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刁难
回到沅湘苑,坐在铜镜前的她这才发现,自己的发髻上除了那朵红梅,不知何时还多了一支精美的玉簪。
她有些奇怪,但很快就明白了过来,嘴角不禁漾起一抹甜甜的浅笑。
抬手小心翼翼取下那支玉簪,仔细一看,原来是一只雕刻得栩栩如生的孔雀簪子。簪子是用一整块的五彩美玉雕成的,整支簪子看起来十分通透,毫无瑕疵,雕工也十分细腻,每一处细节处理得十分用心,一看就知十分的珍贵。
童青青也算出生名门,金银玉器也见过不少,可像眼前这孔雀簪子这般精美绝伦的,却着实是头一次见着。她轻轻的抚了抚那孔雀的羽毛,然后轻轻的将它用一块红绸布包好,再轻轻的放进一只精美的木匣里,想了想,又给木匣子上了锁,这才让候在身边的婢女小蝶伺候她更衣。
第二天一早起来,童青青让彩云帮她简单梳洗打扮了一番后,亲自打开那只木匣,取出那只孔雀簪子,插进自己的发髻里,然后很满意的在铜镜前照了又照。可过了一会儿,她突然皱起眉头拔下了那支簪子。
“姑娘,赵王来了!”这时,另一个婢女蝶儿的声音从屋外传了进来。童青青一回头,便见赵子熠已然进了里屋,正向她大步走来。
赵子熠正好看到了这一幕,不由得有些失望:“这簪子,清芷可是不喜欢?”
“不,我很喜欢!”童青青看着手中的孔雀簪子,淡淡道。
“那你为何拔下它?”
“殿下可是忘了,今日我是以殿下婢女的身份进的宫,一个婢女,用这么名贵的簪子,实在是太张扬了些。”
“这也没什么,不过一只簪子而已,要是有人问起,便说是我赏赐的便好。”赵子熠无所谓的挑了挑眉。
“还是注意些为好,省得惹来一些没必要的麻烦。”童青青淡淡一笑,然后又把簪子收回木匣,接着便随赵子熠出了门。
以前在苏家时,她就总听父亲提起皇宫里的事,因此对皇宫里的一些规矩也有所了解。可真要进宫了,她的心却开始惴惴不安起来。
赵子熠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一路都紧握着她的手,从未松开过片刻,直到下了马车。
有太监早已在宫门外候着,那太监见了他们,又是点头又是哈腰的,十分恭敬的把他们迎了进去。穿过一路的红毯,几人终于进了荣华殿。
荣华殿是宫内最大的一个殿宇,里头的墙面和地面铺的都是上等的大理石砖,砖与砖之间那细小的缝隙都用金线描画着,看上去金碧辉煌,耀眼夺目。
殿内,文武百官早已列队等候,见到赵王进来,众人皆纷纷朝他行礼道贺。太子则是直接迎上前来,笑得十分谦逊:“三弟,你终于来了?走,随本宫到前头去,本宫给你留好了座位!”
“多谢太子殿下!”赵子熠朝他行了一礼,然后带着童青青与曹骆骐往里走去。还没走几步,就见一年轻男子微笑着从对面向他们走来,此人便是四皇子赵子容,只见他长发飘飘,唇红齿白,身着一袭华丽的暗紫色长袍,看上去十分艳丽,没错,是艳丽。
“恭喜赵王殿下了,既封了王,又将迎娶西州公主,实在是双喜临门啊!”赵子容走到他们跟前,皮笑肉不笑看望着赵子熠道,他的手里,还一直把玩着一串品相极好的金刚菩提子。
赵子熠的脸色有些难看,他微微颔首,没有说话。
“如今赵王圣眷正浓,百姓又对你爱戴有加,如若再加上西州国的助力,我看用不了多久,赵王就能比肩太子了!”见对方不语,赵子容又笑呵呵道。
此话一出,太子的脸色不禁也沉了下来,他有些不悦的清咳了两声。
“四皇子此话差矣,太子作为储君,位居东宫,而本王只是亲王,日后还得仰仗太子,如何敢与太子相提并论?”赵子熠瞥了一眼四皇子,冷声道。接着他转过身,又朝太子躬身道:“太子明鉴,子熠绝无任何非分之想!
“算了,三弟别理他,他就爱胡说八道,本宫不会把这些放在心上的。今天,你可是主角,走,咱开开心心的饮酒去!”太子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十分热情的把赵子熠往里请。
这时,殿外突然响起了一个柔软绵长的声音:“皇上驾到——”
话音刚落,刚才还吵吵嚷嚷的荣华殿一下子鸦雀无声,众人纷纷伏地跪拜。童青青跪在赵子熠的身后,她没看清皇帝的样貌,当她看到一双明黄色的靴子和那绣着龙纹的黄色长袍从前面缓缓而过时,她的内心,不禁肃然!
待皇帝说了一声“平身,众爱卿请就座”时,众人才纷纷起身落座。
“阿芷!”突然,童青青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她抬头一看,就见阿古和他的妹妹雅拉公主坐在斜对面,正朝自己招手呢。
童青青微笑着对他们二人点了点头,便跪坐在赵子熠的身侧。
赵子熠的座位就在太子的隔壁,离皇帝非常的近。童青青捧起桌上的银酒壶给赵子熠倒了酒后,才偷偷的朝皇帝瞄了一眼。
皇帝已年近半百,他的额间布了些许皱纹,但看上去气色甚好,容光焕发,一点都不显老。他笑眯眯的望着众人,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若不是身上那身打扮,咋一看,倒像是一个慈祥的长辈。
坐在皇帝身旁的皇后,头戴凤冠,身着凤袍,看上去雍容华贵。她的皮肤白嫩细腻,一副保养得当的样子,不过仔细去看,依旧能看到眼角那藏不住的细纹,她温和的笑着,可眼波流转之间,还是能看出淡淡的愁绪。
皇帝见大家都已就坐,才清了清嗓子,讲了几句文绉绉的客套话,大概的意思就是今天只是一个家宴,让大家都不要拘束,随便喝随便吃。
他的话音刚落,忽听有人轻轻击掌,接着一阵悦耳的丝竹声响起,接着便见十多个身姿婀娜衣着艳丽的舞女从一个小门里走了出来,如十多只轻盈美丽的蝶,在人群中穿梭而过,来到大殿中央的舞池里,随着音乐声翩翩起舞。
这时,那些宫娥也捧着盘子,继续往大家的桌上送酒水点心。没过多久,大殿便喧嚣起来,觥筹交错,推杯换盏,时不时还有人为舞女喝彩叫好,十分热闹。
童青青望着眼前热闹的场景,不知怎的,她的脑海里突然闪过孙太尉说的话:“你刚才不是问我,公主去哪了吗,现在我就告诉你,她就坐在我的面前,你,苏清芷,苏家的大小姐,就是当年那个被偷偷送出宫的公主!”
倘若她真的是被送出宫的公主,那坐在上头的皇帝和皇后,岂不就是她的亲身父母?想到这里,她的手不由得抖了一抖。
赵子熠似乎发现了她的异常,他扭过头温柔的望向她,轻声道:“别怕!”
不料,他这一举动,却被坐在太子一旁的吴良娣看在眼里,吴良娣轻笑一声,道:“赵王殿下身边的侍女,长得倒是挺水灵的,不会是刚收的吧,众所周知,从前赵王殿下出门,身边从来都不带侍女的,怎么赵王殿下去了一趟南郡,身边就多了一个美人?知道的人会说赵王殿下是去主持振灾,不知道的,还以为赵王殿下是去南郡猎艳呢?”
“本王到底是去主持振灾还是去猎艳,旁人爱怎么说就怎么说,毕竟嘴长在别人身上,本王管不着,也不想管,可吴良娣连本王出门带不带侍女都要过问,是不是管得有些宽了?”赵子熠瞥了她一眼,冷冷道。
“哎呀,赵王殿下切莫要生气,我也就开开玩笑而已!只是,赵王这选贴身侍女也太随便了些,别什么不清不楚的阿猫阿狗都往身边招呼,小心给自己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吴良娣意味深长的看着他,用锦帕半掩着脸,笑得极为妩媚。
第一百九十七章 解围
赵子熠一怔,正要开口,却忽听童青青笑道:“我之前就听说太子殿下的吴良娣美貌惊人,今日一见,才知他们所言非虚!”
吴良娣高傲的笑着:“看来,他们还是挺有眼光的嘛!”
“是啊,我也这么觉得,特别是他们后面说的,吴良娣虽有绝世美貌,可却只是一个绣花枕头,徒有虚表而已,一开口,就能见败絮其中,唉,真是可惜了!”童青青又道。
“你说什么?你听谁说的?”吴良娣一听,不由得脸色大变。
“谁说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说的对不对!”童青青说着,便朝她微微一笑。
“你一个小小的贱婢,竟敢如此放肆,看我如何教训你!”吴良娣顿时恼羞成怒,抬手就想给童青青一个巴掌。
可她的手刚抬起,就被赵子熠用酒杯给挡了回去。
“这贱婢出言不逊,我替赵王殿下好好的教训一下她!”吴良娣盯着他,一副嚣张跋扈的样子。
“不劳吴良娣动手了,本王的人,本王自会管教。”赵子熠冷冷道。
“哼,今天我非撕烂她的嘴不可!”
“当真?那你动她一根头发丝试试?”赵子熠沉下脸,毫不示弱的说道。
“赵王殿下难道是想对我动手吗?”
“本王可没这么说,但是本王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本王的人,本王自己会管教,不必劳烦旁人!”赵子说着,端起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
“你……”吴良娣气得满脸通红,本还想再说些什么,一旁本就心烦意乱的太子突然扭头朝她低喝道:“行了,你少说几句吧!好好的庆功宴,你吵吵什么?”
吴良娣冷不丁被太子这么一喝,心里十分难受,想想太子一向对她宠爱有加,今天居然当着这么多的面指责她。她越想心里就越是委屈,眼泪忍不住就流了出来。
不料,太子见了非但没有安慰她,反而又不耐烦道:“好好一个庆功宴,你哭什么?赶紧给本宫憋回去!等会被父皇母后看见了可不好!”
太子说完,心里立刻便后悔了,他心疼的伸出手,刚替吴良娣试去脸上的泪,就忽听身后传来皇后的声音:“太子,太子妃怎么没来?她的病还没好吗?”
“回母后,太医今早又来看过了,说是情况不太好,可能撑不了多少时日了!”太子低着头答道,他的语气淡淡,听不出有任何忧伤。
“唉,年纪轻轻的,怎么就病成这样!”皇后轻轻叹了口气,正要再惋惜一番,突然发现太子身旁的吴良娣泪眼汪汪,便奇怪的问道:“吴良娣,好端端的,你怎么哭了?”
“回母后的话,儿臣只是突然想到太子妃病重,心里又着急又难过,一时情绪失控,还请母后恕罪!”吴良娣低头抽噎着道。
“唉,难得你有这份心,本宫不怪你。不过,你也不必太忧虑,仔细伤了身体,本宫还指望着你早日为皇家开枝散叶呢!”皇后和蔼的说完,别过脸,看向赵子熠,淡淡道,“子熠,看到你已长大成人,本宫甚是欣慰,如今你也快与雅拉公主成亲了,本宫特地让人寻来一对宝贝,送给你们,算是本宫对你们的一点心意与祝福!”
皇后刚说完,她身后的两名宫女便各捧着一只精致的小木盒走了出来。
赵子熠见状,忙跪地磕头道:“多谢母后,可是,这礼物儿臣不能收!”
“为何?”皇后有些诧异。
“因为儿臣不能娶雅拉公主为妻!”赵子熠沉声道。
他的话音刚落,就听到“哗”的一声巨响,原来,是皇帝把他面前的桌子推倒了,桌子上的碟子盘子也纷纷碎了一地,混着那各式各样的点心与菜肴,看上去一片狼藉。
随着那声巨响,大殿内那欢快的音乐声瞬间戛然而止,众人不约而同的朝这边望来,现场顿时一片寂静。
“胡闹!”皇帝的脸色铁青,他死死的盯着赵子熠,冷声道:“子熠,你是忘了朕与你说过的话了吗?”
跪在赵子熠身后的童青青,偷偷的扯了扯赵子熠的衣摆,可他却仿若未知,继续恳求道:“父皇的话,儿臣不敢忘,可是儿臣早就心有所属,所以儿臣真的不能娶雅拉公主为妻,而且,这对雅拉公主也不公平!所以还请父皇收回成命!”
“放肆!你要与雅拉公主成亲的事全国人尽皆知,你让朕现在收回成命,你是要让朕成为百姓们茶余饭后的笑柄吗?”皇帝怒道。
皇后见状,忙给皇帝送上一杯热茶,柔声安慰道:“子熠许是喝醉了酒,说的胡话呢,皇上不要与他置气,担心伤了龙体!”
“儿臣没有醉,儿臣说的句句都是心之所想,儿臣恳请父皇收回成命!”赵子熠说着,又重重把头磕在地上。
皇帝的脸色本来已稍微缓和了一点儿,可一听这话,他脸上顿时青筋暴起,颤抖着手指着跪伏在地的赵子熠,骂道:“你!你!你是要气死朕吗?”
所有的人都以为赵子熠这回应该不敢再说什么了,谁知他又高声道:“儿臣恳请父皇收回成命!”
皇帝还未开口,却见人群中一个暗紫色的身影走了出来,对皇帝躬身道:“赵王殿下一向孝顺,可如今为了一个女人竟敢如此冒犯父皇,可见他对此女用情之深。依儿臣之见,父皇不如将此女嫁与赵王为侧妃,既不影响赵王殿下与雅拉公主成婚,又可满足他的心愿,岂不两全其美!”
四皇子的话刚说话,周围便传来许多老臣赞同的声音,只有孙纪和曹之秋两个人,一直低着头,默默不语。
这时,只见皇帝突然大手一挥,厉声喝道:“不可能!朕绝不允许她踏入我们皇家之门!”
