸广泛传播，甚至墨西哥原阿兹台克帝国境内的印地安人中，也开始流传这个说法。有当地不满被西班牙人奴役的土著，还携家带口跑到金州湾来寻求庇护。北美洲中部和东海岸的土著部落中，这个说同样有市场。
迅速流传开了的传说，很快引起了欧洲殖民者的重视，尤其是视美洲为自家后院的西班牙人更是反应激烈。明人出现在美洲已经很过分了，现在他们又通过瞎编传说，来赢得印地安人的认同，在意识形态领域抄西班牙的后路，这绝对不能容忍。
西班牙驻墨西哥总督很快就将此事汇报给了母国，西班牙国王和朝野一下子坐不住了。最近几年，他们和大明冲突不断，现在明人又到美洲抢他们的领地和金子，抄他们的后路，这不是已经对西班牙国发动了全面战争吗？从吕宋、到北美，猖狂的明人手伸的够长，爪牙触及到了半个地球，他们这是要争夺西班牙日不落帝国的地位，成为全球霸主啊！
第517章 整个世界乱成一锅粥
好端端的在北京呆着，突然来了一份战书，这上哪里说理去？
1666年6月，郑成功从吕宋带来了一份西班牙人的战书。战书上说、由于大明屡次侵犯西班牙人的利益，且无视他们多次警告，故此西班牙王国联合其所有的领地，向大明发起全面战争，除非大明退出吕宋岛、金州湾等原西班牙领地，否则战争不会停止。
刚收到这份战书的时候，李振新觉得西班牙是在犯神经病。两国虽然多有冲突，可想要展开全面的战争也没那个可能，两个国家的本土相隔万里，西班牙人再有本事也不可能带着大批舰队跑到大明近海找不自在。别说是西班牙无敌舰队，哪怕是全欧洲所有国家的海军全过来，大明也足够有自信让他们有来无回。这和战斗力没关系，纯粹是体量和地利的问题。
唯一的能进行的战争的地域，也就是北美洲西海岸以及吕宋岛南部，这两个地方双方的战争一直没有完结，用不着他们宣战都在打，他们搞个宣战书岂不是多此一举？
翻了好几遍战书后，大明国事总裁才琢磨出味来，他们所谓的启动全面战争，可不是要倾尽全力来大明找死。而是以封锁航路为手段，想要利用海军优势全面围堵住大明。说白了就是想以两国交战的名义，做拦路抢劫的强盗，攻击所有运送大明货物的商船，造成封锁航路，遏制大明发展的结果。
大明近海他们不会来找死，能动手的地方只能是外洋航线。在外洋航线中从天津到吕宋这条航线他们同样没有优势，而东瀛到北美这条航线是新航路西班牙人对此一无所知，也没有据点。坐看右看，他们这是在打抢同大明做生意的别国商船的主意！
核心就是，就是以和大明做战的名义，去抢被人商队的明货。这样、一方面自己能发财，另一方面还能影响大明本身的收入，造成大明和国际主流航线脱节。
大明现阶段，还没有在全球航线与西班牙人全线作战的储备。不过这有什么关系哪？如今工业制成品是卖方市场，航路断绝着急的不是大明，而是做海贸的欧洲各国。大明缺的不是市场，而是原材料，同欧洲各国的海贸能获得的原材料并不多。更何况、欧洲其它国家也不是吃素的，不会做视西班牙人彻底断绝航路。
综合来看，与西班牙人展开全面战争，最严重的后果也就是让世界航路更加混乱一点而已，影响不了基本盘。
“总统、吾准备奏请陛下，接受西佛朗机王国的战书，将其国定为大明敌国，着令大明军民遇其国军民即灭之，其国永不可与大明进行商贸往来。”李振新琢磨透了西班牙人的战略意图后，便跑到国政院与吴贞毓等人商议应对措施。现如今大明官方，名义上是三巨头模式，皇帝、总裁、总统三人同时联署的文件方为正式国书，是最具权威的文件。
“邦德、应战自然是应有之意，可你怎么不做军力部署？只是发份国书有什么意义？这毕竟是国战啊，我大明立国以来，鲜有敌国直接宣战的，吾觉得还是要谨慎一些为好。”
“军力部署不早都做了？第三舰队负责南洋海域与敌作战，第一舰队汇同海岸警卫队，守护沿海航线，第二舰队负责东瀛到新金州航线的安危，这就够了。再调动其它军队，也没用处啊！”
“全靠海军是不是有些太过托大了？特别是郑家的舰队能顶用吗？吾怎么看着，整个国战，真正与敌作战的主要靠郑家的舰队！”
“放心吧，郑大木是海中蛟龙，西佛郎机人在东亚海域沾不到他的便宜。”
吴贞毓担忧郑成功那边靠不住，在李振新看来是有点过虑。南洋现在是郑家的基本盘，他应该比谁都上心。若是在这片海域，他都无法控制住西班牙人，哪就有点太对不起郑家的名声了。
若是他们真的出工不出力，哪正好可以让真正属于大明的海军顶到南洋去。估计大木同学，不会看到这样的事发生，与公与私，在对西班牙的战事中，郑家都必须顶在最前线。
1666年七月，东亚霸主大明和这个时代的日不落帝国西班牙，爆发了正式国战。
率先动手的当然是西班牙人，他们从欧洲调了一千多艘舰船，在吕宋海域和北美西海岸两个方向，向大明舰队和军事基地展开了疯狂攻势。与此同时，还开放了民间商船私掠运送明国商货许可，凡是装有明国商货的船只，都会受到西班牙人的舰船抢掠。
一时间整个世界航线，都陷入了战火的笼罩。从某种意义上说，这是整个世界第一次全面受到战火影响的战事，具有非常巨大的历史意义。
从东亚到北美、从太平洋到印度洋，甚至是大西洋，都受到明西两个帝国全面开战的影响。乱七八糟的战事层出不穷，简直是乱成了一锅粥。
