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六章 旻与公主
齐子旻一把将人抱在怀里,一边亲吻公主的头顶一边说道:“你跑到哪里去了?急死我了。”
公主趴伏在齐子旻的怀里,微微笑着说道:“没有去哪,就是出去散散心。”
“可是你为什么都不告诉我一声?”齐子旻抬起公主的下巴,看着她脸上微笑的面容,迟疑着说道:“你是不是生气了?你现在的笑容比哭着还难看。”
公主笑容一僵,脸上的假面再也维持不住。她一把推开齐子旻,转过身阻挡齐子旻专注的视线,一边背对着齐子旻道:“你不要胡乱猜测,我就是想到要离开了,有些舍不得。”
齐子旻更加疑惑了,公主也不是从没出过远门,对于这次来到金家的境地,可能确实有很多女人都觉得一路上的经历很新奇,而且能看到紫玉雪莲运气很好,但是所有人都有可能流连忘返,唯独公主不会。她也是看过万千风景的人,区区金家的一点点小玩意,怎么会让她说出舍不得这样的话。
她一定有问题。
齐子旻这样想罢,看公主全身上下像是很多天没有好好梳洗,一边让小二送来饭菜给公主用餐,一边交代下去让人准备热水,公主吃晚饭在洗一个澡就可以好好休息了,有什么事等明天再说也来得及。
公主没有反对,又换上了胆大的微笑全程由着齐子旻忙乱,她看在眼里,心里却不知道想着什么事情。一直情绪都没有波动。直到后来,时间太晚了,齐子旻与公主准备休息了,公主突然开口说道:“我这几天好累,想好好的休息一下,你能不能……”她停下来看着齐子旻,希望他能明白她为难的表情里含着的是什么意思。
齐子旻一点也没看出来公主的拒绝,一边脱了外袍一边答道:“那明天我们晚一点起床,你今天好好的睡一觉。”
看着他很快脱了衣服就要躺倒床上,趁着齐子旻坐在床沿的时候。公主道:“我还是单独睡一个房间吧。你先睡,我去再开一间房。”
这样齐子旻都听不出不对劲,他也不用继续假装下去了,看来公主是真的生气了。本来齐子旻还拍着边上的位置想要公主过来他好好的抱一抱。被公主打断。齐子旻停顿了一下,仔细的看了看公主的神情,她确实不是开玩笑这是来真的了。他只好深思熟虑之后,站起来抱着衣袍说道:“我去,你留下来。”
等着齐子旻离开房间,公主没有再看他一眼。
齐子旻还是第一次被人赶出房间,而且还是他心里最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的人。他睡在公主的隔壁聆听公主的房间有没有任何动静,百思不得其解公主这是怎么了?他睡的这间屋子原先是一对兄妹住着,因为他不放心公主,给了人两倍的价钱把房间换过来了,一大晚上麻烦不少,他心里身体都很累了,特别是因为这三天公主不见他担心不已心神不安,现在只想好好的睡一觉,可是他却怎么也睡不着。
旁边的房间一直没有丁点声音传出来,他是有内力的人,如果想要听到边上屋子里的动静,不管房屋隔音有多好,总是能听得一清二楚,可是公主居然一点点的声音都没有弄出来,就连呼吸若不是齐子旻用心的查探,可能还以为公主没有了呼吸。
这种情况就好像两人都在忍耐,齐子旻忍着不发一语不询问公主三天的事情,只等着公主心情好了能坦白的告诉他,公主忍着不让齐子旻发现一点点的蛛丝马迹,不让他看出任何一旦关于她的秘密,只等着回去了让他有心无力看管她,她就可以摆脱他了。
齐子旻根本不知道公主在打什么主意,如果明天赶路之前公主愿意告诉他这三天她去了哪里,齐子旻也愿意告诉公主,他为什么一定要得到紫玉雪莲,那是他另一个藏了很多年的心事,如果公主知道了一定不会怪罪他。
稍微放松了一点心情,齐子旻慢慢的入睡了。只有公主,还看着床顶发呆,她不知道这次回去将要面对的是什么结果,如同周生已经看出来她不得好死,但是齐子旻还不知道她的秘密,如果他知道了会伤心还是过一段时间他也就会好起来,她不希望他受伤,一丁点她都要比他更加难过,所以她要想一个好一点的办法,让他可以忘记她。
一个想着和好,一个想着分离,他们几乎都是很晚才睡着,第二天起来已经很晚了。
天已经大亮了,外面人声鼎沸,公主一下子惊醒,睁眼一看齐子旻就坐在她身边,她呆呆的看着齐子旻一点反应也没有,过了好久,齐子旻担心的摸了摸公主的额头,“没有发烧,也不像是生病,你这是怎么了?”
公主的气色看起来更差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做恶梦的原因,齐子旻想了很久想不出问题出在哪里,觉得公主应该是心病,于是也不等公主向他服软,他首先投降了,妥协的说道:“我知道你希望我把紫玉雪莲交给周生,换取周生的宝贝,但是我还有一件事情没有告诉你,这一株雪莲对我很重要,关乎到一个人的性命,我不能把它交给周生,你能不生气了吗?”
“我没有生气。”公主嘴巴上这样说道,心里想的却是,齐子旻要拿雪莲救人,救的到底是谁,他那么看重这个人,不惜放弃她绝好的机会,这人一定不简单,那么会是谁呢?
“你不生气就好。”看公主只是随意敷衍了一句,齐子旻接下来的话却怎么也说不下去,他担心说出来公主会怨恨上另外一个人,可能公主也会通情达理的接受。但是不管怎样公主一定会想太多,那么对于另外一个人不会是好事又会有麻烦。
他也不理解为什么他要那么拼命,那个人可能还不知道他做了些什么,到时候他做的这些可能一点也不被人领情,还得罪了公主,怎么看都是得不偿失,可能想到要离开了,他还是希望那个人能把他当做亲人。
已经是很明显的事情了,公主想了很多人却都摇了摇头,不可能是她想到的那些人。齐子旻要么不做。要么做了就一定是惦记了很久的事情,她想的那些人怎么看都是与齐子旻没有交集的人,打一个照面不可能让齐子旻那么上心,也就只可能是齐子旻的身边人了。
公主思来想去。反正回去也不要多长时间。不应该把剩下的日子花在互相猜测上面。她想了很多,还是直接问了出来:“能不能告诉我,你想要留着紫玉雪莲。是为了谁一直不能说出口?”
同时公主心里一惊,他不能说出口的人左右不就是那一个……
“我可以告诉你。”齐子旻非常为难的说道:“我一定要得到紫玉雪莲,自从知道紫玉雪莲可以起死回生,还能解天下万毒,我就一定要得到它,这是我很久以来的愿望。”他转过身背对着公主,没让她看见他脸上的窘迫,“我是为了……为了……为了我大哥。”
脑袋一下子疼痛起来,公主几乎在齐子旻脱口而出的同时也想到了齐子昀,原来还真是他。
不过也是,齐子旻一生之中,几乎都在与齐子昀置气,如果是为了齐子昀的怪病的话,那么一切都说得通了。
但是她为什么心里那么痛,她想到了很多的事情很多的人,唯独没有想到会是他的至亲,到现在也不知道该怨恨造化弄人,还是该承认一切都是她自作自受。
公主勉强的笑着说道:“那好啊,你们兄弟两终于和好了,以后也能在一起生活了,我也就放心了。”说完这句话她的心里就像随着言语也平息了一样,真的如同解决了一桩心事,她没有那么的痛苦,她放下了。
“那我们赶快回去吧,雪莲开花有一定的周期,如果错过了就真的一切都白费心机,太冤枉了。”公主坐起来,居然看见齐子旻脸上些许的不自在,停顿一下,笑呵呵的说道:“你也有不好意思的时候啊,为了大哥做一切都是值得的,不用觉得羞愧。”
“谁说是为了他,我是为了看见他向我求救,才不是为了他的病!”齐子旻大声吼道:“那么多年他一直高高在上的欺负我,这回我一定要欺负回来!”
明显就是在说反话,公主知道齐子旻真的一提起齐子昀就会反常,也不把他说的放在心上,下床穿鞋,看了一眼天色道:“今天也不早了,我们要抓紧时间,路上不要耽误的话,应该晚上就能回到营地了。”
齐子旻才不着急,看着公主终于没有死气沉沉的脸色,他还是想知道她消失的三天都去做了什么,“现在轮到我问你了,这三天你去哪儿了?”
公主手上动作不停,随意说道:“没去哪儿,就是随处走走,有些事情想不明白,现在你都告诉我了,我都清楚了。”
齐子旻抓着公主的双肩看着她的眼睛,不容公主有一丝逃避,“你老实的告诉我,你到底去哪儿了?”
去哪儿了?
当然是去看看她今后会自生自灭的地方,可是如果她说出来他会愿意听吗?应该是不高兴她说那些话的,她不得好死,会一个人孤零零的死去,他看起来也是在乎她的,怎么会愿意听到这些话。
“好了。”公主双手揽着齐子旻的脖子上,在他的脸颊上一边亲了一口,说道:“我们不要再纠结过去的事情了,好好珍惜以后的生活吧。”
“话是这样说没错,可是……”齐子旻还想说话,被公主伸手盖在嘴上。
“以前的事情我们都不说了,从今天开始我们都只为了对方而活,你能不能做到?”公主眼神期待的等着齐子旻回答。
“可是……”齐子旻还是有些顾虑,心里总觉得有件事情还没弄清楚,“我想知道你没看见我的三天都想了些什么?”
公主一怔,笑了一下道:“我不管你可是什么,总之你现在只需要回答我就可以了。”
不给齐子旻有一点探索的机会,直接让他从此刻就把怀疑扼杀在摇篮,非常强势的公主的一面,齐子旻以前从没有见到过,于是愣了一下。
回神的时候公主已经把一切都准备好了,齐子旻只能按照公主的决定来行动,尽管他还有很多疑问,自此之后再也没有机会询问了。
公主好好的回来了,没想到他们在临走的时候还能见到周生,周生已经恢复男装的样子,还是漫不经心懒洋洋的形象,踱步走到齐子旻的身前站定,没等齐子旻想明白现在应该先动手为强,还是三十六计跑为上策,周生眼神一冷,盯着齐子旻的眼睛说道:“你真的要出尔反尔?”
看出周生不愿意与他大动干戈,齐子旻拉着公主的手倒退一步,道:“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对不起,我必须要得到它。”
“你不要后悔。”出乎齐子旻的意料,周生说完这一句转身就潇洒的离开了,半点与他周旋的意思也没有。
齐子旻疑惑不解,但还是匆匆忙忙赶回穆国的营地,有些事情做一个了结他才能放开手做想做的事情。小半辈子因为大哥迷茫了许多时间,后半辈子他要为自己认认真真的走下去,好好的活着,与公主。
可是齐子旻不知道,在他美好的想着如何计划未来的时候,生活的另一半也在痛苦的计划要怎么样离开,人生就是这样,只要一步错,步步错。
齐子旻与公主神仙眷侣般的过了半个月,朝夕相处,时刻相对,穆国与大历朝的战争已经开始,但是因为齐子旻模棱两可的理由,战争停在一个不尴不尬的境地。所有人都在观望最后的赢家会是谁,而正在这个时候,穆国的统领齐小将军连同公主都消失了。
第二百四十七章 乌云
七天之后,北岭雪山。
花爷爷一众翻山越岭,舟车劳顿,终于到达了雪山底下,所有人望着巍峨的望不到顶的雪山,无一不在心里倒吸一口凉气。如果说一开始跟着花爷爷来到雪山每个人的心思都不一样,那么现在他们基本都只为了一个人。
花爷爷让周明义把所有人都安顿好了,一个人围着雪山念念叨叨,没人有听清楚他说的是什么,但是每个人都看到花爷爷的脸色非常不好,于是谁也不敢问花爷爷是不是有什么变故,周明义只负责让所有人都能有住处,但还是因为他们人太多,很多人不得不睡地上,那么地上如此寒冷,村民家里没有多余的棉被,他们应该如何保暖?
这几日有许许多多的人走了,又有些莫名其妙的人加入队伍,周明义正担心的时候,来路之上响起了策马奔腾的马蹄音,他举目眺望,奔腾而来的人是前几日出现在太子身边的一个中年汉子,人高马大武艺高强,他的身后更远之处有马车拉着货物前进,非常吃力。
这名叫李毅的将军,太子称呼此人为将军,正是这次与穆国打仗的统领,周明义不了解此人,只是太子非常相信此人的能力,李毅身边还带着一个叫木丘的,两人几乎都对太子唯命是从,周明义担心着另外一件事情,没有过多关注太子的事情,另外那两人却都隐晦的注意了周明义很久。
花爷爷在勘测了周围的地形之后,确定了上山的路线。让所有人在山脚等待,他带着少部分人上雪山,明天一早出发,所有人都激动了一把。晚上的时候周生回来了,没有带回花爷爷要的紫玉雪莲,周明义想着或许是金家根本没有紫玉雪莲,周生对花爷爷说的确实另外一番解释。
听完周生讲述,花爷爷也不能把办事不利的罪名挂在周生身上,他知道齐子旻有时候偏执的想法任何人都劝说不动,虽然周生没有把他主动把大权交给齐子旻这件事情告诉花爷爷。但是周生自己知道齐子旻已经输了。他想着之后齐子旻会如何的后悔,告诉花爷爷齐子旻一定会把紫玉雪莲送回来,花爷爷将信将疑,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他也不好再说什么。
“那你跟我一起上雪山吧。到时候还有用到你的地方。”花爷爷对周生说道。并且没有等周生的回答就决定了他应该做什么事情,反对无效的周生不发一语的出门,走了不知道多久一抬眼就看见周明义。他转过身想也不想就离开。
“慢着!”周明义在周生背后叫道,追上周生说道:“事情怎么样了?”
周生双手抱胸,嘲讽的说道:“事情怎么样与你有什么关系,你这样问有何目的?”
针锋相对的两人安静对视了至少一炷香的时间,最后还是周明义败下阵来,说道:“花爷爷可能知道了你的事情,所有一直把你留在身边,你要找一个机会离开,否则后面的事情就麻烦了。”
周生笑道:“有什么麻烦的,不就是罪臣之子的儿子,有什么大不了的,我才不相信我走不出这片雪山,不用您费心。”
周明义心里一堵,有些不高兴的说道:“我只是提醒你,你没必要把我看做是你的敌人,毕竟我们……”
“我们相处了有二十年,你心里想着什么我却还是不知道,所以最好你装作不认识我,我也装作不认识你,这样才是最好的结果。”周生截断周明义的话,转头看着白茫茫一片的雪山,“即便这里就是我的墓地,我也很乐意,我愿意守着我想守护的东西,您如果看不惯就转身离开,没有人会再一次让你留下。”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周明义蹙着眉头,不悦的说道:“不要整天把死挂在嘴边,你想用这一招让我退步,这已经是很多年前才起作用是事情了,现在对我没用。”
周生哈哈一笑:“你想太多了。”
两人无话可说,一时安静下来。
远远的看见有人在呼唤他,周明义看了一眼周生,还是漠不关心的样子双手抱胸站在三步远的地方,他看见周生的这种样子就生出许多的无力感,本来想走上前拍一拍周生的肩膀,可是按照现在两人的情况这种亲近的行为不是对方喜欢的,于是周明义只好对周生说了最后一句话,转身离开。
“你要活着下来。”这是周明义对周生说的最后一句话。
话语里的关心任何人都能听出来是真真切切的,但是周生却只是冷冷一笑,看都不看一眼周明义的背影就向前走去,他看着高耸入云的雪山,如果从花爷爷那里打听来的消息没有错的话,这座雪山会是一个奇迹,他消失在奇迹里也没什么不好的。
周明义要留下来照看所有人,太子身体很虚弱但是花爷爷坚持让他上山,太子自己也想去看看,留下来的还有很多人,花爷爷只带走一小部分人,留下来的人都交给了周明义,这是对他的信任,也是一种考验,即便周明义说出他非常想上雪山,花爷爷也不会同意,他便什么也没说,安静的接受,安静的等待。
他们走了三天之后,雪山脚下迎来了一个特殊的贵客,周明义看见来人的时候整个人都愣住了,随后想到很多不好的事情,他的心一直高高提起,慌慌张张的老是觉得心里很不安,或许有些事情注定已经改变不了,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周生在哪里?”齐子旻一下马就跑到周明义跟前,抓住周明义双肩,血红的眼睛紧紧盯着周明义双眼,一点不放过眼前这人任何的神情变化。怒吼道:“他在哪里?把他交出来!”
周明义很平静的退后一步,让出一段距离,他整理衣服,漫不经心的说道:“在山上。”
齐子旻立即就要骑马上山,周明义眼疾手快将人拉住,道:“你觉得你还能撑到上山?出什么事了?”
越是着急的时候他反而越是冷静,看齐子旻的样子如果不是大事他也不会落魄到这种样子,周明义已经做好了准备,就等着齐子旻告知他许多的内情,“前面没人。我们去那里坐一坐。你想说什么都可以告诉我。”
“你能代表周生?他所有的事情你都可以负责任?”齐子旻甩开周明义的手臂,冷笑道:“我看你也是个傻子,自以为在背后付出了一切就可以得到他,在他看来你却是一文不值!你现在孤零零的在这里等待。你永远都只会等待。你到时候能等来什么。需要我告诉你吗?呵……你就等着吧。”
齐子旻冲劲十足又想从雪山跑去,周明义睁眼闭眼瞬间禁锢了齐子旻的行动,深吸一口气道:“你跟我来。”
齐子旻再一次甩开他。嘲讽道:“走啊。”
他倒要看看知道结果的这人还能不能维持一张冷漠的脸公正无私的掌管所有事情。
“也就是说……”周明义道:“金家的紫玉雪莲在你手里?你现在把它带来了?”
“当然。”齐子旻坐立不安,不耐烦的面对周明义道:“我已经告诉你整件事情的经过,现在你该让我去找周生了吧,并且你要让周生把他的宝贝交出来。”
“哈哈哈哈哈……”周明义仰天大笑。
齐子旻癫狂的状态把齐子旻吓了一跳,皱紧眉头道:“你笑什么?”
“来不及了。”周明义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带着深深的笑意,“一切都来不及了,你知道他们现在到哪里了吗?别说他身上到底有没有宝贝,就算真的有他瞒着我没说,现在他们应该已经见到了要找的人,有宝贝他也等不到你上山去抢到手,已经晚了。”
“你什么意思?”齐子旻心里一股深深的恐惧从心底冒出,他看着周明义,最后的希望在一点点破碎。
“公主消失几天了?她有告你你去哪里了吗?”周明义不答反问,仔细思考过后,他沉思道:“你想一下公主会去哪里,如果你孤身一人上山,先不说你能不能安全到达山顶拿到你要的‘宝贝’,等你拿到东西找到公主,一切都来不及了。”
“你什么意思?这座大山有什么稀奇的,既然他们都可以上去,为什么我就到不了山顶?”齐子旻上下打量周明义两眼,嘎嘎笑道:“你想用这种方法让我上不去,也太小看我了。”
见齐子旻不相信,周明义嗤笑一声道:“你知道为什么花爷爷他们可以上去吗?”
齐子旻心里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大,他听着周明义告诉他如同神话一般的故事。
“花爷爷是国师,他上可以知天文下可以知地理,并且花爷爷已经预言到后面的事情,他穿越时空看见了很多的现象,这次回来他就是送她回去的。”周明义尽量说的简单一点,“你知道的吧,张小蔓不是我们这里的人,花爷爷要把张小蔓送回去,将军也知道这件事情,但是他不同意,于是花爷爷要亲自与他们谈判,结果就在上面。”
他看着白雪覆盖的山峦,瞥一眼失魂落魄的齐子旻,“花爷爷是半个神仙,这座神山对他没有多少禁锢,至于当初将军与夫人是怎么上去的,这我就不知道了,总之如果凡人想要不自量力进山,你没听村民们说吗,所有武艺高强的人都是一个下场,下落不明,尸骨无存。”
“怎么可能?那公主要怎么办?”齐子旻猛地抬头看向周明义,道:“那你就眼睁睁的看着他上去了?”
周明义闭了闭眼,没回答。
齐子旻喃喃自语,“我知道大嫂被换了另外一个人,但是我并不清楚事情的过程,如果找你这么说,大哥明明知道了却一直装作不在乎,他想干什么?”
“没有人知道将军怎么想?”周明义有点累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国师说过一切都不在他怎么作为,要看夫人怎么选择,至于将军,他会回来的吧?”
“什么意思?”齐子旻说完,心里明白又有些糊涂,问道:“孩子呢?”