众人见龙颜大怒,纷纷闭嘴,心里却都十分好奇此女究竟是何人。“皇上!”这时,一个银铃般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接着就见雅拉公主缓缓走到赵子熠的身边,道:“雅拉倒觉得,四皇子说得很有道理,皇上不如就成人之美,将此女嫁与赵王为侧妃,雅拉不介意有姐妹与我一同侍奉赵王殿下。”
大家听完,皆十分敬佩外加赞赏的望向雅拉公主,虽说大户人家甚至是寻常百姓中,妻子主动为丈夫纳妾的大有人在,可雅拉毕竟是公主,身份和地位摆在那里,说实话,如此深明大义的公主还真是少见。
皇帝也望向她,眉头轻蹙,许久,才缓声道:“这件事日后再议吧,朕有些乏了,李显,回养心殿!”说完,他便起身,龙袍一甩,便大步往外走去。
众大臣们见皇帝满脸不悦的离开,皇后又冷着脸静坐不语,一时之间如坐针毡,坚持没多久,就纷纷找借口离去,不一会儿,偌大的荣华殿就只剩下皇后、梅贵妃、几个皇子及家眷们。
雅拉公主本想留下来的,可最后还是被阿古硬生生的给拉走了。
“唉,好好的一个庆功宴就这么闹得不欢而散,要本宫说,这是何必呢?”梅贵妃一边拨弄着自己长长的护甲,一边自顾自的悠悠说道,“也不知是哪家王公贵族的闰女,竟能把赵王迷得神魂颠倒,让赵王不顾王法公然抗婚,甚至顶撞皇上!”
她说完,就冷笑着把目光瞥向皇后。此时的皇后正盯着赵子熠,脸色十分难看。过了好一会儿,皇后才缓缓开口:“子熠,你实话告诉本宫,你看中的是谁家的贵女?说出来,或许本宫可以向你父皇求情,许她做你的侧妃也未可知。”
第一百九十八章 玉坠
“请母后恕罪,儿臣现在还不能说!”赵子熠道,他依旧跪在那里,额头紧紧贴着地面。
“不是不能说,我看,是不敢说吧?”梅贵妃看了他一眼,笑容极为灿烂。
“梅贵妃这话是什么意思?”皇后冷冷的望向她,目光如刀般冰冷刺骨。
“姐姐也是聪明人,何必明知故问呢?”梅贵妃却似乎完全不把她放在眼里,依然阴阳怪气的说道。
“子熠,你说,你看中的到底是谁家的贵女?”皇后白了她一眼,没有再理会她,而是把脸转向赵子熠,冷声问道。
“是啊,赵王殿下,你就跟母后说实话嘛,说不定母后能帮你说动父皇呢!”坐在一旁的赵子容这时也皮笑肉不笑的帮腔道。
“唉,赵王殿下迟迟不肯说,搞不好,还会让人误以为此女的身份有什么特殊隐情呢!”吴良娣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娇滴滴道:“儿臣倒有一个好办法能让赵王开口,就是不知……”说到这里,她又停住了,欲言又止的望向皇帝与梅贵妃。
“什么方法?你且说说看。”皇后冲了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儿臣觉得,赵王殿下对他身边的那名侍女宠爱有加,若是我们让她受点皮肉之苦,说不定赵王殿下会动了恻隐之心,直接就交代了那女子的来历也未可知!”吴良娣说完,便冷笑着望向童青青。
皇后还未置可否,就听一旁的梅贵妃拍手叫好:“本宫认为此方法可行,姐姐觉得呢!”
皇后瞥了她一眼,淡淡道:“梅贵妃看着办吧!”
“来人!掌嘴!”梅贵妃慢悠悠道。
她的话音未落,就见赵子熠忽的一下站起身来,护在童青青的前头,一脸严肃的冷声道:“本王看谁敢?”
“放肆!”皇后见状,不由得拍案而起,横眉冷对。
“哎哟,赵王好大的威风啊,不过才刚刚封王,就如此目中无人,竟然连皇后的话也不放在眼里了!”梅贵妃哪能放过这个机会,急忙又在皇后的心头上添上一把火,然后冷笑着看向皇后,一副等着看笑话的样子。
“儿臣不敢!”赵子熠躬身道,可他依旧挡在童青青的前头,一动也不动。
“子熠,今日你是要为这个婢女跟本宫杠上了吗?”皇后怒道。
她本以为赵子熠会服软,不料对方却只是低下头,沉默不语。她若有所思的望向跪在地上的童青青,心里似乎明白了什么,缓缓走上前,俯身用手抬起她的下巴,冷声道:“本宫倒想看看,这个婢女究竟是什么来头!”
童青青也抬眼望向皇后那张居高临下,冰冷如霜的脸,心里不禁一阵阵的发寒。
就在皇后弯腰的一刹那,她分明看到皇后的里衣处,有一块黄绿色的玉坠,这块玉坠,与周氏给她的那块玉坠一模一样,只不过,她的那块玉坠已不知被二当家卖给了何人。
她正发着呆,忽听皇后冷冷的声音传来:“好一张俊俏的脸,怪不得能把我那不懂事的儿给魅惑了去!本宫在想,要是这么好看的脸,被生生划上一刀,不知会成何等模样?”
“母后,不要!”赵子熠一听,急忙往地上一跪,重重的磕了一个头:“儿臣求母后不要伤害她,一切都是儿臣的错,只要不伤害她,母后要怎么惩罚儿臣都行!”
直到这时,童青青才回过神来,她望向皇后,忽然灵机一动,接着便谄媚一笑:“皇后娘娘,原来您也喜欢戴玉坠啊,奴婢看您那玉坠形状挺特别的,可是半只凤凰?”
皇后一怔,手像触电似的收了回来,不由自主的放在胸口戴着玉坠的那个地方,警惕的望着她,许久,才缓缓开口道:“你怎么知道本宫戴的玉坠是半只凤凰?”
“奴婢刚刚看见了,觉得很是眼熟,似乎以前曾在哪里见到过!”童青青淡淡道。
皇后的身体极难觉察的颤了颤,两眼定定的凝视着她,眼神非常奇怪,许久,她才转身朝其他人吩咐道:“今天的事情就此为止吧,本宫也有些乏了,桃子,回长乐宫!”
“啊?皇后娘娘,这事就这么算了?”吴良娣十分不甘的问道,除了童青青,其他人也都十分诧异的望着皇后,谁都想不明白刚才还剑拔弩张的场面,怎么突然就偃旗息鼓了呢?
“哦?那你还想怎么着?这事连皇上自己都没有追究,我们却在此越俎代庖折腾个什么劲?”皇后冷冷的扫了她一眼,那眼神锐利如箭,吓得吴良娣慌忙低下头去,仿佛迟了一会儿,她那张如牡丹花般美艳的脸就会被活生生地戳出一个洞来。
梅贵妃见状,心里虽十分不悦,可却也无可奈何,于是等皇后离开以后,她冷冷的瞥了一眼童青青与赵子熠,便也回自己寝殿了。
童青青被赵子熠搀扶着站起身来,一抬眼,便看到吴良娣正红着双眼恨恨的瞪着自己。她冲着那双满是恼怒与不甘的眼睛轻轻一笑,便大摇大摆的随着赵子熠走出门去。
俩人刚走到殿外,刚拐了个弯,就见一个宫女微笑朝他们走来,此人,便是皇后的贴身大宫女,桃子。
“赵王殿下,皇后娘娘想单独与您身边的这位侍女聊聊,还请姑娘随奴婢移步长乐宫!”桃子躬身道。
赵子熠一听,既感疑惑又觉不安,他看了童青青一眼,便蹙眉朝桃子冷冷问道:“皇后可有说为何想与她单独聊聊?”
“额,这个皇后娘娘没有说。不过,皇后娘娘说了,请赵王殿下放心,她请姑娘过去,只是了解一些事情,绝对不会动她一根头发!”桃子低着头答道。
赵子熠本还想再说些什么,衣角却被童青青轻轻拉了一下,他扭过脸,只见对方正冲着他温和的微笑:“殿下不必担心奴婢,奴婢猜皇后娘娘也许只是找奴婢了解一些情况而已。如果她真的有其他想法,刚才就不会轻易放过奴婢了!”
赵子熠觉得她说的似乎也有道理,可终究还是放心不下,犹豫了一下,才道:“那本王随你一块儿去!万一有个什么事,本王也能护你周全!”
“这个,皇后娘娘只说请姑娘一人,还请赵王殿下谅解!”桃子一听,不由得面露难色。
“那你便去回禀皇后,就说要去的话,我们就一起去,要不然,我们就都不去!”赵子熠冷声道,他的语气十分坚决。
桃子愣了一下,随即便“扑通”一声双膝跪地,低下头带着哭腔道:“这是皇后娘娘的命令,奴婢不敢违抗,还请赵王殿下不要为难奴婢。”
童青青最见不得这种情形,忙开口道:“我跟你去,我单独跟你去便是!”
“清芷……”赵子熠一脸忧虑的扯住她的胳膊,不让她走。
“没事,殿下请放心,奴婢很快就回来!”童青青定定的望着他,眼眸里那满满的自信与淡定终于让他缓缓的松开了手。
第一百九十九章 桃花
他站在那里,望着那个纤弱的背影离自己越来越远,心里,突然懊悔不已。本来,他只是想带她进宫看看,顺便多陪陪她,可没想到会发生这么多不愉快的事情。
他想,要是当时自己不拒绝母亲送的礼物是不是就没有后面的事情,可是,他如果收下了礼物,那是不是就代表自己已经接受了皇上的赐婚?他不能这么做,他也不想这么做,更何况,他还有小小的一点私心,那就是让心爱的女人亲眼看到,自己对她的爱。
但,如若因为他的做法,而导致她受到伤害……不,不能,决不能!想到这里,他的心不由得慌乱的跳了起来,接着,他迈开长腿,也朝长乐宫赶去。
长乐宫内,皇后正倚在一张宽大的贵妃榻上,一脸狐疑的斜睨着跪在面前的童青青,冷冷道:“你刚才说,曾见到有人戴着与本宫一样的玉坠?那是什么人戴的,你可还记得?”
“额,好像是个少女,年龄就同奴婢这般大!”童青青恭敬的答道。
“当真?那她叫什么名字,现住在哪?”皇后一怔,不禁坐直了身子,着急的问道。
童青青做出一副沉思状,良久,才面露难色道:“这一时半会儿的,奴婢还真想不起来,可否等奴婢回去后,再好好想想,说不定心情放松了,就能想起来了呢!”
“你不会是在哄着本宫玩吧?”皇后望着她,妆容精致的脸上露出一丝不悦。
“回皇后娘娘,奴婢不敢!”童青青忙道。
“本宫量你也不敢!行,那本宫暂且先信你一回,并给你三天时间,回去后好好想想,想清楚了,三天后回来告诉本宫。本宫警告你,可别想耍什么花样,要不然,即便是赵王护着你,本宫也自有办法治你!”
还没出长乐宫,童青青就见到赵子熠从外头匆匆赶来,两名宫女一路小跑的紧随其后,急得都快要哭出来了:“赵王殿下,您不能进去!赵王殿下……”
看到她完好无损的走出来,赵子熠明显的松了一大口气。他快步迎上前,关切的问道:“怎么样?皇后有没有为难你?”
“放心吧,本宫只不过是找她说几句话,赵王不必如此担忧,叫旁人听了,还以为本宫热衷于辣手摧花呢!”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赵子熠扭过头一看,只见皇后从一旁的屏风后头缓缓走了出来,脸上,似笑非笑,似怒非怒。
“母后!”赵子熠听她唤自己为“赵王”,便知对方心里肯定不甚痛快,不禁有些不安,忙躬身作揖道,“儿臣并没有这个意思,还请母后恕罪!”
“罢了,你是本宫的孩子,性情如何,本宫自是再清楚不过的,本宫不怪你。”皇后淡淡道,“本宫正要去看你父皇,就不留你在长乐宫闲叙了。”
说完,皇后转过身,带着一行宫女,缓缓向外走去。
望着皇后远去的背影,赵子熠与童青青俩人面色都有些沉重,仿佛各自都怀揣着一番沉甸甸的心思。两人相视一眼,便意兴阑珊的往外走去。
与些同时,在梅贵妃的钟粹宫里,四皇子与梅贵妃说着话。
“你是说,今日赵王身边的那个侍女就是苏怀的大女儿?”梅贵妃一杯茶刚拿到嘴边,却忽的停了下来,抬眼惊诧的望向赵子容。
“没错,儿臣派人查过了,确实是她。”赵子容答道。
“想不到,这赵王竟然看上了苏怀的女儿!皇上可知这事?”
“儿臣不知,但看父皇今日所言,应该是知道的。”
“皇上知道,却不追究?”梅贵妃轻蹙眉头,思忖了一会儿,又道:“看来,皇上果然早就对孙太慰的那封密信有所怀疑。”
“没错,要不然父皇也不会下令不准任何人再提苏家的事,而且还把苏家几个孩子的画像一一焚毁……”
刚出宫门,就见曹骆骐牵着一匹马迎了上来。他的身后,还跟着一驾缓缓而行的马车。
“骆骐,你怎么还在这里?”赵子熠问道。
“未见表哥出来,骆骐心里甚是不安,因此便在这宫门口候着!”曹骆骐笑了笑道,片刻后才又踌躇着开口问道:“表哥,你们,都还好吧?刚才那种情形,我一个外臣留在那里似乎不太妥,所以……”
“没事!我们都挺好的,有什么,咱回去再说吧!”说完,赵子熠亲和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就拉着童青青上了马车。
车帘内,两个人一路上都默默无语,除了那轻快短促的马蹄声,就只有那车轮碾压过地面的声音在耳边回荡着,如一个嘶哑的嗓子在重复哼唱着一支破败的曲子,让人听得心里莫名的焦躁起来。
回到赵王府,赵子熠屏退了身边的护卫,单独与童青青在后花园散步。
“对不起,”也不知过了多久,赵子熠才悠悠的望向她,有些自责的开口道,“今天,让你受委屈了,现在想想,真不应该带你进宫的!”
