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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元气刀鱼     我的NPC男友txt下载     我的NPC男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027章 春花失踪花柳寻

    春花失踪了。

    老妪沿着运河两岸的商铺找了好久,都未曾见到春花的身影,青枫浦上人潮涌动,花街柳巷挤挤攘攘,若想寻得一个人宛若海底捞针。

    瑶霜建议大家分头去找,她即刻转身想要寻找春花,六殿下琛缡王却将她扯入怀中,沉稳地说道:“乡野村妇,莫要惊慌,有本王在呢。”

    “对啊。”瑶霜惊喜地拍了拍手掌,一副“我怎么没有想到”的样子。

    “您可是叱咤王都的六殿下琛缡王,六殿下赶快调动王府的人一同寻找春花吧,此时王都内外,妖人虎视眈眈,她一个弱女子,孤身一人,又身无分文,想想就骇人。”

    “不行,不可惊扰民众,不然民众哄闹,角逐就得被迫终止了。”

    “那瑶霜即刻分头去找。”

    “你这乡野村妇倒是心胸宽阔,竟会以德报怨。”

    瑶霜有些失落地说道:“只是相较于别有目的的夏蝉美人,心思缜密的冬雪美人,秋霜更喜欢率性直白的春花美人多些。”

    “你这么一说,本王倒忘记了,你入王府后,一直是孤身一人,也没个志趣相投的朋友,难免会感到孤独。”

    “六殿下……”

    琛缡王眉头紧皱,他似乎有些沮丧,他站在瑶霜的身后,轻轻环抱住瑶霜,像是撒娇般,将头埋在瑶霜的肩上。

    六殿下琛缡王身上有股甜甜的糕点味道,用力嗅一嗅,似乎还伴有桂花茶的清香,令人贪恋的甜味,瑶霜的脸不自觉地红了,但她却没有感到害羞,反而有很想咬一口琛缡王的冲动,心想着他一定很好吃。

    温热濡湿的吐息蹭过瑶霜的脸庞,他在她的耳边哀叹道:“乡野村妇莫要怪罪本王,是本王思虑不周。不过,本王可没有忘记曾经承诺过,给你再挑个贴身婢女的,可惜挑来挑去,都是些图谋不轨的人,就是没遇到个满意的,甚是愁人。”

    “六殿下,谢谢您。”

    “这是本王答应过你的事情,是你理所应当的,况且事情尚未办妥,谈何感谢?不要动不动就谢谢别人,你这乡野村妇应当昂首挺胸,拿出叫板本王的气势来,不要总是把自己想得这么卑微。”

    老妪故意咳嗽了两声,示意琛缡王,现在可是大庭广众之下,琛缡王一惊,瞬间满面羞红,猛然松开了手。

    系统告知瑶霜,她与【六殿下琛缡王】的好感度又涨了三点,变成四十三了。

    瑶霜也满面羞红,似乎在贪恋方才的环抱。

    老妪笑道:“若是六殿下和秋霜美人不嫌弃老奴年迈,老奴愿意尽心尽力伺候秋霜美人的衣食起居。”

    “嬷嬷年纪尚大,又贵为本王的乳娘,不必再去做些低三下四的活儿了,安心地颐养天年便好。”

    “承蒙六殿下关怀,但老奴瞧着秋霜美人,实在是欢喜的不得了,如今秋霜美人一直无人伺候,老奴也倍感心疼。况且,六殿下信任老奴,老奴理应帮六殿下排忧解难。”

    琛缡王思索着,老妪是他的信任之人,也明事理,更不会对瑶霜起妒心,不会看不起瑶霜,似乎并没有比老妪更合适的人选了。

    “那就劳烦嬷嬷了,照料一下这愚笨的乡野村妇。”

    老妪和蔼地笑着,继续说道:“所以,秋霜美人寻找春花美人心切,有老妪陪着秋霜美人,六殿下大可放心,就应允她去找吧。”

    琛缡王打开了扇子,轻轻扇动着,十分惬意。他郑重其事地嘱托道:“自然是放心多了,嬷嬷可要看好这乡野村妇,乡野村妇没见过世面,偌大的王都十分繁华,她很容易走丢的。”

    瑶霜鼓气道:“是是是,秋霜一定不会走丢,六殿下也要注意一点,万一您走丢了,王都可要闹得满城风雨了。”

    琛缡王用扇柄敲了下瑶霜的头,笑道:“你这乡野村妇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本王可不会劳苦自己,费心费力地去找春花,本王又不关心春花的安危。你们好好找吧,本王可要去明月楼歇息了。”

    “六殿下才是真正的心胸宽阔啊,春花入了琛缡王府,若是在外出了什么不测,可是事关您琛缡王的脸面呢。”瑶霜幽幽地说道。

    “无妨。因为本王知道,阿耿曾说过,他会负责好四美人的安危,本王一百个放心。”琛缡王来回拍着衣衫,他又嫌弃地说道:“这衣裳沾染了夏蝉的气味久久不散,熏得头昏脑涨,感觉很别扭,本王要赶紧回明月楼,沐浴更衣。”

    语罢,琛缡王潇洒离去,瑶霜也慌忙追随着老妪,二人继续找寻着春花。

    ……

    虽是希望渺茫、于事无补,但瑶霜坚信多一人,就多一份力量,她不想让所有的担子都落在了白耿的肩上。瑶霜的心中满是欣慰,她想着,或许,自己终于能帮到白耿些什么了。

    比起大海捞针,瑶霜觉着再去最后见到春花的布店调查一番,收获可能会更多一些,说不定能发现重要的线索,于是,瑶霜让老妪将她领去了布店。

    布店掌柜反复强调着,在老妪离开后,春花挑选了几个衣裳样式,便离开了,他也不知道春花去了哪里。

    可瑶霜瞧着布店掌柜对答如流,似乎是有备而来,瑶霜问他什么,他的眼神更是闪闪躲躲,不敢直视瑶霜,似是做了亏心事。

    瑶霜与老妪会心一笑,随即,二人一唱一和道:“春花若是出了什么意外,这可怎么办啊,嬷嬷你说,我该怎么跟六殿下琛缡王交代呢?众所周知,六殿下琛缡王可不是个好脾气……”

    “老奴也甚是忧愁,不光六殿下琛缡王那儿无法交代,春花姑娘出身世家大族,她作为嫡女,更是被捧作如掌上明珠一般。若是她那有钱有势的老父亲,发现女儿不见了,可不得把王都内见过她的人都抓了去,严刑拷问一番?”

    老妪一边摇着头,一边叹息道:“至于受牵连的人们,也只能不敢怒只敢言,只道是‘爱女心切,人之常情’。”

    只见,布店掌柜惊恐万状,他“噗通”一声瘫跪在地,他怕是做梦都没有料到,自己这不起眼的小店,竟然来了位身份尊贵的大人物,他诚惶诚恐地跪在瑶霜的身前,恳求瑶霜能够救自己一命。

    瑶霜将瑟瑟发抖的布店掌柜扶起,说道:“只要能快一点找到春花,大家均可平安无事,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吧。”

    店铺掌柜哭丧着说道:“那位姑娘说自己是王府中人,我若能帮她,她日后少不了我的好处,她想向我赊账,可我是小本生意,家中七八张嘴嚷着要吃饭,我不敢冒险行事。我是个目光短浅、有眼无珠之人,她说她是王府中人,我当时寻思着,王府中人怎会缺钱花?我只觉着她是在和我说笑。”

    “说重点。”

    “所以,我拒绝了那位姑娘,那位姑娘没有强求,只是转身离开之时,问了我一句,何处可以赚得钱财?”

    说到这,布店掌柜语塞着,似乎在犹豫还要不要继续说下去,瑶霜慌忙追问道:“你当时怎么回答的?”

    布店掌柜懊恼地扇了自己一巴掌,继续说道:“我见那位姑娘姿色绝佳,便老不正经地开起玩笑,说青枫浦往东去的大街名叫麦稭巷,许多行老在那雇觅人力,以姑娘的才貌,银两定能如流水般,哗哗地流进钱袋里去。”

    老妪听后,气愤得青筋暴起,她伛偻弱小的身体,却充满了架势,她想要伸手去打布店掌柜,瑶霜一头雾水,不懂老妪为何忽然气得跺脚,便问道:“麦稭巷有何不妥吗?”

    老妪又急又气地回道:“麦稭巷可不是良家妇女能去的地方,那儿花红柳绿,都是些妓馆!都是些好色买醉之人!”

    “那如花似玉的春花,可真的危险了……”

第028章 又多个多嘴之人

    “嬷嬷,咱们快去麦稭巷找找看吧?”瑶霜握住老妪的手,坚定地说道。

    “不可,此事若传出去,对姑娘你的名声不好,对六殿下也不好。”老妪果断回绝道,而后她看到瑶霜的眉目里充满了忧思,便心软地改了口,“秋霜美人若是真想去,老奴去取套家丁的衣裳,您女扮男装,扮成家丁的模样,老奴便与您同去。”

    “谢谢嬷嬷!”

    “傻孩子。”老妪温柔地抚上瑶霜笑成花的脸蛋,瑶霜像只小猫般蹭着老妪粗糙的手掌,二人如同母女般亲密。

    老妪的丈夫十年前战死沙场,埋没成白骨,更惨的是,她的孩子出生没多久便夭折了。六殿下琛缡王是老妪一手拉扯长大的,对于琛缡王,虽然有些大不敬,但老妪心中早就将他当做了自己的亲骨肉,十分疼惜。而眼前这位不骄不躁、明眸善睐、与六殿下琛缡王情投意合的姑娘,正是老妪心中称心如意的“儿媳”。

    老妪能不宠着她吗?

    老妪宠溺地笑道:“走吧,老奴帮您扮成家丁的模样去。”

    ……

    明月楼内。

    水汽蒸腾,香薰袅袅,银皮包裹的水池内荡起圈圈涟漪,玉器雕琢的莲花亭亭独立在池水之中,温热的泉水以莲花为中心不断喷涌而出,汇成一汪圆潭,水面上飘荡着用锦布绣成的五彩凫雁,游走在海棠花瓣之间,极具奢华闲趣。

    六殿下琛缡王正心满意足地泡在里面,不过,他也有些郁闷,为何他的四哥也跟着泡进来了?

    只见与琛缡王正相对,池水的另一头,四殿下琨珸王淡然地也泡在里面。

    “真是稀罕,四哥向来冷傲,怎会有闲情雅致,同六弟一起汤浴?”琛缡王单手托腮,撇嘴问道。

    四殿下琨珸王倚在池边,随手翻了几页书,敷衍地回道:“许是高处不胜寒,城墙上待久了,有些困乏寒凉,想泡一泡,暖一暖。巧了,老六也在。”

    “四哥高举着书不累吗?书有这么好看吗?”

    “比不过老六过目不忘的本事,只能勤能补拙了。”

    琛缡王的嘴角渐渐浮现出坏笑,他悄悄地朝琨珸王靠近,捧起一滩水,朝琨珸王泼去,一瞬间,在空中浮跃着的水珠好似被控制般,竟折回来打在了琛缡王的脸上。

    “四哥,你又欺负人!”琛缡王不爽地叫嚣道。

    琨珸王又翻了一页书,冷语回道:“你不挑事,四哥又怎会欺惹你。”

    “过分。”

    “本王今日忽然发现一事,老六你似乎很喜欢与人斗嘴。”

    琛缡王疑惑地眨着眼睛,清澈的眼眸里装满了无辜,他惊异地问道:“四哥,此话怎讲?”

    “你与秋霜姑娘在一起时,总爱与她斗嘴,如今,你同本王在一起,也在和本王斗嘴。”

    “有吗?六弟都未曾注意过这些事情。”琛缡王挠了挠头,尴尬地笑着。

    琨珸王轻轻“嗯”了一声,又缓缓开口道:“不过,无论是秋霜姑娘,还是本王,老六你似乎斗不过任何人。”

    “四哥……你过分了啊!”

    正当六殿下琛缡王要对四殿下琨珸王大打出手时,一个矫健的身影如风般出现,他是四殿下琨珸王的心腹,名叫白清,四五十岁的模样,彬彬有礼,老当益壮。

    白清恭敬地侯在纱帘外,俨然说道:“白清该死,冒然惊扰了四六殿下,白清有要事禀报。”

    四殿下琨珸王一手拿着书,另一手抵住琛缡王的脑袋,他抬眸望去,“无妨,本王等你多时了。白清,事情直说便可。”

    “四殿下命白清调查的事情,白清已调查完毕,夏蝉美人确实与林水镇的林家存有瓜葛,两家是世交。而且,白清比着画像打听到,夏蝉美人原名夏迟予,与三殿下的贴身护卫林渊存有情愫,二人更是订下过婚约。”

    “存有情愫?这么看来,夏蝉确实另有目的,她似乎也想调查当年三哥之死,不,准确来说,是林渊之死。”琛缡王退到一旁,他摸着下巴,皱眉说道。

    “白清望六殿下多多提防夏蝉美人,此女心思缜密,非常可怕。她的作假身份经过层层伪装,滴水不漏,白清实在是查不出个结果,若不是通过调查贴身婢女荷叶的身世,白清根本无法查出夏蝉美人的真实身份。”

    耐心地听完白清所说的话语,琛缡王从水池中蓦然起身,他顾不上擦干身体,直接将之前脱下的外衣扔给了白清。

    “阿清,帮本王把这些衣裳交给二哥,本王的感知能力远不如二哥,但凭直觉,本王觉着这些衣服沾染了妖人的气息。”

    “六殿下遇到妖人了?”白清一惊。

    琛缡王抬起璀璨的双眸,目光如炬地说道:“不好断定是不是妖人,但这些衣裳是被夏蝉蹭过的。”

    “六殿下是怀疑夏蝉美人与城外扮成难民的妖人,存有联系?”

