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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YTT桃桃     我全家都带金手指txt下载     我全家都带金手指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八十一章 二十五更(为小妮就是矫情打赏+)

    村里人望着那一行人,那不就是官差嘛。

    对啊,因王赖子那事儿,咱这里有能办事儿的衙役呀。

    左二伯急忙喊住朝家走的左撇子:

    “撇子,快些,还跑县里报官干什么,那多远呐,这不就是官爷吗?快和他们说说,帮你找贼人。”

    左撇子回眸一瞧,眼睛一亮。

    赶紧深一脚浅一脚,迎着那些官差跑过来。

    见到那些衙役就讲述:

    “求官爷们给咱老百姓做主,我家昨夜进了贼人,还有我的两家亲家也被偷被熏迷糊了,甚至还有一人被打的不省人事已抬走送往医馆……”

    然后求着人家等一等,将没燃尽的迷香根,让村里小子回他家连跑带颠的取来,递给这些官差看。

    左撇子哪里能想到,眼前的这些人就是“贼人。”

    他们车上推的正是他小女婿的书,用麻袋装了整整三袋子。

    他们身上揣着、带着的,正是他们这三家的所有银两。

    他老岳母用二十年攒下的二百五十两银票,正在领头人的身上。

    村里人更是连琢磨都不会朝那方面琢磨。

    一门心思,七嘴八舌帮忙分析:“官爷,您看,就是他,昨夜因和婆子拌嘴,还曾听过好几人脚步声。估么就是那些贼人来了。你要不要去看看脚印。”

    虽然他们一早就看过了,左撇子家墙上,拐弯道口那里,并没有看出来啥。但万一这些官差能看出蛛丝马迹呢,这可是吃衙役饭的,术业有专攻。

    葛老汉急忙点头:“没错,官爷,我听见了。好几个人。”

    甭管到啥时候,他都敢说这话,他真听见啦。

    左二伯又让人寻来张瞎子,让张瞎子告诉官爷那迷香的事。

    张瞎子有点儿紧张,但是为左家早日找到凶手,挺了挺腰板。

    他大声且颤声道:

    “这香指定是贵的,我别的方面不懂,这方面是懂的,那便宜下三滥的香,不是这味儿。搞不好能把人熏傻喽。这个还成,相信镇上都没有卖的。官爷们可以往县城琢磨,甚至府城琢磨,那些贼人应是在大地方买的迷香。打听打听那种大地方卖黑药的,有开药铺子的偷摸干这行当。或是……或是妓院,有时候那地方估么也用迷香。”

    “官差们”听完挑了挑眉。

    迷香是徐三给的。

    “官差们”还要装相。

    这些老百姓都求到他们头上了,他们不办案才会惹人怀疑。

    所以这些人真就装模作样的四处看了看,查查脚印,假装记一下。

    “路口的脚印没啥大用,早就被破坏了,大伙该走就走吧。”

    左二伯他们有点懵逼,嘀咕着:“啊?俺们还特意绕开这里呢,原来已经被破坏没啥大用啦?这可咋办。”

    “官差”里,还特意派几人去了趟左家。

    那位曾偷偷摸过小麦脸颊的黑衣人,没有见到清醒的左家三朵花,略显遗憾。

    最后,“官差”头头对左撇子嘱咐道:

    行了,知道了,你们这几家情形已掌握,会立马着手查办。

    你不用去县衙报官,没错,这就等于是报官了。

    我们会嘱咐留在大王村追捕哑巴的官差,帮着附近寻一寻偷你们几家的可疑人物,我们也会回县里着手查迷香,有消息再通知你。

    其实左撇子听完是有些心不甘的。

    原来报官后,就这样?