“没什么的,殿下不必把这事放在心上,我并没有觉得委屈。”童青青微微一笑,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伸手轻轻地握住对方的指尖。
“我先前听内务府的人说,婚期就定在两个月后。清芷,我真的好担心,担心不能在婚礼之前查清苏大人的案子。”赵子熠神色黯然的说着,突然抓起对方雪白纤细的手指,紧紧的攥在自己的手心里,认真的望向童青青:“清芷,等真相大白,我就请求父皇,同意我们成亲!如若父皇不答应,那我就带你走,天大地大,总有我们的容身之所!”
“你,为了我当真舍得你的王位?以及你的父皇母后?”童青青定定的望向他。
赵子熠怔了一怔,他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道:“什么三皇子,什么赵王,说真的,我并没有多么稀罕。只是父皇和母后,”他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才继续说道,“怕是只能让他们失望了,还好,他们不只我一个儿子。”
“可皇后却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童青青停住脚步,看着对方的眼睛认真道。
赵子熠听完,眼里不禁闪过一丝似有若无的苦涩,他放开了她的手,无奈的苦笑了一声,转身就向前缓步走去。
“人人都说,皇后是我的亲身母亲!可其实我都不太确定!”他背过身,悠悠道,“自打我记事起,我就没见过她对我有多亲热。不知是不是我多心了,我总觉得她看我的眼神,永远都是冷冰冰的,有时似乎还带着一些莫名的怨恨,仿佛我并不是她的孩子,而是一个仇人!”
他语气淡淡,声音也毫无波澜,好似他说的只是别人的故事,与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不过,我也不在乎!”说到这里,他突然转过身,冲童青青道,“我们到桃园走走吧!”
“殿下府里还有桃园?”童青青有些好奇。
“跟我走就是了!”赵子熠说着,轻轻牵起她的手,就往前走去。走了没多久,赵子熠便停了下来,指着一旁光秃秃的林子笑道:“这里,便是桃林了,别看现在都是干木枯枝,可一到三月桃花盛开时,整片林子都是花团锦簇,看起来美不胜收,那香味,更是沁人心脾!还有,这桃花,也是好东西,除了能观赏,还能做点心,入药,既美容又养颜,尤其适合你们女人食用!”
童青青听完,不由得微微颔首,表示赞同。她思忖了一会儿,也开口道:“没错,这桃花,确实是好东西。我记得我小时候不爱吃饭时,我娘总会给我炖上一碗红糖桃花羹。我至今还记得那羹的味道,香甜软糯,还夹杂着淡淡的桃花香,十分美味可口!”说到这里,她突然想起了周氏,眼眸里,不禁泛起一层细细的水雾。
“听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有点羡慕你,想我从小到大,还没吃过我母后亲手给我做的东西!”赵子熠别过脸,讪讪的笑了笑。
“对不起,我好像,不应该在你面前说这些的!”童青青望着他,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心疼,同时,她也意识到自己似乎说错了话,不禁有些懊悔。
“也没什么,其实我本来就没指望她能对我多好!”赵子熠淡淡道,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轻叹一声后,忽而又道,“对了,你刚才说的红糖桃花羹,你可会做?”
“嗯。”童青青点了点头,“我娘教过我。要是殿下喜欢,等这些桃花盛开时,我采一些来,做给殿下尝尝!”
“当真?”赵子熠望着她,眼底深沉,正要说些别的,忽听曹骆骐兴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表哥!表哥!”
他转过身,便见那曹骆骐已匆匆走到跟前。
“发生了什么事?怎么总是大呼小叫的!”他有些不悦的蹙起眉头问。
第二百章 抚琴
“表哥,查到了!”曹骆骐激动的说道,“我们抓到的那个凶手的身份查到了,他就是……”说到这里,他突然停了下来,有些戒备的望向童青青。
童青青见状,心中便已了然,她转过身,刚要走开,赵子熠却伸手将她拉住,道:“清芷,你不用离开。”说完,他又扭头望向曹骆骐,点了下头,示意对方继续说。
“那个凶手叫秦书友,是严尚书一个门客的亲兄弟,有人说曾看到他出入过严府。”曹骆骐道。
“严尚书?”赵子熠皱起双眉沉吟了一声,许久,才露出一丝浅浅的苦笑,“看来,一直想置本王于死地的,果然是太子!本王深知锋芒太露会给自己招来祸端,所以一向谨小慎微,可谁知他还是对本王如此不放心,竟一而再,再而三的对本王下黑手!”
第二天,赵子熠把此事如实禀报皇帝,皇帝气得当场把太子踢翻在地,太子跪在地上,抱着皇帝的腿痛哭流涕,只承认与严尚书同为一派系,但对于刺杀赵王的事却矢口否认。接着又打着感情牌,流着泪情真意切的说自己与赵王兄弟情深,此事皆是严尚书一人所为,他完全不知情。
皇帝虽心存疑虑,但看太子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又觉得他平日里为人胆小,不太像能做出刺杀兄弟这等大逆不道之事的人,加上太子妃病重,不能再受到刺激,更重要的是,此事若传扬出去,实在影响不好,便只是责骂了他几句,关他半个月禁闭了事。
于是皇帝这种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解决方法,赵子熠心里自然不甚痛快,却也无可奈何。他神色黯然的回到赵王府,就见曹骆骐已在厅内候着,他的脸气鼓鼓的,显然早就听到了消息。
“表哥,我越想就越是气不过,那太子三番五次的派人前来刺杀你,要不是表哥你命大,估计皇帝他老人家都见不到他的亲儿子你了!可是,他这样轻飘飘的骂上几句,再关几天禁闭,就把这事翻篇了,这也太便宜太子了吧,如此放纵与维护,那太子以后岂不是更加有恃无恐?”曹骆骐说完,气呼呼的端起面前的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算了,父皇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赵子熠也饮了一口杯中的酒,淡淡道:“希望太子经过了这事,以后会有所收敛。只是,本宫真担心他失去了严尚书这么一个对他忠心耿耿的党羽后会狗急跳墙,又冲动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来。”
“那也未必,必竟孙太尉也是站在太子那头的,有孙太尉在,太子暂时还是能坐稳东宫的,这个时候,他应该明哲保身才是!”
“但愿如此吧!”赵子熠说完,轻轻叹了一口气,扭过头若有所思的望向窗外,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时,门外响起了一个敲门声,赵子熠抬眼说了一声“进”后,门才被徐徐推开,接着就见百灵端着几小碟点心袅袅婷婷的走了进来。
“殿下,奴婢怕您饿了,特意吩咐厨房做了些点心送过来!”她放下碟子,又轻轻的退了出去。
赵子熠瞥了一眼桌上的糕点小菜,似乎并不感兴趣,只自顾自的晃着杯中的酒,神色有些漠然,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曹骆骐见他情绪不高,正想换个别的话题,忽见桌上的点心,便笑着道:“表哥,这百灵姑娘不仅人长得好看,而且还对表哥体贴入微,你看她送的点心,都是你平时爱吃的,我就可怜喽,来你这里这么多趟,也没见她给我送一样我爱吃的来!”
赵子熠嘴角一弯,露出一抹淡淡的笑,“你不就爱吃那杏仁酥嘛,这还不容易,本王现在就让人给你做去。”
“哎呀,你不提我差点都忘了,我今天来,还真想顺便求一盒杏仁酥的。”曹骆骐说着,又恢复了往常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
“一盒杏仁酥而已,怎么我们堂堂曹大公子还用了求字,真是令人感到费解!”赵子熠好奇的问道。
“如果是普通的杏仁酥,那当然是想要多少有多少,可这盒杏仁酥不一样,不但味道特别,还是佳人所做,当然得用求字了啦!”
赵子熠听了他的话,更觉好奇了,不禁莞尔:“哦?佳人?本王怎么不知道自己府上的厨娘还有被曹大公子看上眼的佳人?”
“非也!此佳人可不是表哥府里的厨娘!”曹骆骐一脸不屑的说道。
“神神秘秘的,到底是何人?”
曹骆骐本想如实回答,可看着对方一脸好奇的样子,不知怎的,他突然就想卖个关子,便道:“佳人嘛,就是佳人!表哥你自己先慢慢猜吧,我去求佳人给我做一盒杏仁酥喽!”
说完,未等对方开口,曹骆骐就起身往外走去。走了没多远,就听到不远处忽然传来缕缕悦耳的琴声,那琴声悠悠扬扬,有如清泉从幽静的山谷里蜿蜒而来,在铺满鹅卵石的小溪里缓缓流淌,清澈而且明亮,柔和而又舒缓。
接着,便听到有人徐徐唱道:“今夕何夕兮搴洲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歌声宛如天籁,却略显忧郁悲伤,伴随着那悠扬婉转的琴声,更是异常凄婉。曹骆骐很快就被这歌声吸引,他情不自禁的寻着歌声而去,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后花园。
后花园内,一阵阵红梅的暗香涌动,让人不饮自醉。红梅旁的亭子下,一个淡绿衣裙的身影,端坐在一把暗棕色的古琴前,正专心的抚着琴,那如白葱般的手指在琴弦上翻飞着,明媚的阳光下,如两只近乎透明的蝶……
“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凄美的歌声仍在继续,余音袅袅,动人心弦,再加上那少女那行云流水般的动作,让曹骆骐忍不住在不远处静静的驻立观望,直到对方一曲唱毕,他才缓缓走上前去。
少女坐在那里,一脸忧郁的望着前方,纤长浓密的睫毛下,一双清澈浓黑的眼眸笼着一层薄薄的水雾,朦朦胧胧的,透着一种说不出的凄美。
望着那少女美丽而惆怅的侧颜,曹骆骐的内心突然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拨动了一下,他忍不住开口道:“歌声随渌水,怨色起朝阳!如此美妙的嗓音,却唱得哀伤婉转,清燕姑娘可是有心事?”
第二百零一章 入宫
少女一听,才似如梦如醒般,猛的扭过头,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望向一旁的“不速之客”,忽的起身行了一礼,支吾着道:“曹,曹大公子,你怎么会到这里来?”
“我本来要去沅湘苑找你的,谁知却被这美妙的歌声吸引到这儿来了,倒也巧了,没想到竟然是你在这里唱歌抚琴。”曹骆骐眉开眼笑的说道。
“找我?”苏清燕一愣,眨巴着眼睛有些疑惑的望着对方,“曹大公子找我可有事?”
曹骆骐听她这么一问,才突然记得自己本来的目的,可看对方似乎心事重重,他一下子竟不知如何开口,只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犹豫着道:“其实,也没什么事,算了,改天再说吧!”
苏清燕见他那手足无措的样子,不由得噗呲一声笑了:“曹大公子,你找我,是不是想要我给你做些杏仁酥?其实,杏仁我早已经准备好了,等下午我多做一些,晚些时候你派人过来取便好!”
“额,”曹骆骐一听,顿时不好意思起来,他又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脸上浮出一丝罕见的难为情:“你,你怎么知道我来找你,是想让你给我做杏仁酥的?”
“除了杏仁酥,曹大公子还能有什么事特意来找我呢?”苏清燕看了他一眼,不以为然的笑了。
曹骆骐望着她,突然发现她笑起来竟是这般楚楚动人,那细长的眉,那弯弯的眼,那嫣红的唇,甚至那洁白的齿,柔软的发,无一不透着一种难以言语的温婉与娇媚,一时之间,他竟看得入了神。
“曹大公子,你,你还有事吗?”苏清燕见对方一直盯着自己的脸看,不禁脸颊绯红,低下头揉着手中的帕子道。
“哦,没,没事!”曹骆骐这才发现自己的失礼,更加手足无措起来,连眼睛都不知应该望向哪里,完全没了往日的自信与威严。气氛顿时有些尴尬,片刻后,他才恢复往常的语调道:“清燕姑娘看起来很是精通音律,刚才听姑娘唱歌抚琴,感觉姑娘技艺非凡,琴声有如高山流水,云起雪飞,听着甚是享受!”
“曹大公子过奖了,燕儿对音律不过是略懂一二而已。今日闲来无事,便到这后花园走走,不料见到这里摆着一只古琴,一时兴起,就……”苏清燕低着头道,脸似乎比刚才更红了。
“清燕姑娘太谦虚了,若说你对音律只是略懂一二,那元音坊的那些姑娘们岂不都是白痴了?”曹骆骐一脸认真道。
“曹大公子谬赞了,燕儿实在是愧不敢当,燕儿抚琴纯属爱好,哪敢跟元音坊的哪些拿琴谋生的姑娘相比?”
“不,不,我以前没少跟朋友去元音坊赏乐,说实话,那些姑娘抚琴的技艺也极佳的,但能像清燕姑娘这般还唱得好的却是少之又少,真想不到清燕姑娘不但会做杏仁酥,还这般才华横溢!刚才听的曲子我现在还陶醉其中,不知以后还有没有此般荣幸能听姑娘再唱一曲?”曹骆骐说道,他的眼里神采奕奕,满是掩盖不住的欣赏与期待。
“承蒙曹大公子夸奖,燕儿真是受宠若惊,倘若公子喜欢,燕儿以后有机会再给公子献上一曲便是!”苏清燕眉眼低垂,望着自己的脚尖,淡淡道。
“既然清燕姑娘肯赏脸,那别等以后啊,不如就现在吧!”曹骆骐笑嘻嘻的说着,一屁股就坐在亭子下的石凳上,一本正经的望着对方,一副翘首以盼的样子。
苏清燕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冲他微微行礼道:“那,燕儿就再次献丑了!”说罢,她重新坐回古琴前,轻抚古琴又唱了一曲《周瑜》。
借着停顿的空当,她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的瞥了曹骆骐一眼,只见他微眯双眼,一边听还一边微微点头,一脸陶醉的样子,仿若他并不是什么武略佐骑尉,更不是那高高在上的臣相大公子,而只是一个喜好风雅的翩翩少年郎!