西欧各国，本来就和控制世界主流航线的西班牙人冲突不断，当大明和西班牙人开启正式战争的时候，他们一下子就成了大明天然的盟友。最吊诡的是荷兰人，理论上来说他们也和大明还处于敌对状态，可面对西班牙人这种不要脸的的疯狗式打法，利益受损最严重的同样是他们。东亚航线是海上马车夫的黄金航线，被明西两国的战事一搅合，整个航线都陷入了停滞状态，这简直是要了荷兰人的老命。为了维护自身利益，他们只得和西班牙人拼命，组织舰队在大西洋和印度洋和西班牙人对着干。
而这场战事真正的主角之一大明本土反倒是风平浪静，并没有受到多大影响。唯一的变化是登州、天津和锦州的三处造船厂，接到了更多的军舰订单。仗主要是靠大木同学打，但朝廷也不能毫无表示，船只和军火的供应总得支持一下人家吧？大木辛辛苦苦把西班牙人的战书递到北京，不就是为了这点事？
第518章 西班牙人游说郑成功做吕宋国王
“尊敬的郑将军、对于我国陛下的提议，你应该再慎重考虑一下，这对你以及你们的家族都是最好的结果。”
“这事休要再提，郑某身为大明将军，从无二心，你们还是带着舰队早日滚出我大明海域为宜，不要再打吾的主意。”吕宋城主府，郑成功正在接见西班牙人派来的使者，双方显然没有达成共识。
前段时间，西班牙人带着三四百艘军舰，在吕宋海域与第三舰队大战一场，最终并没有取得意想之中的胜利，反倒是被击沉了数十艘军舰。
战争中没有沾上便宜，他们便转变了思路，从别的方向想办法。出使吕宋城的西班牙使者，给大木同学带来了一个大蛋糕。只要郑成功不在与他们为敌，西班牙人将支持他成为整个吕宋的国王。然而事情刚开始谈，就被郑成功一口给回绝了，人家根本不搭理这茬，硬生生将使者给赶了出去。
“国姓、佛郎机人的提议，你为何一口回绝哪？属下觉得当这吕宋国主起码不受他人掣肘。”
“澄世、你胡说什么？当年最难的时候吾都没投过清、现在为了一个区区吕宋国王的名份，背离大明！吾这一生英名岂不是毁了？晓令全军众将，切不可对大明生出二心，众位生是大明人，死亦为大明鬼。”
“可是眼下与西佛郎机人作战的只有我部一路人马，朝廷只是躲在后边坐食渔利，吃亏的可是我们啊！”
“有什么吃亏的？生为军人为国死战自是应有之意，谁让咱们现在正处于战事的最前沿哪！要是让别人来承担，咱们恐怕会更不愿意。区区西佛郎机人，本司令还不放在眼里。”
冯澄世说和西佛郎机人大战，郑家吃亏甚多，但实际情况未必如此。借助这次战事，郑家沾的便宜也不在少。朝廷那边给的军火支持，就能让郑家军队的装备提升好几个档次。新式主力战舰，直接批过来了二十艘，还有四十多艘快艇和龟船鱼雷艇。这只是第一批物资，随着战事持续进行，朝廷的武器支持还会源源不断。
除了武器支持以外，在其它方面也有收益，比如在南洋占了更多的军事基地，移了更多百姓，这些以后会变成郑家的家底。便宜、郑成功自然能够看到，他相信李振新也是心知肚明，所以与其抱怨自己受苦，还不如多干点实事。
朝廷现在依靠郑家的海军在南洋与西佛郎机人作战，郑家同样离不开朝廷，这是合则两利的事情。一口回绝西佛郎机人的游说，一方面是因为郑成功的民族情怀和信仰，另一方面也是郑家实在没有离开朝廷自立门户的条件。
吕宋岛及其附近海域的汉民也就三十多万人，仅靠这些人做不成什么大事。要想长期的控制这一地区，必须要以大明作为腹地才行。为了一个国王的名份，舍弃大明腹地，纯粹是在找死。西佛郎机人说是全力支持，他们能支持什么？最多也就支持点金银和地盘，这些玩意并不是郑家立足南洋所急需的东西。
打发走了西班牙使者不久，吕宋城又来了一拨西洋使者。这次来的也是老熟人，是爪哇岛的荷兰人。
在总督府，郑成功看着荷兰使者，心中琢磨着他们此来的目的。“不知道贵方总督派阁下前来，所谓何事？”
“郑将军，我们总督派吾前来的目的是商谈两国合作对付西佛郎机人舰队的事宜。”
“合作对付西佛郎机舰队？你们不都是同出西洋，怎么会想起来与我国合作？”
“虽然同出西洋，但我们是不同的国家。西佛郎机人不顾全球航线安危，贸然与大明开战，严重影响了我国以及其它国家的利益。维护全球航线的稳定，是符合包括大明在内所有国家利益的，因此贵我两国应该就此展开联合作战，共同打击破坏航线稳定的西佛郎机人。”
“按阁下的说法，贵我两方确有合作的基础。只是咱们相隔千里，又不属于一体，具体合作起来怕是有难度吧？”
“这点倒不是问题，我们的想法是，贵我两方协调一致，在不同的时段派出军舰巡航爪哇到吕宋的航线，西佛郎机人的劫掠船会大受限制，整条航线的安全就能受到保障。”
“嗯、此条提议还算可行。这样吧、从爪哇到吕宋的航线，每逢单月由我方负责巡航，双月由贵方负责巡航，凡是跑这条航线的两国商船，我们两方舰队都应提供保护，你看如何？”
“太好了，这样一来，西佛郎机人将彻底消失在这条航线上。这必将提升我们两国的贸易量，对双方来说都是福音。对了、郑将军，吾此来还有一事，我国议会和国王想与大明建立永久和平的两国关系，期望双方互相派驻大使和建立领事馆，这样两国在贸易等事务上也能更好的沟通与合作。还请将军代为引荐，让我国使者面见贵国陛下和总裁商谈此事。”
荷兰使者这次过来主要的意图其实是想和大明官方正式建立外交关系，这事以前他们根本没有想过。在欧洲人看来，除了他们以外其它地区的都是荒蛮之地，根本没资格与他们进行平等对话。然而这些年，大明强势崛起，所展示的实力，越来越超出了他们想象。大明的文明程度和军事实力，让一些傲慢的欧洲人意识到，这个强大的东亚帝国，只能当朋友不能当敌人。