    那么多银钱,虽不知朱家具体丢多少,但罗家一定不老少,他家也好几百两,那叫好几百两啊。

    怎么感觉不是很当回事呢。

    可心里再不满意,面上也不敢得罪,抬头看了一眼领头的,“行,那我等官爷抓到人的好消息。求官爷了,麻烦诸位了,一定要当回事,那是我们这几家所有的家当……”

    说这些话时,左撇子声音里已带出哽咽。

    哽咽时,眼神掠过其中一位脸上受伤的官差,还冲人点点头,一脸拜托的模样。

    这一行官差,在游寒村好些男女老少和左撇子、白玉兰期待的目光中,推着罗峻熙的所有书籍离开。

    当走到寒山对面的坟圈子时,忽然爆笑出声。

    “看见没?他还求咱们,这家伙哭的。”

    “是啊,差些给咱兄弟们跪下,哈哈哈。”

    “嗳?老大,这样也好,他们就不用报官了,让他们等着去吧,咱们还能自个抓自个啊。”

    “官差”老大也笑,被游寒村那些村民和左撇子、白玉兰的蠢样子逗乐:“就是不知这几袋子里有没有三爷要的那东西,要是有,咱们这趟活,就办的圆满极了。”

    拿到那么老些银两,说实话挺出乎意料的,真是没想到啊,这穷乡僻壤的,那几家还挺有钱。

    用那些钱,弟兄们能每人分点辛苦钱,还能好好乐一乐。

    而这面,“报官”是大事。

    这件大事,居然没费太大劲儿、不用跑到县里就报完了,左撇子感觉自己终于松了口气。

    他一屁股坐在村口的大石头上,笼罩在他头上的是从没有过的愁云惨雾。

    村里许多爷们看到左撇子这样,也跟着一叹。

    不知道罗家和朱家丢多少银两,但撇子刚才对官差说的他岳母丢二百五十两,大伙可是听的既清楚又震惊。

    那老太太是真有钱啊。

    莽子坐在左撇子身边劝道:

    “遇事往开了想吧,咱这都报官了,备不住过几日就能抓到人拿回银钱了呢。那官爷不是说了嘛,要帮忙给查迷香。”

    左二伯点头附和:

    “对,你是个老爷们,这时候绝对不能倒下。

    而且咱这就挺麻利儿的了,要是没有这些衙役在,等你跑到县衙报官,一来一回几日过去了,他们再来查,那才叫黄花菜都凉了。

    这就挺好,很及时,及时就能抢上先机啊。搞好了,一下子就能逮住。

    快些逮住,那些贼,钱还没花完呢,就能给送回来。”

    左撇子勉强一笑。

    不知道抓的结果最后能啥样。

    但如若让他眼下往好处想,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那阵,左姓这些亲属都能借他银钱,他心很热乎。

    这在以前,他是不自信大伙能帮他的。

    还有九嫂子,五叔家的儿媳妇和孙子,瞎子哥、莽子、老葛哥,等等,甚至连西院李老太太家也热心肠帮不少忙。李家的几个儿子没少给跑腿。

    就在左撇子想起这些,刚要对大家说两句感谢话时,他的另一针强心剂来啦。

    只看,远处朱家兄弟,还有朱兴德的两位小兄弟三胖子、五常子正向左撇子走来。

第一百八十二章 当家做主站起来(为20190723093113097+)

    左撇子腾的一下站起身:“你们咋来啦?”

    他都被吓怕了,真担心是朱老爷子那头又有什么事儿了。

    朱老大朱兴昌说:“叔,我爷让我们来看看咱家这面咋样。听说我小侄女被迷晕,弟妹也不好,给我急坏了,那得来看看啊。看看咱家有啥需要支应的。”

    朱老三朱兴平是问道:“左叔,咱家人,没谁被贼人打伤吧。”

    一句“咱家”,左撇子脸都红了。

    他不信朱家察觉不出来,这次灾难好像是他左家惹的。

    正如村里人猜的那样,真有可能是他家酿酒惹了谁的眼。

    他刚才见到朱家人,都已经做好要被埋怨的准备,尤其是之前就听说,朱家人清醒后乱糟糟一团。那可叫都被偷了。

    本来那一家子女人就是不爱讲道理的。

    却不想,朱家人是因为这俩理由来的。

    当着村里人的面儿,除了关心还是关心。

    其实左撇子猜的没错,朱家确实因为这场被盗,乱成过一团。

    但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也正是因为那乱成一团的样子,使得朱老爷子,拄着拐杖,居然坚强推开家门站了起来。