这一眼,让苏清燕感觉自己好似这一刻才刚刚认识了对方一般,更让她感到诧异的是,到了晚上,曹骆骐竟然亲自前来取杏仁酥,还给她送来了一包京城的名点,雪花茯苓糕,雪花茯苓糕本也不是什么珍稀食品,可问题是,那是福记的雪花茯苓糕,众所周知,福记的雪花茯苓糕清香软糯,入口即化,每天都供不应求,因此不管是平民百姓还是王公贵族,每人都只许买一件,可即便如此,还是要排很长的队才能买到。
苏清燕本是不肯收的,可曹骆骐说这是感谢她的,非要她收下不可,还说她若是不收,那他以后都不好意思再让她做杏仁酥了。
她无奈,只好收下那包雪花茯苓糕。可她并没有吃,而是直接拿回了风清苑,丢给了弟弟苏庭左。
时间过得飞快,很快就到了第三天,这一天,正是皇后要童青青进宫回话的日子。一大早,童青青就已起身梳洗打扮,接着简单的用过早膳,就让下人备好马车准备进宫去。不料,她提起裙摆刚要上马车,却被一只强壮有力的手臂给拦了下来。
童青青一惊,抬头望向那手臂的主人,只见对方正眸子深深的望着她,满脸都是不解与纳闷:“你要进宫见皇后?”
童青青轻轻嗯了一声,不急不缓道:“皇后娘娘让我今日进宫一趟。”
“皇后为何要让你进宫?”赵子熠皱起浓黑的眉头,一双深邃的眸子显得更加深不见底。
“额,可能是想问我一些事情吧!”童青青稍稍别过脸,躲过对方那询问的目光。
“清芷,你跟我说实话,皇后找你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那日从宫里回来后,你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还经常一个人坐着发呆,可我问了你好几次,你却什么都不肯说。你知不知道,你这个样子,我真的很担心!”赵子熠说着说着,又情不自禁的握紧了她的手。
童青青听着他的话,突然感觉到一股温热的气息从对方的手心处缓缓的流淌进她的身体里,让她感到无比的温暖与安心。
她弯起嘴角,轻轻一笑,道:“殿下不用担心,我真的没事。皇后娘娘说了,只是让我进宫问些话而已。再说了,皇后娘娘可是殿下的亲生母亲,难道殿下连自己的亲生母亲都不相信吗?”
赵子熠一听,不由得苦笑了一声:“就是因为她是我的母亲,我才特别的担心,因为,我真的太了解她了!”顿了顿,他又看着她道:“你别去,我去跟她解释,不管怎么样,她都不会拿我怎么样的!”
童青青望着他,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决心:“殿下,或许,你误会她了呢,她真的只是想找我问些话而已。好了,我要走了,要不该晚了。”她罢,她推开他的手,转身就上了马车。
一路上,童青青的心都忐忑不安的,她不知道,等一下见到皇后,应该如何回答她的问题。她不知道,原主到底是不是皇后流落在民间的女儿,可就算是,她也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与她相认。
这几天,她的脑海里,总是时不时的浮现出皇后听到有关女儿的消息时那强压着激动与急切的眼神,那样的眼神,总能让童青青莫名的感到一丝酸楚。
她觉得,皇后就算十五年前真的丢弃了自己的亲生女儿,肯定也有不得已的苦衷,这么多年,她肯定后悔过,也肯定很思念她的女儿。
正想着,马车已经停了下来。原来,已经到了。童青青下了马车,一个宫女快步走了过来,行了一礼后,便将她引进长乐宫内。
第二百零二章 义女
此时皇后正在作画,见她进来,立刻屏退周围的宫女,然后抬脸冲她温和一笑,招了招手:“你终于来了!来,到本宫身边来。”
童青青冷不丁见对方突然对自己的态度转了180的大弯,竟有些不知所措,只茫然的杵在那里望着她。
“你上回说的玉坠,就是这个吧?”皇后见她没有上前来,又温柔一笑,说完,她把沾着彩色墨汁的画笔递给站在一旁的宫女桃子,然后从袖口里拿出一个用红色锦缎包着的东西,小心翼翼的打开,一个黄绿色的玉坠便赫然呈现在童青青的眼前。
童青青上前一步,一眼就认出那正是自己丢失的玉坠。因为那半只凤凰形状的玉坠上串着的,正是周氏亲手编织的红色如意结,如意结上还串着两颗名贵的珍珠,上面分别刻着“清”“芷”二字,浅浅的,字的颜色与珍珠的颜色很是相近,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出来。
“这,哪来的?”童青青一惊,几乎是脱口而出。
“你先告诉本宫,你之前说的,是不是这块玉坠?”皇后望着她,语气十分温柔,与上一次见她时简直判若两人。
对于她的变化,童青青完全没有一点心理准备。她默默的望着那块玉坠,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回答。
“这块玉坠,就是你的吧?这上面,还有你的名字!”皇后笑了笑道,“其实,我已查出你真实的身份,你并不是从外地来投奔王大夫的远房亲戚,你是苏家的大小姐,本名叫童青青,今年十五岁,现如今住在赵王府,和你一同住在赵王府的,还有你的妹妹和弟弟,对吧?”
童青青一听,顿时愣在那里,只讷讷的望着笑意盈盈的皇后,半天都说不出一个字来。
“你放心,你的身份本宫会保密的,来,坐到本宫身边来!”皇后说着,便向她招了招手。
“奴婢不敢!”童青青直到这时,才回过神来,她忽的一下跪在地上,埋头说道,“皇后娘娘贵为国母,而奴婢身份卑贱,奴婢怎敢与皇后同坐!”
“不要紧,本宫让你坐过来,你就坐过来!”皇后十分怜爱的望着她,又道,“还有,以后在本宫面前,你不必自称奴婢!”皇后说着,竟站起身,亲自走上前将童青青从地上扶起。
童青青受宠若惊的望着她,心里已隐隐猜到些什么,却又不敢开口询问,只愣愣的跟着皇后走到书案前。这时,童青青才看清,皇后刚刚画的,竟是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小婴儿。小婴儿看上去胖乎乎的,双眼微睁,似睡非睡,小小的嘴巴微微张开,似笑非笑,看上去十分惹人爱怜!
“皇后娘娘画的这个婴儿真是栩栩如生,活灵活现,仿佛就跟真的一样!”童青青望着那幅画,不由得惊叹道。
“是吗?其实本宫以前对画画是一窍不通的,也不感兴趣。可自从本宫的孩子降生以后,本宫就迷上了画画,单单是画这婴儿,本宫就画了不下一千遍。”说到这里,皇后的眼里突然有些湿润,她转过身,好似在自言自语般又喃喃说道:“本宫担心若不常常画,就会忘记这孩子的模样!”
童青青望着皇后的背影,突然觉得那背影除了雍容与华贵,似乎还隐藏着些许落寞与沧桑。她扭过头,再去看那纸上的婴儿时,一种说不出的心酸竟莫名的从心头涌起。她猜想那上面画的,应该就是皇后的女儿了,可皇后的女儿,真的会是自己吗?
“本宫今日越看你,就越觉得你和这婴儿有几分相像,”皇后突然转过身,十分慈爱的望向她,“你说,是不是冥冥之中,我们之间有什么解不开的渊源?”
还未等童青青开口,皇后又突然道:“本宫想收你为义女,你觉得如何?”
“义女?”童青青怔了一怔,有些迟疑的望向对方充满期待的双眸,不置可否。
皇后见状,眼里不由得闪过一丝难掩的失落,但很快她又恢复了亲和的笑容:“没关系,你不用马上回答!你什么时候想清楚了,再告诉本宫便好!不过,在这之前,你能不能常常到宫里来,陪本宫说说话?”
不知怎的,童青青又扭过头,望向那画上的婴儿,犹豫了一会儿,她终于轻轻的点了点头。
皇后见她答应下来,不禁喜不自胜,眼眶又一次悄悄湿润了。她立刻吩咐红桃去让御膳房多准备几样菜式,她想邀童青青共进午膳。
可童青青心里惦记着另一个人,她怕自己再不回去,那个人会担心得直接闯进长乐宫,于是便找借口拒绝了皇后的邀请。皇后再三挽留无果后,便也只好答应了,临走前,还将那块玉坠亲手给她戴上。
出内殿时,皇后拉着她的手,热泪盈眶的注视着她,许久,才哽咽着道:“孩子,这段日子,你受苦了!”
童青青虽知皇后很有可能是自己的亲生母亲,但见对方突然对自己这般关爱有加,一时之间还是有些难以适应。她努力挤出一丝微笑,道:“谢谢皇后娘娘的关心,不过一切都已经过去了,过去的事就不提了罢,毕竟人总是要向前看的!”
皇后仿佛听出她话中有话,手不由得僵在那里,片刻后才喃喃道:“是啊,不管是开心还是痛苦,对还是错,过去的,终将已成过去!再怎么懊悔,再怎么放不下,也是再也回不到当初的了!”
出了长乐宫,没走多远,就见一个美艳妖娆的女子扭着细柳般的腰肢袅袅娜娜的从对面走来,她的身后,还跟着两排宫女,皆低着头,一脸的谦恭,一眼就能看出此女在宫中颇受宠爱。
童青青忽然觉得对方似乎有些眼熟,等对方再走近一些,她终于看清,那芳华绝代的女子便是当朝太子的宠妃吴良娣。
她不想与对方起什么争执,便低着头往旁边让了让,想等对方过去了自己再走。不料,吴良娣却一眼就认出了她,立刻便停下了脚步。
吴良娣缓缓走到她跟前,端详着她的脸,翘着兰花指拿着丝帕掩面嗤笑了一声,接着阴阳怪气的问道:“哟,我当是谁呢,这不就是赵王身边的那个狐狸精吗?怎么,今日一个人进宫啊?赵王没陪着你吗?”
第二百零三章 尴尬
“多谢吴良娣关心,奴婢今日是奉皇后之命进宫,不知有何不妥?”童青青抬起头,回视着她,淡淡答道。
“皇后找你?皇后找你什么事?”吴良娣一怔,脸上的笑立刻收了回去。
“吴良娣这么想知道,可以直接去问皇后娘娘!”童青青冷冷的甩下一句,看都不看她一眼,就自顾自的往前走去。
“给我拦住她!”只听到吴良娣一声尖锐的厉喝,她身后的宫女便呼啦一声把童青青团团围住。童青青站在人群中间,用清冷的目光环视了一下众人,十分不屑的轻笑了一声。
“好你个贱婢,仗着赵王的宠爱,你竟敢一而再,再而三的对本宫不敬,今日我若是不教训教训你,以后我在这宫里还怎么立足?”吴良娣美丽的五官变得有些扭曲,两只杏眼死死的瞪着童青青,咬牙切齿道,“香枝,给我狠狠的掌她的嘴!”
一个宫女闻言便站了出来,高高的扬起手,又用力的落了下来,可谁知她的手还没落下来,就被童青青牢牢的抓住。那宫女一愣,随即用力挣了挣,却没挣脱开来,只好无奈的扭过头,求助的望向吴良娣。
“没用的东西!”吴良娣气恼的骂了一句,然后走上前,二话不说就对着童青青的脸抬起手,可就在这时,她突然觉得掌心传来一阵细微的刺痛感,像是有什么东西刺进了皮肤一样。她怔了一下,然后收回手掌一看,不禁尖叫出声。
只见她原本红润细腻的手掌竟泛出一小圈淡淡的黑紫色,而且似乎还有往外扩散的迹象,看上去十分渗人。
“哎呀!吴良娣这是中毒了吧?这毒看上去挺吓人的,你们还不赶紧去找太医?”童青青一看,也露出惊愕的表情,仿佛她也被吓得不轻。
“对,快去找太医!快!”吴良娣听了她的话,这才回过神来,带着哭腔朝身边的宫女吩咐道。她的脸色已然变得煞白,柔弱的身体止不住的微微颤抖,“走,回宫!”
“吴良娣,那她……”一个宫女迟疑着望了望童青青道。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管她做什么?真是一群没用的东西!”吴良娣气急败坏的瞪了那名宫女一眼,转身就急急的往回赶,因走得太急还差点摔了一跤,完全没了平日那种婀娜与妩媚,看上去狼狈且滑稽,惹得路过的宫人纷纷侧目。
童青青看着她们远去的背影,嘴角突然露出一抹浅浅的笑意。
原来,吴良娣刚刚抬手时,童青青轻轻一弹,就将捏在指间的一根头发丝大小的短刺准确无误的扎进了她的掌心里。这种短刺扎进皮肉里,被扎到的地方立刻就会泛黑,但是几天后自己会痊愈,且不会留下任何后遗症。
吴良娣及一行宫女们的身影早已在回廊处消失了许久,童青青却还是像木头一样呆呆的立在那里,连匆匆赶来的赵子熠走到了她的身旁她都没有发现。
“清芷!”他轻轻唤了一声,有些担忧的注视着她:“你又在想什么?”
童青青这才如梦初醒般,扭头望了他一眼,目光有些闪烁:“殿下!你怎么也来了?”
“思来想后,我还是放心不下,所以就进宫来看看!”赵子熠淡淡道,接着又一脸好奇的望向她,“我刚才听长乐宫的桃子说,皇后今天非但没有为难你,还想留你在宫中用午膳,真有此事?”