周明义叹气:“带着上去了,花爷爷说过他们七天之内一定会下来,到时候就什么都清楚了。”
“不行!”齐子旻立即道:“那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我现在就要赶上山,我要当面对大哥问清楚。”
呼啸的山风一阵又一阵,整个雪山似乎都在怒吼,天色黯淡。
周明义有些自嘲的说道:“我看你是糊涂了,当务之急还是找到公主,将你手里的雪莲给她服用,能救一个是一个,好过白白浪费。”
齐子旻心里非常苦涩,道:“我找不到她,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周明义也不知道怎么办,他现在也不是绝对清醒的,很多事情他原本就一直糊涂着,没想到糊涂了那么多年,让他骤然明白的人居然是齐子旻,真是造化弄人,却还是来不及了。
两人抬头看着黑压压的天空,雪山的可见度越来越低,猛然一道电光闪过,照亮山顶耀眼的领域,他们没看见,那里已经一触即发。
戚济民迷失在雪山里,他已经失去方向两天了,若是今天再找不到正确的方向,他行囊里的干粮和水都不够了,并且未知的危险随时都有可能发生,他会死在雪山里面。
从开始他决定一个人找到张小蔓,安顿好亲近的人孤身上路,他遇到的事情都不提了,只是艰难的到了雪山,一鼓作气的进山,他还是低估了雪山的遥不可及,以至于他整个人都找不到前路的时候,他甚至在想,是不是这辈子就这样与张小蔓擦肩而过,再也见不到她最后一面了。
有些人的幸福很简单,仅仅就是远远的看着就好,有些人的遗憾也很简单,只是少了一个交代。他还没有对她说出那句话,他要找到她,并且亲口告诉她,他这辈子最大的遗憾——
第二百四十八章 和解
迷迷糊糊之中,戚济民突然看见不远处有一个黑影,他以为是黑熊或者是雪狼,正要奋力转身逃跑,却因为身体不支摔倒在地上,背对着黑影他看不见黑影究竟是什么,只听见咯吱咯吱的声音渐近,越来越近,他感觉到危险正将他团团笼罩,身体一点力气也抽不出来,绝望的他只能微微抬头看向远方,心里一声声的呼唤——你在哪?
等了半响却不见一点动静,戚济民匍匐在雪地上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他想他可能有机会逃过一劫,如此这般维持下去,说不定野兽以为他已经死了,就放过他了呢。可是不知道从哪里升起的一股不对劲的感觉,戚济民非常害怕这一转头就会被咬破脖颈,可他还是向后面看了一眼,就一眼他看见了魔鬼一样的东西。
本来以为已经死了的人重新又出现在眼前,而且还是以那样诡异的形态,戚济民浑身上下止不住的抖动一下,瞳孔猛地睁大,后来他慢慢镇定下来,却又自嘲的笑了笑,“也对,如果连你都死了,小蔓又怎么可能活下来。”
齐子昀听不清楚他说的是什么,看见黑乎乎的一个影子倒在雪地里他下意识过来查看,等看清楚来人是谁的时候,他无比后悔他一时心软多走了两步。见到戚济民还是活的,齐子昀再不多往那边看一眼,转身就要离开。
“等一下!”戚济民使出全身的力气才摇摇摆摆的站起来,他晃晃悠悠的站在齐子昀身后。嘲讽的说道:“怎么说也是熟人了,见了面连招呼也不打就要走么?”
齐子昀没理他,继续往前走。
戚济民跌跌撞撞的追了两步,差一点又摔倒在地上,他呼哧呼哧喘着气停下来,对着齐子昀的背影大声喊道:“我要见小蔓!”
前面快速行走的背影别说停下来,就连停顿也没有甚至加快了速度。
如果放过这一个机会,他真的有可能死在这里,戚济民恨恨的望着前面一点没有帮衬意思的决绝的背影,心里说不出的沮丧。突然那个背影在山丘拐角停了下来。戚济民心里一喜还以为他终于愿意将他也带走了,没想到他仅仅只是停了一下,接着转身就要消失不见。
任何无法预料的危险都不足以让他害怕,死亡只是一种常态。但是如果见不到她最后一面。那他一定会死不瞑目。既然死都不怕了。其他的所有不甘心以及膈应甚至是憎恶都可以忽略不计,为了他一直想要再见到的那个人,他愿意放下一切。只为一个结果。
“求你带我去见她!”还是吼出了这句话,随着这句话消散在周围,戚济民突然觉得没什么大不了了,过往的一切就像这句话说出来就随风消散,他何必苦苦纠结,“我只有这最后一个心愿,我要在临死之前见她一面。”
话音落,齐子昀的身影已经看不见。
戚济民颓然的跌坐在雪地里,望着白茫茫一片的雪,眼睛一片刺痛,慢慢的失去知觉。
醒来的时候他听到一个熟悉并且渴望的声音,戚济民睁开眼睛一看,周围一切都是模糊一片,他什么也看不清楚,只是那个温柔的声音还是在身边响起,他以为是做梦,眼睛看不见只能随后一抓握住一只手抱在胸前,喃喃自语:“小蔓,是你吗?”
争执的两人不约而同停下了争吵,张小蔓恨恨的瞪了一眼齐子昀,看着他面无表情的开门出去,她转头低声说道:“是我,你感觉怎么样?”
“恩,我很好。”戚济民微笑着说道:“我已经很久没有听到你的声音了,活着的时候一直希望你能入我梦来,没想到等着死了才能如愿,也算是上苍待我不薄。”
“说什么傻话,你还没死,还好好活着呢。”张小蔓轻轻掖了一下被角,将戚济民团团围住,看他脸色已经好了很多,只是似乎眼睛看不见东西,一点神采也没有,她只能哄着他继续睡觉,“乖啊,你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了,现在再睡一觉,等你醒来就能见到我了。”
这些话都像是做梦的时候才会有人愿意说给他听,戚济民能听见声音已经很满足了,幸福的闭上眼睛乖乖睡觉。
张小蔓看着戚济民的脸庞好一会儿,无声无息的叹了一口气,她又伸手在他额头上试探了一下,看起来人已经不发烧了,只是眼睛可能成了大问题,低头想了一下,张小蔓站起身走了出去。
齐子昀并没有走远更不会离开,他还是站在木屋不远处的高台上,看着远方身子笔挺,每一次张小蔓从后面看过去都会有一种他会飞跃离去的感觉,她一开始还担心害怕了很多天,到后来她也改变不了,只能默默的站在身后仰望。
这一次遇见戚济民几乎是两个人都没有想到的事情,张小蔓一看见戚济民被齐子昀抓着后颈提着回来,几乎是瞬间就以为戚济民是被齐子昀打晕过去的,于是口没遮拦的怒斥齐子昀怎么那么冷血,齐子昀一听立即将戚济民摔倒在地上,张小蔓一边将戚济民扶起来放到床上躺着,一边继续念叨齐子昀,齐子昀忍了很久了,便也回了张小蔓两句话,两人正吵着呢,戚济民在这档口醒了。
张小蔓想罢,还是认为她的方法不对劲,于是主动走上前,望着齐子昀的背影说道:“之前的事情我对你道歉,我说话有些没头没脑,你不要生气啊,如果你觉得不解气,你可以转身骂我两句,我保证我一定不回嘴。”
她说的诚诚恳恳,齐子昀却是一言不发,张小蔓还想往他身边走两步,他冷漠的说道:“算了。我不怪你,你回去照顾他吧。”
张小蔓心里又高兴起来,几步走到他的身边侧身看着他的脸,笑呵呵的说道:“你知道他是少数几个对我全心全意的人,我几乎把他当做我的哥哥,所以看见他受伤心里担心,你不要往心里去。”
“应该的。我没有。”齐子昀回答精简短小,张小蔓还是听懂了,心里放松一口气,他又撵人。“回去吧。我在这里安静一下。”
张小蔓非常不愿意,但是又不想为了这件小事又要与他发生口角,只能三步一回头像是生死别离一样的转身离开。不怪她最近情绪不好,而是张小蔓发现齐子昀越来越不爱惜自己。这几天反常的非常沉默。如果不是张小蔓想方设法与他说话。可能他过几天都会忘记还有她这个人存在。
张小蔓很担心,齐子昀不告诉她他心里想什么她就一直猜不准,胡思乱想的只能尽量维系两个人的关系。可是张小蔓冥冥之中有一种感觉,齐子昀的反常绝对不是没有缘由的,恐怕不久之后就能揭开答案。
她很惶恐很无助,正好这个时候戚济民居然一个人出现了,真是老天送来的一个帮手,张小蔓心里踏实很多,对戚济民也照顾得很好,希望他早一点醒来,然后告诉他山下的事情,他们离开有没有发生更多的变故。
戚济民眼睛看不见,张小蔓知道这是一种雪盲症,不是大问题,只要慢慢调养以后注意不能长时间呆在雪地里,渐渐的也就好了。戚济民听了张小蔓的解说,也知道他是真的见到了张小蔓,并且没有死,他很高兴,现在所有的情绪都化成了一种淡淡的满足,一切都不在乎了,听说眼睛还要一段日子才能恢复,他也不着急,反正即便瞎了换来能再见她一面,也值当了。
三人之间以一种诡异的氛围相处着,有张小蔓在两边调和,齐子昀与戚济民都没有拔刀相向,更何况戚济民认为他能活下来也是因为齐子昀不计前嫌,齐子昀救了他也算是他的救命恩人,处处也就让着一点齐子昀,这样一来看到齐子昀冷冰冰的脸戚济民也觉得还能接受,总之冷脸要比雪地好多了,他应该感谢人家。
张小蔓知道一些山下的事情,戚济民捡着他能说的都说了一些,其实他知道的也不多,因为他也是张小蔓消失之后基本就上路了,知道的几乎可以当做不知道,张小蔓唉声叹气了一阵,心里即便惆怅,还是只能一遍遍的安慰自己,既来之则安之,一切只能听天由命。
一日,齐子昀出去很久没有回来,张小蔓心里很担心想要出去寻找,在戚济民努力劝说之下打消了想法,却整个人坐立不安,焦躁的心里快要把她逼疯了。齐子昀绝对是故意的,自从戚济民留下来之后,他外出的时间变长了,很多时候甚至都不回来睡觉,张小蔓不知道他在雪地里能干什么,什么事情不能赶回来睡觉之后再离开,难道他想给她和戚济民单独相处的时间?之前不是还吃醋来着,现在怎么又变得这么大方?张小蔓想不明白,并且这次又是第二天了还没见到人,她的心嘭嘭嘭乱跳,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大。
雪地里的黑夜也不是很黑,在月亮几乎正正升起到了头顶的时候,张小蔓杵着门扉,远远的看见一个影子出现在山头,她啊的大叫一声,紧紧的抿着嘴唇奔跑过去。她太兴奋,几乎没注意到齐子昀身上多处地方不对劲,抓着他手急急忙忙问道:“你去哪里了?怎么这么久都不回来?你知不知道我担心死你了,让我看看你有没有哪里受伤?”
她不过就是那么一说,然后往他身上一看,没想到真的看见他手上还流着血,滴落到雪地上触目惊心,让她整个人都一愣,睁大眼睛抬眼看他,“为什么?”他这么久以来从没有受过伤,这些伤都是从哪里来的?
“别愣着了,先让他回屋。”戚济民在不远处的木屋外喊了一声,张小蔓还傻傻的看着齐子昀站立的地方发呆,齐子昀知道张小蔓担心了,揉了一下她的脑袋:“别担心,我没事。”
“这像是没事的样子吗?”张小蔓说完,眼泪扑簌簌流了下来,止都止不住,齐子昀有些无措的看着她哭,张小蔓却一抹眼泪,闭着嘴坚定着扶着齐子昀往回走,脸色很沉着,不像是生气的样子。
在整个戚济民帮齐子昀包扎的过程里,张小蔓整个人一语不发神情非常严肃,齐子昀有心想要开解她两句,却都被张小蔓不着痕迹的错开,最后齐子昀还是没有告诉张小蔓他是怎么受伤的,张小蔓似乎也不关心了,细心的只好好照顾他希望他尽快好起来,其他的她再也没有好奇的问过。
齐子昀不理解张小蔓这是怎么了,在这段时间以来,张小蔓几乎每天都要明面或者暗地里打探齐子昀去了些什么地方,齐子昀把该说的都说了,不能说的一直没告诉她,现在她突然不问了,他还有点不习惯。
难道这次的受伤让张小蔓受了刺激,所以决定再也不理他?
齐子昀这些想法没有说出来,他却不知道他只猜对了一半。张小蔓确实因为这次齐子昀的受伤受了刺激,但是并不是生他的气,看见他受伤她的担心远远要多余生气,她不再询问不是因为不关心,而是给齐子昀一个空间,如果他真的不想说,那么绝对是他认为那些事情都是她不应该知道的,她听他的不去知道就是了。
这次受伤,齐子昀的身体又产生了变化,他还没得到他想要的东西,但是似乎时间有点来不及了,齐子昀心里着急却找寻不到办法,张小蔓这些天的疏远倒是让戚济民与齐子昀的关系亲近很多,于是戚济民便询问他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助他的。
齐子昀想了想,他已经相信戚济民是真的对张小蔓好,那么他就愿意把戚济民当做自己人,抽了一个张小蔓不在的时间,齐子昀把他要做的事情告诉了戚济民。
第二百四十九章 轨迹
简直像是听天书一样,戚济民听完大张着嘴一直合不拢。
“也就是说,你想要阻止她离开?”戚济民不敢置信的说道,仿佛齐子昀说的都不是真的,只是和他开玩笑,“这种事情太玄乎了,我觉得你现在脑袋根本不清醒,等你想好了再告诉我。”
“呵,”齐子昀突然笑了一下,戚济民没想到冷冰冰的齐子昀居然因为他的一句话发笑,随即又有些恼羞成怒,以为齐子昀笑他太过大惊小怪,还没等戚济民继续叙说他的观点,齐子昀又道:“连你也不相信这件事情是真的,但是它却的的确确存在,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在装傻,但是我一定不会让她离开。”
戚济民莫名想叹一口气,何必呢,看上去他们感情也没有那么好,表现得这么要死要活要走一起走的,是想刺激谁啊,反正他是不会离开的,也不能离开,从这些方面来说,他已经差了齐子昀太多了。
“我是真的放下了,有些人不是死抓着不放最后就会属于自己的,现在我只希望她能好好生活下去,至于在哪里和谁一起,我认为她开心和幸福最重要,虽然我觉得你的想法太简单,最后不一定会成功,但是我还是要祝福你们,希望你们幸福。”戚济民说完,心里真正的松了一口气。齐子昀仿佛早料到了他会这么说,脸上没有太大的表情,事情现在说开了,戚济民还需要帮他做一件事情。齐子昀与戚济民好好的交流了很久,在两人都觉得稳妥的情况下,第二天一大早戚济民离开了简陋却温馨的木屋。
张小蔓看见戚济民离开,她没有认为戚济民是被齐子昀赶走的,却在心里留了一个心眼,这边还没等她想明白两人之间有什么秘密,花爷爷一众已经到了山顶,在花爷爷的带领下,太子一等人没有在雪上浪费多余的时间,很快就找到了齐子昀与张小蔓的所在位置。两方人终于在山顶汇合。
张小蔓看见蜿蜒的队伍徐徐走来。她第一时间以为是眼花了,再看却是真的,而且都是熟人,那时候她心里莫名其妙首先产生的是不好的感觉。然后才慢慢升起了老朋友再见时的激动和兴奋。此时齐子昀并不在身边。张小蔓便欢呼着跑向所有人。
“你们怎么来了?是发生什么事了吗?”张小蔓首先看到的是周明义,周明义对她行了一个礼让开,后面走上来花爷爷。张小蔓有点拿不准花爷爷的态度,但是看他表情还算正常,笑容满面的跑到花爷爷跟前笑道:“花爷爷,您来这里是不是有什么要交代的?”
花爷爷哼了一声,瞪了一眼张小蔓走向不远处的木屋。
张小蔓一顿,刚想跑上去问花爷爷是怎么回事,心有所感的往后面一看,她居然看见九姑抱着孩子走了过来,后面还跟着非常不情愿的虎子!
即便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自己的孩子了,但是每时每刻不是在心里偷偷的惦记着他们,这一次三个孩子都出现在眼前,张小蔓一瞬间眼泪就有些控制不住,她想扑过去把孩子都包在怀里,好好的亲一亲摸一摸,但是孩子们像是看陌生人一样的眼神刺得她心头钝痛,虎子迟疑的犹豫不决的不知道要不要走到张小蔓的身边,张小蔓一一看过每一个孩子,转身向着花爷爷跑去。
花爷爷进屋随意打量粗陋的房屋,没想到大名鼎鼎的齐大将军居然能在这种地方住着就不想回去了,他心里气急,这时看见张小蔓跑过来,他随意坐在一张椅子上,目不斜视的等着张小蔓走到身边。
心里百般不情愿,张小蔓还是站到了花爷爷跟前,那么大的阵仗,要是现在她还不知道花爷爷这番前来一定有大事要做,她装疯卖傻那么久又是何必。总归都要说清楚的,那么时间到了怎么也逃不过。
张小蔓低头对花爷爷说道:“谢谢你,真的很感激您的照顾,非常对不起。”
花爷爷嗤笑一声,将下摆撩着遮住腿,寒冷少了一点,他道:“不用说对不起,你没有对不起我的地方,倒是外面那些人,你都看见了哪些人?你知道你最对不起的是谁吗?”
这是张小蔓才恍然,她之前只顾着看见孩子了,还真没有看见还有另外的哪些人一起来了,这时候再退出去看清楚显然是不可能的,花爷爷也并不是真的要她说出她看见了哪些人,她几乎猜到了花爷爷的几分用意,但是她也有她的坚持,于是张小蔓只能保持沉默安静的站着等待花爷爷的发落。
看着倒是挺乖巧的,但是做些事情怎么就那么糊涂呢?花爷爷心里气不过,此刻却也不是浪费时间的时候,便随意的问道:“你想清楚没有,你最后打算怎么办?”
“我……”张小蔓嗫嚅道:“我想……我想我还是回去吧……”
“你说什么?大声一点,我听不清楚!”花爷爷突然吼道,吓张小蔓好大一跳,“跟着齐大将军他还能不给你饭吃,你是没吃饱呢还是想糊弄老头子啊?”
“啊?”张小蔓简直是百口难辨,现在她也非常清楚了,不管接下来她说的是什么,花爷爷一定是不满意并且生气的,说不一定还就等着她往他的枪口上撞。她也不希望事情就胶着在这些无聊对白上面,心里一横一咬牙道:“我决定回去了,您如果是想来劝我的,那您请回吧。”退到一边让出了木门的方向。
“你……”花爷爷只说了一个字,又被张小蔓打断。
她很艰难的说道:“我知道您的意思,但是您也知道我的意思,我并不是为了我自己。我知道有些事情因为我的介入已经产生了很大的影响,唯有回去这一条路才是最正确最后的路,您既然比任何人都清楚,那您就好好的保持中立,成全所有人吧。”
在这个世界被影响之前,她从没想到她的到来会改变那么多的事情,在花爷爷的预料之中,齐子昀会顺利的与她退婚,然后与丞相的女儿结婚,官官相护共同进步。他们联盟之后几乎就是齐子昀的鼎盛时期。不但皇上要礼让齐家几分,齐家也不会被灭门,齐子昀最后甚至是宝座的最后人选,人生的大赢家。张小蔓一家人也因为齐家对他们的愧疚。四姐弟都因为齐家的庇护各自凤凰腾达。还有戚济民与秦婉。一个是齐子昀的左右手,一个是齐子昀的贤内助,几乎周明义与周生最后都是能够得到善了的。可是现在……几乎所有的轨道都已经偏移,齐子昀莫名其妙的中毒,他不想要保护天下,他是这个世界的主宰,如果他选择了放弃,追随在他身边的人没有一个有好下场。
这些都是因为一个人,只因为张小蔓插入一脚,或许她不是最大的推力,但是如果没有她即便敌人有再厉害,齐子昀都不会改变初心。朝代更替,大历朝易主,齐家掌控天下,在花爷爷的预测之中,那之后的结果会是多么的盛世繁荣,又一个圣君诞生,他用毕生的修为预测到的这一切,仅仅只是出现张小蔓这个异象,所有的都乱了套,何其荒唐。
一开始花爷爷就猜到了这些,只不过他想着一个小姑娘应该掀不起多大放浪,就放过了张小蔓一马,后来见到张小蔓能让齐子昀改变一些,花爷爷甚至是高兴的,齐子昀不再是那个只会征兵作战的机器,有点人气才好啊,可是他没料到,在齐子昀与张小蔓相见的时候,基本上大势已经去了。
“唉……”花爷爷苍白的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力的说道:“我自己以为能够看清楚所有人的未来,没想到最后谁的也没看到,终究是我太狂妄,一开始如果我阻止你,哪怕是让你另外选一条路,至少齐大将军的毒也不会复发,现在也不需要看见他们因为一株解药迁徙奔波,太子是最无辜的,都是我害了他们,我这个国师没有做到保护天下的责任。”
张小蔓也有些悲戚的低下头,她几乎可以想到,如果没有她,齐子昀成功的路上有那么多人的帮助,别说是中毒,即便是更厉害的毒也会有人在暗中帮他解决,哪会到这一步。
“不过……”花爷爷稍微停了一下,似乎拿不准接下来的话该不该说,却还是说了,“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你的离开已经起不到任何的作用,现在最重要的是让一切回到原来的位置上,如果有人还敢在现在多加阻拦,我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花爷爷,你……”张小蔓道:“难道你已经想到办法了?”
花爷爷看一眼张小蔓,得意的抬了抬下巴。他可是国师,说白了是一种巫师,虽然听起来也不是很好听,但是手段应有尽有,只是他不想大开杀戒罢了,此番既然由不得他在一旁看热闹,那就参与进来一起玩玩了。
“太子殿下。”花爷爷向外面喊道:“你可以进来了。”
太子身边跟着两个人,举止坦然的走进了木屋,其他人依旧守在门外。张小蔓一看见太子的脸就惊叫了一声,叫道:“你就是那天那个,那个……”
“嘘!”太子对着张小蔓笑笑,对花爷爷行礼道:“国师,现在是不是有办法了?”
