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来得及
热情而豪爽的声音让吴良内心的隐瞒扫去了许多。
转头一看，
是个穿着碎花裙子的大妈，手里拿着不知打着什么广告的扇子，一边扇着风，一边笑嘻嘻的看着吴良。
伸手不打笑脸人，吴良挂着笑容说，”不了，我还得等公交去江中县第一医院呢。“
大妈笑容不变，“小伙子，先看看再说嘛。我们这里各种各样的房间应有尽有。”
说着，大妈就要来拉吴良，
“不了，我真赶时间。”吴良赶忙后退几步。
“不碍事，公交车来还有五分钟，去看看嘛。”
大妈继续诱惑。
“五分钟够干嘛？还住店？！”
吴良无语，五分钟住店，你当我是傻子吗？
“够干，够干！来得及，真的来得及。”
大妈又来拉，一脸暧昧的笑容。
吴良赫然反应了过来，菊花一紧，赶忙跑开了。
大妈嘻嘻嘻的在后面追逐了片刻，到底没有跑过正值年轻力壮的吴良。
跑了许久，见大妈没追来，吴良这才喘着粗气心惊肉跳的说了句，“好险，差点暴露了秘密。”
随手拦了一辆的士，前往目的地。
并不宽广的街道，
庸庸碌碌的人群，
时而乱窜而出的三轮，
让吴良直皱眉头，
还好，
作为江中县最大的医院。
江中县第一医院的情况，让吴良还算满意，入大门后的两栋大楼，如同鹤立鸡群一般，伫立在这偏僻的小县城之中。
领导们显然早已知道了吴良即将来院的消息，从一早开始就有人等在医院门口的保安室里。
作为医院引进的第一个研究生，
医院领导对于吴良的到来，简直如同迎接上级领导一般，如履薄冰。
就怕哪里惹了这研究生不开心，扬长而去。
毕竟，
江中县第一医院能招到一个研究生，
真的不容易。
“欢迎，欢迎，欢迎吴医生。”
吴良顺着大门口的标志，走向大门左手边的行政楼，结果还没走到行政楼门口，一波院领导突然从楼上窜了下来，把还沉浸在思考人生的吴良给吓了一跳。
吴良突然笑了。
对，
就是这种感觉，
就是这种被所有人重视的感觉，
真好！
其实正规医学院的招生条件并不低。
能够考上医学院的，一般来说成绩都还算不错。
吴良以前读小学、初中、高中，都算是学霸一级的人物，不论是老师、同学看他的目光都是带有崇拜性质的。
但自从他读了大学之后，
这种崇拜的眼光，至此离他而去。
但今天，
这种目光又回来了！
“陈院长、王主任、邓主任。”
一共七八个人，吴良只认识三个，满脸笑容的打着招呼。
吴良脸上的笑容如沐春风，很亲切，却又仿似在千里之外。
这种笑容是他从沈如川那里学到的。
第一次看见这笑容的时候，他就惊若天人。
经过三年的练习，
今天，
他终于熟练了。
果然，笑容一出，
众人的表情更加恭敬。
众人随口聊了几句，吴良半推半就的被推到了饭店里。
“喝点？”
王主任问道，地中海上仅有的几根头发随空调风飘荡，仿似在迎接着吴良。
吴良表情一正，“不了，等会还得去科室。“
“吴医生太敬业了。”
王主任赞叹，也不强劝。
在各种恭维声中，吴良吃下了来到江中县第一医院的第一顿饭。
一顿饭吃了两个小时，倒也算是宾客尽欢。
王铸把吴良的各种毕业证、结业证带走之后，邓立明带着吴良，前往科室。
“邓主任，我听说科室开创了一种新术式，不知道是谁啊？”
对于这个潜在的竞争对手，吴良早已打听过他的名字，叫禹文星。
不过这时候他倒不变直接明说自己知道对方，否则好像自己多在意这个潜在的竞争对手一样。
吴良来江中县第一医院的野心不小。
科主任，
这个是最低要求。
这也是为何吴良急急忙忙要回来上班了的原因。
他得在对方没站稳脚之前先树立起自己的形象。
“是我们科室的一个医生，叫禹文星。”
邓立明缓缓开口，眼睛平视前方，旁光却看着吴良。
“禹文星？”
吴良故作思考片刻，这才问，“是医院引进的医生？”
对于这个叫禹文星的医生，吴良已经通过自己的师兄弟查了许久，
很遗憾，没半点资料。
但毛爷爷说过：不打无准备的仗。
他得旁击侧敲一番，不留痕迹的打听出对方的基本情况。
“不是。”
邓立明硬着头皮摇了摇头。
“那是科室进修回来的医生吗？”
吴良松了口气，只要不是引进的医生，那自己，至少从学历上来说已经压了对方一等了。
自己是研究生！
“也不是。”
邓立明继续摇头。
“那是医院请的教授过来带出来的学生？”
吴良又问。
他说的很隐晦，但邓立明也明白其中的意思。
那就是飞刀。
若是下级医院做不下来一台手术，而病人又不愿意去上级医院的话，就可以请下级医院的医生联系上级医院的教授下来做手术。
若教授答应了，来下级医院做手术，然后收取一部分的费用。
这就是一台飞刀的完整模式。
一般来说，过来开飞刀的教授，都是来就做手术，做了手术就走。
几乎相当于：我轻轻的来，不带走一片云彩。
但，若是某个医生和这个教授扯上了千丝万缕的联系。
比如老乡啊。
比如是以前实习的时候的老师的老师啊之类的。
两个人扯上了关系，教授也不会太过藏着捏着，说不得就教了几手。
毕竟，
腹腔镜下阑尾切除术，
说到底，也就是台阑尾切除术。
技术难度并不高。
“也不是。”
邓立明仍然摇头。
吴良有些想不通了，又不是引进的本来就会腹腔镜的医生，也不是去进修回来的医生，也不是飞刀教授带出来的医生。
那这个会做腹腔镜，名叫禹文星的医生，难道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邓立明琢磨一下，这才说：“是科室的实习医生。”
吴良差点没一头摔在地上。
实习医生？
做腹腔镜？
写论文？
开创新术式？
吴良觉得自己好像反应不过来了。
第六十一章 上面得有人，下面也得有人
也直到此刻，吴良才明白了一个事情。
为什么邓立明会这么迫切的希望自己快点回来。
为什么王主任一来就要了他的各种证件让！
这特么，
要我来背书啊！
“邓...邓主任，你们这里，实习生能主刀吗？你们医院，这么...这么开明的吗？”
吴良不敢置信。
“这个禹文星，有些特别。”邓立明尬笑。
吴良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那我们先去看看病人？”
虽然吴良很想早点看看禹文星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神秘人物，
但比起禹文星，
吴良更愿意先看看手术的病人。
一个术后病人的情况，可以完美展现手术的过程。
“行。”
邓立明也没推迟，带着吴良来到了普外科。
普外科的过道依旧拥挤，做了手术或者没做手术的病人及家属把并不宽阔的走廊挤的满满当当，吴良皱了皱眉，暗叹这里的条件真的很差。
邓立明把李孝军的病人床位记好递给吴良的时候，吴良吓了一跳。
“这么多病人？”
看着约莫接近四十个的病人量，吴良觉得脑壳有点痛。
邓立明自豪的笑了笑，“恩，我们乡镇医院有困难的阑尾手术，都会转给我们。”
“可你们，是不是太不谨慎了。”
吴良微微摇头。
腹腔镜下的阑尾切除并不难。
但仍旧需要一名医生专注的持续不短的时间。
短时间内如此多的手术量。
是对病人的不负责任。
邓立明尴尬的点点头，“没办法，病人来了，总不可能推走吧。”
“让他们转院啊，去上级医院治疗啊？”
吴良大声质疑。
邓立明眉头皱了起来，
“我们也得生存啊。”
吴良没话可说了，默默的叹了口气，暗道自己以后的手术量一定得控制，自己是来当人上人的，不是来当狗的。
两人开始查房了。
对于主任来查房，
而且还是大中午的来查房。
病人心头澎湃着感激之情。
特别是在听到随行而来的竟然是一位研究生之后。
病人心头的感激之情更浓了。
各种赞美之词不绝于耳。
手术做的很好，
一点都不痛，
下手术就能活动，
很好，
很好
....
吴良一个个病人的查看了过去，简单快捷精确。
腹部手术的术后情况，主要决定因素在于症状是否得到缓解、术后是否疼痛还是肛门排气情况。
当用极快的速度查完了三十多个病人之后，吴良不得不感叹一句，“这手术医生，做的很不错。”
邓立明笑了。
这里面有些病人是禹文星做的，有些病人是李孝军做的。
很显然，
术后康复的效果，都很好。
这至少说明，
李孝军也掌握了腹腔镜下简单的阑尾切除。
他很高兴。
毕竟，禹文星的合同还没签。
“有机会的话，真的很想看看这个禹文星到底是怎么做手术的。”
吴良回到办公室，看着墙上挂着的手术台次，一天差不多八九台的手术量，轻笑。
“如果不出意外，他应该还在手术室。”
邓立明估摸了一下时间，看了看手术表上一点钟的腹腔镜下阑尾切除，开口道。
“真的？”
吴良眼睛顿时亮了。
如果能现场看一下禹文星做手术，他就可以判断出禹文星到底是什么水平，然后决定自己今后和他接触的方式。
或是打压，
或是拉拢。
能在西华医院读研究生的吴良并不是傻子，读研究生跟着沈长川的时候，他也学过了太多的用人之道。
他想在普外科站住脚，或者说他想在江中县第一医院站住脚，就必须得有人。
上面得有人，
下面也得有人。
上面，他已经有人了，沈长川是他的老师。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他相信如果有机会，沈长川会帮他。
但，他在江中县第一医院，却是人生地不熟。
他迫切的想要得到一个助力。
而现在，
一个开创了新术式的禹文星，就是他最好的选择。
想来，
让一个开创了新术式的人给自己当助手，也不算丢了我这个研究生的面子吧。
吴良如是想着，跟着邓立明来到了专用电梯。
全透明的观光电梯，看着窗外的风景，吴良在心底描绘着即将见到那个实习生禹文星的场景。
.....