    琛缡王点了点头,“本王怀疑,那些被她选中的二十余人,很有可能就是混进难民中的妖人。四哥,你一直在城墙上监视,可曾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不对劲的地方当然有。”琨珸王仰起头,将头枕在了池水边上,逆光下,他从鼻翼到嘴唇、下巴,再到脖颈、喉咙,皆是无可挑剔的轮廓,晶莹剔透的水珠顺着发丝缓缓滴落,点缀着一张完美倾世的侧颜。

    柔和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此刻的琨珸王躺在水池中,如同一位失足跌落尘世的仙人,伤感与坚毅,两种矛盾的气质杂糅在他的身上,令人心生向往与敬畏。

    琨珸王将书卡在了脸上,轻声说道:“只是六弟,能否先找身衣裳换上,再与本王说话?”

    琛缡王一愣,立即扯下块布往身上一掩,恼羞成怒地吼道:“四哥一定是受那乡野村妇的影响,从一个冷傲之人,也变成了一个多嘴之人!”

    ……

    瑶霜如同一只初生灵动的幼鹿,从踏入麦稭巷的那刻起,便目不暇接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所有的店门前,都扎有彩帛装饰的门楼,处处张灯结彩,旌旗招展,遮蔽了整片天空,抬头不可望见天空的澄澈,只可望见迷恋心智的人世繁华。

    夜色降临之际,灯烛荧煌,一片辉宏,各式各样的灯笼或明或暗,玉珠串成的门帘,刺绣的门额,在灯烛光下晃动闪耀。

    数百名浓妆艳抹、衣着单薄的女子,聚集在主廊的廊檐下,招揽着生意,等待着酒客的呼唤。

    瑶霜看见了倚红楼的招牌,她暗中庆幸,若不是遇到了四殿下琨珸王,她要么守着贞洁死去,要么也变成了这其中的一位。

    “这位小生好是俊俏,要不要来姐姐这里,风花雪月走一遭?”一位女子朝瑶霜抛去了手绢,娇滴滴地说道。

    瑶霜胆战心惊,慌里慌张地捧起手绢,不知如何是好,正当她想与女子对视的时候,忽然出现了一个高大雄健的身影,猛然将瑶霜拉了过去,护在怀里。

    淡淡的汗味与灼烧味充斥了瑶霜的口鼻,这种熟悉又可靠的气息包围着她,她错愕地抬起头,白耿刚毅的容颜映入眼帘。

    “你怎么会在这?”二人异口同声地问道。

第029章 王都的第一杀手

    白耿一直潜伏在阴暗角落里洞察着一切,他早已习惯了这种黑暗潮湿的氛围,巷陌里缓缓流动的脏水,沾染了血迹斑斑的铁锈味,他的嘴角浮现出张狂的笑意,他回想起这里曾经发生过的搏斗,那些不可一世的人们全部跪倒在他的脚边,惊恐万状地看着他。

    随后,鲜血如火花般炸裂,声声惨绝人寰的哀嚎,响彻在白耿的耳边。

    那时的白耿还不懂笑容意味着什么,是自尊吗?但他双手上沾染的血液,化作火焰,燃烧了他卑贱的过往,他发自内心地感到喜悦,情不自禁地咧开了嘴角,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望着地上密密麻麻的尸体,小小的白耿不屑地啐了一口,笑道:“呵,嘲笑我污秽不堪?可死去的你们,连垃圾般的人生都不配拥有。”

    只有刺骨的寒风发出了“呜呜”的声音,回应着他。

    “到底,还是活着好。”

    回忆戛然而止。

    倏风将白耿从回忆中扯了回来,他忽然发现倚红楼前,女扮男装的瑶霜正徘徊着,风尘女子一眼便看穿了瑶霜的纯情,戏弄般的朝瑶霜丢去了手绢,瑶霜正手忙脚乱地寻找着手绢,紧张兮兮的模样十分滑稽。

    在白耿的眼中,人们大多相似,都只是千篇一律的皮囊,而瑶霜和大多数人不同,她有着不一样的色彩,她总会散发出柔和的光芒。

    所以,无论瑶霜变装了何种打扮,茫茫人海中,他总能一眼认出她。

    与其说是色彩和光芒,不如说是气息与感觉,每每靠近瑶霜,白耿总会淡忘掉过往的一切,有种心平气和的安逸之感。

    只想着,若是一直能守在她的身边,该有多好。他也不知道为何,从第一次见到瑶霜的那刻,便有种命中注定、相逢恨晚的感觉。

    白耿脸上夸张的笑容渐渐平静,但他依旧在笑着,笑容里充满了戏谑,他舒展了一下身体,便从角落里走了出来。

    ……

    人们依旧笑语盈盈,重复着波澜不惊的生活。

    而白耿的忽然出现,如砸向水中的石子,激起圈圈涟漪。

    高大帅气的他瞬间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花枝招展的女子们兴高采烈地围了上来,声声娇嗔道:“白大人?白大人来了。”

    瑶霜震惊地瞧向白耿,她不懂为何白耿会在娼妓之中如此有人气,莫不是个常客?

    白耿无视了她们,冲瑶霜淡然地笑了笑,笑容干净清爽,似乎并不像个拈花惹草之人。

    “白大人怎么会在这里?”瑶霜又问了一遍。

    白耿一声轻笑,悠悠回道:“秋霜姑娘,怎么也跟着她们叫在下‘白大人’了?叫在下阿耿便好。”

    “阿耿……好像很受这些女子的欢迎,莫不是这里的常客?”

    橙红色的烛火如星芒般印在白耿的脸上,白耿的脸上总挂着高深莫测的微笑,他的神情没有一丝波动,只是道:“在下帮过她们很多忙,她们自然是欢迎在下。”

    瑶霜疑惑地打量着白耿,一开始她只觉着白耿是个单纯耿直的少年,但越相处下来,她越觉着白耿很陌生,他表面上总洋溢着热情与朝气,如同一个在发光发热的小太阳,但瑶霜却发觉白耿骨子里似乎是冷漠至极的。

    正如此刻白耿的神情一般,花红柳绿、人间百态倒映在他的眸中,但他依旧眉目无情。

    有一只翅膀断了的鸟儿,无依无靠地栽进水坑中,发出微弱的“啾啾”声,似乎正在求救,白耿视若无睹,他的步子很大,直接跨过了鸟儿,眼眸中没有一丝悲悯。

    瑶霜挣扎着摆脱了白耿的手,她慌忙折回去,将瘦小的雏鸟从肮脏的水中捧起,裹在怀里,想要给冻僵的鸟儿一丝温暖。

    如同察觉到手中的猎物想要逃走般,白耿下意识地一把扯住瑶霜,咄咄逼人地问道:“秋霜姑娘还没回答在下的问题呢,你怎么会在这里?”

    白耿的样子很凶,令人心生畏惧,无法反抗。

    见瑶霜眉头紧皱,白耿忽然意识到自己用大了力气,赶忙松开了手,只见瑶霜白皙的皮肤上留下了醒目的血印,白耿轻声说道:“抱歉。”

    “没事没事,阿耿不必自责,春花美人不是失踪了吗,我之所以会在这里,是因为调查到春花很可能来过这里。”

    “嗯,好巧,在下也是发现春花美人的行踪就在这里,因而回到了这里。”

    老妪不悦地问道:“白大人,您竟然能一眼瞧破秋霜美人的乔装,老奴的本事有这么差吗?”

    白耿挠了挠头,哈哈大笑道:“秋霜姑娘是天仙下凡,闪闪发光,美貌是遮不住的,嬷嬷的本事当然高超,阿耿差一点点就认不出来了。”

    瑶霜小心翼翼地捧着雏鸟,一边加快了步伐,一边嘟囔道:“阿耿别说笑了,我们快一点去找春花吧,阿耿可发现了什么线索?”

    白耿不急不慢地走在瑶霜的身后,他冷淡地问道:“春花美人害过秋霜姑娘,为何秋霜姑娘还想刻不容缓地救她?”

    “我想,阿耿应该能懂我。”瑶霜自信地望向白耿,她的眼眸明亮,如星辰般熠熠闪烁。

    白耿嘴角的笑意更浓了,摇着头说道:“看来,在下问了一个愚蠢无用的问题,在下当然懂。”

    说着,他停下脚步,拉住了瑶霜,不让瑶霜继续前走。

    “在最初遇到秋霜姑娘之时,姑娘便对阿耿说过,不愿意去侍奉戒惧皇,若是春花美人遭遇不测,三人角逐,夏蝉又图谋不轨,秋霜姑娘极有可能成为信儿的替代品。所以,秋霜姑娘想保春花美人,既是救了她,也是救了自己。”

    “阿耿果然懂我,那快打起精神,我们赶紧找春花美人吧。”

    “阿耿的话还没有说完,在下知道春花美人的下落,想来时间也应该差不多了。秋霜姑娘和嬷嬷就在这棵树下稍等片刻吧,在下即刻救出春花美人,与你们汇合。”

    “阿耿你竟然知道春花的下落?你果然好厉害,不对,你既然知道,为何不赶快找回春花,还若无其事地与我说笑,你这人真奇怪。”瑶霜一头雾水,她越来越看不透白耿了,“‘时间也应该差不多了’又是什么意思?”

    白耿露出了大大咧咧的笑容,他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纤长的睫毛交叠着,令人看不出他眼眸中的真实情绪。

    白耿宠溺地说道:“事情交予在下便可,秋霜姑娘什么都不用操心。”

    “阿耿,你大可不必对我这么好,秋霜……无以回报的。”

    “秋霜姑娘可以回报的。”

    瑶霜一愣,疑惑地望着白耿,她不知道自己能回报他些什么,印象中的白耿威风凛凛,孑然一身,似乎什么都不缺,什么也不在意。

    “秋霜姑娘,放心地将事情交予在下一人吧。”白耿摸了摸自己的耳垂,迟疑地说道:“若是阿耿顺利地找回了春花美人,秋霜姑娘想要回报在下,就准许在下以后只唤姑娘‘霜儿’如何?”

    瑶霜呆呆地点了点头,一向盛气凌人的白耿,为了一个称呼,竟会如此小心翼翼,她根本无法拒绝,也不忍拒绝。

    “谢谢霜儿。”白耿微笑着。

    语罢,他身披夜色,如风一般地离去,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

    瑶霜呆望着淹没白耿的人山人海,她有种说不出的情绪,她查询了一下,她与白耿的好感度依旧没涨。

    老妪宛若一个行走的百宝箱,她随身携带的布袋里装了不少宝贝,凡是需要的东西应有尽有,她从布袋里掏出结实的麻布,小心翼翼地给雏鸟包扎着翅膀。

    瞧了眼瑶霜心事重重的面容,老妪宽慰道:“无论是春花美人的安危,还是白耿大人的安危,姑娘皆可放心,白耿大人一定会说到做到。毕竟,他不仅是琛缡王府的第一护卫,更是王都的第一杀手。”

第031章 没兴致英雄救美

    委屈的泪水倾盆而下,脸颊划过的温热,着实令春花感到心安,她用着撒娇的语气哭嚷道:“阿耿,谢谢你救了我,刚刚吓死我了,现在还胆战心惊的。不对……是你办事不利,你怎么才来啊?在晚一点我就被他……”

    白耿随后丢来一件外衣,示意春花穿好衣服,春花双手捂在胸前,她的心砰砰跳动,直勾勾地对视着眼前这位救自己于水火之中的英雄,从脸红到了脖子。

    白耿的嘴角勾勒出张扬的笑意,他柔声道:“不必谢阿耿,在下可没兴致英雄救美,其实在下早就到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

    “在下的意思,就是春花美人所想的意思,在下一开始便知道你被人骗至了妓馆,并注视着你的一切。”

    “那你为什么现在才出手救我?”

    “春花美人问得很好,为什么在下现在才出手救你呢?是因为在下本不想救你,又不得不救你,毕竟在下承诺过,要保护好你们四美人的安危。”

    “我差一点失了贞洁,你这叫保护安危吗?还故意救我于千钧一发之际!”春花狼狈地用破烂不堪的衣服,捂住雪白的身体,她肆无忌惮地咆哮着。

    “春花美人自己也说了,是差一点失了,而非真的失去,在下确确实实地保护了你的安危。”

    “可我的名声……”

    白耿脸上依旧是张扬的笑容,融进了明媚的阳光之中,散发着暖意,但语气却寒冷至极,“是春花美人你自己选择走进妓馆的,与在下无关。”

    “那你为什么不愿意救我?”

    “只因春花美人曾经拿玉簪陷害过一人,还企图诋毁她的清白,阿耿有仇必报。”

    “只因为秋霜?呵,她怎么会有如此福气,四殿下、六殿下护着她不说,连你白耿白大人都护着她!噢,我想起来了,你以前可是隔三差五地往她那儿跑呢,你喜欢她。”

    白耿挠了挠头,不假思索地回道:“春花美人,话不能说得这么直白,在下喜欢的多了去了,在下也喜欢你,喜欢你方才战栗惊恐的表情,真的是美极了,作为诬陷秋霜姑娘的惩戒,真是太完美不过了。”

    春花自嘲地摇了摇头,若是抛去身份的悬殊,她扪心自问,在房门被踹开,看到逆光而立的白耿时,她会坦荡荡地承认自己爱上了他。

    她要感谢白耿,感谢他救了自己,还要感谢他冷语笑面的这些话,如同一盆冷水浇在了她的心头,燥热的感情随之熄灭。

    白耿打了个哈欠,他好奇地问道:“在下没有想到,春花美人会如此愚蠢,竟让人将自己卖到了妓院,如此后知后觉的你,又是如何从一支小小的玉簪,谋划了如此缜密的一场局?”