    老爷子仨字四字的往外蹦。

    一字一句把舵着朱家人。

    让别听那些谣言恨左家。

    恨错了人。

    该恨的是贼。

    让别哭别乱,那都没用。

    要做的是,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要让任何人笑话说,咱家完蛋。

    不就是银钱吗?

    朱老爷子望着一大家子,一字一顿道:

    人还在,就能赚。

    眼下三家都出事了,更要共渡难关、抱成团儿。

    大概是老爷子忽然能说话了,很震慑人心。谁也不敢造次。

    也或许是这次朱家三兄弟表现的再不窝囊,让女人们都不敢再哭哭闹闹说些埋怨指责的话。

    也可能是朱家伯母虽然心里还是有点埋怨的,但是却没像以往一样恨不得活撕了朱兴德,她只哭着说:“我的银钱啊”,这杀伤力比以往弱许多。

    这才有了朱老大的:“爷,德子不在家,甜水和弟妹家那头不定啥样呢,我去看看。”

    本来是朱老二先提的,他说他去。

    朱老大说:“出了这么大的事儿,爷不能亲自去亲家那里看一眼,我是当老大的,就由我去吧。”

    朱老三说:“爷,那我跟大哥去。回头让大哥晚上回来,我就不回来啦。我怕再有贼人来,我去老左家替四弟守夜。”

    而三胖子和那位相中兰草的常喜,就是在这时推开的门。

    朱兴德姓朱。

    三胖子自然对朱家这头更偏心眼。

    听说朱家银钱全被盗了,一文都没剩下,他家条件不错,自个挣的爹娘从不要,就带着自个攒的银钱来啦。

    “爷,您先用着,您可别和我客气。哎呀真没啥,回头我管我德哥要。”

    至于常喜,他是和朱老三想到一起去了,“我寻思过来帮忙守着。看哪个贼人敢再来。”真敢来,他就弄死对方。

    朱老爷子一听,朱家这面用不着,倒是左家除左撇子再没个男人,干脆让常喜也跟着去左家那头,到时候和老三兴平一起倒班值夜。直到德子回来。

    包括三胖子这钱,要是娃不介意,能不能跟着去看看,左家那头要是有需要银钱的地方,给左家留下,算他朱家借的。

    朱老爷子也很揪心罗婆子受伤的事儿,已在心里打算好,等会让二孙儿也出门,去趟青柳村罗家帮忙看看,大门关没关好啥的,一院子粮食呢。

    总之,朱家男儿们,你们弟弟没在家,朱家、左家、罗家,三家加在一起,就剩你们几个关系最亲近的小子,给他拿出点儿男人家担事儿的模样。

    想一想你们打架时,你们那个最小的弟弟,是怎么冲进来为你们出头的。

    想一想你们没在家时,你们那个最小的弟弟,是怎么担起全家的田地抢收的。

    朱家三兄弟:“爷,别说啦!”

