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九章序幕即将拉开
广嗦一遍。建奴决定利用山宗向山海关发动偷袭。一举援刀川公战场的战略主动权,还有迫使大明朝廷承认建奴独立并且签定和约的计划,其实成功的可能性还是相当之高。
这其中的原因有两个”第一是山宗在漕运军队中的内线非常隐蔽与突然,即便是奸猾似鬼的张大少爷也没有料到这点,还有张大少爷那个狗熊脾气的老丈人熊廷弼,也肯定不会想到漕运衙门给自己送粮的军队会是建奴和山宗的内应,届时建奴和山宗一旦依计而行,即便是沙场老鸟熊廷弼也必吃大亏。
第二个原因则是冷兵器时代落后的交通条件与通讯手段,按当时的最快速度计算,大明朝廷布置在宁远城中的细作,即便在四月初就侦知到了山宗与建奴即将联山海关,也顺利通过信鸽或者快马将消息送到山海关,山海关再把消息送到京城,大明京城再以六百里加急通知张大少爷,至少也要耗去二十天以上的时间!就这,还没算上熊廷弼是否向大明朝廷求援、大明朝廷商议是否调动屠奴军增援山海关和辨删情报真假所需耗费的时间!
退一万步说,就算军情急报毫无阻滞的用二十天时间送到西安,张大少爷至少也得花上十天以上的时间集结散布在陕甘各地州府的主力军队,再用一个月以上的时间把主力军队带到山海关如果再算上集结宣大军队的时间,还有粮草抬重和弹药武器的准备时间,那张大少爷至少又得浪费十天时间,这也就是说,张大少爷的军队能够在七月初赶赴山海关参战,基本上已经是极限中的极限,而在此期间,建奴和山宗不仅将对熊廷弼的山海妾军队形成数量和质量优势,还将拥有针对张大少爷援军以逸待劳的先机,对张大少爷的不利程度可想而知。
天不遂人愿,拥有如此有利先机的建奴和山宗做梦也没想到的是,一个代号“北风,的明军细作却将他们的美梦打得粉碎,四月初一傍晚,袁崇焕刚刚代表山宗同意了建奴提出的公开易帜与偷袭山海关计划,到了第二天正午,袁崇焕和范文程就通过双面间谍左良玉发现,这个神秘的北风已经知道他们的行动目标,而到了当天傍晚,山宗派去让。海关监视熊廷弼军的细作,又送来一个让袁崇焕和范文程更加目瞪口呆的消息一早在三月三十这天,辽东督师熊廷弼就宣布全军进入紧急状态,山海关内外一起戒严,驻守前屯的赵率教军队全面备战的同时。也做好了随时转移退回山海关的准备。同时熊廷弼还以辽东督师的名誉,向登莱巡抚孙元化和天津巡抚毕自严发出命令,命令登莱与天津水师全面北上,增援山海关。还有蓟门巡抚阎鸣泰的军队,也点燃了长城董家口烽火台,全面动员集结赶往山海关增援这些二流军队打野战虽然不是建奴军队的对手,但是如果只打守城战或者只在野战中对阵宁远军队,还是没有多大问题的。“掉哪妈!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听完山宗细作探报,袁崇焕疯了一样的惊叫起来,“熊老糊涂三月三十这天就全军动员?有没有搞错?他怎么可能这么快就知道我们的计划了?”
“只有一个可能。”范文程脸色铁青的分析道:,“我们的计划,早在三月二十八或者二十九这两天时间里,就已经泄露了消息,还被蛮子细作送给了熊廷弼,熊廷弼老蛮子为了预防万一,这才先下手为强提前备战,同时警告我们,不要对山海关轻举妄动!”说罢,范文程又红着眼睛冲着袁崇焕嘶吼道:“你赶快给我回忆一下,二十八和二十九这两天,到底都有那些人知道了我们的计划?苍天啊,我真不知道你这些年是怎么活过来的,怎么还没被蛮子玩死?这么机密的消息,竟然这么快就泄露了,真不知道你这个废物这些年都把多少我们大金的机密泄露给了蛮子!”
范文程骂得虽然难听,但袁崇焕这会也顾不得和他计较了,只是回忆道:,“三月二十八这天,范先生你刚到宁远,当时知道这个计划的人,就只有你和我,还有我的亲兵正副队长。三月二十九这天,我召集山宗核心成员商议,到会的二十几个人全部知道。回忆到这里,袁崇焕的脸色就又变了,喃喃道:“三天绝密会议里,祖大乐都在场,难道真是他?”
“祖家三兄弟不是你的铁杆心腹吗?有多大可能?。范文程疑惑问道。袁崇焕咽了一口口水,迟疑着说道:“如果真是他,那可能性非常之大,三月二十九这天上午,他知道这件事,中午休息吃饭的时候,他有足够的时间把消息传递出去,熊廷弼老蛮子是在三月三十这天正午下达的戒严命令,时间正好合得上。而且他只知道我们山宗准备易帜偷袭山海关,并不知道我们的行动具体时间和具体行动计划,派左良玉小探听这两个。机密,也完全合乎情理
范文程铁青着脸仔细盘算,良久后,范文程才脸色阴沉的说道:,“虽然解释得通,但你不要忘了,祖大乐有这个嫌疑,参加会议的其他二十几个。人,同样都有这样的嫌疑,也同样可能指使左良玉刺探我们的具体行动计划和行动时间。我怀疑,北风这个狡猾的蛮子细作很可能提前算计好了一切,知道山海关一有应战准备,我们就知道山宗内部出了叛徒,怕我们严密筛查查到他的身上,所以他故意栽赃嫁祸到祖大乐身上转移视线,混淆我们的怀疑对象,他好乘机从这个泄密事件中间脱身”。
袁崇焕被范文程一提醒,仔细分析之下,觉得范文程的话确实很有道理一祖大乐身上的这些嫌疑,用在其他与会的山宗成员身上同样说得通。不过袁崇焕忽然又想起一事,忙说道:“等等,第一是我已经仔细查问过了,今天早上,确实只有祖大乐进过巡抚衙门后院。第二还有最关键的一点,当年张好古小疯狗第一次来辽东的时候,因为辽东将领个个都认为他是一个靠着溜须拍马爬上来的小白脸,所以就连不是山宗的辽东将领都不搭理他,就只有这个祖大乐第一个给他敬酒一这件事当时我在场,记得很清楚!”
“还有这事?”范文程一楞,又皱紧眉头喃喃说道:“这么说来,这个祖大乐的嫌疑始终还是最大了又盘算了片刻,范文程咬牙说道:“兹事体大,宁可错杀一千,不可错过一个!从今天起,你得安排可靠人手秘密监视祖大乐,一有异动就做好动手准备。还有其他人,也得给我小心一些,让真正的蛮子细作溜了
“这是当然,虽然祖大乐嫌疑最大,但我还是希望
他最好不要是蛮子的细作袁崇焕连连点头,又试探着问过:“范先生。现在消息已经走漏了。熊廷弼老蛮子也有了必谋忱分。我们偷袭山海关的行动,还需不需要按计划进行?”
“还进行个。屁!让大金将士白白送死么?”范文程骂了一句脏话,又恶狠狠的说道:“偷袭山海关的计划暂时搁置,等我禀报了主子和四贝勒再说,你也别忙着公开易帜了,先把宁远城里的蛮子细作全部揪出来再说。”袁崇焕连连点头,范文程又补充道:“还有,吴三桂的事情,抓紧时间赶快进行,不管用什么手段,都要把他给我弄回宁远来一趟。”
尽管因为天杀的明军特务捣乱,建奴和山宗的偷袭计划被迫流产,但大明军队这边的备战工作却没有半点放松,反而大大加强,先是蓟门军区的八千精锐抵达山海关后,熊廷弼直接就厚着脸皮和阎鸣泰商量,要求把阎鸣泰把这只军队留在距离山海关不到十里的石门城长期驻扎,鉴于蓟门正北的教靶部落已经被张大少爷打得元气大伤,压力大减,阎鸣泰也同意了熊廷弼的这个要求。同时熊廷弼又下令扩建秦皇岛码头,让登莱水师和天津水师抽调精锐长期驻扎,以备随时调用,这个要求,也得到了无比重视辽东战况的明熹宗和魏忠贤主仆批准。这么一来,山海关防御力量大为增强不说,辽东建奴和宁远山宗也逐渐死了偷袭山海关的心熊廷弼这头老狗熊虽然比不上他的女婿变态,但也不是好惹的角色,除非是有绝对把握能够偷袭碍手,正面强攻,无论人力物力,建奴和山宗可都耗不过熊廷弼这头老狗熊。
积极备战的不只是山海关防线,同样明白大明与建奴决战很可能就在今年的魏忠贤也没有闲着,为了给亲儿子张大少爷提供强有力的后援,北京城里所有的火器局都开足了马力,日夜不休的抓紧时间生产武器弹药,从全国各地搜舌而来的粮食草料也源源不绝的通过运河大动脉送到通州,在通州城中堆积如山,力争为明金决战的大明军队提供至少一年之用的粮草。与此同时,魏忠贤又派出特使赶到陕西面见张大少爷,向张大少爷介绍辽东最新军情,还有递送东厂镇抚司通过各种渠道收集的建奴山宗情报,咨询张大少爷的意见,看看何时抽调陕甘宣大军队赶赴辽东参战为佳。魏忠贤的特使是工部右侍郎、右副都御史、阉党五虎之一的吴淳夫,当吴淳夫赶到陕西西安的时候,张大少爷正在利用发放赈粮收买民心的机会全力推行十家牌法,这个缺德法令是大明头号老流氓王阳明当年的剿匪绝招,让百姓以十家为单位互相担保,互相监督监视,一家出匪十家倒霉,用以根绝陕甘贼乱。本来这一手如果是前些年用出来,在陕甘境内是不仅没有半点作用小还肯定会适得其反,因为老百姓都快饿死了,再用这招,不是逼着老百姓一家出匪、十家为匪么?但现在又不同了,陕甘境内推广种植的高产作物收获在即,张大少爷手里又握着饥民的命根子赈灾粮食和足够镇压所有叛乱的武装力量,看到生存希望
的老百姓自然不会再去冒着杀头危险造反,所以十家牌法推行十分顺利,也收到极大效果,以至于吴淳夫见到张大少爷时,整个西安府境内已经没有了半股流贼。
吴淳夫与张大少爷双方见面小互相说了一通极没有营养的客套话后。吴淳夫很快就拿出魏忠贤的书信,客气说道:“张少保,这是九千岁给你的信,九千岁让下官问问你,屠奴军和宣大、陕甘军队的主力,现在能不能抽调出来增援辽东战场了?九千岁和朝廷从种种迹象判断,建奴很可能将在今年之内向大明发起全面总攻,宁远叛军也随时可能公开易帜叛变投奴,少保你是九千岁和大明朝廷在军事上最大的倚仗,你如果不做好准备,山海关那边承受的压力只怕就太大了。”
“吴大人不用急,等晚辈先把书信看完再说。”张大少爷微笑答应,拿起魏忠贤的书信仔细看了封口火漆与信封密记,验明无误这才打开书信观看,仔仔细细把书信看完之后,张大少爷又拿起吴淳夫带来的东厂、镇抚司情报总汇,埋头苦读。足足看了半个多时辰,张大少爷这才抬起头来,向品着茶已经等得不耐烦的吴淳夫微笑说道:“吴大人,父亲和朝廷分析得对,建奴今年之内,不仅肯定会向山海关发起全力进攻,而且还很可能是在秋收之后、也就是今年的八月出兵!”
“何以见得?据下官所知,建奴害怕炎热,一般都是选择在冬季进攻啊?”吴淳夫赶紧问道。张大少爷笑笑,答道:“吴大人切莫见怪,说句狂妄的话,建奴违犯常例选择不在冬季向山海关发动全力进攻,是因为晚辈!建奴害怕晚辈从陕甘战场抽身,更害怕晚辈带着已经在陕甘战场上练出来的大明精锐向辽东发动反攻,所以才会选择在冬季之前倾巢而出,全力攻打山海关。因为按常理推断,晚辈如果要想从陕甘战场抽身,至少要等陕甘境内抗旱作物收获之后,陕甘局势基本稳定下来,才能从容抽身赶赴山海关进攻,而这一切,我至少需要两到三个月的备战时间。”
“这么一来,建奴如果选择在冬季出兵,晚辈已经就有了足够的时间集结军队赶赴辽东战场,所以只有选择秋收之后的八月初进攻,才是最佳时机。”张大少爷恬不知耻的吹嘘道:“为什么是八月出兵是建奴的最佳时机呢?因为这么做对建奴来说有两个好处,第一是陕甘刚刚结束秋收,晚辈统率的大明主力来不及调整集结,很难给辽东战场提供及时而又强力的增援,同时建奴一旦顺利拿下山海关,还可以对我形成以逸待劳的有利局面。第二,陕甘刚刚结束秋收,辽东、朝鲜和宁远也刚刚结束秋收,建奴军队在相当的一段时间里,也就用不着为军粮短缺而犯愁,有了军粮保证,届时老建奴努儿哈赤甚至可以发动紧急动员令,征调所有能征调的军队与大明军队做拼死一搏,力争拿下战略主动权。”
“有道理。”吴淳夫缓缓点头,沉声说道:“对大明来说,山海关一旦落到建奴手里,那么北直隶和山东一带将无险可守,一处被动,处处被动了。”说罢,吴淳夫又赶紧问道:“张少保,那你打算建议九千岁和朝廷怎么应对?九千岁这次让下官给你带来了一张空白的兵部调令,在必要时刻,你可以不用向朝廷请旨,直接就出兵增援山海关。”
“关于这点,让我先想一想。”陕甘境内的抗旱作物还没有收下来,局势还没彻底稳定下来,张大少爷也不敢随便轻举妄动,要是拆了东墙补西墙,让陕甘贼胜又闹大起来,那胁八广爷的面子可就丢大了盘算了片刻后。张大少爷沉吟窘现过:“如今之计,有两个小办法,第一是用缓兵之计,设计延缓建奴军队的总攻时间,让建奴军队到了冬季再出兵一这一点虽然很难,但也不是毫无希望
,天启八年的山海关大战,在冬季不会结冰的六州河让建奴吃够了苦头,秋季进兵,不仅六州河不会结冰封冻,可以通行海船的大小凌河也不会结冰,努儿哈赤老建奴沙场经验丰富,不会不掂量这个后果的。”
“张少保,既然你有法子延缓建奴的进攻,那就快用法子啊。”吴淳夫激动的打断道:“刚才你也说过,等到了冬季,你的屠奴军和陕甘、宣大的主力都可以从容增援辽东战场。把建奴的进攻延缓了,你不就轻松多了?”
张大少爷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再度陷入沉思,脸上也难得流露出一些犹豫。旁边的宋献策则明白张大少爷的恶毒用心,低声插嘴道:“侍郎大人,你不明白小人东家的心思,对东家来说,用缓兵之计把建奴的总攻时间延缓到冬季,对东家来说的实可以从容许多,屠奴军和西北诸省的军队也有足够的时间从容备战,用不着冒着降低战斗力和军队士气的危险急行军。可是用了这个缓兵之计后,在冬季作战,大明的水师再想从海路北上,切断建奴的粮道后路,难度就大了许多了。所以对东家来说,要想实施关门打狗战术,一战歼灭建奴主办,最佳的战机同样是在今年的秋季。”
“哦,原来少保还考虑到了这点。”吴淳夫恍然大悟,但又搔着头说道:“不过下官觉得,这种国之大事,最好还是谨慎一点的好。就算立即歼灭不了建奴主力,也可以慢慢来嘛,何必冒险急于一时?”
“侍郎大人,这就是东家的深谋远虑了。”宋献策笑道:“大明军队如果能在辽西走廊这个狭窄地带一举歼灭建奴主力,那么再下一步光复辽东全境,就等于是手到擒来,难度会降低许多。可是如果让建奴主力跑了,东家再想光复辽东全境,就会遭到建奴主力的顽强抵抗,同时大明朝廷也将为此付出十倍几十倍的人力物力代价吴大人你是工部侍郎,经常负责河工和大工,应该知道要想把足够的粮食资材送到千里以外的工地,路上得要消耗多少倍的钱粮吧?届时十几二十万的大明军队全面反攻辽东,征战所需的钱粮抬重,又将是一个何等庞大的数字?”
和宋献策说的一样,工部出身的吴淳夫虽然不懂军事,可经常负责打理河工大工之类需要大量人力物力的工程,当然知道这后勤保障的困难性与庞大需求,所以吴淳夫很快就明白过来,吐了一下舌头,感叹道:“少保大人不愧是少年老成小老成谋国,这么长远的目光,天下几人能及?不过这么说来,张少保的第二个选择,应该就是不用缓兵之计,现在就抽调主力军队赶赴辽东,准备迎接与建奴的八月决战了?”
“不错,吴大人说对了。”宋献策沉声答道:“对东家来说,现在的第二个小选择就是和建奴赌一把,乘着现在还有一点时间,立即抽调集结主力,赶赴辽东迎接八月决战,力争一战而定辽东大局,为将来的光复辽东全境打好基础。不过这一招可以说是非常冒险,现在接甘贼乱还没有彻底平定,东家现在就抽调主力赶赴辽东,万一给残余的乱贼东山再起的机会怎么办?而且现在已经是四月底了,要想在八月之前及时赶到辽东战场增援,时间太过勉强一孙子曰:趋百里之利者,必蹶上将军!东家冒险趋千里之利,可是兵家大忌!所以东家才这么犹豫,否则的话,以东家能谋善断的性格,早就拿定主意了。”被宋献策忽悠得一楞一楞的吴淳夫又吐了一下舌头,知道自己不是玩军事的材料,也就老老实实的端起茶碗,不敢再去打扰张大少爷思路。而正如宋献策所说的一样,素来能谋善断的张大少爷也极其难得的犹豫了许久,半天都拿不定主意到底与不与建奴赌上一把国运。这时候,在场的最后一人、同时也是张大尖爷麾下最忠厚老实的史可法忽然低声嘀咕了一句,“如果有办法,能把建奴的出兵时间拖延到九月就好了。”
“宪之,你才才说什么?”张大少爷猛然抬头。史可法一楞,忙老实答道:“学生刚才说,如果有办法能把建奴的出兵时间拖延到九月就好了。”
“为什么?”张大少爷双眼放光,难得向史可法询问一次军事上的见解。因为史可法实在太老实了,听他的建议打仗,不被敌人玩死才怪。史可法也很奇怪,还以为自己又说错了什么,只能红着脸答道:“因为学生觉得,如果建奴到了九月再出兵,那么张少保你的主力军队就可以在六月以后再出兵增援辽东,六月是狗著收获的季节。有了粮食,陕甘的局面就稳定多了,张少保你离开陕甘战场时也不用太过担心了。另外在辽东那边,九月和十月江河还没有结冰封冻,北风虽然渐起,但还是时不时有一些东南风的,有利于大明水师从海面赶赴阻击战场,张少保你要想关门打狗小还是有机会的。”
“张少保,学生这次又说错了吗?”史可法偷看着张大少爷脸色,揣揣不安的问道。而张大少爷凝视史可法许久,在陕甘黑瘦了许多的俊脸上忽然露出一丝微笑,笑道:“宪之。你不仅没有说错,而且说得太对了。呵呵,我也是钻牛角尖了,怎么就没想到这两个选择之外,还可以有第三选择?”
“真的?学生”学生是运气好,碰”碰巧想到的。”史可法见张大少爷难得采纳一次自己在军事上的建议,也不由激动起来。旁边的宋献策则大泼一瓢冷水,插口道:“东家,宪之,你们别想得太美了,我们知道建奴九月出兵对我们最有利,努儿哈赤那条老狐狸能不知道?还有更加老奸巨滑的皇太极,会老老实实的等我们一个月,让东家你把刀子磨快磨亮,再乖乖的送上门来给东家你砍?”
“这到也是。
”挨了宋献策的一瓢冷水,自信心本就不足的史可法首先泄气下来。旁边的吴淳夫也插话道:“张少保,下官虽然不懂军事,可也觉得宋师爷的话很有道理,努儿哈赤老建奴是出了名的老奸巨滑,怕是没那么容易听我们的安排。”
“关于这点,难度确实是很高。”张大少爷奸笑说道:“不过没关系,我手里还有好几张牌可以打,这几张牌打好了,争取一个月时间,还是有一点希望
的。”(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章考验
在史可法极其偶然的灵光一闪提醒下,难得钻进牛角尖一次的张大少爷忽然现,其实自己大可不必把辽东决战推迟到不利于明军作战的冬季,也不必拆东墙补西墙、置陕甘战场于不顾冒险千里趋军,赶在八月与建奴做最后决战。因为对张大少爷来说,只要设法把决战时间推延到九月中下旬,那么一切难题也就迎刃而解了,张大少爷手中的主力军队不仅有从容抽身赶赴战场的时间,同时辽东的气候风向也将站在明军这边,为大明军队实施关门打狗战术,彻底歼灭建奴主力,提供最为有利的契机!
话虽如此,但既然史可法这样忠厚老实的军事菜鸟都能看出九月决战对大明军队最为有利,老jian巨滑的努儿哈赤父子和范文程等铁杆汉jian,又怎么可能看不出九月决战对建奴主力最为不利?刚开始时,不搞阴谋诡计不舒服斯基张大少爷还认为这只是小菜一碟,只要自己肯开动脑筋,把努儿哈赤忽悠了放缓一个月时间再出兵,应该是没有多大问题的。可是设宴款待了吴淳夫回到后堂后,定下心来仔细一想,张大少爷忽然又觉得自己太过乐观了,被自己忽悠了不知无数次的努儿哈赤父子这次是拿建奴的国运在赌战略主动权,怎么可能不小心汲取教训,被自己的诡计忽悠得犯下战术时机选择失误的巨大过错?
“头疼啊!如果我是努儿哈赤或者皇太极,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会改变八月出兵的计划,选择在九月出兵呢?”头疼之下,张大少爷再度拿出自己拿手的无耻代入法,也就是把自己想象成敌人,然后再以敌人的思维分析情况,又称换位思考或者逆向思维。但很可惜的是,张大少爷这手以往无往不利的绝招算是哑了火,反复盘算沉思了许久,却楞是找不出一个合情合理的法子,让建奴出兵拖延一个月时间。无奈之下,张大少爷只得把目光转向与反骨师爷宋献策,问道:“宋师爷,你说说,如果你是建奴统帅,在什么情况下,你会选择在九月出兵?”
“东家,别怪学生说话无礼。”宋献策苦笑答道:“如果学生是建奴统帅,那学生除非是犯了傻或者缺了心眼,否则就绝不会改变出兵时间——因为对建奴来说,八月出兵无疑将是他们抢占战略主动权的最后机会。再拖上一个月,等你的主力从容抵达了辽东战场,那建奴不要说再做梦把握战略主动权了,能够挡得住东家你的战略反攻就已经大喊阿弥陀佛了。”
“是啊,努儿哈赤和皇太极不会犯这样的错。”张大少爷愁眉苦脸的说道:“而且建奴们算是被我坑怕了,我不管是用什么反间计缓兵计,就算建奴看不破,也绝不敢放弃这个唯一放弃,只会以不变应万变按原订计划进兵,我的媚眼也就成了丢给瞎子看了。”宋献策点头附和,与张大少爷大眼对小眼,都是无计可施。
“少爷,该吃药了。”这时候,张石头端着一碗药进来,小心将药汁吹凉,然后才递到张大少爷面前,正在为如何诱使建奴改变出兵时间而犯愁的张大少爷却嫌张石头打扰自己的思路,不耐烦的挥挥手,命令道:“放在一边吧,一会凉了我自己喝。”
“少爷,我已经吹凉了的。”张石头小心翼翼的提醒道。史可法也劝道:“少保,你还是快吃药吧,郎中说过,你的病是操劳过度引起的,一定要按时吃药,也一定要多多休息。为了你自己,也为了大明朝廷,你可一定要保重好自己的身体啊。”
“你们就是喜欢小题大做,我就是时不时有点咳嗽,晚上睡不着觉,你们就非要请郎中,还要请太医来陕西,就好象生怕全天下的人不知道似的。”张大少爷嘟哝着接过药碗,一边喝着苦涩的黑色药汁,一边自吹自擂的嘟哝道:“你们放心,我年轻血旺,身体壮着呢,不把建奴杀光,不再享受完百八十个绝世美女,我还舍不得死……。”说到这里,张大少爷喝药的动作猛然停止,一双三角眼中也忽然放出光芒,喃喃道:“死?如果我死了,会出现什么样的情况?”
“少爷,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呢?”张石头听得连头都竖起来了,赶紧对天祈祷道:“大吉大利,童言无忌,老天爷你可要看清楚了,我们家少爷就是随便说说,你可千万别当真了。”那边史可法也是埋怨道:“少保,你说这么不吉利的话干什么?就象你说得一样,你这么年轻,那有那么容易累倒?”
“石头,宪之,宋师爷,你们三个听好了。”张大少爷没有理会张石头和史可法的好意,放下药碗低声说道:“从现在开始,你们三个要给我办两件大事,第一,把我已经病倒的消息散播出去,病情越夸大越好。第二,从今天开始,你们三个安排最可kao的人手,到军队里和民间去给我找一个人。”
“找什么人?”史可法等人吃惊问道。张大少爷狞笑答道:“找一个和我容貌相象的人,相貌越象越好,但一定要对外保密,绝对不能让人知道我在找一个替身。”
“为什么要这么做?”张石头和史可法两人越听越是糊涂,同样jian诈的反骨师爷宋献策则多少猜到了一点,吃惊问道:“东家,难道你想用那招?”
张大少爷狞笑点头,承认宋献策已经猜中,张石头和史可法面面相窥,正要追问究竟,张大少爷的亲兵副队长小铺子却又进到房间,向张大少爷拱手禀道:“少爷,吴三桂小将军来了,说是有一些私事要向你禀报。”
“吴三桂果然来请假了。”张石头、史可法和宋献策都是张大少爷的绝对心腹,能够接触张大少爷收到的绝密情报,当然知道吴三桂此行的来意。张大少爷则眼睛乱转了片刻,忽然跳上床拉过被子盖在自己身上,命令道:“石头,把药放到我床边来,再拿一块湿巾放到我额头上来。好,小铺子你去把吴三桂叫进来吧。”
张石头和小铺子依令而行,片刻之后,从十四岁就跟着张大少爷杀建奴的吴三桂便被领进了张大少爷书房,看到张大少爷头上搁着凉巾的躺在床上,床边还放有药碗,正在心事重重的吴三桂不由一楞,忙问道:“大人,你怎么病得如此沉重?前些天听说你还只是有一点咳嗽,今天怎么就病得卧床不起了?”
“没……,咳……,没什么。”张大少爷咳嗽着摆摆手,又让张石头搀着自己坐直身体,这才强作微笑道:“没什么,本来都快好得差不多了。就是今天工部的吴侍郎从京城过来传旨,给他接风洗尘时多喝了几杯酒,就有些病情复……。”说着,张大少爷忍不住剧烈的咳嗽起来,张石头赶紧给张大少爷捶背,吴三桂也赶紧上去,坐到张大少爷床边给张大少爷轻轻捶背,有些难过的说道:“大人,你纯粹就是累的,既抓军务又抓政务,每天只睡不到两个时辰,吃得又这么少这么差,再这么下去不行,你要保重身体啊。”
“没什么,撑几天就好了。”张大少爷好不容易止住咳嗽,喘着气问道:“长伯,你来找我干什么?听说你是有私事,有什么私事?”
“哦,事情是这样的。”吴三桂有些扭捏的说道:“末将的父亲,一年多前在宁远城中给末将订了一门亲事,女方是辽东都司何麟图何大人的长女,原订的婚期本来是去年八月,但因为陕甘军情紧急,末将未能回到辽东完婚,就改在了今年正月,但末将还是因为军情紧急,无法回到宁远完婚,亲事就又耽搁了下来,改在了五月二十八。这距离婚期只有一个月了,末将想……。”
“想请假回宁远去一趟,正式拜堂成亲?”张大少爷咳嗽着微笑问道。吴三桂红着脸点点头,低声说道:“大人,末将想问问你的意思,如果你觉得末将现在还是不方便离开陕甘的话,那末将可以再拖一拖,等陕甘局势彻底稳定下来,再回去拜堂成亲不迟。”
“老实说,现在这种情况,本来我是很想把你留下的。”张大少爷考虑了片刻,有气无力的说道:“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长伯你是吴家的长房长子,是应该早些成亲生子,为吴家传递香火。这样吧,我给你七十天的假期,让你回宁远去拜堂成亲。”
“大人,你真的同意让末将回一趟宁远?”考虑了许久才鼓起勇气向张大少爷请假的吴三桂大吃一惊,说什么也没想到张大少爷答应得这么爽快。张大少爷点头,微笑道:“去吧,陕甘境内的乱贼已经被消灭得差不多了,等狗薯狗芋头收上来,局势也就能基本稳定了,战场上的压力大减,所以你就放心的去吧。不过我这个做大哥的,可是向你这个兄弟道歉,兄弟你的婚事,做哥哥的是说什么也没法去参加了,不过贺礼倒是没问题,一会我就叫石头拿给你……,咳咳咳咳咳咳……!”
说到这里,张大少爷又剧烈的咳嗽起来,有些呆吴三桂赶紧又给张大少爷捶背,等到张大少爷喝了几口水平息了咳嗽后,吴三桂这才犹豫着问道:“大人,你见识广又才高八斗,你帮末将说说,末将这门亲事,合适吗?虽然我对姑娘的相貌要求倒不怎么高,只要不是太丑就行,可问题是,这位何姑娘的父亲……是‘宁远’的都司啊。”吴三桂故意把宁远二字说得极深,其用意,不言而喻。
“对姑娘的相貌要求不高?这个世上,好象就数你这小子最没资格说这句话吧?”张大少爷心中有些哭笑不得,对吴三桂的既当婊子又立牌坊鄙夷万分。稍微沉吟后,张大少爷很快笑着说道:“和吴兄弟比起来,都司的官职品级是低了一点,不过也没太辱没了你,再说这是父母之命,吴兄弟你是有名的孝子,总不能不听父母之命吧?”说着,张大少爷还开起了玩笑,“呵呵,吴兄弟你的人才武功我都是很欣赏的,可惜我家这一辈就我一根独苗,要是我有一个妹妹就好了,否则的话,我一定把妹妹嫁给你,让你做我的妹夫。”
“如果真是那样,那可就是太好了。”吴三桂自内心的感叹苦笑。张大少爷笑笑,转向张石头吩咐道:“石头,从我的俸禄里拿五百两银子出来,算是我送给三桂兄弟的礼金。还有,把蒙古阿布奈汗送给我的那匹照夜玉狮子也牵来,一起送给三桂兄弟。”
“是。”张石头答应,吴三桂则赶紧摆手,连连说道:“大人,太多了,也太贵重了,末将当不起来,实在当不起。”
“有什么当不起的?就这么定了。”张大少爷武断的一挥手,又笑道:“还有,说过多少次了,不在公开场合,三桂兄弟你直接叫我张大哥,你怎么老是大人大人的叫,多生分?”
“是,多谢张大哥。”吴三桂改口答应,又咬了咬牙,终于问道:“张大哥,兄弟我这次回宁远完婚,不知你可有什么交代和吩咐?”
“有。”张大少爷咳嗽着说道:“有两件事要麻烦你,你去宁远肯定要从京城经过,帮我带一封书信去给我的义父,请他从宫里给我派两个医术高明些的太医过来,我这身体老是病恹恹的,始终也不是个办法。第二件事,就是请你给我家里带一封家书了,不过你千万要记住,我在陕甘病重的消息,绝对不能让我的父母和妻子知道,免得他们为**心。”
“是,大哥放心,小弟我一定办到。”吴三桂恭敬答应,看看张大少爷不再说话,吴三桂心中更是七上八下,忍不住压低声音问道:“大哥,那小弟我到了宁远呢?在宁远城中,你有没有什么要交代小弟去办的事情。”
张大少爷没有立即回答,沉默了许久后,张大少爷这才缓缓说道:“三桂兄弟,如果一定要有什么交代的话,那我要你记住一句话——清莲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迎骄阳而不惧!你只要记牢了这两句话,其他的我就不用交代了。”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迎骄阳而不惧。”吴三桂低下头,缓缓复述张大少爷的这句话。许久后,吴三桂终于抬起头来,脸上迷茫的神色一扫而空,语气异常坚定的说道:“大哥放心,这句话,小弟我记住了,也记牢了。”
“很好,你去吧。”张大少爷点头,淡淡说道:“把你的亲兵队带上,还有膛线火枪也带上,宁远那里不怎么安全,你也要保重自己。”吴三桂又呆了一呆,做梦也没想到张大少爷会允许自己把屠奴军的独门武器膛线枪也带到宁远,感动之下,吴三桂沉声说道:“大哥放心,我会小心的。”
吴三桂告辞而去后,张石头、史可法和宋献策又凑到了张大少爷病床旁,一起紧张的向张大少爷问道:“少爷(东家、张少保),你真这么放心吴三桂?还让他把膛线火枪也带到宁远?我们在宁远的内线可是禀报了,吴三桂这次回宁远,可是要经过重重考验,万一他经不住诱惑,那麻烦可就大了。”
“放心,膛线火枪工艺复杂,就算落到连普通火枪都造不出来的建奴手里,一年半载也休想仿造出来。”张大少爷闭上眼睛,缓缓说道:“再说了,吴三桂的亲兵也是屠奴将士,他们知道该怎么做,还有膛线火枪的火药配方,建奴拿不到方子也造不出来。”
“可要是出现万一呢?”宋献策还是有点不放心。张大少爷淡淡说道:“话虽不错,但要想留下吴三桂,总不能对他把膛线火枪吧?如果不让他带上膛线火枪,不是等于告诉他,我们根本就不相信他,他最好还是跟着他的父亲和舅舅全家给建奴卖命吧?”说罢,张大少爷挣扎着坐直了身体,沉声说道:“吴三桂的亲情考验这一关,是无论如何都要过的。人才难得,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给吴三桂足够的信任,力争用信赖与义气把他从亲情那边拉过来,否则的话,我们就算留住了吴三桂,到了在与山宗决战的战场上,我们也许就会为了猜忌和怀疑付出惨重代价。”
“既然东家坚持要让吴三桂通过这场考验,那学生也不会枉做小人。”宋献策也是沉声说道:“不过学生还是要提醒东家一句,山宗和建奴为了收买吴三桂,可是什么手段都用得出来的。尤其是,我们在宁远城里隐藏得最深的那个内线,可是……。”
“这一点,当然也在我的考虑之中。”张大少爷挥手,命令道:“宪之,准备笔墨纸砚替我代笔,我要给老爸写一封信,交代他替我办点事。”史可法答应,张大少爷却又捂着嘴剧烈咳嗽起来,开始宋献策和张石头等人还以为是有外人来了,张大少爷又在装病骗人,赶紧回头去看时,却见房门紧闭,并没有半个人影,再回过头来时,张大少爷捂嘴咳嗽的手中却已经渗出了血迹…………
“少爷!”“东家!”“张少保,原来刚才你不是装病重,是真的病重了!快,郎中!快叫郎中!”
在陕甘战场上政务军务一手抓,没日没夜的一年多时间操劳下来,大明头号工作狂张大少爷终于为自己的粗心大意付出了惨重代价,旧病复,不幸病倒在了工作岗位上,无可奈何的躺到了病床上。消息传开后,孙承宗、洪承畴和吴淳夫等在陕官员纷纷赶来探望,也是直到此刻,勉强算是张大少爷老熟人的吴淳夫才惊讶的现,一年多时间不见,张大少爷确实是黑瘦了许多,精神和身体也衰弱了许多——没办法,被穿越之前的张大少爷既是娇生惯养又是酒色财气样样来,身体本来就不怎么好,穿越之后的张大少爷又是一个工作狂,恨不得一天干上三天的活,还自持才高不喜欢放权,大事小事一手抓,身体再不跨掉就真的没天理了。
现了这一点后,深知张大少爷在阉党之中重要性的吴淳夫不敢怠慢,赶紧以六百里加急向魏忠贤告急,要求魏忠贤派名医过来诊治。而消息传到京城后,明熹宗和魏忠贤主仆也是叫苦不迭,只好赶紧从太医院里揪出几个最有名的医生,又找来给明熹宗治好落水后遗症的西洋大夫,派锦衣卫一起送往陕西给张大少爷治病。不过这么一来,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后,张大少爷病重的消息,也迅在京城里悄悄传开,并且被建奴和山宗的细作侦知,通过各种渠道迅送到了宁远和辽阳,送到了袁崇焕和努儿哈赤父子面前…………
“我没听错吧?”袁崇焕惊喜万分的大叫,“张好古那条小疯狗又病倒了,而且还病得十分严重,是不是真的?老天爷真这么开眼?终于给了小疯狗一次报应?”
