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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清歌赋全文阅读

作者:伊夏yx     一曲清歌赋txt下载     一曲清歌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章 回宫

    等回到隐月,一切关于回宫的事宜都在紧张有序地安排着。

    期间月云兮见过几次月清歌,也都只是商量接下来的事宜,并未提到玉萧,这倒是让月清歌有些诧异,她感觉得到,月云兮似乎在回避什么。

    而顾止要她转告的话,也不知如何说出口了。

    等一切事宜都准备好了,终于到了回宫的日子。

    时隔五年,月清歌再一次回到翠竹苑,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这次是月清歌独自回这里,十二影卫不能再随时跟在她身边,而是被安排进了宫中当宫女或者侍卫,成为日后的助力,但是目前都不能和月清歌有任何关系,怕招来怀疑。

    在翠竹苑里,月清歌再一次见到了清妤和初瓷。

    清妤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岁月并没有在她清丽的面容上留下多少痕迹,只是她现在看向月清歌的眼神多了些许欣慰。

    而初瓷,这是她们的第二次见面。

    她外面穿了一件黑色的大斗篷,几乎把面目全部遮盖了,看到月清歌后,她才将斗篷的拿了下来,露出了一张倾世容颜,同月清歌一模一样。

    这五年来,她们时时刻刻都有联系,宫里发生的事都会被专门的人事无巨细地整理出来,送到月清歌手上。

    而这五年,隐月的人也逐渐渗透到了后宫之中,逐渐形成了效忠于月云兮的一张情报网。

    这五年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月清歌回宫。

    初瓷将人皮面具撕了下来,露出了她本来的面目。

    她原本就长得十分清秀可人,一双水眸十分灵动,像小鹿一般。

    从月清歌回到这里开始,她的使命也算是完成了,可以回到隐月了。

    “这些年多谢你,代替我完成了很多我做不到的事。”月清歌看着初瓷,微微欠身道谢。

    初瓷摇了摇头:“不必,我不过是完成了自己的任务。”

    “我想其他的事情你也了解了,就此别过吧。”初瓷对着月清歌微微点头,随即起身进入了密室的通道。

    “这里还有一条通道,可以直接通入公主现在的寝殿。”清妤开口道。

    月清歌点了点头,“我知道。”

    “这条暗道十分隐秘,若是有急事找我,可以派人从这条暗道过来,你现在赶紧回去吧,出来太久不好。”清妤嘱咐到,打开了暗道的门。

    “多谢清妤姑姑。”月清歌说完,就起身进了暗道。

    等走了很久,才看到了一丝光亮。

    等月清歌出来后,才发现自己到了一个布置十分简单的密室之中,再过去打开一个机关,才到了居住的偏殿。

    等候的两个宫女一见月清歌,就赶紧过来无声地行了一礼。

    月清歌之前见过她们的画像,也是月云兮安排的人,这些年一直待在初瓷身边,一个名若水,稍年长,另一个小宫女名三七。

    “天晚了,公主早点休息吧。”若水开口道,说完她警惕地看了看窗外,“奴婢替公主宽衣。”

    月清歌不动声色地换下了外衣,她能感知到窗外树丛中有人,大概是柳妃或者其他人派来监视她的。

    不一会,若水和三七就退了出去,她们会留下一个人在门外守夜,后半夜再换班。

    月清歌躺在床上,回忆起初瓷这些年的经历。

    初瓷从翠竹苑回去柳妃那里以后,清妤便对柳妃宣称羲和公主因受到了巨大创伤而导致失忆了。

    从那以后,初瓷便假意依附柳妃,对她尊敬有加,再加上初瓷心思玲珑,总能在一些事情上讨得柳妃欢心,渐渐地,柳妃便也对她放松了警惕,将她当成日后的棋子培养。

    而安宁,没在宫里待多久就随太后去安国寺居住了,现在还没回来。

    如今月清歌已经回到了宫里,那么一切的计划都将以她为中心展开。

    而首当其冲需要解决的,就是柳妃,不,她现在已经是柳贵妃了。

    凉国现在的兵马大元帅,也就是柳贵妃的哥哥柳穆将军,这些年确实打了不少胜仗,但是却也依靠自己的权势作威作福,谋了不少私利,从克扣军饷到买卖官位,这位柳将军算是不折不扣的大贪。

    柳家一门有一相一将一妃,算是显赫无比了,可是树大招风,柳家这些年也树敌不少,不光朝廷上下,连当今圣上都对柳家心存不满,只是需要柳穆镇守南疆,所以对柳家诸多肆无忌惮的行为都选择视而不见。

    不过从现在开始,针对柳家的一张大网就此展开了。

    翌日,月清歌梳洗完毕,就要同往常一样去向柳贵妃请安。

    刚刚到柳贵妃寝殿的门口,就听到里面有东西摔碎的声音。

    等到了里面,果然看到了柳贵妃正在冲宫女发火。

    “连我喜欢的茶都可以弄错,本宫还留你们有何用?”

    柳贵妃看上去依旧貌美,眉眼如画,只是眉宇间带了丝丝戾气。

    月清歌上前,站到了柳贵妃身侧,替她轻轻地揉肩,“母妃消消气,羲和刚刚做了母妃喜欢的莲子羹,母妃且尝尝喜欢不喜欢。”

    柳贵妃见状脸色缓和了不少,“还是你懂事。”

    说罢,她端起莲子羹尝了一小口,入口丝丝清甜,竟奇异般地抚平了她心中的烦闷焦躁之感。

    “羲和的莲子羹倒是越做越好了,本宫有口福了。”柳贵妃放下瓷碗,拉住了月清歌的手。

    突然,她神色稍稍变幻了一下,很快又恢复了常态,对月清歌说道:“再过半月就是你父皇寿辰了,寿辰礼你可准备好了,之前记得你说要绣一幅百寿图,现在可绣好了?”

    “母妃您记错了,羲和之前说的是要绣一幅千里江山图,现在已经快绣好了。”月清歌恭敬地回答道。

    柳贵妃哂笑了一下,“瞧我这记性,是江山图,是江山图。你这孩子就是心思玲珑,讨人喜欢。”

    “若是母妃没有别的吩咐,羲和先告退了。”

    行完礼,月清歌就直接告退了。

第二章 七弦

    等回到了偏殿,若水才小心翼翼地询问道,“刚才贵妃试探公主,可是看出什么端倪,开始怀疑了。”

    月清歌轻轻端起茶杯品了一口,“她当然要怀疑我,不然怎么会有下一步的动作呢,好戏才刚刚开始。”

    若水听罢不再言语,转身从柜中取出了初瓷之前绣好的千里江山图,递到了月清歌面前,“公主看看这幅绣图可还有什么不妥之处。”

    “不必看,这不是我的寿辰礼,去取七弦琴来吧。”

    不一会儿,一把七弦琴就摆在了月清歌面前的案牍上。

    只是极为普通的一把七弦琴,同云妃当年极爱的那把却很像,只是已经物是人非了。

    月清歌凭着记忆弹奏了一小段,她并不记得《清歌赋》完整的词曲了,剩下的还得凭她自己补充。

    之后的半月,偏殿日日传出琴声,时而如黄鹂清啼,余音绕梁,时而如絮絮低语,缠绵哀婉,引得外面的鸟儿都在窗边停留,久久不肯离去。

    永和十二年,三月初七,晴。

    天子生辰,普天同庆。

    宫里到处张灯结彩,各种装饰得极尽奢华,华贵非凡。

    听闻南方刚刚发生了大洪灾,不少百姓家破人亡,流离失所,到如今赈灾款都还没发下去。

    宫里为了给皇帝庆祝寿辰,如此铺张,怕是会引来不少民愤,不过宗政霖从来不会在乎什么民愤的。

    想到这里,月清歌唇边掀起一抹冷笑。

    今日她是不需要什么打扮的,衣柜里的衣服都十分朴素,各种贵重的首饰她也没有。

    而在早晨的时候,柳贵妃就派人送来了一整套华贵的衣服首饰,不过月清歌并不想穿戴,她今日,穿了云妃以前最喜欢的月白色,全身的首饰也只有头上那支云妃留给她的玉钗。

    “公主,还是奴婢给您梳妆打扮吧,今日宫里可来了不少青年才俊,公主们个个都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您穿得这么素,太不显眼了。”三七微微鼓着嘴,似是有些为月清歌不平。

    若水笑了一下,轻打了一下三七的头,“你这小丫头,我们家公主就算不打扮,这宫里也没有谁可以比得了。”

    三七也不说话了,偷偷打量着月清歌,说实话,她确实没见过比月清更美的人了,怕是月宫中的仙子都比不上的。

    “我今日不会去寿宴,也无需打扮。”月清歌用手帕极其温柔地擦拭着那把七弦琴。

    “啊,公主您...不去参加寿宴?”三七惊讶地看向月清歌。

    “在这样颠倒黑白的乱世,一场奢靡无度的寿宴有什么好参加的。”

    月清歌依旧云淡风轻地擦着琴。

    “公主,这可是大逆不道的话,可别被别人听见了。”若水上前一步,小声提醒道。

    就在若水话音刚落不一会,柳贵妃身边的大宫女婉儿就来了,请月清歌和柳贵妃一同赴宴。

    而月清歌直接以身体抱恙打发了去。

    在天色稍稍暗时,寿宴就开始了,紫阳宫里一片歌舞升平,热闹非凡,宴会上的笙箫丝竹声都传得极远。

    “公主,您这是要去哪。”若水见月清歌要出门,赶紧去取来了披风,给月清歌穿上。

    “御花园。”月清歌说完推门而出,月光洒在她的衣衫上,带起一片朦胧的美感。

    若水和三七陪着月清歌来到了御花园中的一个小亭子,此时大部分人都在参加寿宴,御花园里面基本没什么人,只有习习凉风,和一轮高悬的明月。

    月清歌坐下后,就将怀里的七弦琴放了下来,开始弹奏《清歌赋》的曲调,边弹边唱起了词。

    微风轻轻,琴声袅袅,歌声清浅。

    过了半晌,身后传来了细碎的脚步声,想来她等的那个人来了。

    月清歌没回头,依旧边弹边唱着。

    等一曲终了,她才缓缓起身,收好七弦琴,说道:“我们回去吧。”

    等月清歌转过身去,一片明黄之色如预想般出现在她眼前。

    “儿臣参见父皇。”月清歌惊慌失色,赶紧低头行礼。

    宗政霖此时还沉浸在刚才的曲子里,有些怔愣。

    他之前只是在宴会上觉得头晕烦闷,想出来走走透气,没想到刚到御花园就被一阵琴声吸引,他寻着琴声而去,看到一袭白衣的女子在月下弹琴,弹奏的曲调他并没听过却觉得异常熟悉,仿佛就还是当年那个风华无双的女子在为他抚琴。

    当他看到月清歌的脸时,几乎都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那样的容颜,同样的清冶、精致的一张脸,与记忆中的那张脸悄然重叠。

    “儿臣礼数不周,请父皇恕罪。”

    月清歌的声音将宗政霖拉回了现实。

    他抬头看了看这个他好几年没有见过的女儿,有种说不清的感觉荡漾在心间。

    “你...这首曲子里的词可是你作的?”

    宗政霖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些些许颤抖。

    “并不是儿臣所作。”月清歌抬头回答到,目光清澈。

    “那你从何而来?”宗政霖眉头紧蹙,凝视着月清歌。

    “得自景和殿,多年前,儿臣无意从一批旧物中拾得。”

    一听到景和殿,宗政霖的心仿佛被什么剜了一刀,有些尖锐的疼痛。

    “那...你...你可知这曲子想表达的意思。”

    “不甚清楚,大抵是初心不负,惟愿此情长。”

    听到这里,宗政霖突然脚步不稳,向后退了几步,被魏公公扶住了,“皇上当心。”

    往日的一切突然浮现在眼前,从初识,到云央愿随他回宫,到他们共同经历了很多很多事,后来有了羲和,一切一切都仿佛在昨日一般清晰。

    应当是记得这首曲子的,他记得那个夏日,他在批阅奏折,云央在一旁写着什么,他想曾她不备,偷偷去看,却没想到她动作极快,一下子就掩住,还佯怒道:“阿霖怎能偷看?”

    他不以为然,大笑道:“这么怕朕偷看,莫不是央央写给朕的?”