    “你是觉着我不能从玉簪一下子联想到情郎吗?确实,我天生迟钝,看到了老鸨,才知晓自己步入了妓馆,玉簪也确实是经人点拨,但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春花恢复了往日的傲慢,她心有不甘,摆出了一副“求我”的架势。

    “在下救春花美人前,曾交代了老鸨拦下跑出去的糙汉,在下既然能赶跑他,自然也能把他拎回来。”白耿耸了耸肩,故作无奈地说道:“你们都在阿耿的掌控之中,说话做事还望三思。”

    春花咽了咽口水,虽然她知道白耿会保全自己的安危,但她实在不想重温噩梦,她深吸一口气,迟疑地回道:“是冬雪……”

    “冬雪?!”白耿吃惊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他记得玉簪风波之时,明明冬雪站出来帮助了瑶霜,她为瑶霜作证,曾见过这支玉簪。白耿实在想不到,最初设计陷害瑶霜的人,竟然是冬雪。

    春花点了点头,她目光如炬地说道:“呵,没想到吧,表面上贤惠善良的冬雪,她利用了我和夏蝉、秋霜,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她利用了我们所有人。”

    春花轻蔑地笑了笑,开始回忆起玉簪风波的起源。

    初到王府不久的某日,春花精心打扮了一番,想要在众人面前一鸣惊人,结果大家都个忙个的事情,谁都没有注意到春花有什么不同之处。

    反倒是秋霜这个乡野村妇,在老妪的谆谆教导下,丑态百出,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引得大家阵阵哄笑,甚至连六殿下琛缡王都注意到了她。

    春花双手抱胸,远远地站在一旁,注视着一切。她冷哼一声,心想这个乡野村妇竟敢在六殿下琛缡王面前耍小聪明,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可是,为什么琛缡王不生气?他也没有一句责备,也不像往常那般教唆自己惩罚秋霜了……

    语气依旧是凶巴巴的,但琛缡王的脸上浮现出好看的笑容,眼神里充满了玩乐与惬意。

    春花懊恼地踢开了脚边的小石子,区区一个乡野村妇,竟抢尽了风头,真是太气人了!

    春花只顾着自己生气,却丝毫没有注意到冬雪的到来,直到身边的冬雪望着她的丑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春花大吃一惊,深感窘迫,一脸难堪。

    “你……你怎么过来了!找我何事!”春花结结巴巴地问道。

    “冬雪瞧见春花美人今日打扮得格外光鲜亮丽,漂亮极了,忍不住前来夸赞一番。”

    “真的吗?”春花脱口而出道。

    冬雪点了点头,温柔地笑着。

    春花的笑容忽然僵在了脸上,她立马收敛了喜悦,恢复了往日高高在上的姿态,傲慢地说道:“承蒙夸赞,冬雪美人倒是颇具眼光,我也没有特意打扮,只是换了些新衣裳、新首饰。”

    冬雪抬起手,小心翼翼地碰了下春花头上的发簪,不禁赞叹道:“这支玉簪光彩四射,好生华贵,一定价值不菲吧。”

    “这是自然,春花我的东西向来都是最贵最好的。”

    冬雪听后却摇了摇头。

    “你这是什么意思?”春花焦急地问道,莫名被否定的她,语气中充满了不满。

    “冬雪见过比春花姐姐头上的,更为华贵惊艳的玉簪。”

    春花冷哼一声,没有回答,心想这是自然。

    “且就在琛缡王府的四季阁之中见到的。”冬雪补充道。

    “什么?!”春花惊呼,她不敢相信四季阁之中,竟然有人的东西比她的东西更好,据春花所知,六殿下琛缡王可没赏赐美人们任何宝贝啊,她认为冬雪在开玩笑。

    “果然春花姐姐很惊讶,冬雪也很惊讶,秋月美人贫苦人家出身,竟会拥有一支价值连城的玉簪,这是冬雪此生见过最华美的玉簪。”

    “我不相信。”

    “冬雪去秋月美人房中做客,无意间瞥见她有一支华贵的玉簪,举世无双,十分精巧。”

    “冬雪美人看走眼了吧,她一个乡野村妇,怎么可能有如此华贵的玉簪。”

    冬雪捂嘴笑道:“春花姐姐可别小瞧人,冬雪才没有夸大其词,冬雪看得一清二楚,不信改日你叫上夏蝉美人一同来看看。说来,冬雪还看到秋月美人注视玉簪时,双目含情,面色绯红,说不定这玉簪有段秘密往事呢。”

    春花没有回答,她依旧双手抱胸,轻蔑地望着正刻苦练习走步的瑶霜,眼神里充满了警惕与不悦,并牢牢地记下了冬雪所说的话语。

    之后,瑶霜病倒,春花带着夏蝉顺理成章地来到了瑶霜的房中,并见到了玉簪,玉簪风波席卷而来。

    沉默半晌,白耿伸了个懒腰,冷语道:冬雪么?这笔账,他记下了。

第032章 一涨就是二十点?

    麦稭巷。

    一个醉鬼摇摇晃晃地走在大街上,他衣衫凌乱,钱袋空瘪,身上还残存着粉黛香气,不爽地抱怨道:“红娘那个臭娘们,银两都给我摸了去,还不让本大爷在她那儿过夜!”

    当醉鬼走到树下时,老妪谨慎地将瑶霜护在身后。

    “切,老娘们护什么护,本大爷又没有断袖之癖。”醉鬼斜瞥了一眼,“不过,老娘们身后这小生长得确实俊俏。真不懂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白脸,还偏偏招姑娘们的喜欢,甚是可恨,看到便来气。”

    老妪道:“这位爷,我们路人相逢,毫无瓜葛,望您不要挑事生非。”

    像是泼了红染料在身上,醉鬼掏了掏耳朵,他全身赤红,像只哈巴狗般喘着粗气,又用力地用鼻子嗅了嗅,“女子的清香?不对,这不是个小白脸,而是个女扮男装的漂亮姑娘!嘿嘿,难怪你这老娘们这么紧张,大爷我正愁没人陪过夜呢!”

    “你不要挑事,这位姑娘你招惹不起的!”

    “你个老娘们还敢对本大爷大呼小叫,死一边去。”说着,醉汉一把推开了老妪,老妪猛然跌倒在地,瑶霜急忙要扶起老妪,却被醉鬼抓住了手腕,醉鬼痴笑道:“美人,陪爷玩玩嘛,管那老不死的干嘛。”

    “你放开!”瑶霜挣扎着。

    “哟,性子野,爷喜欢。”

    老妪颤颤巍巍地爬了过来,她用绵薄之力扯住醉鬼的裤角,想要将醉鬼从瑶霜的身边赶走。醉鬼扭头唾了一口,一个抬腿跺脚便踩住了老妪的手,老妪发出一声惨叫。

    他一边恶狠狠地摩擦着脚掌,一边急不可耐地揽住瑶霜的细腰,“美人若是再挣扎,大爷我即刻便弄死这老东西。”

    “不管是哪个世界,都会有人渣,你把脚挪开,信不信我……”

    “信美人怎样?我信你要亲大爷我一……”

    醉鬼的话还没有说完,一股炽热的风袭面而来,一只强劲有力的大手直接掐住了醉鬼的脖子,手臂附带的惯力直接将醉鬼的身体甩在了树干上。下一瞬间,大树发出闷重的振动声,黄绿相间的树叶倏倏抖落。

    白耿青筋暴起,身上散发着恐怖的气息,涌现出压制常人的绝对力量。他低吼道:“我都还没舍得碰,你这厮竟敢……!”

    瑶霜看到白耿的眼眸中散发着诡异妖冶的红光,赤黑色的气焰萦绕在他的身边若隐若现,他加大了力度,指甲缓缓渗入男人的皮肉下,流淌出鲜红的血液。

    他依旧死死地握住醉鬼的脖子,醉鬼的脸本就红,如今更像个涨红的熟苹果了。

    “阿耿,放手!他要死了!”

    “他该死!”

    “他罪不至死!”

    “他死有余辜。”

    瑶霜扶起虚弱的老妪,虽然她很恨眼前这个调戏自己、欺凌老妪的醉鬼,但她毕竟在法治社会中长大,深知人命宝贵,便毫不犹豫地拦下了白耿。

    白耿漠然回头,望着瑶霜坚定的眼眸,渐渐舒缓了力度,而后,他冷哼一声,抬手将醉鬼的身体狠狠地扔了出去。

    轰然一声巨响,醉鬼的身体砸在了墙上,摔得那叫一个眼冒金星,他顾不上擦拭嘴角的白沫,强忍着疼痛落荒逃掉。

    片刻后,白耿露出了以往的憨笑,温柔地说道:“抱歉,吓到霜儿了。”

    “阿耿,你的眼睛为何变成了红色?”

    白耿一愣,笑容瞬间消逝,他慌忙扭过头去,用手捂住了眼睛,沉默不语。

    自知说错了话的瑶霜慌忙解释道:“我……我没别的意思,眼睛的颜色虽然和旁人不同,但真的很漂亮,像葡萄酒对着日光呈现出闪闪发光、若隐若现的酒红色,是我最喜欢的颜色!再说了,独一无二多好……”

    白耿透过指缝偷瞄瑶霜天真诚挚的笑脸,他眉头微皱,有些迟疑地问道:“你就不害怕吗?”

    瑶霜心虚地用手指挠了挠脸颊,作为一个动漫游戏控,她曾经还网购买过酒红色的美瞳,她巴不得自己有一双漂亮的酒红色眼睛。

    瑶霜问道:“为何要害怕?”

    “这种颜色的眼眸,只有妖人才会有。”春花傲慢地走了过来,浅笑回道,她似乎预料到瑶霜听后,会露出惊恐万状的丑陋神色。

    瑶霜凌然回敬春花不怀好意的目光,悠然道:“妖人又如何?难不成阿耿还会害我?”

    白耿微微一愣,随后温柔地摇了摇头,“阿耿自然不会害霜儿。”

    瑶霜双手抱胸,神气十足地瞧向春花,仿佛在说“瞧见没”。

    世家大族的嫡女又如何?不过是一个两万大洋的出身,而瑶霜的难民出身,可价值十万大洋呢。小小春花,还妄图和女性向剧情游戏的女主角斗?真是不自量力。

    当白耿将手从眼睛上移开时,他的眸子已然恢复成深褐色,他全然不顾春花和老妪的存在,竟然当众轻轻抱住瑶霜。

    他苦笑着,似乎有些疲倦与失落,他趴在她的耳边私语道:“阿耿甚是忧愁,霜儿这番招人喜欢,让在下如何舍得放手?”

    “阿耿……?”

    就在此时,脑海中忽然响起的系统提示音着实吓了瑶霜一跳。

    恭喜亲爱的【瑶霜】大人,好感度发生变化,是否选择查看?

    【是】【否】

    可不容易,白耿的好感度终于涨了,她倒甚是好奇好感度会涨多少。

    “是,查看。”

    【四殿下琨珸王】好感度为十五。

    【六殿下琛缡王】好感度为四十三。

    【白耿】好感度为三十五,新增二十点。

    【?】好感度不详。

    恭喜亲爱的【瑶霜】大人,与命运之子【白耿】达成【心有灵犀】关系。

    瑶霜若是在喝水,她一定能被呛死,心中不禁在大喊:我的天哪,白耿这家伙一般不涨好感度,一涨就是二十点吗?

    若说小六是个奇怪又变扭的男人,那么,小白一定是个奇怪至极的男人!

    ……

    老妪忽然嚷道,她被醉鬼推倒时,崴伤了脚脖,走不了路。

    白耿只能无奈地背起老妪,众人一同返回明月楼。

    老妪伏在白耿的耳边,小声嘀咕道:“老奴想白大人应该清楚,六殿下也喜欢秋霜美人。”

    白耿眼神里闪过一丝波动,他马上漠然地回道:“嬷嬷安心即可,玉簪风波之时,阿耿便已知晓六殿下的心意,阿耿曾立下过誓言,无论何时何地何种情境,阿耿永不会与六殿下为敌。”

    “那你方才……”

    白耿用一只手臂托起老妪,他抽出另一只手臂,握紧的拳头在老妪的眼前缓缓张开:掌心里竟有一条长虫,尚在蠕动。

    “方才,在下只是帮霜儿捉树上掉下的长虫。”白耿按耐住所有的燥热,他抬起寒冷至极的眸子,静望着前方的瑶霜。

    “……”

    “阿耿也知道,自己给不了她什么,毕竟在下是一个连身份都不配拥有之人。”

第033章 赵作伥罪应至死

    当瑶霜回到明月楼时,四六殿下正在下棋对弈,心不在焉的六殿下琛缡王明显要输。

    “输了输了,不玩了。”琛缡王像个耍赖的孩童般将棋子打乱,他扭头看向四人,问道:“乡野村妇,阿耿,嬷嬷,你们怎么回来得这么晚?”

    春花本就惊魂未定,面色惨白,琛缡王此话一出,她神情复杂的脸上又多了几分难堪,一共就四个人,琛缡王称呼了其中三个人,独独没唤她,将她划分到“你们”之中,春花的高傲再次被折损,她感受到了自己渺小与无可奈何。

    白耿将事情的所有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琛缡王。

    琛缡王命瑶霜、春花、老妪下去休息,而后面色郁郁道:“调戏乡野村妇不成?此事的确罪不至死,但本王不信他就犯下过这一件事,阿耿你懂本王的意思吧?”

    白耿微笑道:“阿耿自然是懂,阿耿即刻便去收集罪证。”

    ……

    赵作伥,城南赵家人士,从小冥顽不灵、不务正业,长大后更是仗势欺人,嚣张跋扈。五年前妖人入侵王都之时,其兄护卫二殿下琳瑉王有功,家门因此兴盛。赵作伥时常吹捧自己受王室庇佑,目中无人,犯下数起欺凌良妇事件,陶家女儿不堪受辱,悬梁自尽。

    陶家老少上门逼债,势要血债血偿,赵作伥毫无悔过之心,竟以暴制暴,将陶家老少打得半死不活,陶老头怏怏躺床数月,淤血堆积,终一命呜呼。

    赵作伥得知此事,喜悦异常,竟在陶家门前摆宴庆贺,手持正红染料,戏谑地将陶家门前的白布泼成了红布。

    白耿一一细数着,浅然一笑道:赵作伥,罪应至死。

    而此时的赵作伥正窝在馆子里喝花酒,浑然不知死期将至,“琛缡王府第一护卫又如何?我家大哥五年前还帮二殿下琳瑉王挡过刀呢!我赵家可是二殿下琳瑉王罩的!”