欧洲北方的俄国人前几年与大明建立了正式外交关系，双方互相建立了领事馆。凭借这层关系，俄国人这几年获益不小，时不时的跑到欧洲其它国家面前炫耀一把。总是对别国说，东方大国是他们的盟友，会为他们提供全方位的支持和帮助。
东方大国全方位的支持欧洲人没看到，但俄国人获得的实际利益欧洲人还是看到了一些。俄国军队这几年的装备进步，就明显有了明式装备的痕迹，还有从俄国境内也流出了不少明货。没有海岸线的俄国，也能分到与明国做贸易的红利，这是实打实的好处，惹的其它国家也动起了心思。
第519章 愿上帝保佑我们成功
下南洋是自两宋以来，潮汕人最习以为常的谋生方式。广州到爪哇航线上跑的商船中，有近八成人是潮汕人。
林耀祖就是众多跑南洋航线的潮汕船商之一，他有一艘二号福船，勉强算是这条航线上的二等海商。八月初的时候，他用自家的海船从登州航拉了一船陕货，现在正航行在去爪哇的航线上。
“掌船、最近这条航线上不太平，西佛郎机人正在与朝廷大战，咱们应该再等几艘船凑一起去爪哇，就咱们一艘船，很容易被佛郎机人的劫掠船给盯上。”
“确实应该小心点，可我这船货那边的红毛要的急，等不了别的船啊！福伯你也不要太过担心，这次我在登州弄了点好东西，即使遇到佛郎机人的船也未必怕他们。”
吕福听了船东的话后，就没再说话。自家船东口中的好东西，吕福知道是什么。在登州港的时候，除了进货以外，船东还租借了朝廷六门小炮，三十杆步枪。为了操作这些玩意，又另外花钱雇了七八个退伍军人到船上当教头。对于船东搞的这些事，吕福觉得有点花钱太多，没什么必要。老老实实做海商有什么不好，弄这么多凶器到船上，真能顶用？就东家请的那几个大头兵教头，一上船便晕的五迷三道的，这样的人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在船上跑生活的。
靠这点武器，能在凶狠的佛郎机人身上沾到便宜？吕福心里充满了担忧。只是自家船东信心十足，他不好把话说开，驳了他的面子。
林家的船在南洋航行了三天后，在一处小岛附近准备靠岸补充点淡水。正在这时，海面上突然出现了两艘西洋船。
“福伯、迎面过来的船似乎有些不对劲？”
“是不对劲、他们没挂任何旗子，径直像我们的船靠近，来者不善啊！”
“肯定是佛郎机的劫掠船，我这就去吩咐几个教头，让他们准备应战。”
意识到情况不对，林耀祖赶紧去船舱招呼几个雇佣兵，让他们组织船员阻挡来敌。
两艘西洋船没有丝毫要停下来的样子，眼瞅着就要抵进到林家的福船身前。几个退役军人虽然身体不适，但还是坚持着站在甲板上。面对越来越靠近的来船，他们并没有慌乱，而是有条不紊的装好了弹药。“风走离位、炮口偏三分，三个数后开炮。”
“轰隆”一声，福船上的火炮开了火，炮弹应声落在了两艘西洋船附近，在海水中炸开。
看着甲板上溅上来的海水，西班牙劫掠船船长格雷斯脸色阴晴不定。好不容易碰见个单独的明国商船，可没想到这艘船上居然装备了明国的开花弹。什么时候，开花火炮这么不值钱了？随便的一艘小商船上都有这玩意！这还让人怎么做海盗？
“西斯科、对面的这艘船有开花火炮，不好对付啊！咱们是不是要撤回去？”
“船长、咱们好不容易碰见了这么一艘落单的船，现在就灰溜溜的返航，有点太说不过去了。我看这艘明国商船，装备的火炮并不多，而且口径偏小，只要我们小心一些应该不难对付。”
“你觉得咱们有把握？”
“有把握，不管怎么说，都应该试一试，明国商船的船员历来都没啥战斗意志，只要咱们的船冲到他们面前，他们绝对会投降的。”
“好吧、这次就听你一回，愿上帝保佑我们成功。”
格雷斯和副手商议好后，立刻命令两艘海盗船，满舵冲向林耀祖的福船。
事情的发展并没有超出格雷斯他们的预料，不一会功夫，两艘船就靠近到了明国商船一侧。商船上的火炮，虽然一直响个不停，可没有一发命中目标。
“奶奶的，这船上操炮果然不如在平地上，打了好几炮，全打飞了。子弹上膛，咱们准备接舷战。”雇佣兵领队一边抱怨糟糕的火炮命中率，一边拿出步枪，拉开枪栓，将子弹顶上枪膛，吩咐大家准备近身战。
林耀祖和吕福等人此时已经被这阵势吓的脸色惨白，大气都不敢出，窝在船舱里，不知所措。突然船外传来了喊声，只听一个尖利的声音喊叫道：“船里的人听着，放下武器向我们投降，我们船长可以保证不伤尔等性命，否则等我们等船，就全将尔等全扔到海里喂鱼。”
显然这是西佛郎机人派的通译在劝降，让船里的人放弃抵抗赶紧投降。
吕福听了通译的喊话后，连忙凑到林耀祖耳前，说道：“东家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咱们赶紧向红毛鬼投降吧，那些人可都是杀人不眨眼的野人，咱们犯不着和他们拼命。”
“嘭”的一声枪响，还没等林耀祖答复吕福是否接受他的提议。甲板上的雇佣兵，已经扣响了扳机，发起了接舷战。
枪声四起，密集的枪声，伴随着人员的嘶喊声，迅速充斥了整个商船。过了大约一刻中才结束。“敌船退了，敌船退了！”当甲板上传来船员的胜利的呐喊声的时候，躲在船舱里的林耀祖等人才知道，刚刚展开的接舷战，他的船员取得了胜利。
自家商船终于保住了，这是林耀祖的第一反应。紧接着他赶紧跑上甲板，确定这消息是否是真的。
到了甲板上后，他看到有好几个船员血肉模糊的躺在甲板上，海面上两艘西洋船挂着满帆，正在拼命的往远处驶去。“怎么这么快，就打退了敌船？”林耀祖一时半会还没搞清楚，自家船队是如何赶跑这些强盗的。