    云央闻言也轻轻笑了,随即假装严肃地回答:“自作多情。”

    后来,他才知道云央似是为了他写了一首词曲,他偶尔听她练习过,只是却没有机会听到完整的,没想到,如今以这种方式听到了。

    “初心不负,惟愿此情长...哈哈哈哈哈哈。”宗政霖突然大笑,随即猝不及防地喷出了一口血。

    “来人啊,快宣太医,宣太医...”魏公公见状大惊。

    宗政霖浑然不觉一般,他还在笑,恍惚间,他仿佛看到了那个日思夜想的身影,她依旧顾盼生姿,巧笑倩兮,一直唤着“阿霖,阿霖…”

    是了,只有她那般大胆,敢直呼皇帝名讳。

第三章 受宠

    月清歌刚回到偏殿不久,绮罗就过了来,说是柳贵妃召见。

    终于还是按捺不住了吗?

    月清歌起身,带着若水三七向着主殿走了去。

    柳贵妃才从寿宴中回来,她今天穿的十分端庄华贵,风仪万千。

    她高高在上地看着跪拜在地的月清歌。

    随手拿起手中的茶杯就向月清歌扔去,可是她预料的一幕并没有出现,茶杯被月清歌稳稳地接住了。

    月清歌抬头看向柳贵妃,一双星眸里无一丝惧意。

    “母妃年纪大了,手脚也不利索了,还是小心点好。”她站起身来,将茶杯放回了原处。

    柳贵妃愣住了,随即狠狠地盯住月清歌:“你到底是谁?”

    “我是羲和呀,莫非母妃记性也不好了?”月清歌笑意浅浅,娇颜胜雪。

    柳贵妃咬牙切齿地看着面前这张她极其熟悉又厌恶的脸,跟当年的云妃几乎一模一样。

    “婉儿,把她给我拿下。”

    “现在动我,可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月清歌凝视着柳贵妃的眼睛,神态自若。

    “别以为就凭你那点手段,就可以重新得到皇上的重视。”柳贵妃目光透出丝丝阴毒,继续开口说道,“你不过只是我手中的一颗棋子罢了。”

    她依旧是那个样子,同五年前一样,觉得自己才是高高在上的,可以言语间就决定别人的命运。

    “羲和身体不适,若母妃没有其他的事,先告退了。”月清歌不再停留,她不想再多看一眼她的嘴脸。

    “你给我站住!”柳贵妃站起身来,表情近乎狰狞,“羲和,我告诉你,阻我路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月清歌没有半分停留,直接走出了大殿,身后传来瓷器破碎的声音,在夜里分外清晰。

    翌日,内务院管事的李公公带人送来了许多东西,锦衣华裳,玉器珠宝,古董珍玩应有尽有,皆是公主最高的规格,说是魏公公亲自来传达的皇上的旨意,要挑最好的送来羲和公主这。

    月清歌绕是有心理准备,还是有些微微吃惊,看来她低估了宗政霖对云妃的情意。

    只是佳人已逝,现在空有情意又有何用。

    等东西全部搬进了偏殿,月清歌才移步到李公公面前,开口道:“羲和冒昧有一事请求,希望公公可以帮羲和带句话给魏公公,说是羲和多谢他。”

    月清歌微微颔首道谢,语气郑重而尊敬。

    李公公受宠若惊,他还没见过哪个公主会以这样的态度跟一个奴才说话,赶紧应到:“公主放心,奴才一定带到。”

    说罢,便带着其他人退了出去。

    月清歌望着一院子的东西微微发愣,她昨夜也是堵上了一把,先前便派人偷偷给魏公公送了信,请他想办法在晚宴途中将宗政霖带到御花园中。

    魏公公并不是她的人,甚至可以说毫无瓜葛,所以她也没有把握。

    而她这么做,仅仅是因为在她九岁那年被施以杖刑,是魏公公带来了宗政霖,救下垂危将死的她。

    而也是在后来很久,月清歌才知道这件事,所以即使没有把握,冥冥之中,她也觉得,魏公公会帮她。

    虽然不知道到底为什么。

    而对于宗政霖突然大张旗鼓地赐给羲和这些名贵的东西,柳贵妃却没有任何的反应,也没有再召见羲和,一切都是风平浪静的样子。

    只是宫里从来都不会平静,各宫的娘娘都得了消息,甚至有些人妄图来拉拢月清歌,当然,也有人想除掉她这个突然得到皇帝重视的公主。

    只是月清歌不再出长春宫,也闭门不见客,对外皆说风寒入体,现需静养。

    这一日,月清歌刚刚起身,一条小青蛇就偷偷沿着窗边进了来,对着月清歌的方向探头探脑。

    “小竹,过来。”月清歌轻声唤道。

    小青蛇闻言就极其乖巧地移动到了月清歌面前。

    月清歌从小竹的尾巴上取下来了青绿色的纸条,看了一眼,便拿到烛火下烧了去。

    “回去吧。”月清歌摆摆手,小青蛇就沿着来的时候的路回去了。

    这是她同影卫传递消息的一种方式。

    “三七,三七。”月清歌对着外面喊去。

    “公主,奴婢在呢。”三七一路小跑进了来。

    月清歌看了看窗外开得正好的桃花,说道:“你去将桃花开得最好的那几支剪下来,插到屋里。”

    “是,公主。”三七赶紧领命出去了。

    她前脚刚刚出去,若水就急急忙忙地进了来,朝着月清歌行了一礼,道:“公主,九皇子来了,非要见您。”

    承德?

    月清歌心里一紧,她多年没有见到承德了,初瓷传来的信件里倒是会不时地提到他。

    提到这个一直尽全力护着羲和的弟弟。

    想到这里,月清歌心里一暖。

    “请他进来。”

    当承德站在月清歌面前时,月清歌竟有些怔愣。

    原来稚嫩的孩童,现在已是清朗如玉的翩翩少年了。

    他天生五官就极为俊美,还带有一丝非凡的尊贵之气,却并不外显,一双墨玉般的眸子带着浅浅笑意,让人如沐春风。

    只是,承德长得越来越像宗政霖了,这让她心里微微有些异样,不过承德是承德,不会因为他的容貌如何,就疏远了他。

    “羲和,你怎么又病了,我听说已有太医来看过了,现在怎么样了?”承德心中的担忧都快写到了脸上,刚才他一经同意,就小跑着进了来。

    “我无妨的,你又往这里跑,雅妃娘娘又该责怪你了。”

    月清歌看着承德这个样子,嘴角也忍不住弯了弯,在她最难过的时候,承德也是一直站在她这边的。

    “不会的,我今日来,母妃可没有阻拦。”承德突然像想起了什么,从怀中拿出来一个小包,递给了月清歌,“这是我舅舅从宫外带来的糕点,很好吃,我特意给你留的。”

    月清歌轻轻接过来,拿出一块尝了尝,味道确实不错。

    承德看到月清歌吃了糕点,眼里的笑意也深了几分。

    又坐着聊了好一会,承德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还不忘嘱咐了好几句要月清歌好好养病。

    等承德走了之后,月清歌又在窗前待了好一会,看着院中的桃花默默无言。

    直到窗外传来了几声夜莺的啼叫,月清歌才换了身衣服,一个人从后面的一个隐秘的小门出了去,向着主殿的方向走去。

    柳妃的寝殿装饰得极为华丽,整夜都是灯火通明的。

    而她此时正待在房内,屏退了左右,只留了婉儿一个人在里面。

    月清歌施展轻功,一路上轻而易举地避开了所有人,直接到了柳妃的寝阁门口。

    柳妃正在里面同婉儿商议着什么,只是声音极小。

    不过月清歌内力极高,极其轻微的响动都可以听见,所以柳妃的谈话,她一字不落地听完了。

    原来是柳家在买卖官位这件事上出了问题,被人上谏到了皇上那里,柳贵妃正在同婉儿商议怎么处理。

    “什么人!?”婉儿武功也十分出众,不一会便感受到了屋外人的气息。

    她的身法玄妙,一下子就出现在门口,同月清歌打了一个照面,但下一瞬间,月清歌就闪身不见了。

    “婉儿,刚才是谁?”柳贵妃此时的脸色并不好看。

    “回娘娘,是羲和公主。”

    “什么!”柳贵妃惊得站了起来,随后又无力地坐了下去。

第四章 私通

    “居然是她。”柳贵妃眉头紧锁,心中又升腾起一丝烦闷之感,不知为何,她最近越来越容易心神不宁。

    “娘娘,恕奴婢直言,羲和公主同之前确实有所不同,而且刚才她消失得极快,绝对是有武功之人。”婉儿顿了顿,看了看柳贵妃的脸色,继续说道:“一个深宫的公主,怎会有高深的武功,只可能,羲和公主...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了。”

    柳贵妃闻言,眉宇间出现了一丝狠厉,“我有种很不好的预感,婉儿,我不能再留她了。”

    婉儿一惊,上前小声劝道:“娘娘,此事我们已经筹谋已久,羲和可是极为重要的一步棋子,望娘娘三思。”

    柳贵妃半晌没有出声,像是思索了很久。

    “我知道,可是现在这个关头,已经不容我踏错一步,她这个异数我必定不能留。”

    月清歌隐在房檐上的阴影处,将对话听了一清二楚,刚才假装被婉儿发现后,她又偷偷潜了回来。

    她也是今天才从影卫那里得知了柳家背地里的勾当。

    原来柳穆一直都与羌芜的皇族有联系,他想借助羌芜的兵力谋权篡位,并许诺,一旦他成了凉国的皇帝,凉州以北十三座城池全部划入羌芜。

    荣华富贵还不够,柳家野心昭昭,意图染指这万里江山。

    而月清歌,是柳家整个计划极为重要的棋子。

    羌芜太子拓拔逸极好美色,柳贵妃曾派人送给拓拔逸一幅美人图,上面所画便是月清歌,拓拔逸一见就惊为天人,称若是能娶到羲和公主,他愿与柳家永结同盟之谊。

    月清歌想起几年前,她们给母妃构陷的罪名就是通敌叛国。

    如此大的罪名,不知柳贵妃如今可受得起?

    从主殿出来,月清歌便回了自己的偏殿。

    今夜的月色极好,月清歌在院中站了许久,用树枝在地上画着什么,咋一看,像是一位女子窈窕的背影。

    画完以后,她又看了很久,才回到屋里歇息。

    “当真?你可看仔细了?”柳贵妃盯着绮罗,神色阴沉。

    绮罗被盯得有些发慌,赶紧回答道:“奴婢确实看到了羲和公主在院中画着什么,公主走后,我又特意去看了,那画...确实很像云妃身影…”

    “哼,我何尝不知她这些年对我是假意奉承,如今自认为拿到了我的把柄,还想替云妃那个贱人报仇!”柳贵妃神色越来越越冰冷,“婉儿,我让你做的事,要尽快。”

    “是,娘娘。”

    又过了两天风平浪静的日子,月清歌依旧在偏殿之中不出门,摆弄着承德托人送来的一些有趣的小玩意。

    “公主,公主,大事不好了…”三七慌慌张张地闯了进来,连礼都顾不得行了。

    在她身后,紧跟着一群严整有序的御前侍卫。

    “卑职奉圣喻带公主去紫阳宫。”侍卫统领严洵不苟言笑,一脸冰霜。

    终于来了吗?

    月清歌闻言,抬头浅浅一笑,万般风情绕眉梢。

    竟将眼前的一群人都看呆了去。

    直到月清歌自己起身走了,严洵才带人跟了上去。

    这个女子才虚岁十五就有如此姿容,果然红颜祸水。

    严洵心中暗想。

    不一会,就到了紫阳宫。

    月清歌一进去,就看到跪在中央哭哭啼啼的柳贵妃。

    “母妃,这是怎么了,可是出了什么事?”

