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五章 咄咄逼人
陆申的眼神中遍布寒意，他可以让步，但不是毫无底线地让步，此刻竟不进反退向前迈出一步。
“先生这是觉得我威胁到了你的地位，所以想要除掉我这个眼中钉？”
“你一个毛头小子还能威胁到我？”黄安嘲弄地说道：“我只是在为地下城清除隐患”
“先生”宫清远突然开口。
“陆申的身份虽然存疑，但这段时间的确帮了我们不少，不如限制他的行动再做观察，否则族人那里不好交代”
“生活物资不想要了？”黄安用威胁的语气说道。
“你答应我带他来此，现在不会是想反悔吧”
“可先生和我说的是要和陆申谈判，并没有表达要杀他的意思”
“确实是谈判，不过既然谈崩了就要分生死”
“那不如你们再单独谈谈”宫清远想要调和。
“不行，你和伍光必须在场”黄安可不会放两人离开，他清楚地知道手里的枪不能带来任何的安全感。
向后退了几步，黄安从桌旁的柜子里拿出了信息交换机。
“我现在只要轻轻一按，12月底的交换立刻取消，据我所知，仓库里储备的耗材和物资只能再撑两个月”
“小宫，我相信你知道该怎么选择”
“先生想让我做什么？”宫清远迟疑了一会选择站在黄安这一边。
“从他的嘴里问出秘密，比如运用元灵之气的高级手段。我想这一点，你们应该也会非常感兴趣吧”黄安眼睛一眯。
“原来如此”陆申眼中精芒一闪。
他终于明白黄安为什么突然变卦了，肯定是通过某种渠道知道了当日他逃离第三监区的方法。
星空共和国不可能会暴露洪蒙的存在，所以必然是找了个借口，刚好陆申又修成了五藏凝元功，就顺水推舟说是掌握了某种驱使元灵之气的手段。
而黄安背后的势力本就对元灵之气兴趣极大，这么一来就定然不会放过陆申，打算在其站稳脚跟前利用黄安的话语权逼其就范。
只不过陆申并不知道，黄安除了这个理由，还知道陆申被列入了最高级别的全域通缉名单。
如果他能够活抓陆申，这份功劳绝对会让他的下半辈子过得很滋润。
况且黄安本就察觉到陆申在和他争抢地下城的指挥权，反正冲突不可避免，不如就直接挑起。
一石三鸟！无法抗拒的诱惑力。
“怎么，伍光你还不动手？”黄安开始有些急切。
“族长”宫伍光看向一旁。
“把陆申控制起来，我从旁协助”宫清远冷声说道。
陆申闻言立刻暴起冲向两人，他不知道宫伍光究竟是什么想法，但打肯定是要真打的，而且自己还要表现出一副走投无路的样子。
宫伍光抬手便是一挡，而后双腿就像鞭子一样凌厉地向着陆申反击，几乎在寸步残影出现的一瞬间就能精准地将其击溃。
陆申一退再退，他立刻意识到之前和宫伍光交手的时候对方隐藏了部分手段。
当即也不再留手，上臂肌肉拧成麻绳状，刚猛的力量硬生生弹飞踢到近前的鞭腿。
身影鬼魅地闪动到宫伍光的背后，而后者早有所觉般矮身一靠，撞在了陆申匆忙用双手招架的胸口。
嘴里一声闷哼，元灵之气流转之下瞬间恢复正常，左臂一收便用手肘击向宫伍光的后心，但同样没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短暂拉开的两人再度碰撞在了一起，数息之内已是手段尽出。
宫伍光的打法极具进攻性，而陆申的打法则偏向防守。
主要还是因为武馆所传授的现代武学理念并不在于杀伐。
不过旁观的黄安自然是看不出这些深层次的东西，只知道一开始有来有回的局面已经倒向了宫伍光，直到陆申一个不慎被戳中侧腰倒地。
“好”黄安忍不住喝彩。
对他而言，只要束缚住陆申的手脚，那局面就尽在掌握之中了。
宫清远此刻也已经上前，用常见的绳索把陆申结结实实的捆了起来，但并没有送到黄安跟前，而是让宫伍光守着。
“黄安先生，这样可以了吧”宫清远少见地在先生前面加了两个字。
“小宫果然深明大义，不过这物资也简单……把陆申交给我来审问，等有了结果以后再说”黄安没有急着答应。
“黄安先生刚不是说陆申口中的秘密对我们也十分重要，怎么现在要单独审问？”宫清远目露不满之色。
“你这是要保他？”黄安隐隐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哼！族长只是信不过你这个出尔反尔的小人罢了”陆申适时插话转移了注意力。
可黄安眼中突然闪过一丝狠辣，抬手就是砰砰两枪打中陆申的腹部，后者立刻身子一躬吃痛倒地。
“你干什么！”宫清远下意识挡在了陆申的身前。
“我只是给他点教训，好让他乖乖配合我，顺便让他丧失反抗的能力”黄安一脸嚣张的模样。
“现在你们把人交给我就可以出去了”
可宫清远并没有照做，局面的走向已经超出预计，她不能让陆申脱离自己的视线。
“黄安先生只管审问，我和伍光在一旁看着”
“不行，你们不能在场”黄安毫不犹豫地拒绝，而后又拿起了桌上的信息交换机。
“别忘了，这里如今的一切是谁给你们的”
“就算我现在杀了他，你们又能拿我怎么样？还是说你打算赌上所有族人的未来”
黄安张狂又笃定一切的神态就像在宣告自己的主权，他才是地下城真正的领导者，宫清远哪怕作为一族之长只能选择唯命是从。
倒在地上的陆申心念急转，他倒是笃定黄安在问出秘密前不会杀了他，所以便隐晦地用眼神示意宫清远不要轻举妄动。
可宫清远的沉默却让陆申有些意外，也导致这里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黄安心中忽地产生了一种不妙的感觉，当下便厉声大喝：
“宫清远，我劝你好好考虑清楚，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暗中的小动作，要想混进城中的族人安然无恙，最好不要做傻事”
“好”宫清远目光一凝，心中似是有了决断，而后和身旁的宫伍光低语了几句。
陆申从后者的眼中看到了明显的吃惊和挣扎之色。
宫清远她要干什么！
下一刻，一道身影便骤然消失在陆申眼前，而后不远处响起了一声痛苦且难以置信的惨叫。
循声望去，一只血淋淋的手已经从黄安的胸口穿透而出！
第三百一十六章 前路坎坷
黄安就这么死了。
看着有些发福的身影缓缓倒下，刺目的鲜红血液顺着地面缓缓流淌，混杂着污浊开始变得暗沉。
此刻的陆申根本掩饰不了内心的震惊。
他确实非常讨厌黄安伪善的做派，虽给蛮人带来了好处，但却是在满足个人私欲的条件下。
以往的经历告诉他，这样的人能敬而远之最好，真的要共事就要找机会压住他的气焰，可绝不会用暴力来达到目的，否则社会秩序就乱套了。
可眼下活生生的一个人，说杀就杀了，而且还是地下城里声望极高的黄安。
陆申相信宫清远在来这里之前绝对没有这个想法。
“以后你就是这里的先生”宫清远的声音传来。
“为什么要杀了他？黄安在得到他想要的东西之前是不可能杀我的”陆申第一次用质问的语气开口，他非常不习惯这种粗暴的做事方式。
“而且这和我们之前说好的计划不一样”
宫清远站在一旁，用明亮而坚毅的眼神看着他，宫伍光也已经来到了她的身后，看着陆申一言不发。
“因为……你的安危比任何东西都重要！”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蕴含着巨大的冲击力，直直地击中陆申的心头。
他真的没想到自己在宫清远的心中是这么重要！
就因为自己带着洪蒙给的信物手链，就因为自己修成了五藏凝元功。
在谈不上什么付出的情况下，宫清远就拉着整整一千多号族人毅然决然地站在自己这一边，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干掉了在族人心中地位超然的黄安。
这是何等的信任和托付！
放到人类社会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族长，陆申……小陆先生真的是洪蒙领袖的传人？真的已经学会了五藏凝元功？”宫伍光到现在还没有消化这个重要的信息。
“是啊，他会带领我们走向光明的”宫清远看着陆申。
“你觉得呢？”
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陆申顿时有些喘不过气，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这种沉重了，记忆里的上一次还是在暗星基地。
可当时担忧的只是自己的自由，如今要肩负的可是整个蛮人族群的未来！
命运的推手终究还是把他放到了这个位置上。
陆申知道自己没有能力戴上这个天上掉下来的王冠，但他没有逃避的资格。
深深地吸了口气，镇定的神色很快出现在脸上。
“我需要做些什么？”
“小陆先生自己决定就好，不管是什么决定，我都会把你的意思传递给每个族人的”宫清远就这么把领导权直接交给了陆申。
接受了事实的他沉默了片刻，而后扫了一眼地上一动不动的黄安，沉吟着说道：
“先封锁黄安的死讯，不要让族人察觉，其他日常事务和以前一样就好”
“至于流虹城那里……我没有办法预料，但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另外，如果现在能够联系上其他地方的族人，麻烦清远族长尽快把事情和他们说清楚，包括我的身份来历，就是不知道他们相不相信”
“没有人会不相信的，我们都在盼着这一天”宫清远笑了笑，而后看向一旁说道：
“伍光，你先把尸体秘密处理掉，之后就跟着小陆先生吧，以后他的安危可就交给你了”
“好”宫伍光的话里充满了使命感。
……
信息交换机的结构很简单，一个用来输入的键盘和一个屏幕。
可陆申已经盯着信息交换机发了一会的呆。
因为就在刚才，屏幕上弹出了一则新的消息，但需要用密码才能打开。
这是他始料未及的事情，而且试错一次之后只能无奈放弃，因为按照常理，如果继续尝试出错的话，大概率会被远在流虹城的对方察觉。
而且黄安为了防止他和城里联络的内容泄露，有定期清理消息的习惯，所以陆申只能在交换机上看到十天以前的信息。
只有短短的一段话，上面写着陆申从第三监区逃离的情况，希望黄安尽可能多的套取秘密。
情况一下子就变得棘手起来。
眼下的情况是敌在暗我在明，这地下城的位置毫无疑问是在对方的掌握之中的，也是制约己方的最大因素。
原本黄安的存在是双方沟通的桥梁，也是利益互换的纽带，但现在人已经死了。
如果让对方得知这个情况，必然会引起一系列连锁反应，首当其冲的便是眼前12月底的物资交换。
这对他们而言可是数千万乃至上亿的一笔生意！而刚刚发到信息交换机上的未知内容很有可能与之相关。
陆申还不知道对方的来路，不清楚对方的手段，更摸不透对方的意图。
或许有能力让族人潜入城里的宫清远知道些什么……
“伍光，麻烦带我去找一下清远族长”陆申看着一旁刚处理完尸体回来的宫伍光。
“先生待在这里就好，我去把清远族长找来”宫伍光的声音响起。
“这……好吧”陆申迟疑了一下。