之所以这么快打退西班牙劫掠船，主要是运气好。雇佣兵里有一个枪法特别好的，在接舷战开始后，他就盯上了在敌舰甲板上指挥作战的格雷斯。瞅准机会，就给这家伙来了一枪。运气极差的格雷斯，一枪就被打翻在了甲板上。
指挥官被人打死，劫掠船的海盗们顿时失去了继续作战的意志，急忙结束战斗，驾着船脱离战场。大家是来发财的，可不是要把命送在这地方。船长都被人打死了，再打什么？保命要紧！
第520章 退役士兵成了香饽饽
格雷斯中枪后并没有死，两天后在船队医生的治疗下醒了过来。醒来后，从副官口中听到了当天战斗的情景，不由一阵后怕。幸亏船队撤出的及时，只死了十来个人，若是一意要抢舷登船，后果不堪设想。
明人商船配的枪不是他们想象中的燧发枪，而是明式自发火枪。这种枪威力大，射速高。一杆枪就能独挡一面，只要不将阻击者击毙，很难攻上船舷。从那天接舷战的情况来看，那艘商船上绝对有训练有素的军人坐镇。谁会想到普普通通的商船上会有职业军人，明国人的职业军人怎么这么不值钱了？若所有明国商船都有这样的职业军人，哪以后海盗的日子可不好过。
不是所有的大明商船上都有职业军人，但有职业军人的商船最近出现了不少。主战部队加各地保安团，大明有近两百万职业军人，每年要退役的士兵已有三十万之多。这两年国内的主要战事结束，退役军人数量增多，导致退役安置待遇是越来越差。前些年，普通士兵退役都能进入衙门当官吏，现在除了有战功的和有军衔的个别士兵外，其他人基本上除了安置到工厂和农场以外再无去处，运气特别好的能去铁路系统当工人。
去农场或者是工厂上班，很多退役士兵并不愿意做这种按劳就班的工作。五六年的军旅生涯，让这些人见识了一些世面，开始喜欢更有刺激性的生活状态。
刺激的生活是什么？成为雇佣军就是最合适他们口味的生活方式。做雇佣军既有当兵打仗的刺激感，还没那么多军纪约束，这样快意的工作，很令人向往。
整个东亚来说，只有古代的日本拥有大量体系外的职业军人集团，这些人就是人们常说的浪人。他们作为雇佣军，长期在东亚海域内搞事情，是一股极其令人讨厌的不稳定因素。现如今，大明推行的退伍军人制度，也正在催生出一股体系外的庞大职业军人集团。从数量上来说，将比日本的浪人集团庞大的多。西班牙海盗纳闷大明的职业军人怎么这么不值钱了，事实是他们的噩梦才刚刚开始。现阶段，涌入雇佣兵市场的退伍军人数量有限，过几年情况会更不一样。
登州港码头的劳务市场上，各种招聘告示贴满了告示墙。找工作的人乌泱泱的围着告示墙，想要寻一份合适的工作。这几年劳务市场的情况是，供需量都非常大，到处都是找工作和招工的，这其中做海贸的劳务需求量增长最快，相对待遇也最好。只要有股子力气，敢冒险，人机灵一点就能谋一个高工资的工作，不像工厂和修路的场所，普通人基本上拿不到高工资，想要有好的待遇，必须要有顶用的技术。
“又是招退役士卒的，这帮子海商们也是钱多，给的工资这么高，非要招些从军队上下来的大头兵！”
“你以为他们是钱多的没地儿去？这些人精的像猴子一样，招那些老军卒过去是要为他们效死的。海上强人多入牛毛，一般人能平安做生意吗？”
“我听说出海的船主们，除了正经做生意，还要做些其它营生，你们说他们招这么多老军卒，是不是就为那种事准备的？”
“这种事谁能说清楚。只有跟着海船跑上几趟才能知道详情。”
“最好还是不要知道的好！这种钱有命挣，说不准没命花哪。”
码头上找工作的人群，看着招聘告示议论纷纷。他们很羡慕告示上开出的条件待遇，但符合应聘要求的人却寥寥无几。哪有那么多退役士卒涌向劳务市场？今年没有参与统一分配工作的人，早就被见机早的船商们抢了个干净。
他们现在不在码头上，而是在开往各地的商船上。朝廷容许商船组建护卫武装，并且能够租借官方制式武器，使得大明商船自卫需求急巨增长。这些商船主们，刚开始打的主意是护卫自家商船不被海盗抢了。
这段时间以来，他们似乎发现了护卫队另外的用处。茫茫大海上，没有任何规矩可言，除了老天爷以外，就看谁的拳头大。佛郎机商船可以半商半匪，当劫掠船，大明的商船为什么不能？只要不在近海犯事，谁知道你出海干了些什么！
逐渐品尝到建立护卫队甜头的商船主们，回过头来又大量招募退役士兵，这是一个互相刺激的正向循环。
退役士卒现在是劳务市场上稀缺资源，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抢得上的。他们成了市场上的香饽饽，回过头来又让兵部的招兵工作顺利不少。好男不当兵彻底成了过去式，自李总裁在陕北起兵以来，百姓们对送子弟去当兵经历了数层心理状态变化。刚开始加入李振新的队伍，是为了保护家园和活命，后来加入队伍的人是为了国仇家恨和抗清大业。最近这些年入伍的士兵们除了为了正义以外，也有不少是为了搏一个好前程。
去当兵立功的机会多，成为军官的概率不比读书当官低。哪怕是没当成军官，退役了朝廷也能安排一碗饭吃。在队伍上升职速度快，比一般的地方官员优势大的多，到最后哪怕不呆在军营里，到了地方上也比大多数同级官吏年轻，这就能沾很大的便宜。在大明新朝中，军人的话语权很重，且对行政体系渗透很严重，反倒是行政系统很难插手军务。