“会不会是装病?那条小疯狗,这种事情绝对干得出来。”范文程如是说。
“马上派人,不惜一切代价,摸清楚张好古这条小疯狗到底是真病还是假病!如果真病了,就得摸清楚他病得到底多重!”努儿哈赤和皇太极父子如是说。
“报应!张好古小疯狗的报应终于到了!”所有建奴和汉jian如是说,“愿上天开眼,妈妈的祖石、母亲的祖石、光明的祖石、生命的祖石和万代开基的母石神祖大慈悲,让这条疯狗一病不起,遭遇一切灾难与不幸,受尽折磨和苦痛而死!”
第三百二十一章命中注定的邂逅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很明显是由操劳过度引起慢性支气管炎导致的剧烈咳嗽声在田野中回荡,循着咳嗽声音看去,可以看到一个满脸病色的年轻男子领着一大帮文武官员,还有无数拿着锄头农具的平民百姓,正在长着成排作物的田埂上穿行。队伍不时的停顿下来,让那病恹恹的男子下到田地,用手刨开泥土,观察农作物的根部块茎长势,即便弄得手脚全是泥土也毫不在乎,后面的那些一看就是骑在老百姓头上作威作福的贪官污吏也是怎么劝也劝不住。
不用说,这位一看就是痨病鬼模样的青年男子,当然就是咱们的不搞阴谋诡计不舒服斯基兼大明影帝张好古张大少爷了,跟在他后面的那些一脸贪官污吏模样的大小官僚,自然也就是张大少爷在陕甘境内的帮凶走狗了,至于那些拿着锄头农具的平民百姓,又理所当然的就是接受张大少爷这位大明公仆视察指导耕种工作的不明真相的人民群众了。但不管怎么说,看到堂堂五省总督、兵部尚书兼太子少保张大少爷身患重病,仍然不嫌脏不嫌累的深入田间,慰问辛苦耕耘在劳作第一线的普通百姓,观察抗旱作物长势与指导抗旱抗灾工作,大部分不明真相的人民群众还是感动得泪流满面,泣不成声,连叹上天有眼,给饱受苦难的陕甘灾民派来了这么一个爱民如子的青天大老爷。
身为曾经的二十一世纪优秀公务员之一,张大少爷当然是搞面子工程与形象工程的行家里手,更当然是避免被面子工程和形象工程糊弄的高手高手高高手,所以张大少爷检查工作的手段非常特别,在离开西安检查抗旱作物种植情况之前,除了张大少爷的几个心腹之外,没有一个官员能够知道张大少爷的真正目的地,出了城后,张大少爷还喜欢临时改变目的地,比如这次本来是走官道到三原检查的,可是走到一半,张大少爷忽然下令离开官道,走小路杀到了礼县,结果收到消息正在准备敲锣打鼓迎接张大少爷的三原县令白等了一天,礼县县令伍筠却被杀了一个措手不及。不过还好,礼县这边无论是在抗旱作物种植方面还是在安抚饥民方面都搞得不错,伍筠才侥幸没有象隆德、秦安和宜川几个倒霉县令一样,被张大少爷在田间地头砍头,拿人头给泥腿子们出气——要知道,张大少爷这个黑心总督出门检查工作的时候,身边总是带着几个六品七品的候补官员,所以即便是砍了地方官以后也可以立即替换的。
“少爷,该吃药了。”当着百姓们的面,张石头又把一碗药递到张大少爷面前,并且好心劝道:“少爷,天色不早了,你的身子不好,还是早些回礼县县城去休息吧,伍县令已经给你准备好了行辕。”张大少爷没有答应,将药喝完后,张大少爷招手把伍筠叫到面前,问道:“伍县令,本官仔细看了看,你在推广高产作物种植方面,还是搞得不错的,值得表扬。不过本官有一点不太满意,那就是礼县的抗旱作物,基本都是种植在甘谷河西岸的农田中,东岸却到处都是荒废的农田,几乎没有开垦,这是为了什么?东岸的地势和西岸基本上都差不多,为什么不修一条水渠,把东岸荒废的农田也重新开起来?”
“回少保大人,这有两个原因。”伍筠战战兢兢答道:“一是礼县这几年是贼乱的重灾区,人口大减,壮丁人手不足。二是今年的赈粮太紧,卑职拿不出多余的钱粮来兴修水利。所以卑职没办法,只能先把原先修过水利的西岸水渠清理出来,先开垦西岸的土地,只等今年的粮食收下来,卑职再组织百姓利用冬季农闲的时间修建东岸的水利,把东岸荒废的土地也重新开垦出来。”
“哦,那现在礼县还有多少人口,又开垦和耕种了多少土地?”张大少爷咳嗽着问道。伍筠老实答道:“回少保大人,目前礼县尚有人口一万五千一百六十五人,重新开垦出来种植高产作物的土地有一万四千五百五十八亩。”
“哦,这么说来,礼县百姓差不多是人均一亩田地了。”张大少爷点头,微笑说道:“礼县的抗旱作物长势我已经看过了,宋应星先生估计,今年礼县的红薯和土豆亩产量大约平均在九百斤左右,最少也不会低于八百斤。这也就是说,礼县百姓今年平均每人收获的粮食,至少将在七百五十斤以上——伍县令,你说我算得对不对?”伍筠拿着算盘扒拉半天,这才抬头承认这个数字不假。张大少爷点头,笑道:“很好,既然你承认这个数字,那你记住了,礼县今年秋粮收获之后,朝廷将停止拨给礼县赈粮,我也不要礼县上交公粮税赋,但礼县的粮食必须自给,你明白不?”
“卑职明白,请少保大人放心,秋收之后,卑职也不会伸手向朝廷要一颗赈粮了。”伍筠颇有自信的答应——因为伍筠报出的数字其实颇有水分,为了骗取赈粮和预防朝廷征粮征税,故意多报了人口又少保了耕种土地,有相当的余地,当然不惧张大少爷提出的粮食自给要求。张大少爷笑笑,又说道:“好,那你再记住了,秋收之后到明年秋收之前,礼县境内如果再有百姓因为饥荒而闹出民变贼变,本官可要找你算帐。还有,东岸那边荒废的土地,明年一定要给本官重新开垦出来,要是明年秋收之后,礼县的粮食不仅能自给,还能外调支援偏远地区三十万斤以上,那本官一定给你向朝廷请功,升你的官。”
“多谢少保大人,卑职一定牢记少保大人教诲。”伍筠毕恭毕敬的答应。张大少爷笑着拍拍伍筠的肩膀,本想再说点鼓励的话,却又感觉眼前一黑,一个趔趄就摔了下去,还好伍筠眼明手快,一把扶住张大少爷,尖声叫道:“少保大人,少保大人,你怎么了?怎么了?”后面的礼县百姓也是一阵骚动,还有不少百姓紧张的大叫,“张青天,张青天你怎么了?张青天,你千万不能出事啊!”随行的陕甘文武官员更是个个大惊失色,赶紧一轰而上,七手八脚的把张大少爷抬了放平时,却见张大少爷面若金纸,呼吸微弱,已然昏迷过去…………
………………
张大少爷累昏在礼县田头的消息通过各种渠道传开,一下子就证实了张大少爷已经身患重病的民间谣言,听到这消息,陕甘明军士气大泄,百姓们也是人心惶惶,生怕就此失去一个这么难得的青天好老爷,惟有几股已经被虐得快要断气的乱贼欢呼雀跃,都道上天开眼,祸害无数陕甘义军的狗官终于遭到了报应,自己们终于看到了东山再起的曙光了。但很可惜的是,这些乱贼们再度跑到民间去鼓动百姓造反起义的时候,已经有赈粮吊命又看到抗旱作物收获在即的陕甘百姓们却不吃这一套了,不仅应者寥寥,还因为走1ou痕迹被百姓举报,又被陕甘明军揪着暴打了一顿,东躲西藏了一年多时间的大贼头海天心也被明军擒获,押到西安砍了脑袋——陕甘明军虽然因为张大少爷重病的消息而士气大泄,但是对付这些乱贼的三流军队还是绰绰有余的。
张大少爷重病造成的影响远不止是在陕甘境,也不仅仅是在西北五省境内,其影响之大,不仅震动大明朝廷和建奴伪都以及宁远叛军,甚至还飘洋过海,影响到了朝鲜、安南、琉球和南洋等大明属国朝局——没办法,大明近年来的文成武功基本都是由张大少爷一手缔造,这些对大明依赖极深的藩属国家当然也知道大明朝廷一旦失去这根擎天巨柱会有后果,而大明周边唯一没有臣服称藩的扶桑国上下则长舒了一口气,因为扶桑幕府使者在大明京城遇见张大少爷时,张大少爷曾经放出过狠话,如果扶桑不管好臣民,继续纵容倭寇危害大明沿海的话,张大少爷在有时间的时候,肯定会考虑亲自率领大军东渡扶桑,去帮幕府管管扶桑百姓!而且更让扶桑使者魂飞魄散的是,博学多才的张大少爷不仅会说比如八格牙路、一库一库、亚洲灭蝴蝶之类的扶桑语,还对扶桑男女共浴多温泉多火山等等地理民情了如指掌——对于曾经在朝鲜与大明结下仇怨的扶桑来说,还有什么比一个通晓扶桑国内各种情况的大明战神更可怕?
话题扯远了,还是来说说明熹宗、魏忠贤和大明朝廷上下对张大少爷病情的反应吧,五月十八这天,经过二十来天的长途跋涉后,奉父命赶赴宁远完婚的屠奴军狼骑队队长、平凉总兵、世袭开州卫指挥佥事吴三桂一行,终于风尘仆仆的赶到宁远的必经中途站——大明京城北京城。因为吴襄还没有把吴家历史上在石虎胡同的那座祖宅买下来,天色又已经比较晚了,所以吴三桂只能带着三十个亲兵住进潞河驿站,不曾想吴三桂刚向驿官递交了路引,一个小太监就领着一群锦衣卫冲进了驿站,扯着嗓子高声问道:“吴三桂将军来了没有?”
“我就是吴三桂,小公公有什么吩咐?”吴三桂迎上去反问道。那小太监松了口气,忙唱道:“平凉总兵吴三桂听旨,皇上口谕,命你立即进京面圣。钦此。”吴三桂无奈,只得答应之后让亲兵留在驿站休息,自己则随着小太监和锦衣卫入城,连夜进宫面圣。
进到明熹宗居住的乾清宫后殿,吴三桂第一眼就看到明熹宗、魏忠贤和内阁三辅以及司礼监群宦都在殿中,吴三桂不敢怠慢,赶紧磕头行礼,明熹宗则不耐烦的焦急说道:“免礼,平身,吴爱卿,朕问你,你的直系上司张好古张爱卿现在的病情究竟如何,到底有没有危险?”魏忠贤和在场众官也是个个竖起耳朵,面1ou关切。
“回皇上,张少保现在的情况很不好。”吴三桂老实答道:“微臣四月二十七这天离开西安时,去向张少保辞行,张少保在微臣面前咳出了血。听郎中说,张少保的病完全是累出来的,至少需要半年以上的好生休养,身子骨才有可能见好,否则的话,张少保再这么没日没的辛苦操劳下去,只怕会…………。”
“会什么?”魏忠贤迫不及待的追问道。吴三桂犹豫了一下,咬牙答道:“回魏公公,替张少保诊脉的郎中说,恐怕会有生命危险!”
“什么?有这么严重?”明熹宗和魏忠贤主仆同时惊叫起来。吴三桂哭丧着脸答道:“回皇上,回魏公公,张少保完全就是累出来的。微臣亲眼所见,到陕甘这一年多来,不管风霜雨雪,寒冬三伏,张少保每天都要忙碌军务政务到深夜,每天睡不到两个时辰,干得比谁都多,吃得又比谁都少,我们怎么劝他,他都不听,最后劝得多了,张少保还骂我们多事,说他身负皇恩,不能对不起皇上和魏公公对他的信任与嘱托,为了报皇恩父恩,他那怕累死,也心甘情愿。”
吴三桂的话当然有些夸张,不过明熹宗和魏忠贤却听得眼泪滚滚,明熹宗还抹着眼泪说道:“张爱卿,朕的股肱之臣啊,朕要是多有几个张爱卿这样的臣子,何愁建奴不灭,大明不兴?”魏忠贤则跺着脚骂道:“这个猴崽子,咱家叫他保重自己,他怎么不听?他怎么就不听?他难道真想让咱家白人送黑人,为他哭死么?”
“皇上,魏公公,不能让张大人再这么累下去了。”内阁辅张瑞图站了出来,奏道:“得让张大人好生休养一段时间,否则再这么下去,大明如果真的失去一根擎天巨柱,那可就悔之晚矣了。”
“微臣附议。”冯铨也假惺惺的说道:“依微臣看,应该立即派一个人去替换张好古大人,再把张大人接回京城,让他放下一切军务政务,安心休养。”
“说得对,你们议议,派谁去陕甘接替张爱卿最合适?”明熹宗抹眼泪说道。魏忠贤则一眼看出冯铨的恶毒用心——让张大少爷放下一切军务政务,不是变相剥夺张大少爷兵权是什么?恶狠狠瞪了冯铨一眼之后,魏忠贤赶紧说道:“皇上,虽然张好古是奴婢的亲儿子,奴婢应该更心疼他,可奴婢还是要说一句——现在陕甘贼乱还未彻底平定,辽东建奴又在蠢蠢欲动,军事上绝对不能离开张好古这个猴崽子,所以最多只能让他放下政务,不能放下军务。”
“也……有道理。”明熹宗被魏忠贤说动,又犹豫着问道:“那让谁替张爱卿接过政务呢?要不就让孙先生接替吧,孙先生打仗不如张爱卿,但是治境安民方面,还是很有一套的。”
“皇上,魏公公,微臣还有一事奏上。”这时,吴三桂c了一句嘴,从怀里掏出一份严密封好的奏章高举过头,恭敬说道:“皇上,在微臣离开西安时,张少保也知道自己病重难愈,朝廷可能会给他卸担子,就让微臣带了一份奏章呈给皇上和魏公公,说是想想举荐一个人。”
“快快拿来。张爱卿是大明第一忠臣,他举荐的人,必然不差。”明熹宗大喜,赶紧让吴三桂献上奏章,又交给司礼监秉笔李永贞念,结果一念之下,明熹宗、魏忠贤和在场官员却都傻了眼睛——张大少爷举荐的陕甘总督人选,竟然就是曾经在废丘关杀俘近十万的陕西参政洪承畴!弄得就连明熹宗就纳闷道:“洪承畴,真的能行吗?他可是杀了八万多降兵的,打仗或许还能行,可是这治境安民……。”
“皇上,魏公公,微臣赞同张大人的举荐。”还好,张大少爷的座师张瑞图及时投了一张赞成票,并且沉声说道:“皇上,平心而论,当年洪承畴杀俘虽然大伤天和,有悖圣恩,但实际上却给朝廷减少了无数的麻烦,说他功大于过,并没有半点夸张。而且张大人也在奏章里说了,陕甘乱贼畏洪如虎,闻洪而溃,有他在陕甘坐镇,最起码可以对乱贼残部形成强大威慑,好过重蹈杨鹤、胡廷宴覆辙百倍!至于治境安民方面,张好古先前在陕甘施行的抚民平贼方针,目前来看确实行之有效,所以对洪承畴来说,只需要要求他继续执行张好古留下来的剿抚方针和策略,不要擅自改变,应该就没有多大问题了。”
张瑞图把话说明,直言洪承畴功大于过,这对假仁假义号称以程朱儒学治国的封建地主阶级统治者来说无疑就是石破天惊,但是表面披着儒家之皮真正执行法家苛政的地主阶级统治者却非常明白——张瑞图说得半点不错,当初如果不是洪承畴甘冒天下之大不韪,一夜之间屠杀近十万降卒,把陕甘境内那些乱贼老油子杀得七七八八,那么就算张大少爷再有天大的能耐,也不可能在短短一年半时间里把陕甘局势基本稳定下来。而大明朝廷的实际掌权者和大明财政收支的实际掌握者魏忠贤当然也很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沉默了许久后,魏忠贤也投了一张赞成票,“皇上圣明,赏罚分明,奴婢认为,洪承畴杀俘之后连降三级,已经接受过了惩罚。这一年多来,洪承畴在张好古猴崽子麾下东征西讨,屡立战功,是时候奖励他了。”
“冯爱卿,黄爱卿,你们认为呢?”担心背上残暴骂名的明熹宗把皮球踢给内阁,转向次辅冯铨和三辅黄立极问道。冯铨和黄立极当然也怕背骂名,可是看到魏忠贤阴毒的目光,黄立极还是乖乖答道:“回皇上,微臣也觉得洪承畴可担此职。”冯铨则耍了一个心眼,答道:“回皇上,微臣一直认为,五省总督张好古张大人不仅文武双全,而且颇有识人之明,所举贤明,无不是大明栋梁之才,所以微臣觉得,既然张好古张大人举荐洪承畴出任陕甘总督,就一定有他的理由,微臣可以附议。”
“滑头!”张瑞图和黄立极一起在心底大骂。明熹宗则也松了一口气,说道:“那好吧,既然内阁诸阁老与张爱卿,还有忠贤都认为洪承畴适合担当陕甘总督一职,那就拟旨吧,让洪承畴升任陕甘总督,替张爱卿分担压力。至于张爱卿的病情,陕甘距离京城有数千里之遥,也不知道张爱卿的身体能不能经受得住旅途颠簸,还是等朕派去的太医回报之后再做打算吧。”
“臣等遵旨。”内阁群臣与司礼监群宦一起磕头答应,又议了一会陕甘的其他事务后,同样身体不太好的明熹宗便挥手遣散众人,让众人回去休息。因为今夜轮到李永贞当值,魏忠贤得以出宫回家过夜,吴三桂自然也就老老实实的跟在了魏忠贤背后。在路上,魏忠贤向吴三桂反复盘问了一通张大少爷的具体病情后,到了临上轿的时候,忽然开口问道:“长伯,你这次回宁远完婚,打算怎么办?”
“打算怎么办?”吴三桂先是被这个古怪问题弄得一楞,然后猛然醒悟过来,忙低声答道:“回九千岁,父母之命,三桂不敢违抗,但九千岁与张少保的知遇之恩,还有家国大义与忠贞廉耻,三桂更不敢有稍微忘却。”
“这就好。”魏忠贤心领神会,拍拍吴三桂的肩膀,叹道:“小猴崽子,真是难为你了,咱家也知道你难,但这一关,你是无论如何要过的。”说罢,魏忠贤又招手把吴三桂叫到面前,在吴三桂耳边低声说道:“告诉你父亲和你的几个舅舅,只要拿到袁崇焕的人头,那一切都好说,他们虽然做了很多对不起朝廷的事,但是罪魁祸不是他们,看在你的面子上,还有看在袁崇焕的人头份上,咱家还是会原谅他们的。”
“微……微臣……。”吴三桂嘴皮哆嗦,半晌才低低答道:“微臣记住了,请九千岁放心。”
“好,记住就好。”魏忠贤放声大笑,又挥手说道:“去吧,咱家知道,你肯定有给猴崽子带有家书,去猴崽子家里送信顺便在那里过夜休息吧,至于你成亲的贺礼,明天咱家会派人送到你那里。记住,猴崽子的父母家人都很疼他,别乱说话把他们吓着了。”吴三桂知道魏忠贤是提醒自己不得向张大少爷父母家人如实陈述病情,忙低声答应,恭送魏忠贤上轿离去,这才骑上张大少爷赠送的照夜玉狮子战马,打马赶往文丞相胡同拜访张大少爷父母。
………………
“嗒,嗒,嗒,嗒。”马蹄声缓,心事重重的吴三桂走得并不快,一边慢慢行路一边心里盘算着一个问题,“到了宁远以后,如果父亲一定要我背叛大明和张少保,加入山宗或者投降建奴,我该怎么办?一边是待我有如亲生兄弟的大人,一边是生我养我的亲生父亲,我该选择那一边?而且我这次去宁远,娶的就是山宗成员的女儿,到时候不光是我的父族母族是山宗的人,就连我的妻族都是山宗的人了,到时候大人和朝廷对山宗动手,我可就要亲手去诛灭我的三族了…………。”
矛盾万分中,不知不觉间,吴三桂已经来到了文丞相胡同的张府大门前,看看那紧闭的大门,又看看高悬的红色灯笼,吴三桂叹了一口气,翻身下马走到门前,缓缓敲响了那命中注定的大门。片刻之后,朱漆大门吱呀一声打开,出乎吴三桂预料的是,开门的人竟然不是张府家丁,而是一个身材娇小的稚龄少女,再仔细一看那少女的脸庞时,吴三桂一下子就呆住了…………
这是一张何等美丽的面孔啊,皮肤娇嫩得吹弹可破,小小的樱花色嘴唇,如水晶般晶莹剔透的黑色眼眸,小巧玲珑的鼻子构成了一张天真无邪的可爱瓜子小脸,可爱得让人看了便忍不住想抱在怀里细心呵护,虽然才只有十来岁的年龄,却已经是一个动人无比的美人胚子,真不知道她长大之后,该要颠倒多少众生,让多少男人为之疯狂?沉醉?那一瞬间,吴三桂心中甚至生出这么一个念头,“如果她就是我即将迎娶的妻子,那为了她,我不管做什么都愿意了!”
“你是谁?敲门干什么?”那小小美人歪着头向吴三桂问道。如梦初醒的吴三桂半晌才回过神来,赶紧反问道:“请问***,这里可是大明五省总督张好古张大人的府邸?”问出了这话,吴三桂才现自己有些昏头了,自己又不是没有来过张大少爷的家,还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怎么就问这样的废话呢?
“是,你找谁?”小小美人调皮的说道:“如果你想找我哥哥,那你就请回吧,我哥哥还在陕西,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你哥哥是谁?”吴三桂目瞪口呆的问道。小小美人嫣然一笑,答道:“我哥哥嘛,当然就是大名鼎鼎的五省总督张好古张大人了。”
“你是张大人的妹妹?”吴三桂大惊失色,赶紧问道:“我怎么不知道?张大人怎么没提起过你?”
“因为哥哥也不知道他已经有了我这个妹妹。”小小美人吃吃笑道:“我是十一夫人新收的干女儿,以前叫邢沅,现在改了名字,叫张圆圆。”
“原来如此。”吴三桂松了口气,然后又猛然想起一事,“等等,好象大人曾经说过——如果他有一个妹妹,就一定让我做他的妹夫!”
第三百二十二章一见钟情
“小姐,不要胡闹,这位是吴将军,我们家少爷最得力的帮手。”吴三桂和张圆圆正在说话的时候,张石头的父亲张府老管家张铁锤跑了出来,先是拉住张圆圆,又向吴三桂亲热的说道:“小吴将军,什么时候回来的?家里的门房不听话,偷偷收了来府里拜访的大人门敬,老奴刚才把他们叫过去骂了,所以没能马上带人过来开门,失礼了。”
“张管家,许久不见了,你老还好吧?”吴三桂还礼并亲切问候,一双贼眼则继续盯在躲在张铁锤背后的张圆圆身上。张铁锤笑道:“托小吴将军的福,老奴的身子骨还结实,快里面请,老奴这就带你去见老爷和夫人。来人,快把小吴将军的马牵到马房去,用拌了鸡蛋的豆子喂,还有,把最好的上房预备着,锦帕热水都准备好!小吴将军是咱们家的贵客,要是怠慢了他,我抽死你们这些王八羔子!”
“张老管家,你太客气了,不要老是这样,咱们也是老熟人了。”吴三桂笑着谦虚,目光却始终停留在一个方向,那边张圆圆也现了吴三桂一直在看着自己,可爱之极的小脸忍不住一红,下意识的缩到了张铁锤背后,却又悄悄的探出头来偷看了吴三桂一眼,然后红着脸飞快又缩回去,很明显,张圆圆也对态度和蔼、容貌英俊的吴三桂颇有好感。只可惜旁边有一个张石头的老爸喋喋不休的大煞风景,“小吴将军,别在门口站着了,快请到大厅里用茶,老爷和夫人他们应该在打麻将,老奴这就去请他们。”
让吴三桂大失所望的是,他进了门后,张圆圆就不知所踪了,不过等到了大厅里坐定,让吴三桂喜出望外的事又生了,张圆圆竟然拉着张大少爷的亲生母亲,同时也是张老财的第十一个老婆进到了大厅,紧接着张老财和张大少爷的其他娘亲也全部进到了大厅。吴三桂不敢怠慢,赶紧离席单膝下拜,恭敬说道:“晚辈吴三桂,拜见张老太爷、诸位老夫人,老太爷安,诸位老夫人安。”说罢,吴三桂又忍不住向畏畏缩缩躲在张母背后的张圆圆也微笑着说道:“还有张小姐,末将也给你请安了。”
“吴将军快快请起。”张老财搀起吴三桂,没等张大少爷的老婆孩子赶到就迫不及待的问道:“小吴将军,这几天京城里有传言,说是我那个儿子在陕甘病了,还病得很重,真有这事吗?”
“老太爷放心,张少保只是偶染小疾。”吴三桂当然不敢说实话,只是含糊答道:“听郎中说,张少保就是太累了一些,只要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基本上就没问题了。”
张老财和他的十一个老婆却不肯罢休,一下子就把吴三桂包围,七嘴八舌的追问究竟,拷问张大少爷的具体病情,饮食起居,吃喝拉撒,啰啰嗦嗦唠唠叨叨就象几千只鸭子包围吴三桂一般,把吴三桂搅得是头昏脑胀,暗暗佩服张大少爷的忍耐毅力——这么多年是怎么忍耐过来的啊?不过更让吴三桂满头大汗的还在后面,住在东厢房的张大少爷四个老婆熊瑚、梅清韵、大玉儿和杨宛听到消息,也带着三子一女赶来与吴三桂见面,不用说,熊瑚等四女为了不年纪轻轻就守寡,少不得又要拷问质问吴三桂,打听张大少爷的病情究竟如何,大大小小二十来号人围着吴三桂逼问,吴三桂就是长着十张嘴也回答不过来啊,直把吴三桂弄得是顾此失彼,满头大汗,狼狈不堪,躲在人群里的张圆圆则调皮捂嘴偷笑,很是有些幸灾乐祸。还好,多亏张大少爷让吴三桂捎得有一封家书,吴三桂拿出信后,张家人总算是放开吴三桂,又凑在了一起看信,得以拖身的吴三桂这才长舒一口气,躲到了旁边喝茶等候。
张大少爷勉强算个孝子,在家书上当然不敢说自己的病情严重,只是说自己偶染小疾,并无大碍,只要好好休息就没问题了,还叫父母和妻儿不必为自己操心,等今年的秋收之后,陕甘局面初步稳定下来,自己无论如何都会回家一趟。看到这点,张老财一家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张老财也这才想起吴三桂还在旁边,忙向吴三桂道歉道:“小吴将军,真是怠慢你了,你看你千里迢迢来到这里,家里人都挂念狗儿的情况,不但没招待你用饭,还缠着问这问那,真是抱歉了。”
“老太爷不必客气,这都是人之常情。”吴三桂笑着答道。张老财问道:“小吴将军,你应该还没吃饭吧?快来人,准备酒菜宴席,我要给小吴将军接风洗尘。”
“不用麻烦了,天太晚,老太爷请让厨房给晚辈做碗面就算了。”吴三桂确实没来得及吃饭,只是谦虚答道。张老财却说什么都不肯怠慢客人,只是催促仆人准备酒宴,又让仆人送上点心给吴三桂垫肚,吴三桂也是饿得狠了,毫不客气的就狼吞虎咽起来。乘着仆人张罗宴席的时候,张老财闲聊着问道:“对了,小吴将军,你这次回京城来是为了什么?是不是陕甘那边又打胜仗了,我家那个孩子又派你回京城来奏捷报喜?”
“回老太爷,陕甘那边天天在打胜仗,不过稍微大一点的贼头都已经被张少保杀光抓光了,没一个够资格让大人专门派晚辈进京报捷了。”吴三桂吃着点心含糊答道:“晚辈这次到京城只是路过,晚辈的父亲在宁远给晚辈定了一门亲事,催晚辈回宁远拜堂成亲,大人开恩,给了晚辈七十天假期,让晚辈回一趟宁远。”
“小吴将军要成亲了?”张大少爷的亲娘c话惊叫起来,“老爷,那咱们家的圆圆怎么办?”
“什么意思?”吴三桂猛的呆住了,连含着嘴里的点心都忘记咽下去。张老财先是瞪了十一老婆一眼,然后才转向吴三桂笑道:“小吴将军勿怪,实不相瞒,上次你来京城住在这里的时候,我们一家人都很喜欢你,又听说你是狗儿最得力的帮手,狗儿还常说可惜他没有一个妹妹,否则的话,一定找你做咱们张家的女婿。”说着,张老财往旁边的张圆圆一制,笑道:“这不,前些天我们夫妻收了一个义女,模样嘛,也还过得去,原想着等有机会就问问你,如果你看得上她,咱们张家和吴家就干脆结为亲家吧。不过,可惜,可惜了。”
“爹——!”张圆圆满面娇羞的嗔怪一声,羞涩的躲到了张母背后。张母则把张圆圆拉了出来,笑骂道:“死妮子,害羞什么?你也不小了,要是快一点,再过两三年就该嫁人了,总不能老是留在我们老头老太太身边吧?可惜你没福分,小吴将军已经订了亲事,否则的话,象小吴将军这样人才好、家世好又英雄了得的少年俊杰,天下上那里找去?”
听到张父张母的话,张圆圆当然是羞得小脸通红,恨不得把整个人都缩进张母怀里,吴三桂则是心头象是重锤猛击了一下一般,嘴干舌燥,脑海中也乱成了一团糨糊,目光情不自禁的转到了张圆圆那精致得难以形容的秀丽脸庞上,心脏不争气的拼命跳动起来。恰在此时,张圆圆又悄悄抬头偷看了吴三桂一眼,四目相交,吴三桂和张圆圆一起脸都红到了脖子根,一起心跳再度加,同时又一起害羞的低下头。见此情景,一直在暗中观察吴三桂反应的张老财松了口气,暗暗佩服宝贝儿子的毒辣眼光——吴三桂和张圆圆这对小鬼见面,确实是王八瞅绿豆,一看就对上了眼了。暗喜之下,张老财稍微扭头,向大老婆使了一个眼色…………
“哎呀呀,妹妹,老爷,你们犯什么愁?”张老财的大老婆诈唬起来,“老爷你有妻妾十一人,狗儿也有两妻两妾还准备娶第三房妻子了,都是男人,凭什么就不许小吴将军娶二房?小吴将军,你要是愿意,老太婆我替你做主了,你到了宁远就让你父亲派人来家里提亲,圆圆你娶过去做正房做偏房都行,但不许亏待她!否则的话,我们这十一位姐妹可都饶不了你!”
………………
五月十八的晚上,在文丞相胡同张大少爷府的府邸里,到底生了什么事情,除了当事人吴三桂和张大少爷家人之外,并没有一个外人知道,外人唯一知道的就是,五月十九上午吴三桂辞别张大少爷家人赶往宁远时,一向活泼好动的张圆圆出人预料的没有出门送行,而是羞答答的躲在门洞里偷看着吴三桂离开,一步三回头的吴三桂则是以目光与张圆圆深情告别之后,这才骑上照夜玉狮子,意气风的赶往宁远拜见父亲母舅。
三天后,吴三桂一行抵达山海关,向熊廷弼出示通关文堞后,熊廷弼自然而然的把疑惑的目光盯到了吴三桂及其亲兵所背负的膛线火枪上,出乎熊廷弼的预料的是,尽管张大少爷开出的过关公文上直接写明了允许吴三桂一行携枪出关,以作防身之用,吴三桂却命令亲兵将所有膛线火枪及弹药交出,又解下自己背负的枪弹,亲自捧到山海关监军纪用面前,沉声说道:“纪公公,依大明律,火器应由监军保管,这新式火枪乃是屠奴军的镇军之宝,也是大明军队的镇军之宝,贵重无比,末将此次北上宁远,路途又无比艰险,倘若不幸遗失,落入建奴手中,那末将就将万死难赎其罪了。为了谨慎起见,末将斗胆恳请纪公公代为保管新式火枪,末将等只需携带普通兵器出关即可。”
吴三桂的话让熊廷弼和纪用目瞪口呆,同时也惊喜万分,谦虚了几句便心不甘情不愿的同意了吴三桂的恳求,代为‘保管’建奴大军做梦都垂涎三尺的膛线火枪,换了一些军中常见的普通武器交给吴三桂一行装备。不过让熊廷弼和纪用担心的还有一件大事,在吴三桂主动交出新式火枪后,熊廷弼又忍不住问道:“小吴将军,老夫问你一个问题,你可一定得说实话——近来民间和军队里有传言说,老夫那个兔崽子女婿张好古病情严重,只怕已经活不了多久了,你刚从陕甘过来,这件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熊督师,末将也就是敢在你面前说实话。”吴三桂低声答道:“这条传言虽然有点夸张,但大部分还是真的,少保大人确实病得很重,还经常吐血和昏迷,不过郎中也说了,张少保的病完全是累出来的,只要能够好生休息五六个月,性命还是没有大碍。”
“什么?那我们这次麻烦大了。”熊廷弼眉头紧皱,喃喃说道:“从种种迹象分析,建奴很可能在秋收后向山海关动进攻,兔崽子偏偏在这时候病得这么重……。”说着,熊廷弼又冷哼一声,自信的说道:“不过也没关系,兔崽子该休养就休养吧,没有他帮忙,老子照样能打赢这一仗。”
“熊督师请放心。”吴三桂沉声说道:“张部堂即便真的因为病情无法赶赴山海关增援,也肯定会派末将们过来,届时末将们一定全力协助于你,共破建奴!”
“小家伙,话别说得这么容易。”熊廷弼打量着吴三桂,苦笑说道:“估计现在宁远的情况,你也应该有所耳闻吧?真到了那时候,你下得定决心?”
“熊督师,家事国事,亲情忠义,孰轻孰重,末将还是分得清的!”吴三桂斩钉截铁的回答让熊廷弼大吃一惊。又打量吴三桂一通后,熊廷弼点头说道:“那好吧,希望
你能分得清,去到宁远见到你的父亲和舅父后,告诉他们,人走错一步路不可怕,怕的是步步走错,只要他们肯悬崖勒马,朝廷未必不会给他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还有,老夫也会尽力在朝廷上保全他们的。”
“督师请放心,你的话,末将一定铭记在心。”吴三桂沉声回答。那边纪用又不放心的拉着吴三桂的手叮嘱道:“小吴将军,切记,到了宁远后,保全自己的有用之身要紧,实在不行就逃回来,只要到了前屯,赵率教将军就会接应你。还有,建奴最怕的人就是张少保,所以张少保的真实病情,希望
小吴将军千万不要提及半句。”
“这一点,末将当然明白,纪公公请宽心。”吴三桂严肃回答,又问道:“督师,纪公公,时间不早,末将就要出了,不知二位可还有什么嘱咐和交代?”