张小蔓看着太子久久回不过神,原来一直深藏不露的太子殿下就是那次在凉亭里,张小蔓遇到的梅花公子,说起来这样一个丰神俊朗的人物,的确不应该只是小辈,这样再看,很多事情其实一开始已经有了始末。
“小蔓?小蔓!”太子喊了张小蔓很多声,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听到,花爷爷不赞成的瞪了一眼张小蔓,她还是没有回过神,于是他一把扇子扔到了张小蔓头上,张小蔓哎哟一声,太子已经走过去关心的问道:“你怎么样?有没有被伤到?”
“她皮厚,不会被伤到的。”花爷爷满不在乎的坐在椅子上,先对太子说了一句,转而对张小蔓道:“现在还有心思走神,看来你已经完全放心了,接下来是不是就不需要我们插手了啊?愣着干什么,把我的扇子还回来!”
“哦,好。”张小蔓乖乖的捡起花爷爷的扇子还给他,对着太子宽慰的笑笑,说道:“没事,你也知道我不是大家闺秀,这些都没关系。你先做吧,我给你们倒水喝。”
“现在才想起来要倒水,不过你们穷得连茶都喝不上了吗?”花爷爷在一边意味深长的讽刺。
张小蔓脸色不变,道:“花爷爷看来是有万全之策了,那我等会儿可要好好听听,要不然即便是白开水,这种地方想要喝道也是不容易的,不能浪费了。”
“又不是我求着你,有本事你别端给我啊。”花爷爷像小孩子一样的回嘴,张小蔓无可奈何的笑笑,直到让花爷爷喝下三杯水他才一脸满足,张小蔓伺候好了花爷爷,不敢再在老虎头上搔痒,三个人围坐一团商讨,张小蔓却总有些心不在焉。
“好了,你先去看看孩子吧,看你一脸愁眉不展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又欺负你了。”花爷爷对张小蔓挥挥手,道:“去吧,顺便帮我看看外面那些人,有没有少了谁?”
“恩。”张小蔓点头,心满意足的离开。
花爷爷看向太子,道:“我们在房间里说的话你都听到了,心里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太子眨了眨眼睛,笑着回望花爷爷,“我能有什么想法,都是为了大历朝着想,只要是好事我都能接受。”
“真的?”花爷爷明显不相信,转个弯说道:“如果我说我要你把太子之位传给齐将军,你是不是也愿意?”
走到门边的齐子昀一顿,安静下来等着太子的回答。
第二百五十章 帝位
张小蔓脸色不变,道:“花爷爷看来是有万全之策了,那我等会儿可要好好听听,要不然即便是白开水,这种地方想要喝道也是不容易的,不能浪费了。”
“又不是我求着你,有本事你别端给我啊。”花爷爷像小孩子一样的回嘴,张小蔓无可奈何的笑笑,直到让花爷爷喝下三杯水他才一脸满足,张小蔓伺候好了花爷爷,不敢再在老虎头上搔痒,三个人围坐一团商讨,张小蔓却总有些心不在焉。
“好了,你先去看看孩子吧,看你一脸愁眉不展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又欺负你了。”花爷爷对张小蔓挥挥手,道:“去吧,顺便帮我看看外面那些人,有没有少了谁?”
“恩。”张小蔓点头,心满意足的离开。
花爷爷看向太子,道:“我们在房间里说的话你都听到了,心里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太子眨了眨眼睛,笑着回望花爷爷,“我能有什么想法,都是为了大历朝着想,只要是好事我都能接受。”
“真的?”花爷爷明显不相信,转个弯说道:“如果我说我要你把太子之位传给齐将军,你是不是也愿意?”
走到门边的齐子昀一顿,安静下来等着太子的回答。
太子气息短促一下,低声笑了笑,道:“当然愿意,只要是对大历朝有利的事情,不管是任何事情,我都愿意遵从国师的安排。”
“你倒是很明白。”花爷爷也不知道是什么语气说了一句。便望着门口的方向道:“只不过有些人可不是这么想的,是不是啊,齐大将军?”
“国师太谦虚了,什么事情还能逃得过你的眼睛。”齐子昀走进来,对着太子没什么感情的行了一个礼,对着花爷爷毫不客气道:“不知道您这次来又是为了什么?难不成还是请我回去主持大局?”
“哼。”花爷爷冷冷一笑,有时候有些人前面看着很舒坦,后面只会越来越让自己反胃,“我说齐将军,你当初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
“我说什么了?”齐子昀恭敬的对着花爷爷道:“不管之前小辈做过什么。那只是小辈不懂事,若是有冒犯之处还请国师多多谅解。至于您这次来的用意,我想我也不便干涉,只希望您也不要干涉我的事情。我多谢您了。”
“还真是黄口白牙。一转身就忘记当初对我说过什么了是吧?”花爷爷不想再对齐子昀说任何的话。说多了都是他一厢情愿,有些人不领情倒嫌弃他啰嗦,他又何必。只是如果真的按照齐大将军的想法,把一切按照他的做法定局,这个朝代会更加乱套。“我现在不想管你,我现在只想对张小蔓负责,说起来她也算得上是我的罪证,我会负责她到底。”
“你说笑了,她交给我就行,不老您费心。”齐子昀口不留情,句句相逼。
“你!”花爷爷愤怒的看着齐子昀默然的态度,一拍桌子站起来。
“等等,”太子站出来,挡在两人之间说道:“两位听我说一句,我这个最无辜的人都没有动怒,两位为了一点点的事情就吵吵闹闹,最后总是会没有结果的,不如坐下来平心静气的商讨,即便我已经没有什么作用,却也愿意住两位一臂之力。”
“不需要!”花爷爷冷冷的拒绝,好歹是重新坐回了椅子上。
齐子昀看也没看太子一眼,打开们便想离开,正巧张小蔓推门进来,她奇怪的看了看三个人的神色,反正看上去气氛很不好,她也没想那么多,走到花爷爷的身边道:“我好像发现外面有一个人不见了。”
花爷爷把白水喝成了一种茶水的境界,慢慢悠悠的道:“是谁?”
“好像是……”张小蔓看一眼齐子昀,不管怎么说走了的人一直都只听齐子昀的派遣,那么这次这人的离开是不是与齐子昀有关系,“是……”
“别吞吞吐吐的,有什么话就说,模棱两可怕谁呢?”花爷爷不干了,一看张小蔓的样子就是想要包庇齐子昀,他正巧找不到齐子昀的错误,如果当场就送给他一个打法齐子昀的罪责,倒是不失为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丫头,说吧。”
“哦。”张小蔓点点头,对花爷爷老实道:“好像是周大人不见了,我问过外面的人,周大人似乎往雪上上面去了,那上面随时都有危险,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去那种地方?”
齐子昀皱了皱眉,低下头开始沉思。
花爷爷到没有预想的那样开心,虽然周明义不告而别,在这样重要的时刻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但是花爷爷心里非常明白,周明义的离开绝对不是受齐子昀的挑唆,这件事情的后果不能安在齐子昀身上,那么他只能自己出马了。
“我……”花爷爷正想说他去看看,没想到太子居然截断了他的话。
“这件事情不妨交给我来办,正好现在我也没事,如果国师信得过我,一定给你把人好好的带回来。”太子躬身站在花爷爷的面前,这段日子以来,他太子的架子是越来越小,基本上都差不多快被人遗忘了。
花爷爷眼睛转了一下,点头赞成:“也好,那就交给你了,务必要把人好好带回来。”
“是。”太子胸有成竹答应一声,看了一眼张小蔓,出了门。
张小蔓想了一下,想着或许是太子有事情要与她说,于是也随着出门了。
齐子昀刚想也出去,反正留下来只剩下花爷爷,他们两人现在相聚在一起绝对不会是好事情。不过花爷爷首先阻止了齐子昀,“哎。不要急着走啊,我还有话要说。”
最后一句话总算是火药味没那么十足,齐子昀脚步一转,回身做到了花爷爷不远处的唯一的另外的椅子上面。
花爷爷看了看周围的布置,眼睛有些酸涩,叹口气道:“这段日子你受苦了,我会帮你把事情处理好,你放心养病就好。”
齐子昀既没有点头也没有说话,从大门的方向看出去,皑皑白雪无边无际。他看不到终点在哪里。
“我知道你心里多少有些怨怼于我。但是我也没想过事情会成这样,终究是我对不起你,可你也不能说丢下就丢下,你不知道你那个弟弟因为你的全权放手。都干了些什么混账的事情。难道你都不担心齐家的基业。大历朝的子民,你一直想要的你都要放弃了吗?”花爷爷苦口婆心的道:“如果你现在反悔,张小蔓的事情我会帮你解决好。只要你兑现当初对我的承诺。”
齐子昀突兀的笑了一声,道:“承诺?不知道当初国师有与我交换承诺吗?”
花爷爷一噎,想到当初他天真的让齐子昀随心所欲的做他想做的事情,甚至他还帮着齐子昀掌控朝廷,为了以后统领天下更加顺便,不惜帮齐子昀的双亲也设计了进去,金家的蠢蠢欲动还不是他鼓动的,端王爷的不怀好心,齐家有宝藏的消息……很多事情他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果齐子昀知道了所有的一切,恐怕更不好控制了。
叹气,花爷爷道:“那现在你想怎么样?我窥探到你最近命格十分古怪,你不要告诉我你真的愿意丢下这里的一切只为了一个小丫头背井离乡?”
背井离乡说的太简单了,他那种结果何止仅仅是背井离乡。
齐子昀站起来道:“我的事情我已经决定了,再有一点我要感谢您带来的我的孩子,如果最后我们一家能够团圆,不管我在哪里都会给您烧两炷高香。”说完转身出去了。
花爷爷在后面哎哎哎的叫了半天没把人叫回来,心里不禁气恼,这不是诅咒他早死早超生吗,齐子昀这是铁了心不听他的劝阻?他还真是太年轻了,有的事情哪里是那么容易的。
花爷爷杯盖碰了碰杯沿,所有心思掩藏在低着头的看尽世间百态的眼睛里。
张小蔓与太子站在木屋不远处的山丘旁,看了一眼木门敞开里面两个相对无言的人,慢吞吞的说道:“你,是不是有话对我说?”
她说话的时候还在看着木门的方向,担心齐子昀与花爷爷会发生冲突,没看见太子一瞬间非常复杂的表情,她看向太子的时候,太子正温和的对她说道:“也没什么,就是很长时间没见了,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了,觉得挺有缘分的。”
张小蔓心里嘀咕,他们也不是很熟的人,那次凉亭见面也是在雪天,这次也是在雪天,说起来倒是与冬天挺有缘分,只是不知道他们两人又能有什么缘分?“呵呵,是啊,人跟人的缘分总是那么奇妙,相遇的人总会再相遇嘛。”
“相遇的人会再相遇……”太子嘴里咀嚼着这句话,神色飘渺,半响后突然大笑起来,抚掌而笑:“好,说得好,相遇的人总会再相遇,我就喜欢你说的这句话,为了这个我也要给你们铲除绊脚石,你相信我,我一定会帮到你。”
太子的两只手放在张小蔓的肩膀上,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手下的力气越来越大,不禁让张小蔓越来越痛,她怔忪的望着神情兴奋的太子,不知道为何他一下子那么活泼,斟酌的说道:“您的手……”
“放开她!”齐子昀冷着脸走过来,遍山的雪都没有他的脸色让人感觉寒冷,眼里红光一闪,“太子殿下恕罪,不过微臣还是要说,请注意您的身份。”
太子一愣,哈哈笑道:“将军还真是小心眼,我记得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那时候你才不会在乎别人怎么做,只在乎对你有没有好处。”
以前?看来是两人之间存在着很久远的渊源了,不过齐子昀以前是那么冷血的人吗?张小蔓看了一眼齐子昀,转移话题道:“你和花爷爷谈得怎么样了,他有没有告诉你什么?”
比如说预言啊,未来会发生什么事啊,要做些什么防备啊,等等。
看见张小蔓脸上期待的表情,齐子昀神情微妙的直接说道:“没有,不过他很快就会离开了,到时候没有人再来打扰我们。”
也不知道是不是张小蔓的错觉,她明显听出了齐子昀这句话里面的一些调侃,有些尴尬的对太子笑笑,脸上微微红了。
太子眼神一闪,神情恰到好处的表示了惊讶,道:“原来是这样,看来我们相聚的日子很短,这几天应该好好珍惜了。”
没人应他的话,一个是没有心思说话,另外一个已经走神到外太空了。
太子向着山顶而去,张小蔓看着太子离开的方向,喃喃自语:“不知道为什么,太子给我的感觉太熟悉了。”
一听见张小蔓这样说,齐子昀落在太子背上的眼神变得凌厉,太子回头对着两人微笑着挥手告别,张小蔓心里一紧,伸出手与他挥手对视,只是一秒钟,两人再次越来越远,张小蔓心里莫大的悲伤不断的蔓延,她觉得心口有一些堵。
齐子昀注意到张小蔓的难看的表情,微微垂下眼睛道:“走吧,回去等消息。”
“恩。”张小蔓心不在焉的应答一声,深一脚浅一脚跟在齐子昀的身后回到木屋。她突然有些坐不住,心里七上八下的很难受,这种感觉在以往的很多时候都出现过,而每每这样的情况之下都是有些人要离她而去了。她猛地站起来,不顾花爷爷惊诧的表情和齐子昀眼里的担心,强笑着说道:“我去看看孩子,一会儿就回来。”
她一开始想的的确是看孩子,只是一出门她便改变了注意,注意到身后两个人的视线都关心的落在她的背上,张小蔓回头龇牙笑了笑,往旁边的拐角走过去,再走过去一点是花爷爷那边的人临时搭建的帐篷,说实话要比他们那个破房子暖和多了,只是张小蔓并不是往孩子的房间走,而是拐了一个弯,顺着另外一个方向往山上去了。
第二百五十一章 双周
87_87705最美的景色永远只有站在最高处观望才能足够震撼。
张小蔓站在了雪山的山尖,那就是一个山尖,周围没有任何可以依附的东西,空荡荡的并且风和雪环绕在周身,只要一个不小心想要松懈一下,立马就会掉入山尖下面的悬崖。云朵在山尖的下面,此时有微微的光芒从云朵里散发出来,熏染的感觉渲染了心底最美妙的触觉,云朵,雪花,起伏的山峦像是无数的烟花,整个白色的世界都被放大,吸一口气都像是嗓子都已经被卡主了,已经太寒冷了。
张小蔓望着前方,没有障碍物挡住视线,太开阔太宽广的景色像是她现在的心情,也觉得是宽广并且恒大的,可以装下很多东西。
“≯wan≯书≯ロ巴,a○nshu→ba.啊!”她低叫一声,哈哈大笑声从身旁释放出去,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心里此刻不是很平静,所以居然听到了地下有声音传出来。张小蔓低头一看,悬空的凹进去的山崖下面,吊着两个摇摇晃晃的人,差点让她不可抑制的吼叫出来。
看清楚摇晃不停的两个人是谁的时候,张小蔓立刻傻眼了,即便来之前她有千万种猜想,绝对想象不到现在以生死搏斗的两个人会是——周明义与周生。
张小蔓不知所措的看着不顾死活的两个人激烈的争夺,后知后觉的往两人争夺的中心看去,她看见了被两个人抢来抢去的东西,一朵绽放得无比美丽的花儿。紫色的瓣,奇怪的姿态,就连它是从哪里长出来的她都不知道,但是它居然能长得那么大,并且看上去生命力很顽强。只是脑海里空白了一个片段,张小蔓突然领悟这就是很多人都势在必得的紫玉雪莲,原来这就是极寒之地盛开的能起死回生的花朵啊,也不是很遥不可及啊。
在张小蔓看来,起死回生这些都是想象里面的东西,别说她一点都不想长生不老更不想起死回生。人的一生有一次就够了。所有美好的东西体验一遍那是属于自己的,体验两边那就只是重温,同样的道理,如果的困难与折磨有一次就够了。再来一次只是重走一遭。再这样冷漠的态度之下。好好的平平常常的过完此生就是最棒的。再来一次谁知道谁会不会更好,那么何必为了莫须有的东西不要命的争抢。
花爷爷想要紫玉雪莲,嘴上说的是为了太子的异香以及齐子昀的怪病。但是谁知道他真正心里在想什么,张小蔓平日不管,但是耳朵都是打开的,能听到的他都听着,不发表任何见解不代表她无所谓,真正她心里面的意思是,那么多人都知道她要走了,又何必离别的时候还想让她圆满,她很感谢,但是不需要。
脑海里这些想法都是一闪而过,其实也只是过了很短的时间,张小蔓看到周明义与周生,其他的疑问都暂且放在了心里,她很担心她如果尖叫出声会不会影响到下面的那两个人,但是她很担心她不出声两个人会无止境的纠缠下去,于是想来想去张小蔓还是决定让他们住手。
“你们在干什么?不如先上来比个高低,决定了先后再下去?”张小蔓跪在山尖上面,将身子探出悬崖,目不转睛的看着下面专心致志的两个人,突然出现的第三者把两男人都吓一跳,一抬头看见是张小蔓,两个男人更加慌张的差点都掉了下去,张小蔓赶紧大喊,“哎!抓紧了啊,不要松手,小心掉下去去去去……”
回音在山峰之间回荡,空落落的感觉让张小蔓一阵后怕,更加想要两人赶紧上来,这时候她停顿一下,想到了一见很重要的事情,张小蔓颤颤巍巍的爬起来,站立在山尖上面,她像是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下面的两个人都把心思从紫玉雪莲上面放到了她的身上,担心她一个不小心就会滑到,掉下去。两人决定先上去,先让张小蔓离开,不管她是怎么上来的,最重要的是她不能留在这里。
张小蔓左手环胸右手摸着下巴思考,疑惑不解:“太子呢?”
她明明看见太子上来了,并且除了这个地方,太子也不可能到达其他的地方,他为什么不在这里?
整个地势虽然复杂,但是也不是很难说清楚,简单一点就是张小蔓与齐子昀搭建的木屋再上面,相邻的就是北岭雪山最高峰,那时候张小蔓没注意齐子昀为什么一定在把木屋搭建在这里,现在她似乎懂了。山尖有且仅有这一个最高,紫玉雪莲只生长在最危险的地方,这简直都是固定的模式,张小蔓也不想吐槽了,太子上来是为了找寻周明义,周明义明明就在眼皮地底下,太子的人却是到哪儿去了?
左右前后张小蔓都仔仔细细的看过,并没有人走过的痕迹,时间越来越晚,越接近夜里雪山上面越不安全,所以她现在决定先把姓周的两个人救上来,然后一起找到太子再回去,这是个很好的办法,只是她想的太天真了。
张小蔓低头往下面看,又恢复了之前最稳妥却也最古怪的姿势,努力的向着下面伸长手臂,嘴里大喊:“快上来!我拉住你们!”
距离隔得很远,但是张小蔓依旧看见周生很无语的翻了一个白眼,不往上面看当做她不存在。周明义看了一眼眼神单纯的张小蔓,又看了一眼死守不放的周生,他想了一下抬手对着张小蔓挥了挥,意思是让她快回去,不要管他们了。
“我不!”张小蔓固执的摇头,大声道:“你们不上来我也不回去,我要看着你们安全的回来。”
等不了了,再等下去一定会出事,张小蔓心里的烦闷感觉又来了,只好紧张的希望周明义能明白她的担心。他能带着周生回来,看到他们安全着陆她就放心了。他们下面不知道是多高的山崖,云雾迷蒙什么也看不清楚,如果掉下去绝对是尸骨无存,还真服了他们两人的勇气,还是那句话,死都不怕了他们还怕什么呢。
“上来,”张小蔓道:“你们快上来。太子来找你们了,他可不能出事,你们上来我们一起去找他。然后一起回去。”
“什么?”周生没听见。遥远的对着张小蔓吼道:“听不见!!”
张小蔓顿了一下,也不能在这时候骂周生现在还忙着摆造型耍帅简直不知死活,他瞪眼睛嘟嘴卖萌是想搞哪样?“周大人,齐将军有事找你。”
只能换一个有理智一点的人谈话。并且周明义平日都是让着周生的。真不知道他现在这样死不放手是为何?太多的疑问让张小蔓疑惑。她紧紧地盯着一个地方,忽略了左后方不远的地方有一个身影摸索着正在接近紫玉雪莲。眼神一晃张小蔓突然就看见了横插一脚的另一个人,她不敢置信的叫出来:“戚济民?你要干什么?!”