各种利好凑在一起使得当兵吃粮，成了望子成龙的家长们，最优先为孩子前途考虑的方向。民间形成的风气是，只要不是特别土豪的家庭，孩子只要能考上军校或者是被官府招兵，哪就是出了人才，将来必定有出息。为了让孩子参军，不少人还走后门找关系，这现象放在前三十年，根本无法想象。谁会为了一个当兵的名额去贿赂人？简直是脑袋有病。然而三十年后，情况却反过来了，这就是时代的变化。
第521章 西班牙人认为大明陆军不堪一击！
大明与西班牙的战争是一场世界级的战争，这主要是因为整个战事并不像之前的战争那样只是在一个区域内进行。当南洋海域爆发海战的时候，北美西海岸同样也开启了战端。
西班牙调集了一百多艘战船，从南美西海岸北上，抵达墨西哥海岸后，在驻墨西哥总督的指挥下继续北上，直扑金州湾。与亚洲战事不同，北美洲的战事，西班牙人是势在必得，他们的战略目的是要将刚刚在北美立住脚的大明势力，彻底驱逐出去。
之所以这么重视，一方面是因为西班牙人视整个美洲为自己的领地不容许别的势力插手其中，另一方面还是由于金子的诱惑。他们以为金州的金矿规模极大，不然明人们为何要不远万里跑到这地方建立殖民地？这么大的金矿，让明人给占了，那是绝对不行的，必须要想尽一切办法夺回来。
西班牙人进攻金州的战役并不只是依靠海军，除了一百多艘战船以外，还集结了两万多陆军。在后世的洛杉矶海岸登陆，然后兵分两路，水陆并进，全力攻打金州湾。
七月份，金州湾炎热异常，移民们正在忙着收庄稼。他们充满了丰收的喜悦，今年绝对是个丰年。和喜悦的移民们不同，金州总督府里的林、沈两位主官此时却忧心忡忡。
“总督大人，派往南部的哨船紧急回港，他们说佛郎机人派了百艘左右的战舰已经在南部的一处港湾集结，距离咱们金州湾区有三百多里，不日即可兵临城下。这一次来犯金州的敌军，不止是海路，他们似有意派出陆军同时来攻。据哨船的判断，来犯的陆军不下万人。”
“百艘战舰、过万的陆军，沈将军这一战咱们胜算几何？”
“从纸面实力来说，佛郎机人全面占优，我军现在能出战的大小战船加起来也就四十多艘，陆军这块更是薄弱正规部队只有七百多。不过吾觉得只要运用得当，此战胜算还是挺大。佛郎机人到目前为止，使用的火器还是以前装燧发枪为主，与咱们的武器存在巨大的代差，我们的优势明显。”
“将军，军力相差悬殊，尤其是陆军这块靠几百人再怎么能战，怕也很难从容应对数万敌军吧？”
“这事并不难，朝廷其实早就有布置，总督不要忘了，咱们这边可还有两千多退役军人可用，他们都是百战老卒，只要咱们组织得当就能迅速组建起一支三千多人的作战部队。武器这块也有储备，不用太过发愁。”
“只能如此了，我这边马上下发总督令，让退役军人进入战时状态。至于收粮的事，想办法让这里的土人帮咱们一把。沈将军，关于战事，还有什么需要我来完成的？”
“还有一事，咱们的弹药储备可能不够。陆上这块估计拖得时间不长，可海战这块战端一开，就不知道打到什么时候了，从朝廷运过来的的弹药总是有数的，为了以防万一总督这边还得组织人手生产一些黑火药以备万全。”
“黑火药能顶用吗？我看那玩意就像放烟花一样，没啥威力！”
啥叫没啥威力？林志远的话让沈远图很无语。没有烈性炸药的时代，火器不都靠黑火药啊。到现在佛郎机人的主战武器还不都靠这玩意？
“能将就着用，咱们不是缴获了一些佛郎机人的火炮，朝廷那边也发过来了一些老式的碎发枪，万一紧张的时候，先撑一撑吧。估计再有一两月，朝廷那边下一波补给会送过来，不用太过担心。”
“哪就先这样吧，不过不能一直这么下去，吾这边给朝廷写封条程让他们下一次组织船队过来的时候，发些造弹药的机械和工匠过来，一定要在明年的时候建一个正规的小兵供厂出来，这样咱们就有了自给的能力。”
“总督大人英明，这绝对是一劳永逸的好办法。”
林志远和沈远图两人很快便商定了应对佛郎机人大军来犯的方案。面对来势汹汹的西班牙军团，他们并没有担忧过度，经历过数年战事洗礼的大明军人，有着发自内心的自信，不惧任何强敌。
随着战备动员开始，短短三天时间，金州总督府就将三千多军队组织起来了。兵源都有着扎实的基础功，只要稍加训练，便能迅速形成战斗力。
当金州湾的大明总督府积极备战的时候，西班牙北征军团也做好了最后的准备，大军开始向湾区进发，正式的大战随时会爆发。
明西两国军队北美西海岸的战事，与1666年七月下旬正式开打。率先爆发的是海战，两国海军在金州湾外海提前接触。
弗朗西是此次西班牙美洲北征水陆联合舰队的总司令，此时正站在舰队旗舰的甲板上，用望远镜看着对面明军舰队。
“指挥官阁下，对面应该是明军舰队大部主力了，据之前的情报显示，明军在这片海域最多有四十来艘战舰。”
“敌军的舰队中，有大半是冒着黑烟的火轮船。听说这种船非常灵活，船速也高，咱们不可硬碰，不然伤亡会很大。”
“指挥官放心，我们会小心的。这次作战，一定会尊从你的计划，以海军为牵制力量，关键战事主要靠陆军。”
“明军在此地的陆军不足千人，剩下的都是种地的农民，我两万大军抵达城下，定会一击而中。只要没了陆地的依托，他们的海军必然会撤退。海上作战咱们没啥把握，但陆上作战，那些黄皮猴子估计会像印第安人一样脆弱不堪。”
西班牙人并没有和大明在陆战上交过手，因此并不知道大明陆军的实力，以为最难对付的是大明的海军，所以他们想先用海军把大量的明军牵制住，然后靠两万陆军一战定胜负。
与西班牙军队的指挥官一样，明军的指挥官同样将这次战役的胜负手寄希望于陆军。认为海战一时半会没法取得决定性的胜利，唯有指望陆军先击溃来犯之帝，再慢慢和敌人的海军磨。