1号手术间的气氛有些凝重。
禹文星明显低估了这次探查的难度。
病人太胖了，腹腔里的系膜又厚又重，再加上腹壁上开的操作孔并非常规的探查孔或者阑尾切除孔，以至于手术进度被严重影响。
李孝军扶镜子也很郁闷。
腹腔太小，肠道又胖，系膜又多，扩大了十几倍的显示器上，黄茫茫的一片，让李孝军直皱眉头。
禹文星的动作更慢了，生怕一个不小心损伤了肠道。
还好，
他对于肠道的结构足够了解，系膜慢慢的被分开，腹腔里的情况慢慢的暴露了出来。
“回盲部！”
李孝军惊呼。
禹文星点点头，继续向下分离，结肠带也暴露了出来。
结肠带的下方，就是阑尾。
又是一阵心惊胆战的分离，当整个阑尾被暴露出来的时候，李孝军突然笑了。
至少，看起来不像阑尾炎。
“阑尾基本正常，未见明显水肿，看来不是阑尾炎。”
禹文星亦摇了摇头。
“那叫刘老师来开腹？”
李孝军问。
刘学军是科室的组长，对于胆囊手术颇有经验，只是并未单独给他划个胆囊组罢了。
“先看看再说吧。”
禹文星轻声道，旋即，操作杆上移，开始探查胆囊区域了。
胆囊，
位于腹部右上方，肝脏的下缘。
“换体位吧，头高左倾位。”
麻醉师闻言，摇动着手术台，将病人暴露在了头高左倾位。
这一次，禹文星的速度快了不少，毕竟，剑突下和腹直肌正中的开孔，就是专门做胆囊炎的孔。
胆囊慢慢的被显露了出来。
胆囊壁有增厚，与周围有粘连，基本肯定了胆囊炎的诊断。
“我马上叫刘老师上台。”
李孝军动作一停，就要让巡回护士打电话。
“等等。“
禹文星出言阻止，看了看显示器，沉思小片刻，“要不...就做腹腔镜下胆囊切除？”
第六十二章 腹腔镜下胆囊切除
其实腹腔镜最初发明出来的时候，是用于检查的。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一些术式被开创了出来。
而最初开创出来的腹腔镜下手术，
就是胆囊切除术。
和腹腔镜下阑尾切除不同，腹腔镜下胆囊切除得到的认可度极高。
毕竟，相比较从4cm的切口换成三个1cm切口的阑尾切除术来说，
从十多厘米的开腹胆囊切除到三个1cm的切口，
这样的突破是跨越性的。
这个病人现在已经躺在手术台上了，病因基本上也确定了。
腹腔镜下胆囊切除，是这个病人最好的选择。
禹文星也不是圣人。
但这个病人却在自愿或者被动的原因下被安排在了自己的手术台上，那自己，就得为这个病人负责。
最优解，
是禹文星想要做到的。
而恰好，这个最优解，他正好能完成。
“这个病人有切胆囊的手术指征吧？”
禹文星问。
李孝军仍旧处于惊讶之中。
禹文星能做开腹阑尾切除，他不惊讶。
禹文星能做腹腔镜下阑尾切除，他虽然惊讶，但感觉也能说的过去，毕竟说到底这就是阑尾切除术。
但禹文星此刻说他会做腹腔镜下胆囊切除，
李孝军有些想不通了。
想要主刀胆囊切除，一般都得主治医师。
一台手术，不是说你看过多少视频、读了多少本书就可以做的下来的，经验的积累才是最重要的。
胆囊不比阑尾。
胆囊的周围有更复杂的结构。
胆囊周围有更重要的脏器。
胆囊三角的解剖，能够看出一个术者的普外水准。
这句话并非空穴来风的。
如果能顺顺利利的分离出胆囊三角，那这名医生的普外科的水平，已经算是稳稳当当的步入了中级行列。
李孝军遥想起自己第一次做开腹胆囊切除的日子，
好像离现在也不远吧。
而现在...
一个实习生，
要做胆囊切除！
而且还是腹腔镜下胆囊切除！
李孝军有点不真实的感觉。
禹文星说话，李孝军才从自我茫然中清醒了过来，倒是没有否认禹文星的问题。
慢性胆囊炎急性发作，的确是胆囊切除的指征之一。
“腹腔镜下能切胆囊吧？”
禹文星又问。
“当然。”
李孝军又点头，他当然知道腹腔镜下能切胆囊，毕竟这算是腹腔镜下手术的第一种方式。
但现在的问题是....
“但是你真的会吗？”
李孝军不确定的问道。
禹文星很真诚的点点头。
李孝军感觉头皮发麻。
他知道自己接下来的选择很重要了。
和腹腔镜下阑尾切除术不同。
就算腹腔镜下阑尾切除失败，甚至或者说就算损伤了诸如阑尾动脉，都还有补救的办法，大不了开腹来补救。
但腹腔镜下胆囊切除，一旦损伤了胆总管，几乎没有弥补的可能。
不过，
看着禹文星那坚定的样子，
李孝军硬着头皮沉重的点点头，“小心一点。”
他相信禹文星不会无的放矢，
唯有小心翼翼的握了握拳头，让手套下的汗水能少一点。
禹文星点点头，手术继续。
胆囊的位置已经清晰可见，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将胆囊给切下来。
与李孝军的紧张不同。
禹文星没有半点心理压力。
腹腔镜下胆囊切除，他已经做了上千台了。
从他开始读研究生的时候，他就开始了。
虽然，这上千台的手术里面，他至少有一半是在当助手。
虽然，这上千台的手术里面，大多都是常规病例。
但这病人的情况，也尚未超出常规病例的范围。
首先探查胆囊及周围的基本情况。
禹文星一边看一边点头。
胆囊周围有些许粘连，证明炎症存在。
但胆囊也没有太过充血水肿，亦没有看见坏疽的征象。
这是一例很简单的胆囊切除。
又看了看肝脏。
肝脏上可以看见许多黄色的脂肪颗粒。
“呵，脂肪肝。”
禹文星笑道。
“呵呵。”
李孝军干笑回应一声，
他甚至没看过几部关于腹腔镜下胆囊切除的视频。
轻轻的抓起胆囊，胆囊三角区结构清晰可见。
“镜子稳一点，要分胆囊三角了。”
禹文星提醒道。
他也能看出李孝军很紧张。
他当然也明白李孝军紧张的道理，
自己两人，有点太大胆了。
李孝军闻言点点头，隔着手套搓了搓手，然后死死的抓住镜子。
解剖胆囊三角，
这是胆囊切除术的关键步骤，
不论是开腹，亦或是腹腔镜下。
在距离胆总管较远的地方电切模式切开正面的浆膜，
禹文星的手很稳，并且选择了电切模式，避免损伤到周围的组织。
旋即，
禹文星又切开了后方的浆膜。
回到正面，
继续钝性、锐性分离浆膜，直到把胆囊三角，完完整整的暴露出来。
也直到此刻，
李孝军才明白了禹文星的手术步骤。
这大概就像一个在陌生城市的人，在朋友的带领下四处闲逛，得走到他最熟悉的地方，他才反应过来，
哦，原来到这里了啊。
李孝军此刻就有这种感觉。
哦，
原来这就是腹腔镜下解剖胆囊三角啊。
胆囊三角，
由胆囊管，肝总管、肝脏下缘组合而成，类似于一个三角裤的样子，俗称胆囊三角。
这个区域里，
特别需要注意的，就是胆囊管和胆囊动脉。
禹文星扫了一眼，
胆囊动脉大小还算正常，他松了一口气。
毕竟如果太小，就还得去探查胆囊动脉的其他分支，无疑大大延长了手术时间。
而如果太大，就得小心是不是其他血管了。
胆囊管、肝总管和胆总管的结构已然清晰可见。
“夹子。”
禹文星抽出了一根操作杆，轻声道。
唐灵忙把夹子送了过来。
这就是护士和医生的差别，护士只要知道递什么就可以了，而医生则需要知道递过来的东西如何使用。
在下方靠近胆总管0.5cm的位置夹闭，又在上面靠近胆囊的位置夹闭之后，离断胆囊管。
又在胆囊动脉的近心端夹闭，远端直接电凝切断之后。
胆囊切除，基本上完成了一半了。
接下来，就是剥离胆囊床了。
第六十三章 禹文星禹医生
“邓主任，科室阑尾病人怎么这么多？”
观光电梯里，吴良找到了话题，轻声问。
“因为我们医院可以做腹腔镜下阑尾切除术，已经走在了江中县的前面，所以这类病人相对要多一些。
很多在开腹看起来很困难的病人，腹腔镜下都可以顺利完成，所以下面医院也愿意把这类病人转给我们。”
邓立明呵呵笑，
“你们这医联体倒是搞的不错。”
吴良由衷的感叹了一句。
至少西华医院的医联体建设看起来并不会比江中县第一医院优秀多少。
“呵呵。”邓立明有些自豪，谦虚道：“不过也仅限于阑尾的病人。”
“胆囊呢？”
吴良心头有点紧，
他生怕有人先一步踏足了自己的处女地。
“还没开展呢。”
邓立明摇头，旋即一笑，“就等着吴医生回来开展，帮更多的病人解除痛苦。我相信，只要我们医院开始开展腹腔镜下胆囊切除，下面医院依然会给我们多多支持的。”
“那就好，那就好。”
吴良松了口气，不过马上又发现自己这么说好！像有点贬低江中县第一医院普外科的意思，转声道，“我一定尽快把腹腔镜下胆囊切除开展起来。”
“好，好！”
邓立明感觉好久没像今天这么高兴了。
他已经能够想象未来的画面了。
禹文星主攻阑尾，吴良主攻胆囊，双剑合璧，所向披靡。
到时候，再一步步的提高科室成员腹腔镜的技术，
江中县第一医院普外科的水平，
绝对是飞速提升的。
....
....
李孝军也从最初的懵逼状态中清醒了许多。
毕竟他也曾开腹做了很多次胆囊切除了，解剖学的基础摆在那里。
不过对于现在这个情况。
他仍然觉得有点心有余悸。
毕竟，
他甚至连扶镜子，都得禹文星不断开口指引。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镜头应该对准哪里才能够给主刀一个舒适的视野。
他知道自己一点忙都帮不上。
禹文星开始剥离胆囊床了。
这一步也很重要，
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损伤肝脏。
“会不会太近了。”
看禹文星下电刀，李孝军问。
禹文星摇摇头，“没事，我有把握。”
此刻，电刀从电切换成了电凝，这里的组织相对要厚一些，电切的效果不如电凝。
但电凝的风险却超过电切，功率更大。
“小心一点啊！”
李孝军没忍住又多说了一句。
这病人是慢性胆囊炎急性发作，
炎症粘连比较明显，
胆囊床的剥离有些困难。
以前他开腹做的时候，每次遇到这种病人，他都感觉有些胆战心惊，
而现在，
当胆囊被放在数十倍放大的显示器上，更是让他心惊肉跳。
生怕禹文星一个不小心，伤到了其他组织。
“我知道。”
禹文星点头，
他的手很稳，一点点的剥离着。
十多分钟之后，胆囊被剥离了下来。
就在这时，
手术室的门，无声的打开了。
“吴医生，这就是一号手术间，是医院为了大力发展腹腔镜手术专门单独开设的手术间。”
邓立明笑着说道。
邓立明突然而来的声音，让所有人的目光积聚在了门口。
吴良一听医院竟然为了他做腹腔镜手术单独开设了一个手术间，更加得意，嘴角拉起一点笑容，故作深沉的扫了一眼，轻轻点头表示满意。
手术间很不错。
宽敞，明亮。
中央空调效果也不错，凉爽。
护士妹妹也不错，
吴良悄悄打量起了护士妹妹，坐在手术室专用的高凳子上，腰杆挺的笔直，虽然口罩遮住了大部分的脸，但露在空气中的眼睛却很漂亮，睫毛很长，扑闪扑闪。
吴良想起了一句诗，
千秋无绝色，悦目是佳人。
“如果这是一号手术间的专职护士就好了。”
吴良已经在考虑如何用自己研究生的身份把眼前这护士妹妹留在自己身边了，也开始琢磨什么时候要开始深蹲计划了。
这是他从一位老哥身上打听到的，据说深蹲可以增强男性能力。
以前他不信，觉得完全是无稽之谈。
现在他觉得应该有道理，至少应该去试试。
艰难的把目光从唐灵身上转走，吴良这才看到了站在手术台边的两个人。
一个看起来身材不高，扶着镜子，想来应该是那个腹腔镜的助手李孝军了。
而另一个，握着操作杆。
“这位就是禹文星禹医生吧？”
吴良笑着问道。
为了能第一时间俘获禹文星的心，吴良一改平日看不起实习生的态度，笑容显得格外真诚。
作为曾经也当过实习生的吴良来说，他很清楚一个实习生想要什么。
无非就是得到大家的认可。
所以，他甚至称呼禹文星为禹医生。
这突如其来的真诚笑容让邓立明大为放心，毕竟若是两人能携手共进，科室必然会上升不止一个台阶。
“对，这位就是禹文星禹医生，他们正在做腹腔镜下阑尾切除，你也知道的，我们最近这方面的病人不少。”邓立明笑得更开心了。
“这个时候还在做手术，真的很努力。”
吴良赞美一句，脚下不停，快速的走到显示器前，准备来一场现场指导。
想要抓住一个人，就得恩威并施。
御下之道，他也耳濡目染。
恩，就是关心。
而威，则是威严。
没有任何一种手段会比在医学知识上压过一个医生更显得有威严了，
至少在吴良心中是这么认为的。
他虽然知道一个能开创出两孔法的人在腹腔镜下阑尾切除术上应该有一些见解。
但自己可是研究生啊。
一个研究生指点实习生几句，
那还不是简简单单？
邓立明紧随其后，快步前行。
吴良笑着看着显示器，心头已经开始琢磨怎么提问了。
到底是从生理病理的角度来问呢？
还是从组织胚胎学的角度来问。
一边想着如何出题，一边飞快的扫了一眼显示器。
“？？”
吴良突然聚的好像哪里不大对劲。
这显示器上……
这无损钳抓住的？
？？？
这特么的，
不是胆囊吗？
第六十四章 鸡有胆囊吗？
吴良不敢相信的看了几眼，
又揉了揉眼睛看了几眼，
又甩了甩头看了几眼。
我特么！
这真的是胆囊啊！
吴良此刻心头有一千只草泥马在奔跑。
说好的处女地呢？
说好的等我来开展胆囊呢？
说好的幸福呢？
我特么！！
噩梦！
简直是噩梦！
对于一个一直以高姿态来评判江中县第一医院普外科的吴良医生来说，眼前的画面真的如同噩梦一般。
这胆囊，
把他的高姿态一下子打落谷底。
就比如一个人跑来请了一个司机去开车，司机去的时候才发现别人比自己开的还好，请自己的目的仅仅是因为对方没有驾照？
这算特么的什么事。
邓立明也懵了。
努力的回忆了一下刚刚的手术表，上面明明白白写的是腹腔镜下阑尾切除术啊？
难道？
他们已经这么大胆了吗？
手术表上随便写个手术名称，然后手术台上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到底怎么回事！”
邓立明眼中吐火，特别是看见吴良脸色不好，沉声问。
李孝军一下子有点慌神，眼神躲闪，但这时候他也没办法，硬着头皮回道:“主任，情况是这样的，这病人是个腹痛待诊的病人，我们考虑阑尾炎和胆囊炎都不排除，所以上来探查一下。”
“那这胆囊是怎么回事？”
邓立明伸手直直的指着显示器，“你当我是瞎子吗？老子还分得清楚胆囊和阑尾！”：
此刻的显示器上，放大了十多倍的画面，胆囊已经抓在了无损钳下，只需要拉出来手术就可以结束的画面，怒声问道。
李孝军还想开口，禹文星先说话了，“主任，是这样的，我们探查了阑尾没发现问题，探查胆囊倒是证实了胆囊炎的存在，于是就把胆囊给切了。”
“切了？切了....”