没过多久，宫清远就出现在这里，只不过她单手拿着一个和陆申手上信息交换机差不多的东西！
“这就是族人们联系的手段？”陆申眼睛一亮。
“对”宫清远点了点头。
“用了几十年的老东西了，好在没出过什么问题，正好先生有事找我，就把它带过来了”
“已经和其他族人取得联系了？”陆申追问。
“正打算联系”
“那先等一等，我有很多情况要先向你请教一下”陆申摆了摆手。
“谈不上请教，先生问我便是”宫清远笑了笑。
“伍光也留下来吧，多一个人多份力量，以后族群的生存发展得靠我们每一个人”陆申叫住了准备离去的身影。
“好”宫伍光有些诧异地应了一句，但也没有多说什么。
陆申看着两人，很快把自己想知道的情况捋顺了思路。
“首先是两个关键问题”
“一个是黄安的背后有哪些势力？他们对我们的情况了解到什么程度？”
“第二个是星空共和国有没有参与进来？”
“第一个问题我只是略知一二，而且说来话长”宫清远顿了顿。
“当初领袖还在的时候，是鲸伺星上的联星集团在暗中帮助我们，但领袖出事以后，联星集团也很快分化”
“后来和我们联系的就变成了各个星球上的世家，不过里面也有本来联星集团的影子”
“但我们能确定并单独联系上的势力很少”
“所以他们并不是一条心？”陆申立刻抓住了关键。
“不好说”宫清远摇了摇头，似是陷入了疑惑无法判断，只能把事情一点一滴地全部说出来。
第三百一十七章 猜疑不断
这是陆申经历过时间最长的一次交谈，整整一天一夜。
从对蛮人的有所耳闻到后面的一知半解，直到现在宫清远的知无不言，才让他在洪蒙所说的基础之上更加细致地了解这个族群。
若是写成回忆录，这绝对是一段可歌可泣、足以流传千古的文字。
历史的厚重赋予了一种独特的使命感。
在年纪很小的时候，课堂上的老师总是教导，生而为人要有远大的理想，要有一颗改变世界造福人类的赤子之心。
后来等长大了些，接触到这个世界的些许真相，才发现这有多么艰难。
别说改变世界，就连凭本事养活自己都难，于是乎理想和抱负便慢慢淡去，对权力和财富的追求开始成为人生的主旋律，终其一生为其奔波。
陆申很早就接受了自己平庸的这个现实，可现实却让他离平庸越来越远。
身处此刻的环境中，忽然觉得当日被迫离开第三监区后做的选择没错。
他要为蛮人这个族群做些什么！
至少不能再过着蜗居地底、仰人鼻息的生活。
想要做出改变是艰难的，但好在陆申刚好具备两个重要的能力，一是来源于游戏中的建城经历，二是来源于周氏集团的管理经验。
陆申在和宫清远交谈之前就已经想明白了这一点，所以当起这个天上掉下来的领袖倒也有模有样的。
而在此番深入交谈之后，未来大致的方向也已经基本明确。
……
就在陆申和宫清远交谈的时间里，远在流虹城内一级行政圈的某个豪华之所正在举行一场晚宴。
王氏集团的董事大多在此，这是他们比较喜欢的一种交流工作的场合。
不管是美食还是酒精，都能让这种交流氛围更上一层。
“这一眨眼又是年底了，这一年大家都过得不容易啊”王兴宇端起了眼前的酒杯。
“要说辛苦，谁都不如王董您啊”汤云森同样端起了酒杯。
“都是为集团做贡献，毕竟这千载难逢的机遇就这么掉在眼前，怎么能错过”
“是啊”一旁的古维华深表赞同。
“这段时间我们虽然也受到了不小的影响，但寰天和金豪面临的棘手问题更多，眼下就是我们崛起的好时机”
“集团下面的各个板块业务要盯紧点”王兴宇说着说着忽然想起一事。
“对了李董，今年冬季的皮草备得怎么样，我可听说这次设计的合作对象可是声名在外的文玥工作室”
“这两年我们的高端冬装可是颇受欢迎，有不少老朋友早就向我们订货了”
“更何况这次合作引起的关注度不小，可别到时候闹了笑话”
“王董说的在理”一旁的汤云森开始借机拉踩。
“荒野上危机四伏，你找的那些探险者到底有没有本事弄到皮草？”
“我最近可收到了军方朋友的消息，说是这段时间荒野上的日子不好过，死亡人数的比例可是越来越高了”古维华也立刻附和。
“我会跟踪的，第一批兽皮下个月差不多能到，到时候我会向集团汇报的”李君脸上看不出丝毫异样。
“那就好”王兴宇笑了笑，仿佛没看见身旁汤云森和古维华稍显僵硬的脸色。
话题很快便转移到了其他地方，不过众人聊得最多的还是之前风岭山庄事件后带来的影响和风波，但言语中并没有过多提及周氏集团。
等到晚宴结束，坐上星车离开的李君脸上不再是平静的神色，而是浮现出一抹蕴含深意的笑容。
众人都以为他的皮草来自荒野上的探险者，但其实这只是个掩人耳目的表象。
真正稳定的皮草渠道则荒野上的蛮人。
只不过在这件事上，李君也仅仅是个知情者，并不会和黄安直接联系，而是通过一个中间人。
为了得到第一手消息，这一年来他也没少给这个中间人输送利益，光是近百万的玉石就送了好几块。
随手发了个消息过去，李君调整了下座椅的角度便开始操心其他事情了。
但他并不知道，这个中间人此刻正在发愁。
因为从消息发出去到现在，他仍然没有收到黄安的回复，这实在有些不寻常。
黄安的习惯他很清楚，短则两三个小时，最长绝对不会超过半天，可现在已经将近整整一天。
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这种状况，一种焦虑和不安涌上他的心头。
难不成地下城发生了变故！
当然也有可能是信息交换机发生故障或是别的什么事情。
没有答案的猜疑愈发令人坐立难安，他担忧的自然不是黄安的生命安全，而是这一整条利益纽带！
负责联络并运输物资的他非常清楚，每半年一次从荒野上运回来的货物有多么稀有和珍贵，就是一块所有人都垂涎的香饽饽。
不行！一定要马上向上面做汇报。
片刻之后，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正是他的秘密雇主，拥有着常人难以想象的能量。
“太学，你可是很少主动找我的”
“黄安那里……已经一天没有回复消息了”宋太学如实说道。
“哦？”神秘雇主的声调向上提了提。
“我记得过几天就要去交换物资了吧”
“没错，在这个时候发生这种事情，会不会是……”
“打住，黄安这个人野心不小的，荒野上现在到底什么情况我们不知道，也没有必要乱猜”
“那过几天要怎么办？”宋太学微微皱眉。
“一切照常，随机应变”神秘雇主说罢又补充了一句。
“这次我会让吴雍陪你去一趟，一定记住，只要货在，一切都可以商量”
“那万一是有别人盯上这批货或者蛮人反悔不想给的话，我们要怎么应对？”
“有吴雍在，她处理就好，你只要把情况详细说明白就行，其他一切交给她，不要忘了我们的目的，不要因小失大”神秘雇主提醒了一句后很快消失。
宋太学暗自嘀咕了几句，而后便以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来安慰自己。
两三天的时间一晃就过去了，黄安那里依旧没有传来任何消息。
七八架货机已经起飞往荒野上飞去，还有两家大型客机紧随其后，宋太学就在其中一架客机里，他的对面坐着一个风姿绰约的女人。
脸上总是带着微微笑意，平静的目光下城府极深，是神秘雇主手下的一名大将。
“宋总更希望是哪一种可能”吴雍看着宋太学。
“不管哪一种可能，我只要配合您把货安全带回就好”宋太学才不会掉坑里。
“我也希望”
“毕竟去年买的羊绒大衣已经过时了”吴雍笑了笑而后看向了窗外的天空。
第三百一十八章 间接交锋
宫清远此刻正带着些伤病人员朝着之前她和陆申交谈的那个小山坡走去。
那里是每年两次交换物资的固定地点，只不过眼下领头的人换了一个。
而且因为陆申没办法知道准确的交换时间，只能让宫清远带着族人提前等候以免错过。
但深思熟虑之后，陆申自己并没有出面。
这个和蛮人族群始终有来往的势力很大，虽说主要人物应该不会是星空共和国体系内的人，但下面的参与者中定然有星空共和国的眼线。
一来可以掌握各个地方蛮人族群的最新动态，二来也能起到很好的监视作用。
所以基于这一点猜测，陆申必须要表现得十分低调。
星空共和国能容许自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溜走，但绝不可能让自己真的开始兴风作浪。
按目前对待蛮人群体的微妙态度来看，但凡自己露出些苗头，势必会引来强势打压。
这万一强硬一些，直接几枚大威力导弹往这地下城所在的坐标一丢，管你修炼到什么地步都得完蛋。
一定不能让他们知道自己已经掌握了地下城的话语权，而且最好还能示敌以弱，让他们放松警惕。
这也是为什么陆申让独臂的宫清远前往的原因。
如今的陆申只希望这次会面能顺利度过，这样才能争取到更多蛰伏的时间。
心中正盘算着，一道白色身影忽然从眼前蹿过，而后胸口微微一疼。
“这小爪子还真厉害”陆申咧着嘴把罪魁祸首从怀里揪了出来，自然是不知道在哪里玩累了回来的琉璃。
被拎着后颈提起来的琉璃正胡乱挥舞着四个小爪子，似是对陆申很不服气，不过仅仅一个呼吸就不挣扎了，反倒是眼睛中流露出一抹可怜巴巴的哀求之色。
“这才一个月大就快成精了”陆申心中暗叹。
前几天他还特意带琉璃去过一趟养殖区，结果不知为什么，琉璃只是欢快地在其中玩耍了一会，之后便又回到了陆申身上。
哪怕面对生养它的血睛狐，琉璃也没有过多的依恋，而且后者似乎铁了心要把孩子送给陆申。
不过临走前，陆申还是能隐约感觉到经过上次命悬一线的突破后，这只血睛狐似乎有些不一样了，可具体又有些说不上来，只能等到以后再慢慢摸索了。
眼下有更多的事情等着他去做。
看着琉璃自顾自跑到角落蜷缩着睡起觉来，陆申也是起身走到一边，而后从柜子里取出了他这两天反复研究无果的东西。
古怪蜘蛛的蛛丝！
这些蛛丝原本是要和皮毛兽骨、草药植株这些一起被送走的，不过黄安既然已经身死，交换货物的分量就由陆申说了算。
除了眼前的蛛丝外，宫清远口中其他比较珍稀难寻的东西他都截留了一点。
在陆申看来，这些可都是未来族人们安身立命不可或缺的东西！
……
另一边，宫清远已经在视野空旷的小山坡上等了一会，这里只剩下了她一个人，其他族人都已经返回了地下城。
等到天边的光亮开始暗淡，远处才传来了微弱的轰鸣声，立刻就把沉思中的宫清远拉回了现实。
坐在机舱中的吴雍和宋太学也已经把小山坡上的情况尽收眼底。
“来的人不是黄安”宋太学的神情有些凝重。
“那估计是凶多吉少了”吴雍的语气中听不出丝毫惋惜。
“不然我们就先停在空中不降落”宋太学建议道。
“就一个人而已，你怕了？”吴雍转头打量了一眼。
“为了稳妥起见，你也知道这些人的头脑简单，根本不懂我们这一套”宋太学隐晦地看了看吴雍的领口。
他知道幕后的神秘雇主一定在关注着这里的情况。
“所以我们不能退，反而要表示诚意，毕竟你我的性命事小，交易成败事关重大”吴雍铿锵有力地说道。
“我们下去，其他人在空中待命”
看着其中一架客机缓缓降落到前方不远处，宫清远也是把之前和陆申商量好的细节回忆了一遍。