    一人道:“是是是,知道作伥兄你家世显赫,但我劝你还是收敛点,白耿真心不是咱们能惹得起的,麦穗巷人尽皆知,白耿还有个身份――王都第一杀手。”

    “麦穗巷?”赵作伥大笑道:“麦穗巷都是些头发长见识短的贱妇娼妓,会些三脚猫功夫,哄得女人给个尊号有何难?别说杀过谁了,连白耿用啥法子杀人都未曾耳闻,怕是连只鸡都不敢杀,虚有其名罢了!大爷我听说白耿他娘也是个娼妇,只悔没早生个几年,压他娘身上,给这孽种当爹!对了,改明儿也叫红娘唤我个‘王都第一大爷’,听着乐呵乐呵。”

    “等到明天?怕是等不到明天了。”一个有些阴森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赵作伥道:“说的也是,大爷我今晚就把红娘唤来,让大伙同乐。”

    话语间,赵作伥眉头紧皱,他察觉到一丝诡异,往常这时,人人叫好,如今却没一个人敢出声迎合他。

    沉默片刻后,那个有些阴森的声音再次响起,“确实没有人知道白耿都用啥法子杀人,因为见过白耿杀人之人,皆被灭口。”

    说话之人,正是白耿。白耿眯起眼睛俯瞰乌合之众,冷笑道:“还不快走,难不成想见识一下在下用何种手段杀人?”

    语罢,所有人高喊着“是白耿,白大人”仓皇逃走,只留下神志不清的赵作伥跌坐在地。

    白耿端起赵作伥的酒杯,将杯中酒浇在了赵作伥的头上,“你方才说,谁要当谁的爹?”

    “白……白大人是赵某人的爹!亲爹!”赵作伥结结巴巴道。

    白耿像是慈父般摸了摸赵作伥的头发,皱眉道:“奇怪,明明杯中酒甚少,却能将你的衣裤浇湿大片。”

    赵作伥道:“是赵某胆小,惊不起吓,尿裤了,白大人……亲爹莫要见怪。”

    白耿笑道:“把秽物排出去也好。”

    赵作伥一头雾水,不知白耿何意,只见白耿的身边倏然燃起赤黑色的滚滚火团。此刻的白耿不像是人,更像是妖,他的眼眸变幻成嗜血的红色。

    白耿俯身悠然道:“在下发现,人越坏,肉便越容易烤熟,相信不到半柱香的时间,赵公子的肉,便能入口即化了。”

    恍然间,酒馆通明的烛火晃动了一下,伴随着赵作伥撕心裂肺的喊叫,闪烁成幽幽红光,似有妖物在咀嚼食人肉。

    ……

    “智”的角逐如常进行,春花深感人世险恶,窝在明月楼中不敢出门;夏蝉依旧率领那二十余人在山林中晃悠;瑶霜和冬雪早起晚归,给难民们施粥。

    冬雪神情自若,面对叫苦连连的难民熟若无睹,她态度坚决,没有半分同情,仅给自己负责的五十余人施粥。

    被春花和夏蝉弃置不顾的难民,便成群结伴地缠着瑶霜,一人一声“琛缡王妃大恩大德”,誓要软磨硬泡从瑶霜这儿再讨口饭吃。瑶霜不忍心看乡邻们挨饿,每当见人双手捧碗眼巴巴地望着她,便不顾何人,皆盛满一碗热腾腾的白米粥。

    不出四日,瑶霜身上的一两黄金也花光了,大家望着一干二净的锅底,唏嘘不已,垂头丧气地走掉,冬雪一言不发,依旧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孤傲态度。

    “智”的角逐将进行七日,这已是第四日,第一日时,老妪便问六殿下琛缡王:“这七日,美人们的吃食,老奴应该如何照料?还是算在考察之中,由美人们自个儿安排呢?”

    六殿下琛缡王有意刁难春花,为帮瑶霜出气,即刻义正辞严道:“当然要算在考察之中,要自个想方设法地找吃的去。”

    想到这里,瑶霜实在没脸跑去向老妪、六殿下琛缡王求助,只能漫无目的地徘徊在青枫浦上,觅些赚钱的法子。身无分文的她摸了摸自己扁平的小腹,飘香四溢的肉香味时刻告诫着她,今日尚滴米未进,肚中传来抗议不满的咕咕声,似在抱怨瑶霜将最后一碗米粥让给了难民。

    “过来。”一声沙哑温润的声音穿过纷扰的人群,似乎携着几缕酒香味的风,涌进瑶霜的耳畔。

    “四殿下!”瑶霜如遇救星,欣喜若狂道,只见四殿下琨珸王正坐在雅间二楼的窗旁闲趣看她,四目相对,琨珸王冲她微微颔首。

    瑶霜这声惊呼,不大不小,却引得周边的人们齐刷刷地望她,更有甚者,四处张望,抱着一丝侥幸心理,想要目睹王都第一美男子四殿下琨珸王的“芳容”。瑶霜尴尬地笑了笑,勉强接道:“四殿下……真的好帅啊。”这才平息了骚动的人群。

第034章 劳烦公子费心了

    随后,瑶霜小心翼翼地溜进这栋雅致的酒楼,隔着一桌丰盛的菜品,她乖巧地坐在四殿下琨珸王的对面。琨珸王气定神闲,如墨的眸中映着杯中酒影,泛起清冽的冷光,如玉的容颜似乎比面前的美味佳肴更显可口。

    瑶霜犹豫道:“四殿下,可否帮秋霜一件事?”

    “好。”

    “……我还没说是什么事。”

    “无妨,把饭吃了再说。”语罢,琨珸王拿起竹箸,瑶霜注意到竹箸上竟未曾沾染菜渍,代表着他尚未动过这些饭菜,难不成是在刻意等她?就在瑶霜无限遐想之时,琨珸王给她夹来几叶青菜、几块瘦肉,示意她好好吃饭。

    瑶霜狼吞虎咽了几口后,立马意识到了什么,慌忙小口嚼食着。琨珸王眼帘微颤,面带不知冷暖的浅笑,小杯酌饮着,他挥了挥手,店小二识趣地又端上几碟菜。

    “肉醋脱胎衬肠、鹅鸭排蒸、新法鹌子羹、卖炙鸡、虚汁垂丝羊头、假河豚、猪羊荷包、决明兜子、脆筋巴子、荔枝腰子、姜虾酒蟹、汤骨头乳炊羊、现炒白果、胡饼、柿膏儿来咯,两位客官慢用。”

    这……这也太奢靡了吧?王室出手当真阔绰,瑶霜现在唯一的感受便是,相较于没钱吃饭的自己,四殿下真好,有钱真好。

    “四……四殿下,咱们吃不完吧?”

    “无妨,多吃点。”

    瑶霜口水直流,感激涕零道:“四殿下,您对我可真好,我都饿了一天了。”

    琨珸王若有所思道:“看来是为了难民之事求于本王。”

    “四殿下睿智,可莫要取笑秋霜,我已经身无分文了,浑然不知该如何是好。”

    琨珸王抿了一口酒,回道:“勿要纠结钱财,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对啊,“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这么简单的道理,她怎么没有想到,瑶霜一愣一惊一乍道:“多谢四殿下提点。”但她很快便陷入了新的忧愁,难民们连城门都进不去,她该如何“授之以渔”?

    正当瑶霜愁苦不堪时,琨珸王从怀中摸出一块令牌,递到了她的面前,这块令牌被金框包裹,其中镶嵌着上等白玉,精细雕琢,以三两朵海棠花为底景,衬托着端整的六个大字:四殿下琨珸王,雅致之中又不乏端重,系着的浅色流光蓝穂,更是为令牌之华贵锦上添花。

    琨珸王轻声道:“有了这个便可授之以渔了。”

    “四殿下的意思是,秋霜可以拿着您的令牌,带难民们进城吗?”

    琨珸王睫毛微垂,投在如玉的面颊上留下淡淡的阴影,他低头“嗯”了一声,思忖片刻,又道:“妖人虽能仿效容貌,但仿效不了记忆,难民中不乏有秋霜姑娘的熟人,秋霜姑娘细细盘问一番,觉着无碍便可领进城中,谋个差事,早早安顿下来也是好的。”

    瑶霜感激涕零地望向四殿下琨珸王,她紧咬着唇,犹豫道:“多谢四殿下,但……这算不算舞弊?”

    她是个做错事便长记性的人,自被六殿下琛缡王现抓过一次舞弊后,她至今羞愧难当,她记得这场角逐的规定:要靠自己力量独立完成,不能仰仗外力。可如今走投无路的她只能依靠琨珸王的帮助,而四殿下琨珸王恰好又是考官,瑶霜难免心虚。

    像是意料之中一样,琨珸王嘴角勾起浅浅的笑意,他放下酒杯,伸出两只修长的手指,比了一个“二”的手势,目视瑶霜说道:“不算。秋霜姑娘若过意不去,不如答应本王两件事,算作交易。换而言之,是秋霜姑娘凭借自己所有的资本,与本王达成的交易,自然不算作舞弊。”

    好像很有道理。瑶霜忽然想起网络上曾经刮起的一股歪风邪气,人们常道的一句玩笑:我凭本事借的钱,凭什么要还?与当下此情此景多少有些相似。

    瑶霜果然回道:“好!”

    琨珸王笑叹一声,“……本王还没说是什么事。”

    瑶霜傻笑道:“秋霜方才请求四殿下帮忙之时,四殿下也不知是何事,便即刻答应了,我们是一样的。话说,是哪两件事,四殿下快请讲。”

    琨珸王微微低着头,几缕发丝垂落额前,好看狭长的眼睛聚精会神地盯着瑶霜,似有心事地唤了一声:“瑶霜。”

    瑶霜眨了眨眼睛,有些意外,大家平日里大多叫她“秋霜美人”,四殿下琨珸王也称呼她为“秋霜姑娘”,四殿下是王府中唯一知道她原名瑶霜之人,在她的记忆中,四殿下唤她瑶霜的次数,绝对不超过三次。而今,被忽然唤了声原本的姓名,瑶霜深感郑重。

    四殿下琨珸王缓缓开口道:“一,日后瑶霜若是发现,本王曾无意伤害过你,希望那时你可以给本王一个解释的机会。”

    瑶霜毫不犹豫地答应了,片刻后,又迟疑地问道:“为什么是‘曾无意伤害过’,莫非四殿下已经做过伤害过我的事情?”

    琨珸王没想到自己会被反问,他僵硬地点了点头,随口叹道:“但愿如此。”

    但愿如此?但愿已经做过伤害过她的事情?这是什么情况?瑶霜感觉自己被一个巨大的疑团所笼罩,她反复思量着与琨珸王的种种过往,怎么就没发现他曾有半点伤害过她?

    愈是回想,心中的感激之情愈发浓重,瑶霜再次坚定地说道:“四殿下做过什么都无所谓,瑶霜发誓,生生世世永远感激四殿下。”

    琨珸王浅笑着,宠溺地揉了揉瑶霜的头发,继续说道:“二,浪费可耻,即便身为王室,也不该奢靡腐败,还请瑶霜想法子将这百十道菜妥善处理,账已结,本王先走了,角逐勿要气馁,继续努力。”

    “四殿下且宽心,瑶霜一定竭尽全力,断不会让您当众跳脱衣舞。”

    “脱衣舞?”

    “阿……哈哈哈,我刚刚说了什么?”

    看着拙劣装傻的瑶霜,琨珸王眼中的疑惑涣然消逝,他摇了摇头,浅笑回道:“不知。”

    与此同时,久违的系统音再次响起,瑶霜心头一慌,该不会因为自己的口无遮拦,琨珸王的好感度下降了?

    她颤颤巍巍地选择了查询,结果却是个不大不小的惊喜。

    【四殿下琨珸王】好感度为二十,新增五点。

    【六殿下琛缡王】好感度为四十三。

    【白耿】好感度为三十五。

    【?】好感度不详。

    恭喜亲爱的【瑶霜】大人,与命运之子【四殿下琨珸王】达成【心不由己】关系。

    耶!瑶霜双手握拳,手臂振了振,开心得快要蹦起来,她和小四的关系又近了一步!

    待四殿下琨珸王走后,瑶霜终不用遮遮掩掩,如撒欢的兔子,不顾形象,将山珍海味通通往嘴里塞,她已经数不清自己赞叹过几声“好吃”了,发自肺腑道:有幸穿越到女性向剧情游戏《国有六王》中,实在是太好啦,鸟为食亡,人亦可为食而亡,今日尝得世间百种美味,当真死而无憾了!

    瑶霜打量着桌前花样繁多的菜品,深吸一口气,二人吃饭,竟点了上百道菜,着实浪费,这些饭菜,琨珸王几乎未曾动筷,而瑶霜每道菜仅吃一口,便已饱腹,剩下的饭菜她该如何妥善处理呢?

    店小二一直侯在一旁察言观色,当他觉着瑶霜已吃饱喝足时,便踱步上前,用油纸、汤碗将剩下的饭菜全部打包,又工整地摆放进一个精致的竹篮中,递给了瑶霜。瑶霜感激地接过,连忙道谢,有了这个竹篮,城外那些风餐露宿的难民,也可一饱口福了。

    面对漂亮女子的真挚道谢,店小二不免面色绯红,他尴尬地挠了挠头,笑道:“姑娘不必谢我,这些都是方才离去的那位白衣公子早早吩咐的,这竹篮也是那位公子准备的。”

    瑶霜握紧了手中的竹篮,眼眸微垂,似有水波撩动,低语道:“劳烦那位公子费心了。”

    店小二感慨道:“姑娘一定是犯难事了吧?怕是饿了许久?白衣公子静候良久,这顿饭只为款待姑娘,他待姑娘可真好。郎才女貌,你们十分般配,我若是姑娘您,定立马嫁了!”

    “哈哈……”不用店小二废话,瑶霜也想嫁啊,只是攻略【好感度】之路任重道远。

    店小二弯弯的眼睛里透出揶揄的目光,继续道:“依我看,白衣公子之所以先行离开,也是为了让姑娘撒开欢地吃喝,毕竟公子走后,姑娘便不顾形象了,那吃相当真不雅!公子是真的心细体贴,赶紧嫁了吧!本酒楼承接喜宴,考虑一下?”