第522章 到底谁不堪一击？
波拉特是此次西班牙陆军军团的指挥官，带着两万多陆军用了五天时间，才从登陆地赶到了金州湾。大军在湾区外围，遇到了大明军队组织的防御工事，不得不停下来。
看着眼前明军的防线，波拉特有些迷茫，他从没有见过这样的防御工事，没有盾牌阵列、没有坚固的城堡防线，面前只有几道不高的壕沟墙，伴随着一些零星的小堡垒。在阵地前沿还拉着几道细细的铁丝网。这样的战术布置他似曾相识，又感觉有些陌生。
“情报上说明军的陆军不足千人，可看他们的阵地规模，似乎有三四千人的样子，这是怎么回事？”
“将军、明军估计是组织了种地的农夫进入阵地，他们是想靠这些农夫阻拦住我方大军进入金州湾区。”
“靠临时组织的农夫就想拦住帝国的大军，有点太异想天开了。我观察他们阵地、里边的士兵站位松散，怕是连我方的第一轮冲锋都抵挡不住吧。听说明军的火炮凶猛，在冲锋之前我方的火炮必须发挥出作用，先将他们的火炮压制住了再说。”
随着波拉特的命令，西班牙军开始战场布置，将随军的火炮推到战场前沿，想通过炮兵对垒为步兵和骑兵推进赢的优势。西班牙人知道明军火炮的威力，但他们不觉得自己没有机会。这一次随军带的大小火炮有一百五十多门，纯粹靠数量也应该能将明军的火炮给消耗掉。
此时明军阵地上产生了分歧，眼瞅着西班牙人的火炮正在布置，按照常识来说，这时候就应该开始炮战，把对方的炮位给打掉，不给其继续推进的机会，可明军的指挥官却坚持不让炮兵提前开火，而是等待时机。
“王上校、敌人的炮位都快架到我们门口了，再不打！等他们开火，会造成巨大损失，这太冒险了。”
“吴兄，你稍微压压火。我看敌军的布置，应该是以陆军方阵进攻以及侧翼骑兵突袭为主。敌军开火之前必然会将主力部队集结在炮位身后。若是我军现在开火，会扰乱他们的计划，不利于多歼灭敌军。”
“上校，想要歼灭敌军肯定是好的。但咱们没必要让士兵们置身危险之中啊，咱们的兵力不多，经不起伤亡。这不像是在大明本土作战，有源源不断的补充兵力，眼前的这些士兵，用一个可少一个。”
“正是因为咱们没有后援，所以我才兵行险招，务必要做到首战给敌军造成重大伤亡，一战将敌军的士气给打散了。敌军虽然装备不行，但兵力总数在哪儿放着，并且配备了不下于三千人的骑兵，不利用他们不熟悉我军火炮性能的机会痛击敌军，等这些佛郎机人反应过来，将人马散开，改变战法以骚扰我军为主，哪咱们可就麻烦大了。”
炮兵指挥官到最后也没争执过总指挥，不得不尊从他的命令，等待西班牙军队集结好再说。
“开炮！”波拉特一声令下，西班牙炮兵阵地的百十门火炮同时开火，声势震天。
呼啸而过的实心炮弹悉数落在了明军阵地上，砸烂了很多战壕墙，有几个防炮意识不够的士兵被当场砸的粉碎。这要是普通的新兵，遇到这阵势肯定会慌乱。但临时组织的大明金州安防团的士兵们并没有受影响，按部就班的组织医护人员赶紧救治伤员。
“让所有人都紧贴在战壕底部的墙面上，人员尽可能的分散一下。一定要挺过敌军第一轮炮击，咱们再还击。”上校伴随着隆隆的炮声，下达着军令。他总害怕火力还击太早，会致使此次作战陷入旷日持久的泥潭之中。
西班牙人第一波次的炮火攻击快要结束的时候，他们的两翼骑兵和步兵开始行动。步、骑、炮三军种协同作战，西班牙人玩的很溜，一般情况下步兵都是等炮兵攻击结束后再行动的，可西班牙人军队的速度要比这更快。他们还不等炮火停止，就开始行动，力求在炮火刚停的时候，步兵已经压到了敌方阵地前沿。
想法是好的，可明军并不给他们这个机会。当西班牙的步兵和两翼骑兵开始动的时候，明军的陆军炮总算是动了。
虽然数量上并没有佛郎机人的多，可造成的声势一点不比他们弱。高爆炸弹，在敌阵中陆续炸开，取得了非常显著的杀伤效果。火炮以及冲阵的步兵军团，大批次的倒下。
巨大的伤亡并没有带来预想的战果，明军火炮、机枪、步枪等各种火力组成的火力网，让还保持着阵列冲锋模式的西班牙人一点便宜都占不上。
“将军、明军的火力太恐怖了，再这样下去，英勇的帝国战士怕都会被葬送在这荒蛮之地。”
“这么打下去，我军伤亡确实太大，让进攻的士兵们赶紧退下来，避免更大的损失。”
明军的步兵绝对不是软柿子，直到此时波拉特才意识到整个西班牙军团对战争形势有着严重的误判，只是凭着固有思维判断明人最强的是海军。就今天交手的情况来看，明人陆军的装备战术素养一点不比他们的海军差。
战场的另一端，大明的指挥官们察觉到了西班牙人的战术变化，看到迎面而来的敌人开始退出战场。这一刻他有些犹豫，按道理来说理应命令全军趁势打一波反冲锋扩大战果。可为数不多的军力，却让他有些下不定决心。
连本带利，整个美洲大陆大明只有三千多士兵，自己这次就带过来了三分之二，若是有个闪失造成的后果难以想象。
“团座、你还等什么！赶紧让全军反攻啊，有些老兵已经安耐不住冲出了战壕！”
什么？已经有士兵冲了出去？指挥官连忙拿起望远镜观察战场。到底不是正规部队，战事一开，这些老兵油子们就各自行事了。还没等指战员下达军令，他们就在战场上自行冲锋。事已至此，还能怎么办，只能就坡下驴，命令全军反攻。
第523章 大获全胜
两万人打两千人，还被人来了一波反推，波拉特带着大军逃撤的时候，实在是想不通这场战争的结局为何会如此狼狈。