邓立明不知道怎么说了。
手术台上这么乱搞，真的好吗？
看着已经被切下来的胆囊，邓立明猛吸几口大气，
他不知道说什么了，总不可能让禹文星把胆囊又给缝上去吧？
有些尴尬的看了看吴良，吴良却死死的盯着显示器。
和邓立明不同。
邓立明关心的只是这一台手术是否顺利完成。
而他关心的，则是自己的处女地已经没有了。
“禹医生，你有胆囊切除的手术资质吗？”
吴良在一瞬间就想通了自己将来到底如何和禹文星相处的方式。
打压！
竭尽全力的打压！
“没有。”
禹文星实话实说。“不过我听说医院已经在帮忙申请了。”
这个消息禹文星也听说过。
吴良差点没被这句话给气晕厥过去。
我特么！
那是拿我的手术资质在申请好不好？
拿我的手术资质，却给我一个竞争对手申请手术资质？
？？？
？？？
就如同甲男和乙男同时爱上了丙女。
甲男很穷，没房没车。
乙男却有房有车。
但甲男却先和丙女认识了，于是丙女爱上了甲男。
但乙却不知道这事，心头还想着如何和甲搞好关系。
然后有人说：乙啊，你要不把你房、车拿出来大家一起用吧。
乙说：行。
一想到自己在这段故事中竟然扮演着乙男的角色，
吴良要崩溃了。
邓立明看吴良情绪好像有点不大对劲，忙拉着吴良离开了。
“刚那人是谁啊？”
唐灵问。
“不知道，大概是来参观学习的吧。”
禹文星摇摇头。
“那他怎么感觉很崩溃的样子？”
唐灵又问。
“不知道，大概是觉得他永远达不到我这样的水准自卑吧。”
“呵，”
唐灵轻笑。
“呵呵。”
禹文星笑。
把胆囊从剑突下孔拉了出来，放尽腹腔内气体，缝合皮肤之后，创可贴一拉，手术完成。
这是今天的最后一台手术。
下了手术，
李孝军又头疼了。
腹腔镜下胆囊切除没有手术记录模板！
禹文星坐在长板凳上，默默的开始学习起了《乐理基础》。
下午五点，所有人接到一个通知，
【晚上6点半，巴蜀百味聚餐，迎接一下新同事，吴良医师】。
“不是说吴良医生要十月份才过来吗？怎么提前来了？”
李孝军问。
“我怎么知道？”
禹文星无语，
李孝军哑口无言，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已经有点太过依赖禹文星了，这种问题明显不该问一个实习生啊。
他还是实习生？
当这个念头冒出来的时候，李孝军觉得有点不现实。
什么时候见过会做胆囊切除术的实习生？
“你什么时候学的胆囊切除术？”
李孝军问。
“杀鸡的时候呗。”
禹文星仿若无事人。
“鸡有胆囊吗？”
李孝军不确定的问道。
“鸡当然有胆囊。”
正在埋头写着病历的宋仁头突然抬头，“鸡胆还是一味古方药。”
“真的吗？”
李孝军不确定的问道。
“当然。”宋仁头很肯定的点点头，
“可是在鸡身上练习真的有这样的效果吗？那毕竟是鸡啊！”
李孝军还是不信。
“一法通万法通嘛。”禹文星见有人帮自己圆话，嘿嘿一笑。
李孝军突然仿似有所触动，喃喃自语，“一法通万法通？”
禹文星没想到自己随口说了一句空话却让李孝军仿佛略有所得，有些无语。
“晚上我可不可以不去？我晚上还有点事，再说我又不是科室的医生。”
禹文星问，
他还得回去搞音乐。
李孝军刚想说你怎么不是，转念一想好像禹文星的确不是科室的医生。
医生之间有些话题有些隐晦，有外人在场可能的确不好说。
“我也不想去，我还得写病历。”
宋仁头又埋头写病历了。
“你复制粘贴啊！”李孝军恨铁不成钢。
宋仁头仿似未查，继续一个字一个字的敲着键盘。
李孝军无语，刚想发消息问问主任的意思，结果邓立明已经给他发消息了。
“把禹文星和宋仁头喊上。”
李孝军把消息拿给两人看了一遍之后，两人无奈，答应了下来。
……
……
普外科主任办公室。
邓立明脸色尴尬的看着脸色也很尴尬的吴良，对坐相看尬脸，竟无语凝噎。
第六十五章 另一首歌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终于，吴良不得不开口了，
“邓主任。”
吴良喊。
“哎。”
邓立明尴尬的应了一句。
“邓主任，你……我……他……”
吴良实在不知道到底怎么说了。
以前他有自己的底气，有自己的高傲，有自己的定位。
但现在，
他对于自己的定位模糊了。
想要在一个行业里站稳脚，要不就得有入行门槛，要不就得抢占先机。
但现在，别人不仅跨过了门槛，甚至抢占了先机。
俗话说；一步快，步步快；
吴良觉得自己阻力有点大了。
至少，自己并没有抢占到先机。
“吴医生，今天的情况是个意外，你也听见了，他们明明在做腹腔探查，最终才发现是胆囊的问题的。”
“以前我们的胆囊都是开腹的。”邓立明又强调了一句。
“真的吗？”吴良不信。
“真的。”邓立明点头。
吴良见邓立明不像在骗自己，转念又想了个主意，“那请邓主任等会儿把禹医生手术的视频发我看看，我也学习学习。”
“哎，吴医生，他一个实习生，又什么值得你学习的地方，我看他应该跟你学习学习。”
邓立明当然也明白一个刚开始上班的同志需要什么。
无非就是得到大家的认可。
如果不但认可，再赞美几句。
年轻人哪里扛得住。
果然，吴良本是尴尬的脸上浮现出了笑意，不过他仍旧强忍着，腼腆一笑，“哈哈，共同学习，共同学习。”
两人又讨论了一下往后的工作计划，当邓立明给吴良保证会有充足病人之后，吴良笑的更腼腆了。
是夜，众人齐聚一堂。
禹文星看见吴良的时候这才反应过来两人见过一面了，微笑点头。
吴良回了一个冷笑。
禹文星大概也知道自己惹对方不高兴了。
道不同不相为谋，
作为一个准亿万富翁也没必要去舔一个研究生。
不过禹文星不舔，其他人却舔的厉害。
邓立明坐上席。
然后示意吴良就坐他左手边。
这个位置已经可以看出邓立明对于吴良的重视了，吴良假意推脱两次，最后才应承着腼腆的坐了下来。
“这位就是西华医学院的研究生，吴良医生。”
菜上齐之后，邓立明站了起来，把吴良介绍给了众人，“我建议我们先敬吴良医生一杯，也希望吴良医生能把先进的技术带给我们普外科，带给我们江中县的老百姓。”
众人忙站起来，端起酒杯，一脸笑意。
“哎，哪能这么说，大家都是一起学****。“
吴良乐呵呵的一口把杯中酒给闷了。
“这第二杯，我们再敬一下吴良医生，吴医生放弃了大医院优渥的条件来到我们医院，我们一定要尽力配合吴医生。”
“哎，大家一起学习，一起学习。“
吴良又干了一杯，脸色微红了。
“这第三杯....”
邓立明又把杯中酒倒满。
吴良有点难受了，“邓主任，要不我们先吃点菜吧。”
他是真的饿了。
中午的饭就没吃好，结果晚上又喝酒，
烧灼的感觉在腹中翻滚，乙醇还来不及转化成乙醛，他想吃点菜。
邓立明佯装生气，”吴医生，菜前三杯可是我们这的规矩，不然就坏了待客之道。喝了这杯再吃不迟。“
旋即又道：“这第三杯，再敬吴良医生，希望吴良医生不要藏私，把好的技术也教给我们，大家说好不好。”
“好！”
大家齐声高呼，
吴良又干了一杯之后，打着酒嗝，这才吃上了一口菜，结果筷子还没放下，邓立明又端起酒杯了。
“这一杯，我单独敬一下吴医生。”
吴良哭了。
我靠，
不带这么玩的。
众人觥筹交错，
作为这一顿饭的主角，吴良醉了。
....
....
第二天一早，早交班、术前讨论之后，吴良的工作被定了下来。
吴良、刘学军、刘俊被分到了一个组，主管胆囊疾病。
不过目前胆囊的病人量并不多，所以不像李孝军这一组只需要管阑尾和腹痛待诊的病人。
其次，吴良加入正常倒班行列。
一线医生齐齐松了口气，
有了加入倒班，无疑大大减轻了一线医生的压力。
这个决定吴良倒是没反对，
毕竟他还没考主治。
第三个问题，因为现在科室只有一台腹腔镜，所以优先吴良的手术。
这个决定让李孝军脸色大变。
优先吴良的手术，那就意味着腹腔镜下阑尾切除的手术得往后面排。
但....