很快，四道身影出现在她的眼前。
同样是以女人为首，后面跟着一个中年男人和两个黑衣持枪保镖。
“想不到地下城的主事人如此年轻”吴雍主动开口。
“我们要的东西呢？”宫清远单刀直入。
“东西我们肯定带来了”吴雍用手指了指天上，紧接着便语气一变。
“只不过向来是黄安当这个中间人，他怎么没来”
“他死了”宫清远毫不掩饰地说道。
“是不是那个叫陆申的小子动的手？我记得他也才到这里不久，有这么大的胆子？”吴雍略感意外。
短短的一句话中包含了太多陷阱，宫清远眉头微皱而后开口回答道：
“黄安先生死在那些古怪蜘蛛手里，不知道他之前有没有和你提起过这种生物”
“这次袭击发生得很突然，我们也损失惨重”
吴雍瞄了一眼宫清远空荡荡的一只手臂，并没有那么轻易相信。
“可据我所知，这种生物的袭击频率并不算高”
“从上次事件发生到今天不过一个多月，而且偏偏还是在我们交易的前几天，会不会有点太巧合了”
“我看你们就是蓄意为之，谋害了黄安，否则为什么不敢把尸体抬过来”一旁的宋太学马上和吴雍一唱一和起来。
“我也很希望把黄先生的尸体交给你们处理，可惜当时他抛下我们仓皇逃命的时候被古怪蜘蛛撞个正着”
“我们只能看着他被分食”宫清远想起了族人遇难的场面，脸上的表情做不得假。
“好一个死无对证”吴雍脸色一凛。
“事情本就是这样，而且这次我们伤亡惨重，带过来的物资比约定的少”宫清远不想再纠结这个话题。
“少了多少？”宋太学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
“比上一次少了一成”
“什么！比上次的还少，这岂不是只有约定的七成”宋太学的表情一僵。
不过吴雍并没有被宫清远带着走，反而沉吟着说道：
“陆申人呢，我要见他”
“为什么？他对你们很重要？”宫清远脸上露出了狐疑之色。
“这不是你要操心的，只要把人带过来就是”
“我不会带他过来的”宫清远直接拒绝。
“如果我见不到他，那么这次交易也就不用谈了”吴雍令不丁地冒出一句话。
“你……”宋太学难以置信地看着吴雍，这可和刚在机舱里说好的不一样。
不过听到这番话的宫清远却陷入了迟疑，而且这一幕在吴雍看来就有些微妙了。
她之所以一反常态表现的这么强硬，其实就是为了观察宫清远的反应。
如果陆申只是个无足轻重的人，那么对方在关乎族人存亡的物资交易面前不可能有任何迟疑。
除非……
陆申对她而言很重要，甚至这次交易就是他一手策划的！
第三百一十九章 达成交易
小山坡上。
宫清远也已经反应了过来，可这个时候解释就是掩饰，绝对不能越陷越深。
过了半晌，她才缓缓开口：“陆申虽然和我们是同族，但身份来历不明，而且黄安先生之前怀疑他是星空共和国派来的卧底”
“然后呢？”吴雍不经意地皱眉。
“我本来就觉得他非常可疑，一来到这里就开始笼络人心，行事作风明显带着某种目的，所以在黄安先生提醒我之后，就把人关起来了”
“关起来了？他难道就没有辩解？”吴雍反问。
“说是第三监区一个怪人把他送出来的，直接从山体里破开一条通道，还说什么只有相信他才能有救”宫清远装出不屑一顾的语气。
“他真以为我们什么都不懂这么好骗，用脑子想想就知道不可能”
“怪人？”吴雍听完后反倒是一愣。
就她掌握的情况而言，陆申是因为掌握了某种驱使元灵之气的手段才能顺利逃离，并没有什么怪人相助。
截然不同的说法，必然有一方的信息是假的！
而从目前的情况来看，陆申的言辞反倒更加可信，毕竟骗人也没必要这么骗。
难不成这件事当中真的有什么内幕？
“陆申他到底是什么身份，你们这么着急见他究竟想知道些什么？还是说你们就是他背后的指使者”
“而且我们双方之间重要的应当是物资的交换”
“可你们到现在都没关心过这件事，甚至还将物资当作筹码”宫清远抓住机会，此刻越说越占理。
“或许我们在这件事情上有误会”吴雍知道不能真的把事情闹僵。
“既然你都把物资带来了，那就按照以前一样，先让我们的人清点，确认之后我这边就让人在另一处投放这次带来的东西”
“可以”宫清远主动侧身。
“不过……这一次交换之后，你们要在十天内提供额外的治疗药物和器具”
“这我做不了主”吴雍微微摇头。
“既然如此，那这次交换的物资你们只能带走其中的一半，里面那些对治疗外伤有帮助的草药我得留下”
“这怎么行”宋太学脱口而出。
见吴雍有些恼怒，他赶忙小声低语起来，这些草药是几家知名的医药公司点名要的东西，而且已经付了高昂的定金，绝不能缺斤少两。
“你们不会是在商量怎么硬抢吧”宫清远忽然开口。
“这你放心，这种事情以前没有过，现在也不会有，以后更不可能有”吴雍笑了笑。
这种竭泽而渔的蠢事没有人会去做。
“我们只是在权衡你提出的条件”
“给你们五分钟的时间”宫清远表现得有些不耐烦。
看着吴雍带人回到客机上商讨，她也是转身走到一旁装作盘点自己带过来的一大堆物资，实则心里已经开始焦急起来。
冲锋陷阵她不带怕的，少了条胳膊也没吭过一声，可这种言语上的试探实在让她有些捉襟见肘。
宫清远不知道刚才的急中生智会不会暴露些什么，所以只能用看似强硬的态度来迫使交易尽快完成。
过了仅仅三分钟，吴雍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你的条件我们答应，而且还能支付给你们更多的星币，但同时我们也有一个要求”
“说”宫清远眉头一皱。
“我们需要更多的细胞和血液样本，以后每个月我们都会来采集一次”吴雍说出了她的条件。
“每个月不行，现在地下城的情况很糟糕，我们做不到”宫清远没有直接拒绝。
“那你的意思是要稍微延长供应的频率？”吴雍心中一喜，这种小手段果然奏效。
“每个季度一次”
“这间隔太久了，不然折中一下，每两个月提供一次，不过人数可以酌情减少一点”吴雍放宽了要求。
“行”宫清远不再纠结。
“黄安手里的信息交换机应该在你们手上了吧，密码是他第一天来这里的日子，以后就用它来联系我们”
“知道了，东西就在我身后，你们可以派人来清点了”
“都合作这么多次了，我们信得过你”吴雍笑了笑。
其实就在刚才，她已经让人在高处用高精度的夜视仪对宫清远带来的物资扫了一遍，得出了一个较为精确的数据，眼下这么说无非是做戏给宫清远看。
“我马上就让人投放物资，位置就在地下城入口周边五百米的范围，一共二十六包可别漏了”
“我这就回去接收”宫清远扔下一句话就转身离开了。
吴雍望着她离开的背影，总觉得哪里有古怪，可思来想去就是想不出来。
直到宋太学如释重负的声音在身旁响起：“清点完的物资已经全部装机，比预计的时间晚了半个小时”
“那就走吧，盯着这批货的买家可不少”
吴雍没有耽搁，转身上了客机，但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已经变得幽暗的密林。
黄安真的是死于古怪蜘蛛之手？
单枪匹马闯到这里的陆申，真的没能获取他们的信任而被边缘化？
看了看对面已经闭目养神的宋太学，吴雍没有丝毫的放松。
因为她很清楚自己真正的身份！
十二年前，她以同届第七名的成绩从暗星基地走出，而后又经过三年考察被选为国家高级安全员，由鲸伺星灵山城的一支特别行动小组管理。
没有具体的指令，也没有来自上级的帮助。
高级安全员需要凭借自己敏锐的嗅觉和能力做事，唯一的目的就是维护国家利益，确保社会的安全和稳定。
而蛮人族群是目前最不稳定也不可控的因素，所以有着传奇经历又加入到他们之中的陆申自然就成了她的重点关注对象。
看来返程之后的工作会越来越多。
吴雍平静了很久的心境忽然泛起一丝波澜，她觉得这件事情的背后或许有一个极为精彩的故事。
……
地下城内。
宫伍光一众人等已经被安排去接收物资，而陆申则已经从宫清远的嘴里了解到了方才会面时发生的所有情况，随后长长地舒了口气。
“看你的样子应该是没事了”宫清远立刻安定了不少。
“也不能说完全没事，只能说这两三个月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了”陆申很快便着手安排起来。
“物资接收之后先全部存放到储藏室，明天一早把大家召集起来”
“你打算公开黄安的死讯和自己的身份了？”宫清远眼睛一亮。
“是啊”陆申目光坚定。
“你和伍光既然认我这个身份，那我也不能辜负你们的期待”
“我们值得更好的生活！”
陆申和宫清远相视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所谓希望的光芒！
第三百二十章 企稳向好
朝星历825年1月1日。
地下城的族人们第一时间被召集了起来，不过想象中的骚动并没有发生。
而且在宫清远斩钉截铁的语气里，众人更震惊的是陆申的身份！
洪蒙这两个字对他们来说简直再熟悉不过，哪怕已经时隔九年，领袖的事迹依然留存在每个人的心中，也是鼓舞他们前进的动力。
而陆申居然是洪蒙领袖的传人！
这对他们而言是何等的冲击，反倒是黄安的死讯让他们嗤之以鼻。
在他们看来，黄安虽然帮了他们不少，但绝不可能和领袖传人的重要性相提并论，更别提黄安竟敢对陆申图谋不轨了。
此刻，站在众人最前方接受欢呼声的陆申心神激荡。
闵秋、洪跃、宫伍光等自己接触比较多的族人正混杂在人群中，闵夏等一众孩童都被抗在大人肩上，所有人都目光热切地看着陆申。
在这之前，他真的很难想象，自己这个拿着手链突然到访的外人，会这么快得到众人的拥戴。
这种最高负责人的忽然更替要是放到集团里面，估计能传出不下上百个故事版本，不管多离谱的都有，而且大多数人最终的顺从也只是表面功夫，人心必然是不齐的。
可始终生活在地下城的蛮人不同，在这里只有信任。
宫清远是一年以前众人支持选出来的族长，那么她所说的话众人会选择无条件地相信。
这是蛮人族群赖以生存的根本！
而此刻的陆申已经被他们寄予了所有的希望，一种紧迫感油然而生。
“闵秋，你找两个人帮你做好地下城族人的信息登记，姓名年龄、特长以及生育情况，不会写的字先空着”
“雷洋你和千河商量一份初步名单，根据目前族人的身体情况，编为作战、后勤、管理等组别，然后让清远组长把关”
“洪跃这段时间先负责整理地下城周边自然资源的分布情况，水源地、药材分布点、野兽出没区这些要重点掌握，等雷洋那里分工明确后再做人员调整”
“好”被点到的几人连连应答，没有人发出质疑。
陆申很快便做好了一系列的安排，在他看来想要提升地下城的运转效率，精细化的分工是必须的。
在接下来的两天，宫清远和宫伍光带着他走遍了地下城的所有角落，并且对原先粗略的地下城布局图做了优化调整，而后张贴在各个重要通道口。
很快闵秋整理的信息档案以及宫雷洋制定的分工名单也已经经过宫清远的把关，然后送到了陆申手里。
宫清远可以说对每一个族人都非常了解，所以分工方面几乎无可挑剔，不过陆申还是把部分作战组的人员暂时调整到了后勤组。