“这个……。”熊廷弼和纪用为难的互相对视一眼,知道在现在这种情况下,有很多吴三桂本来可以去办、也能办到的事,却不能方便让他去做,更不告诉他让他去做。犹豫了许久后,熊廷弼只能这么说道:“长伯,多的话我也不说了,老夫只要你记住一件事,你是流着汉人血脉的炎黄子孙,建奴不是。其他的事情,你看情况随机应变吧。”
“末将记住了。”吴三桂郑重点头,拱手告辞而去。熊廷弼和纪用一起把吴三桂送出山海关东门,看着吴三桂一行在官道上渐渐消失的背影,熊廷弼喃喃说道:“小兔崽子,难为你了,谁叫你的父亲,你的母舅,全都是山宗那边的人?不过了这一关,不要说老夫了,就是老夫那个不成器的兔崽子女婿,也没法子放心用你啊。”
………………
自从天启八年年底的山海关大战后,山海关军队和宁远军队基本上就已经形同仇敌,前屯以北、宁远以南、曾经成为建奴绝望之河的六州河,也成了山海关军队和宁远军队的控制区分界线,所以当吴三桂一行从广宁渡口渡过六州河后,前来迎接的宁远队伍也就出现在了吴三桂一行的面前。而让吴三桂冷笑连连的是,宁远城派出来的这支仪仗队不仅规模空前,宁远大大小小的文武官员几乎都在队伍之中,就连一年半载难得离开宁远城池一步的袁崇焕,也亲自来到了六州河北岸迎接吴三桂归来,摆出了不惜一切代价笼络吴三桂的架势。
冷笑归冷笑,但已经五年没有见面的父亲与三个舅舅出现在面前时,吴三桂还是双眼红,跳下战马就跪在吴襄和祖大寿三兄弟面前,磕头哽咽着说道:“孩儿吴三桂,叩见父亲大人,叩见三位舅父大人,父亲,舅父,你们头上已经有白头了。”
“三桂,你长大了,也高了。”五年时间没有见面的儿子外甥终于回到身边,吴襄和祖家兄弟同样也是激动得泪流满面,正要上前搀起儿子时,旁边却抢先走出一人,一边去搀吴三桂一边大笑道:“长伯,五年不见,你可是名动天下了,也越来越壮实了,快起来快起来,让袁叔父好好看看,当年在宁远城那个成天跟在袁叔父背后的小跟屁虫,到底长成什么样的俊小伙了。”
说这话的,当然是山宗至尊、宁远土皇帝袁崇焕,但很可惜的是,吴三桂就象没看到他也没听到他的话一样,身体一扭甩开袁崇焕的搀扶,又向吴襄磕头说道:“父亲,孩儿不孝,五年来因为军务繁忙,始终未能回到宁远,尽到为子孝道,请父亲治罪。”看到吴三桂不肯领袁崇焕的情,袁崇焕极其铁杆党羽少不得眼中凶光一闪,吴襄则顾不得考虑这么多,亲自上前去扶起吴三桂,含泪骂道:“混小子,你在外面这么给我争气,就是最大的孝道,父亲怎么舍得给你治罪。”
“是啊,大哥,你现在的官比父亲和舅舅们的官还大,就是我们吴家的光荣,在父亲尽孝道,有我就够了。”吴三桂唯一的兄弟吴三枚也冲了上来,拉着吴三桂的手就不肯放开。吴三桂母亲早亡,父亲又忙于军务,没有太多时间照顾两个儿子,所以吴三桂幼时就与弟弟吴三枚关系最亲,此刻见到弟弟,当然也是兴奋万分,也是拉着吴三枚说个不停,与父亲和三个舅舅共叙天伦之情,同时故意看都不看旁边的袁崇焕一眼,更不肯打一个招呼。
滚烫的热脸贴到了吴三桂冷冰冰的屁股上,袁崇焕当然气得脸色铁青,板着脸回到队伍中,向潜藏在队伍之中的范文程低声说道:“范先生,看到没有?看来在来的时候,张好古那条小疯狗怕是没少给他灌**汤?”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急什么?”范文程冷笑,低声说道:“放心,男人没有不好色的。四贝勒已经在宁远城中亲自布置好了,只要他见到咱们大金现在的第一美人小玉儿格格,保管他乖乖拜倒在小玉儿格格的石榴裙下,把张好古那条小疯狗忘得干干净净!”说着,范文程猛然瞟见吴三桂背后的亲兵,忙低声惊叫道:“不对啊!咱们在京城的细作明明奏报说,吴三桂这小子是带着疯狗军独有的新式火枪来的,怎么现在变成普通火枪了?”
袁崇焕赶紧回来一看,现吴三桂亲兵背后所背负的,确实是明军军中比较常见的三眼火铳,而不是建奴和山宗垂涎已久却始终无法弄到实物的新式火枪。失望之下,袁崇焕忍不住低声暗骂起来,“掉哪妈!看来不是这个高邮小咸鸭蛋把新式火枪留在了山海关,就是熊廷弼那个老蛮子把新式火枪扣留在了山海关了。”
“没关系,反正也来不及仿造了。”范文程很快冷静下来,狞笑道:“如果是熊老蛮子把新式火枪扣留在了山海关更好,吴三桂这个小蛮子觉得蛮子军队根本不相信他,我们就更容易把他拉过来了。”
第三百二十三章糖衣炮弹
“吴将军,请用茶。”文武环座,载歌载舞的辽东巡抚衙门大堂中,一名身材婀娜的白衣少女戴着一顶面纱,捧着一盏奶茶,袅袅婷婷的走到吴三桂座前单膝跪下,雪白的小手将奶茶高举过顶,声音清脆得象是出谷的黄莺,脆脆甜甜的说道:“草原上的雄鹰也需要清泉,请吴将军饮下这杯香甜可口的奶茶,武运昌隆万万年。”
“这小妞是谁?怎么没见过?身段不错嘛,声音也不错。”周围的宁远文武官员稍微有些骚动,就连孙仲寿和谢尚政之流袁崇焕的铁杆心腹都有些奇怪,不知道袁崇焕什么时候又弄来这么一个小美人,听声音年龄似乎并不甚大,但身段腰肢却已经前凸后翘十分诱人,让不少山宗成员都偷偷大咽口水。不过让山宗成员们怒火高涨的是,面对如此诱人的美貌侍女献茶,双眼正中还留着一道暗红刀疤装酷的小白脸吴三桂竟然连手对懒得伸出去,只是冷冷说道:“多谢,但我不习惯草原上的奶茶。”
“不习惯?”面纱少女也有些吃惊,没想到吴三桂会拒绝得这么直接干脆。还好,旁边的袁崇焕脑袋转得快,马上打着哈哈说道:“哈哈,小玉,碰钉子了不是?难道你不知道吴将军是高邮人,喜欢江南茶?去,把别人送我的那两斤极品狮峰龙井拿出来,重新给一杯吴将军沏一杯龙井来。”
“是,奴婢这就去。”小玉恭敬答应,正要起身,吴三桂却抢着说道:“袁中丞,不用麻烦了,末将久在张少保身边,已经随着张少保养成了与普通士卒同甘共苦的习惯,平时只喝煮开了的白水。”
“长伯,这是中丞大人的好意,不得无礼!”见吴三桂一再给袁崇焕碰软钉子,吴三桂的大舅祖大寿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忍不住摆出长辈架子出言呵斥。袁崇焕则是眼中怒色稍纵即逝,又笑道:“好,长伯的性格还是这么直爽,我喜欢。小玉,别拿茶了,去冰窖里把窖藏的弘螺山山雪拿出来,化雪煮水,进献给吴将军。”
小玉再次答应而去,旁边的吴三枚则好奇问道:“大哥,你说你随着张少保养成了与士卒同甘共苦的习惯,平时只喝白开水?我怎么听说张少保为人奢侈,有一次请宫里的太监喝酒,光服侍喝酒的美女就有两百人,宴席摆出五里多远,比皇宫大宴还要奢华?”
“三枚,这话是从建奴那边传过来的吧?”吴三桂冷笑说道:“可惜恰恰相反的是,张少保的生活比你想象的简朴百倍,自从我认识张少保以来,基本上每天张少保都是和普通士兵同吃同住,不要说有什么两百名美女服侍喝酒了,为了不影响军心,就连张少保的汤水起居,都是由普通亲兵侍侯,而且常常忙得连饭都忘记吃,就算是按时用餐,也常常是吃得比任何人都少,干得却又比任何人都多,所以身子才……。”
说到这里,吴三桂猛然现自己差点失言,赶紧把嘴闭上。在场的山宗众人却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袁崇焕又向祖大寿使个眼色,祖大寿会意,笑道:“长伯说得对,建奴恨张少保入骨,造谣生非污蔑张少保,也十分正常,不过听长伯这么说,张少保真这么辛苦的话,身子骨就算是铁打的也撑不住吧?最近听说张少保又已经病倒了,这该不会是真的吧?”
“回舅父,关于这事,甥儿并不是十分清楚。”吴三桂回答得十分巧妙,“但是从甥儿与张少保的接触来看,张少保的身体还是相当不错的,看不出有什么疾病在身。”
袁崇焕和祖大寿等人明知吴三桂肯定不会说实话,但也无可奈何。无计可施之下,袁崇焕只能向吴三桂的亲生父亲吴襄使眼色,威逼吴襄亲自去套儿子口供,吴襄也是无可奈何,只能开口问道:“桂儿,听说陕甘那边的稍微成点气候的乱贼,都已经被张少保和你们杀得差不多了,接下来你和屠奴军打算怎么办?是继续留在陕甘稳定局势,还是调到辽东来打建奴?”祖大乐也附和道:“是呀,如果能调回辽东来就太好了,咱们一家人又可以经常在一起了。”
“回父亲,回二舅父,关于这点,孩儿确实不知道。”吴三桂老实答道:“陕甘那边的乱贼虽然被杀得差不多了,但饥荒和干旱还在持续,随时可能贼乱复,所以屠奴军也许还会留在陕甘预防万一。不过还有两个可能,一是台湾那边红毛鬼子有些闹得凶,张少保一直念叨着有机会就要去狠狠教训一同红毛鬼子,所以也有可能南下福建;第二个可能就是看建奴的反应,建奴如果敢再次作乱,估计张少保肯定会回师辽东,把建奴及其汉jian帮凶杀得干干净净!”
“把建奴及其汉jian帮凶杀得干干净净?”山宗众人脸上一起变色,袁崇焕更是下意识的打了一个寒战,脸色忍不住难看起来。吴三桂则由语带双关的冲祖大乐笑道:“二舅,如果你想让我们一家人聚在一起,其实很容易的,甥儿可以向少保求情,请张少保把舅舅们全部调到西北五省去任职,保管比在辽东这边的官职高。而且西北那边的乱贼也容易对付一些,容易捞功劳升官。”
祖大乐不敢说话了,只是暗骂外甥被张大少爷教坏,竟然敢拿亲舅舅开涮了。袁崇焕则阴阴的看了一眼祖大乐,打哈哈道:“哈哈,长伯贤侄对张少保可真是忠心耿耿,刚来宁远就打算挖叔父的墙角。不过这可不成,你的父亲和三位舅父都是叔父的左膀右臂,叔父可是绝对舍不得让给张少保的。哈哈,哈哈哈哈……,好了,别说闲话了,继续看歌舞吧,贤侄你在西北如此辛苦,难得回来一趟,可一定好好享受享受,放松放松。”
山宗众人纷纷附和,吴三桂也不说话,只是盼望这场无趣的宴会赶快结束,自己也好回到阔别五年的家中,在熟悉的环境里劝说父亲与舅父们悬崖勒马,迷途知返。但很可惜的是,深知吴三桂已经是山宗对抗屠奴军时唯一希望
的袁崇焕却说什么不肯放过吴三桂,又过了片刻后,先前那个小玉就又抬着一个茶盘进来,用着优美的步伐走到吴三桂面前,照样单膝跪下,脆脆甜甜的说道:“小吴将军,请进雪水。”
“多谢。”吴三桂也不好屡次拒绝,伸手去接茶碗,可就在这时候,小玉的手忽然一滑,茶盘失去平衡,盘中茶碗滑落,温热的雪水立时就撒到了吴三桂的裤子上,小玉也出了失声的惊叫,“呀——!”
“小玉,你没长眼么?还不快向吴将军赔罪?”袁崇焕呵斥起来。小玉吓得语带哽咽,赶紧双膝一起跪下道歉道:“小吴将军,奴婢不小心手滑了,不是故意的,请吴将军恕罪。”
“没什么,小事一桩。”吴三桂不动声色站了起来,抖去裤上残余的雪水。小玉则xian起了一直戴在脸上的面纱,1ou出了真实容貌,刹那间,场中顿时一片凉气倒吸的声音,山宗成员一个个双眼放光,死死盯到小玉的脸上就不肯动弹,还有不少人连咽口水,原来在面纱之下1ou出的,竟然是一张仿佛出水芙蓉般的俏丽容颜,皮肤又白又嫩,朱唇清淡,脸蛋润红,明眸皓齿,一双杏眼又大又亮,还含着闪烁的泪光,让人一见生怜。这样动人的美女出现在场中,不要说山宗这帮老丘八老兵油子了,就连吴三桂唯一的弟弟吴三枚都叫了起来,“哥,真漂亮哎,简直算得上宁远、不,简直算得上辽东第一美女了!”
“小蛮子,这次看你还不动心?”袁崇焕和混藏在人群里的范文程一起心中得意,可是再转目去看吴三桂时,让袁崇焕和范文程一起目瞪口呆的事生了——吴三桂竟然就象没看到小玉的花容月貌一般,对跪在面前珠泪涟涟的绝代佳人视而不见,只是不动声色的拍着裤子说道:“三枚,去外面找我的亲兵,他们带得有我换洗的裤子,随便拿一条过来。”
“好。”吴三枚又看了一眼小玉,狠狠咽下一口口水,这才飞奔出厅。吴三桂则又转向小玉淡淡说道:“起来吧,没事的,反正这条裤子已经脏了,明天就要换,早换晚换都一样。”
“难道这个小蛮子喜欢娈童?否则怎么可能一点都不动心?”袁崇焕和范文程疑惑的互相交换一个眼色,搞不懂以小玉儿的美貌,怎么就无法让吴三桂动心?色诱失败的小玉也不知所措,跪在吴三桂面前不知该如何是好。还好,对袁崇焕忠心耿耿的祖大寿起来打圆场,笑道:“小玉姑娘,起来吧,我这外甥没怪你的意思,你要是真的想要赔罪,一会去后面服侍我这个外甥换裤子就行了。”
“哈哈哈哈哈……。”山宗众人会心淫笑起来。吴三桂则是俊脸微微一红,微笑说道:“大舅,你就别开外甥的玩笑了,外甥再过几天就要给你娶外甥媳妇了,怎么还好意思让一个姑娘服侍换裤子?”
“怎么着,嫌这位姑娘不好看?”祖大寿不死心的说道:“可惜这位姑娘身份低微了一些,否则的话,大舅我还真想亲自给你做媒,娶了她做偏房。”
“复宇,小玉的身份可不低微。”袁崇焕乘机说道:“不瞒你们说,我已经收了这位小玉姑娘做义女,平时里都不让她出来抛头1ou面,只是今天这个小丫头听说大名鼎鼎的吴三桂吴狼骑将军来到宁远,这才闹着要出来见见吴将军,我也是太宠这个女儿了,所以才让她装成侍女,出来给吴将军上茶。”
“还有这事?”祖大寿故作一惊,又故意向吴三桂问道:“大外甥,你说说,这个姑娘长得怎么样?”
“确实很美。”吴三桂点头,答道:“在我见过的姑娘之中,她或许可以排到第二位。”
“我只排到第二位?”对自己美貌极其自负的小玉大受打击,祖大寿也是一愣,这才疑惑的笑骂问道:“好小子,原来你也学会鉴赏女人了,说,你见过的姑娘里面,谁可以排到第一位。”
“当然是张少保唯一的妹妹。”吴三桂红着脸给出了一个让袁崇焕和范文程彻底绝望的答案,“在甥儿看来,张少保唯一的妹妹才是天下第一美人,不过舅父你如果见了张少保的妹妹,也肯定会认同甥儿的看法。说句不客气的话,如果这位小玉姑娘美得象地上的萤火虫的话,那圆圆就是天上的太阳,根本就没法比。”
“什么?”自负美貌的小玉儿气得连脸上肌肉都扭曲了,做梦也没想到吴三桂会给出自己这样的评价。那边袁崇焕和范文程则彻底绝望了,再仔细一回忆张大少爷的相貌,顿时又觉得吴三桂的话应该不假——以张大少爷那副假娘们的漂亮脸蛋,有一个绝色的妹妹也半点不奇怪。不过范文程又猛然想起一事,忙问道:“小吴将军,据我所知,张大人好象是家中独子,并没有什么妹妹啊?”
“你是谁?我怎么没见过你?”吴三桂也终于现了范文程的存在,立即起身逼问道。范文程大叫糟糕,不过还好,吴襄亲自出来打圆场,“桂儿,这位陈先生是袁中丞的幕僚,你离开宁远后才到的辽东,所以你没见过。”说罢,吴襄又赶紧转移话题,摆出父亲架子呵斥道:“还有,你小小年纪,怎么能学得这么花心好色?先不说你就要成亲了,张少保的妹妹身份何等尊贵,是你可以指望的么?”
“关于这事,孩儿想一会再向父亲禀报。”吴三桂红着脸喃喃回答,不过吴三桂虽然没有明说,但是不管是吴襄和祖家三兄弟,还是袁崇焕和范文程,光是看到吴三桂那脸红耳赤又扭扭捏捏的模样,就都能猜到吴三桂的弦外之音…………
“娘的!”袁崇焕和范文程一起在心底破口大骂起来,“搞了半天,原来张好古那条小疯狗早就对吴三桂用了美人计,这回只怕不但吴三桂拉不过来,吴襄和祖家兄弟这边反倒要危险了!”旁边的吴襄和祖大寿三兄弟则面面相窥,心底同时生出一个念头,“难道说,我们还真有重回大明的希望
?”
………………
被吴三桂和小玉儿这么一闹,袁崇焕给吴三桂接风洗尘的歌舞宴会当然不欢而散,而且宴会散后,吴襄和祖大寿三兄弟也明确感受到了来自袁崇焕和山宗其他成员敌意与猜忌的目光,胆怯之下,吴襄和祖大寿三兄弟只好赶紧把吴三桂领回家中,撇开众人,又让吴三枚亲自带着祖府家丁严密把守前门后门,在祖家后院书房之中与吴三桂展开密谈。
书房密谈的气氛当然极为紧张,吴襄和祖大寿三兄弟从一开始就对吴三桂说了实情,由祖大寿亲自对吴三桂说道:“桂儿,废话也不多说了,宁远现在的情况,想必你也已经知道了。为了我们祖家和吴家的荣华富贵,这些年来,我们两家没少干一些不为大明朝廷所容的事情,也没少和建奴暗中沟通,交换消息,但很不幸的是,我们暴1ou了,朝廷先是想把我们拆散,逐个逐个的收拾,又想换掉辽东巡抚,收回辽西兵权,我们为了自保,不得不帮着袁崇焕除掉毕自肃,宁锦等同独立,后来朝廷又切断了宁远锦州的粮草和军饷供应,摆明了就是已经把我们当成敌人看待,你是我们吴家和祖家第二代的长子,也是最成器的一个,你自己说吧,你打算怎么办?”
“父亲,舅父,你们打算让孩儿怎么办?”吴三桂沉声反问道。祖大寿也不隐晦,直接就开门见山的说道:“就我们老辈来说,当然是希望
你能回来,和我们一起共享荣华富贵,江山美人。”
“如果我不愿意呢?”吴三桂继续反问道。祖大弼大急,怒道:“小桂子,你以为我们祖家和吴家还有回头路可以走么?就我们跟着袁崇焕干的那些事,落到了朝廷手里,摆明了就是灭门九族的大罪!难道你想帮着外人,来把你的父族和母族都杀得精光么?”
“不错,还有你的岳父。”祖大乐附和道:“小桂子,实话告诉你吧,你的岳父何麟图也是山宗的人,当年杀毕自肃,也有他一份!我们要是完了,你的老婆和老丈人一家都跑不掉!”
“这么说来,三位舅父是铁了心想要甥儿背叛大明朝廷,投kao建奴了?”吴三桂慢条斯理的问道:“但甥儿就不明白了,投kao建奴,到底有什么好处?难道三位舅父都不知道,建奴已经被张少保打得是只剩下半口气,帮凶走狗鞑靼军队和张家口八大汉jian更是被灭族的灭族,诛九族的诛九族,能不能坚持到明年还是重大问题?投kao了建奴,就算能一时能保命,将来也只会死得更惨,还会留下千古骂名,岂不是更不划算?”
“小子,少拿这套来糊弄你舅舅。”祖大寿阴笑道:“别以为舅舅们全是傻瓜,真不知道张好古小疯狗病得已经快要断气了?实话告诉你,我们布置在陕甘的细作已经送消息过来了,你离开西安以后,张好古那条小疯狗在礼县昏了一次,又在蓝田当众吐血昏了一次,然后就一直卧床不起,现在陕甘那边已经是人心惶惶,都说张好古小疯狗怕是活不了多久了,陕甘只怕又会大乱。大明朝廷没有了张好古小疯狗,还有谁能挡住大金的铁骑?”
“大人的病已经重到这地步了?”吴三桂心中一沉,脸上却不动声色,只是平静说道:“大舅,你好象忘记了一件大事,张大人是出了名的不对敌人搞点阴谋诡计就不舒坦,你们谁敢担保,张大人这次不是又在涮建奴,准备装病来骗建奴自投罗网?”
祖大寿三兄弟哑口无言——张大少爷到底是不是在装病涮人,这点也确实是建奴和山宗最为担心的问题,为了这个问题,建奴高层甚至已经在犹豫到底应不应该在八月出兵了。吴三桂又微笑说道:“三位舅父,我们退一万步说,就算张大人真的因病无法赶赴辽东参战,但做为大明朝廷目前最精锐的军队,屠奴军也肯定会被朝廷调到辽东参战,到时候不管是谁指挥屠奴军,建奴想要拿下山海关,也肯定是痴人说梦,梦想天开。”
“话别说得这么绝对。”祖大寿笑道:“先不说没有了张好古这条小疯狗,屠奴军群龙无,士气大泄,别人指挥起来不可能得心应手,大金四贝勒他们也不用担心张小疯狗让人防不胜防的诡计了,还可以反过来利用大明军队各个统帅的各种弱点,随机应变,以计破敌。”说罢,祖大寿又jian笑道:“再说了,如果你这个掌握着两成半屠奴军的外甥愿意帮忙,在战场上忽然倒戈一击,我们山宗和大金不要说拿下山海关了,就算拿下大明京城,又是手到擒来吧?”
“桂儿,大金已经给你开出条件了。”吴襄终于开口,慢腾腾的说道:“只要你肯跟着为父和你的三位舅父归顺大金,献出山海关,你就是大金的平西王,还有你今天见到那位小玉姑娘——她其实是大金四贝勒的义女小玉儿郡主,也会和何将军的女儿一起嫁给你,至于金银珠宝,土地田产,只要你开口,大金全力满足。对了,还有,四贝勒还亲口许诺过,你归顺过来后,屠奴军仍然归你指挥,绝不剥夺你的兵权。”
“小桂子,你好好想想吧。”祖大弼诱惑道:“你如果归顺了大金,你就是大金的额附,荣华富贵应有尽有。现在大明的气数也差不多了,天灾**不断,北有大金西有乱贼,南面还有荷兰红毛鬼子和贵州蛮族蠢蠢欲动,朝廷内部还有阉宦当权,天怒人怨,要是那天内忧外患一起爆,你小子手里有兵有权,又有大金军队支持,说不定就是改朝换代的主,到时候江山美人一起在手,不是好过给别人当臣为奴百倍?”
“小舅,搞了半天,你的胃口原来比建奴还大啊。”吴三桂讥笑道:“改朝换代?江山美人一起在手?说得容易,你到底知不知道大明究竟有多大?人口有多么的多?就凭我们手里这点兵力,也想改朝换代当皇帝?”
“小桂子,这么说你是铁了心要帮朝廷对付我们了?”祖大弼恼羞成怒的喝道:“你知不知道,你的亲生父亲和亲兄弟,还有你的三个舅舅,都是山宗的人,也是随时可能为了活命归降大金的人?!你又知不知道,打断骨头连着筋,如果我们投向了大金,大明朝廷会怎么对待你?”
“没错!”祖大乐也耍起了无赖,喝道:“小桂子,如果你一心想要给朝廷卖命,帮着外人来对付你的父亲和舅舅,那我们成全你!你现在就拿一把刀来,把我、还有你的大舅小舅和你的亲生父亲一起宰了!再出门去,把你亲弟弟吴三枚也杀了!拿着我们的人头,去向张好古那条小疯狗和魏忠贤那条老阉狗请功吧!”
吴三桂不说话了,祖大寿又向吴襄使个眼色,一起向吴三桂双膝跪下,吓得吴三桂赶紧也跳起来跪下,惊叫道:“父亲,舅父,你们这是干什么?你们想折死孩儿么?”
“桂儿,为父知道你难,也知道张好古对你好。”吴襄老泪纵横的说道:“可是没办法啊,父亲和你的舅舅们,都已经上了山宗的贼船了,做了无数对不起大明朝廷和汉人的事,没办法再回头了,父亲也没办法了!现在,为父只能让你自己选择,要么你现在就杀了你的父亲和你的舅舅们,用我们的命成全你!要么你就听我们的,我们一家人继续在一起,到大金那边去共享荣华富贵!桂儿,为父求你了!”
“小桂子,舅舅们也求你了!”祖大乐和祖大弼两兄弟也跪了下来,声泪具下的说道:“小桂子,大金四贝勒那边已经放话了,要收留我们祖家和吴家可以,但你必须也归降大金!否则的话,大金是绝对不会放心收留我们的!小桂子,我们吴家祖家几百口人进退两难,就指望着你救命了啊!”
“桂儿——!”惨呼声中,吴襄和祖家三兄弟跪爬在吴三桂面前放声大哭,拼命磕头。吴三桂则脸色阴沉,犹豫了许久后,吴三桂终于去搀吴襄和祖大寿,“父亲,舅舅,你们快起来,孩儿是你们的亲儿子和亲外甥,有什么事可以慢慢商量。”
说着,吴三桂乘机凑到吴襄和祖大寿耳边,用极低声音的说道:“父亲,舅舅,你们说了建奴给孩儿开出的条件,想不想听听九千岁和张少保开给你们的条件?如果想听的话——就先把藏在房梁上和藏在床下地底的眼线弄走,有他们在,孩儿有很多话都不方便说。还有,我们布置在宁远的眼线前天就已经向孩儿秘密报告了,二舅的爱妾林姨和大舅你的爱妾龙姨,都已经被袁崇焕和建奴收买了,所以她们也得防着。”
第三百二十四章 狗少要挂了
七汇!马上就嘉周了,求下周推荐票以及 大明天启十年六月初六,黄道吉日,诸事皆宜。在这个和风艳阳又六六大顺的日子里,成千上万的陕西西安府鹿台镇人民百姓载歌载舞,扶老携幼,带着愉悦与激动的心情,来到镇外农田,迎来大明武清伯、五省总督、兵部尚书、太子少保张好古张大人,以及随行而来的六十余名陕甘文武官员,热烈欢迎张好古大人拖着病体亲自参与并主持陕甘境内第一批红薯田收获工作。当张好古大人的旗帜出现在现场的那一刻,农田中顿时欢声雷动,鞭炮齐鸣,无数大明百姓都流下了激动的泪水,“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与“魏公公九千九百九十九岁”的口号声响彻云霄。
“太激动了,穆老七我快七十了,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大的官来帮我们百姓收庄稼!青天,大青天啊!”鹿台普通老农穆老七代表无数农民百姓如是说。
“张大人又瘦了,虽然一点都不影响他的俊秀帅气,可奴家我还是好心疼啊张好古大人的狂热粉丝之一、原西安翠红院的姑娘如春姑娘代表无数张好古大人的女粉丝如是说。
“乡亲们,注意到没有?张大人的鞋子还是去年那双,就是打上补丁了,张大人一年多时间都没舍得买一双新鞋子,真是太清廉了”。一位眼尖的百姓激动的叫喊起来,顿时惹起一片赞誉与感动之声,眼尖那位百姓则在心里补充道:“好,五文钱又到手了!” “张大人,确实是咋小好官,老夫不能及也已经被弟子洪承畴反超上位的陕西巡抚孙承宗闷闷不乐的冉衷感叹。
“是那个王八蛋布置的欢迎仪式?现在就点这么多鞭炮,一会收粮的时候又要点多少?陕甘的银子多得没地方放了么?”张好古大人本人低声如是说。
辰时三刻,在张好古大人的亲自率领下,六十余名文武官员与张好古大人一起拿起锄头,挽起裤脚下到田地,沿着薯叶根茎小心翼翼的挖掘起来,很快的,张好古大人第一个挖出一个碗口大小的狗薯”哦,不,碗口大小的红薯。热烈的掌声与欢呼声中,张好古大人亲自录 去红著上黄色泥土,露出红彤彤、嫩生生的红色薯皮,高举过头,现场顿时又是一阵热烈无比的掌声与欢呼声,在张好古大人的命令下,亲兵队长张石头拿来秤盘上秤一称,立即大声叫道:“一斤十五两!”现场立时又是一片热烈的掌声与欢呼声,还有“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与,“魏公公九千九百九十九岁的口号声。
大约近一个时辰后,陕甘境内的第一亩红薯田全部收获完毕,装筐上秤后,张好古大人亲自宣布了一个让陕甘百姓惊喜万分又痛哭失声的数字,“大明陕甘第一亩红著田今年收获红著,一千两百二十五斤”。听到这个。不可思议的亩产数字,在场种了一辈子麦子小米的陕甘百姓先是感觉不可思议,然后田野中的气氛瞬间达到了最**,“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与,“魏公公九千九百九十九岁”的口号声如山崩海啸一般,刹那间直插云霄,声传十里,一百零一挂鞭炮也噼里啪啦的炸响开来,尽情表述着大明百姓对大明天子、大明朝廷与大明司礼监的感谢之情。
“张青天,张神农啊!”不知是谁带头大喊了一句,田野间立时回荡起了陕甘百姓感谢张好古大人的声音,“张青天!张神农!张青天!张神农!张青天,张,”啊 !”
现场异变突生,为国为民辛苦操劳、鞠躬尽瘁的张好古张大人忽然身体一歪,慢慢的摔到在了面前堆成小山的红薯堆上,现场的欢呼声也变成了惊叫声与惨叫声,眼看着无数官员士兵扑到张好古大人身上,围观的百姓也潮水一般的涌向大明朝廷的好臣子、大明百姓的好父母官张好古张大人,撕心裂肺的痛哭声音也慢慢回荡起来,“张大人,张青天,你不能出事,不能出事啊 小!”
大明天启十年六月初七,第三次病倒在昏厥在工作岗位上后,张大少爷终于支撑不下去了,只得接受了大明朝廷的好意,将陕甘政务移交给新任陕甘总督洪承畴署理,自己则接受太医的休养建议,决定率领部分军队返回大明京城调养。消息传开,陕甘轰动,数以百计的万民伞潮水一般涌向西安,向青天大老爷张大少爷表达陕甘百姓的敬爱之情,陕甘各州各府的普通百姓家中也立起了张大少爷的长生牌位,衷心祝愿青天大老爷张大少爷尽快疮愈,重返陕甘实施仁政。在张大少爷出发返京的时候,数以十万计的陕甘百姓夹道相送,悲咽震天,反复呼唤的口号也只有一个张青天,保重啊,早些回来啊!”
张大少爷因病离职的影响远不止如此,极少数负隅顽抗的陕甘乱贼就比较兴奋和高兴,只可惜知道了接替张大少爷职务专职剿贼的人竟然是杀贼不眨眼还在张大少爷之上的洪承畴洪阎王后,这些乱贼却又迅速萎了下去,再加上陕甘境内红薯土豆已经开始收获,虽然因为干旱严重亩产难上千斤,但每亩地**百斤的收成还是让百姓们都吃了一颗定心丸,陕甘的情况也逐渐彻底稳定了下来。残余的陕甘乱贼们活动空间也日益缩东山再起的希望
益发渺茫。
与如丧考她的陕甘百姓和欢喜兴奋的陕甘乱贼不同,建奴和山宗的细作对于这个消息却是心情复杂小一方面欢呼苍天有眼,张大少爷这个小瘟神祸害终于遭了报应,一方面却又疑虑重重,生怕不搞阴谋诡计不舒服斯基张大少爷又是在耍花招,准备用什么装病假病来涮人上当。尤其是发现护送张大少爷回京养病的是屠奴军的三千狼骑队后,建奴和山宗的细作密探就更是心惊肉跳了小这三千屠奴军虽然只有屠奴军兵力的四分之一,可是到了张大少爷这个诡计多端又奸诈阴险的瘟神祸害手里,踏平宁远和挡住建奴大军还是绰绰有余的。胆怯之下,不用请示宁远和辽阳,山宗和建奴在中原的细作头头都下了死命令 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摸清楚张大少爷的真实病情!
想要摸清楚张大少爷的真实情况,说得倒是比较容易,可是做起来就难上就难了,先不要说张大少爷身边那帮亲兵走狗大部分都是张家在临清的佃户子弟,对老张家忠心耿耿,既很难被收买也未必可靠一
能给张大少爷当亲兵的角色,基本上没有一个能让建奴和山宗完全相信他们的话,指不定就被他们充当反间妥:。就是建奴或者山宗的细作想要靠近张大少爷队伍吕地都困难,张大少爷一手调教出来的屠奴军既铁面无私,又对张大少爷忠心耿耿,建奴和山宗想要混进明军营地探听张大少爷的真实情况,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当然了,建奴和山宗的细作也不是吃素的,硬的不行可以来软的,比如化装成看热闹的大明百姓靠近明军营地,偷听明军士兵谈话,看看有没有运气瞎猫碰上死耗子;还有就是调查张大少爷的露面次数、用药次数、暗中收集张大少爷队伍留下的药渣,通过辨别药物成分判断张大少爷病情。最绝的还是袁崇焕那个潜伏在关内为山宗收集情报的弟弟袁崇煜,竟然通过生意伙伴收买了河南巡按炮奇馍,打着讨好张大少爷的旗号,以探病和介绍名医为名,安排了一个在河南小有名气的郎中到张大少爷营中诊脉,直接观察张大少爷病情。而郎中的回报也让袁崇煜彻底松了一口气 根据脉象判断,张大少爷这次确实病得不轻,也确确实实是因为操劳过度给活生生累出来的病。
反复向郎中确认了张大少爷脉案,袁崇煜赶紧派心腹通过秘密渠道与袁崇焕取得了联系,向哥哥汇报实情并且请功,不曾想袁崇焕却回信把袁崇煜骂了一个狗血淋头,大骂袁崇煜做事不慎,在这种攸关山宗存亡的大事上,竟然敢把所有赌注押在一个不知底细来历的蒙古大夫身上,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骂完了,袁崇焕又命令袁崇煜务必要暗中跟着张大少爷进京一趟,继续设法求证张大少爷的到底有没有重病难起,随便打听一下大明朝廷近期到底都有那些调整。袁崇煜无可奈何,只好又领着心腹随从化装潜行,一路追着张大少爷的屁股到了大明京城。
按大明规制,总督一级的封疆大吏进京述职,五城兵马司都要派人九门戒严,疏散出入人群,迎接封疆大吏进京,咱们的张大少爷已经是大明现在最大的总督了,五城兵马司当然更不敢敷衍差事,六月二十八这天正午张大少爷的队伍才刚刚抵达卢沟桥,北京城的五城兵马司就已经把崇文门旁边的百姓赶得干干净净,列队迎接张大少爷这个朝廷大红人归来。同时让五城兵马司士卒吃惊的是,那些刚刚散完早朝的朝廷大员们,竟然也跑到了德胜门来迎接张大少爷,其中更是赫赫然有传说中与张大少爷关系极其紧张的户部尚书冯栓冯次辅。甚至就连正在通州的漕运总督李奇逢,也专程从通州赶到了京城拍马屁,还给张大少爷专程带来了一个据说是什么很有名的郎中。
午时刚过,张大少爷的队伍终于出现在德胜门外的官道之上,没等五城兵马司的士兵鸣炮致敬,一大群文武官员已经潮水一般的迎了上去,张大少爷的两个拜把兄弟刘若宰和余煌并肩当先,首先抢上前去大叫道:“三弟,三弟,大哥来接你了,你的身子骨,好些没有?三弟,二哥也来了,听说你病得很重,快让二哥替你把把脉。”
重病在身的张大少爷当然没骑在马上,只能躺在车中行路,见刘若宰和余煌赶来,守在轿车旁边的张石头忙大声说道:“少爷,你的拜把大哥刘若宰刘大人和余煌余大人来了小的搀你出来和他们见面说着,张石头钻进轿车,很快就从车中搀出了气息奄奄的张大少爷,让刘若宰和余煌大吃一惊的是,才短短一年多时间没见,张大少爷竟然足足黑瘦了一大圈,原先俊秀非凡的脸蛋苍白和消瘦得怕人,如果不是张石头搀着,五官轮廓还勉强可以辨认,刘若宰和余煌恐怕说什么也不想象,眼前这个奄奄一息、仿佛随时可能毙命的重病患者,就是自己们引以为傲、让所有大明敌人闻风丧胆的探花郎三弟。
“兄长张大少爷只含糊说得两个字,立时就弯下腰撕心裂肺的剧烈咳嗽起来。刘若宰和余煌先是目瞪口呆,然后又赶紧冲上来搀扶和拍背助咳,一起心疼的说道:“三弟,你怎么病成这样了?。,“石头,我记得前些天宫里派有陕甘的太医有奏报说,三弟的病已经有点好转了,怎么一下子就病成了这样?。
“是少爷太不爱惜自己了。”张石头含着眼泪说道:,“少爷分析,建奴很可能在八月出兵攻打山海关,急着回京城来做好准备迎战,就硬逼着我们急行军,本来三十多天的路,少爷才走了二十天,结果路上颠簸,少爷的病就又发了
“三弟,你不要命了?,小刘若宰愤怒呵斥起来,“你都病成这样了。还急着赶路干什么?。余煌也忍不住斥道:“三弟,你虽然官比我们大得多,但你叫我们一声兄长,我们今天就要摆摆兄长教你!你看看你现在都什么没模样了,还走得这么急这么快,你真想让兄长们为你哭死?让张老太爷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么?”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一”。张大少爷根本就没法子回答拜把子大哥们的斥,咳得益发厉害。仿佛随时可能晕厥过去。见此情景,不少怀有异心的在场官员不由心花怒放,大叹你张好古也有今天,看你以后抢得了别人的风头么?混杂在官员人群中的漕运总督李奇逢也是心中暗喜,忙向自己带来的郎中低声问道:“快看看,象是装病么?。 “绝对不是装病李奇逢带来的郎中、其实也是范文程和袁崇焕共同派来的郎中低声答道:“看他的眼窝,都四进去了,这种病象没办法装,苍白的脸色和咳嗽声也绝对不是装的,看他这模样,搞不好就是肺痨了
“肺痨?”李奇逢双眼放光小激动得差点当场欢呼出来。
不过为了谨慎起见,李奇逢还是低声说道:“跟我上来,我想办法让你给他把脉说着,李奇逢推开人群上前,故作紧张的大叫道:,“张少保,张少保,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张石头将军,老夫知道张产保病重,给他带来了一个郎中,快让这位名医给他看看
张大少爷咳嗽得益发厉害,张石头和刘若宰等人当然不会拒绝李奇逢的荐医好意,那辽东来的郎中乘机上前把住张大少爷的脉搏,在张大少爷已经瘦得皮包骨头的手腕上只摸得几下,那,“脉细微弱,肾脉几乎摸不到”骨阴亏虚,虚火亢炎,肯定是肺痨,绝对装不出来心里琢磨着,那郎中向李奇逢略一点头,李奇逢眼中幸灾乐祸的狂喜之色稍纵即逝,忙又假做紧张的问道:“韩郎中,张少保这到底是什么病
“回大人,请恕小生直言,少保大人这病,是累出来的痨病”。
魏忠贤虽然自持身份,没有亲自到德胜门外老子迎接儿子,选择留在了魏染胡同中等亲儿子上门磕头,可德胜门外发生的事,还是有眼线随时向身在魏染胡同中的魏忠贤禀报的,当眼线禀报到在场郎中发现张大少爷患的乃是不治绝症肺痨时,魏忠贤差点没疯了过去,跳起来大吼大叫道:“什么?肺痨?有没有搞错?前些天,派去陕甘的太医不是说只是一般的肺病么?怎么就变成了肺痨了?是那几个废物去诊的脉,咱家要砍了他!撕了他!朵了他!” “什么?张兄弟患的是肺痨?”已经成了国丈的魏良卿也惨叫起来。“会不会弄错了?就张兄弟那一夜御六女的身子,也会患上肺痨?”