消失不见的戚济民出现在争夺战之中。可能他也知道从上面抢雪莲距离还很远,竟然找到一个从下面上来的路程,看起来只要爬上去就能随后得到雪莲,但是那比从上面更加危险,这更是不要命的玩耍。
周明义与周生同时看见了戚济民,他们都停了下来,不再互相厮打,摸索着分别向下。周生脚下一堆雪被他蹬下去,带动了一个大雪球滚下去,过了很久的时间下面都没有传来回音,张小蔓心肝都开始颤抖了,指着周生一句话说不出来。比张小蔓更加紧张的是周明义,他皱了皱眉,不知道对周生说了一句什么,声音太小没让张小蔓听见,只看见两人同时点头,周明义开始往回撤,也不要雪莲了,先周生一步让出,决定退出争夺。
周明义很快到了张小蔓的身边,冷着脸对张小蔓道:“夫人不该不停将军的话,这里不该来,很危险。”
张小蔓抿了抿嘴没说话,只专心的看着周生一步步往回退。
因为他之前进攻比周明义要狠,所以出去的距离更远,这么回来比较困难,需要的不仅仅是专注与毫不松懈,更加不能收到一丝丝的影响,张小蔓没有说话,周明义明白了她的担心,虽然他心里是相信周生的,但是此刻也容不得旁观的人没有顾忌的开玩笑,便也顺着张小蔓的眼神看着周生。
周生整个人看上去都是游刃有余的,一旦也不像是被困在了山尖下面,他很快就脱出了危险,张小蔓看见他到了之前周明义站立的位置,他比周明义还要快的往回退,由此可见周生的本事还要在周明义之上。张小蔓放下了心伸出手等着周生上来拉他一把,突然周明义快速的扑了下去,在张小蔓张大嘴还没来得及尖叫出声的时候,周生倒退着离他们越来越远……
“不要!”张小蔓眼泪伴随着声音一起爆发,整个人下意识的想扑上去。
另一个扑上去却没有抓到人的已经痴傻了的傻瓜,下意识将张小蔓堵了回去,他们同时回头往下看,周明义眼睁睁看着他与周生越来越远,只是本能的将情绪激动的张小蔓禁锢在怀里。除了小时候毫无防备的亲近,他们很久没有这样专注的看过对方,而现在,周明义宁愿他看不见,看不见周生对他微笑,启唇说了三个字,甜蜜而遥远。轰的一声,周明义脑袋整个瘫痪。
张小蔓眼前一片晕眩,她不断的眨眼睛想要确认眼前的一切是不是真的,每一次看见的都是周生不断缩小的身影,到后来基本都看不见了,而张小蔓终于确定看不见不是他没有掉下去一切都是在做梦,而是周生不在了,他真的不在了,他就在她的眼前眼睁睁的掉下去了。他怎么会掉下去?!
她想大哭出来,可是却清晰的听见自己的呼吸,一收,一缩,一吸,一放,一收,一缩,一吸,一放……循环的呼吸的仿若来自脑海的声音一直缠绕,张小蔓张着嘴鼓着眼睛,她现在一定很丑陋,但是她还是哭不出来。
她整个人已经被吓傻了,而现在的周明义……如果不是双手禁锢的人是张小蔓,也许他早已经跳下去了。
没有哪一刻如同现在这么清楚的让周明义认识到,他失去的不仅仅是这辈子唯一的亲人,也是这辈子唯一的存在,没有周生的周明义,甚至的永远只会是一个带着回忆的影子,而不是还能生气还能赌气还能消气的周家的公子。
那个世家培养出来的周公子,在遇见同样自称为周大爷的周生的时候,有什么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改变,并且他很明显的意识到自己的沉沦,却理智的看着自己的沉沦,那么,如果美好与不美好都没有了,他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周明义用蛮力把张小蔓拖下了山间,顺着山地的滑坡粗暴的让她滑下山间,他看着看不到底的山地,现在跳下去也不可能追到他了,但是他还是义无反顾的努力想要跳下去。腰间是一双男人的手,张小蔓一直找不到的,明明也上来的太子全力抱紧想要寻死的周明义,一边狰狞的狠狠地看着下面,一边说道:“你不要想不开,事情已经发生了这就是命,他的命就是如此,谁也挡不住。国师正在等你,我们赶紧回去!”
“滚开!”周明义像是发疯了一般向太子发动攻击,没想到太子居然能在周明义的招式之下一边往后退一边不伤到自己,周明义更加暴怒,不要命的对着太子下死手。
太子颇有些好笑,对周明义说道:“你现在是干什么?是想把别人的死强加在另外一个人的身上吗?不要说我现在一点悔意也没有,即便有,你们的结果又能好到哪里去?不要傻了好吗,是你自己害了你们的未来,如果当初哪怕你有一点点的像是今天这样为他疯狂,你觉得你们还会到了这一步吗?”。
第二百五十二章 前因
“你闭嘴!我们的事情你不配说话!”周明义一点也不想听太子在一边站着说话不腰疼,他很清楚很多事情都是他自己的原因,但是唯有今天,他很清楚的看见是谁害了周生,别想用含糊的语气糊弄他过关!“总有一天,我要让你也尝到失去亲人的痛苦!”他仿若赌咒一般说出了最狠毒的誓言。
太子漫不经心的表情一变,眼睛眯着,凌厉的眼神射向周明义,“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哈哈哈……”周明义癫狂的笑了出来,莫名其妙的看了看挣扎着向这边爬上来的张小蔓一眼,继而冷酷的对太子说道:“我现在再想要追上他也来不及了……”他的语气非常荒凉,“那么,我就要留下来替他报仇,等那时候我再去找他,不管找不找得到,我要告诉他,我藏在心里二十几年的话一直没敢对他说,只不过也就几个字而已。”
“你以为你还能说出口?”太子毫不留情打断周明义的幻想,等周明义凶神恶煞的看过来的时候,他心里相当快意的恶劣的说道:“其实你也没那么喜欢他,现在这种时候还有心情与我闲话家常的人,我真的看不出来你有一丁点在乎他,我真是为周生可怜,好端端的怎么就栽倒了你的手里,一点也不值得。”
“哼,值不值得不是由你说了算,还有一点太子可能忘记了,国师应该还不知道太子的真面目吧。如果他知道了,不知道还会不会一直支持太子,说不定立马天下就易主了,你又能怎么办?”他转过头再不看太子人面兽心的脸,微笑着看着张小蔓狼狈的爬上来,慢悠悠的道:“还没到最后,如果不是太子设想的结果,我真想看看那时候你的表情是什么样。”
“多谢挂念,不需要,”太子表情变化莫测半响。见张小蔓很快就上来了。脸部表情立马换做微风细雨般温和的笑容,迎上去说道:“你上来做什么?应该回去告诉大将军。”
“可是……”张小蔓低下头,看着脚下不知深有多少尺的积雪,抿着唇不说话。
太子明白她的心思。现在是劝不住了。于是对周明义客气道:“周大人还请与我回去。国师正在等着问你话。”
北岭雪山是世界第一高的雪山,任何人在雪山消失都不可能找得到尸骨,周明义很想将周生的尸体带回家去安葬。可惜他还算有理智,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现在他也算是孤家寡人了,不管接下来又会面对什么,还有什么可怕的呢。“太子殿下前面带路。”
他半点伤心的情绪都没有了,不但一直留心他的太子发现了不对劲,张小蔓也只是看了一眼就呆住了,不敢相信周明义这么快就恢复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周大人是个英雄。”太子嘴上夸着人,脚下领着周明义往回走。周明义一直维持着微笑的表情下山,之前与太子的争执好像只是一个幻境,他怎么会那么不识抬举呢。
下去的路比上来还难走,周明义看上去比太子还要着急,只一开始一段路恍惚的跟在太子身后,过了不久超过了太子急匆匆的往回赶,太子嗤笑一声好整以暇的等着周明义赶着去送死,慢腾腾的等着张小蔓也快点下山。
张小蔓看了看两人,不断没有下山,而且还又往山尖爬去,她趴在雪地上探出身子伸长脖子往外面看,下面那朵花还在,可是一个人都不在附近,她想到她看见的戚济民的位置,现在也空无一人,活像是她之前只不过是看花了眼,翻身坐在山尖上面,张小蔓好像不知道寒冷,望着远方坐着一直等,一直等。
“你在等谁?”太子看不下去,想着周明义回去会给他带来什么恶果,又想着张小蔓太过于平静的一张脸,还是来到了山尖上,站在张小蔓的身边为她挡着风,“这里已经没有人了,周大人也已经安全回去,我们也应该回去了,不然大将军会担心。”
“他不会。”张小蔓不知道怎么的想明白了,很肯定的说道:“他不会担心我留在这里,你放心,我坐一下就回去了。你走吧。”
“这样啊……”太子有些哑口无言,但是他也不放心张小蔓留在这里,他虽然不知道张小蔓打什么哑谜,但她现在不适合一个人处于危险的地方,劝解可能的确不管用了,换一种方式吸引她的注意力会更好一点,但是又该说什么呢?“你想不想……要不我去把紫玉雪莲给你摘上来?”
张小蔓终于抬头正视了太子一眼,或许是她自己想通了,太子绝不可能做那么危险的事情,后果更加不堪设想,趔趄一下站稳了,对担心无比的太子说道:“走吧,我们一起下去。”
她都没回头,之前一直舍不得离开的地方现在她却不敢回头看一眼,潇洒的与太子下山,两人神色还算平静。
终于等他们都看不见了,隐匿在雪山内侧的戚济民探出头来,小心翼翼的抓着山壁,缓缓的挪到了稍微平坦一点的空旷之地,长长的吁了一口气,这口气还没吁出来,耳边乍然响起鬼魂一般的声音,“你还没走?”
“鬼啊!”戚济民原地蹦跳了半天,可能后知后觉也发现他太小题大做了,便又好好的坐了下来,絮絮叨叨的开口:“你还没死啊?”
“你怎么会没死呢?那么多人看见你掉下去了,你是怎么躲过我们的眼睛,死而复生的?”说到这里感觉到周围一股冷风吹来,他哆嗦一下继续道:“难不成紫玉雪莲已经修炼成精,不但吃了它可以不死不灭,在它周围也能感受到庇护。也能死灰复燃?这听着就让人寒碜,我看这地方邪乎的很,我……哇啊!”
一只手从旁边伸出来戳了戳戚济民的手臂,他闭着眼睛哇哇大叫,也不知道他叫的是些什么,少不了南无阿弥陀佛观世音菩萨一类,直到他口干舌燥旁边的不知是人是鬼的东西也不阻止,心情颇好的看着他微笑。
也太难为情了,戚济民自己安静下来,总之此地不宜久留。便道:“我们分开走吧。以后如果还有机会,希望还能一起坐下来畅快的喝酒谈天,不管你是什么,希望你好走。再见不送。”
原来他一直没把人当做人。旁边的人还以为戚济民胆量十足。没想到都是人家自个儿自欺欺人。想想也真是无趣,于是也不再逗弄戚济民,先他一步站起来悄无声息的离开。
戚济民等了好久好久。等到他说出去的话没听见任何的回复,他觉得应该走了,管他的什么,抬头看去,“啊!”又是一声尖叫,戚济民嗓音都快破了,倒着身子看人太诡异,他赶紧站直了,从上面吼道:“你干什么呀!要吓死我啊?”
张小蔓无辜的眨了眨眼睛,道:“你一个人坐在这里干什么?我都给你那么长的时间逃跑了,你怎么还在这里呢?”
原来之前她最后爬上山尖的时候就注意到下面还有人,为了太子能不发现藏着的人是谁,她和太子一起下山,等下去太子被人拖住,她又上来看一看,到底是不是她猜测的那个人。
“我说姑奶奶,你是耍猴呢?”戚济民没好气的瞪了一眼张小蔓,谨慎的爬上来,“整天被你们这样的人吓唬,我不被吓出什么病才怪呢……”
“你嘀嘀咕咕的说什么呢?”张小蔓伸出手将戚济民拉上来,帮着他把衣服上的雪花还有杂物清理干净,看着好端端活生生站立在眼前的人,她眼睛湿润的扑过去,哽咽道:“抱抱。”
多余的话却再说不出,现在她需要的就是一个拥抱。很多很多的道理她心里都明白,但是轮到亲身体验,再多的道理只是一些空话,远远不及温度给人的安全更深。
戚济民脸上带着宠溺的笑意,揉了揉张小蔓的头发,“都已经是三个孩子的娘了,没想到还这么喜欢撒娇。”
天色越来越晚,寒风越来越大,张小蔓推开戚济民的怀抱,揉着眼睛说道:“好了,现在你是跟我回去呢,还是自己离开?”
戚济民想了一下,选择了前者。
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但是等到两人下来,没想到周明义依旧与花爷爷呆在木屋,不知道他们在商议些什么,张小蔓之前回来见到的就是周围都被人防守者,就连太子都被禁锢在一个一个角落,到此刻周明义还没出来,是与花爷爷的商议出了分歧,没有达到统一吗?
张小蔓想了一下,抓了一个人问:“齐将军呢?”
那人知道张小蔓是谁,倒也不敢放肆,只是抓了抓脑袋道:“齐将军?哪个齐将军?”
张小蔓比他还要疑惑,看一眼戚济民,“难道还有两个齐将军?”
“是啊,刚刚也来了一个齐将军,被齐将军带走了。”着乱七八糟的话听得张小蔓很糊涂,正想继续问,这人伸手指着不远处,“在那边,齐将军把人带到那边去了。”
张小蔓顺着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一个人也没看见,正想说你耍我呢,不远处还真的冒出了两个头,一晃又不见了。她把谄媚笑着的这人放开,对戚济民道:“你说会不会是,齐子旻也来了吧?”
戚济民眼神还落在刚才指路的那人身上,闻言略一斟酌,道:“不管是谁,我们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张小蔓点头,两人回来手都还没捂热,这一转身又往更远处走去。周明义失魂落魄的除了木屋,刚好看见张小蔓和戚济民远离的背影,他本来也不是多事的人,现在更没有心情管其他的事情,国师就在不久前打破了他的幻想,他需要找一个东方冷静冷静。可是不对啊,张小蔓怎么不是与齐子昀在一起,而是与另外一个男子同行,去的还是火山的集中地?他们想干什么?齐子昀又在哪里?
他直觉这事不对劲,于是跟在了两人身后。
张小蔓与戚济民毫无准备来到了群山之中,越接近这座山头温度越高,现在迷迷茫茫的还升起了雾,似乎还有一股灼热的被燃烧的味道在空气里蔓延,张小蔓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是硫磺的问道,她感觉她好像遗忘了什么事情。
差不多的路程戚济民停了下来,转身对张小蔓说道:“我看这里根本都没有人,刚才那人不会是骗我们的吧?”
“我觉得也是。”张小蔓搜寻了四处,没看见有人走过的痕迹,她转回到戚济民身边,得出一个结论,“那人故意将我引到这里,也不知道是受什么人指示,又为的是什么事?”
“恩,先看看再说。”戚济民低低的回答一声,多余的却再不愿意说。
张小蔓叹了一口气,双手拢在袖子里停下来,看着戚济民往前走去,她看得很仔细,仔细到丈量他的身高与脚印的宽度,沉沉的呼出一口气,居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明明早就已经知道了,可是现在她依旧幻想她知道的都是错的,根本就是她的胡思乱想,可是还是躲不过去,她一个人装傻不代表所有人都要陪着她装傻,人家一直很清楚的看着她落入陷阱,现在依旧伪装的很好,她又怎么能让他失望。
“你看到了什么?”张小蔓一步也不要往前走了,等戚济民回头向她看来的时候,她脸上带着笑,道:“我什么也没看见,现在我的身边只有你,你是不是有什么想要告诉我?此刻是最好的时机。”
“你在说什么?真的很好笑。”戚济民嘴上说着好笑,眼睛里没有一点笑意。
张小蔓收敛了脸上的笑意,郑重其事的道:“来吧,可不要等错失良机才知道后悔。”
“怎么这么说?”戚济民背在身后的手动了动,笑意满满。
第二百五十三章 后果
“我可不觉得现在就说开了还能有意思,总要再等一个人到了才更好玩。”他抬眼看了看张小蔓身后,漂亮的五官遮不住迸发的喜悦,“这不就来了。”
“是谁?”张小蔓欲要转身。
没有任何预兆,戚济民突然从背在身后的手里拿出一把刀,快速的飞跃到张小蔓身边,在张小蔓瞪圆的眼睛里,他狰狞的笑着刀子刺向张小蔓的心口。
“小心!”周明义远远就看出戚济民的不对劲,全力往这边飞来阻止他的凶杀,戚济民一击不成再次出手,这时张小蔓已经回神,在周明义的保护之下与戚济民隔开,三个人表情各异的相互对峙。
“你不是他,你是谁?”张小蔓从周明义身后走出来,周明义刚想让她不要现身,张小蔓摆手表示无妨,她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戚济民”那双似曾相识的眼睛上,脑海里有个熟悉的片段一闪而过,张小蔓不禁站直身体,“你是,齐子旻?”
“哈哈哈,不愧是将军夫人,这都让你给猜出来了。”齐子旻不无讽刺的说道:“既然猜出来是我,那我也不隐藏了。”手往脸颊一边用力一撕,张小蔓亲眼看见戚济民的脸变作了齐子旻的脸,傻愣愣的站在那里有点恍惚。
齐子旻道:“我现在也不拐弯抹角,有件事情我必须要做,但是你们既然都是我的绊脚石,我就只能把你们都除掉。”
“其实你刚才并不是想要杀我。”张小蔓开口说道:“你是故意将周大人引到这里来,为了什么?”
“这可不能告诉你。”齐子旻笑容满面。他很久没有这么开心了,特别是看见张小蔓阴沉下来的脸,他心里涌现出足够的平衡,不管是公主是死是活,只要让这两个人都死了,那么会有更多的人为她陪葬,见到张小蔓蹙紧眉头,他哈哈大笑道:“其实不久之后你也就能知道了,现在还不用太着急,总会让你死的明明白白。”
“你……”周明义想要冲出去。张小蔓伸出一只手拦在他面前。摇了摇头。
一看齐子旻疯狂的样子就不是简单的事情,在他们做出任何事情之前,首先要弄清楚的是齐子旻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是不是穆国与大历朝又起了什么纷争?还是……
难不成还能是私人之间的恩怨?
但是这段时间张小蔓与齐子昀一直不在两国境内,不管齐子旻打仗遇到任何事情都不可能与他们有关系。怎么就又来这里找麻烦?
张小蔓想到一个问题。道:“你知道戚济民在哪里吗?”
“想知道?”齐子旻笑得很邪恶。转身往前走去,“想知道就跟我来,去晚了可就见不到了。”
张小蔓只是一犹豫就跟随齐子旻的身后往前走。她想要知道这种荒芜的境地还能看见什么。周明义极力劝说张小蔓,他一直觉得齐子旻是欺骗他们,到了目的地说不一定有更大的危险等着两人,但是张小蔓的脸色很坚定,他劝不住,只能跟在身后,沿路却多了一个心眼留下了标记,希望不管是花爷爷还是齐子昀看见了都会找过来。
而现在,被周明义付诸希望的两个人,花爷爷与齐子昀现在都无暇分身。齐子昀被围困在花爷爷设计的八卦阵里,阴阳两边各自盘腿坐着太子与齐子昀,被齐子旻伪装成熟人将张小蔓骗走的戚济民正站在三人一边,随时注意有没有闯入,打扰了花爷爷的发功与齐子昀还有太子的治疗。他受到齐子昀的委托上山找雪莲,在眼睁睁的看着很多人争抢之后,等到没人的时候,戚济民将紫玉雪莲轻而易举弄到手,这也多亏了齐子昀多次探查的方式方法,他并没有受到任何的危险,回来的时候正好看见周明义离开,他才刚好把雪莲交给花爷爷,没想到花爷爷立即让他辅助救治太子与齐子昀。
齐子昀自从这次受伤以来一直没好,在北岭雪山就是为了防止病情的加重,如果在最后的期限内找不到雪莲得不到解药,他就会爆体而忙,这不是剧毒引发的后果,而是齐子昀自己给自己设计的期限,如果他不选择死亡,就会被病情牵连引发身体更严重的异变,那时候别说是解药,就是再有大罗神仙降世也不能把他治好,于是为了不变成不死不灭的怪物,齐子昀选择了自焚。
说起来自杀都是需要勇气的,一开始他也没想过要用这样的方式结束生命,只是在在上雪山之前他就想好了,如果不能好好的与张小蔓在一起,他只能有最后一条路可以选。
近日刚好是毒发的日期,除了花爷爷没有任何人知道齐子昀已经处于爆发的边缘,基本在见到戚济民拿着雪莲到来的那一刻,花爷爷立即选择了实验,如果紫玉雪莲不是最后的解药,还要另外想办法找解药,最首先要确认雪莲能不能救人。得到太子的许可,花爷爷让太子也一起实验,只因为花爷爷有一个大胆的猜想,若是太子的异香与齐子昀的异变混合在一起,不知道会变做什么样的情况。
花爷爷在张小蔓的家乡学习的全部都是关于这种治疗的办法,虽然他用的不是现代科技,但是混合了现代与古代优良技术,花爷爷有信心可以成功,他都没有想过失败会是什么后果,也许花爷爷早料到了后果,都是在所有人能够承受的范围,那么其实失败与成功并不是多么重要。
可能也只有花爷爷一个人知道,一旦失败,他将开启另外一个藏了很久的秘密,一定都会让齐子昀与太子好好的活下去。
在治疗过程中任何轻微的影响都能让三人前功尽弃,花爷爷把全权大事交给了戚济民。不管是对戚济民的信服还是人品的信任,戚济民决不能让任何人打扰这次的治疗,当外面有人传信给他之后,短短的几句话让戚济民身子不由得晃了晃。
齐子昀与太子皆是闭着眼睛,太子是自愿配合花爷爷,齐子昀是被花爷爷打晕无奈配合,花爷爷虽然睁着眼睛,但是一心一意都放在八卦阵中,戚济民疑惑不解的出去,到恍恍惚惚的进来。谁也没看见。而戚济民现在找不到任何可以商量的人,只能自己做了决定。
齐子昀感觉心口一痛,他立即睁开了眼睛,看见当前的形势。他动不了但是心智受到了干扰。差点让花爷爷走火入魔。以至于用了全部的精力才将齐子昀沸腾的血液压制下去,破口对着旋转的齐子昀大骂:“干什么?现在的情况是由得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吗?给我好好的坐回去!”