在人员充足的情况下，城里送来的二十六包物资不到半天就清点完毕。
与此同时，陆申把所有可用的板材和螺钉搜集了起来，而后对现有的几间储藏室做了空间改造，改变了以往堆叠的存放方式，极大地提升了空间利用率。
每间储藏室还专门腾了个地方放折叠床，安排了一个肢体残缺的细心族人负责管理。
对地下城现有物资的盘点很快全面展开，在全程参与的情况下，陆申的心里得出了一个基本的判断。
单就最基础的食物来看，如果日子过得紧些，完全是能够自给自足的，不用担心哪天会被饿死。
但除了食物以外，各种工业流水线出来的产品却只能依靠城里供应，哪怕只是简单的糖和盐，这里都不具备生产制作的条件，更不用说提炼金属和制作仪器了。
这次城里送来的物资里，大多数都是衣物、清洁用品以及医疗用品，算算价值不过百万星币，和蛮人们交易出去的价值相比只是个零头。
陆申是越想越气，这种血亏的交易居然已经进行了这么多年，怪不得对方除了空投物资外还愿意支付星币。
可仔细一想，撕破脸皮最终吃亏的还是自己，要想彻底摆脱这样的局面，未来的路还很长很长。
“小陆先生，洪跃那边带人回来了”宫伍光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考。
“过去看看”陆申走之前还不忘叮嘱一句。
“这里整理完后，千河你统计下地下城每日的物资消耗量，然后规划一下未来的外出探索频率”
“好”埋头整理的宫千河忙得连头都没抬一下。
……
洪跃带回来的信息有些匮乏，但陆申依旧表现出了极高的赞赏和肯定。
毕竟缺乏现代化的探测和绘图手段，光靠记忆来绘制地图确实会有很大的误差，尤其是在方位和距离上。
“小陆先生，明天我再出去一趟”洪跃有些不甘心。
“暂时不用了，等我再想想办法，眼下这种事倍功半的事情不值得花太多的精力”陆申摆了摆手。
“今天先休息，明天去找闵秋吧，我给你们几个安排了一些额外的任务”
“现在我就可以”洪跃表现得非常积极。
“别别，我知道你们现在热情高涨，但有些事情是急不来的，更需要的是张弛有度的发展节奏”陆申无奈地挠了挠脑袋。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天生的工作狂。
拥有元灵之气和特殊体质，每天需要的休息时间本就不多，再加上一直以来不接触现代化的娱乐，大量的时间只能用在手头的任务上。
但陆申并不打算急功近利，因为他更需要时间思考。
看似安定的局面下，受制于人的物资保障、亟待解决的教育缺失、诡异危险的古怪蜘蛛，以及……捉摸不透的未来格局。
俗话说屁股决定脑袋。
带着族人归顺星空共和国这件事，陆申不止一次地考虑过，毕竟这样一来不仅省心省力，而且族人的生活条件也能得到极大程度的改善。
可厚重的历史、洪蒙的嘱托、世人的眼光……种种因素都在告诉他，眼下并不是一个合适的机会。
而且，他的心中总有些莫名的不安。
“呀呀”的叫声响起，蜷缩在怀里的琉璃似是能感知到陆申的情绪，此刻蹿到了他的肩头，用柔软又带着温度的身体贴着面颊。
“知道你最好了”
陆申看着琉璃，宠溺地摸了摸它的脑袋。
第三百二十一章 妙仙之名
几天之后，约定的额外医疗物资如期送到。
但从储藏室出来的陆申却皱着眉头，因为刚刚宫伍光告诉他的情况似乎是个不好的消息。
蛮人的体质虽然强悍，但并不是百毒不侵的，陆申之前在基地就曾经和宫明山两兄妹讨论过这件事。
元灵之气并不会使人变为另外一个物种，只是提升了器官的机能。
反映到直观的表象，就是人的力量、速度、自愈等种种能力有了大幅度的提高。
可与此同时，生活在地下城中的蛮人也会身体不适，诸如体虚、畏寒、精神不振等病征并没有消失不见。
而且普通的抗菌消炎药物治疗效果十分微弱，按照正常服用剂量的数倍也不见好转。这或许意味着致病的源头也发生着某些适应性的变化。
只不过因为陆申从元灵之气入体以来，从没有过任何的感冒发烧，所以下意识忽略了这个问题。
“所以照这么说，其实这些药并没有用，大多数情况还是靠人体的自愈？”陆申看向身后的宫伍光。
“也不能说一点没用，或许有一点点用”宫伍光的语气不太确定。
“这样啊……”陆申眉头微皱。
有过微生物学科基础的他非常清楚，这极大可能代表着自然界中的病毒和细菌也在发生着变异。
人类历史上曾经发生过十数次非常严重的大规模疫病。
少数是因为在探索过程中接触到了一些古老的病菌而引发，但大多都是由于病菌本身在自主复制的过程中出现变异而引起的。
这种变异根本无法预测，而且病菌的致病力也难以估量。
普通抗菌消炎药的失效已经从侧面证明了这一点，就是不知道星空共和国有没有察觉到这件事。
沉思了片刻，陆申只能先尝试把地下城的卫生环境改善一下。
……
一辆星梭悄悄地在鲸伺星的第一监区降落。
早就在此处待命的一众人等立刻神情紧张地围了过去，但好在被押送的犯人没有表现出反抗的意图。
这个消息也第一时间传到了灵山城中，从会场暂离的王德军神色一松，悬着的心总算落下。
把洪蒙从大石星送到鲸伺星绝对是一项难度极高的任务，毕竟对方先前展现出来的能力足以让所有的警戒手段全部失效。
好在这段时间对洪蒙的发病规律有了一定的掌握，这才趁着其无意识的时间段执行此事。
不过这一路上也不是完全没有意外。
当日穿越时空甬道来到鲸伺星域之时，洪蒙就忽然转醒了过来，但只是目露异芒地问了一句，而且在得知情况后并未作出任何反抗的举动。
现在人已经关进去了，需要立即告知叶军。
王德军对着自己的秘书吩咐了几句，而后又转身返回了会场。
等到会议结束，叶军推迟了原先安排好的下一场会，而是把其他领导人都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很快，楚卫戎、方福生、里墨红等人纷纷落座，一场少见的领导人会议就此开始。
“各位，按照叶老的要求，我们已经把洪蒙送到了第一监区”王德军直了直腰板。
“人怎么样，上次的报告说情况很不好”没怎么参与过此事的闫怀英看了过来。
“最新的分析结果刚出来”王德军皱着眉头顿了顿。
“如果没有其他变数，洪蒙将在四个月后彻底醒不过来，而且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他清醒的日子也会非常少”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里墨红心生忧虑。
“不然还是让人把陆申带回来吧，特别行动小组几天前传来消息说，他还没有得到地下城的信任，与其放任不管倒不如让他配合我们研究”
“我也同意，当年洪蒙带头搞出的事情放到现在也够头疼的，不能重蹈覆辙”对面的陈秀菁点了点头。
不过话音刚落，主座的叶军忽然咳嗽了一声：“此事先暂且搁置，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众人不约而同地看了过去，只有王德军和楚卫戎隐约猜到了话中的深意。
当日洪蒙驱使元灵之气让陆申强行贯穿山体逃脱的场面太过惊世骇俗，直到目前知晓此事的人不超过十个。
在这之前，没有人能够想到元灵之气竟然有如此不可思议的力量！
虽说以目前的科技手段，别说贯穿山体，就连上天入地都不在话下，但那需要通过各种工具才能实现，人本身是绝不可能做到的。
而工具的制作需要技术、需要时间、需要原材料，更需要人手。
可元灵之气则完全不一样，看不见摸不着却又有着巨大的破坏力。
这是一股足以颠覆人类社会的力量。
劫掠、暗杀、蛊惑人心……种种违法犯罪之事若是有了元灵之气这个助力，星空共和国将永无宁日。
所以，已经修成五藏凝元功的陆申如果重新回到众人的视野，或许真的会成为某些利益共同体的工具，来达到他们不可告人的目的。
敌人在内部才是最可怕的。
叶军自然不会说出真正的原因，只是话锋一转：“你们也都知道，之前我和洪蒙有过一次单独的谈话”
“他说了什么？”方福生眼睛一眯。
“告诉了我顾妙仙这个名字以及她的故事”叶军的表情变得有些凝重。
“顾妙仙？”里墨红有些不明所以。
“我好像有点印象”陈秀菁忽然眉头紧锁，嘴里不断地念叨着这个名字。
众人被她这么一说，也开始仔细地回想起来，不过叶军可没有卖关子的习惯，直接开口说道：
“她就是当年我们尊称的顾先生，那个被外界传为人类有史以来最耀眼的启明星”
“是她！”方福生脱口而出。
“可她不是已经死了吗？就下葬在这灵山城的陵园里，当时我们还参加过这个庄重的葬礼”
“没错，当时应该是朝星历774年，那个时候我刚从始源星挂职回来”陈秀菁也想了起来。
“是啊”叶军微微叹息。
“只不过她和洪蒙一样，都是人为的假死，实际上被当年的领导人仲宁国安排去了幽渊蓝海，拯救人类之旅这个游戏就是在她的手上诞生的”
话音刚落，办公室内瞬间变得寂静无声，久经风浪的他们被这个消息震惊得无以复加。
这个两年多以前出现的，几乎影响了全人类的古怪游戏居然是出自她的手里。
而且这件事竟然还和当年星空共和国的最高领导人有着密切的关系！
整整五十年的时间！其中究竟藏了多少不为人知秘密……
第三百二十二章 共商国是
顾妙仙，一个具有时代传奇色彩的名字。
颠倒众生的容貌，无出其右的才智，看透人心的慧眼，一个只存在于想象中……不！是比想象中更加完美的人。
传奇的人往往有着传奇的生平，可顾妙仙略有不同。
四十岁之前平平无奇，只因容貌绝美而嫁到了一个权贵人家，不过没过多久她的丈夫就突遭横祸。
有传言说她命里克夫，所以很快便被扫地出门，但好在有点积蓄，便找了个安静的地方闭门不出。
直到她四十岁那一年，幻界里忽然出现了她的各种学术论文，涵盖理学、工学、医学等各大基础领域，作者都是她自己。
内容大多都是演算，少有实验的论证，而且行文脉络也不合常规，得出的结论更是闻所未闻。
这些论文没有投到各种学术期刊，顾妙仙自己也只是发出来就完事，所以很快这些东西便在一些半懂不懂的人的嘲笑中沉寂了。
之后过了大半年，一个钻研新材料的顶尖科学家碰到了瓶颈，于是乎偶然间在幻界里搜索到了顾妙仙的文章，粗粗一扫刚巧是自己研究的领域。
原本这样风格迥异的论文连他的眼都入不了，毕竟这是做学术的基本功，可鬼使神差的好奇心却让他开始推敲。
于是乎……
短短两个月时间，顾妙仙这个名字在材料学界传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还有专栏对她做了采访。
结果这一采访，她之前写过的数篇论文就被推上了风口浪尖，当即就有人跳出来说这是哗众取宠，哪有人能够跨学科做到样样精通的。
可慢慢地，一项项研究结果都在证实，顾妙仙所提出的理论和结果完全正确！
要知道，学术研究都讲究循序渐进，后人沿用前人的理论和成果，在现有的基础上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每一个新的发现和结论都会和之前的发现有关联性。