“回老祖宗,奴婢亲眼看到了,探花郎确实已经病得不成样子了传信的小太监垂头丧气的答道:“而且郎中诊完脉后,探花郎就又喀血昏了过去,已经被送到文承相胡同去了,估计今儿个也办法来给老祖宗磕头了
“猴崽子,你真想让咱家白发人送黑发人啊?!”魏忠贤颓然无力的瘫坐回椅子上,浑浊的老贼白,也隐隐有了一些泪花闪烁。魏良卿也是抹起了眼泪,哽咽道:“张兄弟,原指望着你给我的外孙护驾继位。你怎么就病成这样了呢?”
“老祖宗,还要派人去文承相胡同看着吗?”小太监怯生生的问道。魏忠贤不答要半晌才站起身来,咬牙说道:,“准备轿子,咱家亲自去看猴崽子去!还有,把家里的老山参都带来魏良卿也难得讲一把义气,站起来说道:“爹,我和你一起去,张兄弟是为了我们魏家累成这样的,我怎么都得去看看他,尽尽心意
“站住,什么人?。这时,门外忽然传来护卫的呼喝声,又有一个声音站糊的答道:“我有令牌小我要见九千岁。”护卫又喝道:“令牌拿来!你这令牌那来的?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出什么事了?。魏忠贤没好气的问道。门外把门的太监恭敬答道:“回老祖宗,来了一个贤拿着九千岁你赐的府中令牌直闯后院,但府里的人从来没见过他,正在拷问他令牌的来历?”
“有我府里令牌?又从来没见过?什么人?”魏忠贤有些糊涂,好奇喝道:,“把他带进来。” 过
“是
”门外小太监答应,片刻后,一个头上戴着东厂尖木斗笠的黑衣男子就被领进了魏府后堂,看到那依稀熟上的身影,还有那从没见过却又感觉无比亲切的蜡黄脸庞,魏忠贤先是一愣,然后猛的就心跳加速了。惟有魏良卿傻乎乎的问道:,“小子,你是谁?竟然敢闯九千岁府的后堂,你长几个脑袋了?。
黑衣男子不答,只是掀去头上斗笠,呆呆看着魏忠贤,眼中泪光闪动,两行清泪情不自只的滚下蜡黄的脸庞,最后才向魏忠贤缓缓双膝跪下。而魏忠贤也早已是老泪纵横,上前几步将那黑衣男子脑袋抱到腰间,拍打着他的脑袋哭骂道:“猴崽子,你可真是吓死咱家了!越来越长劲了啊,连你亲爹都敢骗了,这些天来,咱家没一天不为你操心,刚才听说你得了肺痨,咱家差点没为你哭死,你这个猴崽子,不孝!不孝的猴崽子!”骂着,拍打着,魏忠贤却哭出了声来。
“父亲,孩儿也是没办法张大少爷抽泣着说道:“孩儿如果不骗父亲一次,建奴和宁远那帮叛贼又怎么会上当?但不管怎么说,孩儿让父亲操心了,就是孩儿罪该万死,请父亲治罪说着,张大少爷也忍不住哭出声来,“父亲,你瘦多了,也见老了。”
“猴崽子,你还不是瘦多了?”魏忠贤慈爱的拿起张大少爷的手,哽咽道:“你看看你这手腕,都瘦得快皮包骨头了,咱家要你保重自己,你怎么就不听?就不听?你真要气死你亲爹么?”
“孩儿不孝。张大少爷大哭,挣扎着要给魏忠贤磕头,魏忠贤则一把拉住张大少爷,落泪道:“猴崽子,不用磕头了,你尽心了。咱家知道,你为了早些剿灭乱贼,给咱家减轻负担,这一年多里,你没睡过一个好觉,没吃过一顿好饭,你这猴崽子,是天底下最孝的孝顺儿子
“父亲,,!”张大少爷情难自禁,忍不住与魏忠贤抱头痛哭起来。惟有旁边的魏良卿越看越是莫名其妙,忍不住开口问道:“爹,这家伙到底是谁啊?我什么时候,又跑出一个兄弟来了?张兄弟还在文承相胡同等着,又病得那么重,咱们去晚了,说不定就见不到他了。”
不管怎么说,张大少爷重病垂死的消息终于得到准确证实后,那怕是疑心病最重的范文程和袁崇焕在欣喜若狂之余,也都改变了在八月出兵攻打山海关的主意,一起向努儿哈赤提出建议,那就是暂时观望一段时间,等到张大少爷嗝屁断气了,再出兵攻打山海关不迟。在建奴之中最有战略目光与谋略的皇太极也十分赞同这个建议,认为对于建奴军队来说,最可怕的其实不是屠奴军的新式火枪与英勇善战,而是张大少爷那令人防不胜防的阴谋诡计,还有超卓惊艳的天才军事头脑,所以只要张大少爷还有一口气在,就照样可能对建奴大军形成致命威胁,最好的办法就是等待,等到张大少爷咽气。没有了主心骨的大明军队士气大泄,再动山海关不迟。
恐怕连张大少爷自己都没想到的是,在辽东,最希望
自己不要急着断气的人,恐怕还不是饱受建奴荼毒的辽东汉人百姓,而是建奴最大的头头努儿哈赤!收到张大少爷身患重病又已经回到京城的消息后,努儿哈赤第一句话竟然是大吼,“立刻出兵!不能让那条小疯狗就这么死了,老子要在战场上堂堂正正的击败他,给我的盛京、给我的将士和百姓报仇雪恨!”
但很可惜的是,包括最卤莽的莽古尔泰这次也不肯听老头子的乱命了,十来个儿子一起站出来反对。同样已经病得奄奄一息的努儿哈赤也没了办法,只能说道:“那好吧,由你们去吧,不过拿下山海关后,和蛮子朝廷谈判的时候,一定要蛮子朝廷把张好古那条疯狗的尸首交出来,老子杀不了他的人,还鞭不了他的尸。老子死不瞑目 !”,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肌比,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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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五章狗少出师表
“唉,累死我了,总算是到家了。”一直到了夜里三更,张大少爷才拖着疲惫的身体,离开皇宫回到了阔别已久的文丞相胡同。但为了预防万一,张大少爷压根就不敢直接进自己的家门,只能装扮成巡夜的东厂番役,kao着其他东厂番役掩护,从侧门进到了自己家中,而且进到自己的书房中后,张大少爷马上象一条死狗一样爬到了床上,筋疲力尽的呻吟起来,“太累了,早知道当官这么累,当年我就不应该进京赶考的。”
“少爷你就知足吧,我们才叫累!”同样满脸疲倦的张石头有气无力的说道:“刚抬着那个假少爷进门的时候,老夫人她们当场就哭昏过去了三个,少夫人也个个哭得死去活来,拉都拉不住,后来悄悄告诉老爷和老夫人、少夫人他们真相,老爷又激动得昏了过去,我们又要照顾老爷老夫人,又要照顾那个假少爷,简直都完全累瘫了!”宋献策和史可法一头附和,史可法还亮出脸上脖子上的指甲印,说是自己为了拦着熊瑚扑到冒牌张大少爷身上以免让真张大少爷吃了亏,还被熊瑚狠狠抓了两把,最后还是宫里来的太医说有一种肺痨会传染,怕传染给儿子的熊瑚才放过了史可法。
“周木兰那小子怎么样了?病情有没有加重?”张大少爷问的当然是张石头和宋献策等人花尽千辛万苦才找来的冒牌货——也该来是张大少爷运气,恰好找到了一个与自己容貌十分相象的痨病鬼,连装病的麻烦都省了。张石头则老实答道:“回少爷,那位周秀才有宫里太医全力抢救,已经缓过气来了。那位周秀才还托我告诉你,为了上报君恩下救辽东黎民于水火,你要他活多久,他就努力活多久,只求在他不治之后,少爷你能稍微眷顾一下他的家人。”
“去告诉他,他的事我已经禀奏给皇上了。”张大少爷答道:“皇上已经秘密赐封他为七品承事郎,死后按正七品官员抚恤,还有他唯一的弟弟,也赏了一个锦衣卫校尉的职务,而且世袭罔替,等他弟弟成年了就可以赴京上任,他的家人这一辈子都会衣食无忧。”
“是,我一会就去告诉他。”张石头恭敬答应。那边宋献策忙又追问道:“东家,今天你见到皇上后,皇上同意了你的辽东决战计划没有?”
“同意是当然同意了。”张大少爷沉吟道:“不过我现在有点担心的是,建奴和山宗实在太狡猾了,也太了解我的脾气了,没有足够的借口,调动宣大、陕甘和四川各地精锐赶赴辽东助战,只怕会引起建奴和山宗的警觉,放弃今年出兵山海关的计划,那我们可就前功尽弃了。所以我请皇上和父亲不要立刻公开兵马调动的计划,先把调兵令秘密颁布下去,等我想好应对之策,再对百官公布。”
“这倒也是,不过动作一定要快,否则的话,五省精锐调动这么大的动作,不可能瞒过建奴和山宗细作的眼睛。”宋献策点头,分析道:“如果我是努儿哈赤或者皇太极,忽然发现大明西北五省的精锐军队向辽东调动集结,又收到情报说东家你重病将死,说什么都会怀疑东家你是在引蛇出洞。退一步说,就算确认东家你是真的已经重病在身,但为了不碰硬钉子,也为了谨慎起见,今年之内放弃攻打山海关的计划无疑是上策。”
“如果是学生,学生也会这么做的。”已经被张大少爷和宋献策带坏了不少的史可法附和道:“因为西北五省的这些精锐,全部都是刚刚从剿贼战场锻炼出来的老兵,见过血又经验丰富,建奴打起来肯定吃力,硬碰硬就算打赢了,建奴也必然吃亏不小。所以最好的法子就是等,因为这些客军不可能长期驻扎在山海关,陕甘、宣大和四川这些省份也离不开这些军队抵御鞑靼、镇压乱贼和威慑地方土司,所以只要拖上一段时间,等到这些军队撤离了山海关,再出兵动手不迟。”
“宪之长进不少了,全说到点子上了。”张大少爷微笑着赞许一句,又皱眉道:“可如果不调动这些军队参战,光凭辽东现有的军队,守住山海关倒是绰绰有余,要想把建奴主力一举歼灭,兵力又实在太单薄了一点,就算能削弱建奴的一部分兵力,将来光复辽东全境时,元气尚存的建奴一旦打起游击战,我们的麻烦无疑就更大了。”
“东家,何不再在你的岳父大人身上做做文章?”宋献策忽然灵机一动,建议道:“俗话说,一将无能,害死三军,对建奴来说,熊督师绝对是仅次于你的第二号对手,有这么一个对手在山海关,建奴当然不敢轻举妄动。可如果熊督师第三次被罢去辽东督师一职,换一个王化贞之流的蠢货到辽东接任,建奴觉得有机可乘,肯定就又会打起山海关的主意了。”
“不要把建奴想得那么简单,眼下我装成快要病死,朝廷又无缘无故的罢去我的岳父,建奴还能不怀疑大明朝廷是在和我联手下一盘大棋,准备挖个坑等他们跳?”张大少爷摇头,对这个主意并不看好。宋献策则不服气的说道:“东家,可如果罢免熊督师的借口足够呢?如果我们能找到一个借口,合情合理的罢去熊督师的职位,换一个草包去辽东上任,又把大明全国的精锐调到了辽东送死,建奴能不动心?能不打起一战歼灭大明全国精锐的主意?”
“没那么容易,先不说我岳父……。”张大少爷还是不太看好宋献策的这个主意,但话说到一半,张大少爷猛然想起一事,忙问道:“宋师爷,且慢,你刚才那段话的最后一句,麻烦再说一遍。”
“最后一句?”宋献策一楞,忙复述道:“学生说,建奴能不打起一战歼灭大明全国精锐的主意?”
“为什么要打这样的主意?”张大少爷问了一个极其弱智的问题。宋献策无奈,只得苦笑说道:“东家,这道理难道你还不懂?对大明来说,西安五省剿贼战场上下来的这些军队,还有辽东熊督师的军队,无疑就是全**队的精华之所在,如果损失了这些军队,那么大明朝廷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将处处被动挨打,既难以有力镇压国内叛变,也无法有效抵挡来自建奴或者鞑靼的侵犯——这些军队落到一个草包统帅手里,无疑就是把这些军队推到了悬崖边上,建奴还会放弃这个狠踹一脚的机会?”
“不错,历史上洪承畴就是这么把大明朝廷最后一点家底丢光的。”张大少爷心中飞快盘算起来,“当年的松山之战中,为了解救被建奴包围的锦州,崇祯那个蠢货根本不去分析锦州该不该救、值不值得救,还有也不去理会祖大寿既已经向建奴投降、又跑回锦州来带着锦州军队向大明朝廷求救的真正用意,把大明朝廷的最后一点家底交给洪承畴,结果洪承畴更蠢,只重前权而轻粮道,被建奴切断粮道,十几万大军丢得干干净净,祖大寿也马上回到建奴的怀抱。先不说洪承畴的指挥失误,就说建奴的围城打援计谋吧,确实非常高明,用一个可有可无的锦州就把大明朝廷最后的家底全部骗进了包围圈——这个计策,我是否可以照抄一下?”
宋献策和史可法等人都知道张大少爷琢磨缺德主意的时候不喜欢别人干扰,所以也就乖乖的闭上了嘴,不过打破习惯的是,一向运思极快的张大少爷这次足足琢磨了半个多时辰,嘴角才lou出一些狞笑,抬头命令道:“宪之,把纸笔拿来,替我写一道奏章,我要请旨出战,剿灭辽东建奴和宁远山宗。”
“大人(东家),你疯了?”史可法和宋献策同时惊叫起来,“为了把建奴骗到山海关,你连装死的法子都准备好了,怎么又改变主意要亲自督师平辽?建奴听到你亲自出阵,不吓死也吓跑了,还拿什么诱使建奴主力倾巢而出,到地形对我们有利的辽西走廊决战?”
“错了,我没有改变主意。”张大少爷摇头,jian笑道:“本官身为大明臣子,受国恩君恩厚矣,始终未能报效万一。现如今本官虽然身染重病,但报国之心尚存,只求能在死前再为国家做一件大事,那就是领兵出征光复辽东!如果我的身体还撑得住,那我就先灭山宗叛徒,再灭辽东建奴,如果我的身体实在支撑不下去,那我起码也要平定山宗叛贼,为朝廷夺回宁远和锦州,驱逐义州建奴,把战线重新推回锦右一带,为山海关提供缓冲——那么我就算在此期间病死在军营里沙场上,也可以含笑于九泉了。”
张大少爷说一句,宋献策和史可法就目瞪口呆一分,不过当张大少爷说到最后一句时,宋献策和史可法都已经醒悟了过来,面lou狂喜之余,宋献策赶紧补充道:“辽东的熊督师一是心疼女婿,二是面子上挂不住,三是担心临阵之际主帅病逝,于军不利,全力反对这个计划。于是乎,东家你就理所当然的让不听话的熊督师留守山海关,让他专职负责向前方供应粮草——至于熊督师的兵权么,东家你当然是要剥夺得一干二净的。”
“还有。”曾经老实得三锤子打不出一个屁的史可法也坏笑着说道:“在朝廷之上,肯定也有人赞成有人反对,到时候谁最坚决的赞成大人你这个决定,大人你就举荐谁担任你的副手,帮助你指挥全军决战——大人,学生猜得对不对?”
“当然猜对了。”张大少爷jian笑点头,又坏笑道:“不过,现在已经是四更了,五更就要上朝,宪之你是不是应该把文房四宝拿来动笔了?还有,这道奏章是不是应该写成《出师表》一样感人又动人?”
“大人教训得是,学生高兴得都忘了!”史可法大喜答应,并且拍着胸膛说道:“大人放心,学生写出来的文章要是不能让你满意,你扣了我这个月的粮米俸禄——等等,好象我还从来没领过大人的粮米俸禄吧?”
“那是你自己不要,我可是每个月都叫人发给你的!”张大少爷大声抗议,对史可法肆意污蔑自己残酷压迫无证劳工的无耻行为极其不满。乘着史可法奋笔疾书的空隙,张大少爷又转向宋献策问道:“宋师爷,吴三桂那边,有消息没有?”
“五月二十八成的亲。”宋献策沉声答道:“成亲后,本来袁崇焕想买一送一,把他的那个假女儿也嫁给吴三桂,被吴三桂坚决拒绝了。但吴三桂劝说他父亲和他舅舅归降大明的事,进行得也很不顺利,根据我们内线的观察,吴襄和祖家三兄弟似乎是担心朝廷秋后算帐,又害怕建奴出兵,所以迟迟不敢下定决心,现在两边正僵持着。”
“不出所料,情理之中。”张大少爷点头,也明白劝说吴襄和祖大寿三兄弟重回大明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尤其是祖大寿三兄弟,不仅是山宗的最核心成员,他们的父亲祖承训和努儿哈赤还曾经同时是李成梁的家奴,彼此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吴三桂想要说服他们归顺大明,当然不会是那么容易。宋献策则担心的说道:“东家,学生现在担心两件事,第一是吴三桂的忠诚,他父亲和舅舅都是山宗的人,又身处敌营,被建奴和山宗联手施展的酒色财气包围,只要**弱点稍微被建奴和山宗抓住,就有可能变节投降。”
“这个问题不大。”张大少爷微笑说道:“先不说咱们布置在宁远的暗线可以掌握山宗的核心机密,随时盯着山宗和吴三桂的一举一动,吴三桂一旦叛变我们立即知道,就说我那个妹妹吧,就是吴三桂绝对舍不得放弃的人。”说着,张大少爷还在心里补充一句,“历史上,这小子可是为了我这个妹妹冲冠一怒为红颜的,现在还会自寻死路去给建奴或者山宗当狗?”
“希望
如此吧。”宋献策有些不放心的嘀咕一句,又说道:“那这么一来,第二个问题、也就是吴三桂的安全问题,学生就更担心了!东家你给吴三桂的七十天假期也就剩下二十多天了,再过十来天,吴三桂就该启程返回中原了,到时候,吴三桂一旦坚决拒绝倒向山宗或者建奴,袁崇焕说不定就会生出杀心,至不济也会把吴三桂扣押软禁在宁远城中,不让吴三桂回到东家你的身边。”
“袁崇焕如果要杀吴三桂,绝对不会公开杀,他不会不顾及吴襄和祖大寿三兄弟的血肉亲情的。”张大少爷摇头,阴阴说道:“我最担心的就是袁崇焕明着不杀,等吴三桂离开宁远时在半路派人暗杀,这点可能性最大。不过这也没什么,吴三桂自己的身手很好,身边又有三十名屠奴军将士保护,骑的又是我送给他的照夜玉狮子千里马,袁崇焕想暗杀他也不是那么容易。还有,我已经秘密命令赵率教接应于他,基本上他只要到了六州河就可以确保安然无恙了。”
“那如果袁崇焕把他囚禁或者软禁在宁远城呢?”宋献策担心的问道。张大少爷哑然失笑,笑骂道:“我的宋师爷,亏你还成天夸耀你自己智比孔明、谋胜伯温,怎么还会犯这样的糊涂?袁崇焕真要敢把吴三桂扣押软禁在宁远城,对我们来说,局面不是更有利了?”
宋献策先是莫名其妙,仔细一思索后,宋献策也笑了起来,自责道:“学生还真是糊涂了,忘了袁崇焕如果真敢扣押吴三桂,吴三桂的父亲和舅舅会有什么反应。”
………………
大明天启十年六月二十九,大明太子少保、五省总督兼兵部尚书张好古不顾重病在身,拖着病体入宫觐见,当朝向天启皇帝朱由校递交奏章,公然捅破最后一层窗户纸,弹劾辽东巡抚袁崇焕通敌养贼,残害百姓并策划兵变,杀害大明官员毕自肃与李应荐等人,拉帮结派拥兵自重,形同叛逆!明熹宗览表大怒,直斥袁崇焕为大明国贼!张大少爷乘机递交出师表章,恳请明熹宗恩准自己亲率大军,北伐辽东,剿灭辽东建奴与宁远山宗!为了促使明熹宗接受自己的意见,张大少爷还当众念读了枪手史可法代笔的狗少出师表,声泪俱下,感人肺腑。
“……臣世受国恩,自当仗七尺之剑,剿建虏,诛国贼,报君恩之万一!望陛下念臣死节之心,恩臣所请,臣不胜受恩感激!今当远离,临表涕泣,不知所云。”念完最后一段,张大少爷已是痛哭失声,象明熹宗连连磕头。而明熹宗深知张大少爷其实身上真已经累出了不少的病,又听到张大少爷慷慨激昂的奏请,不由也是热泪盈眶,立即就大声说道:“好,张爱卿,朕现在就加封你为七省总督,兼管蓟门与辽东,集结七省兵马,北伐辽东!破建奴,诛国贼!”
“不可!”不等张大少爷磕头谢恩,一大群官员已经跳了出来反对,为首的张惟贤叫得最为大声,“皇上,万万不可啊!张大人忠义之心,天地可鉴,又能征善战,功勋累累,确实是北伐辽东的最佳人选。可他现在身患重病,不能再让他这么累下去了,更不能把北伐辽东这样的重担压在他的肩上!”其他的官员纷纷附和,还有人毫不客气的说道:“皇上,张大人病成这样,万一在北伐途中有什么闪失,那大明朝廷不仅将失一栋梁,更会影响军心,于军不利啊!”
“这个……。”明熹宗差点想说出张大少爷其实病得远没有传说中那么重,可又找不出适当的借口反驳。不过还好,张大影帝再度发挥影帝本色,拼命磕头哭喊道:“皇上,微臣虽然偶染小疾,但宁远国贼罪行已然败lou,国贼闻知,定然举兵叛乱,微及京师安全,微臣愿不辞劳苦,抱病出征,先诛国贼,后灭建奴,以报君恩之万一啊!”
说着,张大少爷又是连连磕头,痛哭失声,情真意切之至。看到张大少爷这副病恹恹还要坚持出征的模样,百官心中无不感动,心说这小子虽然毛病多多,又喜欢拍太监马屁,但是对朝廷和国家的忠心倒是绝对没得说的。兵部侍郎袁可立还忍不住站出来奏道:“启奏皇上,张大人说得对,宁远那帮叛贼听到罪行败lou的消息后,必然叛变投敌,建奴的兵锋也将直指山海关下,不诛国贼,大明京畿永无宁日!依臣看来,陛下不如就准了张大人的部分奏请,许他出兵宁锦,既诛灭国贼以正国威,又重夺宁远、锦州二城,使我军战线前移,确保大明京畿安然无恙。”
“如果只是夺回宁远与锦州,这倒可以商量。”文武百官也开始动心,心说张好古这小子打仗倒是kao得住的,只要他挂掉以前能够拿回宁远和锦州,确保京城安全,倒不失为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而张大少爷却反对道:“不可!宁锦二地,虽可作为京城缓冲,但建奴不除,大明辽东永无宁日!臣坚持北伐,一举歼灭辽东建奴,光复我大明辽东江山!”
“张大人,大家都是为你好。”袁可立低声说道:“如果你的身体没事,你提出北伐辽东,绝对没有一个人反对,但你现在病成这样,如果在北伐途中出了事怎么办?”
“如果我在路上病死,那就请辽东熊督师接替我的主帅之职,继续北伐建奴!”张大少爷也不怕忌讳,连自己的继任人都准备好了。说罢,张大少爷又向袁可立问道:“袁大人,你是兵部侍郎,可愿与我共赴辽东,协助我共讨建奴与国贼?”
“这个……。”袁可立先是一楞,然后沉声答道:“张大人,如果皇上恩准,你也不嫌弃,袁可立当然愿意随着大人北伐,协助大人署理闲杂琐事,以便大人专心军事。”
“那好。”张大少爷点头,又转向明熹宗磕头说道:“皇上,辽东巡抚一职原为袁崇焕,现袁崇焕已然罪该万死,辽东巡抚一职,理应免去!微臣举荐兵部侍郎袁可立袁大人接任辽东,协助微臣共讨国贼,诛灭建奴,光复辽东!”
身为兵部侍郎,袁可立接任辽东巡抚当然资格足够,所以明熹宗很快就点头同意了张大少爷的奏请举荐,又为难问道:“张爱卿,你的身体,真的没问题么?”
“皇上,微臣愿效诸葛孔明,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张大少爷回答得异常严肃,斩钉截铁之至。明熹宗又转向魏忠贤问道:“忠贤,你的意思呢?”
“皇上,奴婢以此子为荣。”魏忠贤流出两行浑浊老泪,双膝跪下,磕头哭道:“皇上,奴婢赞同张好古的主张,请皇上恩准,让这个猴崽子去吧,这也许就是这个猴崽子,能为皇上做的最后一件事了。”说罢,魏忠贤也是痛哭失声,伏地不起。
“这条老阉狗,有张好古这个干儿子,也算是你的福分了。”在场众官个个鼻子发酸,难得为魏忠贤有点感动。明熹宗佯做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说道:“好,朕准张爱卿所请,许他调集七省兵马,北伐辽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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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六章各逞其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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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就非常复杂的辽东局势,因为张大少爷的一系列动作,顿时变得更加风谲云诡起来,先是因为传说张大少爷这个瘟神已经重病缠身,被迫返回京城休养,本已经决定在八月出兵攻打山海关的建奴立时调整了计划,抱着观望态度等待尘埃落定,以免又上了张大少爷的恶当;以袁崇焕为首的宁远山宗叛军更是大为紧张,公开易帜叛变的计划也无限期拖延下来;还有山海关的熊廷弼军队、皮岛的毛文龙军队和朝鲜军队,也都先后调整了策略,静等朝廷指令和事态变化,另外还有邻近的科尔沁和喀喇沁草原的鞑靼部落,也立时停止了与建奴军队藕断丝连的暗中往来,以免又招来张大少爷这个条疯狗窜上草原咬人。
第二个变化则是张大少爷的重病将死消息确认,但没等辽东各方势力惋惜或者欢呼,第三个变化又接踵而来,那就是张大少爷当朝递交出师表,不仅捅破了最后的窗户纸,代表大明朝廷直接对山宗叛军宣战,还要求集结大明七省军队精锐赶赴辽东,由自己亲自率领,与建奴和山宗展开最终决战。更让建奴和山宗胆寒的是,根据情报显示,知道自己重病难愈的张大少爷这次摆明了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找自己们算帐,准备在临死之前,替大明朝廷荡平最后的两个外部隐患!
消息传开,宁锦山宗军队全部进入作战状态,建奴控制区内更是一片风声鹤唳,建奴军民无不奔走相告,五年前那个血洗盛京的卑鄙魔头、嗜血如命的杀人狂、残酷屠戮我们父母妻子和孩子的疯狗、所有大金臣民共同的敌人——张好古,就要杀回来了!关于张大少爷的种种离谱传说也在建奴控制区内更加疯狂的流传起来,最广泛的一种说法是——张大少爷长着七个脑袋八张嘴,早饭要生吃三个大金男人的心脏,午饭要喝四个建奴女人的血,到了晚上还要活剐两个大金士兵,听着受刑大金士兵的惨叫声饮酒作乐,半夜还时不时的生吃两个大金小孩的脑浆当夜宵。
另一种流传得比较广泛的说法是张大少爷身高三丈,青面獠牙,胳膊有两个普通人的腰粗,一刀砍下去能把小山那样大的石头劈成两半,还刀枪不入水火不侵,除非是用削尖的黑熊腿骨做成的棺材钉钉进张大少爷的四肢和心脏,否则就绝对伤害不了张大少爷分毫,就算把张大少爷的脑袋砍掉,脖子上也会长出一个新脑袋来——结果造成的后果就是,辽东的黑瞎子数量在短时间内大量减少,张大少爷也多了一个被后人唾弃的残害珍稀动物的罪名。总之一句话,辽东境内是建奴人心惶惶,汉jian精神崩溃,逃亡反正者不计其数。
如果说建奴控制区内还有一个人对张大少爷的亲自出征表示欢迎的话,那这个人就非老建奴努儿哈赤莫属了,听到这个消息后,意志消沉完全是kao福寿膏镇痛吊命的努儿哈赤忽然一跃而起,意气风发的大吼大叫道:“来得好!天杀的小疯狗,你想在死前和老子决战,老子又怎么不想在临死之前找你决战,为我的盛京报仇血恨?传令下去,发出最高召集令,两丁抽一,把所有能打仗的士兵都给我召集起来,找张好古那条疯狗报仇去!”
还好,久病缠身的努儿哈赤现在政令必须通过摄政贝勒代善传达,所以代善及时拉住了努儿哈赤,也就在这时候,皇太极和范文程也匆匆从宁远日夜兼程的赶回了辽阳,与努儿哈赤及诸兄弟召开最高紧急会议,讨论应对之策。在会议上,努儿哈赤诸子中唯一识字的皇太极拿出情报汇总,向努儿哈赤及众兄弟介绍道:“阿玛,各位兄弟,蛮子那边的军队征集情况,我们的细作已经基本摸清楚了。其中蛮子陕甘出兵最多,包括疯狗军和满桂的蒙古骑兵在内,共计两万八千人;宣大出兵次多,有两万两千人,其中包括宣府巡抚卢象升蛮子控制的疯狗军天雄队,还有大同巡抚孙传庭蛮子的火车兵,另外孙传庭这个蛮子将要随军出征,卢象升蛮子坐镇宣大,以防漠北鞑靼趁火打劫,派出的领兵将领是副手金国凤,听说也是一个不次于他的猛将。”
“四川的白杆兵呢?有没有召集?”努儿哈赤曾经在浑河与一部分白杆兵交过手,对白杆兵的顽强战斗力印象深刻,所以专门问起这事。皇太极恭敬答道:“回阿玛,当然也召集了,四川方面出兵一万两千,其中就有四千白杆兵,蛮子的石柱总兵秦良玉也将亲自率领军队赶赴辽东助战。不过孩儿还要提醒阿玛和诸位兄弟一下,千万不要小看剩下的四川军队,这支四川军队是蛮子平定奢安之乱的主力,见过血又经验丰富,非常扎手,主将张令号称神弩将,是张好古小疯狗亲自点名的四川军队统帅,绝对不是善与之辈。”
“有点名气的蛮子将领和军队都来了,小疯狗这次可是豁出血本了。”代善有点胆战心惊。努儿哈赤则大声冷笑,“来吧,来得越多越好,在辽东杀光了这些蛮子精锐,再南下中原夺取蛮子江山就容易得多了!”冷笑着,努儿哈赤又问道:“还有没有其他军队了?”
“有。”皇太极答道:“还有蓟门阎鸣泰蛮子的八千军队,登莱孙元化蛮子和天津毕自严蛮子的水军共计一万五千余人,另外再加上张小疯狗带到蛮子京城的三千军队和山海关熊廷弼老蛮子的五万军队,这次蛮子的军队总数目达到十三万八千人!就这,都还没算上皮岛毛文龙蛮子的军队和可能参战的蒙古军队!”说罢,皇太极环视了一眼脸色发白的众兄弟,又语气低沉的补充一句,“保守估计,这些军队将在九月初、最迟在九月中旬集结完毕,九月中下旬出兵北上。”
“没多少嘛。”努儿哈赤大笑起来,“当年的广宁之战,王化贞蛮子也是有十三万军队,还有蒙古军队和朝鲜军队参战,还不是被我们杀得片甲不留?这一次,大不了再来一个广宁之战不就行了?哈哈,哈哈哈哈……!”
努儿哈赤笑得虽然开心,可他的儿子们却没有一个能够笑得出来,就连最卤莽的莽古尔泰和同样含蓄不到那里去的多铎都是脸色阴沉,再也不敢放出狂言,说什么不需阿玛和兄弟动手,自己只要带几千万把军队去就可以把蛮子军队杀得片甲不留。另外还有范文程,以往每到明军与建奴军队交战时,范文程总是要高喊拿下北京,杀光男人抢光女人,把所有汉人变成建奴八旗的奴才——这次也说什么都喊不出来了。努儿哈赤看出儿子们的心思,停住大笑,斜眼看着儿子们,冷笑问道:“怎么着?是不是都想说,张好古小疯狗不比王化贞,想要打败他率领指挥的蛮子军队,肯定不是那么容易对不对?”
努儿哈赤的儿子们继续默不作声,不过个别人已经有些脸红起来,努儿哈赤又追问了一遍后,皇太极这才吞吞吐吐的说道:“阿玛说得对,儿子们确实是有些忌惮张好古那条小疯狗,这条小疯狗实在是太狡猾了,每次用兵不玩上几十上百个花样就不肯罢休,让人根本无法琢磨,绝非王化贞之流的蛮子可比。先前在锦州,我们兵力占绝对优势,还有内线接应和通风报信,都始终拿不下小疯狗镇守的锦州,现在小疯狗手里的兵力与我们大致相当,战斗力也非先前的锦州军队可比,还有他一手调教出来的疯狗军助阵,我们想要吃掉这支蛮子主力,确实不是那么容易。”
“更关键的一点。”皇太极咽下一口口水,咬牙沉声说道:“虽说我军细作内线提供的情报显示,张好古这条小疯狗积劳成疾,已经病得快要断气了,这次出兵只是想在临死之前与我们大金做殊死一搏,为蛮子朝廷做最后一件事。但儿子到现在都在怀疑,这条小疯狗到底是真病得快要死了?会不会又是在装病引我们上钩?!如果他是装病,他又是想得到什么?!”
“有道理,也是实情,以小疯狗的jian猾,我们就算亲眼看到他快要病死咽气的模样,也绝对不能完全相信他真的已经病重病糊涂了!”努儿哈赤点头,又忽然提高声音,激动的说道:“可不管小疯狗是真病假病,是打算引我们上钩还是真心打算在临死之前为蛮子朝廷做最后一件事,有一个事实却是永远改变的!那就是,决战!张好古这条小疯狗主动来找我们,进行一场你死我活的决战了!”
努儿哈赤的话,就象是黑夜之中的一盏明灯,一下子就为皇太极、代善和范文程这些建奴高层指明了道路,为了分析张大少爷真病假病和真正战略意图而头晕脑胀的皇太极等人霍然开朗,心说,对呀,不管小疯狗玩出多少花招,耍出多少花样,只有一点是永远无法改变的,那就是小疯狗这一次是来找我们进行你死我活的决战了。他的主要战略目的只有一点,那就是消灭我们!至于山宗和宁锦,不过是次要战略目标,不管是对小疯狗还是对我们来说,都是无关紧要的东西,他的矛头,始终还是指向我们大金主力!