    与此同时,透过小小的木窗,依稀可以看到不远处的房顶之上,坐卧一白衣身影,风儿轻抚他绵连的发丝,吹起的白衣好似游动的纤云,夕阳的余晖散落在他的身上,镶有一层毛茸茸的金边。

    倘若有人无意间注意到他,定会全然以为是位画中仙人,赏阅芳华。

    四殿下琨珸王小酌一杯清酒,闲适地观望窗内发生的一切,看着傻笑同店小二交谈的瑶霜,他似初春融化的冰川,冷峻的面容愈显暖意。

第035章 不是没有别瞎说

    这天,难民们激动万分,无不在说,这是他们人生数十年之中,吃过最好吃的饭菜,琛缡王妃人美心善,琛缡王妃万岁!瑶霜慌忙辩解道:这是四殿下琨珸王的恩惠。

    一少女道:“王都第一美男子,四殿下琨珸王?哇,四殿下竟会为我准备饭菜,瞬时感觉所有的辛苦都值得了呢。”

    一人踌躇道:“四殿下琨珸王也好,六殿下琛缡王也罢,我能感觉到……殿下们是真心希望我们好好的,但是,为什么不放我们进城呢?”

    因为你们之中混有意图不轨的妖人。虽然瑶霜很想将真相脱口而出,但她思量之下,还是忍住了,一是为了避免恐慌,避免引发大家相互怀疑,二是不忍再揭伤疤,是妖人毁灭占领了家乡,害得大家落得落魄田地,大家心中对妖人的嫉恨可想而知。

    看着欲言又止的瑶霜,舅父眉头紧锁,他唤瑶霜走出人群,左思右想着有什么可以言说的话题,沉寂了一会,竟唐突地问道:“霜儿,你是不是喜欢四殿下……不不不,舅父是问四殿下是不是也喜欢你?”

    瑶霜一脸讶然,刷的一下便红成了苹果,她干咳着,在她记忆中,舅父并不是一个八卦之人,怎么变得如此“一针见血”了?什么叫“也喜欢你”?

    “舅……舅父何出此言?”

    “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四殿下琨珸王,都说他是风花雪月第一人,俗事向来漠不关心。可咱们今儿刚没饭吃,你一陷入窘境,他便立刻出手相助,可不是喜欢么?”舅父面露狡黠的笑容,继续道:“况且,舅父瞧你一提到他,立马扭扭捏捏、面红耳赤,难不成四殿下才是霜儿的心上人?”

    “舅父……”

    还没等瑶霜回答,两个孩童抢夺一只鸭腿,打闹着从瑶霜身边经过,他似乎听到了她与舅父的对话,像是发现了宝藏般,兴奋地喊道:“多谢琨珸王妃赏赐的鸭腿!”

    说罢,迅速地咬上鸭腿,撕掉一块肉,吞进口里咀嚼了三五下,便咽进肚中,他神气十足地舔舐着油腻的嘴巴,冲身后的短腿小女孩摆了个鬼脸,似在宣告:这只鸭腿已经属于他,是琨珸王妃赏赐给他的。

    瑶霜思考着该如何辩解,心中却道:琨珸王妃?小孩子瞎说什么大实话。

    小男孩的声音稚嫩嘹亮,短腿小女孩见喷香的鸭腿已少了一大块肉,便蹲在地上哇哇大哭,一瞬间,人们的视线纷纷投往这边,瑶霜再次成为众人的焦点,小女孩扯住瑶霜的裙摆,哭哭啼啼道:“琨珸王妃姐姐,我也想吃鸭腿。”

    小女孩的娘见状慌忙拨开人群,跑上前抱起小女孩温柔地哄着,她诚惶诚恐地对瑶霜道:“琛缡王妃……不,是琨珸王妃……不对,还是琛缡王妃,哎呀,闲言碎语,七嘴八舌的,搞得民妇实在不知,该喊您琨珸王妃还是琛缡王妃了,总之孩子尚小,不懂事,王妃勿要见怪,我这个当娘的替娃儿向您请罪。”

    瑶霜差点脱口而出道:“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我真不是什么王妃,不必对我如此谨慎小心”,但似乎大家都不给她辩解的空隙,瑶霜只能慌忙扶住正要下跪的母亲,汗颜道:“无事无事,莫要往心里去,小孩子可爱得很,我欢喜还来不及呢。”

    当晚瑶霜便开始了她的行动,她挑选了二十张熟悉的面孔,都是记忆中曾一起生活过的乡邻,她拉起舅父分别与他们畅谈过往。刚开始他们还都有些胆怯,但很快聊得欢快,性子放开了,便畅所欲言,提到被毁掉的家乡、逝去的至亲时,更是声泪俱下。

    唯有三人行为诡异,一人闭口不答,借身体不适为由,转身走掉,独自坐在阴暗处;另外两人支支吾吾、答非所问,回忆也是断断续续,漏洞百出。

    瑶霜将此三人的情况汇报给白耿,说是他们三人有可能是妖人,希望白耿能多多留意一下。白耿点了点头,二话不说便冲上前去,掐住其中一人的脖子,将他举了起来。

    人群中发出惊恐的尖叫,人们如同惊弓之鸟,或搀扶着、或推搡着纷纷撤到一旁,瑟瑟发抖,不知所措,只见被白耿高举的那个人,稍微改善的红润面色又变得青紫,他口吐白沫,艰难地凝视着白耿,浑然不知发生了什么,甚至不知自己该不该反抗。

    一个瘸腿老头从人群中挤出来,他颤巍巍地抬起拐棍,想要敲打白耿,救下濒死的青年,但老头在白耿压迫的戾气面前,丧失了抬起拐棍的力气,只能烦躁地用拐棍戳着土地,哭嚷道:“您放开他!放开我儿……”

    瑶霜只记得自己刚嘱咐完白耿,他就不见了踪影,她甚至没看清他的行动轨迹,就见他正将一个妖人嫌疑人死死地握在手中,而被举起的青年,即将窒息,瑶霜急忙喊道:“阿耿!住手!”

    白耿闻声瞥了一眼,但他很快转正了视线,不知从何处摸来一把锋利的小刀,轻轻一挥,划破青年的肩膀,殷红的血液喷涌而出,与衣服上的泥渍糅合在一起,变得粘稠,紧紧糊在皮肤伤口上。

    青年的泪珠打在白耿的手背上,白耿这才松开了手,青年如落叶般倒在地上,瘸腿老头连忙将他护在怀里,青年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喘了几大口粗气,这才恢复了意识,捂住血流不止的伤口嚎啕大哭。

    瘸腿老头抬起肿胀的手指,轻柔地触摸青年脖上的血痕,混浊的眼眸流露出无尽的心疼,哽咽道:“我儿被妖人害得神志不清,已经够惨了,为啥您还要这般欺负他?!”

    青年忽然停止了哭泣,面露痴傻的笑容,嘟囔道:“阿爹,不哭不哭,不疼不疼。”

    瑶霜慌忙给青年包扎伤口。

    白耿的眼睛颤合了一下,他脱下厚实的白色外衣,扔在了青年的身上,没有回答。随后,消失在众目睽睽之中,当人们再次发现他时,他已经举起了另一个支支吾吾的女子。

第036章 是白耿的所有物

    女子痛苦地呻吟着,人群蠢蠢欲动,似乎随时会冲出一个人,上演一出精彩的英雄救美,但这终究是幻想,没人敢站出来与白耿抗衡,所有人惴惴不安,担忧下一个被掐住脖子的,会不会是自己?

    人群中传来一声非议,却不知是谁所说:“她一个孤苦无依的女子,您为何……”

    那人的话还没说完,只见白耿手中的女子,脖子伸长,脑袋栽进地里,手臂幻化成羽翅,单薄的布鞋被颀长的脚趾撑破,衣服也随之破裂,露出了密密麻麻鼓起的鸡皮。

    女子黄褐色的双腿十分粗壮,骨头外凸,像是折断了般,但动起来却飞快,只能看到虚影,扇动的风都带有强劲的力量,若是被她一脚踢中,可想而知,非得五脏俱裂。

    所有人为之一振,愕然道:妖人!

    大家瞬间理解了白耿的所作所为,他是在帮助他们惩治清除妖人,在白耿强大的力量面前,妖人的极力反抗终是徒劳,随着一声清脆的“咔嚓”响起,妖人不再动弹,身体软绵绵地垂落,白耿淡然地松开了手,将尸体丢弃一旁。

    方才还胆战心惊的人们如同吃了熊心豹胆,争先恐后地围住尸体,一顿拳打脚踢,就连温情的妇人也提起裙子,恶狠狠地踹上两脚,鞭尸解气,所有人都面带满足的苦笑,更像是自嘲般,这算什么报复?所有人心知肚明,只怕再踹上几百脚,也只能解解气,解不了恨,只因“恨之入骨”,逝去的无法挽回。

    白耿眼神轻蔑,得意洋洋地微笑着,他转身走掉,瑶霜像是想到了什么,下意识地用身体挡住一片阴影,那片阴影之中,坐着妖人的第三个嫌疑人,方才对她闭口不答的少年。

    白耿似乎看穿了瑶霜的心事,他停下脚步,拍了拍瑶霜的肩膀,“霜儿放轻松,你身后之人并不是妖人。”

    “阿耿如何断定?”

    白耿道:“走进阴暗处之后,他便闷头痛哭,怕是心中承受了太多的压力、伤感、委屈,又不想轻易地与人言说。”

    “原来是这样,阿耿忽然冲进人群,着实吓到我了。”

    “妖人虽会伪装,但在生死边缘、受伤之时,伪装便可不攻自破,在下所做,虽然莽撞,却是最快捷高效的方法。”

    瑶霜小声道:“你可把村民们吓得不轻。”

    白耿扬起了灿烂的笑容,认真地回道:“可是大家并不会因为此事恐惧在下,反而看在下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敬重,在下很满意。”

    白耿说得确实没错,难民们再望白耿的眼神不再生疏与胆怯,而是崇拜与敬重,白耿的手臂上还沾染着痴傻青年的血液,而白耿此时正用血手挠了挠头,一脸憨笑,与难民们亲切地讲解手刃妖人之法,还撕扯自己衣裳,为痴傻青年包扎伤口,须臾片刻,便俘获了所有人心。

    瑶霜咽了咽口水,于她看来,白耿当真不负“腹黑”设定。白耿像是察觉到她在想他,转身朝瑶霜挥了挥手臂,而后,他清冷的目光落在了阴影处十三、四岁的少年身上。

    白耿蹲在少年身前,捏起少年布满泪痕的脸蛋,清秀的面容却彰显倔强的神情,白耿露出了称心如意的笑容,用着玩乐的语气问他:“想杀妖人报仇雪恨吗?”

    少年回道:“想!”

    白耿拍了拍他的脑袋,笑道:“生病最可怕,你以后就叫‘无病’吧,从今往后,你就是在下的所有物了。”

    ……

    似曾相识的情景唤醒尘封的记忆,白耿忽然想起数年以前,他窝在阴影潮湿的角落里,腥臭的血液渗透他的衣裤,他颓然地跌坐在血泊之中,贪恋地舔舐着手上的鲜血,他的脚边还躺着一个被贯穿胸膛的男人,这是白耿第一次杀人。

    清瘦年少的白耿踉跄站起,抬脚重重地踢了几下尸体,毫无表情的面容渐渐浮出天真的笑意,稚嫩的童音响彻狭窄的小巷,就像哼起的儿歌,旋律轻快而悠扬:“叫你欺负我阿娘,叫你欺负我阿娘……”

    而后,白耿切掉了男人的头颅,他揪起男人的头发,就像是在踢蹴鞠般,一路欢欣地回到了麦稭巷倚红楼。姑娘们一见满身是血的白耿,立马望而生畏,怯弱地避在一旁,白耿熟练地爬上楼梯,推开房门,高喊道:“阿娘――”

    房内一片空荡,连粉黛香气都将消散殆尽,没人回应白耿,“我阿娘呢?”白耿环顾四周,着急问道,一副快哭了的模样,手中的人头摔落在地,骨碌碌地滚进角落里。

    一个脖颈上有着圆形胎记的女子试探地走上前来,她握住白耿的小手,真挚地与他对视道:“阿耿,你阿娘生病了,早上姐姐带你阿娘去瞧病,郎中说你阿娘得了淋症,不适合继续留在倚红楼,姐姐便帮你娘找了间小木屋。”

    白耿破涕为笑道:“阿耿谢谢莺莺姐。”

    “……姐姐根本没帮上什么大忙。”

    白耿澄澈的双眸似在发光般,清清亮亮,他继续笑道:“莺莺姐昨晚帮了阿娘。”

    名叫莺莺的女子心虚地揉捏着手指,她回想起昨晚倚红楼来了位富贾,口味刁钻得很,找乐子还偏偏要求姑娘会吟诗识字,这倚红楼中唯一识字的姑娘便是阿耿的娘。

    富贾瞧她虽有些年老,但姿色尚可,又听旁人耳边吹风,说阿耿的娘之前是世家大族的大小姐,王都名动一时的大美人,气性高傲得很,遇人不淑才落得今日田地,富豪流露出一副大恩大德的慈悲模样,像是施舍般点了阿耿的娘来伺候。

    可阿耿的娘心性高傲,难免不能将主儿伺候得舒舒服服,她又时不时呕咳一阵,病恹恹的模样看起来十分晦气。

    富贾当时便恼了,直接将阿耿的娘踹下床,“大爷我施善心花钱买你这黄脸婆,你倒真不识抬举,还敢对爷使脸色?”

    富贾抄起一旁的绅带便往阿耿的娘身上抽,阿耿的娘苦苦哀求,她被抽得满地打滚,却紧咬着唇,不落下一滴泪。而富贾原本怒不可遏的脸上,却转变成张狂的笑意,他兴奋得大喊大叫道:“哈哈,畜牲!母畜牲!”