“邓主任，我有话说。”
李孝军站了起来。
“嗯？”
邓立明用鼻子发了一个声音。
“邓主任，我觉得应该根据病人的情况决定。“
李孝军义正言辞。
邓立明点头，看了吴良一眼，“当然，肯定是以病人的情况决定，我的意思是：若是择期，先安排吴良医生手术。
若是你们组上的病人复杂，需要先用腹腔镜，那肯定是先安排你们组上的病人。”
“哦。”
李孝军无话可说了，邓立明已经把话说道这份儿上了，再强求手术权倒是有点不合理了。
于是乎，
今天的早晨，
破天荒的，
阑尾组的三个人，快速的查了一遍房之后，除了宋仁头之外，其余两人，都在办公室里，无所事事了。
不过还好，
刘学军那一组的病人并不多，胆囊需要做手术的也不多，今天也就一台胆囊切除术，禹文星也乐的清闲，坐在长椅子上，又开始看【乐理基础】了。
【乐理基础】一共二十八章，禹文星抱着恋恋不舍的心情看着最后一章。
这可是9998块钱啊！
就这么几天就看完了。
结果把最后一章看完之后，禹文星更来气了。
他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
自己大概很难学会【以爸之名】那么高难度的编曲了。
“难道我就要这么放弃了？”
禹文星心头难过，努力的回忆着自己脑海中的歌曲，
终于，
当一首歌从他脑海中冒出来的时候，
他突然觉得，
自己的前途，一片光明。
那也是一首火的不能再火的歌了。
不过...
还得找冉小玉帮忙。
第六十六章 又是胆囊炎！
他们这边倒是显得更外惬意。
手术室的吴良要疯了。
刘学军、吴良、刘俊，
三人手术组。
本来吴良觉得他和刘俊就可以顺顺利利的完成这台手术的。
但刘学军却说这是科室第一台腹腔镜下胆囊切除术，自己必须得在场看着。
吴良一听连刘学军都说这是第一台，也算明白了昨天那台应该就是个意外。
为了能在自己的新组长面前留下足够深刻的印象。
吴良决定这台手术一定要又快又好的完成。
病人的基本情况吴良已经基本明了。
胆囊结石合并急性胆囊炎。
胆囊结石不大，亦非泥沙样的结石，倒是很简单的一个病例。
结果...
让吴良万万没想到的是，
没人会扶镜子！！
刘学军和刘俊两人虽然都在视频里看过腹腔镜下胆囊切除术的做法，也在现场观摩过腹腔镜的手术。
但毕竟，
两人没有真正上过手。
最初是刘俊在扶镜子。
镜子的视野东倒西歪，镜子的速度跟不上吴良的操作，
吴良简直要哭了，
后来换成刘学军来扶镜子好了一点，毕竟刘学军的解剖学基础摆在那里。
但腹腔镜胆囊切除对于镜子的要求比腹腔镜下阑尾切除对于镜子的要求高了许多。
看阑尾的时候，镜子只要对着阑尾就行了。
看胆囊的时候，镜子不仅得看胆囊、还得看肝脏、还得看系膜。
刘学军也被弄的满头大汗。
还好，
这台手术并不复杂，
三角区很快被暴露开了之后，刘学军也慢慢掌握到了诀窍。
一台并不复杂的手术，
吴良做了两个多小时。
.......
十一点半，
一号手术间的手术终于做完了。
手术室打电话下来，让李孝军和禹文星上去做手术了。
禹文星本不想去，
他想去找冉小玉。
但他倒也知道事情有个轻重缓急，问：“今天有几台手术？”
“三台。”
李孝军想了想。
“三台？”
禹文星琢磨了一下大概用不了两小时，也就没扭捏，直接和李孝军一起跑手术室把饭吃了，这才踏入一号手术间。
一见两人，
唐灵马上开始抱怨了。
说今天的第一台手术做的好慢。
“怎么可能？那吴医生可是研究生啊。”
李孝军不信。
禹文星倒是很相信，就算吴良技术过关，但扶镜子的术者的技术就不一定了。
毕竟，
腹腔镜下胆囊切除术对于江中县第一医院还是一台新术式。
还需要时间配合和练习。
两台阑尾切除，一台腹痛待诊。
前两台李孝军主刀，最后一台李孝军让禹文星来。
禹文星也没推迟，
直接站在了主刀的位置上。
结果镜子伸进去一探查，
阑尾倒是好好的，
胆囊炎症明显。
“胆囊炎？”
李孝军无语，
这好像有点巧合，
连续两天的两台腹痛待诊，结果都是胆囊炎。
“我请示一下？”
李孝军不确定的问道。
昨天他可以不闻不问的看着禹文星切胆囊，原因是因为那个时候直接切的确是最好的选择，转开腹的确对病人不是最好的选择。
但今天，
科室已经来了专门做腹腔镜下胆囊切除术的医生了，这个时候两人再去做，好像有点不合理了。
“行。”
禹文星也没推迟，甚至希望邓立明让吴良来做。
他此刻心头只想见冉小玉。
他相信，只要把心里的这一首歌弄好了，自己绝对会爆红！
他依稀记得，当年这一首歌，可是赚了几个亿的。
李孝军取下手套跑阳台上打电话去了，
几分钟之后，李孝军一脸愤怒的回到了手术室。
“怎么了？”
禹文星问。
“艹！”
李孝军不说话，先骂了一句。
“到底怎么了？”
禹文星又问。
“我艹他X。”
李孝军又骂。
“你先说到底怎么了？”
禹文星无语了。
“我....”
“你先别骂了行不行！！”
唐灵怒吼。
李孝军猛吸几口大气，“那个吴医生说他们也在做手术，来不了。”
“这有什么生气的，别人在手术台上怎么过来，再说，星哥又不是不会做。”
唐灵瞪了李孝军一眼。
“可刚给邓主任打电话，邓主任说不让禹文星做。”
李孝军叹了口气。
“？？？为什么？”
唐灵瞪大了眼睛，十分疑惑。
禹文星苦笑着摇摇头，
这邓立明，倒是把御下之道掌握的透透彻彻的。
很明显，
邓立明想要把科室做大做强。
而做大做强的前提，就是提高手底下人的水平。
一个外科想要成长，需要强大的资源。
病人，就是资源。
自己在阑尾方面可以获得资源。
而吴良在胆囊方面，显然也可以获得资源。
很显然，
邓立明并不想让自己太过越界。
在实习生和吴良之间，邓立明更愿意多培养研究生一点。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唐灵有点不高兴了。
“还能怎么办？开腹呗。”禹文星一摊手，右手做了个请的手势，“李老师，该你上场了。”
李孝军苦笑，“老弟，开腹还得再喊个人。”
禹文星这才想起开腹的确不是两个人就能做下来的，“要不喊宋医生？”
李孝军猛甩头，“别，别！叫他我宁愿去死！”
“宋医生是谁啊？”
唐灵好奇心很强。
“宋仁头。”
李孝军叹了口气。
“丂，别叫他！！！”
唐灵大惊失色，
很显然，宋仁头的大名，大家都知道。
“那怎么办？我记得你说你以前做过开腹胆囊切除吧。你那个时候是谁来当一助二助的？”
禹文星问。
“有组长和实习生呗。”
“那你请示蒋老师啊。”
“我现在已经不是蒋老师组上的医生了，他也在做手术啊！”
李孝军觉得现在的情况好乱。
以前科室就两个组，最多就同时开两台手术，再加上实习生和邓主任，人员也能排的开。
但现在有三个组了，他们组上情况又特殊，需要人的时候，一下子扯不开人了。
“要不你去问问刘医生？我记得刘医生很喜欢做手术的。”
巡回护士想办法了。
“好吧，几号间。”
“好像是7号。”
李孝军轻咳两声，整理了一下仪容，走出了手术间。
第六十七章 绝食
李孝军回来的时候，
带着刘学军。
刘学军是普外科出了名的刀霸。
几乎能自己动手的地方，他就不会让别人动手。
这也导致了李孝军去找刘学军的时候有些忐忑。
不过还好，
刘学军倒也不是个怪人，一听要帮忙，正好自己那边的手术也做的差不多了，手套一脱就跑了过来。
“什么情况？”
刘学军一走进手术间就开口问。
他知道一号手术间是做腹腔镜的，
但他对于腹腔镜这东西并不熟悉，他只希望李孝军遇到了问题是在自己能够解决的范围之内。
“刘医生好。”
禹文星先打了个招呼，这才说道，“病人倒是没什么特殊，刚刚我们探查了之后发现是胆囊炎，所以....”
“要开腹？”
刘学军一听就明白了禹文星的意思。
“对。”李孝军点头，“所以请刘老师过来帮个忙。”
“我先看看胆囊。”
刘学军指了指镜子。
禹文星把镜子扶好，对准胆囊。
刘学军看了一会儿，疑惑的看着禹文星，
“情况还行啊，禹医生不是会做腹腔镜下胆囊切除吗？“
李孝军苦笑，“邓主任不让做。”
“哦.....”刘学军一副我懂了的样子，“没事，做吧，我正好学学怎么扶镜子。”
“？？？？”
“这能行吗？”
禹文星看了看李孝军。
李孝军抬头望天花板，“我没听见。”
“好吧。”
禹文星笑，做腹腔镜肯定是最好的选择。
李孝军一副我不管了的样子，刘学军扶镜子。
禹文星做的很难受。
镜子晃动的很明显，
镜子跟进的很慢。
镜子的时近时慢。
而且，刘学军的问题真的好多。
“你这个地方这么会不会损伤到胆囊管。”
“不会。”
“胆囊动脉变异了能看出来吗？”
“应该可以。”
“你这个时候用电凝还是电切？“
“电切？”
“为什么？”
“电切损伤比较小。”
“哦。”
.....
禹文星真心是靠着强大的基础，在汗水足足打湿了两个帽子，这才慢慢的把胆囊三角分离了出来。
“我是不是没有扶好镜子？”
他也知道做到这一步了，此后的过程就简单了很多，于是这才开口。
禹文星点点头，“还行。”
“那就好。”
禹文星没有再说话，慢慢的开始分离胆囊床了。
开腹只要分离好了胆囊三角，剩下的过程就简单很多。
但腹腔镜胆囊切除的时候，分离胆囊三角是第一步，分离胆囊床也非常重要。
虽然损伤肝脏比损伤胆管的后遗症要小得多，
但仍旧不是可以忽略的问题。
但这东西，
得做久了才能体会，
刘学军的问题又来了。
“你这个时候用电凝还是电切？”
“电凝。”
“为什么不用电切？不是说损伤比较小吗？”
“电切有可能损伤到肝脏。”
“哦。”
“这个时候分离有没有什么技巧？”
“有。”
“什么技巧？”
“慢慢的分。”
“哦。”
“那万一损伤到肝脏怎么办？”
“没什么办法。只能贴着胆囊切。”
“那万一损伤到胆囊怎么办？”
“开腹呗。”
“哦。”
“我看吴良做的时候他并没有这么贴着胆囊切。有什么讲究吗？“
“没什么讲究，贴着胆囊切安全一点。”
“哦。”
刘学军也不怕丢脸，疯狂的不耻下问。
禹文星也明白了为何刘学军能成为刀霸的原因，
这么疯狂学习的一个人，
他不成为刀霸，谁能成刀霸。
“你腹腔镜做的不错啊。”
手术结束，刘学军轻声道。
“和吴良比怎么样？“
李孝军凑了过来。
对于吴良拒绝来帮忙李孝军是很生气的，
毕竟都是同一个科室的战友。
此刻他迫切希望刘学军能回答禹文星。
刘学军好好的想了想，“手术都很简单，暂时还看不出来。”
“好吧。”
李孝军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不过也没再纠结。
下了手术，禹文星摸出电话，他想找冉小玉。
但转念一想也好久没给刘妈打电话了，转念一想准备给刘妈打个电话。
结果还没打，刘妈已经打电话过来了。
忙接起电话，腻腻的喊了一声，“刘妈.....”