“我知道你们害怕张好古小疯狗,我不怪你们,这条疯狗,确实是我们大金建国以来最大最强的敌人。”努儿哈赤看看儿子们如释重负又揣揣不安的表情,站起身来,沉声说道:“但你们想过没有,如果你们不能在战场上正面击败这个蛮子,那他就将永远是你们的心里的心魔,也将永远是你们的恶梦!对你们来说,要想战胜这个心魔,驱逐这个恶梦,唯一的法子,就是竭尽全力打败他,重新建立你们必胜的信心和意志!否则的话,张好古这个小蛮子就算真的病死了,你们心里那个魔鬼也永远不会消失,只会象三国里的司马懿一样,光是看到诸葛亮的木偶就会吓跑!”
“还有。”努儿哈赤淡淡的补充道:“从今天起,不要再叫他什么疯狗小疯狗了,他是我们大金最强大同时也是最值得尊敬的敌人,光kao口舌上贬低他,不会鼓励你们的信心和士气,只会让你们对他更加胆怯和害怕,也更加心虚。”
建奴伪宫大殿中鸦雀无声,半晌后,范文程才第一个站出来,向努儿哈赤双膝跪下,恭敬说道:“大汗金玉之言,奴才等铭记在心,奴才等愿为大汗誓死争先,斩下张好古蛮子人头,一雪前耻,重树我大金军威!大汗万岁,万岁,万万岁!”
“儿臣等谨记阿玛教诲,誓死击败张好古蛮子!重树大金军威!”努儿哈赤最后的九个儿子一起跪下,毕恭毕敬的发下建奴最为崇高的誓言,“大金必胜,蛮明必亡!阿玛万岁、万岁、万万岁!”
“很好,看来你们多少恢复一些信心了。”努儿哈赤满意点头,坐回伪龙椅,淡淡说道:“都起来吧,现在该分析张好古蛮子的用兵方略和商量我们的对策了。”
“谢阿玛。”努儿哈赤诸子恭敬答应,起身退回原位。范文程则跪在地上,抬起脑袋说道:“大汗,奴才和四贝勒在路上的时候,也曾经分析过张好古蛮子可能采取的方略,觉得张好古蛮子最有可能采用两个法子作战。第一个就是最普通的循序渐进,先攻宁远、锦州,再驱逐或者歼灭我们大金在义州的驻军,最后再东进辽东,与我军主力决战。第二个法子则是采取围城打援的方略,围困宁远或者锦州,利用大金与山宗唇亡齿寒的关系,诱使我军主动南下,在地形对蛮子军队最为有利的辽西走廊与我军展开决战!”
“有道理。”努儿哈赤沉吟着缓缓点头,又问道:“那这两个法子中,张好古蛮子最有可能采用那一个?”
“这个……。”范文程万分为难,迟疑了片刻才磕头答道:“回主子,奴才和四贝勒都认为,这两个法子,可能性都很大。”
“为什么?”努儿哈赤把目光转向皇太极——在努儿哈赤印象中,皇太极这个儿子一向都是多谋善断,很少犹豫不决,对这两个风格截然相反的进兵方略产生犹豫,可不太象是皇太极的性格。皇太极会意,出列答道:“回阿玛,儿臣确实很矛盾,无法分析张好古这条小疯狗可能采取的方略。因为根据情报显示,张好古蛮子这次带病出征,蛮子朝廷并不是十分看好,担心的就是张好古蛮子途中忽然病故,于军不利,只是张好古蛮子坚持出战,还有老太监魏忠贤力挺,蛮子朝廷才勉强同意了这次北伐。但是又有情报显示,不少的蛮子重臣都认为,张好古蛮子此次北伐的首要目标应该是宁远锦州,还有驱逐我军义州驻军,拿下这两座城池构建缓冲区域,确保蛮子京畿安全,至于是否东进辽东,还要视张好古蛮子的病情而定。”
“有消息说,自知时日不长的张好古蛮子也默认了这个主张,希望
能在他临死之前,至少能把辽东战线重新推回到锦右一带,那他即便病重不治,也可以放心瞑目。”皇太极继续说道:“这么一来,儿臣就更难判断张好古蛮子的方略了,因为对我们大金和蛮子来说,辽西走廊的控制权同样重要,我们如果判断张好古蛮子是打算引蛇出洞,诱使我军南下决战,采取观望态度,不向宁远山宗派出援军,那么袁崇焕根本就不可能守住宁远锦州,只能坐视蛮子朝廷重新控制辽西走廊。届时,张好古蛮子倘若真的病重不愈,那蛮子朝廷就可以达到重新构建宁锦防线的战略目的,对我大金将来打破蛮子封锁与入主中原极为不利!同时倘若张好古蛮子是诈病诱敌,那他纵使利用宁锦诱敌不成,也可从容利用宁远锦州为前进基地,对我大金形成反击之势!”
“更麻烦的是,如果我军判断张好古蛮子是真的打算在病重不治之前拿下宁锦,重新构建宁锦防线为蛮子京畿提供缓冲,那我们就只有一个应对之策,就是出兵救援宁远山宗,为入主中原的战略抢占先机。”皇太极无可奈何的的说道:“可这么一来,我们大金就等于是拿国运去做一次赌博了,赌张好古蛮子果真病重,时日不长,赌赢了,辽西走廊尽在我军掌握,兵锋直指山海关下,蛮子三军无帅,取关成功可能性极大,更进一步则可以占据战略主动,迫使蛮子朝廷让步!但要是赌输了,宁远真是张好古蛮子精心布置的一个陷阱,那我们就太危险了,九月的辽西走廊,无论是地形、风向、气候还是路途,都对我大金极为不利,也极为危险!”
“这么说来,那我们不救宁远不就行了?”莽古尔泰粗声粗气的说道:“反正宁远那帮蛮子也没什么用处了,死光了我们还可以节省一点粮食。”
“混帐东西,耳朵长那里去了?”努儿哈赤怒骂道:“刚才老八已经仔细分析过了,我们不救宁远,那么辽西走廊控制权必被蛮子重新夺回,张好古蛮子就算真死了,熊廷弼或者孙承宗两个老蛮子也可以轻松堵死我们的入关道路,到时候我们又没有了宁远山宗暗中提供粮草、武器和辎重,困就要被蛮子困死在辽东!”
“儿臣走神了。”莽古尔泰讪讪答应,又试探着问道:“既然宁远山宗的蛮子对我们这么重要,那我们就去救他们吧,听说宁远城是天下最坚固的城池,我们再派一支精兵过去帮忙,山宗就肯定能守住宁远。”
“五哥,这么做最危险!”皇太极警告道:“军队派少了不起作用,派多了,我们军队的一旦被蛮子军队包围,那我们到底还救不救?不救,一支精锐就会被蛮子歼灭,大伤我们元气!救,那我们就打成了兵家最为忌讳的添油战术,极其容易被蛮子军队各个击破!所以对于宁远来说,我们要么就全力救援,要么就干脆别救,保住主力,把蛮子军队引到地形对我们有利的辽东平原来决战!”
莽古尔泰无话可说,只能乖乖退下,皇太极的其他兄弟则知道自己们脑袋远不如皇太极好使,当然不敢再站出来自取其辱,只是乖乖的目光转向努儿哈赤,等待努儿哈赤的决断。努儿哈赤则闭目盘算,良久后才淡淡问道:“宁远正黄旗那个奴才怎么说?”(注:努儿哈赤时期的正黄旗后被皇太极改为正白旗。)
“还能怎么说?哭天号地的求救呗。”皇太极轻蔑的说道:“张好古蛮子在朝廷上公然捅破最后一层窗户纸,直指他为大明第一国贼,蛮子皇帝也下旨抄家拿办,他就知道自己没退路了,只好哭天喊地的向儿臣求援,请求大金出兵救援,要求大金军队直接进驻宁远城,帮助他守住老巢。”说着,皇太极又更加轻蔑的补充一句,“还有,这个蠢货竟然还提出了什么先发制人的主张,要求我们大金军队现在就出兵山海关,拿下山海关抢占战略主动,让我们大金军队给他当挡箭牌,保护他的宁远老巢!”
“想得到美,先不说张好古小疯狗肯定会防着这一点,就是已经得到水师和蓟门军队增援的熊廷弼蛮子,也不会那么容易让我们拿下山海关。”努儿哈赤也是冷哼一声,辽东纬度较高,七月粮食才刚开始收获,没有军粮又腾不出人手,努儿哈赤当然不会傻到现在去碰硬钉子给山宗当挡箭牌。稍微盘算后,努儿哈赤又问道:“老八,范文程,那你们有没有替我考虑具体应对之策?”
“儿臣和范先生反复分析计算,商量出了两个应对之策,请阿玛决断。”皇太极恭敬答道:“第一个应对之策,命令袁崇焕放弃宁远与觉华二地,捣毁宁远坚城,全军北撤锦州驻守,与我义州驻军互成掎角之势。这么做的好处有不少,捣毁宁远坚城之后,张好古蛮子即便大军北上,粮道也将被拉长两百余里,中途又没有了可kao的粮草转运之地,有利于我大金利用宁远水师从海面迂回,抄袭骚扰蛮子粮道。同时山宗蛮子全面退守锦州,有利于我军增援解围,地形也相对开阔,适合我军铁骑施展特长。还有一点,那就是张好古蛮子倘若真的拿下宁锦之后病重不治,蛮子即便要想重建宁锦防线,也将重新花费无数人力物力和漫长时间,有利于我军战略反击。”
“是个好主意,可惜袁崇焕肯定舍不得。”努儿哈赤冷哼说道。皇太极点头,恭敬说道:“儿臣也认为袁崇焕肯定舍不得,宁远城高壕深,粮秣丰厚,又是山宗的老巢大本营,袁崇焕当然舍不得——还有,儿臣也舍不得,因为对我大金来说,倘若能够得到宁远坚城,那么就有了一个坚固可kao的前沿基地,有利于我军的南下战略。”
“既然你也舍不得,那就说说第二个法子吧。”努儿哈赤平静问道。皇太极答道:“回阿玛,儿臣的第二个法子就是要袁崇焕交出锦州,我军主力以救援宁远为名入驻锦州坐山观虎斗。这么做的好处就是袁崇焕为了保住宁远老巢,只能答应,而我军进可攻退可守立于不败之地,让袁崇焕的山宗利用宁远坚城去和蛮子大军消耗,这么一来,如果袁崇焕的山宗能够守住宁远拖住蛮子主力,那么我们就静观其变,等蛮子军队师老人疲士气耗尽,我们再南下宁远摘桃子不迟。而且这么做的话,我们驻扎在锦州的主力军队还可以对蛮子军队形成威慑牵制,迫使蛮子分兵防御我军,间接帮助袁崇焕守住宁远。”
“老八,袁崇焕那个废物如果守不住宁远,被张好古蛮子轻松拿下,那又怎么办?”摄政贝勒代善小声问道。皇太极回头答道:“二哥放心,如果宁远无法久守,被张好古蛮子迅速拿下,那我们也可以根据实际情况随机应变,进,利用锦州三面开阔的地形与蛮子军队决战!退,有足够的时间从容捣毁锦州城池东撤,退回辽河一线守御!这么一来,张好古蛮子的粮道补给线就拉长到了七百里以上,同时辽河地形也有利于我军,还有那时候也要入冬了,冬天补给更加困难,在这种地方决战,我们占尽天时地利人和,还愁不能打败张好古蛮子?”
说罢,皇太极又微笑着补充一句,“还有更关键的一点二哥忘了?张好古小蛮子这次,也有可能不是装病,如果在蛮子军队追击我们的途中忽然病逝,我们不就可以捡足大便宜了?”
“有理,八弟不愧是我大金第一智将。”代善大喜答道。那边努儿哈赤闭目盘算,许久后,努儿哈赤睁开眼睛,站起身来沉声说道:“按第二个法子办,派人去通知袁崇焕,要他交出锦州城,以便我军入驻救援。还有,锦州城里的百姓和粮草也要移交给我们,军队可以南下宁远助战。”
……………………
心有灵犀一点通,当努儿哈赤父子在辽阳城中绞尽脑汁的盘算应对之策时,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北京城中,他们不死不休的对手张大少爷通过逆向思维和战略推算,也得出了一个结论,一巴掌拍在辽东地图沙盘上,沉声说道:“建奴jian猾,必定不会轻易冒险南下宁远救援,唯一的法子,就是主力入驻锦州坐山观虎斗,进可攻退可守,立于不败之地!”
“有可能。”陪着张大少爷推演敌情已经一天两夜没有合眼的宋献策和史可法一头,宋献策还补充道:“锦州是山宗屯田之地,秋收之后,城中粮草较为丰足,有利于建奴减轻后勤压力,长期驻扎观望,建奴主力这次必定入驻锦州,观望形势随机应变!”
“还有袁崇焕。”双眼布满血丝的史可法也附和道:“如果我是袁崇焕,要我放弃宁远老巢,我肯定舍不得,但是用交出锦州的代价换取建奴主力救援,我肯定干。”说罢,史可法又问道:“大人,那我们应该怎么应对?是不理不睬,先拿下宁远再说?还是先假装拿不下宁远,诱使建奴南下,把建奴和山宗一锅端?”
“这两个法子都能行,但也都在建奴的预料之中,建奴也肯定会提前布置好应对之策。”张大少爷咬牙说道:“最好的法子,就是彻底打乱建奴进可攻退可守的如意算盘——抢在建奴入驻锦州之前,先拿下锦州,毁掉这个建奴南下基地和粮草转运站,让建奴无法长期驻守观望,再向宁远动手不迟!”
“先打锦州,后打宁远?”宋献策吓了一跳,几乎以为自己记错了地图,赶紧再往沙盘一看时,发现自己确实没有记错——自己们的军队是在宁远以南,锦州则是在宁远以北,先打锦州就必须先通过宁远。不过宋献策再往宁远东面和锦州东南面一看时,顿时醒悟过来,在那个位置,是一大片代表海洋的耀眼蔚蓝………………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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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七章序幕拉开
历史上的一片石大战,建奴屯兵山海关内坐山观虎斗,等吴三桂和李自成打得筋疲力尽,两败俱伤伤得不能再伤,血流得不能再流,建奴军队才潇潇洒洒的出来摘桃子,既轻松击败了强弩之末的李自成军,也彻底杜绝了吴三桂军翻盘反水的最后一点希望
,可以说是将隔岸观火的计策发挥到了极致。无独有偶,也不知道是偶然还是必然,正当张大少爷决心去和努儿哈赤父子还有袁崇焕去做最后了结的时候,却惊诧不已的发现,历史上那个复杂的局面,竟然变了个模样出现在了自己面前,宁远变成了一片石,锦州变成了山海关,建奴还是那个建奴,只是袁崇焕变成了吴三桂,自己则变成了李自成。
狗少处到了李自成的位置上,当然不会傻乎乎的去做李自成,而且凭良心说话,袁崇焕在打仗方面的本事,比起吴三桂来都是要差上不只一星半点,只要张大少爷愿意,秒杀宁远叛军不过是举手之劳。不过这么一来,张大少爷把建奴主力诱入辽西走廊决战的毒计自然也将落空,所以反复盘算权衡之后,为了预防万一,不给建奴太好的隔岸观火机会,同时削弱建奴主力的可持续作战能力,张大少爷毅然决定,先干掉自己曾经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保卫的锦州城,再向宁远动手不迟。
做出这个决定容易,但具体实施起来却非常之难,因为现在的时间天启十年七月初十,张大少爷从西北五省抽调的军队还在赶赴京城会师的路上,张大少爷手里能调动的精锐仅有自己带来的三千屠奴军狼骑队——连队长吴三桂都还在宁远,至于京师三大营的军队虽然可以借用,但这些军队的战斗力实在有些抱歉,即便带去打锦州估计也是拖后腿的命。所以张大少爷的参谋宋献策便提出建议道:“东家,只有两个法子,一是从山海关和蓟门抽调军队,二是命令宣府的屠奴军天雄队加快速度,务必要在十天之内抵达京城,这样力量估计也就差不多了。”
“不能浪费时间。”张大少爷摇头,沉声说道:“袁崇焕为了保住宁远老巢,肯定会同意让出锦州城给建奴屯兵,建奴的前锋军队一旦抵达锦州,我们再想偷袭锦州得手的难度就大多了。所以我们只能立即行动,用手里这三千屠奴军走海路去打锦州,赶在建奴军队入驻锦州之前拿下这座城池。”
“只用三千军队去打锦州,是不是太少了?”宋献策有些担心的说道:“攻坚战不比野战,锦州的山宗叛军据城死守,又有建奴的义州驻军呼应,我们兵力不足,再想迅速拿下锦州恐怕就难了。到时候建奴和山宗的援军一旦合围,我们恐怕想走海路撤退都难。”
“放心,我已经仔细分析过了。”张大少爷沉声说道:“我在朝上公开山宗罪行之后,袁崇焕肯定明白朝廷就要对宁远动手了,也肯定会从锦州抽调军队南下增援宁远,锦州城中的守军必然不会太多。另外宁远叛军之中,真正心甘情愿想要背叛大明投kao建奴的,最多也只有辽西将门的那些家丁家奴,普通士兵中肯定有不少人不肯对建奴屈膝,只是孤悬关外不敢造次,另外还有锦州的百姓,他们中间也肯定不少不愿去给建奴为奴为仆,所以我的大旗只要出现在锦州城下,这些人必然倒戈,山宗的核心军队也会因为我的突然出现而士气崩溃,拿下锦州易如反掌。”
“有是有些道理,不过东家你如果去打锦州,建奴不就知道你是在装病了?”宋献策又提出新的疑问。张大少爷微微一笑,答道:“这个容易,我离开京城去偷袭锦州的时候,只要让周木兰天天在京城里lou面就行了,到时候锦州出现一个我,京城出现一个我,建奴和山宗肯定会非常糊涂,不知道到底那一个是真,那一个是假。再说了,我去打锦州的时候,也未必一定需要公开lou面,只是我的旗帜出现,建奴和山宗方面也肯定会怀疑这是我的心理战术,本人留在京城,用旗帜去锦州城下吓唬人。”
“好吧,既然东家坚持,那学生也不反对,具体怎么办,请东家示下。”宋献策点头答应,坐到书桌前拿起纸笔准备拟令。张大少爷稍微盘算了片刻,命令道:“第一道命令给我的岳父熊督师,让他派出精锐骑兵北上六州河,以广宁中后所为依托,每日不断骚扰宁远叛军,破坏宁远屯田及干扰宁远叛军的秋粮收获工作,吸引宁远叛军注意力,诱使宁远叛军抽调锦州军队南下。但切记,不可与宁远叛军大规模作战。第二道命令,给天津巡抚毕自严,让他以运粮供给前线为借口,征调可运兵两万以上的海船备用,另外准备好水手以及熟悉渤海航线的向导,限期五天!”
“运兵两万的海船?我们三千军队用不了这么多海船吧?”宋献策有些奇怪。张大少爷笑骂道:“笨!打下了锦州城后,锦州城里的百姓怎么办?留在锦州给建奴杀还是给建奴当民夫?”宋献策恍然大悟,赶紧又低头拟令。张大少爷又说道:“第三道命令给东镇毛文龙,让他收拢驻扎各岛的水军,不许一船一舟出海,集结皮岛与金州以备调用。另外再顺便告诉毛文龙,近期内,将有一批粮草从天津出海运递金州,以供他军队之用,叫他做好接应准备。”
“东家,你怀疑毛文龙?”宋献策心中一凛。张大少爷淡淡说道:“有情报显示,这一年多时间来,仍然有大量不法海运商船秘密向宁远和建奴提供粮草补给,毛文龙水军众多,却始终没有有效阻止这种行为——不防着他一点,暴lou了我们偷袭锦州的计划,那麻烦就大了。”
“明白了,东家还有没有其他吩咐?”宋献策点头问道。张大少爷又盘算了一下,答道:“第四道命令给我们安cha在宁远的北风,让他秘密通知吴三桂,叫吴三桂能逃就逃。如果实在不能逃,也可以向袁崇焕和建奴假装屈服,保住性命要紧,等有机会再回来,我不会责怪他这个妹夫的。”
………………
当张大少爷紧锣密鼓筹备偷袭锦州的同时,已经被张大少爷盯上的山宗叛军内部却已经乱成了一团,尤其是在大明朝廷公布了讨贼檄文,宣布袁崇焕及其党羽皆为大明国贼,要求大明将士务必人人得而诛之后,宁远城中顿时陷入了混乱,少部分不肯跟着山宗背叛家国朝廷又够胆量的大明将士还发动了叛乱,打算杀出宁远逃回山海关,此举虽然遭到了山宗集团的残酷镇压,不甘背叛国家民族的忠诚将士尽遭屠杀,但也给山宗敲响了警钟——不管是在宁远军队里还是在锦州军队里,都有那么一些人不肯象自己们一样心甘情愿给建奴当狗的。这些人现在虽然不敢胡来,可是到了战无不胜的张大少爷平叛大军兵临城下的时候,这些人会干出什么样的是,山宗成员可是连用脚指头思考都能明白的。
为了消弭隐患,也为了自己们的身家性命和荣华富贵,山宗集团理所当然也丧心病狂的对军队发动了大规模清洗,断断数天之内,三百余名不肯叛变大明的明军将领官员被山宗逮捕,并且迅速被当众斩首,脑袋挂到了宁远城楼之上。同时袁崇焕还在范文程的建议下公布了剃头令,要求宁远和锦州城中所有士兵和百姓剃去头发,改变发型为建奴专用的金须鼠尾,并且以身作则,带头剃去头发蓄上辫子,以示自己与大明的决裂之意。结果也是很自然的,又有成百上千不肯剃发的明军士兵惨遭屠杀,民间不肯剃发而惨遭杀害的普通百姓更是无可计数,宁远城墙上挂满人头,城墙外吃人肉的野狗吃得连眼睛都红了。山宗成员还公然喊出口号——留发不留头,留头不留发!迫于淫威,无数大明军民含泪剃去头发,并且暗暗祈祷张大少爷的平叛大军尽快赶到。
除了疯狂镇压屠杀所有有骨气的宁锦军民之外,为了抵挡大明朝廷即将而来的平叛大军,袁崇焕除了调动锦州军队南下参战和向建奴积极求援之外,还进行了疯狂的扩军备战,宁远城中十三岁以上、六十五岁以下的男丁全部编为军队,并且扣押他们的家眷为质,威胁说谁要是不老老实实拿起武器抵抗明军,就杀光谁的全家。同时为了鼓舞士气,袁崇焕还大肆封官许愿,承诺说只要守住了宁远,打败了张大少爷这个狗官的军队,那么宁远军民将要获得多少多少好处,又把不肯屈服的士兵百姓家眷也拉了出来,男的罚作奴役,女的则充为军妓,专供山宗军队发泄之用。宁远城中气氛空前紧张,表明局势平静,暗底里则是波涛汹涌。
让袁崇焕等山宗头目长舒一口气的是,七月十八天正午,建奴那边终于传来消息,努儿哈赤加封袁崇焕为平南王,接受山宗军队归降,并且承诺将出兵救援宁远,帮助山宗抵挡大明朝廷的平叛大军,但条件是袁崇焕必须让出锦州城,以备建奴大军驻扎和屯粮之用。消息公布,辽东巡抚大堂中欢声雷动,群魔乱舞,不少自知罪孽深重、落到张大少爷手中必死无疑的山宗成员甚至激动得流出眼泪,嘴里喊的也是一个口号,“大金必胜!蛮明必亡!大金必胜!蛮明必亡!”袁崇焕也是激动得几乎瘫倒,抹去额头上的汗水后,第一句话就是,“传我的命令下去,撤去所有蛮明旗帜,正式打出大金正黄旗龙旗!诏告全城,大金已经决定向宁远派出援军了!”
“得令!”蔡一雷欢天喜地的答应,匆匆领命而去。那边孙仲寿却有些不满的向袁崇焕嘀咕道:“宗主,大金的条件也太苛刻了吧?移交锦州城本来倒没什么,可城里的两万多百姓和粮食都不许带走,我们就亏得太大了。今年锦州种的又全是狗薯狗芋头,起码可以收上三万石啊。”
“可惜是可惜了一点,可也没办法,我们现在已经是大金的军队里,军屯里收的东西,按理就应该归主子们所有。”同样心疼不已的袁崇焕叹了口气,又说道:“不管了,没有大金军队的救援,守不住宁远和锦州,一切都是空的。还好今年宁远的狗薯狗芋头长势不错,我们只要能够抓紧时间收上来,在粮草方面就不用太过担心。”说罢,袁崇焕又抬头向自己派去辽阳联系的亲信张国柄问道:“对了,大金的军队什么时候接收宁远?”
“大概月底吧。”张国柄答道:“大金那边也在忙着收割军粮,需要大量人手,所以要到月底才发兵。还有,四贝勒要宗主你也尽快把锦州军屯的粮食收割入库,以便大金大军屯兵之用。”
“娘的,还要老子帮他们收粮。”袁崇焕低声骂了一句,心里开始琢磨怎么避开义州监视,偷偷运一批粮草到宁远让自军使用。这时候,门外忽然进来一个门子,到祖大寿兄弟和吴襄面前低声说了几句,吴襄和祖家兄弟一起面lou难色,犹豫了许久才由吴襄到袁崇焕面前低声说道:“宗主,末将那个大儿子吴三桂,带着他的妻子和亲兵到门外来辞行了,说是不愿与我们归顺大金,要求我们放他离开宁远。”
“你们什么意思?”袁崇焕斜眼看着吴襄和祖家兄弟问道。吴襄和祖家兄弟满脸的尴尬,最后才由吴襄硬着头皮说道:“宗主,末将与吴三桂是父子之亲,他死活不肯归顺大金,末将也无计可施,只请宗主看在末将鞍前马后的一点微功份上,放了这个不孝子走吧。从今以后,末将与他恩断义绝,在战场也绝不会对他手下留情。”
“你们呢?也是这个意思喽?”袁崇焕又斜眼看向祖家三兄弟。祖家三兄弟无奈,只好由祖大寿硬着头皮答道:“回宗主,末将们确实也是这个意思,吴三桂是我们的嫡亲外甥,就这么杀了他,末将们不忍心,只能斗胆恳求宗主开恩,放过他这一次。等到了战场上,末将们与他恩断义绝,杀他绝不手软!”
“呵。”袁崇焕冷笑一声,忽然大声说道:“糊涂!复宇,两环,你们几个糊涂啊!现在放了吴三桂,尽了情谊,将来就恩断义绝,在战场上对他绝不手软?你们说得容易,你们这是自寻死路懂不懂?你们有没有想过,你们现在已经是大金国的人了,又把你们的儿子外甥吴三桂放回蛮子那边,让他好带着疯狗军过来杀我们,杀大金的将士,主子们会怎么想?会不会怀疑你们是想留一条后路,随时准备着背叛大金又投降张好古小疯狗?如果主子们起了疑心,你们还有命在么?”
吴襄和祖家三兄弟哑口无言,只是暗暗后悔,自己们怎么就有吴三桂这么一个不孝的儿子和外甥呢?同时又暗暗心惊,知道袁崇焕也是防着自己们留后路。袁崇焕又看了看眼前的吴襄等人,淡淡说道:“复宇,两环,你们听好了,为了你们好,你们也别怪我狠心。我劝你们一句,现在你们只有两个法子,一个是劝吴三桂跟着你们归降大金,另一个就是大义灭亲,向大金主子们证明你们的归降诚心,具体用那个法子,你们看着办吧。”
“宗主,不是末将没劝桂儿归顺大金。”吴襄垂头丧气的答道:“只是桂儿太顽固了,也不知道张好古小疯狗给他灌了什么**汤,他说什么都不肯答应,说什么都要回到蛮子那边,末将们都给他下跪了,他都不肯改变心意。”
“那我说的第二个法子,你们觉得怎么样?”袁崇焕阴声问道。吴襄和祖家三兄弟脸色苍白,许久都不敢说话。这时,袁崇焕的亲兵副队长左良玉凑了过来,jian笑道:“宗主,末将认为,吴将军和祖将军亲情难舍,要他们决择实在太残酷了,不让把吴三桂将军请进来,让他自己选择如何?”
“好主意。”袁崇焕点头,又问道:“复宇,两环,我派人把吴三桂将军请进来,让他选择如何?”吴襄和祖家三兄弟不敢反抗,只能点头答应。袁崇焕又说道:“不过我丑话说在前面,我们现在已经是大金的人了,对大金主子要忠,一切都要为了大金的利益着想——吴三桂骁勇善战,勇谋兼备,如果回到张好古小疯狗那边,肯定会对大金军队造成极大威胁!如果他坚决不肯归顺大金,你们又不忍心下手,那我可就要替你们大义灭亲了!如果真是这样,你们不会怪我吧?”
听到袁崇焕这话,祖家三兄弟还好点,脸色只是更加苍白一些,吴襄却干脆已经是面如死灰。盘算了许久后,吴襄这才低声答道:“好,一切听宗主安排。”祖家三兄弟也是在山宗陷得太深,又深知袁崇焕心狠手辣的性格,只能低头答道:“请宗主决断。”
“很好。”袁崇焕满意点头,向左良玉使个眼色,微笑道:“昆山,去把吴三桂将军夫妻请进来吧,态度客气点。还有,吴三桂将军脾气不好身手好,顺便请他把武器留在门外。”
袁崇焕在宁远城中意气风发的为难吴襄和祖家三兄弟,铁了心要逼着吴襄和祖大寿三兄弟大义灭亲,拿吴三桂的脑袋向建奴表明投降诚意,但他并不知道的是,就在同一时间,已经全面戒严的天津大沽口港口内,借口军队演练离开京城的三千屠奴军,已经在张大少爷的亲自率领下登上了驶向锦州的海船,天津巡抚毕自严亲自到码头送行,临行前,因为同样不知道张大少爷藏在军中,毕自严拉着名义上的屠奴军将领吴三桂副手郉宇的手,泪如雨下的说道:“郉将军,拜托了,请你为我弟弟多杀一些山宗叛贼,我那个弟弟,死得又冤又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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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八章宿命之城
带着得意的狞笑,左良玉走出了原先的大明辽东巡抚衙门、同时也是现在的建奴平南王府,到得王府门口一看,果不其然,吴三桂带着新婚的老婆何燕,还有领着三十个仍然穿着大明军衣的亲兵,牵着战马背着包裹,已经做好了出城准备。看看吴三桂背上的包裹和腰间的挎刀,又看看旁边严阵以待的山宗军队,左良玉不由阴阴一笑,上去打招呼道:“小吴将军,好久不见,上次你成亲的时候,末将因事未能过去祝贺,小吴将军可一定要恕罪啊。哟,这位一定是弟妹吧,长得可真漂亮啊,吴兄弟有福,有福气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左昆山,少他娘的阴阳怪气!”吴三桂和左良玉结怨早就不是一天两天了,早在天启六年的时候,吴三桂和吴六奇就联手把左良玉给暴打得三魂出窍,五佛升天,差点就基本生活不能自理,后来到了陕甘,左良玉kao着自身才能与努力,好不容易东山再起爬到了参将的职位上,眼看就要大展拳脚时,却又因为与吴三桂、吴六奇关系恶劣,被张大少爷一撸到底,又发配回了宁远当卧底——事实证明,张大少爷所谓的派遣卧底,不过是考验吴三桂忠诚的一个花招而已,结果吴三桂勉强通过了考验,左良玉则乘机又倒向了山宗,成了山宗利用假情报欺骗张大少爷的双面间谍。这些复杂的事情,吴三桂多多少少都知道一些,所以吴三桂也不和左良玉客气,直接就问道:“我父亲和我舅父他们呢?有没有答应让我出城?”
“长伯将军开玩笑了。”左良玉笑嘻嘻的说道:“现在你的父亲和舅父都已经是大金国的臣子了,听大金国平南王调遣,正南王爷不开口,你拿什么出城?走吧,不用客气了,王爷有请,能不能在王爷面前求到恩典出城,就看你的造化了。”
“哼!见就见,我还怕一个狗汉jian?”吴三桂冷哼一声,回头冲亲兵们交代道:“你们半个时辰后不见我出来,就不用管我,自己想办法杀出去!还有,谁要是敢屈膝当汉jian,小心老子做鬼也不放过你们!”与吴三桂共入虎穴的三十名屠奴军将士眼中含泪,一起抱拳答道:“谨遵将军号令!”
“燕儿。”吴三桂又握住新婚妻子何燕的手,轻声说道:“如果我出不来了,你就回你父亲身边去,他们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不会对你怎么样的。记住我的话,一有机会就回大明那边去,张少保一定会替我照顾你。”容貌还算不错的何燕杏目含泪,哽咽道:“相公,你放心,我已经是吴家的人了,你如果出不来了,我再多活三个月,如果三个月后发现我有了你的骨肉,那我就继续活下去,如果还是没有,我就跟你一起走。”吴三桂一阵感动,在爱妻脸上轻轻一吻,抬步就走,冲左良玉喝道:“带路!”
“慢着。”左良玉拦住吴三桂,阴笑道:“吴将军,平南王爷身份何等尊贵?你带着武器进去,是不是太不合适了?”吴三桂怒视左良玉一眼,最终还是解下了腰刀,扔到了左良玉怀里,左良玉阴阴一笑,把刀扔给旁边的袁崇焕亲兵,忽然一把抓住吴三桂的左手胳膊,揪住衣服一撕,将一把藏在袖子里的匕首连着袖子一起撕了下来,又扔给旁边的亲兵,这才笑道:“长伯将军,真是不好意思,以前在陕甘的时候,我就听人说过,你喜欢在袖子里藏一把匕首,还是抹有毒药的匕首,为了大家好,所以对不起了。”
“很了解我啊。”吴三桂瞪着左良玉咬牙切齿。左良玉则大咧咧的笑道:“那是当然,这还要托我家原来那个黑心地主少爷的福,教我们要知己知彼,所以我们山宗和大金国,都没少花力气调查你们的习惯和爱好。呵呵,别浪费时间了,请吧。”说着,左良玉向吴三桂假惺惺的行了一个邀请的礼节,又冲旁边的山宗军队喝道:“宗主有令,吴三桂部属一有异动,格杀勿论!”
“长伯将军,别楞着了,请吧。”左良玉又亲热的向吴三桂招呼道。吴三桂怒视左良玉一眼,又回头看了看与自己生死与共的三十名部下,还有珠泪涟涟的爱妻,这才头也不回的昂首走进巡抚衙门大门,左良玉也不客气,直接就拿了一把刀架在吴三桂脖子上,押着吴三桂进门,不过在进门的时候,左良玉迈过门槛时忽然在吴三桂耳边低声说了一句,“大人有令,可以假装屈服,保住性命要紧。”
“什么?”吴三桂这一惊非同小可,回头去看左良玉时,左良玉又恶狠狠的吼了起来,“快走,别浪费老子们的时间!”骂着,左良玉还狠狠往吴三桂屁股上踢了一脚,眼角却闪过一丝说什么都掩饰不住的得色。吴三桂恍然大悟,赶紧又恶狠狠回瞪左良玉一眼,这才昂首跨入巡抚衙门。
大概是历史的必然吧,历史上对大明朝忠心耿耿却在最后关头冲冠一怒为红颜引清兵入关、明末清初最大的汉jian之一的吴三桂,因为回家成亲碰上山宗公然叛变,被困在宁远城中无法回到大明军中,又因为袁崇焕的威逼利诱,先前一直拒绝归降建奴的吴三桂在最后关头贪生怕死,竟然背叛了大明朝廷与对自己有着知遇之恩的张大少爷,追随着自己的父亲与三位舅父,投降了建奴充当了汉jian。为了证明自己与大明朝廷一刀两断的决心,吴三桂还遵照袁崇焕的要求,剃去头发蓄上小辫,穿上了建奴士兵的军装。而且在吴三桂的极力劝说下,被铁杆汉jian左良玉率军包围的三十名屠奴军将士在突围无望的情况下,也黯然放下武器,剃去头发当了汉jian。消息传开,明军队伍士气大泄,说什么也想不到大明第一军屠奴军中也会有人当汉jian,建奴和山宗内部则是欢声雷动,都道屠奴军也不是顽固不化和铁板一块,只要机缘到了,屠奴军也必然为己所用,士气为之大振。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先不说臭名昭著的大汉jian吴三桂最后关头终于还是当了汉jian,单说张大少爷亲自挥师偷袭锦州,直到出了海以后,张大少爷才发现自己终于犯下了一个极大的错误——那就是从没打过水战的张大少爷脑袋短路,竟然忘了屠奴军的大部分都是胶州兵,同时也是胶州海湾出来的兵,打小就在海边摸爬滚打泅水浮渡出来的兵!所以张大少爷准备的什么防晕船和防水土不服的药物,也就画蛇添足白白浪费了,导致张大少爷忍不住轻轻拍了自己一个耳光,难得暗骂自己一句,“傻蛋!又是一大笔老百姓的血汗钱糟蹋了!”