    声响惊动了倚红楼的所有人,白耿义无反顾地冲过去,将狼狈不堪、满身血痕的母亲护在身下,愤恨地望向富贾,目光似要生吞活剥了他,富贾一愣,笑容却不减,低语道:“哦,原来还有个小杂种。”

    富贾兴致大发,并没有停手的意志,他振了振绅带,想要将白耿和他娘一同抽得满屋乱爬,他奋力一扬手臂,下一刻,却响起了一个娇滴滴的声音。

    “哎呦……”莺莺故意地迎上前去,挨了一鞭抽后,便弱不禁风地倒在地上,可怜巴巴地冲富贾眨巴眼睛,她掀起薄纱,一道淡红的血痕与丰腴饱满的肉体同时呈现在眼前。

    富贾吞流着口水,慌忙将莺莺搂紧怀中,附和道:“哎呦,小美人,弄疼你了吧?哥哥给你吹吹,不疼哟……”

    富贾揽着莺莺离开,阿耿的娘这才免除了皮肉之苦,白耿握紧拳头,眼中的嫉恨不减半分。当晚,这位富贾便惨死在无人问津的巷陌中,尸首分离。

    白耿继续说道:“以后谁欺负了莺莺姐,莺莺姐都可以来找阿耿,阿耿帮你报仇。”说着白耿小跑到阴暗角,摸索了一会,怀抱头颅喜气洋洋地站在莺莺面前,似乎想向莺莺证明自己的实力。

    莺莺当时壮胆迎上前去,除了想救阿耿的娘一命,但她更多的是想巴结富贾,捞一笔荣华,说不准还能侥幸离开这风尘之地,她伺候富贾尽心尽力、服服帖帖,富贾大悦,为她许下赎身做妾的承诺。而现在,小小的白耿抱起富贾的头颅,笑容纯真地站在她的面前感激她,莺莺心中当真五味杂陈。

    犹豫许久,莺莺开口谩骂道:“混小子,你可知你坏了老娘的好事……”

    她恶狠狠地朝白耿扇了一巴掌,打掉了白耿手中的人头,她拉起他,帮他洗掉满身的血污,给他换了一身崭新的衣裳,将他领到了母亲的面前,莺莺抹了一把泪,像是悼念逝去的荣华,她扬长而去,这是她与小阿耿的最后一次见面。

    后来,莺莺听说阿耿的娘没多久便病死了,而阿耿又杀了好多人,他的恶行惊动整个王都,王室之人要前来围剿阿耿。

第037章 阿耿的童年记忆

    “发什么愣呢?”瑶霜拍了拍白耿的后背,将他从回忆中唤回来,“嬷嬷、冬雪已经等我们很久了,天色不早了,我们回明月楼吧?”

    “好。”白耿点了点头,露出了和煦的微笑,他一把拽起闷头蹲地的少年,紧张地说道:“这个孩子叫无病,是在下的所有物,因此,在下想将他一起带回明月楼,霜儿觉着可以吗?”

    瑶霜也微笑道:“当然可以,阿耿向来独来独往,今后有无病陪在身边,不再孑然一身,自然是极好的。”

    白耿眼眸微垂,似有酒红色的星芒从他眼中一闪而过,他轻声道:“早就不是孑然一身了。”

    “阿耿你在嘀咕些什么?”

    “没什么,在下忽然想起与六殿下的初遇,有机会讲给霜儿听。”

    老妪笑道:“老奴也忽然想起白大人初到琛缡王府那会,凶神恶煞的,与现在真是判若两人。”

    ……

    当瑶霜回到明月楼时,四六殿下又在下棋对弈,心不在焉的六殿下琛缡王明显又要输了。

    “输了输了,不玩了。”琛缡王又像个耍赖的孩童般将棋子打乱,他扭头看向四人,问道:“乡野村妇,阿耿,嬷嬷,你们怎么回来得这么晚?”

    这次轮到冬雪面色难堪,四人之中,琛缡王称呼了其中三个人,独独没唤她,将她划分到“你们”之中,冬雪虽很气恼,但她依旧心平气和地莞尔一笑,抢答道:“回六殿下的话,难民们今日饱餐了一顿,兴致高涨,而且,白大人在难民之中发现了一个妖人。”

    白耿忧心道:“二十名难民之中,便逮到了一个妖人,如此算来,这批难民之中混有不少妖人。”

    六殿下琛缡王耸了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模样,随口问道:“夏蝉呢?”

    四殿下琨珸王回道:“夏蝉行为规矩,没有半分不妥,只是跟在夏蝉身后的那些难民,言行诡奇,不像常人。”

    白清道:“我已遵照两位殿下的旨意,将发生的事情如实转述二殿下,衣衫也被二殿下确认,上面存有妖人气息,二殿下已调配好兵卫,随时一战。”

    “那个……据我所知,那些人都像变了个人似的,我爹也在其中,我爹某天一觉醒来,竟不认识我了。”一个微弱的声音从白耿身后传来,白耿侧了侧身子,无病胆怯地站出来,毕恭毕敬地对两位殿下行礼,他虽畏畏缩缩,但眼眸却十分坚决。

    六殿下琛缡王讶然一愣,清秀的脸上似乎写着“还有第五人,本王竟没发现”几个大字,这几个大字跟随他的一声哈欠,消失的无影无踪,琛缡王悠哉道:“阿耿,不用管夏蝉,任由她作,本王倒想瞧瞧她的目的是何,又能耍出何种花样。到时抓住机遇,将她与妖人一网打尽。”

    白耿笑道:“六殿下豪爽洒脱,心大的令阿耿害怕,要知道,您可是妖人的第一抹杀目标,于妖人而言,六王中实力最弱的是您,最危险的亦是您。”

    琛缡王单手托腮,注视着白耿与他身前的无病,“有何可惧?有阿耿护本王,本王怕是想死都死不掉。话说,阿耿,这个孩子是你带来的吧?他和当初的你很像,毫无生机的眼神如出一辙。”

    白耿点了点头,琛缡王果然懂他,白耿在无病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因而,他收养了无病。琛缡王困乏地说道:“既然带来了,这个孩子便是你管,本王可不管,本王只管你就够了。”

    “回六殿下的话,阿耿明白。”白耿低头回道,心中充盈着无尽的感激,他轻轻闭上眼眸,一些过往的记忆浮现在脑海之中。

    ……

    大山,溪泉,田园,小屋,父亲与母亲,构成了阿耿的童年,对了,还有犬汪。父亲很喜欢狗,犬汪是父亲收养的一只流浪狗,听说犬汪还是父亲与母亲之间的“媒人”呢,他们的相遇是犬汪有意撮合的。

    阿耿不记得自己的全名是什么,他只记得父母都唤他“阿耿”,他最喜欢的地方是山中溪泉,水声如鸣珮环,好听极了,阳光泡在水里,仿佛金子就埋在水底,水面波光粼粼。

    河岸几棵垂柳倾斜生长,每逢春天,就能看到团团柳絮在空气中弹跳,絮团若是浸湿水中,就会有鱼儿来顶它当帽子,又自在地游走,阿耿觉着好玩,也跳进水里,同鱼儿一起欢腾。

    每每这时,母亲便会凶恶地出现,揪住阿耿的耳朵喊他回家吃饭。狗仗人势,犬汪这时便会跟在阿耿身后“汪汪”叫唤着,好像也在催阿耿回家吃饭。

    父亲与母亲一直隐居山林生活,他们从来不会为吃喝烦忧,父亲很会做菜,他的拿手菜是贝壳烤鱼、桂花烧肉,吃过的人都赞不绝口。阿耿知道父亲做菜好吃的缘由,父亲虽没独门秘方,也没添加特别的佐料,但父亲会幻化出奇特的火焰,他做菜火候把握得十分精准。

    父亲的样貌与常人稍稍有异,他的发色很浅,有些像麻布的颜色,瞳仁的颜色尽显高贵,是令人痴醉的酒红色,在日光中会熠熠流动的色彩。父亲的肤色惨白,身材颀长,耳朵又长又尖,还有两颗十分明显的小虎牙,总令父亲显得有些大孩子气。阿耿后来才明白,这些差别,意味着父亲是一个实力强大的妖人。

    阿耿与犬汪一同长大,记忆最初之时,阿耿只有犬汪身体的一半大,再后来,犬汪就只有阿耿身体的一半大了。甜蜜美好的生活结束的那天,犬汪疯狂地叫唤着,父亲与母亲都吃不下香喷喷的饭菜,母亲的眼里充满疑惑,父亲的眼里充满忧愁。终于父亲坐不住了,他披上外衣,将母亲和阿耿搂进怀里,深情一吻,走出房间。

    阿耿以为父亲要去教训一顿乱吠的犬汪,可父亲出了房门,又出了院门,只是柔声道:去去便回。

    去去便回,实则一去不回。

    父亲走后,犬汪便安静了下来,不再叫唤,它殷勤地摇着尾巴,陪母亲守在门前,从晌午守到天黑又天明,守了好久。不知何时,犬汪跑了出去,当阿耿找到它的时候,犬汪的尸体已经腐臭,它嘴里还叼着一块碎布,母亲一眼认出这块染了血的碎布,来自父亲走前穿的外衣。

    父亲一去不回,母亲也病倒了,她总是在咳嗽,母子俩失去了依靠,顷刻间,生活从富裕跌至穷困潦倒。母亲听人说,父亲被王带到了王都,她便携着阿耿下了山,来到了王都。

    阿耿第一次见阅人世繁华,他恍然悟到,原来世间还有这么多新奇古怪的玩意,原来人们并非如山间小动物般纯良,人们更擅长摆出……恶的嘴脸。

第038章 死后亦能守阿娘

    人们对母子俩并不友善,一是因为他们没钱,二是因为阿耿在害怕、愤怒等强烈情绪时,眼睛会变成酒红色,阿耿身上流淌着一半妖人的血液。阿耿与母亲成了人见人嫌的对象,母亲再也没凶过,她对所有人都低三下四,她对阿耿越来越怜惜温柔,她也越来越憔悴。

    为了生计,母亲含泪走进倚红楼,脱去衣裳与尊严,牵强地挤出笑脸,谄媚他人,任由他人践踏着自己的身体与尊严。但是,母亲白白挨了鞭子,她牺牲了所有,却依旧被扫地出门,颜面无存。

    阿耿悲愤交加,他身上源源不断地涌出赤黑色的气焰,似在怂恿他不必继续忍耐,当天夜里,阿耿杀死了欺凌他母亲的男人,男人死前哭嚎道:“我是城中富贾,你不能杀我,你若是杀了我,我的家人定会散尽家财诛你九族,你不可……”

    富贾的话还没说完,便被阿耿一击贯穿胸膛,倒在血泊之中,他废话了一堆,在阿耿看来没有任何意义,远不及一句“抱歉”实用,兴许还能保他个全尸。在白耿桀骜的酒红色醉眸中,蛰伏于王都中的所有人,皆是蝼蚁般的存在。

    母亲抚摸着阿耿的脸,泪眼婆娑中,阿耿才意识到,母亲已经病入膏肓,母子俩没有看病抓药的钱,甚至连吃饭的钱都没有了。

    有次,阿耿实在饿坏了,他从包子铺抢了两个大包子,被摊主追打了一条街,木棍狠狠地打在阿耿的背上,阿耿一个趔趄摔倒在地,摊主不依不饶地对他拳打脚踢。阿耿疼得要死,便拽住摊主的腿,用力扭断其一条腿,摊主哀嚎一声,伏爬在地,狼狈逃窜。

    阿耿没有追上去继续报复,则是缩在地上狼吞虎咽了一个大包子,另一个大包子他用双手捂住,护在胸口,端给了母亲。

    母亲问道:“哪来的?”

    阿耿回道:“莺莺姐给的……”

    母亲咽泪吃下小半个大包子,剩下的大半个包子,她命阿耿吃光。

    后来,隔三差五,母子俩就会有大包子、酥饼、窝头、米糕等各种各样的食物吃,阿耿对母亲说,这些全都是莺莺姐给的。母亲感恩戴德地吃下,蜡黄的面色有了些许好转。

    至于后来发生了什么,阿耿记得有一天很冷,夜幕黑得要将人吞掉,十几个身残重伤的人堵在他家门前,要将阿耿就地正法,他们盛气凌人,义正辞严,因为阿耿不仅偷了他们的东西,更重伤了他们。望着他们嫉恨凶恶的目光,阿耿明白了一个道理,做坏事一定要做绝,干净利落,永绝后患,他也明白,自己坏掉了,坏透了。

    母亲惊愕得从床上滚下来,她伏在地上,咳血不止,厉声呵斥阿耿。心性高傲的母亲此刻卑微无比,她声泪俱下,给他们磕头赔罪,他们看母亲将死之状,也就作罢散掉了。

    此事过后,阿耿的小偷小摸,摊主不约而同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们扪心自问,恐惧与同情两种复杂的情感杂糅心头,他们实在不想再与阿耿纠缠下去。

    可是,无论阿耿端来什么食物,母亲都要细细过问。

    “哪来的?”

    “……”

    “偷来的?”

    “是。”

    母亲一怒之下将食物打翻,无数次打翻,她拒绝吃偷来的食物,她总是厉声道:“阿耿你要记得,人不可有傲气,但不可无傲骨,阿耿你起来,你不该给任何人下跪。娘可以不要自尊,但你不行,你要活得比任何人都有骨气,你本是天底下最为高傲之人。”

    渐渐地,母亲连打翻食物的力气都没了。

    阿耿又跪在床前,鼻眼通红,面容憔悴,他颤抖地从怀中拿出热气腾腾的大包子,没等母亲询问,先开口咽呜道:“阿娘,这次阿耿没偷没抢,真的是摊主给我的。”

    母亲没有反应,阿耿慌了神,手中的包子掉落在地,他拼命摇晃着母亲的身体,他接受不了母亲离去的事实。

    和一般人不同,阿耿从不会想自己该如何活下去,他每天都在思考自己会如何死去。但母亲转瞬停歇在他面前,面对死亡,阿耿怯弱了,活着显得格外珍贵,他不愿意步上母亲的后尘,这个世上只剩他孤苦一人。

    阿耿吸了吸鼻子,从地上捡起脏兮兮的包子,大口吞下,他懂得一个道理,“谁说弱者会同情弱者,满腔窝火的弱者只有欺凌比他更弱的人,才能获得心理慰籍,所以只有变强这一条出路。”

    欺凌,是弱肉强食的产物,是动物温饱后的玩乐天性,人若被欲望主宰,趋之若鹜地遵从劣性,便与动物无异。阿耿经历过无数欺凌,他也袖手旁观过别人被欺凌,患难之人终于寻得口饭吃时,便会有一群乞丐蜂拥而至,围殴那人,抢夺食物,并齐力将那人赶跑。这个世界,人们无论从眼神到行为,皆对异类充满了排斥。

    阿耿不愿再去亲近任何人,在他眼里,世间皆是伪善之人,他亦变成个伪善之人。他若是心情不好,便会拒人千里之外,他若是心情不错,便会主动与人示好,然后设计将那人推落深渊,再在恰到好处之时出现,于绝境之中给予那人光点希望,再亲手碾碎希望,欣赏绝望的痛楚是他唯一的乐趣。

    ……

    几年后,若是在麦稭巷提起“阿耿”这个名字,男人们皆会闻风丧胆,姑娘们则春心荡漾,年少英俊的阿耿在娼妓之中颇具人气,他更是她们的庇佑神。

    一女子道:“死鬼,你若再不将账结清,奴家可要高呼阿耿了。”

    男子悚然道:“姑奶奶,莫开金口,家里婆娘管得严,我这兜里空荡荡的,莫说给你点胭脂水粉钱,我连喝酒的钱都没了,宝贝儿再忍耐两天,等我有钱了,立马将账结清。”

    女子冷笑道:“这话奴家已经听了不下于十遍了,穷鬼不想法子赚钱,还来花红柳绿处寻乐子,没钱没本事,别说你家婆娘看不起你,连奴家都看不起你。”

    男子的脸青一阵紫一阵,他长期压抑的情绪在这一刻喷薄而出,他勃然大怒地扇了女子两耳光,吼道:“有完没完?!在家要受婆娘的气,在外还要受你这娼妇的气?”