    月清歌朝着坐在上面的皇帝怯怯地行了一礼,顺势就跪在了柳贵妃旁边,一双盈盈水眸里透露出惶恐与不安,精致清冶的小脸此时有些苍白,谁人看了,心中都会升起几分怜惜。

    “羲和,羲和,你快跟你父皇说说,这件事绝对是别人冤枉你的。”柳贵妃此时梨花带泪,看起来楚楚可怜。

    “母妃,到底出了何事?”月清歌闻言,脸上的慌乱更甚了几分。

    “还是我来说吧。”苏皇后端坐在皇帝身边,此时面色也微微凝重,“今日严统领送来了一封信,说是从一名名为秦颂的侍卫那里得来的,那封信竟是...竟是一封情书,后来秦颂通过省问,承认了给他写信之人正是你,羲和公主。”

    “父皇,儿臣绝对做不出与人私通之事,请父皇明察。”月清歌再次叩拜在宗政霖面前,弱小的身子微微颤抖着,显而易见的惶恐。

    悲悲戚戚的声音,再加上一张极其无辜惹人怜惜的小脸,让人心生怜惜。

    宗政霖并不言语,默默地凝视着月清歌。

    过了一会,才开口道:“这件事自然是要彻查的,将秦颂带上来吧,当面对质。”

    宗政霖话音一落,一个侍卫模样的男子就被押了上来,跪在了一旁。

    “卑职秦颂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那是一个容颜英武不凡男子,此时身上带了些血迹,脸色也不太好,看起来像是用过刑了。

    “你说与你写信的人是羲和公主,可有假?”宗政霖凤眼半眯着,不怒自威。

    秦颂闻言脸色又白了几分,他微微侧头望向月清歌的方向,“公主,是秦颂对不住。”

    随后他又向着宗政霖磕了一个响头,“这一切都是卑职的错,是卑职先接触公主的,才有了后来...卑职愿承担一切罪责,只求皇上放过羲和公主。”

    这就是一口咬定私通了。

    “你胡说,我根本不认识你,何来给你来往写信一说?父皇,儿臣冤枉啊。”月清歌声音悲怆。

    “其实证明事情真相还有一个法子。”苏后幽幽地开口道,说罢望向了宗政霖。

    宗政霖摆了摆手,苏后才继续说道:“那封信上说…说羲和公主腹中已有胎儿,现只需请太医来把把脉,即可证明公主的清白。”

    “正是,等太医来了,就能证明羲和是清白的。”柳贵妃此时激动的样子倒是真像护短的母亲。

    月清歌不再言语,只是弱弱地点了点头,仍旧是惶恐的样子。

第五章 暗谋

    不一会,太医院的院正以及其他两位太医,一位医女都来了。

    他们向着宗政霖行了礼,就过来依次给月清歌把脉。

    “陈院正,如何?”

    “回...回皇上,这...确为喜脉啊。”陈院正此时头上已有些薄汗,不敢抬头看宗政霖,硬着头皮把结果说了出来。

    “你胡说,我怎可能怀有身孕!”月清歌一脸不可置信,回头求助地看向柳贵妃,“母妃,你帮帮儿臣,儿臣是冤枉的啊。”

    “砰”的一声巨响。

    宗政霖手边的金丝檀木扶手应声而碎,“不知廉耻的东西!实在跟你母妃差太多了,来人,把羲和关进天牢!”

    宗政霖此时像一头暴怒的狮子。

    整个大殿人人噤声,生怕再次触怒他。

    严洵得到命令后,就立刻带人将月清歌关进了天牢。

    入夜,清冷的月光凉凉地洒落进来,覆上了少女的裙摆,淡出一圈圈光晕。

    这是月清歌第一次进天牢,她以前执行隐月的任务时,曾去过很多牢房,却没有来过天牢。

    这个地方仿佛是与世隔绝一般,听不到外面一丝声响,连牢房与牢房之间都相隔甚远。

    月清歌动用内力才可以感觉到一些动静。

    突然,一阵轻微的窸窣声打破了寂静。

    一条小青蛇沿着天牢高高的天窗,探头探脑地爬了进来。

    月清歌轻轻敲击了两声墙壁,小青蛇就乖巧地爬了过来。

    月清歌取下它尾巴上的小纸条,上面只有一个字。

    “启。”

    月清歌微微凝聚内力于掌心,纸条就在她手中化为细粉,随风飘散。

    之前她就同影卫交代好了,以她出事为信号,展开一切行动,现在看来,已经开始了,那么剩下的,只有等待了。

    待天明以后,在一切风云变幻之中,凉国的势力将再一次重新洗牌。

    而此时的长春宫翠竹苑中。

    绮罗正站在清妤面前,她脸色微微有些苍白,身体也在发抖。

    “你自己选择吧,是为她陪葬,还是等此事一了,出宫与你父母团聚。”清妤慢悠悠地品着茶。

    绮罗闻言,脸色又白了几分,开口道:“绮罗很感恩清妤姑娘这几年的照拂,姑娘交代的所有事情,绮罗都尽心尽力地完成,只是...这件事情非同小可,弄不好可是要掉脑袋的。”

    绮罗心里惶恐不安,她在几年前曾被清妤抓到了一个把柄,为了自保,就答应了为清妤做事,待在柳贵妃身边打探情报,还往柳贵妃每日的药膳中加入清妤给她的药。

    可是如今,清妤竟然要她去皇帝那里揭示柳贵妃买卖官位和诬陷羲和公主的罪行。

    若是柳贵妃因此再翻不了身还好,万一皇帝不信,或者被柳贵妃遮盖了过去,她必死无疑。

    一想到这里,绮罗腿都软了,她再次带着哭腔开口道:“姑娘行行好,放过我吧。”

    “你可知若此时你不在翠竹苑,又将会身在何处?”清妤睥睨着绮罗,神色微冷。

    “这…”绮罗低着头,不知怎么回答。

    “我告诉你,若你不是在翠竹苑,那你早就在阎罗殿了。柳贵妃正在派人找你,一旦找到,随便安个罪名就可以将你就地正法。”清妤冷笑一声,“诬陷公主的事是婉儿安排你做的吧,这么严重的事,柳贵妃是不会让它泄露出去。”

    听到这里,绮罗仿佛身上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一般跌坐下去。

    对于清妤说的话,大半她是信的,她了解柳贵妃心狠手辣的程度。

    “姑娘,若是绮罗按照吩咐做了,可是真的能出宫?”绮罗缓了一会才开口道。

    清妤点点头,算是确定。

    绮罗向着清妤微微颔首:“多谢姑娘,绮罗知道怎么做了。”

    等到绮罗从清妤安排的地道中出来之时,整个人的思绪都是乱的,她感觉最近的长春宫真的是迷雾重重,让人看不清到底会发生什么,尤其是最近很是古怪的羲和公主。

    绮罗大概已经猜到,清妤恐怕就是羲和公主的人,只是她不明白这位无所依傍的公主哪里来的这么大能耐。

    绮罗暂时把这些想法放在了一边,理了理思绪,想着一会怎么跟皇帝说,她现在无路可走,只能搏一搏了。

    不多时,她就到达了紫阳宫,见到守门的太监后,绮罗就说是柳贵妃派她前来,有要事禀报。

    守门的小太监看了她几眼,还是进去通报了。

    “皇上,长春宫的宫女绮罗前来,说是柳贵妃有要事要她传达给皇上。”

    小太监立在门口小心翼翼地禀报着,按理说,宫女是不能直接见到皇上的,只是刚才那个宫女以柳贵妃来压他,他不敢得罪柳贵妃,只能来硬着头皮禀报。

    柳贵妃?

    宗政霖静默了一会,抬头道:“让她进来。”

    小太监见他未发怒,心下一松,忙不迭地出去宣绮罗进殿。

    “奴婢参见皇上,皇上万岁。”绮罗颤颤巍巍地跪在下面,不敢抬头。

    “说,何事?”宗政霖盯着绮罗。

    “回...回皇上,是奴婢自己有事禀奏。”绮罗心里害怕得要死,可是为了让自己活下去,也得搏一搏。

    “混账,你可知这是欺君之罪!”

    魏公公刚想让人将这个不知死活的宫女带下去,却被宗政霖制止了。

    “说。”宗政霖强行压下头痛的不适感,他的直觉告诉他,柳贵妃定有问题。

    “是。今日奴婢回到长春宫的时候,听到贵妃娘娘同婉儿商量,要除掉奴婢。”绮罗一咬牙,继续说道,“因为,因为陷害羲和公主一事,是贵妃交由奴婢去办的,贵妃怕出什么事会连累她,所以想除掉奴婢。”

    “陷害?你是说羲和是被柳贵妃陷害?可是陈院正不会欺瞒朕。”宗政霖眉头紧锁。

    “是,陈院正确未撒谎,因为,早在几日之前,贵妃娘娘就在羲和公主平日的饮食里下了药,可以改变公主的脉象,一周之类,不论是谁把脉,都会是喜脉。”

    “混账!”宗政霖的头越来越痛,脑海里突然浮现出羲和苍白憔悴的小脸。

    “皇上,不仅如此,贵妃娘娘还...还私自买卖官位,这个是奴婢亲眼见到的,若是皇上不信,奴婢这里还有娘娘同外面的书信可以作证,还有...还有娘娘陷害公主的药奴婢也带来了,皇上找人验验便知。”绮罗干脆将知道的事全部说了出来,反正现在柳贵妃想要她死,还不如自己找条活路。

    “好啊,好啊,好一个柳菡,真是胆大包天!”

    宗政霖不怒反笑:“严洵,去把那个贱人给朕带来!”

第六章 逼宫

    长春宫,夜已深了,主殿却依然灯火通明。

    “怎么样?”

    一身夜行衣的婉儿刚从窗边进来,柳贵妃就赶紧迎了上去,“到底发生了什么,哥哥怎么会如此着急?”

    “具体情况不知,不过皇城确被禁卫军围了,娘娘,看来将军是反了。”

    柳贵妃神色更加凝重了,她不知为何柳穆违反之前的计划,这么快就反了,还对她没有任何通知。

    现在来看,只可能是柳家的事情败露了,不得不反了。

    “娘娘,娘娘,不好了,严统领过来了,要带娘娘去紫阳宫。”

    门口传来了值夜宫女焦急的声音。

    柳贵妃心头一沉,严洵这个时候来带走她,原因显而易见。

    “娘娘。”婉儿换下了夜行衣,一脸凝重地看向柳贵妃,“现在怎么做?”

    “怎么做?这么好的机会,不用岂不是可惜,现在乱局已经开始了,不是他死,就是我亡。”柳贵妃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之色,心里连日来的烦躁之感就快要抑制不住,“让她们都准备下,这次,我只能成功。”

    不多时,柳贵妃就跪在了宗政霖面前,“臣妾参见皇上,怎么这么晚了,皇上还不休息,可要保重龙体才是。”

    她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妆容精致,仪态得体。

    “你不必再与我演戏,你做的那些破事自己心里不清楚?”宗政霖目光阴沉地看着面前这个伴他左右十多年的女子,心中戾气翻涌。

    “皇上,臣妾侍奉皇上十七年,一直恪守本分,从未有过任何逾矩之事,我柳家,辅佐皇上继承大统,忠心耿耿,鞠躬尽瘁。如今,有小人诬陷,皇上便如此做法,真是让人寒心。”柳贵妃脸上挂着清冷的笑意,目光直视宗政霖。

    “你...”宗政霖还未开口,一支暗箭飞快地向他袭来。

    “皇上小心。”魏公公大惊,飞身打掉了暗箭,护在了宗政霖的身前。

    “来人,护驾!”