童青青只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真是奇怪,皇后怎么突然转性了?你们今天到底聊了些什么?”赵子熠又问。
“没什么,都是些女人的事情,你不会想知道的!”童青青望向别处,目光躲闪着避开了对方的目光。
赵子熠见她不想说,便不再多问,只温柔道:“清芷,我带你去一个地方!”说完,他转身就往回走去,童青青跟在他的身后,两人一起出了宫,上了停在宫外的一辆马车。
马儿仰头长嘶一声,便飞快的跑了起来,跑了约摸有一个时辰,马车终于停在一个木屋前。木屋很小很破败,位置又十分偏僻,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且周围都是一人高的蒿草,看上去像是许久没人居住的样子。
童青青下了马车,一双充满疑惑的大眼睛看了看木屋,又看了看赵子熠,全然不知对方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赵子熠冲她笑了笑,做了个请往里走的手势。
“你,想干吗?”童青青警惕的望向他。
赵子熠先是一愣,随即一脸坏笑着向她走去:“在这荒郊野外的,你觉得我能干吗?”
童青青一惊,不由自主的后退了几步,眼里除了疑惑,还多了几分羞涩与不安:“赵王殿下请三思,我,我虽然欢喜你,可是毕竟咱们还没成亲,这名不正言不顺的,而且我的家人尸骨皆未寒,我们怎么可以……”
“可以什么?”赵子熠置若罔闻,继续向她走去。
“就是那,那什么?我们不可以的,绝对不可以,而且你上次答应过我……”童青青满脸绯红,支支吾吾的说道。
“清芷,你在想什么呢?”赵子熠看她那副模样,不由得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本还想再说些什么,那扇紧闭的木门却在这时突然被推开了,曹骆骐从里面走了出来,道:“表哥,一切都准备好了!只是,我们在这里私自把他们处死,会不会……”
“没什么,反正父王已把这事全权交与本王处理,既然秦书友与严尚书是一定要处死的,那至于怎么死,还有谁会在乎?”赵子熠说着,便往那木屋冷冷一瞥,然后又把目光移回到一旁的少女身上。
童青青听完他们俩的对话,立刻明白了过来,瞬间面红耳赤,深深埋下头,恨不能马上找个墙缝钻进去,再也不要出来。
“清芷,我今日带你过来,就是想让你亲自手刃那两名凶手,为你哥哥报仇!”赵子熠淡淡道。
童青青怔了一怔,片刻后,才涨红着脸讷讷道:“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还以为……”
赵子熠望着她满脸的红晕,嘴角不由自主的向上弯起,明知故问道:“那你以为我想干吗?”说完,他便转过身,大步朝那木屋走去。
曹骆骐有些好奇的看了童青青一眼,不解的摸了摸脑袋,也跟着朝那小木屋走去。
童青青有些尴尬的理了理裙摆上的褶皱,扬了扬脸,努力表现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跟在曹骆骐的身后,进了那间矮小的屋子。
第二百零四章 移居
屋子开着一扇小窗,但还是显得有些阴暗,角落里结着厚厚的蜘蛛网,地上落着厚厚的灰尘,人一走进去,那灰尘便被扬起,直往鼻孔里钻,呛得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童青青咳了咳,清了清呛到嗓子眼里的灰,这才看清在屋内的一根柱子上,绑着两名身着囚服的男子。两人皆头发散乱,满脸胡茬,从头到脚都带着脏兮兮的血污,但童青青还是一眼就认出其中一个便是杀害苏庭越的凶手。
没来由的,她身体突然猛的颤抖了一下。她死死的盯那张脸,盯着那张让她梦魇过无数次的脸,许久,终于伸出双手接过曹骆骐递过来的短刀,就是苏庭越生前随身携带的那把短刀。
“请原谅我不问自取,因为上次你就是想拿这把刀替你哥哥报仇,却被我阻拦了,现在,事情已真相大白,也到了我兑现承诺的时候,人我给你绑来了,刀我也给你带来了,现在要杀要剐随便你!”赵子熠缓缓走上前,轻轻的握着她的手腕道。
童青青感激的望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只轻轻推开他的手,然后一步一步徐徐的向那被五花大绑的秦书友逼近。
秦书友望着她,脸上平静如水,毫无惧色,仿佛他早就料到有这么一天。等童青青走到他跟前时,他突然咧开嘴笑了:“一开始就知道会死,可却没想到,最后还能死在你的手里!来吧,我等你这一刀,等了许久了!”
“是吗?那我现在就如你所愿!”童青青轻轻说着,紧握着刀枘,缓缓的将刀举起……
短刀猛的从秦书友腹中拔出,立刻有一片暗红的鲜血溅到了童青青的裙摆上,接着是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在小小的屋内弥漫开来,童青青突然觉得胃里犹如翻山倒海一般,令她感到一阵阵的恶心作呕。
刀,从她沾满血的手中滑落,掉在了地上,她踉跄了一下,差点也跌坐在地上。赵子熠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把她带到了屋外。
“我真不知道,带你来这里,到底是对还是错!”赵子熠说着,担忧的伸出一只手,抚了抚她惨白的脸。
“这世上很多事情,本就没有对错,不过,我是真心的谢谢你,谢谢你帮我了却了我的心愿。”童青青深吸了一口气,可不知怎么的,双脚还是止不住地发颤。
“你,不要紧吧?”赵子熠又问。
“我没事!”童青青勉强挤出一个笑脸,冲他摇了摇头。
两人相视一眼,都不再开口说话。过了一会儿,屋内突然传来曹骆骐的声音:“我最后再问你一遍,到底是谁指使你派人刺杀赵王的?”
接着,又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本官已说了好几遍,一切都是本官一人所为,并无他人指使,你若是信便信,你若是不信,本官也是无可奈何!”
“哼,若没人指使,你会如此胆大包天?竟敢刺杀亲王?”
“骆骐,”赵子熠轻蹙眉头,转身朝屋内大声说道:“别浪费时间了,他不会说的,把他带回去吧!”
“带他回去?”曹骆骐走了出来,有些不解的望向赵子熠,问道:“表哥,你不是说要在这儿把他处死吗?”
赵子熠扭头看了童青青一眼,轻叹了一声,“算了,带回去吧!”
第二天的晌午时分,赵王府突然热闹了起来。原来,是阿古和雅拉公主带着一行随从,说要住进赵王俯。
“这个可是皇上的安排,难道赵王殿下不知道吗?”雅拉公主从马车上跳下来,望着一脸发懵的赵子熠,笑得很是灿烂。
“父皇的安排?”赵子熠更感疑惑了,他沉吟了一下,缓缓道:“虽然父皇是让我们俩成亲,可毕竟还没有成亲,现在就安排你们住进府里,似乎不太妥当吧?”
“这有什么?在我们西州,只要订了亲,就可以住进夫家了!皇上说,两个月后我们就要成亲了,不如趁这两个月,让我们多接触接触,也好培养一下感情。而我住在宫里,见面终究是不太方便,所以,就让我们搬过来了。”雅拉公主轻松的说道,说完,她看了看赵子熠那张略显阴郁的脸,不由得轻蹙起眉头,有些不高兴的问道:“我们来都来了,殿下不会是不同意吧?”
“阿雅,你在胡说什么呢?”站在一旁的阿古微微一笑,轻轻抚了一下妹妹扎满细辫的乌黑长发,温和道:“赵王殿下怎么会不同意呢,不管怎么说,你还是他的未婚妻呢,堂堂一个王爷,把自己的求婚妻拒之门外,你觉得可能吗?”说完,他一脸询问的望向赵子熠,似乎在等他做出表态。
赵子熠冷冷看了阿古一眼,便对雅拉公主沉声道:“既然是父皇的安排,那你们住进来便是,正好府中还有几间空闲屋子,你们自己看喜欢哪间就告诉府里的下人,让他们收拾收拾,打扫打扫!”
“真的?那太好了!”雅拉公主听了他的话,顿时喜笑颜开,红扑扑的脸颊犹如一朵含苞待放的郁金香那般美丽又娇俏,她眨巴着一双明亮的黑眼睛,望着赵子熠道:“那能不能劳烦殿下亲自带我们去看看呢?”
赵子熠本想让百灵代劳的,可既然人家都开了口,自己就这么硬生生的拒绝也未免太不留情面,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
或许因为只是临时的住所,阿古并不怎么挑剔,他随便选了一个院子,就让随从把马车上的东西搬了进去。而雅拉公主,却似乎都不怎么满意,所有的空宅子都看遍了,她也没有点一下头。
几人路过“沅湘苑”时,阿古突然停了下来,往那簇新的门匾看了一眼,然后扭头笑着望向其他人道:“听说阿芷姑娘便住里面,既然我们都到这里了,不如顺便进去看看她。”说完,他便兀自举步往那院门走去。
其他人见状,也跟在他的身后,包括赵子熠。
院门没关,一个立在门后的婢女给众人行了一礼后,就把他们引了进去。
此时的童青青,正坐在院中的一只秋千上,悠闲的翻看着手中一本厚厚的书。一听到众人进门的声音,她猛的抬眼往这边望来,黑亮的眼眸里不禁露出一丝疑惑。
“阿芷!”阿古唤着她的名字,快步向她走去。
跟阿古不同的是,雅拉公主看到的第一眼并不是院中的美人,而是那院中如彩色绸缎般的绚丽花海。“天啊,这院子实在太美了!”她惊叹了一声,便不由自主的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一脸的陶醉,“好香啊!”
“阿古?你们这是?”童青青有些疑惑的望着那个向自己走来的浓眉大眼的男子,缓缓的合上手上的书本。
“哦,我们兄弟俩是奉皇上之命,移居赵王府。”阿古答道。
“移居赵王府?”童青青怔了一下。
“皇上说这样可以让赵王殿下与我妹妹多些时间接触,多培养培养感情,毕竟两个月后,他们就要成亲了!”
第二百零五章 表白
“额,也是哈!”童青青又一怔,眼里瞬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犹豫了一会儿,她终于把压在心中许久的困惑说了出来:“阿古,我记得之前,你好像说过,你妹妹是要嫁给四皇子的,可怎么现在又说要嫁给赵王殿下呢?”
“这个,我也不清楚,大概是皇上他突然改变主意了吧!”阿古笑呵呵的望着她,又道:“阿芷,我真的很开心,因为以后,我就能天天见到你了!”
“额,是啊……”童青青听了对方的话,一下子竟不知应该说什么好,只好陪着笑了笑,可刚咧开嘴,就见到门口处有一双深邃的眼睛正不满的盯着她与阿古,不知怎的,她心里突然涌出一丝莫名的慌乱,她赶紧收起笑容,清咳了两声,把脸别向一旁。
谁知,阿古见她咳嗽,竟走上前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童青青一惊,猛的闪身躲开,不料被口水呛了一下,更咳得厉害了起来。
阿古见状,思忖了一会,才若有所思的说道:“你这体寒的症状好像比先前更严重了一些,从今天开始,我每天给你烤一只羊排吃。你相信我,不出两个月,保证你不会再咳嗽了!”
童青青好不容易才停了下来,忽听他这么一说,不由得又忍不住咳了两声,才站起身一脸无奈的说道:“谢谢,不用了,我,我刚刚只是被口水呛了一下!”想了想,她又问道:“对了,你们住哪间屋子?”
“我住永荷苑,离你这儿很近,就前面拐个弯就到了……”
阿古本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见雅拉公主走了过来,一脸期待的朝童青青问道:“阿芷姑娘,我好喜欢你这个院子,我能搬进来和你们一块住吗?”
童青青愣了一下,随即便微微一笑:“要是公主不嫌弃,我当然没有意见了。只是公主是千金之躯,与我们姐妹俩住在一个屋,怕是有些屈尊了。”
“雅拉公主若是喜欢这样的院子,本王现在就命人布置一个一模一样的院子出来。”赵子熠忙走上前道。
可雅拉公主却仿佛没听到他的话似的,看都没看了他一眼,只笑嘻嘻的望着童青青说道:“怎么会呢?我哥那么喜欢她,说不定阿芷姑娘将来会是我们的西州王妃呢,我与未来的西州王妃住一屋,怎么能说是屈尊呢?”
童青青听了她的话,顿觉尴尬不已,脸上也不由得一阵阵的发烫,她偷偷瞥了一眼赵子熠,只见他的脸色“刷”的一下变得乌云密布,只定定的望着她,一声不吭。她心里一慌,不由得又一阵轻咳,才讪讪道:“雅拉公主真是喜欢开玩笑,这怎么可能呢?”
雅拉公主看了她一眼,只是弯了弯嘴角,不再言语,然后就自顾自的让下人把行李搬进来。
自从雅拉公主住进沅湘苑后,赵子熠就几乎没怎么来过沅湘苑,倒是阿古,借着陪妹妹的名义,总是整日整日的泡在沅湘苑。今天给大家讲笑话,明天给大家变戏法,后天又给大家现场烤羊排,总之,每天都有新花样,因此这沅湘苑每天都热闹非凡,欢声笑语。
赵子熠自然知道阿古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不禁醋意大发,好几次旁敲侧击的提醒阿古,不想阿古却不以为意,只呵呵一笑,接着又继续我行我素。
阿古的态度令他非常不满,但却又无可奈何,毕竟人家打的是陪妹妹的旗号。再说了,他还是自己名义上的未来大舅子,就是看在两国邦交的份上,他也不好说得太直白让对方难堪。更重要的是,童青青现在的身份是罪臣之女,若事情闹开,恐会对她不利,这才是他最担心的。
而曹骆骐,自从那日听了苏清燕抚琴后,他来赵王府的频率明显更高了,他每次一来,总会去看看苏清燕,找她聊聊天说说话什么的,有时还会在厨房里主动给她打下手,和她一起做杏仁酥。
这天,他刚喝了两杯茶,就又起身说要去听苏清燕抚琴,赵子熠却突然在身后叫住了他:“骆骐,你不会是看上清燕姑娘了吧?”