    女子翻滚在地,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痛觉,她慌忙抬手捂住,却触摸到浓稠的鲜血,她眨了眨眼睛,视线愈发模糊,温热的鲜血如泪珠般从眼眶中滚落。女子颤抖道:“你……你竟然打我,就不怕阿耿杀了你吗?”

    男子冷哼一声:“啊呸,不过是个娼妓之子,他娘是千万人压的货,他得管千万人叫爹!老子会怕他个小喽啰?乳臭未干的……”

    男子的话尚未说完,便头身分离,阿耿百无聊赖地蹲在木窗上,他右手握了瓶药,左手握了把剑,他若有所思地打量着血淋淋的白刃,笑道:“莺莺姐,没事吧?喏,你脸肿了,给你药。”说着,阿耿将药瓶扔了过去。

    莺莺苦笑从地上爬起,对着铜镜郁闷地涂抹药粉,她随口问道:“阿耿几日不见,你还会耍剑了?”

    阿耿将手中剑撂到一旁,亦郁闷地回道:“剑不好,杀人太快,无法欣赏他们死前痛苦挣扎的神情,没意思,以后不耍了。”

    “……你最近又杀了几个人?”

    阿耿思忖道:“凡是欺负姑娘、看不起我之人,皆杀之,也就二十有余?”

    莺莺心事重重地唤道:“阿耿……”

    阿耿伸了个懒腰,继续笑道:“莺莺姐且宽心,阿耿这条命如雨打浮萍,无人问津、无人怜惜,又遭万人唾弃,何不活得畅快随性些?若哪日横死街头,也是死有余辜,亦无怨无悔。”

    莺莺眼角划过一滴血泪,朱唇微颤道:“那你可知,你杀人无数、手段阴狠,你已惊动王室,六殿下琛缡王将亲自出马斩杀你……”

    “王?哈哈,来得好!我倒想瞧瞧这些锦衣玉食、道貌岸然的家伙,都是些什么德行。莺莺姐,你猜猜看,他们也会逛妓馆吗?”

    “众星捧月的存在,自然不是我们这些人,能攀附的。世人传,六殿下琛缡王擅长将妖人挫骨扬灰,你且小心。”

    “晓得了,搞不好这次还真的要死,正好我也累了、倦了。我姑且回木屋看看阿娘吧,以后怕是没机会再见了。”说着,阿耿抬脚攀上木窗,一阵微凉的风袭面而来,淅淅沥沥的小雨打湿他的脸庞,阿耿忽然哽咽道:“莺莺姐,今日一别,若日后无见,劳请你将我葬在阿娘坟旁,这样阿耿死后,亦能守着阿娘。”

第039章 与琛缡王的初遇

    发黑枯折的木板围成的木屋,破败不堪,摇摇欲塌陷,似乎吹一口气,便可将木屋变为一片废墟。阿耿面无表情地走进木屋,灰尘木屑簌簌抖落着,落满肩头,阿耿扪心自问,这里并无美好眷恋的回忆,有的只是母亲无尽的痛苦与泪水,可满屋阴潮腐朽的气息,却令他无比留念。

    他轻抚身前平铺的木板,这个不像床的床上,埋没着母亲的尸骨,他小声道:“阿娘,阿耿回来了,这次阿耿没有偷包子,阿耿买了只阿娘最喜欢吃的烧鸡,阿耿长大了,姑娘们都很喜欢阿耿,再也没有人敢欺负我们了。”

    “……”

    “阿娘,阿耿想你了。”

    时间静默,阿耿杵在床前,站了许久。

    突然,一个陌生年轻的声音从屋外传来,和阿耿相仿的年纪,声音的主人是个眼睛明亮、衣着华贵之人,他悠哉地问道:“就是你杀死了他们?”

    阿耿语气低落,怅然道:“是我,你也觉着我是妖人,要来杀死我吗?”

    “看来,你经常被人欺负啊。”少年眨了眨似有星辰的明亮眼眸,但他的笑容却比眼眸更加璀璨,他若无其事地问道:“要不要来琛缡王府?本人的人,没人敢动。”

    原来他就是来斩杀自己的六殿下琛缡王?除了相貌气质脱俗外,似乎和寻常人差距也不大,阿耿还以为王室之人各个威风八面,一言一行即可撼天动地。阿耿冷哼道:“不劳费心,没人可以欺负我。”

    六殿下琛缡王笑了笑,微微俯身钻进了矮窄破烂的房屋,他的个头很高,头发几乎蹭到了屋顶,刚进来,他就被满屋的灰尘呛到,一阵猛咳,“咳咳咳――这屋哪是人住的,咳咳咳――脏死人了。”

    阿耿瞥了他一眼,冷语道:“出去。”

    琛缡王耍起赖皮,直接倚在墙上,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白耿,笑道:“他们都说你是妖人,世上还没有本王降伏不了的妖人,你很像本王认识的一位故人,叫……”

    话音未落,轰然一声巨响,被琛缡王倚着的那面墙倒塌了,刺眼的白光倾洒而入,吞噬掉屋内的阴暗潮湿,空气瞬间凝结,寂静得可怕。琛缡王与阿耿面面相觑,阿耿青筋暴起,用嗜血的眼神阐述他想杀人,莫说是六殿下琛缡王,就连木屋都在战栗发抖,下一秒,整个木屋塌陷了。

    琛缡王眼疾手快,携起阿耿就是一个翻身打滚,二人跌在草地上,琛缡王坐在阿耿身上,似在庆幸自己没有被木板砸到,土壤也没有弄脏他的衣衫。琛缡王暗自抱怨道,这房子也太不结实了吧?还是自己桃花糕吃多了,长胖了?他见身下的阿耿已经不是想杀人了,而是想吃人,便尴尬地笑了笑,小声说了句“本王赔”。

    阿耿震怒,吼道:“滚!”

    琛缡王倒也识趣,拍拍衣裳便从肉垫上起身,紧接着,一团疾驰的黑焰朝他袭来,脏兮兮的阿耿爬起来气势汹汹地瞪向他。

    琛缡王身子一歪,轻松闪过黑焰,他跳过去,用扇柄抬起白耿的下巴,嬉皮笑脸道:“哦呦呦,好凶啊,这脾气可真像妖人,不过你的相貌无疑是标致的人类,力量却属于妖人,难不成你是混血种?”

    像是被人揪住小辫子,揭了伤疤,阿耿彻底被激怒了,他必须要杀死他,现在立刻马上!可阿耿悚然发现自己的身体动不了了,“……你做了什么?!”

    琛缡王一边整理仪表,一边道:“别这么凶狠地看着本王,想看美男,去找本王的四哥,他生得俊俏。眼神怪骇人的,难不成本王说对了?那本王继续猜,猜你的母亲是人类,而你的父亲是妖人,若是猜对了,就乖乖跟本王回琛缡王府。”

    “要杀赶紧杀!为什么我非要跟你走?”

    琛缡王浅笑,“你逃得掉吗?”

    “为什么不直接杀死我?”

    六殿下琛缡王认真地回道:“如果今日来的不是本王,你必死无疑,你若一心求死,不如为本王而活,本王许你一个不一样的活法。”

    “为什么……”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本王再说一遍,跟本王回琛缡王府,本王的人,没人敢动。”

    见阿耿没有回话,周围又只有风吹草动,原本镇定自若的琛缡王有些尴尬,他愈发心虚,他明明已经在极力耍帅展示强大了,可阿耿怎就一脸漠然,无动于衷呢?

    琛缡王皱眉又道:“当然本王可没有非常想让你来,你爱来不来,本王不过是看你可怜,不,是看你可塑……正好身边缺个得力的人,也不是非你不可……”

    阿耿漠然道:“那放我走。”

    “不放,除非你跟本王回王府。”

    “你不是说,不是非我不可的吗?堂堂六殿下琛缡王,竟会出尔反尔!”

    “这叫耍赖,本王下棋还耍赖呢,这算什么?也莫说本王蛮不讲理,本王便是天,本王便是理,本王便是这琛缡王府的主人,亦是你的主人,你来到琛缡王府后,不许再随意杀人。”

    白耿扭头道:“奈你说得天花乱坠,反正我就是不去,死也不去。”

    ……

    琛缡王府内。

    白清和老妪正在叙旧,琛缡王一见白清,喜悦于色,慌忙唤他上前,“阿清,你来得正好,本王捆来一个人,倔得很,本王实在应付不来,你来搭把手,帮我开导开导这头倔驴。哎呦,绳子被挣裂了一段,快加牢!还有嬷嬷,本王想吃桂圆莲子粥了,记得米烧烂些,多放糖,盛两碗。”

    初到琛缡王府的那晚,白耿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他梦到自己跪在母亲的病床前,母亲把仅有的食物砸向他,声嘶竭底地吼骂着,他缓缓从地上捡起,剥掉包子脏兮兮的外皮,一点一点塞进嘴里,他把干净的部分放进盘子里,再次端在母亲床前。

    包子变臭了,烂掉了,一道惊雷照亮惨淡的夜晚,阿耿的世界变成了单调的灰白色,眼眸亦失去了神采。他呆板地杵在母亲床前,生无可恋地看着母亲变成了腐肉,变成了骷髅。表面上,时间像是被静止了,实质上,时间却与脱落的木屑一同离开,破旧的小屋越来越矮了,不,是阿耿越来越高了。

    他撑破了屋顶,木屋坍塌,要砸向他,有个人嬉皮笑脸地拉起他,预想的疼痛没有到来,木板没有砸到他,他立于广阔明朗的天地之间,包裹他的无尽黑暗随那人而褪色,那人带来了春风雨露,那人说会许他一个不一样的活法,那人灿烂的笑容化作温暖的光亮。

    阳光倾泻下来,沐浴着阿耿的身心,他的眼中有了神彩。阿耿蓦然回首,只见母亲床上的灰尘变成了土壤,骨骼变成了养料,风儿送来了种子,脸庞流下无措的泪水变幻成雨露,阳光铺洒床上,滋润的瞬间长满了青草与鲜花。

    花草惬意地摇摆着,不停地呼喊:“阿耿,阿耿……”阿耿温柔地笑着,他蹲下身来,嗅了嗅这朵可爱的鲜花,下一刻,嘴巴鼻腔里塞满了甜腻的滋味。

    “咳咳咳——”

    阿耿被呛醒,猛然睁开眼睛,只见一张灿烂笑颜,如太阳般温暖,六殿下琛缡王正手持汤勺,笑嘻嘻地往他口中喂桂圆莲子粥,“哟,阿耿你终于醒了,好吃么?”

    这是阿耿第一次醒来所见并非冰冷的孤寂,阿耿叹了口气,低头小声道:“……好甜。”

    “本王爱吃甜。”

    “……好吃。”

    六殿下琛缡王惘然道:“你饿了一天,自然是好吃,欸?!阿耿你怎么哭了?好吃到哭?嬷嬷的厨艺真是出神入化了啊。”

    “要你管!”

第040章 遵旨意寻找时间

    瑶霜激动地问道:“那后来呢?阿耿怎么叫白耿了呢?”这情深意切的知遇之恩令她莫名兴奋。

    六殿下琛缡王不假思索道:“本王感觉阿耿穿白衣挺好看的,正巧当时白清在旁,便灵光一闪,让白清收阿耿为养子,阿清解了膝下无子之忧,阿耿有个显赫的身世,更没有人敢嘲笑他了,两全其美,本王很放心、很满意。”

    老妪附和道:“白大人初到琛缡王府那会,凶神恶煞的,都没人敢与他搭话,大家都觉着白大人不喜欢与人打交道,其实不然。”

    白耿面色微红,示意老妪不要继续说下去了,可琛缡王来了兴致,非叫老妪继续说下去。老妪笑道:“然后啊,白大人天真地跑过来问我们,为什么大家都很喜爱六殿下呢?”

    大家当时统一答道:“因为六殿下的笑容很温暖。”

    瑶霜恍然大悟地握拳拍了下掌心,难怪白耿逢人便笑,原来是在效仿六殿下琛缡王,瑶霜忽然不想当女性向剧情游戏的女主角了,她也不想高举四六大旗了,她要高举六白大旗,这俩实在太甜了。

    四殿下琨珸王若有所思道:“白清曾向本王提起一事,他说阿耿在烦忧自身戾气太重,该如何减轻?白清提议不如自称‘在下’,说话文雅些,戾气自然便减轻了,他问本王如何看?本王回答可行。”

    白耿愁眉苦脸道:“连四殿下都要取笑在下吗……”

    六殿下琛缡王捧腹大笑道:“哈哈,你们可别说了,再说下去,阿耿的眼神可是要杀人了。”

    无病似乎理解错了重点,满怀憧憬地问道:“无病以后也可以变得像白耿大人这么厉害吗?”

    白耿戾气全收,他面带无奈揉了揉无病的头发,没有回答,他不禁想,变得强大一定就是好事么?