“星星。”
刘妈的声音更腻。
“刘妈，我好想你。”
禹文星继续腻。
“那你晚上过来一趟，我有事给你说。”
刘妈仿似想到了什么事情，声音突然变得正常。
“好。”
刚想瞌睡就有人送枕头，禹文星没有拒绝的理由。
回到科室，
把记忆中的歌词写出来，又在脑海中回忆了几遍旋律之后，再去厕所清唱了几遍，禹文星这才小心的把A4纸藏在口袋里，准备开始自己娱乐大业的下一步。
这首歌，
不仅能火。
而且能完美的掩饰他的声线。
简直是一首不可多得的好歌。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禹文星骑了个单车，来到了蓝湾半岛。
轻车熟路的敲开门，进门仍是那一张写着“民主、富强”的字。
把手里的水果放在茶几上，禹文星一边和刘妈说着话，一边打量着周围，
他想看看冉小玉在家没。
不过看到阳台上的跑步机的时候，禹文星轻轻的点了点头。
看来刘妈倒也是知道减肥的重要性了。
旋即又打量了一下刘妈，
禹文星疑惑的发现刘妈好像减肥的效果并不明显，于是问道，“刘妈，你最近在减重吗？”
“恩。”
刘妈的眼神有点闪烁。
“其实如果要减重，不仅要运动，还得配合营养餐效果才好。”
“我知道。“刘妈点头，”我因为这体重的问题差点绝食了。“
“哦？”禹文星皱眉，“绝食可不是个好办法。”
“我也知道，所以我也不是一直绝食，而是抛硬币。”
禹文星明了的点点头，
有的事情很难做决定的时候，抛硬币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见禹文星认同自己，刘妈有些得意，“我每顿晚餐之前都会抛硬币，如果正面，我就吃七分饱，如果反面，我就吃九分饱。“
“如果硬币立起来，我就绝食一顿。”
“？？？”
禹文星当场目瞪口呆。
第六十八章 男女混唱歌曲
当冉定国把饭端上桌的时候，刘琳又摸出了她的硬币，握在手心里小心的嘀咕了几句，仿似祈祷一般，这才高高抛起。
“正面，吃七分饱。”
刘琳一脸正经。
冉定国哭笑不得，眼睛之中饱满无奈和溺爱，招呼禹文星上桌，禹文星左看右看，又不好意思开口。
“找什么呢？”
刘琳一脸贼笑。
“没什么。”
禹文星赶忙否认。
“找冉小玉是吧？”
“没，”禹文星矢口否认，“我就想问她点事。”
“吵架了？”
刘琳仿佛懂了。
禹文星哭笑不得。
冉定国上二楼把冉小玉喊了一下。
冉小玉下来的时候穿着睡衣，一见禹文星也在，当即脸颊飞红，本想上去换衣服，却被刘妈一把给拉住了。
食不语。
一顿饭默默的吃完，冉小玉又跑回了楼上。
禹文星跟着就要跑上去，被刘琳一把给拉住了。
“小兔崽子，跑什么呢？”
刘琳佯装生气。
“我找小玉妹妹有点事。”
禹文星尬笑。
“呵呵。”
“呵呵。”
刘琳也没绕圈子，直接把医院想和禹文星签合同的事情说了出来，禹文星想了想答应了下来，但这事还得找吉和镇中心卫生院。
刘琳点头，说只要你答应就行，剩下的医院去处理。
“我现在可以去找小玉妹妹了吗？”
禹文星指了指楼上。
“去吧，去吧。”
刘琳挥了挥手，一脸暧昧的笑容。
跃式，
二楼。
书房开着，禹文星看冉小玉一脸沉思的坐在里面，手里拿着铅笔，正在纸上慢慢写着。
一边写，
一边挠头。
冉小玉很是苦闷。
自从上次的歌曲没有取得想要的效果之后，冉小玉觉得人生很受打击。
甚至一度冒出了要不就在江中县继承自己父亲的上亿资产、两个楼盘、三家酒吧、四家餐厅、五家KTV、六家网吧、七家培训中心，
浑浑噩噩的过一辈子算了的想法。
这想法冒出来的时候把她吓了一跳，
狠狠的给了自己一耳光，暗骂自己没有一点追求之后，又默默的开始写第二首歌了。
但当她开始准备第二首歌的时候，
她才发现自己的身体被掏空了。
她甚至连一个字也写不出来，
如此一个月，她终于把第一句词写了出来。
我们一起学猪叫......
然后，
然后她写不下去了。
......
“小玉妹妹~~~”
禹文星带着傻子般的笑容走了进去。
冉小玉抬头，嘟着嘴，“咋的？又没钱了？”
“不是。”
禹文星摇头，旋即摸出口袋里折叠好的A4纸，“我这不又写了一首歌嘛。”
冉小玉扶额叹气，“大哥，求你了，放过我吧。”
“这首歌真的不错。”
禹文星一脸肯定。
“我信，我信。”
冉小玉一千个不相信的说着。
“其实这歌是主要是写给你唱的。”
禹文星把A4纸展开，写着一列整整齐齐的歌词。
“哦？”
冉小玉顿时来了兴趣，扫了一眼，脸色渐黑，“你就给我歌词有什么用？”
“我唱给你听听。”
禹文星笑道。
“？？？？”
冉小玉赫然抬头，“你想搞死我？”
禹文星尬笑，“我学过一个月的唱歌技巧了，应该不会像上次那么难听。”
说着，把手机摸出来，点开自己学习大半个月的课程。
冉小玉仔细的看了看，也算明白了禹文星真的有心要走上音乐这条路。
但这条路又哪里是那般简单呢？
暗叹一口气，
自己不也是这样吗？
“我先看看你写的词吧。”
冉小玉突然有些兴致缺缺，她看不清自己，但她却看清了和自己有一样追求的禹文星，
奔跑在这条大概没有半点希望的道路上。
“行。”
禹文星眉开眼笑，把歌词递给了冉小玉。
冉小玉把纸铺平，慢慢的看了起来。
歌名倒是取的有点意思，
歌词有些平平无奇。
不过歌词前面的备注引起的她的注意。
有女，有男。
“这是一首男女混唱歌曲？”
冉小玉抬头。
“恩，我也知道我唱歌的水平确实不行，但我自认我写歌的功力还是不错的。”
禹文星很自信。
毕竟这首歌在当年真的是火爆了。
“但这词看起来也不怎么样啊？”
冉小玉皱眉。
“那是你还没听见我唱，只要我唱出来你把曲写上，肯定能火。”
“是吗？”
冉小玉还是不信。
“当然！”禹文星肯定的点点头，“那我先唱给你听一遍。”
“别...我再看看。”
冉小玉赶忙拒绝，又看了起来。
因为知道是男女混唱了，她这一次主要就看词量的分配。
她也有一个歌手梦，
所以她不想给别人做嫁衣。
虽然这个别人是和自己从小长到大的朋友。
再说，
如果是禹文星占大部分歌词的话，
她肯定会第一时间拒绝。
她非常肯定，
就算这首歌真的能火，但禹文星也肯定唱不火。
....
第一句：女声。
冉小玉的眉头稍稍松了一点，
一般来说，第一句可以给一首歌定调，第一句是女声，那说明这首歌是女方为主。
这样的分配让冉小玉颇为高兴。
第二句：女声。
冉小玉的眉头彻底松开了。
第三句：女声。
冉小玉嘴角挂上了笑容。
第四句：女声。
冉小玉笑容更重。
第五句：女声。
？？？
第六句：女声。
？？？
第七句：女声。
冉小玉当时就不好了，眉头又皱了起来，
再往下看，
第八句：女声。
冉小玉无语了，抬头看了一脸自信的禹文星一眼，继续看下去。
这一次，
她没看有多少女声了。
而是看有多少男声。
当把纸面上少许的写着男声的地方看了之后，冉小玉懵了，目瞪口呆的看着禹文星，“你....你的意思是....这首歌，你就这么两句？”
“不是两句，是九句！”
禹文星纠正。
“可....”
“可你的九句，就两句词，一句：留下来；”
“一句：我知道....”
“这...这能算歌词？？？？！！！”
冉小玉说话不利索了。
“对，”
“就这两句词！”
“我觉得我可以完全掌握！”
禹文星握了握拳。
“呵呵。”
冉小玉没话说了。
你特么就六个字好不好！
第六十九章 我知道！留下来！
男女混唱的歌曲里，
的确不可能做到男女都获得想同的比重。
甚至，这个做法也是错误的。
男女之间，
必须将其中的一人着重表现出来。
或是男，
或是女。
冉小玉当然希望这首歌的歌曲里能着重表现出的地方是自己。
结果也很让她满意，
这首歌的确是以她为主的。
甚至可以说，
这首歌的99%都是她的词。
所以，
她懵了。
“你确定这首歌是男女混唱？”
冉小玉想了许久，问出了自己的问题。
“当然，你不是看见我的歌词的吗？”
禹文星回。
“可...我觉得这首歌....如果有曲的话，我一个人也能唱。”
冉小玉指了指就几个字的男声词，无语。
这下轮到禹文星懵了。
？？？
什么意思？
你当我是工具人啊？
老子是要当大歌星的好不好！
“你唱不了。”
“为什么？”
“你...唱不出那种味道。”
禹文星确实不知道要如何保住自己两句词的地位，
“那要不你先唱几句我听听？”
冉小玉决定先听听这首歌到底怎么样，再来决定是否要和禹文星合唱。
“行。”
禹文星轻咳两声，开始唱了起来。
这首歌真的并不难。
至少相对于【以父之名】来说，这首歌44拍的歌曲，不需要太多的转音假音，
再加上这首歌的曲调也是中规中矩，
所以，
即使禹文星的声线真的差到离谱。
冉小玉也勉勉强强的坚持了下来。
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
绵绵的青山脚下花正开
什么样的节奏是最呀最摇摆
什么样的歌声才是最开怀
....
....
冉小玉一边听，一边思索着，
这首歌，
突出了一个简单两字。
禹文星见冉小玉没有崩溃，心头更加高兴，顺着记忆中的节奏，慢慢的唱着，
你是我天边最美的云彩，让我用心把你留下来
（留下来）
悠悠的唱着最炫的民族风
让爱卷走所有的尘埃
（我知道）
...
...