    “哈哈哈,你以为现在还有谁来保护你吗?”柳贵妃带着轻蔑的笑,缓缓站起身来。

    她身后,如影子一般,悄无声息地出现了一排黑衣人。

    “今天,你必须死。”柳贵妃话音一落,黑衣人同时出动,将宗政霖团团围住。

    “好啊,你们柳家,真是好。”宗政霖不怒反笑,凌厉的目光仿佛要把柳贵妃千刀万剐。

    “皇上,一会老奴打开一个缺口,您就赶紧走。”魏公公握紧了手中匕首,虽然这么说着,他也没有多大的把握可以护着宗政霖全身而退。

    外面一点动静也没有,显然御前侍卫都被解决了。

    战斗一触即发。

    魏公公使出浑身解数,拼命阻挡着黑衣人凌厉的攻势,身上不断地挂彩,可是仍然没办法让宗政霖逃出去。

    不多时,魏公公因失血过多,身形渐渐有些不稳,他武功虽高,但是这些黑衣人明显是些好手,如此缠斗下去,他恐怕难逃一死。

    而这时的紫阳宫外,随处遍布尸体,死的人多数是侍卫,还有一些黑衣人,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如何?”泠鸢身着一袭玄衣,薄纱遮面,一双杏眸清冷如霜。

    “白将军已经到了。”幻影立在泠鸢身旁,注视着紫阳宫里的动静。

    “时间应该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泠鸢一闪身,就和幻影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紫阳宫的战斗已经接近尾声,魏公公的匕首被黑衣人挑飞,如今正在赤手空拳地搏斗着,宗政霖神色冷肃,像是在思量着什么。

    突然间,数支冷箭从后面嗖嗖地飞了过来。

    瞬间就有三个黑衣人中箭倒地。

    紧接着,几个紫衣人极快地冲了进来,手中剑光如惊雷一般迅至,眨眼间,又有五个黑衣人被杀。

    太快了,几乎没用多久,地上便全是黑衣人的尸体。

    简直是一边倒的屠杀。

    魏公公喘了口气,看着赶来的紫衣人微微蹙眉,他们中的任何一人武功都不会低于他。

    紫衣人清理掉所有黑衣人后,恭敬地站在了宗政霖身侧,目光紧紧锁定柳贵妃。

    “相传凉国每一代的皇帝都会培养出只忠于自己的帝卫,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你养的狗,果然很会咬人。”柳贵妃表面上平静无波,心里却暗潮翻涌。

    因为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帝卫,这是皇家的秘密,连她也是听父亲提起过一次,以前宗政霖也遇到过极为危险的情况,但是并没有见到出动帝卫,所以她一度以为这个只是个传说而已。

    如今看来,是她失算了,今日以她之力,怕是不能杀了宗政霖,只能盼柳穆大军快点进来。

    宗政霖目光阴冷地看着这个跟随了自己十多年,还为自己生育了孩子的女人,缓缓开口道:“朕生平,最恨背叛之人,你今日,便把命留下吧。”

    “哈哈哈哈哈哈…”柳贵妃突然开始疯狂地笑了起来,“宗政霖,你还当你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帝吗?我哥哥领着三万大军马上要打进宫来了,连帝都五千禁卫军都是我哥哥的人,更不用说,羌芜与我柳家同盟,援军就在帝都百里之外。”

    柳贵妃睥睨着宗政霖,如同高高在上的女皇,“你已经是众矢之的了,不如想想怎么讨好我,或许还可以留一条命。”

    宗政霖轻轻一笑,抬头看向了窗外,“今夜月色真好,就是太静谧了一点。”

    柳贵妃闻言神色一愣,按理说,柳穆进宫当畅通无阻,为何现在还没有兵马声。

    “杀了她。”宗政霖一开口,紫衣人立刻向柳贵妃袭去。

    就在这时,一个白衣男子突然出现,护在了柳贵妃身前。

    “菡儿,你没事吧。”

    “阿...阿湛!?”柳贵妃震惊地看着眼前的男子,“我还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今日我们便一同出去。”

    柳贵妃脸上的震惊之色转变为巨大的喜悦。

    宗政霖见到来人也微微有些诧异,那张熟悉的脸,他也是很多年没见到了。

    “卓将军,好久不见。”宗政霖凤眸微眯。

第七章 同归

    卓湛向着宗政霖直接跪了下去,“罪臣卓湛参见皇上。”

    “怎么,连你也叛国了?”

    “罪臣不敢,罪臣对凉国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卓湛看了眼柳贵妃,咬了咬牙,继续说道:“今日之事,请皇上看在罪臣曾经历下的赫赫战功上,能够用罪臣的命去换柳贵妃的命。”

    “阿湛...你...”柳贵妃惊声道。

    宗政霖一怔,他忽然想起一件事情。

    似乎就是柳相千金入宫为妃的那一年,那位声名鹊起的少年将军从此销声匿迹。

    宗政霖心中隐隐些烦闷之感,他并不喜柳贵妃,但这些年也算是相敬如宾,没想到她居然还跟其他男人私通。

    “通敌叛国是诛九族的大罪,今日谁都救不了她。”

    充满威严的声音,顷刻间决定人的生死。

    卓湛缓缓起身,伸手握住了柳贵妃的手,掌心传来的轻柔温暖的触感让他的心微微一颤。

    “别怕,我带你走。”

    在卓湛起身的时候,紫衣人也动了,将他二人团团围住。

    卓湛瞬间抽出佩剑,一套招式如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看似平淡无奇,却防御得滴水不漏。

    一时间,竟无紫衣人可以近他的身。

    鏖战了一会,卓湛赶紧抓住机会,拼着中了一剑,带着柳贵妃飞身离开了紫阳宫,在他们身后,紫衣人依旧穷追不舍。

    他们在宫中不断地奔逃,却依然没有甩开紫衣人,在此期间,为了保护柳贵妃,卓湛身上又添了不少伤,渐渐有些体力不支。

    等逃到御花园的一个角落里,卓湛一个踉跄,差点倒了下去。

    “阿湛,阿湛...你受伤了,我们不要再跑了,我给你包扎。”柳贵妃看到卓湛这个样子,心疼不已,手忙脚乱地给他伤口止血。

    “菡儿,你听我说。”卓湛一下子抓住了柳贵妃的手,一双如湖水般清澈的眸子紧紧地凝视着她,眼底的深情掩也掩不住。

    “我刚刚进宫的时候,白将军已经到了,同柳将军的兵马打了起来,现在外面很混乱…咳…咳…”卓湛忍不住又咳出了一口血。

    “阿湛,你别说了,我先给你包扎。”柳贵妃现在心乱如麻,她已经不想去深究为何远在南方的白子钰突然就回帝都了,她现在心中只有卓湛。

    “不用了,时间不多,你听我说,柳家应该是被人算计了,今**宫,必将会失败,而现在我们又被帝卫追杀,想逃出去太难了,一会我帮你拖延时间,你赶紧走。”卓湛说完,脸色又惨白了几分。

    “不,我这一次,绝不会再丢下你一人。”柳贵妃美眸含泪,双手紧紧地抓着卓湛的衣袖,“当初是我不好,我不该只顾柳家,进宫后,我日日悔恨,我并不想做贵妃,我只想成为你的妻。”

    卓湛微微一愣,心里颇为酸涩,他曾爱她爱得极其卑微,以前在她眼里,最重要的是柳家的权势,他算不得什么,如今听到这番话,卓湛只想带她走,好好地去照顾她,只是现在,可能没有这个机会了。

    “帝卫来了。”卓湛用剑支撑起身子,在他内力感知下,十数位高手正极速向这里逼近。

    “你走吧,我今日来,不过是因为你当初救了我卓湛一命,我向来不想欠人情,更何况我已有妻儿,你又如何做我的妻。”卓湛背对着柳贵妃,一席话让她如坠冰窟。

    “你...你已有家室?”柳贵妃问出这句话时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随后她又自嘲地笑笑,她嫁与其他男子,还生了一个女儿。如今,他有了家室,又有什么奇怪的。

    只是她依然觉得心如刀绞般疼痛,只是疼而已,没有其他的了。

    “走啊。”卓湛大吼一声,拼着全身内力将柳贵妃送出去很远。

    而在这时,帝卫也到了,开始对他发起攻击,招招皆是杀机。

    他避不过了,失血过多让他几乎站立不稳,可还在凭着意志去进行反击,他知道必须多的拖延时间。

    他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头发散乱,衣衫染血,仿若一个疯子。

    最后,一道寒光闪过,他的双眼传来一阵剧痛,全是血,再不见其他。

    卓湛半跪在地上,他的剑已不知道飞去哪里,此时,只等最后一击,他就会命丧此地。

    帝卫又动了,卓湛几乎可以感觉到剑的寒芒,如约而至剑入骨肉的身音,却不在他身上。

    “阿湛...”他的怀里传来一阵温软的感觉,还有那极其熟悉的声音。

    卓湛脑袋里瞬间一片空白,她怎么能回来!

    “菡儿,菡儿…”卓湛发疯般地抱紧柳菡,“你受伤了,别怕,有我在。”

    “阿湛,对不起,让你没办法见你的妻儿了…咳…咳…可是,能这样跟你在一起,在我…最后…最后的时光,我...知足…”

    原本紧抓着他衣衫的手陡然滑落,连带着他的心,也一起落了下去。

    卓湛没有再发出任何声音,他淡淡地笑了,伸手摸到了柳菡头上的发簪,抬手就刺入了自己的心脏。

    恍惚间,卓湛仿佛回到了他们初识的那天。

    他是打渔为生的贫穷少年,她是偷跑出来游玩的千金小姐。

    她为了躲避家丁,慌慌忙忙跳上他的渔船,不小心撞入了他怀中,她抬头的刹那,卓湛心里便有着什么东西再也挥之不去了。

    后来他被柳家的家丁找麻烦,差点被打死,结果是柳菡赶了过来,看到奄奄一息的他差点哭了,带着他去找大夫,救了他一命。

    后来,他为了让那个高高在上的丞相大人可以多看他一眼,为了让自己可以配得上柳菡,就去参军了。

    他用一次次出生入死去换那些功勋,让自己可以快点晋升,可是就在他成为五品将军的时候,就听到柳家千金入宫为妃的消息。

    那一刻,他万念俱灰。

    更为讽刺的是,因为他在连城一役中,以少胜多,大挫了羌芜的势气而名声大震。

    皇帝破例邀请他进宫参加宴会。

    等到宴会那日,卓湛还是去了,远远地看了一眼他日夜思慕的姑娘,此时正在另一人身边巧笑倩兮。

    之后,他不顾大好前程,辞去将位,在帝都边一个偏僻的山上,盖了一个小木屋,从此在那里安家,那里环境不是很好,只是在山顶,可以远眺到金碧辉煌的皇宫。

    何来妻儿?不过是孑然一身。

    只是,他现在不是了,他又重新看到了那个闯入他怀中的姑娘。

第八章 卫祁

    牢房门口传来开锁的细碎声音,月清歌回头,没想到看到了宗政霖。

    他居然亲自来了。

    “羲和…”宗政霖的声音有些沙哑,神色颇为复杂,“是父皇误会了你,只要你日后好好听话,父皇定不让任何人欺你。”

    不让任何人欺我?

    月清歌心中冷笑了一下。

    她缓缓向宗政霖行了一个礼,“儿臣遵命。”

    宗政霖看着眼前这个女儿,依旧是弱不禁风的样子,可是却有什么不同了。

    月清歌之后没有再回到长春宫,因为长春宫已经被封了,宗政霖正在派人去里面搜查柳家谋逆的证据。

    于是月清歌便暂住在了碧波苑。

    翌日,月清歌早起后,便在湖边的小亭作画。

    她今日没有穿宫装,只是着平日里最爱的白裳,不过刚到及笄之年,却已有倾世之姿。

    “公主,绮罗来了,说是想感谢公主的恩典。”三七走了过来,禀报到。

    “不必见了。”月清歌头也不抬,继续作画。

    “是。”

    三七轻轻地退了出去。

    碧波苑门口的绮罗现在已是一身布衣打扮,背着一个包裹,安静地等候着。

    等到三七出来与她说了些什么,她神色微微有些失望,随后她将包裹放下,朝着门跪了下来,向着里面磕了几个响头,便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等三七回去的时候,刚好看到了几位新来的宫女去拜见公主,她本还想去看看热闹,却被若水拉走了。

    “说吧,无妨。”月清歌仍专注于眼前的画作。

    “是。”泠鸢微微垂首,开口道,“柳穆及柳家上下七十三口人,除安宁公主外,已全部被捉拿归案,现都被关押在天牢,听闻皇帝要亲自省。”

    “至于之前投靠柳家的秦统领和他部下的五千禁卫军已被白将军控制,白虎营也被皇帝派去的人易手,至于羌芜那批神秘的军队,也是突然消失了,不过仍可追寻其踪迹,朝廷已派人去解决这一大隐患,我们的人也会继续跟踪下去。”风楹继续补充道。

    “易容之事可有破绽?”月清歌停下了手中的笔,抬头看向波光粼粼的湖面。

    “没有,一切都按照主上的吩咐,幻影成功地易容成了柳穆,拿到了他的兵符,联系秦统领发动了逼宫,之后白将军便得到了我们的消息赶来,他到的时候,我们已经把之前昏迷了的柳穆换了上去,他醒后虽知被人算计,却无力回天,百口莫辩了。”泠鸢说完,眼里丝毫不掩敬佩之色。

    月清歌虽才虚岁十五,谋略之才已不输任何人。

    “嗯,还有一事。”月清歌静了半晌,才又开口道,“去安排,将卓湛和柳菡葬在一起。”

    此话一出,周围一众宫女打扮的影卫都愣住了。

    “主上,柳菡和卓湛的尸体已被帝卫带走,此事,恐怕有些麻烦。”风楹开口道,这件事是由宗政霖直接交由帝卫处理,想偷得他二人尸身恐怕极为麻烦,而且她不理解,为何月清歌有这样的安排。

    “罢了,为他二人立衣冠冢,算是合葬了。”月清歌一挥手,“都下去吧。”

    “是。”

    等人都走完了,偌大的湖边只剩月清歌单薄的身影。

    凉风吹过,略显萧瑟。

    “你当日的仇,也算是报了一半了,怎无一丝喜悦。”

    身后响起了泠泠清泉般悦耳的声音,月清歌不用回头,也知道来人是谁。

    “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清妤闻言,再一步上前,与月清歌并肩而立,“你应当是恨柳菡的,为何安排她与卓湛合葬?”