然而顾妙仙的思路完全不同，跳脱性太强，而且过程极为驳杂难懂，涉及的各个学科知识简直多到不可思议，往往需要四五个不同细分领域的专家联手才能解读。
不过在彻底爆火之前，星空共和国已经提前将她保护了起来，而后就很少听到她的名字了，只是偶尔在一些流通量小的书籍上见到。
但对身处官方体系的叶军等人来说，顾先生这个名字在早年间实在是如雷贯耳，一个人承担着十数个前沿领域的重要岗位。
同时她还有着治国理政的经世之才，不管是共和第一宪章的修订还是政策的制定推行，里面都有她的影子。
可惜在她57岁那一年，也就是朝星历774年，因为积劳成疾而去世。
天妒英才是让所有人都惋惜的一件事。
顾妙仙的死在当年可谓是闹得沸沸扬扬，各种阴谋论层出不穷，但很快都被压了下去。
至于其中真正的内情，知道的人屈指可数。
……
叶军的办公室内，交谈还在继续。
“照这么说，她就是在那一年开始全面接手海底的秘密基地，这么多年全身心地扑在对元灵之气的研究上”方福生忧心忡忡。
“以她的造诣，是不是意味着他们的研究已经有了远超我们的实质性成果”
“根据洪蒙的说法，这个答案是肯定的”叶军一语惊人。
“那我们还不赶紧……”方福生表情一变，不过话没说完就被叶军打断了。
“不过在十七年前，她忽然带着这个成果消失了”
“什么！”陈秀菁明显一愣，因为消失这个字眼给人的感觉实在是太奇怪了。
“她乘坐小型星空舰去到了始源星域，但再也没在人前出现过，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叶军再次开口。
“按年龄推算，如果她现在还活着，今年应该已经108岁了”楚卫戎皱了皱眉。
“难道连洪蒙也不知道具体情况？虽然当时他已经出现在了大石星”
“他应该知道一部分”叶军回应。
“但他不说，而是用线索提示我们”
“什么线索？”王德军目光一闪，他或许猜到叶军对陆申不闻不问的另一个原因了。
此时叶军则是忽然把目光看向了楚卫戎：“老楚，还记得两年前我们非常在意的一个名字吗？”
“拯救人类之旅！”楚卫戎瞬间想到了这个名字。
“你是说……这个答案就在游戏的第三世界里，里面有着顾妙仙留给我们的关于元灵之气的秘密！”
“这也是我把你们叫过来的原因”叶军正色道。
“事关重大，我们必须想方设法来降低这个游戏的影响，要确保秘密掌握在自己手里”
“上周的数据说是目前的日均登录人数还有一千三百万人，和一个月之前的数据基本持平”楚卫戎回想了一下。
“那就着手停运各个地方的游戏中心”叶军给了方法。
“我也有个提议”方福生接过话来。
“在停运的基础上，或许可以联系我们直属集团旗下的游戏公司，让他们尽快开发出一款类似的游戏，再宣传造势一番，把这个游戏的忠实玩家引到那里，这样也能避免出现一些负面的舆论”
“那这件事就交给你了，三个月要看到初步成果”叶军直接拍板。
“第二件事情就由墨红和怀英你们协调，让财政资金向科学研究方面适度倾斜，从高校和学府吸纳更多的人才，加快时间差速在科研领域的运用，需要老王那里配合的尽管提”
“我没问题”王德军爽朗一笑。
“另外，上次过会的实施方案也差不多定调了，五大监区关押蛮人的整合以及对元灵之气研究的进一步投入，先行启动实施，程序方面慢一点没事”
“忙不过来的话让秀菁一起参与”
“还有……”叶军沉吟了片刻。
“洪蒙这个人虽然油盐不进，但他五年前忽然开始配合我们，这段时间更是不遗余力地帮我们，我总觉得这件事没有想象的这么简单”
“而且游戏里的第三世界也是个很大的变数”
“所以接下来的这段时间，我们的工作重心要往未雨绸缪这个方面移，一些可做可不做的事先放一放”
此话一出，在座的众人均有些迟疑。
这种基本方向的调整涉及的面太广，里面牵扯到的利益集团多如牛毛，产生的深远影响更是不可估量。
“我知道你们有顾虑，我也有”叶军顿了顿。
“可星空共和国自71年立国以来遭遇过多少风浪，大石开拓之时多方势力引起的流虹之乱，进军鲸伺前夕的派别理念之争，还有灰疫大流行时的全民饥荒”
“可千万不要忘了我们靠的是谁！”
叶军的话掷地有声，这不是他一个人的声音，而是千千万万人共同的声音。
第三百二十三章 生死无常
陆申的示弱算是有了成效。
不管是讨要额外的医疗物资，还是让宫清远在交谈中故意透露出地下城的困境，都会让流虹城以为这里的情况比较糟糕。
三个月的时间里，除了和吴雍约定好的样本采集外，地下城周边没有发现任何一个不速之客。
在无人打扰的情况下，陆申推行的举措已经初见成效。
地下城内包括他自己在内共有族人1228，以蛮人族群14岁成年的标准划分，孩童人数503，余下的成年人里，年纪最大的族人也就47岁。
生活保障方面，六间储藏室经过整理，地下城物资储量也已经有了基本的数据。
拿最关键的食物来说，目前冷柜中肉类储存量53.1吨，果蔬储存量27.9吨，大约是一个月的正常消耗量。
其他的诸如御寒用的棉质衣物，成箱成箱地堆满了整整两间储藏室。
可陆申并没有沾沾自喜，而是从内心生出了一种无力感，他发现自己能做的事情太有限了。
不管是人员档案还是物资盘点，其实都是锦上添花的工作，而决定地下城运转的基础工程，他根本就无能为力。
一旦供水、供电系统发生故障，以他所掌握的皮毛知识，别说重新布线布管，能排查出故障源头就谢天谢地了。
必须要尽快找到和现代化接轨的办法，这是唯一的出路！
这般想着，眼角忽然瞥见宫伍光的身影出现在此处。
“小陆先生，闵大川要不行了，已经让人把他抬到了上面”
“带我去看看”陆申立刻起身。
宫伍光急匆匆地带路，一边走一边把情况说了出来。
“老闵在两年前少了条腿，之后就一直待在地下城里，上次和古怪蜘蛛作战又侥幸捡回条命，不过一般到他这个年纪，修炼的后遗症也差不多要出现了”
“他今年46了吧”陆申回想着几天前特意关注过的几个人。
“对”宫伍光很快就把陆申带到了闵大川身前。
他此刻背靠着一棵粗壮的大树，周边围着五个人，目光往周边看去，一个个小土堆间隔排列着，陆申知道这里是族人死后安息的地方。
“小……小陆……先……”闵大川紧咬着牙关，勉强从嘴里颤抖着挤出了几个字。
巨大的痛苦让他几乎都睁不开眼睛，袒露的结实胸膛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皮下蠕动，所过之处往往伴随着血点出现，顷刻间便鲜红一片。
“大川叔，你再坚持一下”陆申心急如焚地上前。
“小陆先生，现在他体内的元灵之气已经失控，你不能接触他”宫伍光伸手阻拦。
“我想试试”陆申目光坚定。
“或许五藏凝元功能发挥意想不到的用处”
眼见宫伍光依然犹豫不决，陆申不顾阻拦径直上前，一只手搭在了闵大川的肩膀上。
可都没来得及探查，一股炽热的感觉便从手上传来，沿着手臂朝着陆申的体内涌去。
下意识调动体内的元灵之气试图抵挡，但就像是冷水和热水相混，两股元灵之气之间立刻开始了某种融合。
陆申神色凝重地看着闵大川，不过很快便发现虽然他的痛苦之意减少了几分，但气息也开始变得微弱起来。
是元灵之气转移到自己体内的缘故吗？
这么一来，也就意味着这个导致他病发的罪魁祸首去也不是，留也不是。
陆申当即便不再犹豫，立时调动自己体内的元灵之气反向流入闵大川的体内。
结果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清凉的气息刚从闵大川的肩膀涌入，手和肩膀接触的部位附近刹那间飙出了几道血线，而且随着元灵之气的流向，状况恶化得很快。
这种情况很像是一盆冷水泼到了发红的烙铁上。
陆申不得不停止自己鲁莽的行为，不过闵大川倒是被刺激得清醒了几分，就像是回光返照一样。
“小陆……先生”闵大川依旧十分虚弱。
“大川叔”陆申心中一颤。
“不用叫我叔，你可是……我们的先生，以后都要靠你了”闵大川嘴角动了动。
“大川叔，你有什么想说的，或者有什么想做的尽管说”陆申心中无比愧疚。
“我……”闵大川愣了愣。
“也没什么想说的，就是希望先生能带着我们……”
话还没说完，闵大川忽然变得面目狰狞，有种难以忍受的疼痛让他发出了阵阵闷哼，随后身体便猛烈颤抖起来。
本就被鲜血浸湿的衣衫颜色变得更加鲜红，大量的血液从身体各处溢出，陆申扶着肩膀的双手也满是鲜血。
不到十秒钟的工夫，一切尘埃落定。
“小陆先生，你不用太难过，第一次碰见这种场面，心里确实不好受，但见得多了也就好了”宫伍光轻声说道。
“或许吧”陆申百感交集。
他想到了当初在荣先中心医院的日子，生老病死是每一个人的宿命，没有人能跳出这个亘古以来的循环。
“先把人安葬了吧”陆申站起身来，望向闵大川的目光已经归于平静。
只不过在这种平静里，有某种东西变得更加坚定了。
……
元灵之气是那样的迷人而危险。
已经凌驾众生之上的洪蒙对其不过一知半解，主导人类社会的星空共和国更是摸索了数十年也才稍有进展。
陆申很清楚，以他平平无奇的才智想要参透元灵之气的秘密，是绝无可能做到的。
所以，他并不抗拒提供样本给吴雍以及她背后的人研究。
说实话，陆申以前对元灵之气的探究只是出于好奇，并没有真正产生研究的念头，就是在被动地等待研究结果的出现。
可亲眼见到闵大川的死，陆申真的没有办法心安理得地说服自己。
他是修成了五藏凝元功，可这些族人们呢？
一辈子都在和危险作斗争，为了族群的生存，必须通过食用元兽肉来提升实力。
而且一旦跨过40岁，头顶上悬着的利剑随时可能落下，这是一把锋利无比且绝对不会刺偏的剑。
静静地坐在房间里，琉璃正在一旁酣睡。
陆申感受着体内微微有些躁动的元灵之气，下定决心必须要做点什么。
第三百二十四章 元灵猜想
连续三天闭门不出，陆申的眼前已经铺满了杂乱的纸张，大多数都圈圈划划着什么，还有些纸已经被揉成一团，琉璃正开心地在一旁拨弄着。
只有一张纸上工整地罗列着他最终的猜测。
放下了手中的笔，陆申揉了揉有些发胀的脑袋，饶是有元灵之气的辅助，从大量接触过的实际案例中总结出些许规律也不是件易事。
首先可以基本确定，元灵之气本就存在于宇宙中，存在的形式可以游离在天地之间，也可以集聚在特殊的陨石之内。
至于会不会有其他的存在形式，目前还暂不可知。
而动植物以及更高等的人类，在偶发基因突变的情况下，不仅可以感知到这种特殊的存在，还能进一步吸纳。
不过，暮星时代的生命体经过了数百万年的进化也没有出现这种情况，陆申只能归咎于不同星域有着不同的诱因。
等到元灵之气入体，它的神奇之处便开始展现。
从宏观来讲，元灵之气可以使生命体的机能大幅度增长，直到远远大于这个物种本身的极值。
从微观上讲，元灵之气很有可能作用于生命体内的蛋白质，比如大分子结构出现了全身性或系统性的改变等等。
但与此同时，一个问题随之而来。