禹文星突然爆吼两声，把冉小玉吓了一跳，她也算是明白了这两句男声到底要如何演唱。
他也明白了为何禹文星有信心能够把握住这两句歌词。
这特么根本不需要唱，
就喊出来就行了呗。
“怎么样？”
一曲终了，禹文星问道。
“不知道。”
冉小玉也分辨不出来这首歌到底怎么样。
“只能等到时候录出来发到网上看看。”
“行。”
禹文星明了，
一首歌，没发到网上之前，你永远不知道会不会火。
这就和做手术一个道理，
没打开肚子之前，你永远不知道自己的诊断是否明确。
“我这几天把曲写出来，到时候编一下，看看用哪些乐器。弄完了我们就去录。”
冉小玉下了逐客令。
“还有，这几天你少吃点辛辣的食物，虽然你的词不多，但你也别太掉链子。”
“知道。”
禹文星屁颠屁颠的下了楼。
刘琳暧昧的笑容让禹文星无心再坐，告辞一声离开了。
回到家里，好生的把未来赚钱之后的画面规划了一下，禹文星这才睡了过去。
第二天禹文星早早的来到办公室的时候，
气氛凝重的有点可怕。
扫了一眼办公室，
发现邓立明、刘学军和李孝军都在。
邓立明坐在椅子上，脸色阴沉，一言不发。
坐在他旁边，低着头。
李孝军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像个小学生一样，正襟危坐。
“咋了？”
禹文星蹑手蹑脚的走了进来，大气也不敢出，坐在李孝军的身边。
李孝军看了邓立明一眼，却见对方也看向自己，嘴巴挪了几下却没说话。
这气氛之压抑，所有走进办公室的人都感觉得到，都是蹑手蹑脚的做好，想问问事情又不敢开口。
直到护士开始早交班，
这压抑的气氛才稍稍散去了一些，不过，待到护士妹妹三五成群的离开了办公室之后，所有人又大气都不敢出了。
还好，
邓立明说话了。
“科室现在的管理异常混乱，我有责任，从今天开始，所有的手术，我来排。”
邓立明的声音很重，
沉的可怕。
“第二，所有的手术变动，必须要我在场才可以更改！所有人不得在台上乱改手术！”
邓立明几乎是吼着说出这句话的。
禹文星眉头一皱。
这话，
明显是在说他和刘学军啊。
刘学军想反驳，但话到嘴边最终没有开口。
“邓主任，如果是夜间急诊手术呢？”
蒋国强问。
“急诊手术也必须通知我！”
邓立明的话没有丝毫迟疑，显然这事他早已考虑好了。
所有人都不说话了。
吴良悄悄咪咪的看了低着头的禹文星一眼，心头狂笑。
叫你做腹腔镜下胆囊切除。
哼！
“有没有人有意见？”
最后，邓立明还是体现了一下自己的民主。
所有人哪里敢有意见，
禹文星确实有意见，他认为那个时候的确应该继续做腹腔镜，但他毕竟是个实习生，人微言轻，再说他也不是想要长留这里，也就无所谓了。
散会之后，众人的兴致都不高，有人跑出去查房去了，刘学军走到禹文星身边，给了禹文星一个歉意的笑容，刚想开口。
禹文星摇摇头，“没事。”
“你也不要多想，一个外科医生只要在一种术式上面能出彩，就够了。”
刘学军依旧安慰着。
以他这么多年的经验来说，他能理解一个外科医生被如此批评之后的心态。
被限制了手术，
几乎相当于断了一个外科医生的前途。
不过禹文星毕竟还是实习生，有一定的限制对于年轻人也是一种保护。
刘学军是这么想的。
禹文星当然也明白邓立明的意思，
平衡嘛。
“谢谢。”
禹文星无所谓的说道。
“其实你作为实习生能做阑尾炎已经够了，并且还是你主刀做，你不知道好多实习生甚至连缝皮肤的机会都没有，你现在需要的就是好好积累，等到毕业之后，厚积薄发，肯定比现在牛逼的多。”
李孝军也安慰了起来。
禹文星无语，
我特么真的没什么感觉好不好！
我过两天就要去录歌了！
呵呵....
第七十章 术前讨论
一号手术间的顺序基本上定了下来。
两台腹腔镜下胆囊切除术之后，再排腹腔镜下阑尾切除。
吴良毕竟是西华医学院的研究生，对于腹腔镜下胆囊切除的水平的确很强，至少禹文星没听到过一次中转开腹的手术。
江中县的乡镇医院的压力更小了。
本来复杂的阑尾炎江中县第一医院就无条件接收了。
现在复杂的胆囊炎，江中县第一医院也无条件接收。
这可把乡镇医院给高兴坏了。
毕竟疑难的胆囊炎比起疑难的阑尾炎来说只多不少。
每天两台腹腔镜下胆囊炎做了，禹文星就和李孝军一起去做腹腔镜下切阑尾。
不过现在基本都是李孝军主刀，禹文星一般就在旁边扶扶镜子就可以了。
如此过了一周。
禹文星急了。
不是说过几天就录音吗？
给冉小玉打了电话过去。
“小玉妹妹，曲子写出来了吗？”
禹文星问。
“正在写，你唱的太烂了，我又要写曲，又要编曲。”
冉小玉的声音颇为不满，但声音中底气却是斗志满满。
“哦。”
禹文星也不懂冉小玉到底在什么水平线上，只能做出一副了解的样子。
“写出来我会叫你的，毕竟你有两句词。”
冉小玉特别加重两句词的声调。
禹文星有些尴尬，“呵呵，辛苦了，辛苦了。”
挂断电话之后，禹文星突然发现无事可做了。
这一清闲下来之后，禹文星才想起自己的任务还没做完。把系统呼喊出来，看了看那个写论文的任务。
“也不知道到底什么时候上刊，还有一万块钱没领。”
“不过话说回来，我的手术费好像也还没给我发。”
禹文星突然发现自己外债好像有点多，开始策划起了要债的套路。
8点31日。
禹文星已经想转科了。
李孝军现在已经能熟练的做腹腔镜下阑尾切除了，自己一天在普外科当个免费劳动力也不是个事。
趁着早交班前的少许时间，禹文星开始琢磨到底怎么在把账要回来的同时可以转科转走。
....
....
早交班，常规强调安全之后，术前讨论。
一般情况下术前讨论就是走过过场，
但这过场必须得走，这是规矩。
王铸突然来了。
“王主任，你？”
邓立明赶忙从自己的位置上站了起来。
王铸神色有些疲惫，“邓主任，我父亲他出了点问题。”
“什么问题？”
邓立明问。
刘俊忙走了过来，“邓主任，这是今天的第一台手术，王主任的父亲。”
说着，刘俊把病历牌递给了邓立明。
邓立明看着王铸，见对方点点头，这才示意了一下旁边的位置，
他俩虽熟，但在外人面前。
一个是科室主任，一个是医务科主任，
有些规矩还得讲的。
待到王铸坐下了之后，邓立明这才自己坐下，翻起了病历牌。
邓立明一边翻，刘俊已经开始汇报了。
“病人老年男患，既往有糖尿病病史，2年前发现胆囊结石，但未行手术治疗，间断存在腹痛，入院3小时之前开始出现剧烈右上腹疼痛，在吉和镇卫生院考虑胆囊炎，鉴于患者年龄较大，存在基础疾病，为进一步治疗转入我院，已经安排了腹部CT检查。”、
刘俊把几张CT从桌子底下拿了出来，递给邓立明。
“在发烧？”
邓立明问。
“恩，入院时体温39.1℃。”刘俊答。
“你怎么考虑？”
邓立明问。
“结合病人的腹部CT，首先考虑慢性胆囊炎急性发作，患者存在腹痛、恶心呕吐、发热，但未见黄疸，考虑存在化脓或者坏疽，有手术指针。”
刘俊答。
“恩。”
邓立明点头，把病历递给了吴良。
吴良飞快的扫了一眼。“这病人有手术指针。”
“能在腹腔镜下做吗？”
王铸突然问。
这是他为何要来参与术前讨论的原因。
一般来说，除了行政查房的时候，院领导一般是不会来科室参与交班的，毕竟很多院领导也不懂太多临床上的事情。
不过王铸毕竟是临床出身的。
再加上自己的父亲的手术，
他必须得来听听。
吴良思考了一下，“有难度。”
“哎。”
王铸叹了口气。
他当然原因自己的父亲接受最佳的治疗方案，
腹腔镜下胆囊切除就是他父亲现在最佳的治疗方案。
但，
吴良皱眉的动作，让他心情沉了一分。
“王主任，病人这情况，就算放在西华医院，腹腔镜下能做的医生也不多，要不我帮你联系一下西华医院？”
吴良见王铸有点不高兴，轻声道。
他是在西华医学院的研究生，西华医院作为西华医学院的研究生，有些私人关系，要联系一个床位倒并非难事。
王铸轻轻摇头。
老年人，
哪都不想去啊。
“这个病人可能存在胆囊化脓或者坏疽，腹腔镜下手术难度很大，若是不能尽快缓解病人的症状，可能出现严重并发症。”
“比如，感染性休克。”
“这个病人本身就存在糖尿病，若是出现感染性休克，治疗效果极差，可能严重影响预后，所以我建议直接开腹做。”
刘学军如同机关枪一般的快速说着。
他并未考虑王铸的感受，直接明说，让王铸的脸又沉了一分。
“但这病人存在糖尿病，开腹之后的伤口愈合也是个大问题，再说，胆囊周围存在炎症，腹腔镜下的确不好做，但开腹做也不简单，刘医生，你觉得呢？”
吴良反问。
刘学军沉思了一下，“开腹也有难度。”
慢性胆囊炎急性发作，
若胆囊周围粘连的不明显还好说，
若是和肝脏系膜、胃体系膜粘连，甚至胆囊完全被大网膜包裹，手术难度极大，一个不小心损伤了血管，止血也会浪费很多时间。
这个病人如果开腹来做，对于刘学军也是个巨大的考验。
“李孝军觉得呢？”
邓立明又问。
“我觉得开腹做可能好一点。”
李孝军虽然这段时间一直全部都在做腹腔镜下的阑尾切除，但他并没有盲目的迷信腹腔镜，甚至因为接触的多，他对于腹腔镜有了更多的了解。
至少在他看来，
这个病人存在化脓或者坏疽，
开腹的效果会好很多。
腹腔镜下阑尾切除比腹腔镜下胆囊切除要简单许多，但一旦遇到坏疽的时候，他也处理的很棘手。
第七十一章 造瘘【感谢书友20171214224852560的打赏！】
王铸的脸色更沉了。
他也明白了现在这情况。
开腹做这台手术的难度，要远小于腹腔镜。
但开腹术后的恢复，又要远逊于腹腔镜。
两难的抉择。
“不过，我可以试试。”
吴良知道这个时候应该展现一下自己了。
如果自己和这县医院的医生一样，那又怎么体现出自己是一个研究生的事实呢？
“真的？”
王铸眼前一亮。
“胡闹。”
邓立明怒喝。“王主任父亲的情况，要在腹腔镜下做下来的难度太大，粘连肯定很明显，若是一个不慎，损坏到了肠腔、血管，甚至胆道，得不偿失！”
“我想试试。”
吴良坚持。
虽然内心深处，吴良有99%的把握自己应该是做不下来这台手术的，
但要让他承认自己和县级医院医生一样的水平，
他又觉得难以接受。
进去看看，
或许是他最后的坚持。
邓立明沉思一下，“那就按吴良医生的说法，先腹腔镜下探查，刘学军上去当一助，我负责压台，严密观察术中情况，如果确实需要中转开腹，我们三个人也能处理。”
“好吧。”
刘学军也不争辩。
王铸也没在坚持，
毕竟对方才是专业了。
反复叮嘱了几句之后，王铸忙慌慌的跑去上班了。
剩下的几个病历就简单了许多，众人讨论完毕之后，手术室下来接病人了，禹文星又陷入了无事可做的空闲期。
.....