    听到这句话,月清歌眼底掠过一丝悲伤。

    过了很久,才开口道,“只有这件事,在我的意料之外。”

    “我以前就听闻过,卓湛是一位极为忠君爱国的将士,可是他为了心爱的女子,背叛了自己的君主,甚至是自己的信念。”

    月清歌将那副还未作完的画轻轻拿了起来,是一幅美人图,画中人娇颜胜雪,笑意盈盈。

    那是她记忆里最温暖的画面。

    “终究,只是她遇错了人。”

    说罢,她将手中画撕成碎片,让它们随风散落进了湖中。

    清妤心中暗叹了一口气,云妃之事,一直都是月清歌心中逆鳞,不过就算是她想起当年的云妃,也不经扼腕。

    “风大,公主回去吧。”清妤将手中的披风披在了月清歌身上。

    月清歌拢了拢披风,转身向寝殿走去,“留意白虎营,看看接替柳穆的是何人。”

    “是。”清妤看到月清歌的背影,仿佛与记忆里的那个身影重叠,却又有些不同。

    自从月清歌被从天牢放出来了之后,宫里关于她的传言就没有再断过,虽然现在看似一切风平浪静,但有人揣测圣意,说是皇帝亲自去天牢接羲和公主,她恐怕要再次受宠了。

    但也有人说羲和从小跟着柳贵妃,说不定也参与了谋逆,皇帝生性多疑,恐怕不会放过羲和公主。

    而就在这时,朝廷对于柳家判决的圣旨也下来了。

    柳家一门七十三口,全部秋后问斩,家产全部充公,凡与柳家有勾结之人,全处连坐之罪。

    而至于安宁公主,却被太后一力保下,并未受到牵连。

    此圣旨一出,引得朝廷内外一片动荡,之前依附于柳相的官员纷纷被关押,四处人心不稳。

    大家都知道,凉国的势力恐怕要重新洗牌了。

    果然,在宗政霖将柳家的余党清除得差不多之后,又提拔了许多新势力,而最让人吃惊的是,他居然直接任命卫祁为丞相。

    卫祁这个人在凉国是十分出名的,他出身不好,凭着自己的本事考上了状元,后来在翰林院任职三年,之后成为了礼部尚书。

    不过他为人一身正直,从不结党营私,所以反而在朝廷中最受排挤,后来他为了替一个命妇申冤,将案情直接上达至皇帝那里,不过却被当时正当权的柳相阻回了,只因犯事者是柳相的一个侄儿。

    后来他在宫门前跪了一天一夜,只求见皇上一面,只是宗政霖没有任何表示。

    心灰意冷之下,卫祁就辞官归隐了,在他走的那天,帝都不少百姓都自发地来送他,人群一直延绵到城门口,人人都叹惋世道不公,好官难做。

    如今卫祁居然以丞相的身份回来了,这让帝都百姓十分欢欣,而朝廷中不少人却因此坐立难安,因为他极有可能会与许多老牌势力成对立之势。

    等这些事情逐渐平息之后,宫里又发生了一件轰动的事情,宗政霖居然要亲自办羲和公主的及笄之礼。

第九章 及笄

    而在此之前,唯一有如此殊荣的就是皇后嫡女怀柔公主。

    所以宗政霖此举让宫中不少人开始重新衡量羲和公主的地位。

    而此时的崇阳宫中,苏后正优雅地品着新的贡茶,只是眉宇间隐隐有些阴晦。

    而在她下首,坐了一位极为美丽的少女,她身着一袭鹅黄色宫装,外罩白色轻纱,露出精致美丽的锁骨,裙摆如月光倾泻于地,带起点点光华,身姿婀娜动人,细腰不盈一握。仅薄施粉黛,双颊便似花瓣娇嫩动人,一双水眸盈盈楚楚,似含情脉脉,欲语还休。

    只是安静地坐着,就仿佛画中清灵出尘的仙子。

    她就是皇后的嫡女,怀柔。

    她不仅有极为尊贵的身份,还有倾国倾城的容貌,更是被誉为帝都第一美人。

    “母妃不必忧心,羲和妹妹不过是办一个及笄礼而已,到时候怀柔会精心选一份礼物送给妹妹。”怀柔温柔乖巧地走去苏后身边,替她按揉肩膀。

    “你呀,真是什么都不懂,你的羲和妹妹都快与你平起平坐了。”苏后爱怜地看着眼前的女儿。

    “那有什么,都是父皇的子女,有何不同?”怀柔笑了笑,声音娇美动听。

    苏后满意地点点头,她的怀柔就是要这样,她必须是温柔,良善,美丽又端庄的,她不应沾染那些肮脏的东西,一切的障碍都由她这个母亲去除掉。

    就在宫中到处忙着筹办羲和公主的及笄礼时,月清歌却依旧清清闲闲地待在碧波苑,每日里看书写诗作画,也不见任何人。

    半月很快过去,转眼就到了及笄礼这日。

    天光稍明之时,碧波苑就开始忙碌起来了。

    若水和清妤她们早前就准备好了月清歌今天要穿戴的一系列繁复的华服首饰。

    待到月清歌起床梳洗之后,就按照顺序依次进去她的寝殿,为她梳妆打扮。

    待到两个时辰之后,一切事宜才准备完毕。

    当月清歌自寝殿门口缓缓走出时,周围所有忙碌的宫女太监都不约而同停下了手中的事,目光都停留在月清歌身上,一片安静。

    清妤跟在月清歌身旁,见状不经莞尔。

    她转眸望向月清歌,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如今也才刚刚十五岁,竟出落得比当年的云妃还要美貌,稍加装扮,便把她的美体现得淋漓精致。

    这般姿容,倾城不足以形容。

    而此时的紫阳宫中,宾客已到齐大半。

    难得的是连前日刚从安国寺回来的太后也出席了。现正坐在上首,旁边伴着安宁和怀柔,正在说着些家常话。

    “你们看,那就是怀柔公主,帝都第一美人,怎么样,名不虚传吧。”

    帝都中年轻的才俊们三三两两地聚集在一起,谈时政,论诗词,却也有不少人的目光都停留在美人身上,尤其是对怀柔公主,殿中大半目光都聚集在她的身上。

    来的不少命妇小姐也有些拥有极为出众的美貌,只是跟怀柔一比,就显得姿色平庸了许多,特别是怀柔身上与生俱来的圣洁不可侵犯的气质,可远观不可亵渎,让其他人连攀比的心思都生不起。

    苏后满意地看着怀柔成为众人的焦点,她的女儿就该如此。

    等到了午时,作为此次宴会的正主羲和公主还没到,虽说皇帝也没到,可是这落到其他人眼里,就是皇帝政务繁忙,羲和恃宠而骄。

    而众人都对这个羲和公主十分好奇,以前云妃宠冠六宫之时,羲和公主也是如皇帝的掌上明珠般得尽疼宠,只是云妃死后,就只知道羲和过继给柳贵妃,其他的再无听说。

    更让众人八卦的是,羲和的生母与养母都是因通敌叛国罪处死,说此女克母也不为过了,而且她居然还好好得活到了今天,还如此受到皇帝的重视,莫非是妖女不成?

    除此之外,还有不少人想一睹羲和公主的容貌如何,毕竟当年的云妃可以说是美名闻天下,她的女儿,应当也是极为貌美了。

    “馨苒,你当初进宫参加皇后娘娘的生辰时,不是见过羲和公主吗,她生得如何?”百里太傅的女儿百里馨苒此时正被几个好友缠着问羲和的事,她思索了一会,回答道:“美则美矣,但是气质还是不如怀柔公主吧。”

    当初馨苒也是远远地看见过羲和,毕竟当时羲和坐在一个极为偏远的角落,瞧不真切,不过看样子还是没有怀柔出彩。

    她说完,其他几个女孩子又开始叽叽喳喳地讨论起来。

    就在这时,宗政霖到了,所有人都跪拜行礼。

    “怎么,羲和还没到?”宗政霖微微蹙眉,似是有些不满。

    “回皇上,公主马上到了。”魏公公在旁边应着,又派了一个小太监去催。

    “儿臣来晚了,请父皇恕罪。”

    清灵悦耳的声音从殿外传来,如黄莺出谷,沉鱼出听,又带有女子特有的一丝娇柔婉转,让人心神一颤。

    不见其人,先闻其声。

    仅声音就如此,让殿中不少人都翘首以盼起来。

    苏后见状,脸色微微有些阴沉。

    而当被宫女簇拥着的月清歌娉婷袅娜地缓缓步入殿中时,顷刻间就牢牢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大殿中除了此起彼伏的吸气声再无其他声音。

    怕是九天之上的仙女也不过如此。她一到来,整个大殿都仿佛失去了光彩,只剩她一人,如明月般灼灼其华。

    月清歌今日穿了一件浅杏色曳地宫装,外罩月白银丝纱衣,衣袖与裙摆处皆用“叠绣法”绣上了繁复的花朵,尤其是裙摆,刺绣着几只穿花蝴蝶,仿若活了一般翩翩起舞。如墨玉般的发丝被轻轻挽成了云鬓髻,只插了一支极为别致的玉簪,一缕发丝垂在胸前,尽显清新可人,若是有人见过,便知道那是曾经云妃戴过的玉簪,名为月落寒枝。巴掌大的小脸上脂粉未施,肌肤却莹白如玉,晶莹剔透,两道柳眉弯似月牙,又如远山青黛,一双水眸像氤氲着雾气的湖水,楚楚动人又让人看不真切,小巧玲珑的琼鼻下,一张樱桃小嘴不点而红,娇艳欲滴。

    她身上散发着丝丝缕缕若有若无的香味,与其他女子身上的脂粉香味不同,带有一丝清幽冷冽之感,同她的气质一般,又有巫山云雾般的灵气。

    若说怀柔与她相比,大概就是明珠不能同日月争辉。

    馨苒心中暗想,当初倒是自己眼拙了,这帝都第一美人的名头怕是要易主了。

第十章 凰钗

    “羲和参见父皇,参见皇祖母。”月清歌步步生莲,向前给宗政霖和太后尊敬地行了一礼。

    宗政霖刚刚看到月清歌时也微微有些怔愣,不过很快恢复常态,“既然来了,就开始吧。”

    “是,皇上。”魏公公一摆手,早已等候在一旁的宫女太监立刻上前。

    “请皇后娘娘为羲和公主行及笄之礼。”唱礼的太监细声细气地喊到。

    苏后今天依旧穿着婉约端庄,简洁大方,既不失皇家之风,又不显奢靡之度,虽然贵为皇后,却没有高高在上的架子,让人心生亲切之意。

    她在阿离的搀扶下,轻柔娴雅走向月清歌,一举一动尽显国母风范。

    “羲和,今日由本宫来为你行及笄礼。”苏后脸上带着温柔似水的笑,眼底尽是欣慰之色,仿若一个慈母看着自己的女儿长大了。

    阿离从一旁宫女手中接过檀木盒子,才轻轻打开一条缝,里面的光华就溢了出来。

    这是宗政霖专门命人准备的行及笄礼所用的礼簪,如今还未打开完,便显出月华般温柔的光,让许多人都好奇地看去。

    待到盒子完全打开,众人才看清,竟然是一个纯金打制的凤凰钗,凤凰头上顶着一颗硕大的夜明珠,之前倾泻而出的光华就是由此而来。

    整个凤凰钗不管是材质还是做工,恐怕都是天底下顶好的了。

    更让人倒吸一口凉气是,竟然是一支凰钗,要知道当初怀柔行及笄之礼时,礼钗也仅仅是金孔雀钗,而且凤凰一向是皇后才能用,虽然这支钗上的凤凰尾仅仅六尾,比不得皇后所用的九尾凤凰,但是也足以显示它的华贵非凡了。