越是高等的生命体似乎越难吸纳游离的元灵之气，像是血睛狐、烈风狼这类元兽，虽然体内元灵之气的量不多，但至少是自行吸纳的。
可蛮人不同，只能吸纳以某种载体或介质集聚起来的元灵之气，比如元石、元兽，甚至拥有元灵之气的人类本身。
就像陆申自己，即便在游戏中先有了元灵之气的体悟，但依旧靠的是元晶吊坠和大陨公园内宫北塞给他的元石才有了后面的事情。
或许这和人类诞生了智慧有关系，当然也可能是什么别的。
不过硬币有正反面，元灵之气增强肌体本身的同时也会带来问题，这个问题很像是一种慢性中毒。
陆申的直觉告诉他，元灵之气从游离态变成集聚状的过程中，必然发生了某种本质的变化，比如黏合了某种看不见的毒或者杂质。
甚至游离态的元灵之气本身就含有这种东西，集聚的过程使得这种东西的含量变多，就像是存在于自然界中的生物富集现象一样。
可这种负面作用似乎只针对人体，直观的感受便是气息的温热。
而且这种黏合所导致的负面作用强弱并不相同，应该与元灵之气最终的载体或者介质有关，所以才会出现吸纳元石比元兽安全这个已经被证实的现象。
但五藏凝元功的出现直接打破了这个规律。
引力中心等同于一个看不见的筛子，不仅能使人直接吸纳游离的元灵之气，还能过滤掉已经变成集聚状的元灵之气中的杂质。
这两天陆申的实践也已经证明了这一点。
尝试救治闵大川时意外侵入自己体内的元灵之气，此刻的温热和躁动感已经消失，就像完全没有出现过一样。
从目前来看，想要让族人安享晚年，修习五藏凝元功似乎成了唯一的选择。
可这条路……
陆申看着眼前自己得出的结论之一，还是选择提笔画了个叉。
目光继续往下，关于玄之又玄的修炼，他也有不少猜测。
不管能不能形成引力中心，起初元灵之气的增长和肌体的增强是相辅相成的，直到出现一种微妙的平衡。
陆申还清晰地记得在基地发生的情况，当时在药浴的帮助下，先是肌体的增强碰到了瓶颈，而后元灵之气积累了三个月的时间，才触发了元灵灌体。
刚巧洪蒙也经历了这个过程，这就说明看似的巧合或许代表着修炼的必然。
这是一种能力的跃迁，也是彻底区别于常人的标志。
而这之后，情况就开始有了变化。
在碰到洪蒙以前，陆申就发现随着肌体的进一步提升，对元灵之气的吸纳能力就会随之下降，当时的他就非常怀疑这两者是互斥的。
等见到洪蒙之后，对方的身体情况和神乎其技的手段都隐隐说明了一件事。
元灵灌体在某种意义上意味着涅槃重生。
而重生之后有两条路，一条路以驱使元灵之气为核心，另一条路则是以锤炼肌体为核心。
想要遵循前者，必须有大量的元灵之气供应，洪蒙是通过意外塑造了所谓的元灵之体来实现的，但这条路的尽头已经被堵死。
难不成要抛开五藏凝元功去做到此事？可如果没有引力中心的过滤，最后的结果不就和闵大川一样？
陆申眉头紧锁，看着纸上画着的几个箭头忽然神色一动。
他发现自己忽略了重要的一点！
所有能证明元石和元兽有害的案例，没有一个人经历过元灵灌体！
这也就是说，如果一个人没有修习五藏凝元功，也没有形成引力中心，但靠着海量元兽的供应，在病发之前达到那种微妙的平衡，进而触发元灵灌体……
回想着当时那种对身体的冲刷感，陆申愈发觉得自己的猜测或许行得通。
就在这时，陆申忽觉背上有些异样，而后一个小爪子就冷不丁地拍到了自己的脸上。
“呀呀”琉璃有些生气的声音响起。
“不闹不闹，琉璃最乖了”陆申用手顺了顺琉璃雪白的毛发。
三个多月的时间，琉璃长得很快，从一开始的巴掌大小到现在已经有幼猫大小，体表也已经长出了标志性的雪白毛发，看上去高贵异常。
就是额头上的红色纹路极淡，若不仔细观察是很难察觉的。
“呀”琉璃有些享受的闭起了眼睛，可陆申的手却忽然顿住。
对啊，那只成年的血睛狐！
当日在奄奄一息的情况下，有了自己输入的元灵之气，血睛狐的身上便出现了类似于元灵灌体的情况。
现成的例子就摆在眼前，之前陆申还没怎么当回事，眼下立马就坐不住了，不过走之前倒也没忘把琉璃带上。
就这样，一人一狐在族人有些讶异的目光中直奔臭气熏天的养殖区而去。
火急火燎的模样，仿佛那里藏着一个稀世珍宝。
第三百二十五章 齐头并进
几经探查之后，陆申的脸上是掩藏不住的失望，血睛狐的体内只有少量且平和的元灵之气，根本验证不了任何的猜测。
而且他还发现了一个非常意外的情况。
那就是自己无法再向其体内输送任何的元灵之气，更不要说尝试反向吸纳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
陆申第一时间把宫伍光喊了过来。
“小陆先生，有什么事需要我去做？”宫伍光鼻子微动，这里的气味确实不好闻。
“你站着别动”陆申把手搭到了宫伍光的肩膀上。
“哦”宫伍光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很快他便因为发现了什么而变得满脸震惊。
“这是元灵之气，小陆先生你不用给我……”
“你可以吸纳吧”陆申想再次确定一下。
“当然可以，先生之前不是已经在闵夏身上试过了”宫伍光有些不解。
“再试试”陆申抿了抿嘴。
这一次不再是输送，而是反向吸纳，这也是至今为止以来第一次尝试从人身上吸纳元灵之气。
“先生是要我的元灵之气？”宫伍光立刻有所察觉。
“好像有点困难”陆申皱眉。
“这个不难的，只要我不抗拒就可以”宫伍光说着便默默照做。
结果正如同他所说，阻滞之感立刻消失不见。
“先生是在提防那地底的古怪蜘蛛吧，担心我们不会用元灵之气互相疗伤”
“怎么说？”陆申心中一动。
“这个先生之前不知道吗”宫伍光自顾自地说起来。
“元灵之气在族人身上是可以互相输送的，虽然入体之后会有一定的异样，但过上半天就没事了”
“以前我们作战的时候，一般采取的都是轮替作战的方式，这样能最大化地发挥元灵之气的作用”
“这样啊”陆申的眼前浮现出宫北给小七疗伤的画面。
想到这里，他便立刻把怀里的琉璃捧了出来，手掌贴着后背，元灵之气轻而易举就输送了进去。
“呀呀”琉璃身子一动，而后兴奋地蹦跶起来，灵动的眼睛里充满了高兴之意。
但陆申此刻却陷入了迷茫。
唯独眼前这只血睛狐出现了这种异常情况，可试了半天变量只有一个。
难不成元灵灌体之后，生物体本身会产生某种排他性？可如果是这样，当日洪蒙又是怎么往自己体内灌输如此庞大的元灵之气的？
陆申是想破头也搞不清楚，只能无奈放弃。
“闵秋那里这段时间情况怎么样？”
“秋姐的进展一般，之前按照先生的要求，试着搞了一个教学大班，所教的内容也是先生专门嘱咐的”
“测验的结果呢”
“普遍在二十到三十之间，先生出的题目会不会太难了”宫伍光看过陆申出的考题。
“题目不难，都是讲过的知识点，只是问法和表述换了一下”陆申心中叹了口气。
教书育人他确实不在行，而且就算会做题也没用，族人们需要的是系统性的学习，培养的是全方位的思辨能力。
看来这件事只能等自己有机会回到城里再说了。
“雷洋和洪跃他们呢？我记得已经带队出去快一周时间了吧”陆申说起另外一事。
“洪跃昨天晚上回来的，早上的时候看他还在比对目前我们手里的地图，应该是往外又探了探”
“他先回来的？”陆申微微皱眉。
“先生不用担忧，他们都是族里的精锐，野外生存经验丰富，就算遇到危险也不会有事的”宫伍光倒是一点都不担心。
“那就先去找清远族长吧，她那里也应该有消息了”
说罢回头看了一眼趴着地上的血睛狐，而后转身离开了这里。
……
在宫清远的房间里，陆申接过了一个薄薄的本子，这是专门用来记录重要信息的。
“先生让伍光来叫我就行，不用过来的”
“我可不想做第二个黄安，而且现在这种规矩也没必要”陆申笑了笑。
“其他地方的情况，这段时间都摸排完毕了吧”
“有初步的结果了，总体情况比我们好些，毕竟没有古怪蜘蛛这种凶物。岩戎和西碧那里目前有族人758，离双和镜湖那里有族人1106”宫清远话锋一转。
“但始源星和鲸伺星那里估计还要些时间”
“不然的话就算了，没必要冒这个风险”陆申摆了摆手，他很清楚隔着星域的信息交换有多难。
因为跨星域间的实时传讯受星空共和国的严格管理，不管是信息来源还是信息内容，都会留存在数据库内，而且至少有二十年的追溯周期。
所以蛮人族群的联络方式只能回归原始，那就是用人力。
潜伏在城中的族人在收到宫清远的消息后，会借助暗中帮助他们的集团力量，以偷渡的方式乘坐星空舰去往另一个星域，交换信息以后再以同样的方式回来。
不过因为来往星域的星空舰数量有限，不可能做到随心所欲地出发，况且偷渡这种事情也要看机会。
陆申从宫清远的口中得知，有很多族人被抓的原因就在这里，所以一般情况下不会经常跨星域联系彼此。
“那有把握让我潜入流虹城吗？”
“把握挺大的，就是……”宫清远欲言又止。
“是不是我身份特殊？”陆申眼睛微眯，隐约间猜到了什么。
“是的，就算星空共和国没有注意到先生，但帮我们伪造身份的人不可能不知道”
“我怕会是个陷阱，到时候很容易受制于人”宫清远担忧道。
“那就再等等吧，或许再过几个月就有机会”陆申沉吟道。
“为什么？”宫清远一愣，她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是很确定，现在还不好说，到时候再看看吧”陆申并没有把心中的猜测直言相告。
洪蒙曾说过，拯救人类之旅这个游戏的第三境里藏着牵扯到第四空间的惊人秘密，而这个秘密星空共和国还不知道。
陆申记得当时第二世界开放的时候，第三世界通道上方有一个显示开放的倒计时。
三年！
按照时间推算，也就是朝星历825年9月，离眼下还有半年左右的时间。
到了那时，或许星空共和国的视线就会转移，而且连带着大小势力都会闻风而动。
如此一来，陆申或许就有了趁乱回归的机会。
但毕竟世事难料，事情的发展变化谁都不敢轻易下结论，陆申只能尽可能为未来做好准备。
第三百二十六章 蛛丝疑云
宫雷洋的平安归来让陆申心中的大石落地，可随之而来的消息却让他心神震动。
火速赶往作战室，满脸疲惫的宫雷洋带着刚回来的族人们正坐在一旁。
“先生”宫雷洋站起身来。
“东西呢？”陆申凝重地问道。
顺着手指的方向，视线落在了桌上布包里的一大团缠绕起来的晶莹丝线。
古怪蜘蛛的蛛丝！
只看了一眼，陆申就能笃定，眼前之物必然是自己翻来覆去研究无果的蛛丝。
“哪里找到的？”陆申让人把地图拿了过来。
“呃……”宫雷洋的目光在地图上来回扫动。
“按照行进的方向，过了这里的两条河后，再往偏西的方向走上两日，那里有一个很深的峡谷”
“我记得那片峡谷很荒芜，大都是裸露的岩石，植被不多，算不上资源点”陆申想了想说道。
“先生说得对，不过我们这次是为了尽可能往外探，所以就找了个比较平缓的地方，然后一直往峡谷底部走”
“本来只是找了个狭小的山洞休息一晚，结果就意外发现在洞壁上有不少孩童大小的坑洞”
宫雷洋陷入了回忆，事情的始末也被一点点揭开。