吴良对于现在的生活还算满意。
虽然江中县的条件比起省城来说差了许多，
但至少，
他现在有钱了。
虽然30万的安家费只给了他十分之一，但比起读研究生的时候一个月800块钱，这已经是笔巨款了。
给家里打了一部分之后，吴良过上了潇洒的日子。
最新款的banana，给了吴良以前没有过的自信。
一个又帅、又有钱、手术也做的漂亮的研究生，成了医院护士妹妹的金龟婿，各种好友申请，各种媒婆说亲，让吴良差点没爽上天了。
不过对于自己的人生大事，吴良还是很谨慎的，而他，也有了合适的人选。
一号手术间的专技护士，唐灵。
看着站在那里亭亭玉立的唐灵，吴良觉得今天自己装上一波是很有必要的。
唯一让他不满的，
就是刘学军。
经过大半个月的接触，刘学军这人的情况吴良也知晓了许多。
刀霸！
年轻医生是很不喜欢刀霸这种存在的。
但这并不妨碍年轻医生自己也想成为刀霸。
所以，
吴良不想和刘学军搭台。
刘学军的问题很多，复杂的，简单的，反正他不懂的就问。
这让吴良很烦躁。
他一般的回答都是，
唉，这个我也不知道。
哎，这个我也不怎么懂唉。
呵呵，这个我回去看看。
本以为刘学军会明白自己的意思，
但吴良错了，
刘学军第二天又问。
吴良真的不想把自己的手艺交出去啊！！
他多希望和自己搭台的是刘俊那小子。
但每次去找邓立明反应问题的时候，邓立明都说，这是科室的安排。
吴良懵了。
你特么不就代表科室吗？
.....
“邓主任怎么也来了？”
麻醉师是凌江峰，他现在已经被定向给了一号手术间了。
对于这个决定，大家也没意见。
毕竟一号手术间的手术台次真的不是一般的多。
“恩。”邓主任点头，“病人是医务科王主任的父亲。”
凌江峰当时神色就严肃了。
常规划线、消毒、洗手、铺巾之后，手术开始了。
脐下打洞，吴良默默祈祷了一下，希望进腹情况别太糟糕之后，把腹腔镜伸了进去。
然后，
他懵了。
大网膜就像一坨乱麻，混乱粘连，黄的白的，不一而是。
这么重的粘连水肿，
吴良根本没见过。
极少有人会等病情到这份上才到医院来治疗的。
“病人年纪太大，迟钝的反应掩盖了部分病情。”
刘学军轻声道。
邓立明点头，
是的。
病人年龄太大了，对于疼痛的反应并不强烈，进腹之前，谁能想到腹腔里竟然如此糟糕。
把腹腔里情况探查了一遍之后，吴良心头紧绷，
这病人，
应该是做不下来的。
“能做吗？”
邓立明问。
吴良硬着头皮答了一句：“试试。”
他必须得试试。
小心翼翼的又开了两个孔，操作杆伸入腹腔，吴良开始细细的分离了起来。
他不敢用力，怕触破了肠腔。
他也不敢不用力，粘连的系膜，不用力根本分离不开。
五分钟。
十分钟，
二十分钟。
当吴良的帽子已经被换了两次依旧没有半点头绪之后，他叹了口气，“转开腹吧。”
吴良有些失落。
虽然他上台之前就几乎肯定自己应该是做不下来这手术的。
但事到临头，
他依旧有强烈的挫败感。
自己，
可是研究生啊。
“没事，这病人，本就应该开腹做的。”
“是我太鲁莽了，这病人腹腔里情况太过复杂，就算西华医院的教授来，腹腔镜下也做不了。”
吴良给自己找着台阶。
不过他说的也是实话。
情况如此复杂的腹腔，想要在腹腔镜下做下来胆囊切除，难度大的离谱。
虽然腹腔镜可以将腹腔里的视野扩大，
但操作杆毕竟没有手那般灵活，
技巧、耐心、胆量，缺一不可。
“恩，病人腹腔里情况的确复杂，就算开腹做难度也很大。”
邓立明亦脸色阴沉，
这台手术很难。
就算开腹，
难度依旧很大。
“说不得等会开腹之后也切不了胆囊，还得造瘘。”
吴良苦笑。
“对。”
邓立明也苦笑。
胆囊造瘘是无奈之选。
胆囊造瘘术并不复杂，简单来说就是在胆囊上安一根管子，用于引流胆汁、降低胆压，消除胆道炎症，从而达到减轻症状的效果。
但这种术式是很少应用的。
原因很简单，
做了胆囊造瘘，还是得择期再做胆囊切除。
二次手术，对于病人的经济和身体打击，是非常沉重的。
虽然这个病人经济上来说不存在太多问题，但这病人高龄，基础有糖尿病，一次手术的风险就已经很高了，再做一次手术，能不能安全下手术台，邓立明心头都没底。
手术室里的气氛，
更加凝重了。
第七十二章 叫禹文星上来看看？【感谢花之恋abc的打赏！】
深吸一口气，将心头的抑郁压下，邓立明转头对巡回护士说：“换器械吧。”
”给肌松剂吧，转开腹。“
第二句是对麻醉师说的。
“行。”巡回护士点头，跑出去拿器械了。
“我请主任来看看。”
凌江峰思索了几秒钟，也跑了出去，
病人毕竟高龄，又是医院领导的父亲，凌江峰不放心。
”邓主任。“
刘学军突然开口。
“怎么？”
邓立明问。
“要不....”
刘学军欲言又止，看了吴良一眼，“要不让禹医生上来试试？”
”禹文星？“
吴良差点没跳起来。
叫禹文星干什么？
“叫禹文星干什么？”
邓立明眉头也皱了起来。
刘学军正色道：“邓主任，这病人腹腔里这情况你也看见了，就算开腹，能不能做下来还得另说，我的意思是，要不让禹医生上来看看，若是他能在腹腔镜下做，那当然最好；若是他做不了，我们再开腹也不迟。”
“毕竟，我们还得给王主任说说胆囊造瘘的事情。”
刘学军说完看着邓立明，
邓立明不说话了。
也是，
虽然病人的身份特殊，也算是半个娘家人。
但若是只做一期胆囊造瘘，后面还得做二期胆囊切除这种事，
的确得给病人家属再交代一下。
虽然邓立明可以肯定王铸肯定不会有什么意见，
但万一，
万一呢？
医院又不是没碰到这样的事情。
江中县第一医院也曾遇到了本院医生找医院打官司的事情，
现在这医患关系下，
来不得半点马虎啊。
“叫禹文星？？”
刘学军这么正式的语气，让吴良噗嗤差点没笑喷出来，“刘医生，你是不是太看得起禹文星呢？”
“你没做过腹腔镜，你不知道这台手术的难度，我就这么说，这手术，在西华医院，也是高难度手术！”
“我的意思，是让禹医生试试。”
刘学军丝毫不惧，与吴良对视。
“我的意思，是不要耽误时间，尽快转开腹！”
吴良重声道。
“呵。”
刘学军摇头不说话了。
毕竟，
这事的决定权，还在邓立明手上。
自从上次自己在手术台上邓立明明言不让禹文星做了腹腔镜下胆囊切除术，而自己却力主让禹文星做了那台手术之后，邓立明和禹文星之间的关系几乎已经降到了冰点。
刘学军当然明白其中的原因。
一个科室得平衡。
就如同自己主要做的是肝胆，而蒋国强主要做的是胃肠的手术一样。
如果一个科室出现了一个刺头。
那必然要打压他。
在外科来说，
那就是减少他的手术量，培养其他的医生。
而现在，
禹文星就是那个刺头。
邓立明眉头皱的很深，
一方面，对于能够开创新术式的禹文星来说，他是打心眼里喜欢，
但他不想让禹文星的手术术式太过宽泛，而是要求精。
另一方面，他也得给吴良发展的空间。
邓立明和禹文星也做过腹腔镜，
他也能看出来禹文星腹腔镜确实做得不错，至少在腹腔镜下阑尾切除术的时候，那种举重若轻的感觉让他很是震惊。
但他不能寒了吴良的心，
毕竟吴良是研究生，
深究起来，对方也算是来帮医院的。
自己这科室能光明正大的开展腹腔镜，还是用的吴良的证书呢。
“算了吧，开腹吧，这手术腹腔镜下应该是做不下来的。”
邓立明沉声道。
他也干了一辈子的普外了，腹腔里这情况，就算开腹难度也很大，腹腔镜下做下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邓立明并不认为禹文星能做下来。
他甚至做好了站台五小时的准备。
“邓主任说的是。”
如果不是手术室里的确不适合大笑，吴良肯定能笑出来。
“哎。”
刘学军叹了口气，看来还得再找机会缓和主任和禹文星的关系了。
手麻科肖主任来了。
“老邓，什么情况？”
肖主任笑嘻嘻的问道。
“中转开腹。”
“哦。”肖主任笑容稍稍一收，就要带手套。
“等等，你先帮我把手机摸出来。”
邓立明把屁股往肖主任那边拱了一下。
他虽然没上手术台，却穿了手术服，随时准备开腹。
“行。”
肖主任点头，手伸入了邓立明的手术衣。
“你别乱摸啊，手机在上面。“
“别摸腰，痒，痒！”
“下面一点，你摸我奶奶了。“
...
...
肖主任一脸贱笑，邓立明满头大汗，手机终于摸了出来。
“打医务科王主任，开免提。”
邓立明怒吼。
“王铸？”
肖主任疑惑。
“这病人是王铸他爹。”
“我丂，怎么不早说。”
肖主任立马不敢笑了。
邓立明电话打过来的时候，王铸正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抓头发，
要说自家爸做手术不紧张是不可能的，
虽然他也想一直守在他爸身边，给一些鼓励之类的。
但他也知道自己参加一下术前讨论已经是极限了，如果真要站在手术室里，对自己爸的康复说不定有害无益。
也唯有在心头默默祈祷手术一定要顺利。
结果，
电话响了。
看了看时间刚过去了半小时，王铸心头咯噔了一下。
不可能这么快吧？
战战巍巍的接起电话，努力深吸几口气让自己的情绪平静，这才开口问道：“喂，邓老哥。”
“王老弟，情况不好。”
邓立明有话直说。
王铸心头顿时如风铃一般咯噔咯噔响个不停。
“怎么了？”
不过毕竟也四十多岁的人了，王铸的声音虽然有些颤抖，但还能说清楚。
“腹腔里情况复杂，超出术前估计，需要转开腹。”
王铸心头的风铃不响了，如同坠入海底的石头，无声无息。
情况复杂，
超出术前估计。
这话说的，
让王铸不敢深想。
“有把握吗？”
邓立明沉思了片刻，这才缓缓开口：“没把握。必要时可能还得做胆囊造瘘，择期行二次手术。”
王铸不说话了。
虽然他不明白到底什么是胆囊造瘘，但他能理解二次手术的含义。
需要做二次手术，
对于一个高龄的老人来说，
打击太大了。
第七十三章 一坨麻布
邓立明的电话开的免提。
两人的对话在安静的手术室里回荡。
所有人都能感受到王铸此刻心头的彷徨。
“没其他办法了吗？”
如果真的需要做二次手术，王铸不敢想象自己父亲今后的恢复情况。
糖尿病病人的术后康复本来就是个难题。
高龄，
再加上二次手术，
王铸不敢想了。
“现在只是估计，通过腹腔镜下观看腹腔里情况，腹腔里网膜粘连明显，分离难度很大，吴医生努力了许久也没把粘连的网膜分离开，所以我们准备转开腹，一切还得开腹进去看看再说。”
邓立明也不敢把话给说死了，只能说开腹再进去看看。
“辛苦吴医生了。”
王铸轻声道。
“不辛苦。”
吴良马上回了一句。
“禹医生怎么说？”
王铸突然想起普外科不是还有个开创了新术式的禹医生吗？问道；
“禹医生.....”