    皇帝当真对羲和公主尤为看重。

    可当苏后看到凤凰钗时,她的脸色一下子变了,她想起了尹天师说的话,心中巨震。

    只是她见惯场面,很快便恢复正常,不过她刚才的一切神态都落在了月清歌眼里。

    苏后拿起凤凰钗,就往月清歌头上戴去。

    凤凰钗轻轻地插入了月清歌的头发,却突然稍稍变了方向,竟要深入到皮肤中去。

    月清歌提起内力,轻而易举地让凤凰钗沿着原来的方向插入。

    苏后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下,后仍不动声色地将钗给月清歌戴好了。

    “多谢皇后娘娘,娘娘一向待羲和极好,羲和日后定要与怀柔姐姐一样,好好孝敬您。”月清歌抬头浅笑,将苏后的手轻轻拉在手中。

    一股极为霸道的内力一下子沿着手心开始冲入苏后周身穴道,让她心口骤然一痛,随后一切又恢复原态。

    苏后眸沉若水,刚才若不是她稳住,差点就殿前失仪!这个丫头,是在为之前的事报复。

    随后,月清歌就松开了她的手,向着皇帝太后的方向遥遥一拜,“羲和多谢父皇,皇祖母。”

    “起来吧。”宗政霖此时脸上带着笑意,这个高高在上的帝王似乎今日很满意,“宴会开始吧,诸卿同乐。”

    众人又起身,行礼道:“谢皇上。”

    宴会开始后,气氛就极其热烈,众人都其乐融融,言笑晏晏。

    尤其是在给月清歌送礼之时,更是掀起了宴会的小高潮。

    不少青年才俊都巴不得能在月清歌面前露个面,送的礼物也让人眼花缭乱。

    不过其中最让人惊艳的,还属怀柔公主的礼物,她送的是一扇红珊瑚玉屏风,本来红珊瑚玉就极为稀有,且都是拿来做首饰中最精美的部分,如今竟还有这么大一块雕刻成屏风,当真是价值连城了。

    而九皇子承德送的礼物也比较独特,竟是他自己做的一支玉钗,虽然模样有些奇怪,不过心意倒是让人感动,大抵是他见到月清歌极为喜爱云妃留给她的玉钗,所以才想自己也送一支给她。

    等到礼物都送得差不多了,月清歌正想找个托辞出去透透气。

    却突然有一男子走向了她。

    月清歌抬头,四目交汇之际,她感觉到自己的心突然一紧。

    耳边传来了清妤的声音,“他就是接管白虎营的新任将军,顾千决。”

    顾,千决。

    “在下略备薄礼,不知公主是否喜欢。”千决将手中玉盒奉上。

    他的目光一直都未离开过月清歌,眼底尽是慵懒细碎的笑意。

    他这一举动,成功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他本就生得极为俊美,此时不少小姐看到他,都忍不住面带羞涩,目含春光,低声议论着什么。

    月清歌心中氤氲起某些不知名的情绪,眼前这个少年,同她一样修行落雪剑法,一想到月云兮曾说过此剑法若双修,需两人心心相映才能发挥出全部威力,月清歌心中就泛起一丝丝紧张,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

    月清歌接过千决手中玉盒,轻轻打开,里面竟然是一支萧,一支与她当初带去沧芜山的一模一样的玉萧,只是她当初亲眼见到那支萧在顾止手上化为齑粉,那么这支,应该是千决仿的了。

    那几日,她日日在沧江里吹萧,他便日日在沧芜山巅看着她。

    “喜欢。”月清歌轻声回答道。

    四周闻言一片哗然,之前其他人送礼,都没见月清歌说过什么,如今居然应了这位少年将军,倒是引得四面八方一片嫉妒的目光。

    连坐在上首的宗政霖都向着这边看了好几眼。

    千决眼底的笑意又深了几分,微微颔首,便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顾将军。”

    “末将在。”

    宗政霖突然发话,千决立刻出来跪拜。

    “不知顾止老将军近日如何?”

    “回皇上,家父身体安康,多谢皇上挂念。”

    宗政霖闻言笑了笑,“真是老了,如今天下都是年轻人的了。”

    宗政霖此话一出,让许多人心中一凛。

    “皇上正值壮年,又为真龙之体,乃万民之福。”千决恭敬地回答道,却丝毫不显谄媚。

    “行了,行了,下去吧。”宗政霖今日心情似乎一直都很不错,接下来又多饮了几杯,醉意更甚,便被魏公公搀扶着下去休息了。

第十一章 落水

    宴会一直持续到晚上,暮色刚至,众人皆聚集在紫阳宫的上明湖旁,准备放花灯。

    三七特意给月清歌挑了一个极为精致的莲花灯,正想着拿去邀赏,就看见九皇子拿了好几个花灯向着自家主子走去,不由得撇撇嘴,恋恋不舍地将手中花灯放下了。

    “羲和,你看这几个花灯,都是我精心挑选的,里面可有你喜欢的。”承德一脸期许地看向月清歌,就像一个需要大人肯定的小孩子一样。

    “我瞧着都挺好的。”月清歌从他手中接过一个花灯,细细观看起来。

    “那我们去放吧。”

    “好。”

    千决刚刚被好几个世家小姐拦住了,被迫聊了几句,就不见月清歌身影了。

    等他好不容易再寻到,正想跟上去的时候,却被一个书童模样的男子拦住了,那人轻蔑地撇了他一眼,开口道:“我们殿下有吩咐,闲杂人等不要随便靠近羲和公主。”

    千决嘴角勾起一丝浅笑,一个转身,人就在几米开外了,直接甩掉了那个小书童。

    而就在这时,人群突然发生了骚动,紧接着千决身边不远处就传来了一个宫女的惊叫声,“快来人啊,皇后娘娘落水了,快来救娘娘。”

    她这一喊,所有人皆心里一惊,赶紧跑了过来。

    千决离那个地方极近,他施展轻功一下子跃到湖边,看到了正在水里扑腾的苏后,随即便纵身跳下,将苏后救了上来。

    “娘娘,娘娘,您怎么样?”阿离此时极为担忧,不停地拍着苏后的背,给她顺气。

    “都愣着干嘛,还不快扶娘娘去殿中,宣太医,宣太医。”阿离见苏后缓过来气了,就赶紧和其他人一起小心扶着她往紫阳宫中去。

    而刚刚与苏后站在一起的雅妃娘娘此时也吓得不轻,承德担忧母妃,便过去陪她了。

    “公主,我们要过去吗?”清妤在旁边轻声问道。

    “过去吧,不然明日,除了克母,我还要多个不孝的名头了。”月清歌自嘲一笑。

    清妤闻言,好看的柳眉也不由得蹙紧了。

    “怎么,吓着了?”千决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月清歌身边,他此时全身湿透,手中居然提着一只完好的兔子灯,圆圆滚滚的煞是可爱。

    “喏,送你。”

    月清歌看着他略为狼狈的样子,想起他曾陪她淋了一夜雨,也是这个样子,全身都湿透了还想着送她兔子灯,真是怪人。

    “我可没有花灯回送你。”月清歌望了望兔子灯,却没有伸手接过去的意思。

    千决微微一笑,直接把灯放在了她手中,黑曜石般纯净的双眸带着一丝狐狸的狡黠,“劳烦公主替在下拿一下,在下好去更衣,这副样子怕是不能见人。”

    说完就直接走了。

    月清歌颇有些无奈地看着兔子灯,将它放到了三七手中,就带着清妤向紫阳宫走去。

    此时的紫阳宫格外热闹,连皇帝太后都来了,怀柔也旁边守着,只是看起来似乎哭过了,双眼微红的样子颇惹人怜惜。

    陈院正亲自给苏后诊断了,得出的结论是并无大碍,只是额头磕破了一点,只需好好静养。

    月清歌同其他皇子公主一样上前问候了一番,就退下了。

    等回到碧波苑,清妤才关上门同她商议道:“明日这流言必定四起,公主可有应对之法?”

    “她从一开始就想除了我,如今连苦肉计都用上了,真是为难她了。”月清歌的语气冷了几分,她想起了莫姝被苏后活活打死的那个雪天,一切都历历在目。

    “流言倒是其次,怕苏后还会再次发难。”清妤目露担忧,她明白苏后一旦出手,恐怕就是要至月清歌于死地。

    月清歌微微点头,突然问道,“钦天监的尹天师,可知其底细?”

    “知道,他原本是一介百姓,只因十分精通五行八卦星象命理,便被人引荐入宫,后来成了钦天监的天师,这人确实有能力,也颇得皇帝赏识,只是此人最大的一个缺点就是贪财。”清妤思索了一会便回答道。

    “可有家室?”

    “家中有一妻,并无子女,听闻他比较喜欢流连烟花柳巷,只是他的妻子并不在意。”

    月清歌微微沉吟道,“苏后定会让他为落水之事大做文章,只是天师一职,自然也是能者居之,并非他不可。”

    “公主说的是。”清妤点头,明白了月清歌的打算,“夜深了,公主还是早些休息。”

    清妤说完便退了出去。

    月清歌刚刚起身准备宽衣之时,突然望见了屏风边的雅阁之上放着的兔子灯,大概是三七那丫头放在这里的。

    她走过去,将兔子灯拿在手中看了看,确实是十分精致可爱。

    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些女孩都极为喜欢的小物件了,倒是有几分怀恋。

    翌日,宫里四处都有流言传出,大家都在议论苏后落水的事,都说羲和公主怕是一个不祥之人。

    “哼,真是气死我了。”三七刚从外面进来,就气呼呼地坐在了桃花林的小石凳上,腮帮子鼓鼓的像一只金鱼。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若水见状过来问到。

    “还不是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宫女,竟然说...说我们公主是灾星附体,不仅克死了自己的生母和养母,连皇后只是代母行及笄礼都被害得落水了。”

    三七越说越小声,最后也不气了,微微带着哭腔说,“我们公主也太可怜了。”

    若水闻言,叹了口气:“你呀,跟在公主身边这么久了,还是一点没学会沉稳,嘴在他人身上,我们又能管的住吗,只要我们自己明白就好了,不用理那些小人之语,定是有人嫉妒公主,所以恶意中伤。”

    三七想了想,确实是这个道理,只是一想到公主被人那样污蔑,心里还是又气又难过。

    “如今很多双眼睛都盯着碧波苑,我们行事要更加谨言慎行,不要给公主带来麻烦。”清妤突然出现在一旁说道。

    若水和三七闻言都恭敬地答到,“知道了,姑姑。”

第十二章 看望

    翌日清晨,慧贤宫。

    承德刚刚从自己的寝殿出来,正准备往外走去,却迎面撞见了雅妃。

    “你去哪?”雅妃直接拦住了承德的去路,面色严肃。

    “娘娘,是这样的,早先太傅留下了一道题考皇子们,殿下苦思冥想了几天,终于得了答案,这不正要找太傅求证呢。”书童连玉连忙陪笑着回答。

    “我要你说话了吗,掌嘴。”雅妃不依不饶。

    她身边的老嬷嬷闻言正想去掌嘴连玉,却被承德拦下来了。

    “母妃,儿臣要去哪,您不是早已知晓,何必再来逼问?”承德抬起头来直视雅妃,平静从容。

    雅妃一听,神色顿时冷了几分,“你翅膀硬了,可以不听母妃的话了是吧。”

    “儿臣不敢。”

    “你不敢,我看你倒是敢的很。我知道,你又要去碧波苑,可是承德,你跟那个羲和纠缠在一起能有什么结果,她只会给你带来灾祸。”雅妃情绪有些激动,在她看来,那个羲和太不简单了。

    “灾祸?连母妃你都这么觉得吗?可是在儿臣眼里,羲和是这世上最良善美好的女子,不管别人怎么说,我都会站在她身边,保护她。”承德说完便拂袖而去。

    “拦住他。”