曹骆骐脚步猛的一顿,片刻后才徐徐转过身,有些惊谔的望着对方,许久,才微微张了张嘴,似在自言自语般喃喃道:“没,没有吧?我怎么会看上她?我,我只是喜欢听她抚琴,还有,喜欢吃她做的杏仁酥而已!”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确定真的只是喜欢听她抚琴,只是喜欢吃她做的杏仁酥?”赵子熠意味深长的看着他。
“当,当然了!我身为曹家大公子,什么样的美女没见过?我,我怎么会看上她?”曹骆骐说着说着,脸上渐渐有些泛红,“我,我突然想起我府里还有些事,我先回去了!”
话音未落,他已经出了门。赵子熠望着他仓皇而去的背影,不由得嘴角一弯,然后端起面前的茶盏,
浅酌了一口。
接下来连续好几天,曹骆骐都没再主动踏入赵王府,也没派人来取杏仁酥,苏清燕不禁感到有些奇怪,但也没有多想。这天,她刚想让人把做好的杏仁酥给他送去,不料,他却突然来了。一向不拘小节的他这次破天荒的竟把自己拾掇得一丝不苟,甚至连鞋子都没沾到一点儿灰尘,可打扮得再精神,却也掩不住脸上的憔悴。
“曹大公子,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太舒服?”苏清燕看着他,有些好奇的问道。
“没什么,我只是这几天没睡好而已!”曹骆骐摸了摸脑袋道。
“你好几天没来,我还以为你生病了呢!对了,这是给你的杏仁酥,刚做好的,还是热的呢!”苏清燕笑了笑,把手中的食盒放在他面前。
“你,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这几天没睡好?”曹骆骐把目光移向别处,他神色黯淡,眼里隐隐透着些许失望。
苏清燕愣了一下,很快就露出一抹轻盈的微笑:“哦?那你说说为什么这几天没睡好?”
曹骆骐终于重新望向她,沉思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道:“我这几天仔细的想了又想,才确定,我已经喜欢上你了!”
“啊?”苏清燕又一愣,随即便低下头,满脸绯红。
“我之前一直以为,我只是喜欢听你抚琴,喜欢吃你做的杏仁酥而已!可我这几天没见到你,我才发现,我每天都想见你,想和你说说话,并不仅仅只是喜欢听你抚琴,和喜欢吃你做的杏仁酥!我可能更喜欢的,是你!”曹骆骐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只质地上好的玉镯子,道:“对了,这是我专门找宫里的玉匠做的,不知大小合适不,来,你戴着试试?”
苏清燕见状,忙摆着手后退了两步,才面露难色道:“多谢曹大公子错爱!可燕儿自知身份特殊,实在不敢高攀!”
“你不用担心,赵王说了,他会替苏将军翻案的,等到时……”
“曹公子别说了,我,我不能收你的镯子,你还是拿回去吧!”还没等曹骆骐把话说完,苏清燕就忽的站起身,逃也似的往门外跑去。
“哎,别走啊!”曹骆骐见状也站起身,急忙朝她的背影喊道,“那我明天再来找你,记得再帮我做些杏仁酥啊!对了,松子仁可以多加一些……”
眼看着苏清燕的身影在拐角处消失,曹骆骐这才坐回座位上,把玩着手中那只镯子,有些懊恼的摸了摸脑袋,自言自语道:“莫非是我太唐突太直接吓到她了?唉,我真是太笨了!连向女孩子表个白都不会!”
第二百零六章 比箭
日子,就这么不紧不慢的耗着,赵王府里的每一个人仿佛都在按部就班的过着和往常一样的生活。
童青青也一样,她除了偶尔被皇后叫进宫陪着说说话,聊聊天之外,依旧和往常一样,时而躲在屋子里看看书,刺刺绣;时而到风清苑陪苏庭左读读书,练练字;时而在院子里舞舞剑,锻炼锻炼身体,有时,她也会和雅拉公主他们一起,围着西州王子,听他讲各种故事与笑话,日子虽然过得平静无波,但也不算太过无趣。
而赵子熠,则极少到沅湘苑这边来。一是因为雅拉公主也在此的缘故,二是因为实在太忙,他除了要做朝廷分派给他的事情,还要暗中调查苏家的案子,可以说是忙得根本无暇顾及其他。
当然,他难得空闲下来的时候也会想念童青青,也会想见见她,抱抱她,可他也很清楚,如果两个月内他无法查出真相,那他就只得带着心爱的女人浪迹天涯才能与其相守。其实对他来说,浪迹天涯倒也没什么,可一想到童青青得一辈子背着“罪臣之女”的骂名偷偷苟活于世,他就心如刀割,难以自己!
所以,他只得强压着内心对她的思念,然后化悲愤为力量,更加拼命的工作,希望早日为苏家昭雪,还苏家一个清白。
这天上午,阿古突然来到赵子熠的书房,邀请他过两日一同到郊外狩猎。说是天下人皆知赵王箭法了得,他早就想与其比试一二,顺便也想带着雅拉公主与童青青一行人出去散散心,省得天天呆在屋里给憋出病来。
忙得焦头烂额的赵子熠本是想拒绝的,但仔细想想又觉得他的话好像确实有那么一点道理。也是,别说是人了,就是让一只小猫小狗天天闷在屋里,它也会十分不开心的。
再说,赵子熠其实也想和阿古一比高低,自从那天看到童青青骑在他马背上的那一刻起,他就觉得看阿古特别的不顺眼。特别是后来阿古还当着他的面牵了童青青的手,以及现在天天有事没事就往沅湘苑跑,更让他觉得无论怎么看对方都觉得对方十分的讨厌。
他一直是想挫挫阿古的锐气的,只是因为太忙,所以才一直没顾得上他。现在既然对方主动找上门来,那不如趁此机会,灭灭对方的嚣张气焰,也算了结了自己的一桩心事。
想到此,他立马答应了下来,并派人去通知曹骆骐,让其备上最好的弓箭,准备两日后在阿古面前大显身手一翻。
春寒渐褪,偌大的皇家围场繁花似锦,红桃柳绿,和煦的春风中,一行人骑着马穿过冒着嫩芽的草地,在一片林子前停了下来。
这时,一群大雁呼啦啦的从高高的上空飞过,阿古迅速的弯弓搭箭,只听到“嗖”的一声,箭就飞了出去,接着就看到被箭射中的大雁挣扎了两下翅膀,便直直的从半空中栽了下来。
“哇,阿哥你好棒啊!”雅拉公主高兴的直拍手叫好,跟在他们身边的几个随从也是一脸的骄傲与自豪。
一个随从跳下马背,一路小跑的来到大雁落下的地方,欣喜的回过头朝阿古喊道:“王子,您射中了两只大雁!”说完,他弯腰把串着两只大雁的箭捡了起来,快步的跑回众人跟前,十分得意的展示给众人看。
“赵王殿下,该你了!”阿古扭头对童青青扬了扬嘴角,又笑着望向赵子熠。
赵子熠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只是打了个响指,就见跟在他身后的黑牛打开手中的一个布袋,四只脚上戴着银铃铛脚环的鸽子立刻钻出可爱的小脑袋,然后纷纷拍打着翅膀飞向上空,小小的铃铛相互撞击着,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十分悦耳。
赵子熠不紧不慢抽出四支箭搭在弦上,接着拉弓、瞄准、放箭,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众人只听到“嗖”“嗖”“嗖”“嗖”四声响,就见四道黑色闪电从鸽子的脚下快速滑过,然后在远处落了下来,而那四只鸽子,则越飞越远,越飞越高。
本来大家见他连发四箭,皆惊叹不已,纷纷屏神凝气,注目观望,结果却见他连一只鸽子也没射中,不由得都面面相觑,除了有些失望与不可置信,更不知一向高傲的赵子熠该如何收场。
阿古有些诧异的看了看他,见他面上无波,只握着弓优哉游哉的望向箭落下的地方,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阿古心里虽泛起嘀咕,但还是招了招手,示意那名随从去把箭捡回来。
随从跑过去后,立刻愣在那里,回过头望向赵子熠,眼里,满是惊惧与钦佩。
“傻在那里做什么,还不把箭捡回来?”阿古见他一动不动的杵在那里,便有些不耐烦的喊道。
那名随从听到喊声,这才回过神来,忙不迭的弯腰把那四支箭一一捡起,然后飞快地朝这边跑来。随着那名草原汉子一同从靠近众人的,还有一串“叮叮当当”的脆响,那么熟悉,那么悦耳。
童青青听着那越来越近的铃铛声,立刻便明白了过来,心里的紧张瞬间就被一种强烈的激动与欣喜所代替,脸上,情不自禁地浮起一抹浅浅的微笑。
当那四支箭摆在众人跟前时,众人不由得惊叹不已,啧啧称奇。原来,那每一支箭的箭头上面,皆穿着一个小小的银环,银环上面,还挂着一小串银铃铛,正是方才套在鸽子脚上的那串银铃铛!
“啪!啪!啪!”随着掌声响起的,是阿古的声音:“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连发四箭而且均无虚发,赵王殿下的箭法果然是名不虚传,在下甘败下风!今日,我等能亲眼目睹这一切,着实是三生有幸!赵王的箭法已然出神入化,令人敬服,不知赵王殿下今后能否对在下略微提点一二?”
“王子过奖了!在我们中原,比本王箭法好的比比皆是,本王这点功夫根本算不上什么,哪敢用得上提点二字?”赵子熠淡淡道。
“哦?这么说来,赵王殿下身边的这些人,就有比赵王箭法更好的喽?不知我等可有幸见识一下?”阿古半开玩笑半认真道。
“当然!”赵子熠面无表情的望向他,不急不徐的问道:“不知西州王子有何指教?”
“我把我这个指环抛上半空,不知你们当中可有哪位兄弟能用箭将它射下来?”阿古边说着,边把套在右手食指上的一个金色指环脱了下来。
“我来!”曹骆骐上前一步道。
“你?”阿古好似第一次认识他一般,把曹骆骐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翻后才点点头道,“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你可想清楚了?”
“不过射中一个指环而已嘛,这有什么难的?”曹骆骐不以为然的冷笑道。
“哦?是吗?要是你射不中的话,那就请赵王殿下答应我一个条件?”阿古笑着问道。
“什么条件?”
“要是你不能把这个指环射下来,那就请赵王殿下答应让我带阿芷姑娘回西州做我的王妃!”阿古扭头望向赵子熠,一脸认真的说道。
曹骆骐愣住了,他没想到阿古居然会提这样的要求,竟一时语塞,不知应该如何作答,只好回头看向赵子熠。
赵子熠的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他目光灼灼,好似有怒火在燃烧,只直直的盯着阿古,半晌没有吭声。
“怎么,难道中原的男儿就这么不自信,连这也不敢答应吗?”阿古见他久久沉默不语,便又笑道。听了他的话,他身后的几个随从也跟着哈哈笑了起来。
第二百零七章 羊排
“这个,恐怕本王也做不了主!”赵子熠冷冷道,接着便扭头望向一旁早已涨得满脸通红的童青青。
“赵王殿下不是说,阿芷姑娘是殿下的婢女吗?既是婢女,那殿下有何做不得主的?”阿古又追问道。
“就算她是本王的婢女,本王也不会强迫她去做任何她不愿意做的事情!如果她当真愿意跟王子回西州,那即便我们射中了指环,我们也绝不拦着;相反,如若她不愿意去,那我们哪怕与西州兵戎相见,我们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弱女子被人掳走!我们中原的男儿,个个顶天立地,有血有肉,赢得起,也输得起,绝不会拿一个弱女子当赌注!”赵子熠望向他,掷地有声的答道。
话音刚落,就听雅拉公主兴奋的拍手叫好:“说得好!”
“哈哈哈,我不过开个玩笑而已,赵王殿下不要当真!”阿古突然笑呵呵道,然后扭头看向曹骆骐:“现在言归正传,如果你能这个指环射下来,我就负责给大家烤羊排吃!怎么样?”
曹骆骐说得没错,射一个指环而已,对他来说真的是小菜一碟。最后的结果就是,阿古在火堆旁整整烤了一晚上的羊排。
所用的羊都是今天的战利品,现宰现烤,新鲜的羊排涂上一些盐巴腌制了一会,然后放到篝火上小火慢烤,当烤得香气四溢时,再洒上一些孜然粉与胡椒面,咬一口,外焦里嫩,美味异常,实在令人回味无穷。
童青青坐在阿古的对面,也煞有介事的学着阿古的样子认真的给串好的羊排翻个,洒孜然粉与胡椒面。羊排被火烤得知啦知啦响,晶莹透亮的油滴时不时的落在火苗上,冒起阵阵白烟。
烟雾缭绕中,阿古看着她白皙的脸颊被篝火映得红扑扑的,更觉得她异常的美丽动人。他傻傻的盯着她的脸发呆,竟连手中的羊排烤糊了都没发觉。
站在一旁的雅拉公主抓着一块刚刚烤好的羊排正要张口,忽然见到赵子熠独自一人站在不远处,默默凝望着围在篝火旁的两人,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犹豫片刻,雅拉公主最终还是举步向他走去。
“殿下,你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她问道,随手递过去手中的羊排,“给,殿下尝尝我阿哥烤的羊排,味道可好了!”
“多谢公主,你自己吃吧,本王不饿!”赵子熠看了她一眼淡淡道。
“怎么会不饿呢,殿下你都累了一整天了,来,尝尝嘛,很香的!”雅拉公主嘟着小嘴硬是要把羊排往他手里塞。
“真的不必了,公主的好意本王心领了便是!本王真的不饿!”赵子熠摆着手连连后退了好几步。
“好吧,殿下不想吃就算了!”雅拉公主见他不领情,有些不高兴的撇了撇嘴,道,“那我陪殿下说说话吧,省得你一个人在这里闷得慌。”
见他不置可否,只是又扭头望向那堆篝火,脸上还似有些许不悦,雅拉公主立刻猜到他心里在想些什么,一丝醋意不禁在心头泛开,便故意笑道:“殿下你看,我阿哥和阿芷姑娘一起在那里烤羊排,那画面看起来多温馨多和谐啊,我突然发现,阿芷姑娘跟我哥其实也挺般配的嘛,你说是不是?”