齐子昀没听见花爷爷说的是什么,他只是全身都不受自己的控制。眼睁睁的看着花爷爷那他们的身体开玩笑,齐子昀却什么也干不了,特别是心里暗中焦灼的感觉,只一点点就要让人毁灭,他又喃喃自语道:“小蔓……”
眼睛慢慢在花爷爷的强压之下闭上,花爷爷奇怪的看着齐子昀的反应,说道:“这倒是第一次我在施法的时候还有人能保持清醒,只是不知道齐子昀想到了什么事情,怎么那么大的意志清醒过来了?”
他现在不容分心,更加心急的想要让两人尽快吸收正中间雪莲的精华,可是每次花爷爷更用力想要加快进程,太子一边都会迅速的做出相对反映,只有齐子昀那一边,花爷爷越是用尽全力越是只能让齐子昀吸收一点点,花爷爷不禁奇了怪了,为何齐子昀像是还有思想一样,自从清醒之后一直抵抗他的帮助?这样不行,一旦阴阳两边产生了不平衡,后果绝不是三人能够想象的,这也是花爷爷当初最大的誓言,两个人同时治疗效果要比一个人来得更快,只是危险系数也更大。齐子昀一旦拒绝,连同太子与花爷爷都会受到波及。
来不及探查齐子昀究竟看见什么了,花爷爷用了十层功力将雪莲与太子两人旋转着围绕在八卦阵上方,正当花爷爷心里一喜,总算用强力将齐子昀的暴动制住,没想到齐子昀大叫一声两臂挥开,挣脱了花爷爷的束缚,八卦阵噼里啪啦被摧毁,太子被反攻吐血不止,花爷爷一点不比两人好,昏昏沉沉的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齐子昀只是尖叫一声,后来却像是耗尽精力晕迷过去,三个人各守一方纷纷在戚济民面前跌倒,整个动荡让雪山似乎都跟着抖了一抖,戚济民脑袋炸开了一般的疼,很久才站直身体看过来。他目瞪口呆的看着瞬间骤变的形势,联想到刚刚听到的消息,一屁股坐在地上只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张小蔓看见周围无数像流星滑过的炙热,整个人像是被架在火上烤,她两辈子第一次亲身经历火山的爆发,看着依旧像山口快速前进的齐子旻,像是看傻瓜一样的盯着他的背影。或许是她的眼神太过炙热,齐子旻停了下来,他转身看着周明义的不离不弃,又看了一眼毫不知情的张小蔓,有句话差点随口就说了出来。
终究他还是没说,依旧往更炙热更危险的中心走去,无穷无尽的路程成了三个人唯一的目标,周明义越来越沉默,张小蔓越来越心急。齐子旻停步,背对着张小蔓说道:“你们走吧。”
张小蔓先是皱眉,然后很随口的问了句:“你不走?”
她真的只是随口一说,看齐子旻的样子能放他们离开就不错了,怎么可能好端端的带领人回去。
齐子旻像是泄气了,或者是,看脸色像是一片死寂,再没有任何活着可留恋的东西,所以他放弃了。可是张小蔓想的与他不一样,她与他过来并不是感受火山的热度,而是真的想知道后面会看见的事情,现在他让他们走,她反而有点不想走了。
“怎么,不想走了?”齐子旻没有波动的声音道:“可是现在我不想让你们团聚了,更不想让你们见最后一面,你不想走我也不想走,如果你不离开,我在这里耽误的时间越久,到时候那人的危险可就越大,你可要想清楚哦。”
张小蔓仔细想过了,很洒脱的回答:“我既然来了就不是贪生怕死,你有什么都使出来,我正想看看你还有什么本事。”
“本事?”齐子旻摇了摇头,却是什么也没说。着魔一般依旧往前走。
周明义想到一个可能性,拉住张小蔓要她回去,张小蔓异常固执的甩开周明义伸过来的手,道:“你先走,我和他一起去看看。”
他怎么可能一个人走,并且都到了这个时候如果他选择离开,之前所做的一切不是都白费功夫了?周明义心里不高兴,却没有多说什么,保护着张小蔓又向上爬了一段距离。
齐子旻突然停了下来,手里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一朵花,对张小蔓道:“紫玉雪莲你拿去,我不要了,你走吧。”
张小蔓与周明义看着早已不成样子的雪莲,要不是齐子旻现在的表情一点也不像是开玩笑,她差点以为他又有什么阴谋诡计。看清楚雪莲现在的模样,也是,本就该生在极寒极冷的地域,却同时要承受极酷极热的烤炼,紫玉雪莲说到底不过就是一株植物,只是药效惊人罢了,生命力可不怎么样。
齐子旻见他已经拿出来雪莲还是赶不走张小蔓,不禁有些恼怒,倒有些像是请神容易送神难,他转身冷冷的说道:“我其实是骗你们的,前面什么也没有,你们现在一定要离开。”
张小蔓对着雪莲感叹一下,摆手道:“不用解释,我心里清楚。”
“那你还跟着我做什么?”齐子旻有些恼怒,“难不成还想与我同年同月同日死?”
张小蔓一呆,摇了摇头,却是不走,也不说话。
第二百五十四章 双逝
剩下周明义与齐子旻也没有话可以说,三个人之间安静下来,只有烈焰焚烧的焦灼,还有噼噼啪啪一声,不远处炸开的火焰……
流光溢彩,缤纷绚丽。
“趴下!”几乎是同时,周明义与齐子旻皆扑向了张小蔓,嘭嘭两个沉闷的撞击,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他们两人毫无间隙压在了身下,剧烈的声响一直在耳边持续爆炸,张小蔓被压得哼唧一声,脑袋一动,慢慢的垂了下去。
“夫人!”周明义大叫一声,转头看向比张小蔓还要早一步不知人事的齐子旻,心里叹了一口气,拖着伤腿缓慢爬动改变三人的位置,尽最大的能力将齐子旻也囊括在保护之内。也就是这一刹那,更大的爆发席卷而来,即便周明义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他还是被轰鸣剑雨一般的光芒射中,眼前一片黑暗,嘴角不断流出血液,他却还不放弃,一直坚持着,尽可能的注意周围把一切伤害聚集在自己身上。催命一般的音符循环播放,他不知道过了多久,好像很久之后,也可能只是一会儿,全身是血的周明义哼也没有哼一声直直倒下去。
很久很久之后,尽管张小蔓全身剧痛,一点也不想动,但她还是清醒了,并且尝试着从两具人体下面爬出来,周明义与齐子旻都像是用尽全力将她完全覆盖,两个男人的重量与张小蔓相比,她一点优势也没有。挣扎了好半响还是死死地被禁锢在安全范围以内。
她的眼前的模糊的,脑袋也晕眩不止,抬手揉了一下眼睛,张小蔓看见焦黑的土地,灰暗的天空,差点以为她现在已经到了地府。不过人死了之后应该不会疼痛了吧,她现在都疼得没知觉了,那就是还没有死。张小蔓双手抓地拱啊供,爬啊爬,吸气吐气。好歹将脑袋完全隔离出来。前后左右一片安静,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她嘶嘶叫着吸着气将身体也拔了出来。
仰躺在地上闭目很久,张小蔓睁开眼睛。要不是之前她清楚的知道为她挡住火焰的是哪两个人。现在看着昏迷不醒一身惨状的周明义与齐子旻。她都不敢相信这会是人高马大八面威风非常具有社会地位的齐家二爷还有周大人。张小蔓不知道两个人是死是活,在最上面的周明义几乎完全没有生存的可能,但是她还是没敢去证实人还或者没有。谨慎的将两人分开,各自躺在略微平坦的地面上,张小蔓想了很多很多的事情,鼓足了勇气凑到周明义的胸膛听他还有没有心跳。
没有,还是没有,不管她多仔细的听,周明义的心跳一丝都没有。张小蔓全身抖了一下,伸出手摸向他看起来应该是鼻子的地方,靠近,好像还有呼吸!张小蔓一触即离,高兴得眼睛都湿润了,转头向齐子旻爬过去。
两个人都还没有死,现在最重要的是怎么离开这里。这么久了还没有人找过来,应该是没有人发现他们离开了吧,张小蔓这样猜想,想把两个人扶起来放在背上背着离开,这想法只是一闪而过,她立即苦笑着摇头,还真是被烤傻了,别说是两个男人,现在即便是其中一个凭她现在的状态也不可能背得起来,张小蔓将眼神落在相对瘦小一点的齐子旻,她站起来活动一下筋骨,除了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不明白哪里在痛,她的活动还算自由,拖了一下齐子旻,一下没有拖动,再拖一下,使出浑身的力气,还是能够一动一点的。
她现在几乎没有认为她是一个人,费力的将齐子旻又拖又拽又撕又扯,好歹将人弄到背上了,张小蔓根本起不来。不管她有多大的意志,人的身体总是存在极限,她呼哧呼哧的喘气,明明口渴的要命,脸上爬满汗水,手脚都在颤抖,她还是没有放弃,歇息了一会儿,张小蔓咬着牙齿站起来,居然站起来了。
心里没有喜悦,痛苦才会让人爆发最大的力量,张小蔓试着往前走一步,接着再走一步,她能够半背半拖的将人往前移动,或许现在这个办法不是最好的,但是张小蔓依旧决定带着她能带着的人,尽快赶回去找人回来救周明义。一晃一摇摆,估计在旁边看着的人以为她是在耍杂技,很可笑,张小蔓忘记她还有痛苦,还有伤口这种事情,她不知道又过了多少时间,不用回头她也知道她只不过移动了几步的距离,但是只要往前走,总会找到人,总会走回去。
嘴里尝到甘甜的滋味,张小蔓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嘴唇,把不知道是汗水还是嘴唇被咬破的血液卷进嘴里,像个木偶机械的向前走。她是闭着眼睛还是睁着眼睛,走在平地还是悬崖,没有人告诉她,她好像也忘记了,就这样走着……
灰茫茫的天地之间,只有一个人驮着另外一个人分毫之间慢慢的移动,焦黑的味道不用靠近也能闻得到,面目皆非全身破烂,是鬼是人傻傻分不清楚,齐子昀几乎是哽咽着喊出一个名字:“小蔓?”
“齐,齐……”张小蔓嘴里只能单调的说着一个字,还不等她再次咬唇说话,那个人急速靠近,并且张小蔓在得到依靠之后,身体瘫软的倒在地上,齐子昀一把将她拖住,另外一个人看也没看一把甩开。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谁害的?”齐子昀咬牙切齿的道:“要是让我知道是谁害你受伤,我要让他碎尸万段!”
张小蔓打了一个冷颤,眼光瞥到地上不知死活的人,笑也笑不出来,嘶哑道:“还有周明义,我们……救……他们……”嗓子太痛了,张小蔓只坚持着说了这句话,后面的居然无论如何也说不出。
齐子昀一把将张小蔓揽住抱在怀里。看着他双手用力的放在脖子,一双手握住她两只手,心里很痛,也不管张小蔓全身如何的见不得人,用力在她头顶亲吻,“不要害怕,会好起来的,不要害怕啊……”
天知道他比她还要担心害怕。
张小蔓冷静下来,一边推齐子昀一边道:“救……救……”
只有微弱的气息传出,一点听不见她说的是什么。齐子昀只好妥协哄着她道:“好。你别说话了,我救他们两个。”
他轻柔将张小蔓放在地上,看了一眼即便是化成灰也能一眼认出来是罪魁祸首的齐子旻,又看见张小蔓挣扎着想爬过来。只好一把将齐子旻抓在手里。看向张小蔓。“你在这里等我,我立马就回来。”
张小蔓欣慰的看着齐子昀离开,休息一下往回走。
返回的时候他才发现她并没有走出去多远。要不是齐子昀莫名其妙找了过来,也许三个人都要死在这里。脸上放松的表情还没落下,张小蔓看着原来周明义躺着的位置,心里一慌,原地转了又转:人呢?
原本周明义躺着的地方,不管张小蔓怎样擦亮眼睛寻找,什么印记也没有留下,张小蔓不敢置信的站在荒凉的土地上,心里一空,一阵寒风呼啦啦吹进心里。
齐子昀很快回来了,看见张小蔓样子知道事情有变,轻柔的说道:“怎么了?”
她张了张嘴,一句话说不出来,眼泪扑簌簌流下来。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齐子昀赶紧道:“是不是人不见了,我们找找看,不着急啊。”
张小蔓点点头,看向齐子昀,扑在他怀里用力抱紧他。
所有的地方都找遍了,张小蔓半点周明义的影子都看不见,她慢慢将直线转到最高的山峰,心里一跳,拉着齐子昀就往上面跑。齐子昀将张小蔓抱在怀里,只是一个跳跃人就到了山峰脚下,张小蔓一心只想着赶紧找到周明义,都没发现齐子昀有任何异常之处。
两人往山峰顶上看去,没有人,张小蔓心里一松,庆幸的对自己说道:还好,还好。
身边的齐子昀却站直了身体,张小蔓立即顺着齐子昀眼神看过去,趴在崖壁上的人不像人,但张小蔓一眼就认出来那就是周明义。她不知道她背着齐子旻走了有多久,可能距离不远她却花了很长的时间,所以周明义才有可能到达这里,他想干什么?
张小蔓一扯齐子昀的衣袖,齐子昀立即想要将周明义抓下来,周明义却已经发现了两人,大叫一声:“别动!”
张小蔓与齐子昀同时不动了,一眨不眨的看着摇摇欲坠的周明义,他只要一晃,她就想惊呼,却只是无声无息的流眼泪。
“你们走吧,不要管我了。”周明义声音清楚的传入两人耳里,他明明伤得那么重,是怎么做到还能爬上那么高的山峰,声音那么清楚?张小蔓想到一个可能,眼泪更加止也止不住。
周明义又道:“我很感激大爷的照顾,还有国师的劝解……但是我想去找他,我一时一刻也等不了了,你们不要劝我!”
张小蔓着急上火,却说不出话,整个人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齐子昀代替她说道:“你不要做傻事,国师有可能帮你见到他,现在先回去。”
“不用了,我想过了,如果我再晚一点过去,他一定已经走了很久,那我就更加追不上,还不如现在就走,顾虑太多失去的更多。”周明义转头看向下面的两人,笑了笑道:“你们很不容易,千万不要等失去了才知道后悔,不管心里的想法是什么,一定要趁着还来得及的时候告诉对方,迟了就真的晚了。”
周明义!
张小蔓在心里大叫一声,周明义却在齐子昀动身的前一刻飞扑而下。
就在这时,不知道半山腰怎么冒出来一个人头,在周明义飞扑而下的时候随着他跳了下去,眨眼睛消失在茫茫云彩中。
张小蔓看着两人掉下去的地方,呆了一下,慢慢的意识到:不对,那是……
后面跳下去的那个人是……
“周生!!”破锣般的嗓子吼出最后两个字,所有的刺激与疼痛瞬间爆发,张小蔓晕倒下去,齐子昀稳稳接住。
心痛的看着张小蔓瘦弱的一张小脸,齐子昀在第三个人出现的时候,抱起她,道:“你又想做什么?”
“呼!”花爷爷疲惫的呼出一大口气,好不容易缓过气来,听闻齐子昀冷冰冰的这一句,大吼道:“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害了他们吗?”
齐子昀冷笑:“是不是你心里清楚,还需要我来说开?”
“你……”花爷爷指着齐子昀,身体晃一下转而将手放在胸口,嘴角慢慢沁出血液,齐子昀视而不见,抱着张小蔓就要离开,花爷爷说道:“不是我,即便我利用了他们,但是今天这一遭,随便也能偿还十倍百倍。”
齐子昀似懂非懂,也没问为什么,抱着张小蔓从花爷爷身边走过。
“你不想知道他们此刻在哪?”花爷爷脸上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胜券在握的说道:“从我这里出去的人,没有能逃过我的手掌心。”
“随便。”齐子昀不感兴趣,头也没回的道:“如果是我心里的那个地方,以后还要劳烦你一次了。”
这是求人的语气吗?
花爷爷正想讥讽两句,齐子昀已经走远了,他只能拖着一身老骨头骂骂咧咧的跟在身后,哪知道齐子昀烦不胜烦,身影一闪已经消失不见,花爷爷一愣,木讷的站在原地许久,苍老的脸上皱纹都多了很多,很轻很淡的笑了一下。
张小蔓醒来,没有意外还是在木屋。她平平静静的睁开眼睛,平平静静的回忆,平平静静的休息吃药养身体,平平静静的跟随众人离开。
齐子昀最近忙的不见人影,照顾她最多的居然成了齐子旻。没人多问没人多说,她近些日子最开心的时刻莫过于三个孩子一直围在身边,叽叽喳喳的总算让她精神好了很多。
第二百五十五章 回程
回到别院,北岭雪山的一切像是做梦一样。谁也没有在她面前提起雪山里的一切,消失了什么人也没有人在乎,往往越是装得太自然,张小蔓心里越不是滋味,恍恍惚惚的经常有些话不投机。
而既然回来,应该面对的事情必须要面对,首先就是穆国与大历朝纠缠不断的战争。
消失的这一个多月差不多两个月,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张小蔓完全不知道,只是回来的时候,齐子旻身边再也没有公主的身影,从他的表现中张小蔓还是知道了一些事情。不管公主是怎么出事的,现在齐子旻回到了大历,对于穆国来说就是一种背叛,何况这种背叛还是在公主出事的档口,本来就不看好齐子旻这个驸马爷的穆国皇帝这回真的生气了,下旨一定要让大历尝到苦果。
原话自然不是这样,但是穆国与大历的关系从这一刻真正拉开了序幕,齐子昀回来了,在张小蔓什么都不明白的情况下,他已经承担起了领兵出征的重任,莫名其妙的好像一切绕了一个圈又回到了原点。
张小蔓很轻松的陪伴孩子过了几天快乐的日子,在齐子昀准备出发的时候,她也在默默的准备。很多人都在避开她,张小蔓不知道是不是她表现出的脸色让他们多想了,包括戚济民在内的很多人,一见到张小蔓就往回走,一刻也不想碰到。张小蔓想了想,找了一个机会与戚济民说开。
“所以。你们是觉得对不起我?”张小蔓平静的吐出这几个字,看着处于愧疚一直低头不敢看她的戚济民,有些怅然的说道:“我都不知道居然是你们对不起我,不是我欠了你们所有人。”
“不是这样的,你怎么会这么想?”戚济民赶紧摇头表示否定,说道:“你知道的,错过了回去的时间,你就永远回不去了。”
“然后?”张小蔓笑了笑道:“是你害我不能回去的吗?所以你很惭愧?”
戚济民低着头,沉默的姿态已经承认了他的想法,不需要她再逼问。
张小蔓扶额。有些好笑的继续笑着。过了会儿道:“我都不知道原来我留下来让你们都为难了,那当初你们又何必观望,只要你们任何一个人出手,现在我都不会站在这里了。很简单的事情。现在却好像为了我一个人牺牲了很多人。一点也不值得。”他们以为让她眼睁睁的看着有些人离开。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如果可以选择,谁都想所有人都好。可是为什么偏偏是她,要代替那么多人留下来。
“我……”戚济民有些难以启齿,表情很难看,“我们知道你一直想离开,这次是因为二爷所以耽误了时间,对不起。”
“对不起也应该是齐子旻来说啊,凭什么你想要代替所有人来承担愧疚?”张小蔓心里有些恼火,说就有点口不择言,直冲冲道:“我们现在不要说以前的事了,就说现在吧,你们是打算一直这样避开我吗?如果以后的日子都要这样过下去,还不如大家各过各的,不要凑在一起了,算算也没意思,这样死活要在一起谁都不好受,分开吧。”
她是有些生气的,一点也没估计听到这些话的人是什么想法,很久的怒气憋在心里今天一口气说出来,好像说出来以后别人也听到了,那么她的怒气就能被其他人分担一些,就不用那么冲。“公主的事情……我不知道公主怎么样了,但是看齐子旻的样子一定是凶多吉少,她是那么好的一个人,我想如果不是因为我,她原本的命运一定很美好……花爷爷现在还在昏迷,大爷又要出去打仗,我们现在急匆匆的赶回京城,不但要看皇上的脸色,还要承担天下人的骂名,最后不得不担起责任领兵出征……不是我无理取闹吧,应该是你们太善良了,做事都不求回报听上去多高贵……齐子旻呢?他在哪里?他……这都是什么事情?”张小蔓胡思乱想,说着说着都说不下去,捂着脸埋下了头。
戚济民看出张小蔓很纠结,试探着靠近她唤道:“小蔓?”
“我好难过,本来一切都可以回去的,但是现在真的回不去了。”这才是张小蔓最想要说的心里话,她一路上的平静都是为了现在可以随心所欲说出真正的想法。那时候他们去到雪山是为了什么,回来的时候她又回来了,没有走成,没有回去,回到她的家乡,超出花爷爷与她的设想,看上去好像是很多人的阻挠,其实只是她没有重视,特别是与花爷爷交谈之后,她都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你不知道如果是我消失的话,你们能得到多么美好的未来,如果你也知道你失去的是什么,你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无所谓,你不会知道的,只要我消失了,你们还有一次重来的机会,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
“说什么呢?我看你是太累了,这么几天还没有休息好,快回床上躺着。”戚济民不由分说让张小蔓回房间休息,还一边宽慰她的心,“你放心,孩子有我们给你看着不会有事,你再好好睡一觉,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慢慢的都会好起来。”
张小蔓没有听戚济民的话,安静一会儿道:“齐子旻呢?”