    雅妃一声令下,便有一群太监将承德去路拦下。

    “你以为羲和就你表面上看去那般纯洁无瑕吗?不,她非常不简单,最近宫里一切发生的事情皆与她有关,你能相信她什么都没做过什么都没参与吗?现在皇后要对付她,你听母妃一句劝,别卷入这无妄之灾。”雅妃看着这唯一的儿子,第一次有点力不从心,这些年她在宫中几乎每一步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她母家并不强大,想要和承德能在这宫中安然活着,她不知道要费多少心力。

    “殿下,要不您先回去吧,娘娘也不容易的,她最近身体不好,晚上也不得安眠,还要处处为您的事情操心,求您体谅体谅吧。”雅妃身边的大宫女明珠开口道,语气悲戚,令人动容。

    承德心中憋着的气此时无奈地泄了一半,他看到雅妃颇为憔悴的面容,终是没有再往前走。

    承德握了握拳头,又松开,向着雅妃恭敬地行了一礼,“母妃息怒,是儿臣莽撞了。”

    雅妃轻轻叹了口气,“承德,在这宫中很多人都是身不由己的,你应该明白很多事都不能凭意气而为,若你真的想做自己想做的事,唯有变得强大,让任何人都奈何不了你。”

    承德闻言心中一凝,没错,只有变得强大,才可以保护羲和,他永远也忘不了几年前羲和被杖刑的画面,那个时候他才感觉到自己的弱小无力,所以他暗暗发誓,日后一定要成为更为强大的人,即使是那至高无上的位置,为了羲和,他也会拼命去争。

    他抬头看了看碧波苑的位置,随后便带着连玉向书房走去。

    任外面暗流汹涌,碧波苑里仍旧一片平和。

    “公主,顾将军进宫了。”清妤在旁边替月清歌研着磨。

    “可是皇上要嘉奖他救了皇后?”月清歌正在练书法,有几日没写,倒是没有之前那么好了。

    “正是。”清妤顿了顿,又开口道:“主上曾派人来传过话,说是这位顾将军,可以相信。”

    月清歌写字的手突然停了下来,她曾经去过沧芜山,只知顾止是千决的师父,并不知他们居然是父子,只是她还不是很明白千决为何突然从军了,毕竟他和顾止的性子看上去都是闲云野鹤的那种。

    不过顾止以前是开国大将军,曾名动四方,毫不夸张地说,现在军中仍有他不少旧部,千决从军,必定有很多助力。

    就在这时,若水推门进了来,微微行礼道:“公主,您吩咐的东西都备好了,现在可要过去?”

    “过去吧。”月清歌收起了笔,她虽然并不想看到苏后那张脸,不过这关于孝道的戏还是要做足的。

    等月清歌来到苏后的崇阳宫时,却被阿离挡在了外面,“奴婢参见羲和公主,公主,现在徐太医正在里面给皇后娘娘复诊,还请公主稍等片刻。”

    月清歌点点头,不再言语。

    只是这一等,大半个时辰就过去了,苏后依旧没有要召见她的意思。

    月清歌不焦不躁,依旧默默等候着。

    “羲和妹妹?你怎么在这里?”怀柔从侧殿的方向缓缓走来,一步一生莲,确实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美人。

    “怀柔姐姐,羲和来看望皇后娘娘。”月清歌答道。

    “是吗?那随我一同进去吧。”怀柔浅笑道,还上前轻轻拉起了月清歌的手,“还是你有心。”

    月清歌不置可否,随着怀柔一起进去了殿中。

    偌大个主殿,只有苏后和几位宫女太监,并未见到徐太医。

    “羲和来了,快坐吧,徐太医刚走,正想让阿离唤你进来呢,真是赶巧了。”苏后笑着说,一脸温柔慈爱。

    随后,她又向怀柔嗔怪到,“你这丫头,这两日都没睡好,今天怎么又这么早就过来了。”

    “母后。”怀柔上前坐在了苏后身边,撒娇般地挽着她的手,“儿臣放心不下母后嘛,您这身体还没有好,儿臣自然是要陪着您的。”

    苏后欣慰地看着怀柔,眼底是真实的来自母亲的疼爱。

    “羲和今日特地来看望皇后娘娘,这株千年人参赠与娘娘,还希望娘娘早日康复。”月清歌出言打破这母慈儿孝的气氛。

    “你这孩子,来就来,还带什么礼物。”苏后一摆手,阿离就把月清歌带来的人参收下去了。

    “母妃,你之前总说浑身乏力,今日如何?”怀柔关切地问道。

    “今日好多了。”

    “公主你有所不知,皇后娘娘这几日乏力的症状越来越严重,连太医也瞧不出什么,不过听尹天师说,皇后娘娘怕是最近气运不顺,需要心诚的后人为其誊抄佛经三百篇才可以摆脱。”阿离在一旁说道。

    “多嘴。”苏后斜了阿离一眼,“你别听她胡说,母后没事的。”

    怀柔一听就急了,“怎么会没事,现在您日日待在寝殿里,出去走走都费力,更何况尹天师德高望重,定不会胡说,儿臣这就去抄佛经。”

第十三章 灾星

    “阿离姑姑,你去准备吧。”怀柔转过头对阿离说道。

    “是,公主。”阿离点点头,又抬眸望向月清歌的方向,“羲和公主既然也来了,要不同怀柔公主一起誊抄吧,两个人快一点,也算是公主聊表孝心了。”

    “自然。”月清歌点头。

    不一会,阿离就在旁边的与主殿只有一道珠帘之隔的雅阁备好了一切誊抄要用的东西。

    月清歌和怀柔就开始誊抄了,期间阿离有说要站着誊抄才有诚意,苏后没有表示反对,怀柔也觉得这样更好,月清歌也只好同怀柔一起站着抄。

    没抄一会,阿离突然又进来了,“公主,皇后娘娘又突然觉得头疼不止,奴婢这就去找徐太医,还请公主过去照看皇后娘娘。”

    怀柔一听,就着急地过去了。

    “劳烦羲和公主继续誊抄了。”阿离撇了月清歌一眼,也出去了。

    月清歌目不斜视,继续誊抄着,心里自嘲地想,之前本就在练字,现在倒是继续了。

    这一写,就过去了大半日,期间徐太医过来了,替苏后诊脉,后怀柔又陪着苏后去后面的寝殿休息,再也没回来过,只剩阿离在雅阁外面盯着她,连清妤她们都被安排在殿外等候。

    天色越来越暗,殿内的光线越来越差,佛经上的字又极小,看久了眼睛都受不了。

    可是月清歌从早上到现在,连站立的姿势也没变过,写字的速度也丝毫没有减慢。

    待到月上柳梢头,月清歌才放下了笔,“佛经誊抄完了,还不过来拿。”

    她回过头,冷冷地看着阿离。

    阿离心里一颤,这种目光太可怕了,像是被狼盯上了一般让人毛骨悚然。

    在月清歌的注视下,阿离有些战战兢兢地进去拿起了月清歌誊抄的佛经,当她看到誊抄纸上写的字时,不由得一惊。

    月清歌的字极为漂亮,除了有些女子特有的娟秀灵动,还笔力遒劲,颇具风骨,不失大家风范。

    这可是她站了这么久,还在这样暗的光线下写的字,阿离突然觉得苏后之前说此女子绝不简单并不是夸大了。

    正当月清歌踏着夜色走出崇阳宫之时,却见到了迎面走来的千决。

    “公主。”

    “顾将军。”

    行完礼之后,月清歌不再停留,向着碧波苑的方向走去。

    千决目视着月清歌的身影慢慢远去,连他自己都没发觉,眼角眉梢都是温柔的笑意。

    在宫门即将下钥之时,千决才从里面出来。

    宫门口一旁的一个青色身影像猴一样窜了出来。

    “哎,将军啊,您可算出来了。”

    身着青衣的少年一脸无奈地给千决牵来了马,他是千决的家臣冀南。

    “跟皇上下了几盘棋,耽搁了半晌。”千决一脸坦然地翻身上马。

    “那将军有没有见到羲和公主啊,不是我说,将军不会是和羲和公主见面了,才挨到这么晚...”冀南话还没有说完,头上就挨了一个爆栗,赶紧识趣地把嘴巴闭上了。

    “走了。”千决骑于马上,又回头望了一眼宫门,脑海里又浮现出那个白衣胜雪的身影。

    她这般的女子,不应该困于深宫之中。

    碧波苑里,三七此时正觉得心烦意乱,坐立不安。

    公主一大早去看望皇后娘娘,居然到现在都没回来,不会是出事了吧,可是又没有什么消息出来,三七正打算自己出门去打探下消息,就看到月清歌带着清妤和若水回来了。

    “公主,您可回来了,您用膳没有,没有的话我让小厨房赶紧上晚膳。”三七见到月清歌,赶紧迎了上去,开心都写在了脸上。

    “公主还没有用膳呢,快去吧。”清妤笑道。

    “那我去吩咐小厨房。”三七说完就急急忙忙地往小厨房跑去了。

    “真是的,还跟个小孩子一样。”若水无奈地笑了笑,她似乎忘了,她今年才十四岁,三七也仅仅十三岁而已。

    等晚膳都上来了,月清歌看着她们开口道:“不是都没吃饭吗,一起吧。”

    清妤倒是没什么,只是若水和三七显得受宠若惊,刚开始坐下有些拘谨,不过都是些小姑娘,坐了一会就有说有笑的。

    月清歌虽然话不多,但看得出来她心情似乎不错。

    清妤见状心中微微有些苦涩,以月清歌的年龄,正该是无忧无虑,天真烂漫的时候,可她却背负了这么多不该承受的压力。

    等用完晚膳不久,月清歌就熄灯,盘坐于床上调理气机,今日站着写了一天字对她而言并不算什么,只是在宫中不能像隐月那样练功,多少有些不适应,看来还是得想办法早日离开这里。

    翌日清晨,月清歌还在用早饭之时,突然听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太后居然也病了,听闻是风寒入体,导致头疼乏力,高热不退。

    皇帝妃嫔以及各位皇子公主都要前去看望。

    月清歌自然也去了,不过她没能近前,只是较远地看了一眼,看样子太后并不像苏后那样做做假样子,她精神极为不好,应该是真病了。

    从太后的宁和宫回来后不久,月清歌又从影卫那里得了消息,说是尹天师突然入宫面圣,而且似乎十分焦急。

    月清歌望了望窗外阴沉的天。

    山雨欲来风满楼。

    待到傍晚,影卫才传来了消息。

    尹天师对皇帝说,他之前夜观星象,夜空中的紫薇星宫旁突然出现了一颗骤亮的阴阳星,阴阳星乃是有大祸之兆,而紫薇代表帝王,那么便是皇室即将出祸事了。若是想解决此事,必须除掉阴阳星,而阴阳星应该就是代表着皇宫之中与皇帝、皇后甚至太后八字相克的人,只是这范围太大了,想要得知那个人具体是谁,需要在紫阳宫做法事,问天意。

    “公主,你怎么看这件事?”清妤颇有些担忧,她心里有一丝不好的预感。

    “兵来将挡便是了。”月清歌有些漫不经心的说道,她并不怕苏后对她动手,她怕的是苏后不动手。

    现在看来,苏后已经迫不及待地要除去她了。

第十四章 南宫

    第二日,皇帝的旨意就下来了。

    钦天监尹天师将在紫阳宫鹿鸣台做法事,寻出与紫薇星宫相冲撞的人。

    这道旨意一下,宫里顿时一片哗然,有人担忧有人期许,更多的是议论纷纷。

    期间苏后的人依旧不放过任何散布谣言的机会,于是灾星就是羲和公主的传言很快在宫里传开了。

    不过月清歌并不在意这些,她从昨晚就开始布置,只是计划进行的比较艰难,毕竟皇帝也对这件事极为重视,想在宗政霖眼皮下做手脚并不容易,不过她还是要抢时间,在午时开始法事之前,将一切布置好。

    与紫薇星宫相冲撞的人,会影响皇室龙脉,即使这人从无过错,一旦发现会即刻处死,宗政霖在这一点上也是毫不手软。

    月清歌对这次的计划也并无十分把握,只能赌一赌。

    午时很快就要到了,这时月清歌才看到了小青蛇传来的消息,她凝视着纸条上的字,眼底看不出什么情绪,很快纸条便在她手中化为齑粉。

    “走,去鹿鸣台。”