赵子熠的脸瞬间拉得更长了,他冷哼一声,别过脸没有回答。
雅拉公主仿佛是故意惹他生气似的,又接着道:“殿下你有没有觉得,阿芷姑娘其实也是喜欢我哥的,要不然,她怎么不过来这里陪你说话,反倒在那里陪着我哥他烤羊排呢?”
可她话音刚落,就见童青青忽然站起身,举着手里烤好的羊排向他们俩走来。赵子熠看着越走越近的她,神情渐渐缓和了下来。
“殿下,公主,你们尝尝这羊排味道怎么样,我亲自烤的,就是不知好不好吃,毕竟,”童青青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是现学现卖的。”
赵子熠的嘴角极难觉察的向上扬了扬,想也没想,就接过她递过来的羊排,撕下一块肉放进口里,嚼了嚼,接着又撕下一块递给她道:“你也尝尝!”
童青青刚把肉把进嘴里,就吐了出来,连吐边涨红了脸说道:“啊,好像放多了盐巴和胡椒面,又咸又辣,太难吃了!”
赵子熠忍俊不禁地看着她那副样子,又撕下一大块肉往嘴边送,童青青一看,立马过来把肉抢了去丢在地上,道:“殿下,这个不好吃,你等等,我去重新给殿下烤一些来。”
不料赵子熠却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望着她的眼睛,认真道:“不必了,我觉得很好吃。只要是你为我烤的,我都觉得好吃。别去了,就在这儿陪陪我!”
童青青看了一眼站在赵子熠身旁的雅拉公主,有些迟疑。可她的手腕却被赵子熠死死握住,抽都抽不回,就只好立在那二人面前,有些尴尬的陪着笑。
雅拉公主看着他们,脸色越来越难看:“殿下,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好像我才是殿下的未婚妻!而殿下当着我的面,与别的女人拉拉扯扯,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见二人没有吭声,她又接着看向童青青:“我知道你的心思,可是你别忘了,殿下要娶的人是我!而不是你!”说完,她头也不回的走开了。
童青青一脸担忧的望着她离去的背影,仿佛在自言自语道:“公主她好像生气了,怎么办?”
赵子熠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道:“没关系,她迟早是要面对这一切的,早些让她明白我的心思,也好让她有些心理准备,免得到时措手不及,无法接受!”
“可这对她太不公平了,毕竟她是无辜的!”童青青扑闪着那双明亮的大眼睛,回头望向赵子熠,认真问道:“殿下,你真的不会与雅拉公主成亲吗?”
赵子熠微微一笑,同样专注的凝望着她:“不会!这辈子,我只想和你在一起!清芷,请你相信我,我会排除万难和你在一起!”
在夜色的掩护下,坐在不远处的苏清燕目不转睛的看着这一切,心里不禁涌出一阵又一阵的酸楚,眼泪,早已在她的眼里打转,牙齿,也被她咬得“咔咔”作响。当一颗泪珠从她的眼底滑落时,她的脸上突然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偷偷的试去泪痕后,她转过脸,望向身旁的曹骆骐,一脸羞涩的问道:“曹公子,你上次说喜欢我,是真的吗?”
第二百零八章 玉簪
正认真吃着羊排的曹骆骐一怔,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愣了好一会儿,才把手中的羊排往旁边一丢,激动的抓住她的手:“当然是真的!珍珠都没这么真!”
苏清燕怔了一下,扫了一眼他油腻腻的双手,微笑着,极力掩饰着自己的厌恶。不过,曹骆骐也很快就发现了这个问题,他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松开双手在衣摆上用力的蹭啊蹭,把手上的油蹭干净了,才又重新抓住对方那双柔若无骨的手。
“那你现在还喜欢我吗?”苏清燕又问。
“当然喜欢!你,你是不是终于肯给我机会了?”曹骆骐看着那张娇美的脸,满眼都是说不出的惊喜与激动。
苏清燕没有回答,只红着脸垂下眼眸,许久才点了点头。
“太好了,燕儿,你知道吗,我真是太开心了!燕儿,你告诉我,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买!你放心,你就是想要天上的星星,我也会想办法帮你摘去!”
“傻瓜,我要那天上的星星做什么?”苏清燕娇嗔道,忽而又低下头,满脸绯红的看着他紧握住自己的双手,“燕儿别无他求,只要公子真心对燕儿好就行!”
朦胧的夜色中,曹骆骐望着眼前如蒙了一层面纱的娇羞美人,一下子竟想到了洞房花烛夜,不禁激动得内心“砰砰”直跳,话都说不出来,只紧紧抓着对方的手拼命的对她点头。
“公子你看,”苏清燕忽然指向远处的一条小溪,道:“那边好像有萤火虫,公子,我们一起去抓萤火虫吧?”
“萤火虫?”曹骆骐有些纳闷的朝她指的方向望去,皱起眉道:“没有啊!我没看到啊!燕儿,你是不是看错了,这个季节,应该还没有萤火虫吧?”
“哼,公子分明是不想去,那燕儿自己去好了!”苏清燕面色一沉,板着脸直起身就径自往溪边快步走去。
“不,不是的,我没有不想去!”曹骆骐见状,立刻跳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的追了上去,“燕儿,等等我……”
铁架上,大块大块的羊排被炭火烤得滋滋作响,袅袅白烟升腾而起,在阿古的面前弥漫开来。他麻利地把其中一块羊排翻了个面,熟练地刷上一层蜜酱,然后递给一旁的妹妹:“给,你最喜欢的蜜酱羊排!”
“不吃!我气都气饱了!”雅拉公主没有伸手,而是赌气的别过脸。
“怎么?是不是还在生赵王的气?”阿古笑着望向她气鼓鼓的脸,漫不经心的问道。
“哼!没错,我就是气不过他对我熟视无睹的样子!”雅拉公主愤怒的朝火堆里扔了一块小石子,愤愤然道:“阿哥你说,我堂堂一个公主,在赵王眼中,怎么就比不上一个罪臣的女儿?若说她长得好看,可我难道就不好看吗?阿哥你说,到底是她长得好看还是我好看?”
阿古无奈的摇了摇头,思索了一会儿,才宠溺的抚了抚她的脑袋笑道:“额,这个嘛,你们俩都好看,都一样漂亮,不过,你更可爱一些!”
“哼,阿哥你骗人,你肯定也觉得她比我好看!”雅拉公主显然对这个答案很不满意,她嘟着小嘴,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我知道你也喜欢她!可是阿哥,她喜欢的是赵王,我劝你呀,就别白费力气了,她是不会跟你回西州的。”
阿古翻动了一下手中的羊排,爽朗一笑,像是一点都不介意一样:“现在下定论,还为时过早了些。这世上的很多事情,都是说不准的。再说,不还有一句话嘛,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这一场围猎与烧烤一直持续了整整一天,一行人回到赵王府后已是深夜。疲惫的童青青舒舒服服的泡了个热水澡后,正准备上床睡觉,却见房门被一把推开,苏清燕快步走了进来。
“姐姐,上次赵王殿下送你的那只孔雀玉簪呢,我拿去给雅拉公主瞧瞧,她居然说我们中原的美玉都比不上他们西州的,实在是太气人了!”苏清燕气呼呼的说道。
“算了,这有什么好争的?再说,谁的玉更好,又不是由她说了算,更不是由我们说了算。夜都这么深了,还是早些休息吧!”童青青不以为然的笑了笑道。
“姐姐,可我都和她说了,你有一只孔雀玉簪,是用一整块完整的七彩和田云玉雕成的。她不信,说这世上根本没有这样玉。要是我不拿给她看,那她岂不是要笑话我口出狂言?”苏清燕说着,便走上前,拉着姐姐的衣袖哀求道:“姐姐,求求你了,你就让我拿给她看一下吧,就一会儿,好不好,我保证,她看完后,我立马就给你送回来!”
童青青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无奈的叹了口气,打开木匣子把孔雀玉簪递给了妹妹。苏清燕接过玉簪,小心翼翼的捧在手心里,对姐姐连声道谢,然后就出了门。
突然,婢女彩云推门而入,十分着急的说道:“姑娘,不好了!燕儿姑娘和雅拉公主吵起来了!”
童青青一惊,忙起身匆匆向外走去。当她穿过一大段长廊,来到雅拉公主住的屋子前,她便已听到苏清燕与雅拉公主争吵的声音,而且争吵的事情好像是跟她的孔雀玉簪有关。
看到她进了门,苏清燕立刻哭着向她跑来,泣不成声的说道:“姐姐,对不起,都怪我不好,没有听你的话,我真没想到雅拉公主是这种人,居然故意摔碎你的簪子!”她说完,便打开捧在手中的帕子。
童青青一看,顿时愣在了那里。只见妹妹那帕子里,包着的正是自己的孔雀玉簪,准确的说,应该是断成好几截的孔雀玉簪!
“你,你简直胡说八道!”雅拉公主气得满脸通红,浑身颤抖。
“周围这么多双眼睛都看到这簪子从公主的手中落到地上,公主敢不承认吗?”苏清燕红着眼睛冲她喊道。
雅拉公主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大声解释道:“簪子是从我手中滑落的没错,但并不是我故意摔的,而是它自己滑下去的。你们说好端端的,我干吗要摔坏这只簪子?”
“至于公主为什么摔坏它,公主心里最清楚!公主肯定是因为这簪子是赵王殿下送给我姐姐的,公主心里嫉妒,所以才故意摔坏它!”
雅拉公主又一愣,气极反笑:“我堂堂一个公主,要什么就有什么,我用得着去嫉妒别人拥有一只玉簪吗?”
“如果是用金钱或者权力可以换来的玉簪,公主当然可以不必嫉妒,可这是赵王殿下送的,千金难买!”苏清燕也不甘示弱的回答道,“公主不知道,我姐姐平时可是把这簪子当宝贝一样收着,用都舍不得用,如今,却……”她说着说着,又低声啜泣起来。
“我已经说过了,我不是故意的!如果你们不信,那我也没办法!不过,我会照价赔偿的。你们告诉我,这玉簪到底值多少银子,我一定让我阿爹一分不少的赔给你们!”
“赔,公主能赔一个一模一样的玉簪吗?就算能,那也不是赵王殿下送的,对我姐姐来说,那有什么意义?”苏清燕听了公主的话,依旧义愤填膺的大声道。
“那你们说,你们要我怎么做?只要我能办到,我一定想方设法满足你们的要求!”公主自知理亏,语气很快便软了下来。
“算了,公主也不是故意的。”一直沉默不语的童青青总算听清了事情的缘由,她终于开了口,淡淡道,“簪子再名贵,却终究只是身外之物,断了便是断了,再怎么吵闹也是于事无补。再说公主也是无心之失,那咱们何必为这点小事伤了和气,坏了两国邦交,岂不是得不偿失?”
“姐姐,怎么能就这么算了?这簪子可是赵王殿下对姐姐的一片心意!”苏清燕一怔,立刻反驳道。
“正因为是赵王殿下的一片心意,我们才更不应该得理不饶人。如果殿下知道是因为他送的簪子而伤了大家的和气,那你要他怎么想?燕儿,夜已经很深了,咱们回去吧!”
公主原以为这姐妹俩一定会狮子大开口,没想到问题就这样轻描淡写的解决了。她愣了许久,才朝正往门外走的童青青喊道:“阿芷姑娘!请留步!”
童青青停下脚步,回头望向她:“公主可还有事?”
第二百零九章 中毒
雅拉公主迅速的从自己的手腕上脱下一串艳丽夺目的珍珠手链,快步走上前,把手链塞进童青青的手里:“阿芷姑娘,这个给你,希望你不要嫌弃!”
“不,我不能收,这个太贵重了!”童青青连忙推让道。
“你拿着,今天的事是我不对!我也不想欠你什么!”雅拉公主认真道。
童青青望着她一本正经的脸,知道如果不收下她的手链,她绝不肯罢休。于是便道了声谢,然后接过那串沉甸甸的手链。
回到自己的屋里,童青青屏退了婢女彩云,然后才慢慢打开那条包着断玉簪的锦帕。望着昔日自己视如珍宝的玉簪断成大大小小的几截,她心里特别不是滋味。她小心翼翼的把它们拼在一起,才发现那孔雀的尾巴少了一小块。
看着这破碎且残缺的玉簪,童青青心里虽十分难过,但还是面无表情的默默把它们收好,放回皇后刚刚赏赐给她的那只木匣里,并上了锁。她本以为,这件事情,应该就这样告一段落了,可她根本就不知道,这不过是事情的开始而已。
而经过这件事后,雅拉公主对童青青的好感似乎一下子增加了不少,她没事就喜欢拉着童青青一起到院子里的那片空地那里比武。说是比武,其实不过是花式过招罢了。
雅拉公主不会舞剑,但她的长鞭甩得特别好,对付一两个武艺一般的人,绝对是绰绰有余的。童青青和她一起比武,常常是占下风的。不过,雅拉公主一般也不会动真格,所以就算输了,也不会受伤。
可这一天,雅拉公主突发奇想,非要两个人交换武器比试。结果可想而知,雅拉公主把剑当砍刀乱砍一气,而童青青则用鞭子把自己甩得脸上差点都挂了彩。
两个人交还各自的武器后,看着对方,皆不约而同的哈哈大笑起来。
第二天,童青青刚起来没多久,就听说雅拉公主生病了。她的身上,脸上突然起满了红色的疹子与细小的水泡,而且奇痒无比。
童青青一惊,顾不得先用早膳,就带着婢女彩云直奔雅拉公主的住处。可还没进里屋,童青青就已隐隐闻到一种奇怪的酸腐味,有点像隔夜的馊饭菜的味道,可再仔细一闻,又好像不是。
此时的雅拉公主正趴在床上,浑身难受得直哼哼。她的脸上蒙着一条半透明的金色纱巾,只能若隐若现的看到她五官的轮廓。
难耐的瘙痒让她总是忍不住想去抓身上的那些红疹子,而太医说了,这些疹子和水泡不能抓,抓破了就会留下难看的疤痕。没办法,她身边的四个婢女只好一直守在她的身边,死死的抓着她的双手。
远远的见童青青向自己走来,雅拉公主忙向她大声喊道:“别过来,别过来!”