画蛇添足还是小事,最让张大少爷担心的还是偷袭行动的隐蔽性,渤海是大明内海,风浪虽然不大,航行也比较安全,但是航线过于复杂,不仅大明军队在利用渤海海运运粮运兵,山宗水军与皮岛水军也常常在这片海域上的航线出没,来往航行的民间渔船、商船和走私船更是数不胜数。虽说张大少爷已经借口备战命令毛文龙收拢船只不许出海,但是毛文龙军孤悬海外,即便是张大少爷的命令,具体能不能得到有力执行,就连张大少爷都不敢打保票,同时宁远山宗的海船也在渤海海面上来往频繁,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暴lou行踪。无奈之下,张大少爷只得让船队装扮成运粮海船,假作运粮送往毛文龙军将领张盘控制的金州,先假意驶向金州,等到了长生岛以南再北上锦州。这么一来,虽然要多花上几天时间,却也避开了山宗水军控制的航线,有利于保密行踪。
很幸运的是,一心想为弟弟报仇的天津巡抚毕自严给张大少爷找来的水手向导都是常年行驶在渤海海湾的老练水手,对渤海洋流、航线和暗礁等各种情况了如指掌,其中几个见钱眼开的向导还经常走张大少爷现在走这条航线——至于为什么要走,估计也就不用解释了。所以在张大少爷的金钱诱惑下,这些人都卖出十二分的力气,指点着张大少爷的船队巧妙避开山宗水军巡逻,顺顺利利在海上划了一个漂亮的弧形,逐渐摸到锦州西南。
万事当然不可能一帆风顺,在路途中,张大少爷的船队先后五次被其他船只发现,不过还好,第一次在海面上被毛文龙军撞见时,张大少爷借口运粮供给金州,轻松蒙混过关。后面四次则是被商船和海船撞见,为了保密起见,张大少爷毫不客气的将这四条海船征为军用,随军而行,四条船上的走私商人和渔民虽然大声抗议,无奈细胳膊扭不过大腿,在张大少爷雪亮的银子和更雪亮的刀子面前乖乖加入船队,陪着张大少爷共赴锦州。
路途辛苦,惊涛骇浪又惊险万分,自不是笔墨所能一一描述,但不管怎么说,托夏秋南风的福,七月二十五这天下午,张大少爷的船队总算是按计划抵达了锦州西面的小凌河口。为了谨慎起见,jian诈狡猾的师爷宋献策建议张大少爷先不要急于kao岸登陆,先派一支精锐斥侯搭乘途中征掠而来的普通渔船,装扮成因为风浪迷失航向的山东渔民登陆查看情况,摸清楚山宗在锦州海岸线的布防情况和锦州城里的实际情况,再全军登陆动手不迟。
“不用麻烦了。”一向谨慎的张大少爷这次断然摇头,沉声说道:“山宗叛军和建奴绝对想不到我会海面迂回,千里奔袭锦州城,打响辽东决战的第一枪,肯定不会在海岸布防。现在对我们来说最重要的就是时间,小凌河口距离锦州有五十里,派斥候登陆侦察,一来一回再加上打探情况,起码要一天多时间,还有可能暴lou目标,等收到斥候探报我们再登陆赶往锦州城下,起码又得一天时间。两天多时间浪费出去,如果在此期间我们的庞大船队不慎暴lou行踪,锦州山宗驻军就有了足够的时间准备城防,同时向建奴的义州驻军求援,那我们的麻烦可就大了。”
“那东家你总不该现在就登陆吧?现在可是申时了。”宋献策为难的问道。张大少爷断然点头,斩钉截铁说道:“没错!现在登陆,天黑前可以完成登陆集结,连夜行军,明天天亮前就可以杀到锦州城下!”宋献策见张大少爷决心已下,也不敢强求,只能尽力又提了一个建议,那就是选择在小凌河河口东侧登陆,这样屠奴军在行军攻城过程就不必花费时间渡过流量颇大的小凌河,同时也便于撤退登船,张大少爷甚是满意,当即采纳。
张大少爷的运气向来一般,船队kao岸登陆时,一支锦州巡逻小队恰好经过登陆海岸,不过就连张大少爷都没有想到这些,山宗这些三流军队见张大少爷兵少,竟然以为张大少爷的船队是来自宁远的自军船队,选择了跑到岸边查问究竟而不是连夜回城报警,结果很自然的,一支巡逻小队十个人一下子就被经验丰富的屠奴军斥候队干掉,五人生擒五人砍死,幸存的五个人也被押到了张大少爷面前,成为明金辽东决战的第一批俘虏。
“你们是谁的军队?”张大少爷打量跪在自己面前的五个山宗斥候,发现都是十分面生,似乎都不象当年跟着自己保卫锦州的士兵,而且头上也都剃了头发扎了小辫,摆明了不象是自己当年带出来那帮兵。果不其然,那几个斥候先是不肯回答,不过在张大少爷一个眼色砍掉一个俘虏后,剩下的四个斥候马上就虚了,磕着头战战兢兢的答道:“回大人,小人们是锦州副将夏承德夏将军的部下,奉夏将军的命令巡查小凌河口。”
“夏承德?”张大少爷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却诈唬道:“大胆!夏承德不是回宁远去了吗?怎么可能在锦州?”
“大人,小的们不敢撒谎啊,真的是夏将军命令我们巡逻起来。”几个山宗斥候都叫起苦来。张大少爷察言观色,追问道:“那现在锦州城里守将是谁?有多少兵力?说实话,免死!敢说假话,一起砍掉!”
“小的们不敢撒谎。”几个山宗斥候一起争先恐后的说道:“本来锦州城里的将军是祖大将军和何可纲将军,可是前几个月他们都回宁远去了,现在换成了王朴王将军和谢尚政谢将军,大概有六七千军队。”
“六七千军队?怎么可能这么少?”张大少爷继续追问道。几个山宗斥候都抢着答道:“回将军,原来是有一万五的,但是朝廷断了辽东的粮饷,袁大人就被逼反了,为了防着朝廷大军打宁远,袁大人就把锦州的军队抽走了一大半,去了宁远守城,上个月月底走的。”
“好,袁崇焕果然放松了锦州的守备。”张大少爷心中暗喜,又问道:“那你们什么时候走?袁崇焕不是说打算把锦州献给建奴吗?建奴什么时候来接管?”
“这个……,没听说啊?”几个山宗斥候都茫然起来,压根不知道山宗与建奴暗底下的肮脏交易。张大少爷当然也明白这些普通斥候不可能知道建奴和山宗的机密,只是想探听建奴军队到底有没有接管锦州城防,见几个山宗斥候表情茫然,张大少爷心中不由又是一阵暗喜,忙又问道:“那义州的建奴军队有多少?将领是谁?”
“是正红旗的图伦主子。”这回几个山宗斥候回答得非常爽快,“先前袁大人和将军们要小的们对朝廷派来的官员说,义州城里有三万大金军队,实际上义州城又破又小,才有两三千军队,小的们经常奉命去给义州城里的大金军队送女人,所以知道得很清楚。”
“去你娘的,给建奴当狗还很荣幸是不是?”张大少爷勃然大怒,抬起脚来每人狠狠赏了一脚,踢得几个山宗斥候满面开花,惨叫震天。旁边的吴三桂的副手郉宇也是大怒,拔出刀来说道:“大人,让小的做掉这几个狗汉jian!”
“大人饶命啊!小的们再也不敢给建奴当狗了,再也不敢了!”几个山宗斥候顿时尿了裤裆,杀猪一样的惨叫,拼命给张大少爷磕头求饶。还好,张大少爷难得发了一次慈悲,命令道:“这几条狗还有点用处,暂时留下,捆好了,一会让他们带路。”郉宇等将士依令而行,这时,三千屠奴军以及战马也已经全部登陆,稍作休息适应陆地和用过晚饭,还有喂饱战马后,张大少爷留天津水军守海船,带上极少量的攻城武器与轻便火炮,马鞭一指,立时就浩浩荡荡的杀向锦州。
“锦州!老子又回来了!上一次,老子是抬着棺材保卫你!这一次,老子是要亲手毁灭你!毁灭你——!”
“锦州!老子又回来了!”与此同时的锦州城下,奉命赶赴锦州监督山宗军队收粮清点城中物资的范文程领着一小队建奴骑兵,也在谢尚政等山宗成员毕恭毕敬的簇拥下洋洋得意的来到了锦州东门城下,看着黑夜之中耸立的锦州城墙,范文程思绪万千,情不自禁的想起了陈年往事——也就是范文程自己弄巧成拙,妄图把当年刚刚出道还未成名的张大少爷弄到锦州来送死报仇,结果却给建奴主子招来了一个难以想象的瘟神怪胎,不仅彻底粉碎了建奴主子们的所有美梦,还让张大少爷借着锦州一战成名,成为所有大明敌人的噩梦与灾难——每当想到这里,范文程总有一种想抽自己耳光的冲动!自己当年要是别耍那个努儿哈赤预知梦的狗屁花招,硬生生把张大少爷弄到辽东,张大少爷这个祸害灾星指不定还在那里窝着呢!
“锦州!这一次,老子要把你变成张好古小蛮子的噩梦!我要在这里,看着张好古小蛮子受尽病痛折磨,受尽千刀万剐而死!老子在锦州倒下,就要在锦州站起来!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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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九章狗少威名
“锦州城里的大金百姓们,听好了!大金平南王爷有令!三天之内,锦州城外的田亩秋粮必须全部收归入城,全部上交官库,再由大金官府统一分配,发放到户!但凡有限期内收不完粮的,杀全家!但凡有私自瞒粮私藏粮食的,杀全家!但凡有抗拒不交的,灭三族——!通蛮明者,杀九族————!”
凶神恶煞一般的声音,半夜三更里在锦州城里破落破败的街道上回荡,打扰了大明锦州百姓的休息,闹起了守门的家犬,惊哭了襁褓中的婴儿,也吵醒了辛勤劳苦了一天的锦州百姓。听到这如狼似虎的声音,无数锦州百姓低声暗骂起来,“狗日的!等张大人打回来,有你们好看!”“要是张大人还在就好了,那轮到这帮汉奸龟儿子嚣张。”“娘的,欠收了那么多年,今年好不容易狗薯狗芋头丰收,又要全部上交,这日子,没法子过了!”就连一些被吵醒的锦州守军士兵都低低嘀咕起来,“他娘的,一听就又是谢老贪那帮狗,当年张大人在带着老子们打建奴的时候,这些狗日的全部躲在宁远睡婆娘,连建奴的面都不敢会,现在又跑出来嚣张了。”
“曹老哥,你们老是说张大人当年怎么样怎么样的,怎么当年我在觉华岛的时候,听袁大人他们的亲兵说,张大人在锦州就是躲在乌龟壳里不敢出门,看着建奴在锦州城外杀百姓抢粮食,连头都不敢露,根本就不会打仗?”
“放屁!当年张大人在的时候,锦州四门的护城河,都被张大人杀得用建奴的尸体填满了!我还亲眼看到,努儿哈赤那个老建奴被张大人打得当众哭了出来,逼得差点亲自拿起刀来冲城,建奴那边好不容易才把他拉住!”
“对,我也看到了!当时在张大人在锦州城楼上活剐老建奴的儿子,割下肉来一块一块的丢给我们生吃,我还吃了一块!后来张大人又打进盛京,把建奴那边杀得血流成河,人头堆起山那么高!”
“唉,要是张大人升了官以后别调走就好了,要是他还在,建奴早就被他杀得干干净净了,姓袁那个狗官,也猖狂不起来了。我听宁远的弟兄说,袁狗官有事没事就是喜欢到庙里上香,求保佑菩萨保佑张大人早些战死沙场,就是怕张大人回来找他算帐。”
“袁狗官做梦,张大人是皇上亲封的大明战神,想要张大人战死,除非天兵天将下凡!”
“你母亲的,都三更了,还聊个球毛?”门外山宗军官粗暴的叫骂声打断了士兵们的闲谈,紧接着,新的叫喊声传来,“锦州大金将士听着,谢将军有令,今夜好生休息,养足精神,明日卯时起床,卯时二刻到城外校场列队,接受大金特使范文程范大人检阅!谢将军特别交代了,范大人是我们大金的第一汉臣,位高权重,检阅军队的时候要是有谁敢给谢将军丢脸,小心军法侍侯!还有,辫子都给老子打好了,明天范大人肯定要检查你们脑袋上的辫子,要是让范大人不高兴,那就不是打屁股那么简单了!”
此起彼伏的低声咒骂中,锦州军营中渐渐重归平静,士气低沉的锦州将士渐渐又重新睡去,只剩下铁杆山宗将领的呼喊声在锦州城中回荡,“平南王爷有令,三天之内,秋粮必须全部入库!私藏不交者,杀无赦!抗拒不交者,灭三族!谢将军有令,明日卯时二刻,校场点兵,请大金范大人检阅!不许告假,不许迟到,不许衣甲不整…………!”
一夜时间很快过去,到了天色蒙蒙亮的卯时时分,锦州军营中果然准时吹响了牛角起床号,守城的六千五百余名山宗士兵不敢怠慢,赶紧起床洗漱,穿戴衣甲,听将领调遣出城,到锦州东门外的校场中列队集结。而校场之中早已连夜搭起了一个点将台,由范文程带来的建奴士兵护卫,建奴第一汉臣范文程则敲着二郎腿坐在点将台上,一边享受着以王朴、谢尚政为首的山宗将领奉承阿谀,一边得意洋洋的欣赏着山宗军队列队集结的景象,嘴里还念念有词,“总有那么一天,我要这么陪着主子门坐在紫禁城的午门上,检阅我们大金入主中原的军队雄姿!”——不得不承认,在没有张大少爷的历史上,范文程确实做到了这一点。
卯时二刻,初秋的第一缕阳光射上西山之巅,除了少部分站岗士兵之外,六千山宗军队在点将台下集结完毕,锦州副将王朴赶紧低声下气的向范文程说道:“范大人,军队都已经集结完毕了,请大人训话。”范文程得意的哼上一声算是答应,放下茶碗站起身来,先正正身上的建奴官服与官服,这才背着手迈起四方步,大摇大摆的走到台前,清清嗓子,无比得意的大叫道:“大金的弟兄们,我范文程——又回来了!”
“我上一次来锦州城,是五年前!”范文程也不客气,直接就气势汹汹的叫道:“当时,你们这些人中,有不少听了明国蛮子狗官张好古的蛊惑,助纣为虐,逆天而行,帮着他拼命抵挡我们大金天兵,杀害了不少我们大金国英勇的将士!有一些人,手里还沾过我们大金将士的鲜血!”
锦州守军队伍中稍微出现了一点骚动,不少曾经跟着张大少爷打建奴的锦州老兵都有些脸色发白,生怕建奴秋后算帐。还好,范文程又叫道:“不过呢,你们也不用怕!我们大金汗宽厚仁慈,不计前嫌,知道你们是被张好古蛮子蛊惑,迫不得已才和我们大金军队开战,所以他绝不会和你们计较!更不会找你们秋后算账!”
“大金汗慈悲为怀,万岁!万岁!万万岁!”谢尚政第一个大喊,旁边王朴恶狠狠瞪了抢自己马屁的谢尚政一眼,赶紧也大喊起来,“大金汗圣明!万岁!万岁!万万岁!”其他的山宗将领也威逼着士兵大喊起来,“大金汗万岁!万岁!万万岁!”
“你们听好了!”等山宗军队喊完,范文程又意气风发的大叫起来,“从现在开始,你们就是我们大金的将士了!为了大金国千秋万代的基业,也为了我们大金入主中原、一统天下,你们要奋发图强,英勇作战!大金的主子们,是不会亏待你们这些奴才的!我范文程也是不会亏待你们这些奴才的!”说罢,范文程奋力一挥手臂,又大吼了一句,“大金必胜!蛮明必亡!”
“大金必胜!蛮明必亡!”王朴这次总算是抢了一个先,其他的山宗将领不甘示弱,也是疯狂挥舞着手臂大吼起来,“大金必胜!蛮明必亡!大金必胜!蛮明必亡!大金必胜!蛮明必亡!”
“还有一个好消息告诉你们!”为了鼓舞士气,范文程又迫不及待大叫道:“那就是上天有眼,善恶有报,当年蛊惑你们抗拒大金天兵那个张好古张蛮子张狗官,已经快要病死了!蛮子明国最后一个能打仗的将军,也快要没有了,这普天之下,再没有一个蛮子将领能够抵挡我们大金入主中原的脚步了!”
张大少爷重病难愈的消息,其实早已经在锦州城里悄悄传开,现在范文程当众证明了这个传言,不少抱有一线希望
的锦州老兵们不由都是心里一沉,个别人甚至还有泪花闪烁,心中低低说道:“老天爷不长眼睛啊,为什么象张大人那样的好官,会得上那么重的病呢?”
“实话告诉你们吧!”范文程越说越是得意,狂笑道:“其实张好古那个小蛮子就算不病,也不可能是我们战无不胜的大金军队对手!我们大金随便拉一个将军出来,一只手就可以把张好古那个小蛮子捏成齑粉!上一次在锦州,是那个小蛮子运气好,赶上我们大金汗生病,侥幸让他捡了一个大便宜!但这一次,老天爷开眼,情况完全倒过来了,张好古那个小蛮子病得就要断气了,而我们大金军队兵强马壮,士气高昂,兵锋所指之处,天地变色,海水倒灌!蛮子明国就是来再多的军队,我们大金军队也只需要轻轻一下,就能把他们杀得干干净净!大金必胜!蛮明必亡——!”
“大金必胜!蛮明必亡!大金必胜!蛮明必亡!”山宗众将又是疯狂叫嚣起来,直如群魔乱舞。范文程甚是得意,正要接着训话之时,位于锦州东门外的校场南面道路之上,忽然传来一阵闷雷一般的马蹄声音,范文程惊讶扭头一看,却见南面尘烟滚滚,似乎正有大队人马向这边杀来,范文程不由惊叫问道:“王朴,谢尚政,你们是那里来的骑兵么?你们在小凌河下游还驻扎得有大队骑兵?”
“没有啊,我们锦州那来这么多骑兵?”王朴和谢尚政都是满头雾水的答道。这时,南面道路之上已经抢先跑来四个山宗斥候,远远就大叫道:“将军!将军!不好了!不好了!张好古来了!屠奴军来了!”因为隔得甚远,范文程和王朴等人听不清楚,只得派人过去拦截查问,片刻后,前去查问究竟的王朴亲兵就面无人色的跑了回来,刚冲到点将台下就大叫道:“将军,不好了!张好古!张好古大人回来了!他亲自领着屠奴军来找我们算帐了!”
“张好古?!他天上掉下来的?!”王朴和谢尚政脸上顿时没有了半点血色,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亲兵老实答道:“我们的斥候报告,说张好古是从海上来的,张好古抓到了他们,派他们先回来报信,叫我们洗干净脖子等着,凡是当汉奸的,他一个不饶!”
“娘呀!”王朴、谢尚政和无数山宗将领同时杀猪一样惨叫起来,恐惧之下,王朴赶紧回过头去冲范文程问道:“范大人,现在怎么办……?”王朴问到一半就问不下去了——因为王朴清楚的看到,刚才还在意气风发得意不可一世的范文程,****的裤裆处,竟然已经是水迹淋漓,裤脚处也是滴水不断,隐约还有一股尿臊味道扑面而来。
“妈呀!”面无人色的范文程手脚抽搐,杀猪一样惨叫起来,“海上!这条疯狗料定我们会在锦州隔岸观火,就从海上绕过宁远来打锦州了!天哪,我怎么事先没想到这点?!”
“有我屠奴!天下无奴!”整齐的口号声震天传来,听到这口号声,范文程总算是恢复了一点清醒,赶紧大叫道:“快回城!回城!回城守城!派人向义州求援——!”
“回城!快回城!”已经吓得魂飞魄散的王朴和谢尚政等山宗将领也回过味来,赶紧大吼大叫命令军队回城。可就在这时候,已经知道张大少爷重返锦州的锦州老兵队伍中,一个老兵忽然一把扯去头上的帽子,拔刀割去头上的小辫,疯狂大吼道:“老弟兄们,张大人回来了!和建奴汉奸拼了,将功赎罪!”
“和建奴汉奸拼了!”“张大人回来了,我们赢定了!”一石激起千层浪,类似叫喊声此起彼伏,不知多少锦州老兵割去自己头上小辫,挥刀就冲向山宗将领齐聚的点将台,整齐的军阵为之大乱。见此情景,本就已经被张大少爷神兵天降吓得三魂飞了六魄的山宗将领更是慌了手脚,或是喊,“拦住!快拦住这些蛮子乱兵!”或是喊,“快回城,快回去守城!”还有人大喊,“弟兄们,不要上当!张大人没回来,没回来啊!”但不管怎么吼叫,那些锦州老兵们还是象打了鸡血一样的冲了过来,守卫点将台的建奴士兵被逼无奈,只得拔刀迎战,与锦州老兵劈里啪啦打在一起。
“有我屠奴,天下无奴!”新的一轮整齐口号声传来,清一色骑着口外良马的屠奴军几乎是在眨眼间就杀到了校场之外。看到锦州军队大都集中于校场,张大少爷开始还庆幸自己运气好,正好碰上锦州军队出城操练,可是再仔细一看,就连一向料事如神的张大少爷都有些傻眼了——自己这边还没动手,怎么山宗叛军那边先自己打起来了?狼骑队代理队长郉宇也是满头雾水,转向张大少爷问道:“大人,怎么敌人自己先打起来了?现在该怎么办?”
“不管了!这么好的机会,错过就太可惜了!”张大少爷也懒得去分析情况,直接用马鞭一指,喝道:“郉宇,你带两千人集团冲锋!我亲自给你压阵!记住,喊口号,张好古大人有令,投降不杀!”郉宇大声答应,片刻之后,两千屠奴健儿当即向下山猛虎冲了过去,“张好古大人有令,投降不杀!”
“杀——!”当两千屠奴军杀进校场时,本就已经乱成一团的校场中顿时彻底成了一锅煮开了的稀粥,山宗士兵或是撒腿就跑,或是听到跪地投降。或是不知所措,象没头苍蝇一样到处乱跑乱逃,或是割去头上小辫,提起刀冲向建奴和山宗将领,就是没有一个站出来组织队伍迎战屠奴军,导致屠奴军就象一把烧红了的刀子插进奶酪一样,所到之处,锦州军队有如波开浪折,纷纷散去,轻而易举就杀到了点将台前。
看到那面在山海关和六州河给建奴带来无数恶梦的屠奴军军旗,先前还在顽强作战的建奴士兵也慌了手脚,下意识的扭头就跑,但很可惜的是,他们身上的正宗建奴军装却象漆黑的黑夜之中的萤火虫一样,一下子就吸引了所有屠奴健儿的膛线火枪火力,乒乒乓乓的火枪声中,几乎是在一瞬间,范文程带来的三十个建奴士兵就大部分全身飑血的惨叫着摔倒在血泊中,只有五六个保护着早早就跳下点将台隐蔽的逃命专家范文程逃出校场。范文程还一边跑一边失魂落魄的呢喃,“不可能!不可能!张小疯狗不是病得快死了吗?怎么还能亲自带着疯狗军海上千里奔袭?这是恶梦!对,这一定是恶梦!或者是昨天晚上谢尚政送给我的那个蛮子女人给我下了药,让我产生了幻觉,我一定要杀了她!杀了那个贱人!”
“杀奴——!”如雷的呐喊声提醒了范文程,这并不是一场噩梦,钻进遍布马粪牛尿的路旁草丛逃命前,范文程战战兢兢的回头看了一眼,果然看到了张大少爷的七省总督大旗在明军阵中迎风飘荡,范文程不由又是裤裆一热,大便夺肛而出,喷得满裤子满裤裆都是,但范文程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就地一滚钻进草丛,蚊子哼一般的呐喊声也传了出来,“张好古小疯狗,你给范爷等着!等着!范爷我一定要给你好看……哎哟妈呀,老子裤子被刺挂住了!”
“范先生,你的裤子快脱了吧,我们快臭死了!”
其实山宗军队还是有点翻盘的希望
的,因为混乱之中,大部分锦州军队还是跟着谢尚政跑回了锦州城里,并且迅速关上了锦州东门,就连逃在后面的山宗王朴夏承德都顾不得去管去顾了。但很可惜的是,作为张大少爷的成名地,锦州城里的百姓军民还是有不少人一直记挂着张大少爷的赫赫威名。所以当屠奴军追砍着王朴败军追杀到锦州东门下时,锦州城里守城的老兵们也发动了兵变,不仅割去了头上小辫,还高喊着迎接张大人入城的口号,提刀砍向死命抵住城门的山宗士兵,里外夹攻之下,在夏承德被屠奴军乱刀砍死后,锦州东门便被锦州军民齐心协力杀开,王朴虽然乘机逃进了城里,但屠奴军却甚至连云梯都不用架,直接就杀进了锦州老兵打开的城门,而且还有无数的锦州老兵热泪盈眶的争着抢着向屠奴军将士问道:“张大人在那里?张大人真回来了?他在那里?”
“将士们,乡亲们,我回来了!”当张大少爷登上被屠奴军将士迅速拿下的锦州东门城楼,对着城里乱成一团的锦州军民高声宣告自己的回归时,锦州城中顿时响起如雷如潮一般的欢呼声,“张大人!真是张大人!张大人回来了!”“张大人,我们终于等到你回来了!”
“将士们!乡亲们!”高高飘扬的七省总督旌旗与屠奴军军旗下,张大少爷比范文程威风百倍的一挥手,喝道:“割去你们头上的猪尾巴,给我杀汉奸!”
“杀汉奸——!”激动得嚎啕大哭的锦州军民争先恐后割去头上辫子,拿起刀枪木叉,潮水一般涌向锦州其余三门负隅顽抗的山宗叛军,杀汉奸的口号声,也在锦州城中一波接一波的如浪翻起。混战中,袁崇焕身边资格最老的心腹亲信谢尚政先是被屠奴军士兵一枪打中大腿放倒,然后无数的锦州军民扑了上来,用刀砍,用矛戳,用石头木棍砸,用手抓,用脚踩,用牙齿咬,活生生被撕成了肉沫,砸成了肉酱,绝望的惨叫声,也在人群中回荡不绝,“饶命啊!张大人,饶命啊!我检举,我揭发,我还有用!饶了我吧!张大人——!”
“张少保,饶命,饶命啊!”同样痛哭求饶的还有山宗副将王朴,这个给建奴助纣为虐的山宗铁杆汉奸,被锦州百姓和屠奴军将士联手包围被迫跪地投降后,屠奴军将士甚至还来不及上去收容俘虏,恨他恨到极点的锦州百姓就已经争先恐后的冲了上去,上到白发苍苍的老头老太婆,下到穿着开裆裤的懵懂孩童,一起手抓口咬,一口一口的把他身上的肉给撕了下来,咬了下来,一位哭成泪人一般又衣衫褴褛的老婆婆动作慢了一些,没能分到王朴的肉,就跪在地上向其他百姓哭求,“求求你们,分我一口肉,我要给我孙女报仇啊!我孙女才十二岁,就被这个畜生送给了建奴,活活糟蹋死了,求你们了!”最后一个好心的百姓把自己咬下来的肉分给老人,老人含泪接过,一边塞进嘴里用快要掉光的牙齿咀嚼着,一边哭喊道:“紫竹,奶奶给你报仇了——!”痛哭失声。
遭到同样命运的远不止谢尚政和王朴两人,在锦州军民雪亮的眼睛面前,每一个作恶多端的山宗成员都被揪了出来,石头砸牙齿咬,生吞活剥,开始屠奴军将士还有些想阻止,狼骑队代理队长郉宇却抹着眼泪说道:“不用管,让乡亲们出气,大人问起来,我扛着!”也正是因为这句话,导致了屠奴军这次奇袭锦州得手后,竟然没能生擒活捉一个山宗组织成员,也让张大少爷大发雷霆,“傻蛋!为什么不给我留一个活口?本来我还打算抓一个活口去宁远,当着其他山宗汉奸的面活剥他们的皮!都让你们这些傻蛋给打乱了!”
一边是人心崩析山宗军队,一边是士气高昂又有无数锦州军民拥戴拥护的屠奴军,锦州城的战事结果根本不用多说半句废话,从屠奴军入城到战斗结束,连两个时辰的时间就没有用到。更离谱的是,不少因为不明真相已经逃出了城的锦州守军在听说这次来的是张大少爷后,竟然又专门跑回城中向屠奴军投降,还有被山宗军队威逼出城收割秋粮的锦州百姓,也是一反常态,不仅不逃命躲避战火,还带着刚刚收获的粮食跑回锦州城中,向当年那位领着他们杀得建奴血流成河的张好古张大人投降。锦州城中欢声震天,张大少爷战马所到之处,无不是人山人海,无数百姓痛哭流涕,“张大人,你总算是回来了,我们有救了,有好日子过了!”
张大少爷奇袭锦州的成功,不仅彻底打乱了建奴和山宗的战前部署,也彻底粉碎了建奴在锦州坐山观虎斗的美梦,更大大削弱了建奴主力可持续作战的能力,不过最让努儿哈赤气得七窍生烟的还是义州守将侄子图伦的反应。义州距离锦州仅有七十里,骑兵只需要一天时间就可以杀到锦州城下,虽然城池又小又破仅能驻扎两三千军队,但如果图伦及时出兵骚扰的话,张大少爷想要从容捣毁锦州城池、摧毁锦州粮仓与来不及收获的粮田,难度还是得有一点,至少不会非常顺利,想要带着锦州城里的近两万军民登船撤退,更是麻烦中的麻烦——毕竟普通百姓的许军速度放在这里。但图伦却…………
刚开始时,图伦收到斥候探报,说是锦州动乱似有明军攻城,图伦马上就带着两千建奴骑兵南下增援,可是路走到一半,迎面碰见一裤子五谷轮回之物的范文程,又听范文程说这次来的是屠奴军,领兵的主将可能还是张大少爷,图伦二话不说,马上就回头吼道:“掉头,撤回义州城守城!”
“图伦将军,不能撤!”范文程赶紧阻止道:“张好古这条小疯狗海上奔袭,兵力绝对不会太多,好象总共才有两三千军队,而且他肯定还要烧粮仓转移百姓,你得去咬住他的尾巴,只要拖住他五天,宁远的军队就能北上增援!再等大金主力赶到,我们就赢定了!”
“放你母亲的狗屁!”图伦捂着鼻子破口大骂起来,“张好古那个蛮子如果那么好惹,当年他的八千人早就在蒙古草原上死光死绝了!现在他有三千疯狗军在手,老子这两千多正红旗人马,还不想白白送死!”
“图伦将军,不能啊!”范文程本来还想劝阻,可就在这时候,南面忽然奔来几个建奴斥候,远远就大叫道:“主子!主子!张好古!张好古蛮子!”
“娘啊!张好古蛮子追来了!”范文程杀猪一样惨叫一声,一把拉下一个建奴亲兵,跳上战马拍马就跑。图伦和其他的建奴将领士兵也是个个魂飞魄散,一个个惨叫着张好古蛮子来了,丢盔卸甲,拖旗拽戈,争先恐后的撒腿就跑。这么一来,后面跑来报信的几个建奴斥候全都傻了眼睛了,个个喃喃道:“主子,奴才们是想说,奴才们在锦州城下看到张好古蛮子的军旗了,没说他追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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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章缺德东家坏师爷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听到张大少爷亲自率军从海路千里奔袭锦州城的消息,努儿哈赤惊讶得连鸦片烟枪掉在地上都没发现,瞪大着眼睛惊叫道:“张好古蛮子不是病得快要死了吗?怎么还可能带着军队海上奔袭锦州城?海上那么大的风浪,他的身体经得起折腾?”
“装病!小蛮子肯定是装病了!”代善铁青着脸叫嚷起来,“这个天杀的小蛮子从一开始就在装病,为的就是骗我们掉以轻心,他好乘机行事!”
“二哥说得对,小蛮子绝对是在装病。”除了皇太极外,已经吃够了张大少爷苦头的努儿哈赤诸子纷纷附和,都认为张大少爷这次绝对是装病无疑。朋友们都知道,张大少爷的病情是半真半假,远没有传说之中那么严重,所以努儿哈赤的这些儿子猜得基本上**不离十——但坏就坏在,努儿哈赤和皇太极都实在太聪明了,一旦聪明就容易考虑得越复杂,同时也更多疑,再所以努儿哈赤和皇太极都生出了疑心。仔细盘算后,努儿哈赤又转向沉默不语的皇太极问道:“老八,这事你怎么看?”
“阿玛,有一件事儿臣非常奇怪。”皇太极沉吟着答道:“张好古蛮子如果真是在装病,那么对他来说,装病最大的好处应该是在即将到来的辽东决战中,利用装病的机会想方设法把我们的主力诱进绝地,这样他的利益才能最大化。而现在他虽然打下了锦州城,毁掉城池粮仓和迁走了锦州百姓,使得我们无法在锦州就地取粮和隔岸观火,但这始终只是一个战术胜利!为了一个战术胜利而放弃辽东决战的战略胜利,这么不划算的买卖,象是张好古小蛮子的风格吗?”
“有道理。”努儿哈赤点头,也是分析道:“对我们来说,张好古小蛮子如果身体康健,无病无灾,那么以他之能,他一旦领兵北伐,对我们来说,最好的选择就是不救山宗,或者是命令山宗放弃宁远、锦州和义州,全面退守辽东,把决战地点选择三岔河(辽河)一线,拉长他的粮道并缩断我们的粮道,采取守势拖到冬天,这样胜算才更大一些——以张好古小蛮子的能耐,不可能看不到这一点!而现在我们已经决定了出兵南下,利用张好古小蛮子病重难治的机会与蛮子军队争夺辽西走廊控制权,张好古小蛮子怎么还来打草惊蛇?亲自率军海上奔袭锦州城?他就不怕把我们逼得退守三岔河防线?”
“儿臣也是怀疑这点。”皇太极附和,又说道:“锦州位于宁远后方,守备薄弱,海上奔袭锦州城这一手,事先我们谁也没有想过,张好古小蛮子只要派一员大将率领屠奴军偷袭锦州,成功的可能性就非常之大,何必还要冒着海上风浪的危险亲自率领大军千里奔袭?更何况,这还肯定暴露他自己是在装病?为了一个战术目标,他值得么?”说罢,皇太极看看已经听得满头雾水的众兄弟,沉声补充道:“更关键的一点,范文程报告,我们的义州驻军斥候在锦州看到的,只是张好古小蛮子的旗帜,并没有亲眼看到张好古蛮子本人!”
“老八,你的意思是说?张好古蛮子只是让偷袭锦州的军队带来了他的旗帜吓人,他本人并且没有亲自来锦州?”代善惊奇的问道。皇太极郑重点头,严肃说道:“这个可能性非常之大,当年在陕甘平定乱贼之时,张好古小蛮子就玩过这么一手,派陕甘总兵吴自勉打着他的旗号在大散关吓人,吓得乱贼主力不敢北上,只敢向南逃窜,结果就一头扎进了张好古小蛮子的埋伏圈!这一次,不排除张好古小蛮子是在故技重施!”
“有这个可能!”代善一拍大腿,恍然大悟的说道:“三国的时候,诸葛亮也玩过这么一招,诸葛亮明明都已经病死了,就用了一个照着他模样雕刻的木像,就把司马懿的几十万大军给吓跑了!张好古小蛮子这次也一样,他根本不用亲自来锦州,只要派人打着他的旗号到锦州,就足够把锦州那帮山宗奴才给吓个半死!”
“快马传令范文程和图伦。”努儿哈赤从床上站起来,铁青着脸命令道:“命令他们不惜一切代价,那怕把义州的两千多军队丢光都没关系,只要摸清楚到底是不是张好古小蛮子亲自率领军队偷袭锦州就行!”
“阿玛,已经来不及了。”皇太极摇头,苦笑道:“张好古小蛮子是在七月二十六这天偷袭的锦州城,义州驻军快马禀报我们,路上已经耽搁了四天四夜,再等我们用快马通知了义州驻军,又得花去四天时间,一来一回八天时间,偷袭锦州的蛮子军队早就把锦州城烧成一片废墟,坐上海船跑得干干净净了。”
努儿哈赤仔细一想也是,不由大失所望,还好,皇太极又及时安慰道:“不过阿玛也请放心,范文程那个奴才非常聪明,肯定知道摸清楚张好古蛮子虚实的重要性,所以阿玛完全不用下令,范文程那个奴才肯定会不惜代价千方百计摸清楚蛮子军队虚实的。”
“对,这个奴才办事,我还是放心的。”努儿哈赤闻言大喜,又躺回床上,用右手中指有节奏的敲打着眉心,沉思着喃喃说道:“小蛮子,你这一次,到底是打算耍什么花招?你到底是真病还是假病?你如果是真病了,那一切都好解释,你的威名,确实是足以用一面旗帜震慑山宗那帮奴才和我那个蠢货侄子,可你如果真是在装病,那你为什么又会为了区区一个锦州,暴露你真正的情况呢?”