    等到月清歌到时,又引起了众人的关注,一半是因为她的容貌气质,一半是因为宫中传言。

    月清歌在众人的眼中是越来越神秘了。

    月清歌依旧恭谦地向宗政霖和苏后行礼,只是宗政霖似乎有些心不在焉,望了她一眼便将目光移向别处。

    苏后依旧秉承着亲切慈祥之风,但是对月清歌笑的温柔,也可能是她觉得今日可以除去心腹大患,所以颇有几分得意。

    月清歌随着众人一起站在鹿鸣台下,抬头注视着台上的情况。

    现在法事所需要的一切准备都已做好,尹天师正身着道袍,站在鹿鸣台的中央,闭着眼,显得高深莫测。

    月清歌抬头看了看头顶的乌云滚滚,大概不出一刻钟就会下雨,昨夜便有乌云,今晨又有朝霞,必定会下雨。

    做法事中有一步便是引天雷,怪不得尹天师会选今天。

    午时一到,便听到鼓声雷动,法事开始了。

    此时,天空已经开始飘雨。

    而鹿鸣台旁早已搭好遮雨的华帐,宗政霖和苏后以及怀柔此时已经移步其中。

    怀柔正巧笑倩兮地跟宗政霖说着什么,宗政霖耐心地听着,时不时回应一句,苏后也在一旁安静地看着他们,好一幅父慈母爱的画面。

    法事开始后不久,天空就开始电闪雷鸣,尹天师此时正在以血画符,动作极快,画好以后,便立即放入一旁的青紫火焰中烧了,只见他口中念念有词,随后高举手中青木剑,指向上苍。

    就在这时,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

    一道天雷立劈而下,直接将尹天师整个人劈得焦黑。

    全场死一般的寂静。

    按理说,是该引天雷至星盘,星盘上会显示所问之结果。

    没想到今天,尹天师居然直接被雷劈死了。

    寂静之后,就是各种议论声。

    宗政霖此时脸色极为不好,吩咐了魏公公几句话。

    不一会,就有人上鹿鸣台上取下了星盘。

    宗政霖看到星盘上的字之后,脸色微微变了,随即他又静默半晌,谁都不敢出声打扰。

    随后,宗政霖便拂袖而去,脸色有些阴沉,一言不发。

    随后星盘便被钦天监的人收了起来,除了宗政霖和之前拿星盘的小太监外,再无人看到。

    众人见状,都觉得奇怪,看皇帝的表情,星盘上应是已显出结果了,可是为什么没有即刻处置这个人呢,甚至都不公布,实在是太奇怪了。

    “公主,我们回去吧。”清妤在月清歌身后为她打着伞。

    月清歌凝视着宗政霖远去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之前时间紧迫,影卫只来得及在鹿鸣台和做法事的工具上动手脚,所以刚刚发生的事并不是意外,只是月清歌之前的计划是要掉包星盘,让星盘上出现苏后的名字,可是星盘一直由尹天师贴身保管,尹天师做法事前又一直与宗政霖待在一起,所以影卫没有得手。

    那么,星盘上到底现了什么字。

    入夜,碧波苑的密室之中。

    一名一身黑衣的男子立与月清歌身旁,他五官极为俊美,一双多情的桃花眼似笑非笑,带了几丝邪魅。

    “你可看清了?”月清歌再次开口问道,她的脸隐于阴影中,看不出什么表情。

    “是,属下看清了。”男子恭敬地回答道,他也是十二影卫之一,名为风砚,是风楹的哥哥。

    今日风砚易容成了钦天监的人,所以他之后也是得了机会看到了星盘上的字。

    那并不是一个名字,而是一句话。

    得南宫者得天下。

    “退下吧。”

    “是,主上。”

    待风砚走后半晌,月清歌才从密室出来。

    “公主,您今天一天都没吃东西了,小厨房做了些您爱吃的,要不要三七去拿上来。”三七在一旁问道,她不明白,从鹿鸣台回来后,为什么月清歌就一幅心事重重的样子。

    “不必了,我想早些休息。”月清歌摆摆手,三七便识趣地退下了。

    为什么会是那样一句话?

    南宫又是谁?

    这些问题困扰着月清歌。

    今日的星盘未被影卫掉包,那么尹天师按照苏后的吩咐,肯定会让星盘上显示羲和二字,若是因为尹天师的暴毙,使得苏后的计划没有成功,可是为什么又会变成那样一句话?

    不过现在看来,这件事暂时告一段落了,只是苏后没能得逞,恐怕又会想其他法子了。

    今日下午,月清歌又收到了来自隐月的信,月云兮要她尽快回隐月一次,有要事同她相商。

    思酌了一会,月清歌还是决定明日就回隐月,除了月云兮的事之外,她还有一事需要出宫办理。

    决定好后,便让清妤把消息传了出去。

    待到第二日子夜时分,初瓷准时地出现在了密室里。

    “最近宫里凶险重重,你要多加小心。”月清歌蹙眉道,她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无妨,我知道应对,更何况,你不是过两日便要回来吗。”初瓷不在意地笑了笑,她的眼底闪过一丝期许,不过很快就消失了。

    “有什么事情,立刻传消息。”

    “知道了。”

    月清歌看了她一眼,便从地道出去了,地道的另一边,风无痕正在等着她。

第十五章 少年

    初瓷从密室出来到寝殿后,就吩咐清妤三七她们下去了。

    她环顾了一下四周,便在梳妆台前坐了下来,对着镜子里的脸看了很久很久,随后她又轻轻地打开了首饰盒,取出了一支玉钗,一支模样有些奇怪的玉钗,小心翼翼地戴到了自己的头上。。

    她嘴角带着温柔的笑意,眼里却带了几分落寞。

    而这时的月清歌,已经到了隐月。

    “出什么事了?师父。”

    她一回到隐月,就立即赶到了天香水榭。

    “此事说来复杂。”月云兮难得露出了凝重的表情,“现在必须得由你去一趟了。”

    夜深寒重,在一轮清冷的明月下,几匹快马正在山林间极快地穿梭着,马蹄声轻快而迅疾,

    月清歌此时策马而行,脑中还在想着月云兮刚才与她说的话。

    三日前,武林召开武林大会,借此选出新一届的武林盟主,隐月也派人参加了。只是江湖之中老一辈过招并未分出个多大胜负,便让门派中最优秀的年轻弟子出战。

    在今日之前,弟子之间的比试都十分正常地进行着,直到幽冥教中突然出现了一个黑衣少年,接连挑战十大门派,皆大获全胜,无一人能敌。

    然而让人愤然的是,凡是与之过招的人,都受了不轻的伤,甚至有的人被直接废了武功。这便引起了公愤,切磋比试,本就是点到即止,虽说之前都是签了生死状的,但哪有下如此狠手的,于是便有人不服向他挑战,结果都被他打趴下了。

    这其中便有隐月的弟子,一个女弟子被他打伤了双腿,另一个男弟子则受了很重的剑伤。

    简直欺人太甚。

    而年轻人的比试,老一辈的不好参与,于是月云兮才让月清歌前去。

    等月清歌快马加鞭赶到这次武林大会的举办地青城山庄时,远远的,便有隐月的人出来相迎。

    月清歌今日是女扮男装,微微改变了容貌,将头发全部束起,着一身青黛劲装,眉目间掩藏了女子的娇柔,多了几分锐气,五官如刀刻般俊美非凡,又添了一丝冷毅。

    整个人像一柄尚未出鞘的名剑,不露丝毫锋芒,却依然让人心惊。

    “参见少主。”隐月第四代弟子在顾晚书的带领下前来迎接,见到月清歌都激动不已,他们早对这个少主有所耳闻,隐月里到处都是他的传说,只是没有人见过真人,今日才得一见。

    之前被黑衣少年打败的阴影一直笼罩着他们,如今月清歌一来,就如一股清冽的风打破了阴沉的气氛,使得士气又高涨起来。

    “师父。”月清歌翻身下马,向着顾晚书恭敬地行了一礼。

    顾晚书今日依旧是一个美妇人,她看着月清歌,眉眼都是笑意,真的是太久,没有见到她这个宝贝徒弟了。

    “来了就好,我们进去吧。”

    说罢,一行人便进了青城山庄。

    山庄内有一座府邸专门供隐月宫使用,位置稍稍偏僻了些,不过环境很是清幽雅静,亭台小筑,流水潺潺,仿佛一位娴雅的美人。

    听闻是以前月云兮来青城山庄做客时住过的居所。

    “那两个受伤的弟子怎样了?”月清歌稍做休整,便问询起之前那两个受伤的弟子。

    “靳萧还好,剑伤虽重但并未伤到根本,可惜了琳慧那个丫头,今后可能再难练武了。”顾晚书叹了口气。

    “我去见见他们。”

    穿过一条走廊,便到了靳萧休息的屋子。

    “见过少主。”靳萧想下床跪拜,被月清歌阻止。

    “不必多礼,我来是想询问你关于幽冥那个少年的事。”月清歌直接开门见山。

    提到此事,靳萧有些愤愤不平,他是隐月第四代第子中武艺最好的一人,当初看不过琳慧师妹被打伤了双腿,便直接上去挑战,结果在那个黑衣少年手下,他没有走过十招,简直是耻辱。

    “那人的武功路数极为诡异难测,并且我从未见过,恐怕并不是中原武林的道统。”靳萧皱眉,他一直在怀疑,幽冥从异地高价请来了这个人代他们出战。

    “如何诡异?”月清歌已经感受到了那个少年的棘手。

    靳萧回忆了一会,开口道:“他的兵器,是一柄看起来像废铁的黑剑,没有一丝特别,可是我的剑一旦跟他的剑触碰,会产生一种很奇异的音波,让人头脑如突遭重击,眩晕不止。”

    就是因为这个他才惨败的。

    月清歌闻言蹙眉,这种靠音波袭击的确很少,隐月内也收录有一种,名为十二魔宫图,是一种声音方面的武功,不过因为它是一种邪功,所以月云兮一直禁止任何人修炼。

    “还有其他的吗?”月清歌再次开口问道。

    靳萧摇了摇头,不再开口。

    其实还有一点他没说,当初他刚上场,与那个少年四目相对之时,他仿佛看到一头狼盯着猎物一般盯着自己,很诡异的,他竟然突然丧失了斗志,想退下场去,不过众目睽睽下,他还是没有退出,硬着头皮打,实力大打折扣。

    那个少年的双瞳很妖异,不过靳萧还是觉得是因为自己心性不稳才会这样。

    月清歌见问不出什么,便让靳萧好生修养,又向段琳慧的住所走去。

    到了之后,月清歌没有再过多的询问,只是帮琳慧检查了双腿,留下四个字“断骨可接”,便离去了。

    琳慧闻言几乎喜极而泣,对月清歌的仰慕又多了几分,她以前从未见过月清歌,只觉得那是个传说般的人物,今日一见,只觉得自己的心都不由自主了。

    用过午膳,月清歌便在楼上远眺着玄武台的方向,那是比试的场所,等过了晌午,鸣鸿钟一响,比试就可开始,现在大概还剩半个时辰。

    “怎么样,你觉得如何?”顾晚书过来询问道。

    “棘手。”月清歌表情冷肃,她了解过靳萧的武功,不差,甚至可以说是同辈的佼佼者,且其随南麟修行剑法,剑术同辈中难逢敌手,而他居然没在那个少年手下走过十招。

    月清歌自问自己如果是那个黑衣少年,想十招之内打败靳萧并让他受此重伤,很难。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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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清歌赋介绍:
她是凉国公主,幼时母妃被人构陷,惨死于深宫之中,从此之后,她为了给母亲报仇,走上了完全不同一条路。
他是南国质子,从小俊美聪慧,却被送入凉国苟且活着,而他忍辱负重,一步步策划一步步隐忍,终是夺回自己的一切。
从最初以心为饵,步步利用,到最后执子之手,生死不离。
宫权谋夺,天下之争,皇室秘闻,真假太子,圣女辛秘。
他们一步步走来,却逃不过命运的捉弄,最后又该何去何从?
这是第一次正式写古言,很多地方都做的不好,但是毕竟也是自己的心血,希望大家多多收藏,非常感谢所有阅读过本书的人。一曲清歌赋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一曲清歌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一曲清歌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