戚济民不明白张小蔓这么问又要做什么,却还是坦白的说道:“他也在这里,你要见他?”
这一晃回来都一个月了,到现在张小蔓才知道她几乎一整个月除了孩子谁也没见,今天想起来见一见戚济民,从离开北岭雪山开始,那里发生的事情一直重复在她的梦里,她一遍一遍的思考,到最后也没有想明白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可能她的确是病了。心病。
“算了,明天我再见他吧。”张小蔓这么说,勉强对戚济民笑道:“你走吧,我现在脑子还是很乱,再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戚济民很担心张小蔓的情况,整整一个月她一直是这个样子,即便再过一个月,她也不见得会好起来。“你要不要见一见大爷,他……”
“不要!”张小蔓大叫,突兀的暂停一下。道:“我谁也不想见。你走吧。”
看吧,其实是她避着所有人,可在她的眼中却像是所有人避着她,张小蔓一概以为问题出在别人身上。到现在不得不清楚的认识到问题出在她自己身上。如果没有这么多人的包庇。凭她是谁啊,有什么资格任性妄为。
“我……”张小蔓有些难堪的看向戚济民,道:“我觉得我生病了。大哥,你是不是也觉得我病的不轻?”
“没有,”戚济民尽量微笑,眼睛里却早已湿润,心疼她的心伤,“你没有病,你只是太难过了,大哥都知道,我们的小蔓只是心太软,见到好朋友脱离苦海,舍不得而已,多好的小姑娘,都怪大哥没有把你保护好,都是大哥的错。”
“是吗?”张小蔓眼前又闪过周明义纵身跳下山崖的瞬间,脑袋一阵剧痛,不由得双手抱头,使劲闭上眼睛。
他站起来走到张小蔓身边,将她的脑袋抱在怀里,揉着她柔软的长发,“乖啊,小蔓乖,我们不要想了,过去的就让他过去,以后都不要想了,乖啊……”
齐子昀踏进门,看见两人亲密的行动,他眼神一暗,拥抱在一起的两人听见他进来的声音很快分开,张小蔓懵懂的揉着眼睛,齐子昀走过去看了看她的情况,道:“我初春就要出发了,你要不要跟我一块儿去?”
张小蔓还没有反应过来,戚济民失礼的打翻了凳子,站起来惊道:“大将军!”
“我已经决定了,带着小蔓上战场。”齐子昀温柔的看向张小蔓,指腹在她的眼角划过,替她擦干了眼泪,“好不好,我带着你一起去?”
“大将军!”戚济民上前一步,想要抓紧齐子昀的手臂摇醒他。
“真的吗?”张小蔓朦胧之中看了看戚济民,又看向齐子昀,“你真的愿意带我一起去?”
“恩,”齐子昀点头,郑重地说道:“我们一起去,不管我走到哪里,我一定都带着你,你不要怕。”
张小蔓在还没有想清楚事情的严重性的时候,已经重重的点了下头,“恩,你说过的,就一定要做到。”
“你疯了!”戚济民抓狂的在一边不可置信的尖叫:“你知道你这次出发有多危险吗?你知不知道如果你回不来,虎子他们就只剩下娘亲了,现在你还要把她带走,你要让你的孩子怎么办?你是不是傻了?”
齐子昀冷飕飕的看了一眼戚济民,凉凉的说道:“我们的事情不用你关心,如果你真的对小蔓是真的好,那么接下来我就把三个孩子交给你了,你要好好抚养他们长大成人,也算是我没有看错人。”
“她已经糊涂了,难道你也要跟着变傻?”戚济民歇斯底里的吼道:“你们都想一走了之,把孩子交给我,你们怎么不问问孩子是怎么想的,他们以后长大了要怎么办?你能不能清醒一点,现在不是妥协的时候,如果你都倒下了,剩下的人还有什么希望?”
齐子昀拉着张小蔓的手转身,“我们走。”
戚济民要疯了,对着两人的背影大喊大叫:“你们不要后悔,今天是你们放弃了三个孩子,等到有一天你们想到今天的一切,你们一定会为所有的冲动付出代价!”
张小蔓背对着戚济民停下脚步,他刚要再接再厉的劝导,却见她握紧齐子昀的手一往无前绝不回头。
“你们都疯了!”戚济民反反复复念叨这一句,倒退一步跌倒在椅子上,瘫软着双手支在两边看着头顶,“你们全部都疯了,都疯了……”
这年大年三十,齐家的大大小小聚在一起过了一个团圆年,花爷爷也醒来了,有说有笑的与众人团聚在一起,齐子昀身后跟着齐子旻祭完祖,两兄弟第一次齐心协力料理家里的事情,宝藏重新封存,大权全部交接完毕,所有散了的家产重新归纳……张小蔓自从决定与齐子昀一起上战场,不再见任何孩子一面,等放了鞭炮,她去了齐家别院的古老祠堂,正正经经念了三天三夜的经。她跪念了多久齐子昀就在身后抱着她多久,等到初四早上两人从祠堂出来,齐子昀胡子拉杂,张小蔓头发微乱,却都是眼睛亮晶晶的,看起来精神气很好,外面等待的一众人见了,即便还有很多话想说,却都不说了。
过了正月,到了二月时,穆国与大历有史以来最大的战争打响了,齐子昀手里全部的将近一万的士兵从京城出发,夜里南行,没有从皇帝的手里接到一兵一卒,夫妻两人结伴出征,这第一站又到了公主消失的金家的境地,此地耽误了三日,没人知道将军夫人三日之间做了什么。
三月,张小蔓与张二柱李月婵及三个弟弟妹妹见了最后一面,张小蔓从李月婵口中直到最后的一些事情,她也告诉了李月婵心里的秘密,两人面面相觑,对听闻的消息都有些消化不了。张小桃一个劲盯着自己威武雄壮的姐夫,张小蔓本来已经为张小桃说好了一门亲事,见此立即改变了主意,不管张小桃以后能不能过好,她不想再管了。至于张大福与张小福,一开始就是张小蔓对他们有所亏欠,给他们都安排了差事,两个弟弟都很感激张小蔓,她便点了点头,心里还算安慰。
张小蔓最对不住的便是本分老实的张二柱,直接给银子他也不要,她便跪下来,恭恭敬敬的给两个老人磕了三个头,是她自己想要磕的,也是代替“张小蔓”磕的。张二柱与李月婵心里都很不安,张二柱欲言又止,总是被李月婵打岔满混过去,张小蔓于是没看见。
第二百五十六章 前昔
张小蔓给二老买了一座宅子,让人送二老走之后,一个人安静了很久。所有事情处理完又过了七天,他们却还是不急不躁,屯兵在边境不动身。
月底的时候,张小蔓陪同齐子昀偷袭了穆国军队一次,得胜归来的时候,只半个月不见的张大福一脸死灰的面见张小蔓,甫一见面便噗通跪了下去,泣不成声。张小蔓协同张大福回家,祭拜了李月婵,本就没多少眼泪的她更是哭也哭不出来,身上再没几两肉被齐子昀接走,生了一场大病,身子越加不好了。
“娘,娘……”晚间张小蔓做梦,前世今生的很多面孔交集在一起,最后都化成了李月婵那张模糊却又熟悉的容颜,张小蔓大叫一声睁开眼睛,齐子昀已经醒来,一边低头查看她的情况,一边叫着她的名字擦拭她脸上的汗水,张小蔓抓着他的双手抱在胸前,一遍一遍低低的诉说:“齐子昀,齐子昀……我娘不在了,她不在了……”
“我知道。”齐子昀吻着她的额头,“不要哭,还有我陪在你身边,不哭啊……”
他温柔的抚摸她两边的白发,不厌其烦一遍又一遍的安抚她受伤的心,总算把她哄睡着的时候,夜已经过半。再睡下去他也睡不着,坐起身打算去书房看书,他一动她就醒了,扯了一下他的袖子,“你要去哪?”
“乖乖再睡一会儿,我去书房看会儿书。”齐子昀珍惜的看着她的面孔。
张小蔓沙哑的说道:“我想喝茶。”
“好。”齐子昀答应一声。下床亲自给她沏茶,半路想了想又加了点参茶进去,摸着已经温热的茶水,端到床前给她饮用。张小蔓喝了一口,看见齐子昀眼睛下面乌黑一片,他也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了,于是手上一抬,将茶水转送到他嘴边,他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茶水,将茶杯放下。他没有回去书房。她也没有继续睡觉,两人抱着躺在床上静静的想心事。
张小蔓过一会儿便会叫一下他的名字,齐子昀都会温柔的在她耳边应诺,到后来张小蔓终于又睡着了。齐子昀看着她却依旧睡不着。
第二天。张小蔓很意外收到了九姑的来信。不知道九姑哪里来的勇气给她写信,张小蔓本来已经拆开了信,想了想却找到了齐子昀。将信纸交给他,她一眼也没看,不管上面说了什么,她即便看到齐子昀皱了眉头,依旧狠下心什么也不关心。
齐子昀看出张小蔓的决心,想了想还是说了出来,“孩子生病了,这几日一直发高烧,你要不要回去看看?”
说实话,对于三个孩子两人基本都没有尽到本分,不管是作为亲爹还是亲娘,张小蔓和齐子昀已经亏欠孩子太多了,再加上现在是最小的两个孩子生病,双生子,一个不小心就是两条人命,可是张小蔓只是低下头,抬起来时依旧说道:“让我大哥拿主意吧,我们……”
后面的话不管她有多冷血,还是没办法说出口。
又过了几天,换做了戚济民来信,孩子已经好转了,让他们不要担心,好好的照顾自己。张小蔓整个人像是闯了一趟鬼门关,听到消息之后躺在床上昏睡过去,足足睡了两天才清醒,日日夜夜的念经像是老天爷听到了她的祷告,总算没让她最后的希望也逝去。
齐子昀给张小蔓找了一个大夫看了一下身体,找来的大夫也算是鼎鼎有名,却只是摇摇头,沉重的说道:“这是心病,郁气郁结于心,还是要心药来治啊。我给她开一个温养的方子,好不好就要看人能不能挺过去了。”
老大夫说的那么严重,即便齐子昀心里有谱,还是被吓到了,之后几天总是担心张小蔓睡下去就醒不来,他反反复复想着大夫的话,的确是她心事太重了,而解决的办法不能只依靠她一个人,还要让她不要胡思乱想,打发一些事情让她做,分散一下心事才有利于身体变好。第二天齐子昀带着张小蔓前往穆国勘测地形,张小蔓看起来精神很多,这样又过了小半个月,再唤来之前的大夫,大夫给张小蔓把脉,随即诧异道:“脉象倒是没有大问题,只是……”
“什么?”齐子昀听到大夫话里有话,对下面的人示意照顾好夫人,与大夫一起出门。
“夫人的脉象看起来有些不对劲,变化有些太快了,前几日我查看着还像是个小姑娘,怎么才这么短的日子就像……”大夫看一眼脸色黑沉的齐子昀,吐出实话,“夫人不知道是不是生了其他的怪病,老夫这里什么也查探不到,但是夫人苍老的速度过于惊人,老夫一生见多识广,也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症状,将军还要早些准备啊。”
准备?准备什么?难道女人老了一点就成了不治之症?齐子昀有些生气,给足了银两病告诫大夫不要出去乱说,阴着脸回到床边,他看着明显一日不日一日的张小蔓,还有她眼角莫名其妙出现的皱纹,这种变化的速度即便是他也感到吃惊,更何况是就事论事的老大夫。显然是他整日陪伴在她的身边没怎么注意,要不然那么大的变化不可能等到今天他才恍然察觉。
齐子昀抚摸着张小蔓眼角的皱纹,这半天来来去去的折腾也不见她醒来,要是以往,凭借她的警觉心,她早就张开眼睛了,哪像现在睡得这么死。他突然想到一件事,立即写信给花爷爷,等待回信的过程中,齐子昀心里一直不能平静。
花爷爷的回信很快,伴随着回信一起来的还有一颗还魂丹,花爷爷大致说了一下他的想法,虽然只是花爷爷的猜想。但是齐子昀看完信之后还是不敢置信,阴沉的脸很久不说话。按照花爷爷的说法,张小蔓这是到了大限,可能有的事情错过了,但是该来的还是要来,她白捡了十几年年轻的身体,现在错过了回去的时间,那么,在原来的她的家乡,她身体的年龄是多少岁。这边可能也会慢慢变化到那个岁数的生理。而这些只是开始,在慢慢变化的时候,可能还会衍生其他的身体结构变化,这些都不好说。都要看情况的好坏。
信纸最后。花爷爷让齐子昀带着张小蔓尽快赶回去。齐子昀没有立即做决定,他现在已经不是完全信任花爷爷了,既然事情到了花爷爷手里不能妥善解决。还不如他尝试着慢慢解决。
张小蔓发现最近齐子昀对她非常好,本来不善言辞的他最近经常想要与她交谈,说的都是些奇奇怪怪的废话,张小蔓整个人摸不着头脑,但是她也不能拒绝齐子昀的热情,两人一天的谈话变成了身体大考验。
齐子昀经常询问张小蔓身体有没有不舒服,哪里觉得疼痛,有没有精神错乱,做梦还会不会常常是噩梦……张小蔓开始还觉得很新奇,配合着齐子昀玩玩倒是还好,如果每日都要上演无数次这样的对话,她还是吃不消,便鼓励齐子昀多花些心思在打仗上面,不要儿女情长了,弄得齐子昀哭笑不得,日子久了,倒是也放下了,反正不管怎么样他会陪在她身边就好了。
四月底,穆国那边传言说找到公主的遗体了,张小蔓与齐子昀明明知道可能是个陷阱,可为了张小蔓心安,他们还是潜入了穆国,在看到一具浑身腐烂的尸体之后,张小蔓一眼认出那就是公主,转身捂着嘴跑了出去。她手腕上新婚之日齐子旻随手插在她头上的玉簪,别人不知道,张小蔓却知道公主时时刻刻都是带着的,且说过若是有一日死了,她就把这只玉簪带到地下,做一个陪伴……昔日银铃办的笑声依稀还在耳畔,今日佳人早已面目全非,张小蔓跑到一个安静的地方,抚着胸口呕吐不止,像是要把肠子都吐出来。她也不知道她为什么那么在意公主,两人的相交在一般人看来只是泛泛之交,而张小蔓从始至终都觉得公主能幸福美满,见到公主的第一眼她就是这样想的,哪想到最后落得这般田地。
仿佛相识了很久的好友离开,张小蔓心里空空的,不是难过伤心,就是有点缅怀,并且总感觉有一种很熟悉的错乱,她似乎并不是在这个朝代第一次见到公主,那么……
齐子旻的到来并不是毫无预感的,张小蔓回来见到齐子旻的第一眼,除开他们之间所有的恩恩怨怨,她看着并不是沉稳老练的齐子旻,突然感到一股悲凉,在齐子旻与公主之间,不管两人尽了多大的努力,终究他们还是错过了。
公主出殡当日,蒙面黑衣人盗走公主遗体,除开穆国的议论纷纷,大历朝这边也传来一些疯言疯语,张小蔓只是听着没有表态,齐子昀也悠闲的过了一段日子,因为公主的事情两国暂且休战,还算穆国的皇帝专心喜爱他的小公主吧,要不然光是利用公主设计,相信自有人愿意自投罗网。
晚了一天再见到齐子旻,张小蔓本来不想说话,但齐子旻固执的守在齐子昀与她的身边,一整天不吃饭不喝水不离开,张小蔓走走停停总会发现齐子旻的视线落在她身上,休息的时候张小蔓躺在齐子昀怀里,不禁苦恼的说道:“你说二弟想干什么?不会是要我给公主陪葬吧?”
齐子昀眼神一暗,亲了一下她的额头道:“不会,他不能,也不敢。”
听他这么说张小蔓就放下了心,可接连两日都是这样,总归心有不忍,张小蔓当着齐子昀的面对齐子旻说道:“你这样守在这里有什么用呢,好好的活下去才是要紧的,我也看出来你不是想对我不利,那我也对你说一句心里话吧,如果公主还能看见,她一定希望你每天都开心的活下去,做一个全新的齐二爷,你折磨自己她知道了比任何人都要为你心痛,你能明白吗?”
齐子旻奇怪的看了张小蔓两眼,终于还是有了动作,乖乖的站起来离开,最后消失不见之际突然转身对着齐子昀磕了三个头,着实把张小蔓吓了一跳,还好她躲得快,否则要是她也受了齐子旻三个跪地磕头,她不折寿才是怪事哩,所以齐子旻因为公主的事情人都不正常了,以前谁说他会对大哥大嫂妥协,打死他自己都没人会相信吧。
这事之后张小蔓居然没有很难过,可能是觉得公主也算求仁得仁了,齐子旻现在心里一定有她,公主在天之灵也能瞑目了,张小蔓为公主感到高兴。不过如果穆国与大历朝的战争也能化干戈为玉帛,那就更好了,都是亲家何必又动刀子又动手,颜面也不好看啊。这都是她的妄想。
不过可能张小蔓整日念叨也起到一点作用,没想到公主的事情完结之后,穆国那边迟迟没有动静,如果他们没有主动攻击,按照张小蔓的想法她也不会主动出击,这么一耽误,把花爷爷耽误来了,张小蔓一见到花爷爷心里有了膈应,勉强假笑一下立即遁了,留下齐子昀心事重重面对来者不善的国师。
花爷爷旧病还未痊愈,身体一直不舒服,面对齐子昀也一直咳嗽,齐子昀见着不忍心,居然屈尊降贵亲自给花爷爷沏了一杯参茶。花爷爷感动之余感慨不已,“没想到这种地步你还愿意孝敬我,倒是有心了。”
齐子昀一点不客气的说道,“这是给小蔓喝了剩下的,看您不嫌弃就给您倒一杯,顺手而已。”
花爷爷笑笑,心里对自己说着话不好听没关系当做没听到,手里的动作还是停了下来,忍着咳嗽也没喝一口茶,即刻道明来意,“我是为了丫头的事情而来,你发现什么都必须全部告诉我,总归我现在能做的也不多了,能帮一下她也算是对你们的补偿。”
第二百五十七章 和睦
见他说的艰难,齐子昀再不愿意也只能将就。这个老人在他年轻的时候帮他的岂止一点点,何况他看起来并不是很好,能不辞辛苦急急忙忙的赶来,或许他的心里已经有了主意也说不一定,不管怎样只要有用就好。
张小蔓不愿意接受花爷爷的号脉,花爷爷只能从齐子昀的嘴里尽量了解张小蔓的病情。齐子昀把大夫前后得出的结果告诉花爷爷,这个老人一时非常沉默,可能下一刻说出来的话非常不讨喜,但是他还是直视齐子昀的眼睛,道:“你知道她原来活了多少岁吗?你应该明白,在北岭雪山她错过了回去的时间,这并不是完全的好事,可能……可能与我们的设想不太一样,她没有回到原来的地方,这里不是她的家乡。”
“所以?”齐子昀手下握着椅子扶手一用力,咔嚓一声,花爷爷相当清楚的听到椅子碎裂的声音,齐子昀拍拍手站起来,克制自己说道:“我去把她找来,空口说白话不当数,还是号脉比较准确。”
他还不死心,想着怎么可能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原来决定了让她留下,虽然没有与她商量,但是花爷爷与齐子昀都认为她在这个世界生活了十多年都没事,继续生活几十年应该也不会有事啊。到头来还是他错了,也害了她的下半辈子。
花爷爷却不是很想直接面对张小蔓,他一开始的决定错了。到现在依旧错着,丝毫没有因为很多人的努力而变得更好,所以他才是主要的应该负责任的人。“这事八九不离十,我们先不要急着告诉她,总要先想个办法,若是她不原谅我们,我们至少应该给她一个结果。”
“那么,你说要怎么办?”齐子昀有些着急了,按照近几日张小蔓衰老的速度,她很快就要到达生命的终点。他只能看着无能为力。那种手足无措的感觉齐子昀不想一点作为也没有,可是花爷爷说得对,他们理所应当的决定了她的未来,现在这样是对他们的报应吗?“我不放心她不在我身边。我要看着她。”
说完他转身离开。花爷爷找不到留下他的原因。脑子里有点混乱。其实花爷爷心里还有最后一个办法没说出来,可是风险太大他自己都觉得是天方夜谭,何况告诉了爱妻如命的齐子昀。当场两人肯定就会产生争执,到最后还是什么事情也做不了。任何在危急时刻想到的办法都会冒一点风险,但愿到时候齐子昀没法了,能试着与他最后一次合作。
花爷爷侧身想要拿起茶杯喝水,茶杯还没端起来就砰的一声落下去,他看着颤抖不止的双手,疲惫的脸上少见有了一丝死气,如若齐子昀还在,他肯定能一眼看出花爷爷大限将至。心里的着急来得很突然,花爷爷一想到他很快就要入土为安,张小蔓的事情他是一定要解决了,那就得抓紧时间了。
急速的离开带动爪子上的茶杯掉在了地上,碎片一地,花爷爷踉踉跄跄离开,眼睛里光芒万丈,亮的刺眼,执拗一旦形成,任何人都很难放下,除非……达成所愿。
晚上临睡前,齐子昀要伺候张小蔓沐浴更衣,可把张小蔓吓了一跳。她一整天背着花爷爷两人没有碰面,但是张小蔓知道齐子昀与花爷爷相谈了一下午,后来两人见面的时候张小蔓看到齐子昀脸色很不好,她猜到齐子昀与花爷爷谈话结果一定不理想,事情的中心是因为她,张小蔓凭借她所有的智商思考,想不出有什么事情是能难道两人的,只能开导自己花爷爷与齐子昀气场不对,不是事情难办。一整天齐子昀都跟在她的身边,张小蔓大度的没有撵人,但是现在他想要给她亲自洗澡,这是一件相当震撼的事情。
遣退身边的丫环,张小蔓看着齐子昀,难得他笑容越来越多,张小蔓都不知道他有什么可高兴的,郁闷的说道:“为什么想要做这些事情啊?如果你想补偿我,照顾好你自己就是对我最好的补偿,不用屈尊降贵,我承受不起。”
她说的是真话,他听罢笑容一顿,低沉的说道:“你受得起,是我想要你承受,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也告诉你,如果你没有很好,将是对我最大的伤害,你明白吗?”