童青青一下子怔在了那里,不知所措的望向众人。
赵子熠缓缓走到她跟前,压低了嗓音:“别多想,公主她不是针对你,她现在不想让任何人看到她的脸。”
童青青又一怔,许久,才望向一旁的赵子熠:“太医他怎么说,公主昨天还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太医怀疑是中毒所致,至于是什么毒,现在还在查!”赵子熠沉着脸答道。
童青青听了他的话,不由得蹙起眉,一脸不可置信的喃喃道:“中毒?怎么会中毒?公主的食物及日常生活用品都由专人负责,全部都是仔细检查过的,这毒到底从何而来?”
这时,陈太医突然从屋外走了进来,他垂头立在赵子熠跟前,脸色有些沉重。
“陈太医,你们可查出结果了?”赵子熠急忙问道。
“额,这个,”陈太医看了看床上的雅拉公主,犹豫了一下,便做了个请的手势,“还请赵王殿下随微臣出来一下再说。”
赵子熠立刻心领神会,抬腿就跟着陈太医走到屋外,阿古见状,便也跟了出来。
“陈太医,你快说,公主究竟是怎么回事?”刚停下脚步,赵子熠就迫不及待的压低嗓子问道。
“回赵王殿下,微臣与其他二位太医一致怀疑,雅拉公主中的是一种叫‘凤凰香’的毒。”陈太医恭敬的答道。
“凤凰香?”赵子熠眉头一皱,脸色愈发的难看起来。
“何为‘凤凰香’?”一旁的阿古不解的追问道。
“‘凤凰香’是一种形似花粉的药剂,因味道酷似凤凰花香,因此被人唤为‘凤凰香’。此香有毒,毒性虽不致死,但若不慎接触,则能使人的皮肤在几个时辰后起满红疹与水泡,且会散发一种独特的酸腐味。不过,倘若在‘凤凰香’里加上另一种药剂,就可除祛它的毒性,使其变得安全。‘凤凰香’虽带毒性,但因其香味独特,所以在前朝有一些商家便将其当作原材料,调配成香粉在市面上出售。但在本朝,早就禁止生产了,此时在市面上,根本就买不到。”陈太医躬身答道。
“你的意思是说,公主她接触过‘凤凰香’?”阿古看了陈太医一眼,然后扭过头,眯起眼睛盯着赵子熠:“既然早就禁止生产,那赵王府里怎么还会有种东西?”
赵子熠却没有理会他,而是直直的盯着陈太医,一字一顿的问道:“你刚才说,人若不小心接触到,几个时辰后便会起满红疹与水泡?”
“没错,少则一两个时辰,多则一日,主要看接触的量。”陈太医点头道。
赵子熠一听,转身便快步走进屋内,把雅拉公主身边的一名婢女叫了过来:“公主具体是什么时间出现这样的症状?”
那名婢女一愣,沉思了一会儿,才带着些许哭腔支支吾吾道:“好像,好像是半夜吧,当时,奴婢正守在公主的屋外,突然听到公主叫唤奴婢,于是奴婢就急忙推门进去,发现公主正不停的抓着自己的手背,说手上有些痒,让奴婢去找一些止痒的药膏来。”
“当时公主的手上就已经起红疹与水泡了吗?”赵子熠问道。
“当时,当时好像有一点点,但是不严重。用完药后,公主就又睡了,可是今早一醒来,公主就,就……”
赵子熠眉心蹙起:“那怎么不早些来告知本王?”
“奴婢本来是要去禀告殿下的,可是公主拦着不让,说只是有一点痒而已,用点药就行了,不必大惊小怪,惊扰了殿下休息。所以,所以奴婢就没有去。”那婢女似乎害怕极了,小小的脸越垂越低,仿佛马上就要埋进胸口里去似的。
“公主不让,你就不来吗?”赵子熠又问。
婢女“扑通”一声立刻跪倒在地,忙不迭的磕头求饶:“奴婢知错了,请殿下恕罪,请殿下恕罪……”
“算了,殿下,不要责怪她了,她也是因为听了我的话,才没有及时禀告殿下的。要说有错,那也是我的错,怪不得旁人。”雅拉公主突然开口道,语气有些难以抑制的烦燥。
赵子熠看着她,心里越发的不落忍。他默叹了一声,扭头看向跪在地上的那名婢女,语气已经缓和了不少:“你昨天一直跟在公主身边吗?”
“是的!奴婢昨日一直跟在公主的身边!”
“那你可还记得,公主昨天是否有接触过什么特别的东西,比如往常没接触过的?”赵子熠又问。
那名婢女沉思了一会儿,才开口答道:“回殿下的话,公主昨日并没有接触过什么特别的东西,而且所有吃的用的,都会先经过奴婢的手,要是有问题,那奴婢应该也一样中招了才是。”
“那公主昨天可有去过哪里?”赵子熠沉着脸,继续问道。
“昨日,”婢女想了想,突然扭头看向一旁的童青青,有些忐忑不安的说道:“昨日,公主只去过阿芷姑娘的屋里,接着和阿芷姑娘一起到后院比武,回来后,就再没去哪里了。”
赵子熠一怔,接着眉心微微蹙起,随后扭头望向童青青,问道:“她说的可是事实?”
童青青没有多想,立刻点头答道:“没错,公主昨日是来找过我,我们在屋内说了一会儿话,然后就一起去后院比武,期间,我并没有看到公主接触过什么特别的东西,公主甚至连茶杯都没碰过。而且公主的两个贴身婢女也都在场,她们都可以做证的。”
赵子熠闻言后,神色才稍稍放松下来:“也就是说,公主并不是在你屋内接触到了‘凤凰香’!”
“应该不是,我屋内也没有这种东西!”童青青摇了摇头。
阿古缓缓走上前,冷冷的瞥了赵子熠一眼,脸色阴沉如笼上一层薄薄的雾霾:“我想,应该没有哪个姑娘会在屋内放这种东西,虽说‘凤凰香’香味特别,但毕竟不能直接当香粉用,更重要的是有毒,若是不慎接触还会起红疹与水泡,着实有些可怕。所以,我觉得这可能是别有用心的人刻意为之,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巧,同在一个屋檐下,怎么别人都没事,偏偏公主就中毒了?”
第二百一十章 搜查
“古拉王子说的也有道理,不过,现在事情还没查清楚,本王也不敢妄下结论。但若真是有人刻意为之,那无论是谁,只要查出属实,那本王一定秉公处理,决不姑息!”赵子熠说完,缓缓的扫了一眼众人,脸色铁青,眼神冷冽而且锐利,“本王绝不允许赵王府有人使用如此下作的手段。来人,把雅拉公主昨天接触过的所有东西都仔仔细细的查一遍,看到底是什么东西被人做了手脚?”
不消半日,沅湘苑就派人给赵子熠传来消息,说在公主随身携带的皮鞭上,竟然发现了残留的‘凤凰香’粉末。一听到这个消息,赵子熠就立刻放下手中的事情,匆匆赶往沅湘苑。
在寂静无声的屋子里,那根暗红色的牛皮长鞭就像一条细长的蛇,一动不动的盘旋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带着些许恐怖而森冷的气息,仿佛正肆无忌惮的吐着长长的舌头,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避而远之。
赵子熠戴上手套,接过曹骆骐递过来的那条暗红色的牛皮长鞭,放在鼻尖处嗅了嗅,扭头望向一旁的陈太医,蹙起眉心问道:“这上面当真残留了‘凤凰香’?”
陈太医躬着身,一脸的严肃:“回赵王殿下,微臣已细细查验过了,这条鞭子上面,确实有‘凤凰香’的粉末。”
赵子熠一听,脸色忽然就沉了下来,仿佛有一片黑雾瞬间笼罩在他的脸上似的,片刻后,才听到他冷冷的开口道:“把这屋子里的下人全都叫过来!”
不一会儿,四个年轻稚嫩的女孩就呼拉拉在跪在他的面前,全都低着头,把脸埋在胸前,大气也不敢出。
“老实交代,到底是谁做的?”赵子熠如猎鹰般犀利的眼神在四张稚嫩的脸上缓缓转了一圈,才冷声问道。
可那四个女孩似乎都吓坏了,她们浑身瑟瑟发抖,纷纷睁大眼睛,拼命的摇头:“不是我,不是我!我没有……”
“可除了你们和公主,其他人根本没机会接触到这根鞭子!”赵子熠又道。
“这根鞭子平日里都是被公主带在身边的,我们根本没机会下毒,而且我们四个人从小就跟着公主,公主对我们一直都很好,我们怎么会去害她,还请殿下明查!”其中一个婢女着急的说道。
“那这两天除了公主,没有其他人碰过这根鞭子吗?”赵子熠眯起眼睛,注视着面前的四个人,觉得她们不像在撒谎。
“哦,对,昨天,昨天在后院……”另一个婢女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激动得语无伦次,可刚一开口,她似乎就后悔了,立刻闭上嘴巴把头贴在地上。
“昨天在后院怎么了,你继续说!”
“在后院时,阿芷姑娘她,她用过,用过公主的鞭子。”她的声音细得跟蚊子似的,可还是一字不落的落进赵子熠的耳朵里。
“你说,她用过公主的鞭子?”赵子熠一怔,许久,才沉吟了一声。
“不过,应该不是她,因为她用的时候,我和公主都看着的,她根本没有下手的机会。”那名婢女想了想,又有些慌乱的补充道。
可即便她如此说,在场的所有人还是把怀疑的对象转向童青青。不止是因为她昨天用过公主的鞭子,更因为她与赵子熠的关系。
虽然童青青在赵王府里没有什么特殊的身份,但明眼人都能看出,他们年轻而冷傲的赵王殿下对她超出一般的关心与呵护,以致于一些下人甚至已经把她当作未来的赵王妃。可身为赵王殿下未婚妻的雅拉公主一出现,就彻底的切断了童青青成为赵王妃的可能。
若说童青青一点都不恨雅拉公主,那他们是绝对不相信的,所以,他们觉得童青青完全有理由对雅拉公主下黑手。
但介于童青青在赵子熠心目中的地位,没有人敢把自己的猜测表露出来,于是皆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纷纷保持缄默做沉思状。
赵子熠怎会不知众人的想法,他眉头紧锁,久久的盯着手中的暗红色牛皮长鞭。
他是相信童青青的,他相信她绝不会做出这种事情。可是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说,倘若如实说的话,别人即便表面上不说什么,可心里也不一定会信服。
一旁的曹骆骐见赵子熠一直保持沉默,便上前道:“表哥,咱们不如立刻查查谁屋里有‘凤凰香’,或许那下毒的人自以为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因此还及时销毁证据也未可知?”
“对,这或许也是个办法!”阿古闻言马上附和道,“早些查出幕后真凶,省得大家相互猜忌,影响和睦,更可避免把一些无辜的人牵扯进来!”
赵子熠赞许的看了阿古一眼,在这件事上,他觉得自己与阿古倒是有相当大的默契,因为他们俩都一致相信童青青是无辜的。想到这里,他突然觉得阿古好像也没那么讨厌了。
“那就依你们说的做吧!”他点了点头。
于是,一场大规模的“搜查”行动就开始了。从公主住的那间屋子开始,再扩大到整个沅湘苑,最后再到整个赵王府,所有的下人个个翻箱倒柜的,几乎掘地三尺,可整整忙活了一天一夜,却还是一无所获。
“表哥,我估计那下毒的人下完毒就把剩下的‘凤凰香’给偷偷处理掉了,看来,这个办法是行不通了!”曹骆骐挠着头,看起来有些垂头丧气。
“难道走漏了消息?”赵子熠眉心微蹙。
“应该没有,知道‘凤凰香’这回事的,也就当时在屋内的那几个人。除了清芷姑娘被皇后娘娘派来的马车接进宫,就只有表哥你离开过那间屋子了,所以根本没有人有机会回去偷偷处理掉证据。”
“所有的地方都找过吗?”赵子熠又问。
“能找的地方基本都找过了,”曹骆骐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下,又接着说道:“不过,清芷姑娘那屋,还有一个木匣子没打开。因为那木匣子是上了锁的,那上面的图案密码只有清芷姑娘一个人知晓,下人们也不敢弄坏它,因此……”
“她到现在还没回来?”赵子熠打断了他的话,扭头望向门外。
“是啊,宫里昨晚不是有人送来消息,说皇后娘娘留清芷姑娘在宫里过夜吗?”曹骆骐不以为然的说道。
赵子熠收回目光,沉思了片刻,才像在自言自语般的开口道:“皇后最近也不知是怎么了,三天两头就派人来接清芷进宫,现在居然还留她在宫里过夜?”
“这说明皇后娘娘喜欢清芷姑娘,这对表哥你是好事啊,说不定皇后娘娘会支持你们俩……”
“可是,我总隐隐感觉有些奇怪与不安,但愿,是我想多了!”赵子熠说着,顺势合上手中的书本,轻轻叹了一口气。
直到傍晚,童青青才被一行宫里的护卫送回赵王府。当她走进沅湘苑时,那些护卫照例大包小包的捧着皇后赏赐的东西跟在她的身后。
往常这个时候,那些下人都会十分兴奋地迎上来,因为皇后赏赐的那些东西最后大部分都会被童青青分给他们。
可是今天,全部人却都安安静静的,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甚至都不敢多看她一眼。如此反常不禁让童青青感到有些莫名其妙,她正要开口询问,却见婢女彩云迎面跑了过来,有些着急的望着她道:“姑娘你总算回来了,公主已经等了你许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