明军的冲锋非常有特点，既不是方阵也不是阵列，乱哄哄的就像是一群没有目的的羊在瞎冲。但仔细一看，这些人是乱而不慌，散乱的阵型丝毫不影响他们之间的配合，分进包抄、各个作战单位之间的协作有条不紊。
这是怎么做到的？波切特觉得是匪夷所思。在他的整个军旅生涯中，从未见到过这样配合密切的军队。一般情况下，目前这个时代所有的步兵作战，都得依靠阵型才能组织进攻，完成作战意图，可明军却做到了无阵胜有阵。要命的是，这些人大多还是刚刚从种地的农民中组织起来的。明人莫非是天生为战争而生的？他们怎么会有如此之高的战术素养！
明人当然不是生而会战，能有这么高的战术素养，完全是因为这些人都是经历过数年战争洗礼以及严格的军事训练才达到的。当然也与目前大明军队采用的三角进攻阵型更适合战争、更容易被普通士兵掌握有关。
三角进攻阵型放到后世，也是各国陆军首选的进攻战术。这种战术操作起来难度较小，适应战场环境容易，更难得的是不管是小组配合还是大规模军团作战都能套用，一般的农民入伍之后，经过三个多月的训练就能基本掌握，有个一两年时间便驾轻就熟，绝对是最适合热武器战争的进攻战术。
战争这东西，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纵观从古到今的强军，只要做到散而不乱，基本是就能打遍世界无敌手。中原王朝之所以一直在和草原军队作战中处于劣势，就是因为无法做到散而不乱，步兵没了阵列就无法作战。训练一支阵列齐整的军队，十分不易，成本巨大。真正靠散兵阵型纵横世界的强军，唯有成吉思汗的蒙古大军做到了，他们能做到这一点主要原因是士兵之间的默契度太高，这几乎是不可复制的。
当年的蒙古大军有多恐怖？他们能做到在混战中，随时集结起军队，形成局部优势，能边撤退边观察形势随时反扑。这样的战法后世有一支军队也具备，他们能靠轻步兵与装备精良的大老美军队硬碰。李振新起家的时候，便学习了后世的那支军队的战术思想，一步到位的在全军推广了三角进攻体系。现在看来，这种体系的推广效果显著。
兵败如山倒的西班牙军队，短短三天时间，就从金州湾附近退到了洛杉矶附近。此时的西班牙士兵们只有一个想法，赶紧到港口坐船逃到墨西哥再说，这辈子再也不想遇到像明军这样恐怖的对手。明军的战法实在是令人招架不住，他们能一直狂飙猛进，随时组织起人员进攻，根本不给人喘息的机会。
溃败的西班牙大军，不但要面对身后猛追的明军，还得随时应对从野地里冒出来的土著武装的骚扰。土著武装战力不强，可虱子多了也咬人，被他们缠上，势必会影响撤退速度，给身后的明军提供更多歼敌机会。
在明军与西班牙军队展开大战的时候，北美西海岸的印第安部落，也集结了武装力量，在战场不远的地方观望战事的发展。从心理上来说、由于西班牙人给他们造成的创伤太多，再加上大明金州总督府在意识形态上的引导，导致当地的印第安部族更偏向于大明。但要让他们组织兵力和大明一道硬抗西班牙人，他们却没这个胆子。西班牙人的武力值，在印第安人心中形成了根深蒂固的压迫感，当地人不觉得同样是黄皮肤的明人有足够的实力打败武力强大的欧洲红毛。
然而令他们意想不到的是，武力强横的西班牙人遇到明人军队，居然是一触即溃。战事发展的速度和结果，大大大出乎人的预料。
强大的西班牙军队在迅速溃败，这时候不痛打落水狗，怎么能行？反应过来的印第安武装，追着溃逃的西班牙人各种放冷箭，尽管并没造成多大的伤亡，但在一定程度上也帮了兵力不够的明军大忙。
逃到洛杉矶附近港口的波切特，清点军队的时候，发现平安撤到这地方的人马只有五千多，这其中还有两千多骑兵。也就是步兵几乎是全军覆没，剩下的不多了。
逃到港口并不安全，明军追击的先锋部队已经近在咫尺。他必须赶紧组织军队，撤到海船上才算安全。
陆战形势的急转直下，让在海面上牵制大明海军的西班牙海军主力，也不得不撤到洛杉矶港口。战事发展到这个地步，弗朗西已经不再考虑如何战胜明军了。他现在只希望赶紧接应溃败的陆军回墨西哥，不让整个大军真正的被全歼。
“总督、前线士兵送回来了战报，这一战我军长驱直入，已经将佛朗西人赶到了南部港口。据不完全统计，此战我军击毙敌军三千人以上，俘虏的敌军不计其数，附近的印第安友军正在源源不断的押着敌军俘虏赶到金州湾。”
“沈将军，此战我军大获全胜，扬我大明军威与万里之外，吾一定要写折子为各位将士请功。俘获的这么多敌军，该如何处置？”
“罚他们为我金州开荒如何？眼下咱们正缺人手，有这些苦力在手，咱们金州的局面定会再上一个台阶。”
“吾也正有此意，这几天一些朝廷重臣在此地的管家，几次三番的来找我，话里话外的意思无非是想让我多分些战俘给他们帮着他们开荒。”
“也不能全给他们，总督府这边得留些人手出来，一方面可以利用这些人手开些属于总督府的土地出来，另一方面吾觉得得修整一下附近的道路。此次大战，我军受限与路况，推进速度都慢了不少。”
“沈将军所言极是，此战之后咱们金州湾的面貌也应该有大的变化了！再不能像野地一样，连条像样的官道都没有。有这些俘虏在手，三五年内吾一定要把金州湾建的像个样子！”
第524章 黑奴换俘计划
逃到海船上的波切特可算是安下心了，回想这些天的遭遇，简直是一场噩梦。带着两万多大军气势汹汹的来北美，结果短短几日功夫就只剩下五六千人，这样的战果他回到墨西哥后该如何向上边交代？
“波切特将军、咱们的两万大军就这样全完了吗？”