“别别别,不要说那么严重啦,我听你的就是。”张小蔓不想看见齐子昀一副天都塌了的样子,他应该一直高高在上,任何事情也不会让他难过,更不应该露出疲态,似乎下一刻就要倒下,她会看不下去的。“那随便你吧,我都是没关系啦。”
张小蔓嘻嘻一笑,其实她心里一刻也不能平静。齐子昀要照顾她洗澡!这件事情光是说出口就让人脸红心跳,更别说还要做出来。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她最近干巴巴的身体有什么可看啊,何必为难自己找罪受呢,他现在一定不正常。
这么一直嘀嘀咕咕的,直到齐子昀伺候完张小蔓,她整个人被他抱着放到床上,她还是想事什么事情刺激了齐子昀,他要对她这么好。
齐子昀轻柔的给张小蔓擦拭头发,张小蔓从神游里回神,一看齐子昀的所作所为就急了,赶紧抓住他的手道:“你也快去沐浴吧,我自己来就好。”神啊,齐子昀那种宠溺人的眼神简直看一眼就想让人就此死去,带着最美好的回忆离开,这是多么幸福的事情。
他将她的手擦干净放下,温柔的低头对她说道:“不急,湿着头发对身体不好,我给你把头发擦干了,再去沐浴也来得及。”
张小蔓顿时红了脸,手足无措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她以前想象过无数种这样的情况,都是他不屑看她一眼的时候。她就会幻想未来他们非常非常恩爱的场景,现在美梦成真了,她却一点高兴的感觉都没有,更多的是彷徨与不安。能让他做到这种地步,一定是事情已经完全超出了他能承受的范围,所以他忘记了要在她面前伪装,而她知道起因全都是因为她,他这样做让她不得不理智的面对。
“你的白发越来越多了,你有没有觉得身体哪里不舒服?”齐子昀低头注视着张小蔓,她没看见他双手一直在颤抖。就连轻抚她的白发都做出到。
张小蔓抓了一缕头发放在眼前观看。黑溜溜的也看不见从哪里就开始变白了,无所谓的道:“没有,反正白头发我也看不见,眼不见心为净嘛。我是一点不舒服的感觉都没有。”
“恩。”齐子昀低低应了一声。沉默了一下道:“你不想见到花爷爷吗?”
平日里他称呼花爷爷都是国师。现在突然改口叫花爷爷,也不知道是不是想跟她一样。张小蔓胡思乱想的神游,随意道:“也不是啦。主要是面对花爷爷准没好事,所以我不想经常见到他。”
齐子昀手下一停,笑容非常难看,道:“也对,每次面对他的确没有好事。”过了一会儿,他却哄着她道:“可是现在有我陪着你,我们见一见他好不好。”
张小蔓突然安静下来,齐子昀不自觉的想着她是不是猜到了什么,她却轻轻点了点头,道:“好啊,那我明天陪你见见他吧,他也很老了啊,这次似乎比以前更老了,看看他也好。”
齐子昀在心里吁了一口气,总算是放心了一点,更加珍视的对待张小蔓。
第二日几人见面,也没有什么拉不开面子的事情,总归以前都是熟人,现在见一面又怎么会很艰难,见到了一切事情都好办了。张小蔓由着齐子昀的安排,让花爷爷把了脉,齐子昀神色紧张的守在一边,等花爷爷收回手去,他难掩着急的问道:“怎么样?”
花爷爷看向齐子昀,示意他注意张小蔓也在身边,收敛一点。齐子昀明白他太外露了,便缩回了一些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忐忑的看向张小蔓,她微笑的坐在一边,看着他们两人只是微笑,一句多余的话也不说,齐子昀弄不明白她现在有没有胡思乱想,不过好歹最重要的事情完成了,他脸上的笑容比昨天要舒坦不止一点两点。
两人在花爷爷号脉之后也不说她的身体怎么样,张小蔓想了想,恍然大悟的点头,可能是当着病人的面不好说明病情,医院里的医生不都是这样,让病人一个人怀着美好的心情好好养病,背着病人与病人家属商议怎么医治,她见得多了也不是不能理解,便找了一个借口离开,“我想着院子里的话似乎全开了,心里有些坐不住,我先去看看,你们如果也想赏景,凉亭是个好去处。”
等她一走,齐子昀沉下脸,道:“情况如何?”
花爷爷思忖良久,摸着胡须道:“我们应该想岔了,她的身体其实还好,只要到了她原先的状态,以后也不会疯狂的苍老,她现在情况基本稳定下来了,只要小心一点,应该不会有其他的病症。”
这话听起来意思就多了,齐子昀选择他想听到的信息,关于花爷爷后面两句不是很肯定的语气,他可有可无的忽略不计。困扰多日的难题总算是解决了,原来是虚惊一场,两人放下了心,花爷爷即刻说明他要回去了。
这次不是花爷爷单独上路,京城派了人来接国师,齐子昀纵使想要留花爷爷多住些日子,看起来京城的事情也不少,他只好放人,只是关于张小蔓的事情两人一直保持联系,花爷爷别的不说,在有些方面绝对领先很多人,齐子昀责怪花爷爷是一方面,需要依靠花爷爷又是另一方面。
六月,张小蔓与齐子昀闯入了穆国的皇宫,也不知道怎么与穆国皇帝商议的,后来穆国与大历朝的战争又停止了,并且这一次签订了条约,百年间两国之间和睦相处,再没有发生过不和睦的事情。
这日齐子昀陪着张小蔓在花园散布,想着张小蔓的良苦用心,颇觉麻烦的摇了摇头道:“你又是何必,左右不过是千百年也避免不了的事情,该怎么办还是要怎么办的,总不能每一次都心慈手软,长久看来却不是好事。”
张小蔓心情很好的挂在齐子昀手臂上,路过一旁开的鲜艳的笑话,摘了一朵下来别在发髻,转头问齐子昀:“好不好看?”
“好看。”齐子昀伸手替她插稳了鲜花,娇艳的笑话映衬着如墨洗的长发,还有她白皙的一张小脸,言笑晏晏的表情,他怎么看怎么觉得好看,并且看起来很健康,似乎可以陪着他慢慢变老,这样就好。
“我只是希望公主在天之灵能安心,她一定不希望看见两国兵戎相见,我只做了一点点,更过的还是因为你的帮衬。”张小蔓想了想,回忆起穆国皇帝苍老的样子,以及责怪他们时的痛不欲生,叹口气道:“其实公主真的很不值得,如果不是因为喜欢上我们家的二爷,我想她嫁的人但凡是个穆国的一般人,她也不会落得如此地步。”
齐子旻是穆国的驸马,后来什么也不说留在了大历,可能他也不想回到那个伤心地,更多的张小蔓却还是隐隐约约的知道了,公主当初之所以不得好死,最重要的还是因为他的失误。那时候齐子旻若是没有抱着执念,从金家盗来紫玉雪莲的时候救公主一命,那么现在两人也不必阴阳相隔,再无相见的时候。
张小蔓几乎能明白齐子旻的心里想法,他从小就崇拜着自己的大哥,以至于后面多了嫉妒与仇恨,都是因为爱太深,所以恨也就炽烈。他想要与大哥好好相处,两人却因为几十年的隔阂,无论如何也难得走到一起,没想到摆在眼前就是个很好的机会,齐子旻努力抓住舍不得放手又怎么算是错?
第二百五十八章 波澜
齐子旻想要用雪莲治好齐子昀的病,有这一件事情作为和好之前的服软,齐子旻幻想着齐子昀好了之后他们就能成为真正的兄弟,互帮互助,有爱彼此,哪料到人算不如天算。
公主一直也需要雪莲救命,这件事情只有少数几人知道,就连张小蔓也是不知道的,偏偏周生是知道的人之一,可他提醒了却没想到齐子旻还是错过了。
如若周生还活着,张小蔓一定也会怪周生不把事情说开。当时周生明明知道,却还是让齐子旻与公主走到这一步。可能周生一生没有得到好结果,所以他也不会装好人让别人幸福,各自的命运都在各自手里,一旦错过就再也回不来。周生也只不过做了他一般人该做的事情,再多的,互相之间都不是亲近的人,竟然齐子旻先前没有信任周生,更何况齐子旻违背了周生的约定,周生恼怒之下隐藏真相也算情理之中的事情,纠结下去倒是不知道怪谁了。总归现在什么事情都清楚了,齐子旻不管是后悔也好恼怒也好,人已经死了多余的事情换不来生命,当珍惜眼下才是最好的救赎。
“我常常在想,人如果没有互相亏欠,可能也纠缠不到一起,说起来都是命。”就比如齐家对原先的张小蔓有亏欠,换了芯子的张小蔓代替原主享受很多人的照顾,这些借来的东西早晚都要归还,始终不是她的就不会是她的。张小蔓歪了歪头,看向齐子昀道:“我们去见一见端王爷吧。你不是有事情想要询问他吗?正好现在有时间,听说端王爷想要归隐山林了。”
七月的天气说变就变,刚才还艳阳天,现下开始乌云重叠,齐子旻拉着张小蔓的手快步往屋里走,随意说道:“他不会舍得放下权利的,这其中只怕有隐情。”
“是吗?”张小蔓伸手接着落下来的雨水,笑呵呵的跟随齐子昀道就近的凉亭避雨,凉爽的天气让人心情很好,她脸上带着笑意道:“不管他想怎么样。总之迟来的解释总还是要解释清楚。我们也没事,和他周旋一番也没关系。”
齐子昀想问,他们还有三个幼小的孩子要养育,难道这不是大事?可他还是没有问出口。从张小蔓回避的态度就能知道。她并不是很想提到孩子。那么他也不会勉强她不开心,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好了,不要刺激到她都没事。
“那我们就在京城住些日子?”齐子昀询问张小蔓。到现在他也没有完全放心她的身体,完全她走到哪里,他也在哪里,外面种种的传言两人都一概不关心,外人的想法与他们无关。
“恩。”张小蔓答应了,随即这两日就开始准备出发的装备。两人从穆国签署了条约回来一直住在张家村附近的齐家别院,孩子养在京城,还是九姑在照顾,花爷爷在一旁看护,他们不担心,也要学着不关心,到最后能不牵挂才更好。
可惜戚济民因为张小蔓住在别院,便也没有回去京城,戚家的宅子一直没有闲置,最近还多了一个戴面具的老人,戚济民对老人很孝敬,张小蔓和老人很少见面,但是几乎第一眼看到戚济民与老人的相处,她就猜到了老人是谁。这天得知张小蔓与齐子昀要去京城,戚济民上门说了他也要回去一趟,让张小蔓等着他一起上路。
征询了齐子昀的意见,齐子昀虽然不高兴但是也同意了,张小蔓便笑着点头。戚济民知晓张小蔓与齐子昀的相处越来越和谐,很欣慰的说道:“你们能得到现在的日子还真不容易,是该好好珍惜,其他的事情如果需要我帮忙,作为大哥一定万死不辞,你也不要忘记身边有一个人永远不会离开,我们是兄妹。”
张小蔓感动的笑了笑,面对戚济民的好意,她说不出更好的话。身边那么多的人走近了又走远了,和好了又恨着了,远的在远处近的在近处,没有谁是一直能够相伴相依不分别的,可是戚济民是张小蔓生活里的例外,他一直在她的身边,不远不近,不亲不疏,她一个人的时候他总是在她左右,她有人照顾他便默默的消失,张小蔓不知道这世上还能不能找到第二个人,能像戚济民那样对她不离不弃,但是今生总归张小蔓要辜负戚济民的,她亏欠他的希望能在下辈子补偿,而这一世,她还欠他一句话。
张小蔓垂下头避开戚济民注视的眼神,给他倒了一杯茶,随意道:“这次回去有没有想过给我找一个大嫂啊?我都询问过很多次了,但是你一直没给我回复,大哥,我想过了,我是希望你能比我过得更好,那你要不要成全我?”
她抬起头,直视他的双眼。可能她这人一直是自私的,也许中途也想过她不能因为她的私心逼迫他做不愿意的事情,但是如果她的狠心能够换来他的圆满,她不介意做一个坏人。
戚济民平常的笑笑,喝了一口茶道:“这事不着急,遇到了顺其自然就好。”
“可是我想要一个大嫂。”张小蔓咄咄相逼,“我身边没什么人,一直相伴的只有你和大爷,你们都是男人我有些心里话也不好说,如果大哥找一个大嫂,我就能有人谈心了,不是更好吗?”
像戚济民这样美好的良人,哪一个女子遇上不会倾心相待,只要他给人机会,肯定有人愿意好好照顾他,她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她不在的时候他也不会孤独,也会因为有牵挂不得不好好照顾自己,日子才能长长久久的过下去,那么也不枉他对她不求回报这一辈子,她私自给他成一个家,他会是得偿所愿的吧?
张小蔓蹙眉。往往很多时候她想事情会偏向不好的方面,因此她又担心他以后会过得不好,那么她不是害了他吗?不管了,人或者事情都需要往前推一步,先走出这一步,之后的事情是好事好遇到了再说。
“我明白了,这次回去一定给你找个大嫂。”戚济民脸上的微笑消失殆尽,看着张小蔓的脸面渐渐冷了心。她把一切都看得很清楚,如果她不想装作不知,她能非常狠心的决定很多人的未来。他早就已经看明白了。可时到今日亲耳听到她将他往外推,他还是难受的喘不过气。
“那你……”张小蔓有点不自在,戚济民的眼神太过直接,她有一种负罪感。眼下有些想要逃开他的身边。减少一点自己的罪恶。“要是没事,我们说好明日卯时出发。你要不要回去准备一下?”
齐子昀今天有事外出,让她一个人面对深情厚重的戚济民。她真担心她会撑不住。
紧盯着张小蔓的戚济民自然没放过她脸上的不自然,心里酸涩不已,却还是要维持面上的神情不变,他也觉得有的人有的事早该放手了,不然有压力的不仅仅是他,还有她,只要她一直在他心中,她就永远做不到坦然面对。
他又何尝不是?两人总要相忘于江湖,不然就是三个人的原罪。
戚济民起身,试着漠不关心的说道:“那我走了,明天早上见。”光是尝试着冷漠,他就很难发声。是习惯照顾她太久了,忘了他们不过是一般人的关系,还是他早已将她放在了心里,时间只会让她埋藏更深,想要淡化谈何容易。
这天晚间齐子昀回来,张小蔓告诉他戚济民要与他们一同上路。齐子昀看了一眼张小蔓,道:“不是昨晚就说好了吗?他今天特意上门就为了这件事?”
“……恩?哦。”张小蔓有些心不在焉,抬头看一眼齐子昀,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知道什么,总之她现在也笑不出来,“可能是要离开了,舍不得,找我说会话。”这解释说出来还不如不要说出来。
齐子昀听完她的解释果然沉默了,后来居然没有沉下脸,只是随意点了点头,道:“多一个人照顾你总归是好事,你不用特意解释。”
他这么说,张小蔓却有些尴尬,好像她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不自然的笑了笑,张小蔓转移话题道:“你今天去哪了?这么晚才回来,很远吗?”
齐子昀解腰带的手一顿,回头看了一眼张小蔓,见她只是随意问询,便也随意说道:“是有点远,是我自己的事情,以后再告诉你。”
“哦。”心思不属的张小蔓没听出齐子昀语气里的忐忑,她随意的一个字,他听了脸上却有些失望。
“睡吧。”齐子昀说完翻身躺下,等张小蔓也洗漱完了躺在床上,他抬手灭了灯,将她紧紧的抱在怀里。黑暗之中谁也看不见谁的神情,他几次张嘴想要说话,最终都只是闭嘴无言,他将头埋在她的发梢,本来环抱她腰间的手慢慢往上,正要解开她的小衣,她却出声制止。
“你抱得我好紧,我都呼吸不了了。”她挣了挣,没挣开,又道:“放开一点啦,不能睡觉了。”继续挣扎。
“小蔓……”她的动作对他是最好的催化剂,他不但没听她的话将人放开,反而越来越用力。动作更加急切,呼吸变得粗重,眼神幽暗专注,双手一上一下几乎要将她嵌入身体,就在他几乎将她脱光光,她也配合的闭上了眼睛,他却突然睁开眼睛,黑暗中僵硬了很久,慢慢的将她的衣服穿好,低语,“睡吧,我抱着你。”
张小蔓不明白他都箭在弦上了为何还能冷静下来,听到他语气里掩饰不住的疲惫,转身面对他将头靠在他的胸前,双手放在他的心口,他的心跳非常剧烈,她听着听着困意袭来,打了一个哈欠迷迷糊糊道:“等我睡着你就把手伸出来吧,不然第二天又要酸痛了……”
他每次抱着她睡觉,第二天他的手都会变得麻木,她虽然喜欢两个人互相依靠着入眠,但是也心疼他的难受。
齐子昀见她睡前还不忘提醒他,想来真的是把他放在心里的,爱惜的吻了吻他的额头,应道:“好。”
七月,正是京城最炎热的时候,张小蔓与齐子昀回到了京城。齐子昀作为大将军,在偏僻的别院还不怎样,但是到了京城少不得要应酬一些官员,因此人刚到就忙开了,剩下张小蔓乐得清闲,与戚济民玩转了好些地方,最后都有些乐不思蜀了,才想着见见孩子。
她对孩子是陌生的,孩子对她也是陌生的。几年忙忙碌碌,就连虎子都已经十多岁像个小大人了,张小蔓错过了他们的长大,孩子见到她只是躲在人后面,没有亲热的喊她娘亲,她心里有些失落,但还是理智的提醒自己,这样才好,之后孩子才不会更伤心,自己心里安慰了一番,倒是好多了。有夫人想要面见张小蔓,她不是交际的老手,但是有齐子旻帮着,倒是也没出乱子,很快等齐子昀有时间了,张小蔓把大大小小的事情推在齐子旻身上,与齐子昀商议找什么样的时机与端王爷见面才会稳妥。
太子因为张小蔓与齐子昀的到来,表现得比皇上还要用心。宫里设宴请夫妻两人赴宴,听说端王爷要在邀请之列,张小蔓想到这是一个好机会,虽然不喜欢那样的场景,却也答应了陪齐子昀一起去。
她近几个月记忆力退化很严重,齐子昀一直很关心她的身体,她想着记忆不好也不是大问题,于是一直没告诉他,免得他担心。但是今天突然张小蔓想到了一件她忘记很久的事情,想要记起来是什么时又一闪而过,如若不是提到太子,她也不会恍惚起来,因此张小蔓对于见到太子有些期待,她希望她想起来的事情是好的,也是她最重要的。
可惜还没等见到太子,张小蔓遇到一个几乎快想不起来的人,她才发现她忘记的岂止是她的回忆,还有很多人的命运。
第二百五十九章 膈应
七月百花盛开,张小蔓盛装出席太子的百花宴。
齐家的马车刚到宫门前,同是前来赴宴的人都齐刷刷看了过来,张小蔓和齐子昀携手从车上下来,张小蔓还好,每一个向她点头示意或者点头微笑的人她都回以微笑,即便是为两人领路的太监,她都和颜悦色相待,想来很多想看齐家笑话的人先看到了张小蔓的态度,不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都要三思而后行。
看两人悠闲自得的姿态就可以看出两人此番前来可不是迫于太子的压力,知道内情的人都知道张小蔓与齐子昀是给太子赏脸,不知道内情的人想要借此打压一番功高盖主的齐家,又要推翻之前,重新审视。
张小蔓与齐子昀一前一后走在皇宫,在两人还不知道的时候,张小蔓只是报以友好的态度却为他们两人赢得了更多的方便,只是他们都不知道,张小蔓见齐子昀一张冷冰冰的脸不管对着谁都不会松动,还好意提醒了一句,“你一张脸都可以活一辈子了,好歹也笑一下啊,不然人家还以为你对太子颇有怨言,赴宴这么不情不愿,看不清楚是非的人又要大做文章了。”
齐子昀长得一表人才,这只是谦虚的说法,张小蔓平日因为不太注意,就有些忽略了。其实他容貌相对于齐子旻稍显艳丽,多加了一丝沉稳,看上去与齐子旻就不是一个层次,却丝毫不显得拙劣。今日因为张小蔓的唠叨。齐子昀比起平日稍微打扮了一下,他穿着湖蓝暗绣云锦面儿长袍,腰束墨色蟒带,脚踩鹿皮绣金鞋靴,头戴赤金冠。狭长才的双眼,斜飞浓眉,高挺的鼻梁还有凉薄的嘴唇,,论及相貌当下所有人都比不过他,也可能是张小蔓情人眼里出西施。所以觉得今天的齐子昀年轻了不少。姿色高于每个人不只是一点点。
只是这人给人的印象一直是冷冰冰的,看上去就不好接近,所以有点不近人情的意思。包括今天的衣服,原本齐子昀看上的是全黑的像是祭奠的人才穿的镶金暗袍。其他什么点缀也没有。要不是张小蔓要求他必须换一套鲜艳一点的。他也不会穿着从不穿的湖蓝色衣服出门。可真是开了历史的头一遭,张小蔓想着日后如果还有聚会,就每一次都当做改造齐子昀的机会。务必让他看起来也有点人的气息。
“我们又不是来卖笑的,何必假惺惺作态。”说话一点也不客气,要不是张小蔓知道他的脾气,还以为这人又生气了。
“总之人都来了,就做的好一点,也免得别人说三道四。”张小蔓只不过希望他能软一点,脾气不要太直接了,也能少得罪一点人。
齐子昀却道:“谁敢说三道四,我就拔了他的舌头。”狠辣的话语说出口,一边的太监打了一个冷颤,原本就弓着的脊背玩得更低了。
张小蔓只能无言以对。
在外面闯荡的时间久了,像今天这样两人一前一后的行走,张小蔓还有点不习惯。之前因为张小蔓根本不在乎规矩,压根就是她也不是很懂规矩,所以有她在的地方规矩都特别少,齐子昀没提过她也没想过,今儿来了这一遭,张小蔓算是突然清醒了,原来这个地方依旧是女人地位卑下的遥远古代,在哪一家规矩都是很重要的,包括行走男人在前女人在后,非常细小的事情,要不是领路太监开始看了她好一会儿,张小蔓根本不知道她是不能与齐子昀走在一起的。
索性她现在都毫无知觉过了十多年,可能是被齐子昀庇护着,没规矩也没出乱子,今天算是个太日子,她就照着其他人行事模仿着过完一天也就是了,又不是天天都要小心翼翼过活,没什么大不了的,何况今天她来此地还有正事。
齐子昀走了一段路发现张小蔓没有跟上来,他停下脚步回头望过来,张小蔓刚好一抬头看见他蹙着眉头很不高兴的样子,心下一思忖张小蔓就明白是怎么回事,连忙小跑几步跟上去,就只是这样也引得领路太监好几个眼神。齐子昀还想要求张小蔓和他走在一起,张小蔓微微摇了摇头没说话,齐子旻脸色更冷了,看了她好一会儿,见她下定决心不打算按照他的意愿行事,只好袖子一甩愤怒的走上前去。
张小蔓跟上。
皇宫这不是张小蔓第一次来,却唯有这一次感觉特别不一样。可能心里边有事,想着待会儿要发生的事情,她对皇宫也就没有多少好感,低着头冷着脸走在齐子昀身后。
领路的太监很好奇。一开始见到张小蔓他就觉得这并不是传说中的战神夫妇,但是看齐将军的样子好像很看重他这个妇人,领路太监只能一边憋着无数疑问一边恭敬的走在两人前面,他们这样的人对察言观色早就练到了绝高的境地,可是看着齐将军与将军夫人的相处模式,还是忍不住唏嘘了一把。都说齐将军宠溺乡野出生的夫人,今儿他算是见着了怎么样才算是宠。
先别说下马车的时候大庭广众之下将夫人从马车上抱下来,后来还想牵着将军夫人的手被将军夫人拒绝,要不然就是两人手牵手走在皇宫里,任何人看到都要瞠目结舌。女人只是男人的附属品,何况是几百年修来的好福气嫁给了齐将军这样的男人,看将军夫人一点恭敬的意思也没有就算了,还想着与男人齐平,是真如传言说的那样两人感情和睦,还是将军夫人太不懂规矩了。
领路太监只敢在心里质疑,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说出一句,齐将军不怀好意看过来的眼神到现在他都觉得冷飕飕的,更何况人家在说“拔舌头”的时候小太监心里直以为说的就是他。
还好很快就到了太子指定的地点。领路太监将人带到,也不敢多在齐将军面前停留一秒,眼也不抬躬身一溜烟就不见了。
张小蔓打量着这个其貌不扬的宫殿,询问齐子昀,“这是哪里?”