“出于好奇，我们就简单凿了凿，然后用手电筒往里照”
“结果发现这些坑洞很深，而且四周都是深浅不一的划痕，很可能不是自然形成的”
“所以你们就钻进去了？”陆申看了眼几人穿着的衣服。
“对”宫雷洋点点头。
“我们随便选了四个洞，结果往里上上下下爬了十来分钟，就很意外地在里面汇合了”
“那里是一个比较狭窄的空间”宫雷洋用手比画着。
“只能容纳十来个人的样子，但只能半蹲着，然后我们就发现，四周还有不少通往其他地方的坑洞”
“不过当时怕迷路，还有就是空气状况很差，所以就原路返回了”
“那这些东西是？”陆申疑惑问道。
“我们出来以后，就发现身上的衣服挂着这些东西，不过量很少，应该是爬洞的时候粘上的，随后宫应就看出了这些细丝的来历”
“所以我们当时商量了一下，选择了分头行动，用了一天的时间在附近找到了不少这样的地方”
“我觉得这件事情很不简单，就立刻赶回来了”
“原来是这样”陆申皱着眉头。
这件事情有些蹊跷，他需要时间想一想，于是就让宫雷洋等人回去好好休息，不过倒是把宫伍光叫到了一旁。
“先生是有什么秘密的事交给我？”宫伍光放低了声音。
“不算什么秘密，你去储备区那里，数一下目前地下城手持光源的数量，另外再确认一下风干的元兽肉有多少”
“先生是打算去峡谷？”宫伍光立刻明白了过来。
“不一定，不过确实有这个考虑”陆申沉吟道。
……
陆申没有见过古怪蜘蛛的模样，但这并不影响他判断这种生物的危险性。
个头有婴儿大小，行动敏捷，细长的蛛腿有着强大的杀伤力，不少族人的残废就是这么造成的。
行踪不定，只知道在地下城的更深处盘踞着。
可在离地下城这么遥远的峡谷，为什么也会有它的踪迹？
而且看这蛛丝的数量，那里恐怕才是这些古怪蜘蛛真正的老巢，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发现任何一只活物。
地底、峡谷、深洞……
蜘蛛不喜光的特点他知道，可总不能这延绵数百里的地下都是它们的活动范围吧，这也有点太不可思议了。
平日怎么织网捕食？又在哪里交配繁衍？
这些陆申一概不知，但他知道，在自己离开这里去往城市之前，要尽最大可能帮助族人解决这个后顾之忧。
根据以往的情况，每一次较为严重的蜘蛛入侵后，下一次来犯的间隔往往会比较长，半年以上的时间是有的。
可族人的折损是陆申承担不起的，每一个鲜活生命的流逝都让他倍感痛心。
所以陆申打算亲自去峡谷深处一探究竟。
但在这之前，不管是物资准备还是实力提升，都是提高成功率的有效手段。
思忖了片刻后，陆申拿起了柜子里的信息交换机，向着宋太学一连发了三条信息。
他需要足够的高能量食物和供氧装备，理由则是往地下城更深处搜寻古怪蜘蛛的踪迹并提供蛛丝。
对方几乎想都没想就答应了，虽然陆申这里要价不低，但神秘蛛丝更是一种世间难寻之物，这种交换绝对值。
……
一个半月之后，作为定金的第一批物资已经送达。
不过陆申此刻正站在一个山谷之中，附近流水潺潺，林木繁茂，更有莫约有两百多族人在一旁围观。
蛮人族群天生好战，不仅出于他们的天赋，更因为要时常面对恶劣的环境。
拳脚交加声不绝如缕，只听忽地传来一声暴喝。
“吽”
几道围攻陆申的身影纷纷一滞，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后者已经脚下一点，两道真假不分的身形从越来越紧的包围圈中闪了出来。
宫伍光三兄弟和闵京江立刻调整了站位，不过脸上还是闪过一丝无奈。
六字真言决实在是太难捉摸了。
倒不是说无法应对，而是因为这种声音共振的攻击手段真的难以事先察觉。
而另一边的陆申则脸色一白，但奔袭而来的速度丝毫不减，他选择了悍然进攻。
又过了七八分钟，五道身影才骤然拉开，陆申喘着粗气，身上的水汽蒸腾，另一边四人中的闵京江则已经脱力地扶着一旁的石头。
以一敌四！这就是他这一大段时间埋头苦修的结果。
自身吸纳的元灵之气，再加上不断食用对锤炼肌体有奇效的元兽血肉，陆申的身体素质已经朝着越来越夸张的方面发展。
虽然没有现代化的测力计，但随手一拳怎么说也有上千斤的力道，而且似乎离瓶颈还有不少的距离。
一种发自内心的底气让陆申愈发有了一种大将风范。
“先生不愧是洪蒙领袖的传人”宫清远在一旁赞叹。
“其实你们也可以的”陆申反倒是有些歉意。
“先生可不能这么想，我知道这段时间你一直想把元灵之气渡给我们，好让我们也提升实力”宫伍光难得开口说话。
“可我们都知道，在目前的情况下，集中力量才能办大事”
“是啊，一把锋利的匕首可比一百把木刀的作用大得多”宫清远走了过来。
“等先生以后真的成功了，再把方法总结给我们”
“会的，会有这么一天的”陆申语气坚定。
“我相信！”
第三百二十八章 生死灵胎（二）
夜幕降临。
但几抹光亮很快就出现山洞之中，有了手电筒的帮助，洞内的情况一览无余。
四周的洞壁之上确实有许多大小类似的深洞，地上还有上次宫雷洋留下用来做标记的石块堆。
陆申先是放下了身上的行囊，而后走到了一个深洞前，用手探进去摸了摸。
粗糙的触感和眼前这个山洞的石壁有些不同，随即便朝着洞内吼了一嗓子，结果倒是把其他人吓了一跳。
“先生你这是在做什么”郭晓青舒了口气后问道。
“用声音来大致判断距离”陆申紧接着解释起来。
“我们的声音在空气中是有传播速度的，从我们的嘴里发出，碰到阻挡之后会再传回来，就会听到所谓的回声”
“然后通过声音的时间差就可以大致推算出距离，不过对这些深洞应该不奏效”陆申说道。
“有知识的人就是不一样”洪跃回了一句。
“等以后有条件了，一定把这些统统教给你们”陆申郑重承诺。
“那我们几个就先分头出去看看”宫雷洋有些闲不住。
“注意安全”陆申提醒了下。
“我有些猜测需要验证，就和琉璃待在这里看着这些东西”
宫雷洋几人很快便消失在了这里，陆申也是把目光又放到了四周的深洞上。
种灵之法！
许久未用的一种小技巧，以前是用来给人种下标记，眼下或许可以用这种方法来探明这些深洞的走向。
这是他此行最大的依仗！而刚好残留在深洞中的蛛丝是一种极佳的标记体。
用手贴着山壁，元灵之气朝着深洞内蔓延而去，只一会陆申便发现这样不行。
土石结构对元灵之气的消耗极大，以目前体内的存量，估摸着延伸几百米就彻底耗尽了。
想了想从身上的口袋里取出一根蛛丝，将元灵之气附着其上，而后将其尽可能深的丢入洞中。
如法炮制地往其他深洞里各丢了一根蛛丝，陆申便凝神开始感应起来。
或许由于能力有限，这种近距离的标记容易混淆，就拿感应中最近的一处标记来说，明明是两条通道两个标记，可在感应中就是混在一起的。
这并不是一个好消息，随后在反复的实验中，陆申基本确定了想要实现精确感应，两个元灵标记之间的距离至少要大于两米。
而最远的感应距离如果没有变化的话，应当还是在一千米左右的样子。
目光再一次落到幽深的洞口，陆申只希望这里面的通道不要太过复杂。
没过多久，闵京江第一个返回，其他几人也陆陆续续回到了这里，彼此交流之后得到了两个消息。
坏消息是这峡谷底部的无名山洞比预想的还要多，不知通往何处的深洞数量不下百个。
另外一个则是方圆五公里的范围内，不存在对众人有威胁性的生物，就连蛇蝎类的动物也不多见。
“总感觉怪怪的”宫雷洋的本能在起作用。
“都已经到这里了，总不能灰溜溜地回去吧”闵悦把目光看向陆申。
“总之不要大意，再确认一遍物资，做好万全的准备”陆申自然不会临阵退缩。
众人彼此看了一眼，而后便各自找了个地方休息去了。
三个小时之后。
一番休整完毕，每个人的手脚各处也都已经绑好了少量的物资，背上固定着两罐液化空气，腰间紧紧地系着一根绳子，另一端连着细长的包裹。
“每个人在手腕上系一条”陆申摸索出几根蛛丝。
“我已经种下了元灵标记，只要大家的距离不远，我就能感应到每个人的位置”
“还是先生厉害”宫雷洋第一个接了过来。
就在刚才整理物资之时，几人就已经从陆申的口中知道了种灵之法这种神奇的手段。
一行八人很快便各自选了一个深洞，宫雷洋和宫应选的是上次爬过的，其余六人则是随机。
“一切小心”陆申看着众人说道。
……
耳边只剩下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声。
独自行进了十来分钟，估摸着也就爬了两百来米，元灵感应中只有宫应的速度快些，其他人和自己差不多。
不过也实在因为这些深洞太狭小了，陆申几乎都是蠕动着前进，有时碰到狭窄之处，都要忍着疼痛强行挤过去。
但这对负责带路的琉璃来说不是问题。
没过多久，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前面传来，琉璃的小脑袋出现在陆申的视线中，而后立马就凑到了近前，眨巴眨巴的小眼睛里流露出些许害怕。
仿佛这里有令它不安的因素。
陆申揉了揉琉璃的小脑袋，而后从手臂上的绑着的袋子里扯出一根肉干递了过去。
微微感应一番，七个元灵标记的位置已经开始有了分化，有五个和自己离得越来越近，而另外两个的距离和自己有些远，不过彼此之间离得很近。
“咦”陆申忽地一愣。
有一个元灵标记停止移动了，正是宫应身上的，随后微弱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打开手电筒越过琉璃的身体往前照了照，视线的尽头还是一片漆黑。
稍稍吸了口气，陆申检查了下腰间系着包裹的绳子，而后拍了拍身前的琉璃，继续向着前方蠕动，同时也不忘在通道内残留着的蛛丝上种下标记。
又是过了四五分钟，爬行的活动空间忽然大了些，前方也有了一丝光亮。
到了！
身前的琉璃灵活地蹿了过去，直接把陆申这个衣食父母丢在了原地。
赶忙手脚并用地向前爬，总算是来到了上次宫雷洋口中的休息点，这里已经有四个人，不过在陆申到达的瞬间，闵悦也从一个洞口钻了出来。
“先生，晓青和成辉现在什么位置？”半蹲着的宫雷洋开口问道。
“他们两个应该在另一个这样的空间汇合了”陆申不假思索地说道。
“那我们就继续吧”宫应用手电筒照了照。
“等等！这是什么？”宫雷洋突然出声，而后照向了地面的一个角落。
陆申闻声望去，琉璃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角落里，小爪子正抓着某个十厘米左右的黑色细长硬物。
第三百二十九章 生死灵胎（三）
陆申从没有见过这种东西，但闵京江一眼就认了出来。
“这是古怪蜘蛛的半截腿”
此话一出，气氛瞬间就紧张起来，宫雷洋和宫应非常确定，上次这里是没有这种东西的。
从琉璃手里把细长硬物拿了过来，确实像是某种节肢动物的附肢，细长坚硬且表面被毛，用手指微微一捏，咔嚓一声轻响过后便被折断了。
“先生，这只是末端的一节，这种蛛腿一般有三到四节，而一只蜘蛛有八条腿”洪跃面色凝重。