    ……

    角逐的最后两天,瑶霜和白耿一起对难民进行盘问,他们又在其中逮到了两个妖人,一个是花树妖人,一个是铁皮水巨蜥妖人。

    铁皮水巨蜥眼睁睁地看花树妖人被白耿掰去枝丫手脚,拔掉所有树叶头发,深褐色的躯干又被妖火烤炙,变成一块黑黢黢的木炭,空气中熏香缭绕,他的内心恐惧到了极点,便将知道的全盘托出。

    铁皮水巨蜥正是摧毁瑶霜家乡的一员,他告诉他们,之所以会摧毁鱼米乡,是因为他们遵了南方妖皇——无悯之神姽婳女的旨意寻找“时间”,王都此行亦是遵了妖皇的旨意,一要助夏蝉姑娘完成心愿,二要合力杀害六殿下琛缡王。

    白耿问道:“此行你们来了几个妖人?”

    铁皮水巨蜥回道:“二十五人。”

    白耿又问道:“夏蝉与妖皇竟达成了交易?她拿什么换得妖皇的鼎力相助?”

    铁皮水巨蜥摇头道:“这我便不知了。”

    瑶霜问道:“寻找‘时间’是何意?”

    铁皮水巨蜥又摇了摇圆滚滚的脑袋,一问三不知。

    白耿悠闲把玩着铁皮水巨蜥的龙刀枪,见他是真的一概不知了,便出尔反尔地将他拦腰斩杀。白耿还饶有兴致地砍下水巨蜥的尾巴,想要尝尝炭烤蜥蜴尾是何滋味,他撕拉咬掉一口,点评道:口感清脆,味道有些奇怪,倒也不错。他招呼肚子扁扁的难民一同品尝,却无人敢迈前一步。

    瑶霜端详许久“活蹦乱跳”的蜥蜴尾,最后总结出四个字:黑暗料理。

    瑶霜持四殿下琨珸王的令牌将可信的难民领进城中,又仗令牌之威慑让行老为难民们安排去处。两天的时间,每家每户至少有一人获得雇佣,融入幹当人、厨师、手艺工匠、使女、书童、杂役等各行各业,支离破碎的家庭终见好转,所有人发自内心露出久违的笑容。

    与此同时,春花将赶制好的冬衣一一交付予难民手中,难民们无不双手颤抖地捧起,捂在胸口,一边用脸蛋摩挲这柔软的布料,一边颤声哽咽,连声道谢。

    瞥了眼感恩戴德、涕泪直流的难民,春花桀骜的面容不自然地浮出两抹红晕,她不情愿道:“不必谢本美人,待角逐结束,本美人知会家中一声,在为你们每人做十身更好的新衣。”

    除去简单的花销,七日下来,夏蝉竟还剩下九两银子,她在最后一天,将银子全部换成铜钱,均分给了所负责的难民,难民们心怀感激地收下后依旧一头雾水,只觉着相较于其他美人的做法,夏蝉美人实在是太轻率了。

    前几日不顾死活,舍不得花一文铜板,最后一日角逐即将结束,她不得不把银两均分,赠予难民,夏蝉背地里落得个“守财奴”的外号。

    冬雪前五日除去搭粥棚、一日两餐施舍难民粗粮粥的花销后,还剩五两银子,最后两日,她一改节俭作风,置买肉蛋,大改伙食,好吃管饱,有求必应,难民们欢呼一片,纷纷叫好。

    在兴致高涨时,冬雪更是锦上添花般掏出余下银两,翻修粥棚,改成一落脚茶铺,让这片充满别样回忆的地方,变成一个理所应当的歇息地,不温不火的冬雪一鸣惊人,此举瞬时俘获难民们的心。

    明明这粥棚是瑶霜和冬雪一同出资搭建,最后全让冬雪捡去,捞了个大便宜。瑶霜摆了摆手,表示不屑于同冬雪斤斤计较。

    智的七日角逐,在大大小小的风波后,终圆满落下帷幕,经六殿下琛缡王和难民们的一致评选,秋霜美人第一,冬雪美人第二,春花美人第三,夏蝉美人第四。

    面对这样的结果,冬雪眉头微皱,似有不满,春花依旧一脸桀骜,不屑一顾,夏蝉则视若不见,满不在乎。

    瑶霜不约而同地对上四殿下琨珸王的目光,如墨的眼眸中泛起层层暖意,令人联想起倒映黑月夜的深秋潭水,纤长的睫毛微颤,如蜻蜓点水般拂过,二人心照不宣,相视而笑。虽有些舞弊嫌疑,但瑶霜不负琨珸王的期望,为他赢得了赌约的胜利。

    六殿下琛缡王的心情似也不错,骄傲自满的神情似在炫耀:不愧是本王的乡野村妇。

    白耿故作疑惑,坏笑问道:“六殿下明明输掉了赌约,为何却很高兴?若不是想唱歌跳舞,一展才华?”

    琛缡王慌张道:“本王哪里高兴了?本王恼得很,这乡野村妇真是讨人嫌,害得本王没法看四哥唱歌跳舞……舞剑了!”

    瑶霜撇了撇嘴,心里吐槽一句“傲娇小六”,他可瞒不过她,就在刚刚系统同步更新,【好感度】和【综合等级】都发生了变化。

第041章 和难民们一起过

    亲爱的【瑶霜】大人,好感度发生变化,好感度详情:

    【四殿下琨珸王】好感度为二十五,新增五点。

    【六殿下琛缡王】好感度为四十五,新增两点。

    【白耿】好感度为三十五。

    【?】好感度不详。

    恭喜亲爱的【瑶霜】大人,您在智的角逐中脱颖而出,荣获第一,影响力加四,救助难民善良值加五,综合等级加九,目前您的综合等级为五十五级。

    综合等级达到六十级时,异能升级为主动技能。

    等级详情:

    【财力值】一(琛缡王赠礼)

    【智力值】十(天生)(满)

    【形貌值】八(天生)

    【善恶值】善七(放生鱼加一)(解救野菊加一)(救助难民加五)

    【影响力】九(解锁【秋霜美人】称号加五)(角逐第一加四)

    【攻击值】零

    【防御值】零

    【辅助值】零

    【异能值】二十(放生鱼加二十)(满)

    瑶霜忍不住“哼哼哼”几声,果然小六是个死傲娇,一边嘴上说着“本王真讨厌你这乡野村妇”,一边系统提示音响起:恭喜亲爱的【瑶霜】大人,命运之子【六殿下琛缡王】的好感度加一加一加一……

    瑶霜还记得系统曾提示过,当综合等级达到六十级时,异能【穿越】升级为【主动技能】,六十级以下为【被动技能】,触发效果为【时间放缓】。现在她已经五十五级了,逼近六十级,也就是说她快能随心所欲地使用【穿越】了?瑶霜深感茫然,看着自己攻击值、防御值、辅助值皆为零,她难免心里发慌,【穿越】的触发效果又会是什么?

    铁皮水巨蜥死前交代,之所以会袭击瑶霜的家乡,是因为妖皇要寻找“时间”,而瑶霜的异能【穿越】简介为:穿越与时间紧密相连,唯有掌控时间,才能改写结局。

    会不会家乡的毁灭正是瑶霜带来的,一切都是因她而起,冲她而去的呢?瑶霜着实害怕。

    如若铁皮水巨蜥所说为真,王都此行潜伏了二十五个妖人,她和白耿只逮到了三个,还剩下二十二个妖人下落不明,危机并没有解除。

    ……

    琛缡王府上下皆知,四六殿下就“秋霜美人在角逐中是否垫底”一事作赌约,六殿下琛缡王赌秋霜美人必然垫底,四殿下琨珸王赌秋霜美人必然不垫底,谁赌赢了谁便决定拜月节如何过,如今看来是四殿下琨珸王胜了。

    作为六殿下的忠实拥护者老妪自然是押了琛缡王胜,作为四殿下的贴身护卫白清自然是押了琨珸王胜,而白耿虽为琛缡王的贴身护卫,但他权衡胜率后,果断地押了四殿下琨珸王胜。

    如今,老妪正愤恨地掏出银两,望着笑容人畜无害、张手要钱的白耿,她幽怨地谩骂道:“白大人,你个叛徒!”

    一旁的白清不乐意了,他皱眉道:“白某人也姓白,亦是白大人,老姑娘说话慎重些,若旁人听去,还以为白某人不忠于四殿下呢。”

    老妪厉声道:“阿清,你再废话,便没你的银两了!”

    白清斯斯文文道:“老姑娘,奉劝您一句,愿赌服输。”

    老妪欲哭无泪,恋恋不舍地将银两又掏给白清,白清接过银两之时,却将一个小物什塞进老妪掌心里,“咳,在青枫浦闲逛时无意看到的,觉着你会喜欢,便买来送你。”

    老妪小心翼翼地摊开手掌,只见一支小巧的浅粉色花簪,精致好看。老妪又惊又喜,苦笑道:“阿清,谢谢你。只是老奴年老色衰,怕是用不到了。”

    白清笃定道:“怎会,你一点也不老,我记得你最喜欢这些物什,戴上一定很好看。”

    老妪道:“你都叫我老姑娘了,还说我不老。”

    白清道:“可是……在我心中,你永远都是个姑娘。”

    看着面色微红的二人,白耿自知多余,转身走掉。他见瑶霜呆立一旁,瑟瑟发抖,便走上去拍了拍她的肩膀,亦如初见之时,将领在鼓励缺乏勇气的兵卫般,沉稳的声音随之响起:“在下虽不知霜儿在惧怕些什么,但在下知道,我们皆会竭尽全力保护霜儿。勿要害怕,天塌下来,也有我们撑着。”

    瑶霜错愕抬头,只见笑容灿烂的六殿下琛缡王、模仿琛缡王笑容的白耿、目光柔和的四殿下琨珸王、白清、老妪,还有难民们都在温柔地注视着她。她抿了抿唇,一颗高悬的心渐渐放下,无比安心与庆幸。

    六殿下琛缡王松了一口气,目光一瞥,笑问道:“依照赌约,拜月节将至,四哥打算如何度过?”

    四殿下琨珸王注视瑶霜,浅笑道:“和难民们一起过。”

小番外:《王都大事记》(二)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

    欢迎大家准时收看最新一期的《王都大事记》,本节目由倚红楼独家赞助播出。奴家是麦稭巷的王都头牌花魁,芳名红娘,下面就由奴家来为各位看官梳理,最近王都又发生了哪些大事呢?

    第一件大事,春夏秋冬四美人“智”的角逐圆满落幕,经六殿下琛缡王和难民们的一致评选,秋霜美人第一,冬雪美人第二,春花美人第三,夏蝉美人第四。各位看官是否同红娘一样,对平淡无奇的秋霜美人夺魁之事,万万没料到呢?

    红娘潜伏明月楼,有幸采访到六殿下琛缡王与四殿下琨珸王,六殿下对此发表了看法:秋霜美人实为乡野村妇之中的骄傲!四殿下则表示:期待看到六殿下唱歌跳舞。

    咳咳,奴家知道姑娘们都很羡慕红娘,红娘亦是倍感荣幸,目睹了两位殿下的尊容,红娘拿花魁之名作保,王都第一美男子——四殿下琨珸王绝对名不虚传,虽短短惊鸿一瞥,却令人此生难忘,不禁赞叹:天下竟会有如此完美的容颜;六殿下琛缡王亦是仙人之姿,气宇不凡,赏心悦目。

    诶,奴家当真舍不得合眼了,今夜注定无眠。

    第二件大事,对城外难民之事追踪报导:原二殿下琳瑉王勿让难民进城之由,是因难民中混入了妖人,白耿大人威风凛凛,一时惩治三名伪装的妖人,不费吹灰之力,大快人心!难民们颠沛流离的生活终将停息,希望他们能早日从阴影中走出,融入崭新美好生活。

    插播一条小广告:麦稭巷倚红楼推出限时特色美食:炭烤蜥蜴尾。五十文铜板一碟,数量有限,速来抢购。

    第三件大事,数日前满城风雨的寻人启事,失踪的郭公子终于找到了,奈何好好的一位富家公子,竟变成了荒郊野岭的一具死尸,想想便觉瘆懔。据目击者透露,郭公子是被骑马之人忽然掳走,于空旷之地残忍勒死,还被切了那话儿,一个“惨”字了得。

    麦稭巷章台柳的老鸨似是知道郭公子的死因,她说前段时间,章台柳新来个漂亮姑娘,立马被郭公子看上来,姑娘一直哭嚷自己是王府中人,是世家大族的嫡女,老鸨听若耳旁风,而后姑娘被白耿大人所救,郭公子落荒而逃。

    几日后,麦稭巷便真有大族家仆来往搜捕,令人不禁联想姑娘所说,她真是位世家大族的嫡女?那得罪世家大族的郭公子必死无疑。可这其中的真假便不由而知了,只因章台柳已倒,老鸨已疯。

    第四件大事,应城南赵家所求,在此发布一新寻人启事,赵家公子赵作伥下落不明、生死未卜,如若有人觅得赵公子身影,请速速联系赵家婆娘,定有重谢。

    据某小酒馆掌柜所说,赵作伥已被白耿大人所杀,白耿大人走时留下两袋银两,一袋留予赵家,一袋留予酒馆掌柜,赔偿烧掉的酒馆。酒友们皆议论纷纷,认定了赵公子已丧生火海,化为残烬,唯有赵家婆娘不信,她说白耿尚能完整地走出火海,为何她男人不能?她还抱有一丝妄想,痴念赵公子归来好好过日子,殊不知赵公子在外臭名远扬,罪应至死。

    第五件大事,拜月节就在明日,四殿下琨珸王诚邀众难民一同饮酒赏月,丝篁鼎沸,好不热闹。红娘发自内心感慨:好想看殿下们唱歌脱衣跳舞啊。

    这期的《王都大事记》到这里就结束了,祝大家阖家团圆万事兴。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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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娇小六:“本王发誓,定会竭尽全力护你周全。”
腹黑小白:“背信弃义,情非得已,你告诉我,我如何能够拥有你?”
邪魅小五:“早已尝尽人生得意,深知万世功名转头空,为了你,与世为敌又何惧?”我的NPC男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我的NPC男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我的NPC男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