“尊敬的总指挥、这一战明人火力凶猛，根本不是人力所能阻挡的。两万大军中估计有一半以上是在混乱中，被明人俘虏了。”
“咱们回到墨西哥后，得想办法将这些人救回来，否则别说是我们，就是总督大人也很难向国王和朝中大臣交差。这次战争的损失实在是太大了，帝国数十年的战事中都没出过像这次一样的大溃败。”
“指挥官大人、你莫非有什么办法将这些人救出来？若是有办法，在下一定全力配合，他们可都是帝国的勇士，落入恐怖的东方人之手，谁知道会遭受什么样的折磨。听说东方人对待战俘，可一点没有骑士精神。”
“具体的办法等见到总督之后才能确定，到时候可要将军阁下多多配合才行。”
“总督大人会全力帮助我们度过眼前的困难吗？”
“他也别无选择，这次战争失利，对他来说也是极大的不利，他必须要想办法让事情看上去没这么糟糕，我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弗鲁埃拉是现任新西班牙总督区总督，其掌控的地域极大，不但管辖后世的墨西哥境内，连吕宋境内也在他的治下。也就是说这次明西两国的战争，他是总负责人，也是直接责任人。
自两国开战以来，坏消息是接二连三，亚洲部分的战事到现在为止收到的战报不多，可零星送过来的战报显示，情况很不乐观。
本想着通过北美洲的战事，改变战场态势，不曾想刚开战几天时间，就传来了令人窒息的消息，两万大军所剩无几，正在向总督府驻地撤退。这次战事他可是下了血本，不但集结起了总督府治下所有能用的兵马，还专门从西班牙本土调来了五六千士兵以及指挥军官。
原本期望毕其功于一役，彻底将明人势力赶出新大陆，结果是丢了夫人又折兵，局势瞬间逆转。眼下他需要面对成为总督以来，最大的危机。一万多大军或战死或被俘，致使整个总督区兵力空虚，这般时候若是遇到土著或者是奴隶作乱，他根本就无兵可用。除了危若累卵的地区形势，本土朝堂的局势也令人头大。
政治就是这样，当你得势的时候，身边全是好人，可若是陷入麻烦中，你就会发现到处都是递刀子的人。对明战事失利，一定会成为政敌攻击自己的靶子。
正当弗鲁埃拉思考如何应对目前的局势的时候，卫兵急匆匆的走进了总督府大厅，向他通报道：“大人、弗朗西将军和波切特将军已经带人在港口靠岸，他们派人送信，想要到总督城面呈详情。”
“哼、丢盔卸甲、让帝国的军队损失惨重，他们还好意思回来！罢了、让这两个败兵之将到总督城来吧，我倒要看看他们对战事失利作何解释。”不管心里是如何想的，态度一定要拿捏好。弗鲁埃拉必须要让身边的人知道，他对此次战事失利非常生气，对两位指挥官的昏庸气愤填膺。
惴惴不安的弗朗西和波切特在被总督召见后，详细的讲了战役的经过。让弗鲁埃拉知道这次大军的损失主要是在被俘人员上，想要向本土少报一点战损，就必须要将哪一万多战俘赎回来才行。
一万多战俘能用什么办法赎回来？代价小了明人不干，代价大了总督府这边承受不住。新西班牙总督区一年的收入，大部被西班牙新大陆事务委员监督的死死的，能够调用的自有资金并不多。
直到最后弗朗西说出了自己的馊主意，他说可以用黑奴交换己方战俘。明人要那么多战俘自然是拿来当苦力的，黑奴难道不比战俘好用？现在这市价，一个黑奴的价格并不低，成年黑奴能值七八两银子，平均下来市价也在五两银子左右。上哪儿去弄这么多黑奴？佛朗西的意思是找海贸商人帮忙，他们对总督府还是有所求的，只要谈好利益输送的价格，凑一万多黑奴还是没啥难度的。
确定好方案后，弗鲁埃拉派出了使者去和金州湾的明军负责人谈判，希望他们能接受这个提议，这样大家都好交差。
看着西佛郎机使者送来的谈判文书，林志远和沈远图两人被他们这般骚操作雷的不轻。生在大明治下的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有着一日会干人口买卖这份勾当。
“沈将军，佛郎机人想用昆仑奴换回他们的战俘，你觉得这事该如何答复？”
“昆仑奴倒确实比这些佛郎机人好用，吾之前在海上讨生活的时候，就听说过佛郎机等红毛善用昆仑奴的事，当年郑家就买了不少。只是放回这么多战俘，他们回过头来又找咱们的麻烦可怎么办？”
“西佛郎机人的信中说，只要咱们答应交换战俘，他便做主在自己管辖的区域内，停止和我军的战事，可以和我们和平贸易。”
“他说的话靠谱吗？”
“应该能靠点谱，现阶段停战对他来说是求之不得的好事，而咱们正好也需要时间经营此地。”
“既然如此，哪就暂时答应了他的请求，至于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不过战俘交换，必须分批次进行，可不能一股脑将所有的战俘都换给他们。”
“这是自然，一时半会西佛郎机人也凑不齐那么多昆仑奴用于交换战俘。”
两人沟通后，确定了与西班牙人用黑奴换战俘的事。当苦力的人手，黑奴还是要比这帮欧洲人好用一些，大明的这两位主官当然知道买卖做的划算不划算。
他们打算将换来的黑奴，直接卖给金州的官宦种植园。这些官宦人家开的庄园最缺人手，从大明本土往过来移民成本高，还没黑奴好用，绝对是市场上的抢手货。一个壮年黑奴，怎么着也能卖十两银子吧？靠着卖人，金州总督府就能小发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