“也就是说在这段时间里，古怪蜘蛛因为某种原因出现在了这里”闵悦向着四周扫视。
沉吟了片刻，陆申选择了匍匐在地，开始一寸寸地在坑坑洼洼的地面寻找起来，尤其是刚才的角落。
手指粗细的孔径密密麻麻，深深浅浅的也看不出什么特别，倒是有四五个比较新，有些散落的小碎石在周围。
难不成这些孔洞真是古怪蜘蛛生生用自己的附肢凿出来的？
可如果是这样，宫雷洋之前第一次来的时候，也不至于什么都没有发现。
但想要找到问题的答案，唯一的办法就是继续向山体内部深入，而且陆申感应中郭晓青和宫成辉的元灵标记又开始了移动。
“他们两个又开始行动了，我们也继续吧”陆申把拣到的断肢收了起来。
“但新的通道只有四个，我带着琉璃进一个，雷洋也进一个，宫应和洪跃一起，京江带着闵悦”
安排好了分组，几人也不再耽搁，互相看了一眼后便纷纷钻入了新的通道。
琉璃小巧的身形在通道内畅通无阻，就是苦了陆申。
而且这一次爬行的时间格外长，一个多小时过去也没有到达另一个活动空间。
不仅如此，七个元灵标记的前进方位也发生了变化，原先落单的郭晓青和宫雷洋开始靠近，两个两人组反倒渐行渐远。
闵京江和闵悦在此期间停顿了片刻，或许是到达了某个空间，但很快便继续上路了。
隐隐有种不妙的感觉在心底升起，陆申停了下来，开始细细地回想其他七个人元灵标记的移动路径，而后从胸口拿出了一张折叠起来的白纸，尝试把路线画出来。
不一会儿，交叉纵横的细线便跃然纸上。
只不过把三维空间中的通道放到二维的纸面上，饶是亲手画出来的陆申自己也有些看不明白。
他只能确定众人前进的方向大体是一致的，在不断地朝着地底进发。
可如今众人的位置离起点的山洞不过千余米，大概率只是个开始，也不确定之后会不会有断头路或者循环通道。
情况开始有些棘手，其他人可不像他这样有元灵标记。
在狭小黑暗的通道中不断前行，不知道别人的情况，也不知道自己会去往哪里，这对心理上的考验是极其巨大的。
陆申扯下左臂上绑着的袋子，里面的肉干已经耗尽，随后看了一眼趴在自己后背睡觉的琉璃，微微调整了下爬行的姿势。
……
半天的时间很快过去。
此刻一个宽敞的不知名空间中，宫雷洋已经和宫应、洪跃两人汇合了，过了莫约二十来分钟，郭晓青的身影也出现在了这里。
“这……”郭晓青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此处的空间比之前众人所经过的要大得多，如果之前的空间大小是1，那这里就有10。
除了空间大以外，在手电筒的光照下，空间四周的岩壁上附着不少苔藓。
“成辉没和你在一起么”洪跃有些意外。
“我们之前遇到过，但等了会没见到你们人，就又各自上路了，之后再也没碰到过他”郭晓青摇了摇头。
“倒是先生怎么也不在这里？”
“我们也不清楚，不过先生应该能感应到我们几个的元灵标记已经汇合，可能正在往这里赶”宫雷洋分析道。
“那这里是什么情况，而且你们怎么也不用供氧设备？”郭晓青一脸疑惑地看着几人。
“你试试看就知道了，这里的空气状况要好得多，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些绿色的东西”宫应指了指地面。
“哦”郭晓青取下了插在鼻子里的细管。
随后四人便开始分享起各自的经历来，这半天左右的时间里，几人均经过了不少活动空间，少的三四个，多的六七个。
而且越往深处，生物残肢出现的频率也越高，不仅仅有古怪蜘蛛的身体部位，还有些连经验丰富的宫雷洋都分辨不出来。
不过几人都没有急着继续探索，因为这里的情况出现了明显的变化，他们需要陆申来做决定。
可又是等了将近两个小时，只等来了闵京江和闵悦。
简单交流了一番后，原本还有些松弛的氛围一下子紧张起来。
身具种灵之法的陆申必然是遇到了某些事情，否则不可能到现在还没有出现的。
“先生不会是遇到古怪蜘蛛了吧”闵跃有些担心。
“就算遇到了，以先生目前的身手是不可能吃亏的，除非意外闯进的它们老巢”宫应不假思索地回了一句。
“你可别乱说”郭晓青立刻瞪了一眼。
“我倒觉得先生或许是去找成辉了”洪跃有另外的看法。
“你们想，先生能够随时知道我们几个人的位置，所以谁和谁在一起，谁走错了路都在他的掌握”
“而我们此刻已经汇合，那么先生肯定知道这里没有危险，所以与其急着来找我们，倒不如及时让走错路的成辉回头”
“说得有道理，这里的通道太过复杂就像迷宫一样，如果真走错了路，那可真是……”闵悦欲言又止。
“是啊，我感觉蜘蛛入侵地下城的时候我都没这么怕过，这种未知的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宫雷洋心有余悸地说道。
“那我们就在这里等”郭晓青接过话来。
众人这一等就是四个小时，总算是听到了一些微弱的动静。
“先生是你吗”宫雷洋对着通道喊道。
“是我，你们小点声”陆申回了一句，而后拍了拍身前又开始带路的琉璃。
不一会儿，陆申就带着宫成辉出现在了他们眼前。
可六人的目光均是一凝，因为他们发现跟着陆申过来的宫成辉受伤了！
半张脸用纱布包裹着，肩膀的衣服也被某种东西腐蚀掉，露出了有些焦黄的颜色。
第三百三十章 生死灵胎（四）
和洪跃想的一样，陆申确实是折回去找宫成辉了。
五个小时之前，他已经发现自己所在的通道虽然没有和其他人的有所交集，但已经有渐渐靠拢的趋势，另外几个落单的人也是一样。
可宫成辉所在位置的元灵标记消失着实让他心头一紧，只能加速朝着前方爬去，随后便来到了一个活动空间，发觉里面有四个通道。
除了自己过来的那一条，另外三条里有一条似乎通往宫成辉的方向。
而且在感应之中，其他几人已经汇合，所以陆申当即便有了决断，他不可能抛下宫成辉不管。
身形没入通道不见，琉璃也在这个时候发挥出巨大的作用，被种下元灵标记的灵活身躯移动速度很快，帮着陆申排除了后续的几个错误答案。
这才让他准确无误地找到了正在通道中带着伤爬行的宫成辉。
不过众人在听完这段经历之后纷纷色变，宫应更是忍不住开口：
“某种能够分泌腐蚀性液体的扁平生物？被切成两半后还能分别逃窜，钻入山壁的缝隙中？”
“对”宫成辉指了指自己的脸。
“它太隐蔽了，贴在山壁上又和岩石的颜色相近，这里还没有光，若不是我听到声音后的下意识反应，估计整张脸都没了”
“还好这东西只有一只，而且你还弄灭了元灵标记来提醒我，不然我都赶不过去”陆申有些庆幸。
“先生其实没必要来找我的”
“我又不怕死，只是怕死得没有价值，这一点上大家的想法应该都是一致的”宫成辉语气如常。
“说的没错”宫雷洋和其他人都点了点头。
“你们……”陆申一时有些感慨，但很快收起了情绪，眼下有更急迫的事情等着他。
这里的空间非同寻常，更是出现了苔藓这种植物，听完了闵悦的分析，陆申也有了自己的结论。
“这里没有光照，所以按常理来说，苔藓不能进行光合作用产生氧气，反倒要消耗氧气”
“可这里的空气含氧量明显比之前的要高，这就说明我之前的猜测错了”
“不是越往深处越难呼吸，而是在这峡谷的某处定然有某个不断生成氧气的地方，那里很可能还有水源”
“可先生刚不是说植物产生氧气需要光照，进行那个什么作用？”闵悦有些不解。
“这种地方怎么可能会有光？”
“我也不明白，只是一个推测而已，想要知道答案，恐怕要冒着危险进入核心区一探究竟”陆申的表情有些凝重。
众人的表情也是同样，他们都很清楚，能够顺利来到这里已是不易，起决定作用的不是陆申的元灵标记，而是因为没有遇袭。
可不管是蜘蛛的残肢还是神出鬼没的扁平生物，其实都是一个示警的信号。
这无名峡谷的极深处是凶恶生物的源头！
怎么办？
此刻退去或许还能保住性命，若是再往前走可就是鬼门关。
“先生”宫雷洋似是有了决定。
“往前的通道有两条，你在我们身上种下标记，我们分成两组继续前进”
“如果哪方遇到不可抵抗的危险，我们就弄灭标记”
“如果……所有标记都消失的话，先生就立刻原路返回，下次聚集更多的族人来这里”
“不行”陆申直接拒绝。
他知道宫雷洋的意思，但不可能采取他的建议，这会让他煎熬一辈子的。
“出发之前可都说好的，我们同进退，更何况若真的论实力，我也应该冲在最前面”陆申摇头。
“可先生你是洪蒙领袖的接班人，你如果出事，我们又有什么脸回去，族人的未来又让谁去创造”洪跃神情激动。
郭晓青和闵京江的身影也已经挡在了两条通道的前方，虽不言语，但行动已经说明了一切。
“你们不要意气用事”陆申心中叹了口气。
“先生”闵悦看了过来。
“除非能想出一个更加稳妥的办法，否则无论如何我们都会阻止你的，还请您原谅”
“我又没说没有办法，你们让我想想”陆申继续劝说。
“至少目前来看，这里是一个很好的休整地，先把剩下的物资清点一下，也好决定接下来的行动”
“好”闵悦点了点头。
受了伤的宫成辉也参与了进来，但拦住前进通道的两人还是寸步不移，看得陆申有些无奈。
盯着地面上的苔藓思忖了一会，他很快便真的想到了一个办法。
前进的路有两条，可根据之前的经验总结，此处道路虽多，但有很大概率殊途同归。
而且在越往深处越危险的前提下，再分开行动绝不是一个好方法。
陆申很快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几人听后的情绪倒也不激动了，只是表情还是有些迟疑。
“如果我们八个人沿着一个通道走，到时候走不通怎么办”闵悦发问。
“我本来打算让琉璃探路的”陆申看向蹲坐在几人来时通道口的雪白身影。
可后者似是感觉到了要被陆申算计，挥舞着小爪子示威般地叫了几声，而后倒退了几步。
陆申见状倒是莞尔一笑，而后丢了块肉干过去，趁机把琉璃抱了起来。
“后来想了想，还是不舍得让你冒险”陆申的目光看向一旁说起正事。
“如果我的判断没错，接下来的路应该用不到供养设备，食物方面只要省着点，还是能撑三四天的，有试错的机会”
“那如果遇到危险，先生必须先行离开，我们断后”闵京江特意强调了一下。
“好”陆申也不坚持，他知道如果自己不松口，怕是难以再往前走了。
达成了一致意见后，几人很快行动起来。
陆申把经验丰富的闵京江和洪跃安排在了队伍的首尾，受了伤的宫成辉排在倒二，他们身上携带的物资也做了减负。
余下的几人则承担更多的物资携带任务，安排在队伍中间，万一通道变得更长，传递物资也会更加方便。
陆申自己则跟在闵京江后面，只是因为众人坚决不让他冲在最前面。
目光看向前方两个幽深的洞口，最后还是把选择权交给了怀里的琉璃。
“呀呀”的声音响起。
琉璃有些不情不愿地被抱着举到了两个洞口前，先是警惕地看了看两边，而后又是转过头来可怜巴巴地看了看陆申。
“琉璃不怕，我们会保护好你的”陆申笑了笑。
像是得到了些许安慰，琉璃这才开始好好打量起来，过了许久把身体偏向了左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