邓立明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回答了，他怎么说？我怎么知道他怎么说？
邓立明也赫然想起，
术前讨论的时候，坐在角落里的禹文星，好像一直没说过一句话。
“术前讨论的时候，我记得禹医生没发表意见。难道他也觉得做不了腹腔镜？”
王铸问。
对于禹文星，
王铸的印象简直不要太深刻了。
新术式的开创，让江中县第一医院好好的张了脸，
“大概是吧，不过那毕竟是术前讨论，没有腹腔内真实的情况，要不我让禹医生现在上来看看？”
邓立明问。
“行，等禹医生看了再说，我也再考虑考虑。”
王铸给了自己一个缓冲的时间，挂断了电话，在自己办公室里来回踱步，慢慢的思索着。
这个抉择有点难，
毕竟那是他亲生父亲啊！
邓立明无奈的看了一眼脸色铁青的吴良，心头微叹了一声，这才给肖主任道：“帮我给李孝军打个电话，叫他让禹文星上台。”
李孝军是在茫然中挂断电话的。
邓立明的话他当然听得清清楚楚，
让禹文星救台？
这符合逻辑吗？
虽然他承认禹文星的腹腔镜做的很不错，
但，
手术台上有科室主任，有专做胆囊的诊疗组长，有临床型的普外科研究生，
这种豪华阵容竟然要一个实习生救台？
看了一眼坐在角落里闭着眼嘴巴一张一合仿佛在无声的唱歌的禹文星，李孝军半天没反应过来。
半响，
待到禹文星终于感觉到一道目光注视着自己的时候，睁开眼，迎面而来的目光让他菊花一紧，忙道：“李老师，你别这么看我，我瘆得慌。”
李孝军这才清醒，“主任叫你上台。”
“叫我？”
禹文星不信。
“恩。”
李孝军狠狠点了点头。
“不可能吧？”
禹文星还是不信。
“我也觉得不可能。”
见李孝军不似消遣自己，禹文星站了起来，“估计手术比较难吧，我上去看看。你去吗？”
“去呗。”
李孝军摊了摊手，反正无事，倒不如去看看手术到底有多难。
在12楼换上洗手衣，进入手术室，禹文星扫了一眼显示器，心头一沉，也明白了为何邓主任会在这时候叫自己上台了。
那粘连的如同一块麻布一般的网膜，的确不是那么好分离的。
不过，
对于做了无数台腹腔镜下阑尾切除的禹文星来说，
这种粘连的程度，
还不够。
“那我去洗手了？”
禹文星对邓立明笑笑。
“去吧。”
邓立明扫了一眼吴良，见对方脸色阴沉，无奈的又叹了口气。
洗手，
穿手术衣。
唐灵眼神炯炯的看着禹文星，
那绿色的手术衣，穿在禹文星身上却有着不一样的味道。
真的...
好想靠近一点闻闻啊....
唐灵沉醉了。
吴良自觉的让出了位置，禹文星操控着镜子在腹腔里扫了一眼之后，把镜子递回给了刘学军，这才握着操作杆，慢慢的开始了。
禹文星的动作很慢。
时而电凝、
时而电切、
或是顺行、
或是逆行，
用着完全不一样的操作，慢慢的在已经粘连的如同麻布一般的网膜上，循循分离。
电凝切换成电切的操作并不显眼，
邓立明和刘学军完全没看见，
但有经验的吴良却看的清清楚楚。
他的脸色，从最初的铁青，慢慢的变成了震撼。
所有人的医生的目光，都注视在了显示器上。
这是一次接近完美的表演，
至少在现在看来是这样的。
他们对于腹腔里的情况早已熟悉，也深知禹文星的操作到底有多难，就算是仅仅看，也给了他们一种前所未有的舒服感。
太强了！
禹文星的精神却高度紧张，
这台手术的难度，超乎了他的想象。
这不是一块麻布，而是一坨厚重的麻布。
而禹文星要做的，
就是在这一坨厚重的麻布上，找到头绪，慢慢捋出头绪。
这一波的操作真的是有够心惊胆战。
虽然他在系统中早已经历过无数次比这情况更加严重的网膜粘连。
但这一次，
毕竟是在现实中。
系统里，做错了，虚拟病人只会消失。
而在现实中做错了，病人就会死。
他不敢有半点大意，手心虽然渗满了汗水，但他的动作，却没有半点走形。
每一次断离，
都是行云流水，
手头的操作杆，
彷如活物一般，在禹文星手上翻出了花。
唐灵的配合也是精细至极，
换剪刀，
换超声刀，
几乎禹文星的操作杆从腹腔里一拿出来，唐灵已经准备好给他换了。
这种准确的配合，
让禹文星心头感慨。
器械护士，
就是术者的第三只手啊。
汗水，慢慢的在禹文星头上积聚。
一滴汗水，低落在了光滑的地面上，
巡回护士跑过来给禹文星头上垫了一张纸，回以感谢的微笑之后，禹文星休息了几秒钟。
胆囊的位置，
终于逐步的暴露了出来。
一颗黑乎乎的胆囊，出现在了显示器上。
重重的出气声，从几个医生的嘴里冒出。
相视一笑，
众人都能感觉到，
一颗沉重的石头，
终于落了下去。
至少，
至少胆囊暴露了，
就算这个时候再转开腹，难度也至少降低了八成。
第七十四章 科教科副主任
禹文星头上的汗水，这一刻也少了一些。
手术做到这一步，接下来的步骤虽然也不简单，但相对于这个病人前面暴露胆囊的过程来说，却简单了许多。
毕竟，
切胆囊的所需要的，也是暴露。
“我记得胆囊颈好像有结石？”
禹文星突然问道。
他术前讨论的时候已经看过了病历，但讨论结束之后又在想自己那首歌的事，这个时候有点记不清了。
“没有，结石都在胆囊内。”
刘学军没有丝毫犹豫的回道。
“那得小心一点，避免结石落入胆囊颈。”
禹文星的动作更加轻柔。
若是结石落入胆囊颈，这台手术的难度至少增加十倍。
从胆囊后方开始，禹文星一点点的暴露这胆囊三角。
胆囊管的结构慢慢的暴露了出来，胆囊动脉出现在了胆囊管的后方。
足有小拇指粗细的胆囊管把众人吓了一跳，禹文星抽出了操作杆，“结扎一下。“
唐灵飞快的把线穿好，禹文星结扎胆囊管之后，这才用夹子将胆囊管夹闭。
再次将胆囊动脉夹闭，断离胆囊动脉，距胆总管0.5cm出离断胆囊管之后，禹文星开始处理胆囊床了。
“要不就做胆囊大部切除吧？”
吴良突然开口了。
他是真的被震撼到了。
甚至没来得及考虑自己身为一个研究生的身份。
禹文星看了吴良一眼，
“患者胆囊壁增厚，但厚度看起来并未超标，能全切。”
“哦。”
吴良点点头，还在思考的时候，禹文星已经继续动了起来。
胆囊床的处理更加简单，以“宁伤胆，勿伤肝”的原则，电凝头在离胆囊极近的位置将胆囊慢慢的剥离了下来。
整个操作，
细致至极，
行云流水。
夹出胆囊的过程也很惊心，毕竟此刻胆囊水肿的太过明显，一个不小心夹破了，胆囊壁被夹破，胆汁漏入腹腔，极为麻烦。
不过好在这个病人胆囊虽然水肿的厉害，但胆囊整体并不大，抽取了胆囊内的胆汁之后，到底还是顺利的已经瘪下去的胆囊拉出了腹腔。
当一个黑乎乎的胆囊出现在了众人眼皮底下的时候，
众人再次吐了口气。
禹文星下台了。
默默的把套管针收起，将开孔处处理好，吴良无话可说。
他知道，
自己今后在禹文星面前，至少在手术上，没有半点地位了。
这台手术的难度，
他很清楚，
以禹文星现在这技术，就算去西华医院，至少能混到一席之地。
一个技艺精湛的外科医生，不管是在大医院，还是在小医院，都是可以得到足够的重视的。
至于重视程度，
则和这个医生技艺到底有多精湛有关系。
吴良心头暗自评估了一番之后，无奈的发现，从禹文星在这台手术上的技艺来说，已经精湛到了极高的层次了。
直到吴良把东西全部收好，邓立明这才开口，“吴医生，你觉得禹医生这技术怎么样？”
吴良沉思了片刻，“很强。不过....我觉得我以后肯定可以超过他。“
“好，有信心就好！”
邓立明鼓励了一句之后，这才下台。
吴良虽然也很想走了，
他觉得有点丢脸，
但没办法，
他还有一台手术。
邓立明回到主任办公室的时候，有些纠结。
他真的是没想到禹文星竟然把这台手术给做了下来。
他也知道现在必须给吴良一个台阶下。
吴良毕竟是研究生，
对于科室的发展很重要。
特别是如果要升市重点甚至省重点的时候，一个研究生能加分啊。
到底怎么办呢？
邓立明没找到主意。
不过，虽然没有太好的办法，但邓立明倒是并未在众人面前表现出什么，至于手术，依旧是先排吴良的，再排李孝军的。
这样的排法让李孝军有些生闷气，不过他也知道自己没有反抗的余地，唯有忍受。
至于禹文星，
他更无所谓了。
他只想快点去录歌。
五天之后，礼拜一。
早交班，
邓立明接到了一个电话之后，满脸笑容。
“大家先别走，有些事情要说。“
邓立明制止了要出去床旁交接班的护士。
众人脚下一停，各回各座。
“吴良吴医生昨天在华国外科杂志上以第一作者的身份刊登了一篇论文，医院马上要来颁发奖励。现金奖励一万元。”
“哇！”
“我丂！”
“羡慕。”
“我也想写论文。“
各种赞叹上不绝于耳。
对于这些医生护士来说，写论文可是新奇事，他们的论文大多都是自己买的。
吴良笑了，
对，
就是这种感觉。
扫了一眼坐在角落里的禹文星，吴良好想多说几句。
没让大家久等，院领导来了。
陈院长带队，
王铸紧随其后，
后面还有护士总长，财务科科长之类的。
众人全体起立，目迎领导。
王铸先给禹文星点了点头表示友谊，这才一把把吴良的手握住，“恭喜吴医生，恭喜吴医生。”
“同喜同喜。”
吴良嘿嘿笑着，也不谦虚。
“恭喜邓主任。”
王铸又把邓立明的手握住。
也不怪王铸这么高兴。
华国外科杂志啊，
这可是国内最顶尖的杂志，
在上面多一篇文章，以后医院等级评审的时候就得加分啊！
这篇文章，
算是整个江中县第一医院真正意义上的顶尖文章了。
以前虽然也有人写论文，如内科的某些科主任，但份量和这篇论文比较起来，却是远远不够的。
陈院长轻咳一声，众人马上不说话了，静等他的发言。
很满意大家的反应，陈院长的脸上也挂上了笑容。
“咳，首先感谢吴医生对我们医院做出的贡献，吴医生来医院还不到一个月就帮医院在国内顶尖杂志上发表了论文，这是好事，”
“第二，我也希望大家多多向吴医生请教，争取写出更好的论文。”
“第三，吴医生作为来我院的第一位研究生，在临床、科研等多方面有颇多建树，经过院周会商议，赋予吴医生科教科副主任职务。”
“当然，因为医院暂时没有科教科的办公室，还得委屈吴医生先呆在普外科，但所有待遇，等同副主任级别。”
陈院长说完，
众人的讨论声，轰然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