“张好古小蛮子真病还是假病,还有他到底有没有来锦州,这些都可以暂时不用去管他。”皇太极心里盘算得却是另一个问题,“现在锦州已经沦陷又也定要被你彻底摧毁,在将来在决战中,我们就没有了一个可靠的驻兵屯粮据点,隔岸观火和坐山观虎斗的先机也就抵消了大半,到时候,你又该怎么办?我们又该怎么办?”
和皇太极预料的一样,不用努儿哈赤下令,对建奴忠心耿耿的铁杆汉奸范文程同样会明白摸清楚明军虚实的重要性,也同样想方设法不惜代价的去摸清楚张大少爷到底有没有亲自率军偷袭锦州,但很可惜的是,存心要让建奴疑神疑鬼摸着头脑的张大少爷对此早有预料,也早有准备。七月二十六刚刚拿下锦州城,张大少爷当天就命令锦州军民准备撤退,一边锦州组织军民百姓拼命摧毁城外来不及收获的农田,一边拼命捣毁锦州坚固的城池,同时派出上千屠奴军临时编为斥候,散布到锦州东南西北巡逻阻击,建奴义州驻军的斥候想要靠近锦州十里之内简直比登天还难。
更可气的是,不搞阴谋诡计不舒服斯基张大少爷在锦州城内只露了一面就又化装成普通士兵,躲在自己的亲兵队中,一切工作都交给苦力宋献策和史可法去干,但张大少爷的七省总督大旗却又高高悬挂在锦州东门城楼之上,就好象生怕建奴和山宗斥候细作看不到自己已经到了锦州一样。这么一来,不要说只能冒着随时可能被屠奴军将士狙击的危险靠近锦州侦察的建奴斥候了,就是锦州城里的军民百姓都万分奇怪,好不容易才回到锦州的张好古张大人,怎么只是在攻城那天露了一面,就再也看不见他的影子了?
建设困难破坏易,靠着锦州军民齐心协力的共同努力,才用了两天多时间,锦州四面城墙就被挖空了基脚,又轻而易举的被推倒推塌,将就土方填平了护城河,城外来不及收获的粮食也被挖了出来点火烧毁,张大少爷又让百姓在城中房屋之中泼满火油并堆满柴火,水井里也扔满了腐烂发臭的尸体,这才下令点火焚城,然后率领两万余锦州军民向小凌河口撤退,同时亲率三千屠奴军殿后,掩护锦州军民百姓撤退。
而事情到了这一步,图伦再不出兵追击,在伯父那里也没有办法交代了,旁边又有范文程不断催促出兵,无奈之下,图伦只得亲自率领两千骑兵出击,沿着官道象征性的追击而来。但很可惜的是,张大少爷的凶名在外,喜欢耍阴谋搞诡计的臭名又昭著,两千建奴镶蓝旗骑兵个个胆战心惊,根本不敢行军太快,包括图伦在内,打的都是象征性的追一下,把张大少爷这个瘟神越早送走越好的主意,范文程好不容易催促着图伦军队加快速度,勉强在距离海岸不到二十里的地方追上张大少爷,却遭到屠奴军的迎头痛击,几轮膛线火枪骑射下来,损失了一百多士兵的图伦军当即撒腿就跑,范文程拉都拉不住,锦州军民也从容登上了明军海船,屠奴军最后登船,在建奴骑兵无可奈何的注视中扬帆而去。
“图伦将军,这件事,奴才一定会如实禀报大汗!”在海边看到明军船队扬帆离去,又听到海面上传来的明军得意笑声,气得脸色铁青的范文程也不管不顾什么主奴身份了,直接就恶狠狠冲图伦说道:“相信大汗知道了这件事后,一定会好好奖赏将军你的吧。”
“啪!”同样心情极度恶劣的图伦一耳光抽在范文程脸上,铁青着脸骂道:“狗奴才,这是你对主子说话的态度?你以为老子不想追杀蛮子?这次来的蛮子军队,是张好古蛮子的疯狗军!那支区区四千人就能打败十二万蒙古军队的疯狗军!现在老子手里的军队连兵力都赶不上疯狗军,还怎么打?难道你这个狗奴才真的希望
我们正红旗主子死光死绝,你才开心么?”
“图伦将军,奴才是你的奴才不假,可你不要忘了,你也是大汗的奴才!”范文程捂着被打得又红又肿的脸,毫不示弱的说道:“对我们大金来说,现在摸清楚张好古蛮子的真实情况比什么都重要,那怕你把这两千骑兵都丢了,只要摸清楚了张好古蛮子到底有没有来锦州,到底是不是真的装病,大汗都不会责怪你!相反的,大汗还要重重的奖励你!因为在即将到来的辽东决战中,张好古蛮子的病情真假,不仅关系到我们大金的战略选择,还关系到大金主力的兵力部署,甚至直接关系到大金宁远军队的生死存亡!你却为了保存镶蓝旗实力,错过了这个千载难逢的良机,大汗做为主子,将给你这个奴才什么样的惩罚,你自己做好心理准备吧!”
“去你母亲的!”范文程说一句,图伦的脸色就铁青一分,到了最后,忍无可忍的图伦干脆一脚把范文程踹下战马,跳下马来挥鞭就抽,边抽边骂道:“**母亲的蛮子臭王八,别以为你抱上了皇太极的粗大腿,老子就不敢抽你?你他娘的算什么东西,多铎把你老婆肚子搞大了,你他娘的敢放一个屁?不错,老子确实不是大汗的亲儿子,也没有皇太极得宠,可老子就不信了,老子抽死了你,大汗就真会杀了我这个亲侄子给你这个狗奴才偿命!”
“啪!啪!啪!啪!”马鞭一鞭比一鞭重,抽得范文程满面开花,皮开肉绽,可是被抽得满地打滚惨叫不绝之余,范文程还是不忘含泪大叫道:“图伦将军,你抽死我是小事,误了大汗的事才是大事,你现在得马上派人去联系袁崇焕,让他派出宁远水军,在海面拦截蛮子的船队!如果能成功,你就有将功赎罪的希望
了——!”
………………
与此同时的海面上,化装成普通士兵的张大少爷正在用着望远镜观察建奴军队动静,一边看一边奸笑,“呵呵,老建奴那边现在肯定已经在疑神疑鬼了,明明有一支打着我旗号的军队偷袭了锦州城,却偏偏闹不清楚我到底有没有在这支军队中,很快又要收到消息,说我这段时间差不多天天在京城公开露面,还有和我形影不离的张石头也天天在京城出现,老建奴一定会发起狂来,搞不清楚究竟那个我才是真的,我到底是真病还是假病!”
“东家用替身搞这招故布疑阵之计,确实非常高明,那怕是老建奴再精明,也一定会疑神疑鬼,举棋不定。”宋献策奉承一句,又提醒道:“不过,东家可不要忘了,山宗叛军在觉华岛也有一定规模的水军,他们收到消息后,肯定会在海面拦截我们的。这一点,东家如果不作提防,搞不好会吃些小亏。”
“放心,我早就准备好了。”张大少爷奸笑道:“早在出发之前,我就已经计算过我们的行动时间,命令我岳父的秦皇岛水军在七月二十二这天出兵,从海面北上觉华岛,不要他们杀敌人多少,只要他们把山宗水军封锁在港口里到八月初五这天就行!按路程计算,其实差不多在我们的船队抵达锦州这天,秦皇岛水军就已经和山宗水军干起来了,有我岳父的水军牵制山宗水军,我们回去连路都不用绕,直接就可以回天津港了。”
“我怎么不知道?东家难道你连我都隐瞒?”宋献策大为委屈的问道。张大少爷笑道:“宋师爷别误会,当时我考虑到这点的时候,你恰好到了天津给我行程,所以我就让宪之代了丫丫电子书令,事后也忘了告诉你。失礼之处,还望师爷千万不要责怪。”旁边的史可法也赶紧作证,证明张大少爷确实是灵机一动,而非故意对宋献策隐瞒,宋献策这才转怒为喜,又赶紧说道:“东家,你有没有考虑一个问题,建奴在义州的驻军主将图伦,这一次为什么不肯和我们拼命,眼睁睁看着我们摧毁锦州城又大摇大摆撤退?按理来说,建奴的军队战斗力,应该不只这么一点吧?”
“保存实力。”张大少爷想都不想就答道:“图伦是老建奴努儿哈赤的侄子,建奴镶蓝旗旗主阿敏的第四个兄弟,义州的驻军又全是镶蓝旗人马,图伦如果拿着这支军队来和我们拼命,就算能伤到我们一点皮肉,镶蓝旗也肯定会元气大伤,所以为保存镶蓝旗实力,图伦就不敢把我们逼得太紧了。俗话说兔子急了还会咬人,更何况建奴鞑靼畏之如虎的屠奴军?”
“那么东家,学生再请问,同样是建奴军队,为什么别的旗都可以拿命和我们拼?偏偏镶蓝旗不肯和我们拼命呢?”宋献策又问了一个重要的问题。张大少爷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只是卖弄风骚的答道:“这事说起来就是苦孩子三岁没娘——话长了,建奴镶蓝旗旗主阿敏的父亲叫舒尔哈齐,是老建奴努儿哈赤的亲兄弟,两兄弟本来关系极好,可是到了大明万历二十五年的时候,大明朝廷为了分化当时已经蠢蠢欲动的女真各部,就故意加封舒尔哈齐为建州都指挥,却偏偏不封努儿哈赤,这么一来,努儿哈赤和舒尔哈齐两兄弟就产生了矛盾。到了万历三十五年,女真内战,努儿哈赤老建奴和女真乌拉部干了起来,结果舒尔哈齐故意不派援军,导致努儿哈赤的军队吃了败仗,努儿哈赤一怒之下,就用刀逼着舒尔哈齐交出了军队,剥夺了舒尔哈齐的兵权,舒尔哈齐不服气,就投靠了当时的大明辽东总兵李成梁,准备和努儿哈赤建奴分裂。但很可惜的是,舒尔哈齐实在不是老建奴努儿哈赤的对手,李成梁一家又和努儿哈赤的关系太过亲密,在关键时刻不肯伸出援手,导致舒尔哈齐被努儿哈赤生擒,两个儿子和重要部下全部被杀。”
“舒尔哈齐被努儿哈赤抓到以后,被关进了一个暗无天日的房间里,只有两个小洞送饭送水,结果没两年舒尔哈齐就挂了。”张大少爷越吹越是得意,冲着听得入神的史可法神秘说道:“还有传言说,舒尔哈齐其实是被亲哥哥努儿哈赤亲手杀的,只是一直没办法证实。舒尔哈齐死了以后,努儿哈赤本来还想杀掉阿敏和舒尔哈齐的其他儿子,只是阿敏比较聪明,早早就归顺了努儿哈赤,又和皇太极、代善这些建奴关系不错,这才侥幸逃过了老建奴的毒手。到了后来,阿敏靠着战功当上了镶蓝旗旗主以后,就一直注意暗中培养自己的实力以求自保,不到关键时刻,决不拿自己的嫡系去拼命!图伦是阿敏的亲弟弟,镶蓝旗梅勒额真(副都统),当然明白哥哥的心思,所以我们这次到了锦州,图伦发现我们的军队就是大名鼎鼎的屠奴军,当然就不敢和我们玩命了。”
“少保大人果然是博古通今,广闻强记。”史可法羡慕的恭维道。张大少爷很是得意,无耻的教训道:“宪之,如果你想在军事有所作为,就一定要向我一样,把敌人研究透彻,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说到这里,张大少爷就说不下去了,因为张大少爷忽然发现,宋献策脸上的笑容非常古怪,似乎象是在嘲笑自己一般。看到这笑容,张大少爷也忽然醒悟过来,猛的一拍自己脑袋,懊恼道:“傻蛋!我怎么这么笨?这么好的机会,我怎么就错过了?”
“张少保错过了什么机会?”史可法赶紧问道。张大少爷捶胸顿足的说道:“当然是离间建奴的好机会了!建奴镶蓝旗的图伦、阿敏和老建奴有杀父之仇,阿敏长期驻扎在朝鲜义州,老建奴不放心,就把图伦的军队调到了辽东义州来驻扎,让他们两兄弟各自为战,分化他们的力量,摆明了就是在防着这两兄弟——这么好的机会,我怎么就错过了?!”
“是吗?我们真应该和图伦稍微联系一下的。”史可法也惋惜起来。旁边的宋献策却yin笑道:“东家,宪之,你们惋惜什么?难道你们没发现,现在的机会已经更好了?”
“现在的机会已经更好了?”张大少爷先是一楞,然后猛的一拍船舷,发疯一样的咆哮道:“对!没错!镶蓝旗的军队为了保存实力,装模作样的和我们干了一仗就溜了,老建奴知道了,肯定不会放过图伦,还有阿敏,也肯定会受到牵连!这么一来,努儿哈赤和阿敏的矛盾就会扩大化,建奴内部一旦产生间隙,我们就有机可乘了!”
“可问题是?我们无法和阿敏、图伦取得联系啊?”史可法搔着头问道。旁边的宋献策却微笑说道:“没错,东家是没法和阿敏、图伦联系,可是有一个人也许有!”
“毛文龙!”张大少爷脱口说道:“阿敏长期驻扎在朝鲜义州,与毛文龙军隔海对峙,两边说没暗中联系交通消息那是鬼话!退一万步说,就算毛文龙和阿敏没有联系,毛文龙的部下中,也肯定有人能和阿敏取得联系!”
“东家,事不宜迟,乘着老建奴还来不及做出防范,赶紧动手!”宋献策沉声说道:“给学生一条船,学生这就去皮岛,请毛大帅设法让学生与阿敏取得联系,只要阿敏同意与学生见面,那我们就有希望
了!”
说着,宋献策又微笑着补充道:“东家,快琢磨该给阿敏开出什么样的优厚条件吧。东家你可以想一想,如果在辽东决战的时候,建奴镶蓝旗忽然在建奴主力的背后捅上一刀,那该是一个多么精彩的画面?——就算阿敏背后捅不死老建奴或者不慎暴露了,只要建奴内讧起来,对我们还不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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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一章狗少版美男计
正如范文程在图伦面前所宣称的一样,他确实是顶住了图伦的威逼利诱,将建奴义州驻军镶蓝旗军队为保存实力而消极作战、导致明军奇袭锦州军队从容捣毁锦州城池农田又带着锦州百姓从容撤退等等情况如实禀报给了努儿哈赤。接到这份报告,努儿哈赤气得当场把珍若性命的鸦片烟盘都给砸了,疯狂咆哮道:“图伦!图伦!你这个舒尔哈齐的孽种,爱新觉罗家的叛徒!竟然敢给我玩花招保存实力,消极避战?还敢殴打我的书房官?我当初怎么就没杀了你?怎么就没杀了你?!”
“阿玛请息怒。”心腹被打的皇太极反而非常冷静,劝慰道:“这件事情,图伦也已经派人来奏报了,解释说这次偷袭锦州的蛮子军队将近四千,还全是张好古小蛮子的嫡系屠奴军,装备非常精良,战斗力非同小可,又有锦州蛮子降兵助战,图伦的军队总共还不到三千,这样的仗怎么打都是一个输,为了不让大金宝贵的将士们白白牺牲,他才选择了避敌锋芒!依儿臣看来,图伦的话虽然是在巧言狡辩,为自己洗脱罪责,但实际上还是有几分道理的,在那种情况下,儿臣们中间不管是谁在义州统兵,都不可能阻止得了蛮子军队毁城移民,也不可能歼灭得了张小蛮子的嫡系疯狗军。”
“我要他阻止蛮子军队毁城移民了?我要他全歼张小蛮子的嫡系军队了?”努儿哈赤血红着眼睛疯狂咆哮,“我只要他摸清楚蛮子军队的虚实,摸清楚张好古小蛮子到底有没有亲自率军偷袭锦州城!只要他办到这点,他就算把两千多骑兵都丢光了,我也不会责备他半句,还会重重奖励他!可图伦这个畜生,为了保存镶黄旗的实力,竟然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蛮子军队带着蛮子百姓跑了,连张好古小蛮子到底有没有在军队里都不知道!”
“舒尔哈齐和他的儿子,除了济尔哈朗之外,果然没一个好东西!”努儿哈赤越说越是愤怒,忍不住旧事重提道:“当年就是舒尔哈齐这个混帐,竟然想分裂我们建州女真部!还打算勾结蛮子杀害我这个亲哥哥!他的儿子更不是东西,阿尔通阿和扎萨克图竟然密谋起兵,打算推翻我!阿敏!这个东西更混帐,竟然敢对他的五叔父巴雅齐说,梦到我提刀看他,一条黄蛇围到他的身上保护他!我就后悔了,当初怎么就听了你们的劝,没砍掉这个混帐东西,还把镶蓝旗交给了他……!”
“阿玛——!”皇太极忽然提高声音,先是打断努儿哈赤的咆哮,又放缓声音,沉声说道:“阿玛,请冷静,眼下大战在即,我们的内部,最好还是不要再制造什么矛盾了。儿臣斗胆提醒阿玛一句,张好古小蛮子最擅长的事就是离间和反间,请阿玛千万不要给他可乘之机。”
努儿哈赤好歹也是一代枭雄,虽然是在极度震怒之中,但是被皇太极一提醒,还是迅速的冷静了下来,也停止了歇斯底里的咆哮。旁边努儿哈赤的其他儿子松了口气,赶紧也纷纷劝解道:“阿玛请息怒,八弟(哥)说的是实情,眼下大战在即,是不宜挑起内乱啊!尤其这一次,我们的对手还是张好古那个狡猾得象狐狸一样的对手,我们内部纷争的空子一旦被他抓住,那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阿玛,你常教导儿臣们,一支羽箭扳得断,一把羽箭扳不断,在这种时候,就不要再旧事重提了。”
在儿子们的极力劝说下,又联想起历史上种种因为内斗而四分五裂的强盛军队,努儿哈赤气得铁青的黑脸脸色逐渐放缓,最后叹了一口气,向皇太极问道:“老八,那你说,这件事应该怎么办?”
“图伦是在狡辩不假,但也算是有点道理,毕竟我们大金人丁单薄,两千多精锐骑兵的损失,大金八旗之中不管那一个旗都会感觉肉痛。”皇太极沉声答道:“所以儿臣认为,阿玛应该承认图伦做得对,不要追究他消极避战的罪过,那样等于是追究镶蓝旗是在故意保存实力的罪过,不可能不牵涉到堂兄阿敏。但是图伦毒打阿玛你的书房官范文程,等同冒犯阿玛你的尊严,阿玛你可以以此为名,适当给他一点惩罚,维护阿玛你的尊严,也变相教训一下图伦和镶蓝旗。”
“有道理,就这么办吧。”努儿哈赤也算是拿得起放得下,很快就同意了皇太极的主张。说着,努儿哈赤猛然想起一事,忙问道:“范文程那个奴才,有没有让宁远蛮子的水军海面拦截疯狗军船队?海面打仗和陆上不同,山宗水军虽然不多,但只要能在海面上拦住蛮子船队,还是能捞到一些战果的。”
“阿玛,实在抱歉,我们已经没这个机会了——我们想到了这点,张好古小蛮子却比我们更早想到这点。”皇太极无可奈何的说道:“范文程送来的另一到奏疏称,熊廷弼蛮子的水军在七月二十四这天忽然抵达觉华岛,向宁远水军发动了进攻,袁崇焕那个蛮子以为这是张好古蛮子即将向宁远发动进攻的信号,还向我们派出了求援使者。所以现在宁远水军已经被熊廷弼水军牢牢封锁在觉华岛港口中,根本腾不出手来去拦截蛮子船队了。”
“小蛮子,果然阴险,早早就考虑好了一切。”努儿哈赤骂了一句,胸中怒火情不自禁的又渐渐升腾起来,咬牙说道:“好吧,蛮子船队先不去管他!老八,你说,我应该给图伦什么样的惩罚?”
“阿玛,给图伦什么惩罚并不重要,关键还是儿臣堂兄阿敏的反应!”皇太极沉声说道:“阿敏堂兄率领镶蓝旗主力长期驻扎朝鲜义州,虽然在威慑朝鲜军队和防范毛文龙蛮子这方面干得很出色,但是朝鲜义州毕竟距离东京(辽阳)太远,阿玛难以直接控制。要不了多久,张好古小蛮子的主力集结完毕,向辽东发动进攻时,大金主力必然全力接战,届时儿臣这位堂兄倘若…………。”
皇太极最怕的就是建奴内部分裂,给张大少爷这个不搞阴谋诡计不舒服斯基可乘之机,当然不敢把话说完,而努儿哈赤老于权谋,当然一听就明白儿子的弦外之音,所以稍微盘算之后,努儿哈赤立即沉吟道:“那应该怎么办呢?如果现在借着图伦这个机会,免了阿敏的镶蓝旗旗主职务,这个混帐肯定不服,只怕更会给张好古小蛮子机会……。”
“阿玛,事不宜迟。”皇太极阴阴说道:“应该立即动手,驻守海州的镶红旗与镶蓝旗换防,让岳托率领镶红旗接替阿敏镇守朝鲜义州,镶蓝旗主力全部调往海州,以备迎接辽东决战。否则的话,辽东决战一旦打起来,再想调派镶蓝旗军队只怕就难了,而且镶蓝旗孤悬朝鲜,不赶快把他们调回来放在眼皮子底下,想要防范蛮子军队与阿敏堂兄联系就难了。”
“就这么办!”努儿哈赤一拍桌子,喝道:“海州镶红旗军队即刻出发,赶赴朝鲜义州与镶蓝旗军队换防!”
………………
建奴的动作确实够快,因为担心处罚镶蓝旗旗主阿敏的亲弟弟图伦,有可能导致阿敏不满和生出异心,八月初二这天刚收到消息就决定把镶蓝旗调回海州,让代善的长子岳托率领镶红旗去朝鲜义州驻守,预防万一,反应不可谓不迅捷。只是努儿哈赤父子做梦都没想到的是,他们的动作快,张大少爷的动作更快,当岳托带着镶红旗还在向鸭绿江开拔的时候,大明排得上号的神棍、天生反骨的张大少爷缺德师爷宋献策,就已经通过更为迅捷的海路,抢先抵达了距离朝鲜义州不到一百里的东镇皮岛!
宋献策这次是第二次来到皮岛,而皮岛现在的情况和上一次比起来,实在是只能天壤之别来形容,因为袁崇焕的故意纵敌和贻误战机,导致建奴攻占朝鲜,毛文龙在朝鲜土地上的军屯土地也尽数落入了建奴之手,还有海路运输风险实在太高,再加上毛文龙的实际军队数字远超过袁崇焕当年统计的数字,毛文龙自己的军队都吃不饱,就更别说从辽东土地上逃亡而来的汉人难民了,所以岛上饥荒情况极其严重,饿殍遍地,白骨如山,令人触目惊心。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宋献策上岛之时,迎接他的已经不是上一次欢呼雀跃的热烈人群,而是到处可见的奄奄一息的岛上百姓,还有东镇将士一道道仇恨的目光。
被毛文龙亲兵领进岛上军营中军大帐,宋献策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了大帐正中的毛文龙,也看到了毛文龙已经白多黑少的头发和遍布皱纹的枯瘦脸庞——要知道,毛文龙今年才五十四岁啊!而站在毛文龙左右两侧的东镇将领也大都面黄肌瘦,瘦得皮包骨头,面色不善。见曾经相识的宋献策进来,毛文龙眼中闪过一丝喜色,本欲起身迎接,可屁股刚离开椅子,又重重坐了回去,并不说话。宋献策察言观色,猜出毛文龙的犹豫矛盾心思,便开门见山的说道:“毛大帅,东家今天派学生来这里,除了想请你帮忙办一件大事外,还有就是想让学生给你带三句话。”
“张少保有何吩咐?”毛文龙沙哑着嗓子问道。宋献策沉声答道:“毛大帅,你受苦了——这是东家的第一句话。第二句,毛大帅请放心,辽东督师熊廷弼、登莱总兵杨国栋和其他官员弹劾你的那些奏章,东家已经说服了九千岁全部烧了,概不追究。第三句,东家的船队回到天津之后,立即装粮出发,往皮岛运粮,能装多少装多少,重新核算东镇军队数字的监军太监,也将随船抵达皮岛。还有登州莱州的运粮船队,也已经在运粮送往皮岛的路上了,这一次,东家请东厂副提督宋金宋公公的干儿子胡公公随船监督,再有人敢耍花招,东厂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真的?这全是真的?”毛文龙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宋献策沉声答道:“毛大帅,当然是真的,你在后方吃了多少苦,又被山宗狗贼陷害污蔑,有冤无处深,有委屈没地方说,这些东家都知道,所以你为了活命,也为了坚持敌后抗战,不管做了什么,东家都原谅你,九千岁最信任东家,也采纳了东家的意见,原谅你以前做的一切事情。你放心吧,东家现在已经是兼管蓟辽的七省总督了,今后东镇的事由东家直接负责,没有人再能污蔑陷害你,也没有人会因为宿怨刁难你,更没有人会克扣你的军饷军粮,你也用不着为了维持东镇正常运转,去做那些不该做的事了。”
“毛大帅,风雨和乌云已经过去。”宋献策学着张大少爷一样卖弄起来,诚恳说道:“东镇的天晴了。”
“天晴了?皮岛的天晴了?”毛文龙喃喃念叨,浑浊的双眼中泪花闪动,终于无法抑制的掩面大哭起来,“天晴了,皮岛的天,终于晴了!”其他的东镇将领也大都泪如泉涌,甚至有人痛哭失声。宋献策也是鼻子发酸,对毛文龙这个既没有党派支持、也没有强硬靠山撑腰、饱经磨难却始终忠心耿耿坚守敌后的海上长城既是同情,又是敬佩。
哭了许久,毛文龙才收住哭声,起身离座,走到宋献策的面前,拉着宋献策的手激动问道:“宋师爷,张少保要我办什么事?请尽管吩咐,毛文龙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我要见阿敏的面,越快越好。”宋献策沉声答道。毛文龙先是一楞,稍作迟疑后,毛文龙咬牙答道:“宋师爷放心,文龙这就去安排,一定想办法联系上阿敏,让他与你见面!”
……………………
张大少爷的乌鸦嘴一向灵验,正如他所说的一样,毛文龙果然很快就联系上了建奴在朝鲜的驻军,并且把宋献策提出见面的要求秘密递交到了建奴镶蓝旗阿敏的面前,而阿敏心情复杂,既有些心动又无比害怕——毕竟,不与张大少爷使者见一面说一句话现在已经是建奴军队的天条!可就在这时候,努儿哈赤处置图伦的消息恰好传来——阿敏最得力的助手兼同父同母的亲兄弟图伦,因为毒打努儿哈赤的书房官范文程,被努儿哈赤认定为冒犯自己的天威,免去镶蓝旗左梅勒额真的职务,官降两级贬为副甲喇额真(副参领),另外罚黄金百两,接替图伦左梅勒额真一职的,则是坚定站在努儿哈赤一边的努儿哈赤第四个兄弟的第四个儿子务达海,这么一来,原本被阿敏牢牢控制的镶蓝旗一半兵权也移交到了努儿哈赤亲信手里。
让阿敏下定决心的还是努儿哈赤让镶蓝旗与镶红旗换防的命令,做梦都想割据朝鲜称王称霸的阿敏当然不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更不想到亲手杀害了自己父亲的二伯父努儿哈赤眼皮子底下的海州去驻守,在海州,阿敏不仅将失去在朝鲜的一切,还将被努儿哈赤时时监视,处处提防,甚至还可能在即将到来的辽东决战中,被努儿哈赤推到前方去当炮灰,为建奴主力挡张大少爷的刀子!所以思来想去,犹豫再三之后,阿敏终于还是一咬牙——见!过了这个村,就永远别想有下个店了!
见面的地点,被安排在朝鲜铁岭港口附近的一处矮山上,时间则是大明天启八年八月十四的二更。初更时分,阿敏安排好了亲信掌控军队后,便领着最小的弟弟瑙岱和几十个心腹亲兵,秘密来到了见面地点,而皮岛军队派出的小船也载着宋献策和几个张大少爷亲兵来到约定的海岸,登上山头摆下酒宴,又点上一盏气死风灯,邀请阿敏对坐饮酒。阿敏和宋献策带来的心腹亲兵则四下散开,以防外人靠近窃听或者无意发现密谈。
出乎宋献策的预料,在明军情报中只会说女真话的阿敏竟然会说一口流利的汉语,微弱的气死风灯灯光照耀下,阿敏满是横肉的脸庞表情异常凝重,眼神中也尽是与外表绝不相衬的奸猾,沉声向宋献策问道:“先生贵姓?在明国官居何职?”
“免贵姓宋,名献策。”宋献策一边惊讶,一边低声答道:“学生在明国乃是布衣,没有官职,如今在大明七省总督张好古张大人麾下担当幕僚,为张少保署理一些机密文书,二贝勒不会嫌弃宋某的身份低微吧?”
“当然不会。”阿敏阴笑答道:“张好古身边出来的人,在明国见官就大一级,这一点,我还是知道的。再说了,宋先生你也算是大名鼎鼎了,在察汉浩特,你以布衣国使身份,策动林丹次子阿布奈发动政变,并亲自制定政变计划,帮助阿布奈一举夺得汗位——就凭这一点,宋先生你不管是到了那里,都是身份最尊贵的客人。”
“二贝勒果然高明,对宋某的事了如指掌,着实让学生大吃一惊。”宋献策谦虚一句,又微笑说道:“不过,最让宋某大吃一惊,还是二贝勒你竟然会说一口流利的汉话——如果学生没有猜错的话,恐怕努儿哈赤大汗也不知道二贝勒的这个秘密吧?”
阿敏不答,半晌后,阿敏才阴阴的说了一句,“如果他知道,二十年前,我就已经没命了。”宋献策点头,知道阿敏能在努儿哈赤这样的枭雄眼皮子底下隐忍二十年,期间的辛苦与艰险,绝对不是常人所能想象。而阿敏也没罗嗦,立即话入正题,盯着宋献策的眼睛问道:“宋先生,张好古派你来这里,是想干什么?如果是想策反我,让我背叛我的伯父,那就免开尊口,阿敏虽然不肖,却也记得自己是爱新觉罗家族的子孙。”
“当然不是。”宋献策一边暗骂着阿敏又当*子又立牌坊,一边微笑着说道:“东家派学生来这里与贝勒见面,是想让学生做一个大媒,向二贝勒求亲。”
“求亲?求什么亲?”阿敏有些目瞪口呆。宋献策继续微笑着说道:“我们东家听说,二贝勒你有一位十五岁的女儿,名叫雅利奇,生得花容月貌,动人非凡,就一直念念不望,只可惜上次我们东家攻破盛京之时,雅利奇格格是住在了辽阳,所以东家一直没能如愿。这次借着这个机会,东家就派学生来向二贝勒求亲,希望
二贝勒能将爱女下嫁,嫁给我们东家做第六位妻子。”说着,宋献策一拍手,护送宋献策前来的张大少爷亲兵副队长小铺子立即叫人抬上一口箱子,当着阿敏的面打开,露出满满一箱黄金白银。宋献策这才微笑着补充道:“二贝勒,这是我们东家的聘礼。”
“张好古想娶我的女儿?”虽然明知道张大少爷不怀好意,可是当听到这个消息时,阿敏还是感觉有些难以想象和一丝窃喜,甚至开始幻想——张好古那个瘟神要是成了自己女婿,对自己该有多大的帮助啊?当然了,阿敏也就是想想,真要欣喜若狂的立即答应这门亲事,那么阿敏肯定早就被努儿哈赤杀过无数次了。
“二贝勒,我们东家的相貌人才,想必不用学生多说了吧?”宋献策奸笑道:“在大明朝廷里,不知有多少王公权贵想要把女儿嫁给我们东家,那些名门千金也个个心甘情愿,为的就是我们东家人品相貌都是天下数一数二的风流才子,可我们东家一个都看不上,只看得上二贝勒你的格格,学生也觉得这是一门郎才女貌、门当户对的好亲事,二贝勒可千万不要错过这么好的机会啊。”
“呵呵,宋先生,你就别开阿敏的玩笑了。”阿敏被宋献策逗得干脆笑了出来,苦笑道:“我那个女儿长什么模样,我心里清楚,最多只能算不丑,嫁给张好古张大人,简直就是一朵狗尾巴花插在了美玉上,所以宋先生省省吧,这门亲事,阿敏实在不敢高攀。”
“错了,错了。”宋献策把脑袋摇得象拨浪鼓一样,奸笑道:“萝卜白菜,各有所爱,在我们东家眼里,雅利奇格格就是天下最美的姑娘,否则的话,我们东家又怎么会派宋某千里迢迢来到朝鲜,向二贝勒求亲?”
“好吧,就算我答应。”阿敏被宋献策的无赖逗得大声苦笑,又压低声音说道:“可张好古敢娶吗?宋先生难道不知道,我是你们明国人口中的建奴,是杀人不眨眼的魔王,是反叛明国的逆贼和化外蛮夷,张好古他敢娶我的女儿?敢和我结成亲家?”
“错了错了,二贝勒又错了。”宋献策又摇了摇脸盆大的硕大脑袋,奸笑说道:“我们东家要娶的雅利奇姑娘,不是建奴镶蓝旗旗主的女儿,也不是建奴逆贼的女儿,而是前任大明建州都指挥使舒尔哈齐大人的孙女,现任大明建州都指挥使阿敏大人的千金!——当年我们大明万历先皇册封舒尔哈齐大人为建州都指挥的时候,好象还有一条,这个官职,是世袭罔替的。现在舒尔哈齐大人的长子阿尔通阿公子已经被建奴努儿哈赤杀害,身为舒尔哈齐大人次子的二贝勒你,不就是顺理成章的大明建州都指挥使了么?”
“呛啷!”宋献策的话音未落,阿敏已经跳起身来拔出了腰刀,向着宋献策的大脑袋迎头砍下…………
注:阿敏,努儿哈赤侄,努儿哈赤死后,因心怀异志、意图分裂建奴八旗,割据朝鲜自立为王并屡次挑战皇太极威信,被皇太极剥夺兵权,囚禁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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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二章苍蝇不盯无缝的蛋
“现在舒尔哈齐大人的长子阿尔通阿公子已经被建奴努儿哈赤杀害,身为舒尔哈齐大人次子的二贝勒阿敏大人你,不就是顺理成章的大明建州都指挥使了么?”
说这话时,缺德师爷宋献策的丑脸上尽是奸笑和yin笑,看着满脸横肉的阿敏仿佛就象是在看着绝代佳人一样,那下流而又**的口气带着**,还有带着那么一丝丝的诱惑,但很可惜的是,宋献策的话音未落,阿敏已经从矮桌对面一跃而起,呛啷一声拔出腰刀,对着宋献策的大脑袋兜头砍下!旁边保护宋献策的小铺子等亲兵措手不及,大惊失色下想要阻拦却因为距离关系已经晚了,只能眼睁睁看到雪亮的钢刀劈到宋献策头上,那一瞬间,小铺子等亲兵甚至都绝望的闭上了眼睛,不忍去看宋献策脑袋开瓢的凄惨模样…………
想象中的惨叫声和钢刀碎骨声音并不能传来,相反的,许久后,阿敏竟然又沙哑着嗓子问道:“你为什么不躲?连动都不动一下?”小铺子等亲兵惊讶之下赶紧睁眼,却见宋献策面色如常,仍然纹丝不动的坐在原地,阿敏的钢刀也停留在距离宋献策额头不到三寸的地方,雪亮的刀锋微微颤抖,在气死风灯的照耀下格外刺眼。
“阿敏大人如果真想杀我,早就动手了,我为什么要躲?”宋献策不动声色的反问道。阿敏凝视宋献策双眼,一字一句的问道:“你就这么有自信?认定我会背叛伯父,背叛大金?”
“苍蝇不盯无缝的蛋,阿敏大人如果真的打算给努儿哈赤老建奴当炮灰,给他陪葬。”宋献策挥手赶开围上来的亲兵,淡淡答道:“那阿敏大人就根本不会同意接见学生,所以当阿敏大人答应与学生见面那一刻开始,学生就已经认定,阿敏大人不仅不会伤害我,还会同意我提出的任何条件,达成一桩两全其美的双赢交易,一桩对阿敏大人和对我们东家都有利的双赢交易。”
阿敏继续凝视着宋献策,刀锋也不肯从宋献策额头移开,半晌后,阿敏才嘶哑着嗓子问道:“我凭什么要相信张好古小蛮子和你的话?你就算了,张好古这个小蛮子是出了名的卑鄙阴险,说出来的话跟放屁一样,我凭什么要拿着满门老小的性命赌博,相信他的鬼话?”