齐子昀不答,随意坐在一个就近的椅子上,淡淡的道:“小太监将我们带到这里,总是有人吩咐才敢这么做,等一等真身就出现了,不必着急。”
张小蔓心里道她才没有着急。只不过是好奇而已。见齐子昀已经随手拿起身边的茶杯喝茶,不禁也走了过去坐下,舒服的坐在椅子上吐出一口气,郁结的说道:“这天气也太热了。一路走来我都出了好多汗。”
齐子昀给张小蔓倒了一杯茶。探过身子查看。“我看看,是不是热出疹子了。”
张小蔓身上太热皮肤表面就会出现红红的小颗粒,在别院的时候不会出现这种情况。别院全年温度也不超过二十六度,很适合居住,温度是张小蔓估计的。只要一到七月有没有适宜的环境,每次都要麻烦戚济民亲手研制的药敷上才会慢慢好起来,这事让齐子昀知道了,以后必定不让张小蔓再犯这样的错误,他不喜欢张小蔓与戚济民过于亲近。
现在齐子昀只是单纯的担心张小蔓的身体,他身量本来就高,稍微凑过去一点点低下头,将张小蔓的衣服从后颈上掀开一点,他可以很清楚的看见张小蔓的背部情况。皮肤是有一点点红,但是还好没有出现小颗粒,齐子昀放下一点心,却看见随着张小蔓的呼吸有些细细地茸毛也跟着颤动,要不是他几乎凑在了她的脖子上,他也不会看得那么清楚,这会儿看见了就不想离开了。
张小蔓见齐子昀好半天没有直起身子,还以为疹子很严重,很是担心的说道:“你仔细看看,是不是真的又起疹子了?我可不希望没有大哥的时候出现疹子,又痒又痛还很不舒服,实在是折磨人。”
“恩。”齐子昀低低的答应一声,眼神移向前面,慢慢的变得幽暗,声音也有些低沉,只是张小蔓只顾着疹子有没有出现,没发现齐子昀的不对劲。从他的角度看上去,因为张小蔓过于瘦弱,齐家准备的衣服最终还是大了点,穿在身上就没有很服帖,张小蔓的领口随着她的动作,一张一弛看到下面的内容太简单了。不是倾国之色,看在齐子昀眼里胜过倾国倾城之色。
两人维持着这个暧昧的姿态在蝉鸣里好一会儿没动,可能后来张小蔓也觉得不对劲,刚要转过头询问,外面传来脚步声,很快就是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好久不见,没想到将军与夫人感情还是那么好。”
张小蔓赶紧站起来行礼,齐子昀却依旧坐着,眼睛都没扫一下进来太子,后面相随进来的人颇为微词,嘴一张就要说话,太子一摆手,那些人敢怒不敢言的低下头,太子快步到了张小蔓跟前,弯下腰扶她起来,“夫人快快请起,大家又不是没见过,不必要行此大礼。”
她也只不是福了一福,没有行多大的礼啊,张小蔓看着言笑晏晏要多客气有多客气的太子,怎么听怎么觉得他话里有话,不过她不打算研究就是了。“多谢太子。”避开太子搀扶的手自己站起来,张小蔓退到齐子昀后边,不打算说话。
要不是张小蔓一直注意着太子的笑脸,她几乎错过他脸上一瞬间的僵硬。一道狠狠的视线盯过来,张小蔓知道她直视龙颜又没规矩了,也没有追过去查看是谁那么阴狠的目光,低下头看着懒洋洋的齐子昀绸缎一样的头发,心情慢慢的平复下来。
齐子昀表现出了他对太子最大的不敬,可惜包括太子在内的所有人都不敢说教他,太子还必须友好的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齐子昀却一直都是有一句没一句应答太子的话。简单的询问两句,可能太子自己也知道要是再问下去齐子昀说不一定又要不高兴了,于是一行人恭维着到了设宴的指定地点——后花园。
自从见到太子以及太子虚虚实实的笑脸,张小蔓之后都规规矩矩的半点错误也挑不出来。太子多次与齐子昀谈话无果,将话题引向张小蔓,张小蔓随意哼哼两声,恭恭敬敬的一字一句慎行慎言,没一会儿太子就偃旗息鼓了,只好与他的一众大臣推心置腹。
张小蔓很认真的看了几眼官话层出不穷的太子与朝臣,真的搞不明白人家的那一套,索性她想学也学不来,只能与同样被孤立的齐子昀说起了悄悄话,“你说太子这次是什么意思?我怎么越来越觉得他不安好心呐。”
她的声音压得很低,但是齐子昀还是看了周围一眼,转而凝视张小蔓瞪了一眼,“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说话都不经过脑子的吗?
张小蔓望天,这是又被鄙视智商了啊。可是他们这边因着齐子昀的喜好,坐的位置不是太子安排的下首第一个,而是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楚的角落,张小蔓知道齐子昀图的是清净,可是从这边看中央歌舞的景色就有点太远了,都看不真切,也就是齐子昀自个儿喜欢,张小蔓也只好作陪。
太子的日子真不是吹嘘的,外面虽然传的沸沸扬扬说太子都是依靠齐子昀才坐稳了位置,听到的人都要说太子窝囊啊没本事啊两句不好听的话,但是如果能把那些话都屏蔽,龟缩在太子自己的小世界,小日子过得还是不错的。看看那些扭腰摆臀的美人,天已经黑了,宴会也已经开始,入夜的北方可不暖和啊,人家却嫩是不觉得寒冷,要知道这里的女人平日可都是里三层外三层,能做到这种程度还真是下了真功夫,值得佩服。可那搔首弄姿的身影怎么越来越近,怎么看着像是奔着齐子昀而来?
张小蔓看看左拥右抱的太子,再看看目不斜视的齐子昀,又看了好几眼一直在齐子昀眼前舞动的美人,突然就悟了。
第二百六十章 遇刺
美人都是真正的美人,丰乳肥臀做不得假,因为这时代还没有整容这种高科技,。皮肤一溜的水滑还泛着光泽,任何男人看着都想摸一把,就连她也是一边赞叹一边频频点头,可是齐子昀怎么就坐怀不乱呢?她看在眼里虽然甜在心里,可是没看见太子示威的眼神吗,好歹也意思意思,和太子比试比试啊。男人不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吗?自然某些方面的能力也就被特别看重,不要给别人小看了,齐大将军奋起啊。
任凭张小蔓怎样暗示,齐子昀依旧老神在在,若不是张小蔓之前与他说好不能拂了太子的面子提前离席,他这会儿都要站起来走了吧。还好是忍住了,不过太子也太过分了。
即便齐子昀出生入死给他打了太平盛世,他不感谢也就罢了,可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啊,她这个正经夫人还在呢,当面就给齐子昀塞小三,当她心胸开阔有容乃大——有个屁的大咧,胸前两个小馒头,不注意都以为是男人。她都没有胸,何奶大?
张小蔓面上笑得甜美,手心却紧紧的扣在一起,见太子向这边看过来微笑示意,她还赏脸的也抬起了酒杯微笑点头,太子抿了一小口酒转而又看向她,张小蔓豪迈的一口干了!太子整个人都顿了一下,笑容浅了一点,齐子昀惊诧的看着她,说道:“不是不会喝酒吗?怎么喝那么凶?”
“你管我啊……谁,谁说我不会喝酒了。我可能喝了……都没有客户能喝得过我,我可是公司里的扛把子,我……”可能她是有点醉了,要不然怎么会说出这些奇奇怪怪的话,不过管他呢,她今天要不醉不归,谁也拦不住!“喝!今天我们都要不醉不归,一醉方休,解千愁呐解千愁……”
果然是醉了,还只是一杯。齐子昀看了张小蔓红扑扑的小脸好一会儿。站起身向她走过去。扶起她的同时温柔的低头在她耳边轻轻说道:“你醉了,我带你下去解酒。”给太子说明情况,他们双双离开。他们自是没一个人看见,当他们出去的时候。有好几个人着急的给太子以眼神示意。可太子也不知道是不是也醉了。还是无所谓了,任是什么指示也没有。
等齐子昀服侍张小蔓喝了茶水解了酒,宴会都过去大半个时辰了。张小蔓清醒了一会儿看清楚身边的人是齐子昀。她傻兮兮的乐了半天,又亲又啃的抱着齐子昀的脑袋晃了好久。等她累了睡过去的时候,齐子昀顶着一脸的口水正要让人通知太子张小蔓不胜酒力他要带她回去了,恰好这时后花园的方向传来了喧闹,齐子昀只好暂且不动,等着人来。没一会儿就有人过来告诉他,太子遇刺,皇宫全部封锁,任何人不得进出。
齐子昀懒洋洋的抱着张小蔓窝在一把椅子上,脸上浮出诡异的笑容,他的下巴枕在她的头顶,眼神醉醺醺的,仿佛他才是喝醉了的人。其实他明面上喝了很多酒,心里相当清醒,今日就是一个鸿门宴,不管是太子还是其他的人想要做些什么,总之今日他齐子昀就把话撂在这儿,要是查不到一点大事出来给人看看,他还就住在皇宫不走了。
这话让一般人听了也只说他大逆不道,狂妄自负,以下犯上这些些废话,给有心人听了却是不得了。住在皇宫不走了?这是什么意思?可千万不要是他们想的那样啊,否则就是逼宫哦。
齐子昀想要坐到太子的位置,简直一点难度也没有。就看今天的宴会,因为是以太子的名义,皇上并没有奉陪,但还是在中途让大太监送来了口谕,让齐子昀在宴会之后早一点过去陪他说话。这是什么意思?皇上表现的那么明显不喜欢太子,又表现的如此明显器重齐子昀,先不说民间都在传言天下要异姓了,皇帝一早就在朝堂上赞誉过齐子昀有治国之才,他知道齐子昀可能会取代他的江山,不但没有格杀勿论至少也应该大发雷霆啊,居然出口表示了支持与赞同,皇帝就不知道这会引起多大的动荡与混乱吗?
先不说这个,就看今晚的事情,八九不离十是太子想要做点什么了,可惜齐子昀不会让他如愿。
太子遇刺可不是小事。皇上紧急召见大理寺卿连夜审查,太子捂着受伤的伤口跌跌撞撞的回到寝宫,正好御医也来了,一边给太子治病,一边说着伤口是什么导致,受伤几寸,刺杀者功夫师承何处,又能根据刺客离开的熟练程度推测是个熟人,甚至有同伙在今日的宴席之中……好吧,要不是张小蔓都不屑于他们这点智商,她都要拍手叫好了。
在齐子昀被皇上召见的时候,齐子昀将张小蔓摇醒了。他简简单单的告诉他这件事情,她听了个大概就猜出了全部,也不是她天资聪慧料事如神,而是事先就有人给她提过醒了,她自然不奇怪能出现这样的意外。齐子昀让张小蔓照顾自己,他要面见皇上,尽管她知道他这一去凶多吉少,可她依旧没有阻止,甚至他希望他能借此看清现实,早一点回到他的世界,不要为了莫须有的感情放弃大好的前途,还有天下。
她只是慢慢的等着,等着有人来说她可以走了。事情倒是没有脱离她的猜测,皇上接见齐子昀之后,因为追捕刺客,发现刺客消失于齐家府邸,此事关系重大,齐子昀要留下来协助调查,让将军夫人先行离开,听语气她可以离开好像还占了很大的便宜。话说的好听,意思就是人家怀疑齐子昀里应外合,借着宴会对太子动手,至于动机,说的是太子没有了,齐子昀多半就能成为新太子。别说张小蔓压根不觉得她占了便宜。被迫来参加了宴会就莫名失去了相公,她不怪罪别人就算好了,还找这么一个好笑又愚蠢的借口想要敷衍她,以为天下人眼睛都瞎了!做太子?齐子昀又不是犯傻了,不直接当皇帝还不着不急的先做做太子,找罪受啊?
张小蔓告诉过来通知她离开的又一个小太监,她张小蔓出嫁从夫,只要是齐子昀犯事了,她张小蔓同样一起承担,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蒲苇韧如丝磐石无转移……她要和将军在一起!说得铿锵有力豪气万丈,还感动了不少人,更坐实了齐将军与将军夫人感情深厚的传言,让所有有情人羡慕不已。这些都是他们不知道的事了。
现下张小蔓表态完毕。小太监不得已。又回去禀告。得到的结果是既然张小蔓如此喜欢与丈夫受罪。那就成全两人,双双被关入了大牢。
张小蔓背靠着齐子昀,想到一点点的事情都要叹口气。齐子昀这几天都听习惯了,不像一开始追着她问怎么了,让张小蔓还有点不舒服,非要让齐子昀问问她怎么了。这天张小蔓又叹气了,齐子昀也询问了,张小蔓思考了一番,说道:“我们都进来三天了一点消息都没有,是真没有进展呢,还是有人正急着想让我们冤死在牢里,一辈子也别想出去?”
齐子昀因为有张小蔓前面一番的表白,心情一直很好,便回答她,“不管是哪一种,可能我们都不会简单就出去。”
“那会不会有严刑逼供啊,我可是很害怕疼痛的,到时候就对不住你了。”张小蔓很担心接下来她会忍不住,如果有人要屈打成招,她一定会该招的不该招的都全部说了,那时候就是两人的死期,真成了冤死的了。
“放心,他们不敢。”齐子昀依旧心态很好,不像张小蔓这三天食不下咽的,整个人又瘦了一圈,“你要好好吃饭,再饿下去不用严刑拷打,你自己先畏罪自杀了。”
听到齐子昀也会说冷笑话了,张小蔓很配合的呵呵两声,换一个位置靠在他身上,砸吧一下嘴道:“还真是舒服,一点也不像坐牢的待遇,鸡鸭鱼肉比我们在府里都奢侈,这住着住着都不想走了。”
“国师他们一定都在外面想办法,就算是我那个弟弟一定也很尽心尽力想要就我们出去,只是看着三天的情况,就这些日子看来,我们可能真的出不去了,如果真是这样,你后不后悔?”齐子昀一点没有夸大其词,他们是真的别妄想还能出去。
张小蔓转头看一眼齐子昀,见他没有一点哀愁,便乐呵呵的说道:“我自然不会后悔啦,只是还是有些遗憾的吧。”
“什么?”齐子昀问的是还有什么遗憾。
张小蔓道:“我们的孩子是我这一辈子最大的遗憾,以前我以为我有了孩子会非常疼爱他们,没想到却是要这样狠心的对待他们丢下他们不管。我非常自责,我不是一个好母亲,只能从头到尾做一个好娘子了。”
“小蔓……”齐子昀很感动,她说出来听着很好笑,但他还是很感动,将她整个人抱在怀里,他坚定的发誓:“不管在哪里,我一定会陪在你身边。”
张小蔓笑眯眯的窝在温暖的怀抱,尽管知道人不可能尽善尽美,但她的遗憾还是留下来。听闻齐子昀如此郑重的保证,她抬起头看着他,眨了眨眼睛道:“你是不是已经想好了退路,所以一点都不害怕?”
齐子昀拍拍张小蔓的脑袋,道:“退路倒是没有,只是我心里最后一个秘密,只有到死了才能求证。”
“哦。”听他说秘密要到死了才能求证,她便没有追问下去,相等的也说道:“我也有一个秘密,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
齐子昀安静的等待。
“我是金家的女儿你还记得吧。”怎么会不记得,金家的事情还没有完结呢,还多疑问他都没有弄清楚。“来宫里之前我见过金玄了,他现在是金家的当家,告诉了我一些以前的事情。”
以前的事情啊,就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三十年前,李月婵心悦的男人背叛了李家,不但让李家倾家荡产家破人亡,还让李月婵大着肚子流离失所,最后到了金家的地盘,是金家将她救下的。金家的门主夫人一直不孕,早些年有过一个儿子,刚出生就被人抱走了,后来几年身子越加不好,更难怀孕。门主一心一意只喜欢门主夫人,执意不肯再娶,李月婵家破人亡的同年,门主夫人再次怀孕,但是生产的时候难产,刚好摔倒在金家大门口的李月婵被救下的同时,门主夫人顺利生下了孩子,母女平安。金家把李月婵以及她的孩子视为救星,门主夫人甚至将李月婵当做生死姐妹,在李月婵的女儿病死之后,见李月婵完全没有求生的欲望,门主夫人狠心将女儿送给李月婵养育,嘴里说是为了女儿好,呆在金家只怕长不大,在普通人家一定能长大成人,等李月婵再有了孩子,到时候再回金家也就是了。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后来门主夫人不见的儿子又回来了,李月婵也又有了孩子,因为女儿回去又会被族长带走进行非人类的训练,门主夫人不想孩子回来,渐渐断了两家之间的联系。金家的血脉传承,说起来是好事,其实就是上上上不知多少辈子的人追求长生不老,尽管小有成就,但是死去的人留下来的血脉传承一定要完成上一辈的遗愿,必须继续寻找长生不老的秘密,长此以往又会陷入走火入魔的轮回之中,因为寻找的路上有了一些秘法,却都不能阻止衰老和死忙,不满足于强大,非要妄想长生,金家一代不如一代,逐渐衰败。
在金家世世代代血脉传承的继承人之中,女人是活得比较长久的,因此后来才指定了女性作为血脉传承继承者,滋生那么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