“阿敏大人,你可以不相信学生东家的话,甚至可以不用相信学生的话。”宋献策平静的反问道:“可是,阿敏大人你是不是应该先让学生把话说完,把我们东家准备与你达成的交易听完,然后再决定相不相信,可否?”
正如宋献策所说,苍蝇不盯没有缝的鸡蛋,阿敏尽管在心里反复提醒自己,张好古那个小瘟神的话绝对信不得,也绝对听不得,因为那怕只要听一句话,自己就有可能动心上当,掉进陷阱,被这个瘟神祸害到万劫不复、死无葬身之地!眼下自己最好的选择就是扭头就走,或者一刀了砍了这个张好古派来的使者,然后再拿着他的人头到伯父处请功!可几乎是下意识的,鬼使神差的,阿敏竟然缓缓放下了已经砍到宋献策额头上的钢刀,慢慢收刀坐下,无法抑制又平静的说道:“说。”
“很简单,结盟。”宋献策淡淡说道:“学生的东家请阿敏大人将爱女下嫁,两家结为姻亲,暗中缔结盟约,联手对付努儿哈赤父子。待到歼灭努儿哈赤父子的主力之后,东家力保阿敏大人你继承舒尔哈齐大人官职,并册封女真王,永镇辽东建州!金银财宝,人口土地,只要阿敏大人开口,东家尽力满足。”
“呵,少拿这些鬼话蒙人。”阿敏又笑了出来,阴声说道:“张好古蛮子是什么人,普天之下没有一个人不知道,我帮他对付了我伯父,我就没有了利用价值,他还会对我手下留情么?到时候兔死狗烹、鸟尽弓藏还是好的,说不定张好古蛮子还会秋后算帐,拿我的脑袋在他战功上增添辉煌的一笔!”
“错了,错了!”宋献策摇头,微笑说道:“阿敏大人,你的话不仅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对大明朝廷和学生的东家来说,消灭了努儿哈赤老建奴父子之后,阿敏大人你的利用价值不仅没有消失,反而更大了!”
“此话怎讲?”阿敏眉毛一扬,多少来了一些兴趣。宋献策平静说道:“阿敏大人,先不说大明军队消灭了努儿哈赤老建奴主力之后,需要多少时间、钱粮和军队荡平努儿哈赤余孽,就说这建州所在的奴儿干都司有多大?北到一年四季都是冰天雪地的极北(北极),西到玄冥河(今斡难河),南到鸭绿江,东到囊哈儿卫(今库页岛),如此广阔的土地,大明军队若是长期驻扎守卫,需要多少军队?又要耗费多少钱粮?阿敏大人,你是聪明人,难道你不认为,大明朝廷是选择驻兵好?还是选择扶持一个象你父亲一样对大明朝廷忠心耿耿的女真王,由这位女真王永镇建州的好?”
“阿敏大人,你说说,大明朝廷和学生的东家还舍得杀你么?”宋献策笑吟吟的问道。而阿敏也被宋献策这些话完全打到了心坎上,心说是啊,以现在的情况和张好古小疯狗的能耐,打败我那个伯父大有希望
,可是打败了我伯父之后呢?辽东和奴儿干都司的土地那么大,蛮子朝廷要想彻底伯父的残余军队,将要花费多少时间?部署多少军队和消耗多少钱粮?与其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倒不如扶持一个在女真部落中有影响力的女真王,代替蛮子朝廷管理这么广阔的土地,还有荡清伯父的余党——这个位置,在大金军队中,除了我以外,还有谁能坐得稳?
借着气死风灯微弱的光芒,表面轻松的宋献策一直在紧张打量着阿敏的神情,差不多阿敏脸上的横肉抽搐一下,宋献策的心脏就要紧张跳一下,不过还好,阿敏脸上的横肉在无法遏制的反复抽搐多次后,终于有了放松的景象,宋献策这才长舒了一口气,乘机又说道:“阿敏大人,考虑好没有?学生想阿敏大人应该也知道,我的东家并不是一个鼠目寸光只贪图眼前蝇头小利的人,他每走一步,都要先考虑后十步——和东家这样的人打交道,阿敏大人,这你总不该担心卸磨杀驴和上房抽梯了吧?”
“先别急。”阿敏脸上横肉又抽搐了一下,狠狠咽下一口口水后,这才嘶哑着嗓子问道:“当一个被你们扶持的女真王,能有什么好处?我现在虽然只是一个镶蓝旗旗主,可也是朝鲜实际上的太上皇,金钱美女要什么有什么,凭什么要给你们卖命?回到鸟不生蛋的建州去一个傀儡女真王?难道到了那时候,我能够享受的荣华富贵和美酒美女,比现在还多么?”
“有些荣华富贵可以享受,有些美酒佳人也可以享受,可也有些荣华富贵和美酒佳人,享受起来却是战战兢兢,胆战心惊,随时可能失去。”宋献策也是卖弄起哲学来,又奸笑着问道:“阿敏大人,你认为你如果不和学生的东家合作,现在所拥有的荣华富贵和美酒佳人,还能享受多久?你最得力的亲弟弟图伦将军,为了替你保存镶蓝旗实力,在锦州消极作战,你认为你伯父现在不追究,将来就不追究么?况且你在朝鲜长年驻扎,各种事务该理顺的都理顺了,又没有犯什么错,眼下辽东决战在即,你伯父为什么要让镶蓝旗军队和镶红旗军队互换防地?阿敏大人,这难道不足以给你敲醒警钟么?”
“阿敏大人,想想吧,好想想吧。”宋献策的声音又软又轻,就象催眠一样,“阿敏大人你是想给你伯父当炮灰,耗光手里的本钱,然后再被你伯父剥夺一切,成为笼中鸟甚至阶下囚?还是想回建州去,当一个天高皇帝远的女真王?不用担心随时可能失去一切和掉脑袋的女真王?阿敏大人,你的伯父有十几个儿子,又快病得断气了,你认为,你伯父会让你继承他的家业么?”
“砰!”阿敏忽然又是一掌拍在矮桌上,震得桌上酒杯菜碟乱跳,也吓得小铺子等亲兵又是一个机灵,下意识的准备冲过来保护宋献策。不过还好,阿敏很快就沙哑着嗓子低声嘶吼道:“好吧,我承认,我被你的话打动了!不过我还有两个问题,第一,有传言说张好古就要病死了,这如果是真的,张好古真的病死了,谁来兑现给我的承诺?第二,张好古打算和我怎么合作?我手里真正能掌握、绝对听我调遣的镶蓝旗军队,总共才有五六千人,张好古如果想要我替他干掉努儿哈赤,我办不到!”
“阿敏大人,你说对了,学生的东家积劳成疾,身上确实有病。”宋献策心中暗喜,脸上却不流露半点声色,只是淡淡说道:“不过,东家的病情,远没有传说中那么重,打败你伯父主力还是没有问题的。还有,退一万步说,就算东家在打败了你伯父主力之后,不幸病逝,大明朝廷难道就不兑现给你的承诺了?大明朝廷没有了东家这位大明战神,难道不更需要一个可靠的女真王么?”
“这话倒是不错,最好是张好古和努儿哈赤同归于尽,那我就更重要了。”阿敏心中琢磨,又沙哑着嗓子说道:“那好,在辽东决战前,我必须拿到大明皇帝册封我的诏书!”
“没问题,到时候阿敏大人一定会看到大明万岁册封的诏书。”宋献策一口答应,又微笑道:“阿敏大人如果不放心,甚至可以派一个儿子或者信得过的人跟着我回大明京城,代替你接受大明朝廷的册封,顺便证明我们大明朝廷招降大人你的诚意。”
“好,我回义州后,就选一个人随先生你去大明京城。”阿敏也是一口答应,又问道:“那我的第二个问题呢?张好古打算怎么和我合作?”
“很简单,不需要阿敏大人你临阵起义,也不需要阿敏大人你把建奴主力引进陷阱,更不需要大人你亲手砍下努儿哈赤的人头。”宋献策平静说道:“辽东决战的时候,阿敏大人只需要注意保存自己的力量,随时向东家传递一点消息就行,至于怎么歼灭建奴主力,那是我们东家的事。然后等到了大局已定的时候,阿敏大人你再自己决定动手时间,帮我们东家打扫残局,荡平努儿哈赤的余孽。”
“就这么简单?”张大少爷开出的条件如此宽松,阿敏难免有些喜出望外。宋献策则微笑答道:“阿敏大人,你没发现,这些事对你来说简单,对我们大明军队来说却难?你可以不费一兵一卒打开一座辽东坚城的城门,我们大明军队能办到么?你可以三言两语招降一支负隅顽抗的建奴军队,我们大明军队能做到么?你可以在突然动手,轻松干掉努儿哈赤老建奴指定的接替人,我们大明军队能这么轻松么?阿敏大人,你还担心什么?我们东家舍得抛弃你吗?”
宋献策的话倒也一点不错,阿敏如果真心实意肯给张大少爷当牛做马,那么对于辽东决战之后的明军扫荡残局来说,确实可以节约无数力气,减少无数无谓的损失和节约难以想象的人力物力,也正因为宋献策的话一点不假,阿敏才完全相信,欣喜若狂。狂喜之下,阿敏举起右手,兴奋说道:“那好,一言为定!宋先生,我们击掌为誓!”
“击掌为誓没问题。”宋献策也是举起右手,却不急着击掌,只是微笑说道:“不过学生还有一个问题,阿敏大人你是否答应学生先前提出的请求,把你的爱女雅利奇姑娘下嫁给学生的东家?”
“答应,当然答应。”阿敏哈哈大笑道:“其实我那个女儿雅利奇,也算是一个小美人,不知有多少建奴王公贵族想要娶她,我都没有答应。因为我早就有预感,我这个漂亮女儿,一定会嫁给一个惊天动地又英俊潇洒的大英雄——张好古大人,就是这样的人!”
“啪!”一声清脆击掌,代表一桩肮脏交易的达成。恰在此时,海上风起,海水翻腾,涛声震天,仿佛上天都在发怒,这世上,还能有比这更无耻更卑鄙更肮脏的交易么?更肮脏更卑鄙的是,达成交易的双方,表面上笑嘻嘻亲亲热就象上辈子就一起穿开裆裤长大一般亲密,肚子里盘算的,却都是如何把对方生吞活剥,连皮带骨吃下去!
………………
更肮脏的还在后面,与宋献策议定好秘密结盟的详细条约并约定好联系方法后,阿敏领着最小的弟弟瑙岱和心腹亲兵开始返回义州,在路上,瑙岱担心的想阿敏问道:“二哥,张好古蛮子答应的那些条件,会是真的吗?万一他事后反悔,卸磨杀驴,我们该怎么办?”
“傻小子,张好古的话,当然不能完全相信。”阿敏阴笑说道:“不过没关系,只要我们通过了他打通了和蛮子朝廷的联系就行,到时候我接受了蛮子朝廷的册封,蛮子朝廷希望
我能在大金发挥内间作用,又指望着我为他们省钱省粮,以最快速度光复辽东,荡平努儿哈赤的余党,就绝不会亏待我。到了辽东决战的时候,我们镶蓝旗保存实力坐山观虎斗,张好古如果赢了,我们就兑现承诺,帮他痛打努儿哈赤这条落水狗,一边替阿玛报仇,一边乘机收编努儿哈赤的残部,壮大我们的势力,再静观其变,看情况再说。”
“怎么静观其变?”瑙岱追问道。阿敏奸笑说道:“有消息说,张好古这条小疯狗积劳成疾,已经快要病死了——这消息要是真的,等他一死,蛮子朝廷之中,还有谁是咱们兄弟的对手?咱们坐上努儿哈赤那个位置,还不是唾手可得?就算这个消息是假的,咱们也可以舒舒服服的回建州当女真王,一边拿着蛮子朝廷的俸禄,一边在建州当有实无名的女真皇帝,岂不是比在努儿哈赤手底下担心受怕的好?”
“可要是努儿哈赤赢了呢?我们会不会有危险?”瑙岱又问道。阿敏先是大声狂笑,然后才压低声音说道:“傻小子,努儿哈赤赢了,我们会有什么危险?努儿哈赤要是赢了,蛮子那边元气大伤,蛮子皇帝为了保住江山,就更不会亏待咱们!而且努儿哈赤那条老狗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现在挣扎着不肯断气,就是指望着能和张好古小疯狗做最后决断,为他的儿子们和盛京城报仇,等他赢了,了了这个心愿,还能再活得下去?到时候咱们虽然没有希望
继承他的汗位,可是咱们手里握着军队,又有蛮子朝廷暗中的人力物力支持,不管那一个努儿哈赤的儿子继位,咱们想要收拾他,还不是手到擒来?”
“这么说来,咱们岂不是进可攻退可守,立于不败之地了?”瑙岱惊喜的问道。阿敏再次狂笑,最后才低声说道:“傻小子,咱们是什么立于不败之地?只要和蛮子朝廷秘密达成了联盟,接受了蛮子朝廷的册封,咱们就是稳操胜券,不仅输不了,连平手都打不了了!哈哈哈哈哈哈…………!”
……………………
更更肮脏的画面还是在第二天清晨,顶着风浪回到皮岛后,毛文龙亲自到码头迎接了宋献策,刚一见面,毛文龙就迫不及待的向宋献策问道:“宋先生,情况怎么样了?张少保交代的事情进行得还算顺利么?”宋献策也不隐晦,直接就微笑着答道:“当然顺利了,该拿到的东西,全都拿到了,毛大帅你等着领功就行了。”
“那就好,那就好。”毛文龙大喜过望,又试探着问道:“宋先生,也许文龙不该多嘴,可文龙还是好奇,张少保派你来这里与阿敏见面,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了这个。”宋献策从怀里掏出一封火漆密封的书信,顺手塞进毛文龙手里,低声笑道:“收好,等将来张少保的命令到了,马上把这东西送去给接替阿敏驻守义州的建奴岳托。”
“交给岳托?这里面到底是什么?”毛文龙目瞪口呆的问道。宋献策奸笑答道:“阿敏女儿雅利奇的生辰八字,还有阿敏把雅利奇许配给张少保的婚书。”
“什么?”毛文龙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看看左右,赶紧压低声音问道:“宋先生,你疯了?张少保付出大的代价,你又冒着这么大的危险,好不容易把阿敏拉过来,怎么马上就打算把他卖了?”
“把阿敏卖了,对大明有什么坏处?”宋献策奸笑答道:“努儿哈赤要是知道阿敏背叛了建奴,肯定要和阿敏拼命,阿敏为了自保,也肯定要和努儿哈赤拼命,他们不管谁胜谁负,大明军队会掉一根毛么?还不是坐拣现成捞好处?毛大帅,学着一些吧,这就是政治,只有永恒的利益,没有永恒的盟友!你只要学到张少保这些手段的一星半点,在朝廷里也不会混得这么惨了。”
“还有。”宋献策又拍拍毛文龙的肩膀,奸笑着补充道:“等阿敏和岳托的军队换防以后,就可以把我和阿敏秘密会面的消息散布出去,对大明军队来说,还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毛大帅,明白了不?”
“明白了,明白了。”毛文龙表情茫然点头,也不知道是明白了张大少爷的良苦用心,还是明白了自己这些年为什么会混得这么惨了。暗叹了一口气后,毛文龙转移话题笑道:“宋先生,有个好消息告诉你,登莱地区运粮五万石支援东镇军队的船队,三天前已经到了海洋岛,最多明天傍晚之前,粮船就能抵达皮岛,东镇的粮荒问题,总算是能得到解决了,我也终于可以放心睡一个觉了。”
“毛大帅,好生休息几天吧。”宋献策沉声说道:“今天已经是八月十八了,最多再有半个月,张少保从西北五省抽调的军队就能全部抵达山海关,张少保也将率领着他们与建奴展开最终决战。到时候,你肩上的担子,还很重,很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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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三章帷幕拉开
高手过招,自然非同凡响,辽东决战尚未正式打响,张大少爷和努儿哈赤父子就已经象两个高明的棋手一样,以天下为棋盘,以万物为棋子,为了争夺开盘时的先手先机,展开了一连串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的交手交锋。在决战时间的选择上,张大少爷为了避免在对明军极为不利的八月开战,果断的选择了装病迷惑敌人,让努儿哈赤父子看到全胜希望
,下意识的放弃了对己方来说十分有利的八月进兵计划。而缓兵之计初见成效,在争取到了一个月至关重要时间后,张大少爷又以养病为借口脱离陕甘泥潭,回到京城乘机说服明熹宗和魏忠贤同意展开辽东决战,从容调动剿贼战场上锻炼出来的五省精锐,赶赴辽东集结参战,既摆脱了断时间内仓促集结带来的种种不利因素,又借着强行推广种植的红薯丰收之机,稳定了陕甘饥民人心,最大限度的消弭了在辽东决战之时,明军后院起火的可能性。
狗少奸,建奴也不傻,在做出改变出兵时间的决定前,建奴也没少花力气探听张大少爷病情的真假,从传统的细作刺探到想方设法通过大明官员直接试探刺探,就连张大少爷用药后的药渣都千方百计的收集起来,再由顶级名医通过药物成分判断张大少爷的真实病情,至于利用漕运总督李奇逢以赠医为名、直接把己方信得过的郎中送到张大少爷身边诊断,在这个时代更是算得上间谍战中的神来之笔!但很可惜的是,建奴这次碰上的偏偏是狗少,一个多出三百多年见识的张大少爷,所以当张大少爷效仿萨达姆大叔、丘吉尔大伯和斯大林老前辈使出替身绝招之后,建奴的这些招数不仅立即失效,还错误得出了天妒英才、狗少病重难愈的结论,彻底错过了八月出兵的有利时机,从此走入被动。
一步慢步步慢,在错误判断了张大少爷的病情后,建奴虽然一度迎来了山宗彻底叛变大明投靠己方的天赐良机,几乎抢占了在即将到来的辽东决战中的隔岸观火先机,但是让努儿哈赤父子暴跳如雷的是,张大少爷这个天才的对手同样判断出了建奴开战后将要拥有的有利位置,果断出动手中仅有的精锐力量,从海面千里突袭锦州城,一举摧毁了这个在辽东决战中建奴主力在战略上最有利的前沿基地、总指挥部和总粮仓!还大大削弱了建奴的可持续作战能力,而更让建奴气得七窍生烟和胆战心惊的是,他们的军队半主场作战,竟然始终摸不清楚偷袭锦州的明军部队总指挥官,到底是不是张大少爷这个瘟神祸害!这一点看似无关紧要,甚至让人觉得只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但努儿哈赤父子和张大少爷却都非常清楚,这件事其实不仅影响着建奴主力的战略部署,甚至还左右着建奴主力的战略选择!
将遇良才,棋逢敌手,在连失两着先手之后,谨慎小心的努儿哈赤父子又发现了第三着可能失去的先手——那就是努儿哈赤那个野心勃勃的侄子阿敏!本来换成了其他敌人,努儿哈赤父子是绝对不用担心侄子或者堂兄弟背弃己方的,可问题是,天才的谋略家努儿哈赤父子这次的对手是更天才的张大少爷,一个文武双全政斗权斗谋斗武斗无一不精无一不通的怪胎!所以努儿哈赤不敢怠慢,在发现阿敏这边可能会出问题后,果断做出了镶蓝旗与镶红旗对调驻地的决定,把阿敏这个危险人物调回海州放在眼皮子底下盯着,以免给张大少爷这个瘟神祸害可乘之机——非常遗憾的是,努儿哈赤这次还是晚了一步,在同是一丘之貉的狗头军师宋献策提醒下,张大少爷立即再次抢先出手,终于赶在镶蓝旗与镶红旗换防之前,通过皮岛军队打通了与阿敏的联系,并且成功与阿敏达成秘密协议,第三次抢占了先机,也在即将到来的辽东决战中埋下了一根导火线,一根一旦点燃就能引爆建奴内部矛盾的导火线!
精彩纷呈的战前交锋逐渐告一段落,辽东决战的帷幕也开始渐渐拉开。大明天启十年八月二十六,当宋献策领着阿敏的第四个儿子果盖回到大明京城时,张大少爷从西北五省抽调而来的军队已经大部分抵达了大明京畿,大明漕粮转处兼北直隶最大粮仓的通州城外也已经是帐篷密布,旗帜林立,漫山遍野随处可见不同口音不同番号的大明军队,或是旗甲鲜亮,或是队伍整齐,人欢马跃,人潮滚滚,整个通州地区,俨然已经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军营。看到这样的景象,宋献策当然是喜上眉梢,代表阿敏前来大明接受册封的果盖则是心情复杂,既是兴奋于盟友之强盛,又是担心大明朝廷言而无信,让自己步了堂叔德格类的后尘,拿自己的脑袋给大明军队祭旗。
让果盖大松一口气的是,在通州城外的中军大帐中,正在与副手新任辽东巡抚袁可立迎接安置五省军队将领的张大少爷很快就亲切接见了他,不仅没有拿他的脑袋祭旗,还扔下了一大堆刚刚从大明西北五省赶来的名将猛将不管,把所有闲杂琐事扔给袁可立,亲自作陪,在后帐中摆下丰盛酒宴给果盖接风洗尘。唯一让果盖感到担心和遗憾的是,张大少爷的病情显然比宋献策所描述的要沉重许多,不仅才喝了一小口酒就咳得上气不接下气,甚至就连走路都显得非常吃力,只能是坐在轮椅之中,由亲兵推着轮椅行进——看到这一点,从小就读着《三国演义》长大的果盖难免要想起五丈原时的诸葛亮,对张大少爷这个未来妹夫既是同情,又是大大的幸灾乐祸。
酒席宴罢,张大少爷先让亲兵带果盖下去休息,准备第二天再领果盖进京面圣,直到走后,脸上涂满白色化装油彩的张大少爷才从轮椅上站起来,一边活动着已经快要麻木的腿脚,一边向宋献策问道:“宋师爷,毛文龙那边情况怎么样?你认为以他目前的状态,能够单独扛起敌后游击的重任么?”
“恐怕很难。”宋献策沉声答道:“因为饥荒和袁崇焕的蓄意破坏,东镇军队减员情况严重,士兵不是病死、饿死、战死就是逃亡,当年的四万多军队,现在已经只剩下不到三万,而且大部分面黄肌瘦士气低落,武器粮食严重不足,训练荒废更是厉害,同时因为战马稀缺的缘故,可持续流窜游击的能力也是大减。学生粗略估计了一下,毛文龙现在真正能打野战的军队已经不到一万五千人,自保或许有余,但是要完全牵制建奴镶红旗或者执行东家的敌后骚扰行动,恐怕已是力所难及。”
“袁崇焕,祸国殃民之国贼!”张大少爷恨恨骂了一句,又沉吟着问道:“如果我们全力加强给毛文龙的支持和补给,他的战斗力能恢复几成?能不能完成反攻朝鲜和牵制建奴镶红旗的任务?”
“如果再给毛文龙一批辎重补给,再加上朝鲜军队的支持,那么毛文龙或许能在朝鲜土地上重新站住跟脚。”宋献策老实答道:“但是要让毛文龙军单独歼灭建奴镶红旗,或者要毛文龙恢复鼎盛时期的战斗力,能够直接威胁萨尔浒和赫图阿拉,对毛文龙军来说,肯定是一件绝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学生认为,以毛文龙如今的情况,能够牵制住建奴镶红旗,使得努儿哈赤无法抽调镶红旗军队增援其他战场,基本上已经是毛文龙的极限。”
张大少爷不再说话,背着手在帐篷里转了几个圈后,张大少爷终于开口说道:“这就足够了,以毛文龙现在的情况和军队战斗力,能够独力牵制建奴镶红旗,也算是了不起了。”说罢,张大少爷转向史可法吩咐道:“宪之,拟令吧,让登莱再给东镇送去五千把马刀、五千套军服、三千支刺枪、六百支三眼火铳、三十门佛朗机炮和配套弹药。另外再送两万石粮食,东镇那边粮荒太严重,不彻底解决粮草问题,毛文龙的军队军心定不下来。”
“少保大人,别的还好说,登莱恐怕拿不出这么多粮食了。”史可法轻声提醒道。张大少爷想都不想就答道:“叫山东巡抚赵彦出,今年山东全境种的粮食八成都是狗薯狗芋头,刚刚秋收下来,肯定拿得出这么多粮食。还有,顺便替我拟一道公文,给户部和兵部打个招呼,该走的程序还是得走的。”
“是,少保请放心。”史可法答应,赶紧埋头疾书。旁边的宋献策又说道:“东家,毛文龙那边,学生已经打好招呼了,叫他务必在九月初五之前赶到山海关,参加战前军事会议。不过学生还担心一点,如果毛文龙军队最多只能做到牵制建奴镶红旗的话,那么我们就没办法按计划在决战之时向建奴后方投入一支游击部队,破坏建奴的后方基础和促使建奴加快决战步伐,更没办法让努儿哈赤这条老狐狸下定决心,拿出建奴所有力量与我们做拼死一搏。”
“关于这一点,我已经早有考虑。”张大少爷停下脚步,抬头看着帐篷顶端,狞笑道:“既然毛文龙能牵制住建奴镶红旗,那我就可以从后方直接出兵,派一支军队从金州登陆,杀入建奴兵力空虚的辽东腹地,搅他一个天翻地覆,彻底打乱建奴的战略部署!”
“东家,恐怕没这么容易吧?”宋献策警告道:“海上风高浪险,补给极其困难,我们直接从天津出海的军队骚扰辽东海岸也许能行,可是要他们杀入无粮无援的建奴腹地游击作战,打乱建奴的战略部署,那么粮道如何保证?后勤如何补给?那怕这支军队只有五千人,也需要超过三万人的民夫队伍才能保证他们粮草辎重供应,还需要超过一万军队保护粮道,这么多的民夫军队,我们在建奴腹地上那里去找?”
“宋师爷,你好象忘了一个重大问题。”张大少爷的笑容益发狰狞,狞笑说道:“在我的麾下,就有两个天才的游击战大将,只要把他们扔进了辽东腹地,只要辽东还有建奴,他们就永远不用为粮道后勤担心!因为对他们来说,补给永远是在前方,运输完全是靠老奴!实在撑不下去的时候,那怕是建奴的人肉,也是他们的粮草,他们的军粮!”
“李自成!张献忠!”宋献策下意识的想起这两个危险的名字。张大少爷点头,继续狞笑道:“没错,是时候让他们大展拳脚了,相信只要他们的军队只要投入了辽东腹地,就会给建奴们和汉奸们,带去无数的惊喜!想都想不到的惊喜!”
看到张大少爷那得意而又狰狞的笑容,宋献策情不自禁打了一个寒战,开始明白当年张大少爷不惜代价招降李自成与张献忠二将的良苦用心,脑海之中也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了这么一个画面,胶着不下的天下棋盘之中,一枚孤子忽然投入敌人空虚的腹地,左冲右突,上冲下撞,所到之处,村村冒火,树树生烟,敌人的妇孺老弱在尸山血海之中绝望痛哭,仓皇逃命,脸上身上尽是鲜血的李自成与张献忠则在其中疯狂大笑………
摇头苦笑之后,宋献策又问道:“东家,那你有没有考虑过这么一个可能?建奴在没有把握正面击败你的情况下,会不会做出第二选择——也就是放弃宁远和袁崇焕的山宗军队,沿三岔河布防,以逸待劳迎战你的北伐大军?如果真是这样,那你的这着妙棋也就宣告无用了。”
“不会!”张大少爷斩钉截铁的答道:“放弃宁远和袁崇焕,沿三岔河设防,对建奴来说固然是一个安全而又稳妥的战略选择,同时还拥有内线作战的优势——但是,建奴绝对不会做出这个保守选择!”
“为什么?”宋献策追问道。张大少爷再度抬起头,淡淡说道:“因为建奴的首领是努儿哈赤,他为了和我做一个最后了断,已经等了许久了。”
……………………
因为大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的缘故,当张大少爷在大明京畿疯狂集结军队疯狂备战的同时,同是在八月二十六这天,努儿哈赤也在辽阳正式颁布了最高征兵令,建奴十五岁以上、六十岁以下的男丁全部征调入伍,组成建奴有史以来兵力最为庞大的队伍,准备迎战张大少爷这个建奴起兵以来最强大同时也是最危险的对手。其后的几天时间里,辽东建奴控制区内号角四起,征兵令马来往不绝,无数建奴丈夫和儿子背上赖以为生的弓箭,告别白发苍苍的高堂双亲,辞别强作笑容的妻子与襁褓中的幼龄儿女,胯上战马,沿着大路小道源源不绝的涌向辽阳,在辽阳城下汇聚成一片旗帜与刀枪的海洋。
在灭亡的威胁面前,不仅华夏民族会奋起一搏,建奴同样也会,可是这些抱着必死决心准备与明军决一死战的建奴壮丁和士兵可能做梦都想不到的是,在明军即将完毕和发动北伐的关键时刻,建奴的王公贝勒们,竟然到现在还没有做出战略选择!而导致这个情况出现的主要原因不是别的,就是因为张大少爷这个天生的建奴克星偷袭锦州得手,彻底粉碎了建奴隔岸观火坐视明军与山宗火并的美梦,也让建奴诸王贝勒在战略选择时出现两个截然不同的观点,并为此争论不休。
“阿玛,诸位兄弟和诸王公的意见都统计出来了,主要分为两个。”在建奴召开最高军事会议之后,皇太极进到努儿哈赤寝殿,向病卧在床的努儿哈赤禀报道:“第一个是按照原计划,大金主力兵发锦州,在锦州废墟上建立大营,然后再视宁远具体战况而定,进则南下救援宁远,退则原地迎战或是退守三岔河。第二个意见是放弃宁远和袁崇焕的军队,沿三岔河布防,拖长蛮子大军粮道,采取守势迎战蛮子主力。这两个选择各有各的优点与缺陷,意见无法统一,还请阿玛乾纲独断,为我大金指明胜利道路。”
其实根本不用皇太极禀报,努儿哈赤早就已经料到了建奴高层会出现这两个截然不同的战略选择——因为努儿哈赤本人也在这两个选择中犹豫了许久,也非常清楚这两个选择都有那些优缺点。按原计划兵发锦州,好处是可以及时救援宁远,同时可以迅速发动反扑,为一举歼灭明军主力创造良机;缺点则是建奴将会出现一条长达三百余里的粮道,同时因为锦州被毁,建奴主力没有了一个可靠的前进基地和安全的大军粮仓,将不利于建奴主力长期作战。另外一个选择是沿三岔河布防,这个选择的好处是建奴内线作战,粮草转运困难,同时有海州作为大军粮仓,安全系数大为提高,还把明军粮道拉长到近七百里,有利于长期作战;缺点则是过于保守,注定无法救援宁远不说,倘若张大少爷忽然病逝或者明军做出战略调整,放弃一举收复辽东的计划,选择收复辽西走廊控制权便点到为止,那么建奴的主力也就注定将无所作为,只能眼睁睁看着明军又把战局拉回天启五年时的局面——毕竟,再想大明朝廷中涌现出袁崇焕这么一个建奴恩人,几乎比在江南买**彩的中奖率还要低。
沉默许久后,努儿哈赤终于开口,但并没有急着回答皇太极的问题,而是反问道:“蒙古那边,还有朝鲜和毛文龙那边,最新的动向是什么?”
“毛文龙新得到了一大批蛮子朝廷提供的粮草补给,基本上已经缓过气来。”皇太极沉声答道:“但是托袁崇焕的福,皮岛军队先是被封锁得元气大伤,又在朝鲜大战中因为得不到蛮子军队支援,被我军接连重创,即便得到粮草补给,短时间内想要恢复鼎盛时期的战斗力也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所以儿臣估计,到了辽东决战的时候,毛文龙蛮子能与岳托对峙不下,基本上已经是他的极限。”
“很好,那就让岳托去和毛文龙僵持吧。”努儿哈赤点头,又问道:“蒙古呢?奥巴有没有消息?”
“奥巴秘密承诺保持中立,乌克善和色愣的密使也做出了中立承诺。”皇太极严肃答道:“但是这些墙头草的话绝不能信,我们如果取胜,他们或许会乖乖保持中立,甚至会重新回到我们的怀抱,但战情一旦对我们不利,相信这些墙头草会毫不客气的杀进我们的腹地,趁火打劫抢钱抢粮抢女人,往我们的背后狠狠捅上一刀!根据情报显示,张好古蛮子也非常清楚这些墙头草的立场和性格,所以没象王化贞那样白日做梦,指望蒙古军队给他当马前卒,而是选择了命令这几个蒙古王爷屯兵边境,对我军形成牵制之势,让他们自由作战,同时让阿布奈的军队也是屯兵到东面边境形成威慑之势,预防这些墙头草风吹两边倒,在蛮子军队战况不利时再次倒戈。”
“不愧是张好古小蛮子,行事果然务实,要是他梦想指望蒙古军队能和我们对耗,那他反倒输定了!”努儿哈赤冷哼一声,很是欣赏张大少爷这种喜欢把命运把握在自己手里的性格。皇太极点头说道:“阿玛所言极是,蒙古人也不傻,张好古小蛮子如果把他们拉出来垫背,和我们对耗,那么蒙古军队怨恨之下,我们反倒有更多机会。可这个狡猾的小蛮子不但不把蒙古军队拉出来,反而把他们放到我们后方观望,对我们的威胁其实更大,稍有不慎,就是兵败如山倒之势,连翻盘的机会都没有了。”
“那也要等张好古小蛮子正面击败了我再说,张好古小蛮子赢不了,这些墙头草就形不成威胁。”努儿哈赤又是一声冷哼,淡淡说道:“我已经决定了,大军集结完毕之后,兵发锦州,在锦州迎战张好古小蛮子!”
“阿玛,你考虑好了?”攸关建奴国运,皇太极紧张得连声音都有些颤抖,犹豫着说道:“其实儿臣认为,放弃宁远坚守三岔河防线,也不失为一个稳妥选择。”
“你不用劝了,我已经下定决心了。”努儿哈赤摇头,平静说道:“放弃宁远坚守三岔河防线,确实是一个安全而又稳妥的选择。可这么一来,辽西走廊的控制权也将注定被蛮子军队夺走,到了那时候,我们上那里再找出一个袁崇焕这样的蛮子官员来,给我们暗中提供蛮子军队情报,提供武器、粮食、种子和奴隶?蛮子朝廷进可攻退可守,我们则一边要防范蛮子大军反扑,一边要陷入因为蛮子封锁带来的困境,耗都会被蛮子耗死。同时我们还将丧失战略主动权,再想入主中原,一统天下,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
“阿玛,可我们如果退守三岔河,可以把蛮子的粮道拉长七百里啊!”皇太极不肯死心的劝说道。努儿哈赤微笑答道:“把张好古小蛮子的粮道拉长七百里,又有什么作用?蛮子的中原何等富裕,今年蛮子北方的高产粮食丰收,已经不怕和我们对耗了,张好古小蛮子背后还有一个魏老太监撑腰,给他想方设法筹钱弄粮,还怕和我们对拼消耗么?”
皇太极呆了一呆,总算是明白老爸这次已经考虑得比自己更长远了,采取消极保守的战略,固然是能够延缓建奴败亡的时间,可是在魏忠贤和张大少爷这对奸毒父子联手面前,建奴又能耗得了多久?想明白了这点,皇太极不由低下了脑袋,努儿哈赤看出儿子的心思,便点头微笑说道:“看来你也醒悟了,这一次的决战,我们只能放手一搏,赌的就是大金的国运!如果赢了,我们才有希望
复兴,可我们要是输了或者不敢去赌,那我们可是连求和的机会都没有了。”
“儿臣明白了,儿臣这就去向兄弟们传旨。”皇太极严肃答道。话音未落,代善和莽古尔泰等建奴已经冲进了努儿哈赤的寝殿,一个个脸上或是紧张,或是兴奋,或是激动,喊的则是同一句话,“来了!阿玛,张好古小蛮子来了!刚收到的消息,九月初一这天,张好古小蛮子亲自率领七万大军在通州誓师,正式向山海关杀来了!”最后进来的范文程还大叫道:“主子,张好古这个小蛮子这次还带上了棺材,是准备和你决一死战了!”
“终于来了。”努儿哈赤闭上眼睛,用看似平静却又无法掩饰内心激动的声音缓缓说道:“张好古,我等这一天,已经等得太久了,太久了。”
“传我的旨意,把我的棺材也准备好,随军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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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一句话,张大少爷确实是一位非常非常难得的好人,谦谦君子,绝对算得上大明朝的道德楷模!
当然了,不遭人妒是庸才,张大少爷兼张大探花再是好人,总有一批心胸狭窄、心理变态、居心叵测、缺乏教养的宵小鼠辈对他是百般诋毁、万般污蔑——至少建奴们和包衣奴才们就没一个能看张大少爷顺眼的。
为什么呢?因为咱们的张大少爷活生生的毁了大清天朝入主中原!赤果果的毁了康乾盛世!恶狠狠的毁了被包衣奴才无比吹捧大清十二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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