    都给整激动了。

    刚发现全家被偷时,都没这么激动。

    而就在左撇子和朱家几兄弟说话时,又有一名能担事儿的老人,重新站了起来。

    秀花爬起身。

    抹了抹,哭乱的头发。甭管到啥时候都不能头型乱。

    她倒不下,更死不了。

    只哭两嗓子得了,让她为丢几百两银钱就寻死觅活?这辈子都不可能。

    死也先用那二百五十两银钱换成铜板,将那些贼人砸死,麻蛋的。

    秀花一边咬牙骂了句,一边穿鞋下炕。

    她当年能一无所有带着女儿走那么远的路,换别的女人有她的经历,会感觉好些时候都没活路了,她都能咬牙活下去,她就不信自己丢点儿钱就能咋地。

    所以她耽搁不起躺在炕上哭哭啼啼。

    眼下,甜水没回家,听说大孙女有滑胎迹象,罗婆子一脑门血,生死未卜,小孙女跟着进城去看病。

    她的闺女玉兰瞅那样走路不利索,有可能伤到哪了。

    家里又才招贼,一屋子湿棉被乱成这样。

    可以说,要钱没钱,要人没人,三家还一起出事,外面不定怎么传怎么说呢,她那女婿嘴笨,她必须起来。

    秀花一路走,一路捡起地上衣裳,又挨屋开始一边收拾湿棉被,一边巡视一般的看看,咱家还丢了啥。

    秀花拾掇完小屋,她将小屋门都关上了,又忽然回身,一把将门重新推开。

    白玉兰才发现她娘起来,忍住尾椎骨的疼痛,急忙从灶房出来,快走几步扶住秀花道:“娘,你咋起来了,不行,快回去躺着。”

    不敢让老太太起来,一点儿不邪乎,有那么一阵,她娘哪里是急火攻心,感觉差点气吐血。

    秀花指向里面的书桌:“我小孙女婿的书呐?”

    也是在这时,左撇子带着朱家小子还有三胖子和常喜进屋。

    “娘,您能起来啦?”一开口,左撇子语气孝顺极了。

    秀花却不领情:“先别娘娘的,峻熙那四骡子书看见没?你给挪地方啦?”

    “嗯?没有啊。”左撇子一愣。

    他认字,知晓那书对读书人多重要。小女婿的东西,他从来不碰。还嘱咐白玉兰打扫时也别动。怎么可能会给挪地方。

    连着朱兴昌都帮忙找一圈。

    朱兴昌脱口而出疑惑道:“这咋还偷东西偷书呢?”难道是,德子那小妹夫学问好,旧书也能卖点钱?

    那这些贼人,可真是没品,宁可带着那么沉的书,也一点儿钱都不放过。掉钱眼里得啦。

    三胖子脑子一动,他正要建议:那更好抓人了,赶明谁卖咱家书,谁就是贼人。书可都带着字迹的。

    却被秀花打了茬。

    秀花可不认为偷书是为卖那几个小钱。

    她先问朱家两兄弟:“你家丢书没。”

    “没有吧。”朱家也没书啊。

    秀花一指左撇子:“去,找个小子陪你一起去趟罗家,翻墙进院儿看看,罗家书是不是也丢书了?上回帮罗家收粮,峻熙领你进去看过屋子吧,大致有多少,你应该心里有数。”

    左撇子一点头,有数。

    秀花嘱咐道:“你给我仔细翻。”

    左撇子亲自去,两面邻居能行方便让翻墙进去。

    秀花现在担心,是不是峻熙得罪谁啦?要不然人家偷钱也就算了,偷书作甚。他在哪个本子上,记着人家的坏事儿啦?

    越想越有点儿糊涂,可那怎么还有朱家呢。

    算了。

    秀花认为:想不通不要紧,可一旦要是确定罗家的书也全都不见了,那就必须要派人,赶紧去府城寻咱家那几个小子。

    将家里这些事说喽。

    她担心,这有目的性的偷盗,别坏了罗峻熙的科举。

第一百八十三章 蛛丝马迹(一更)

    左撇子带着常喜来到罗家时,朱老二朱兴安,正站在罗家大门口仰望墙面,试图从哪里下手翻进去。

    左撇子急忙上前叫住朱兴安。

    听说朱兴安是朱老爷子特意派来的,怕罗母匆忙间被人背走,罗家在青柳村连个互相照应的亲属都没有。

    没亲属,那谁能将罗家的事当成自家的事去办,万一再没人关大门,罗家粮食多,还都是值钱的细米面,朱老爷子很不放心,这才让朱兴安走一趟。

    如若没关好大门,给检查检查,看有没有煤油灯和灶坑火没熄灭的给熄灭喽,别将房子烧着,那可麻烦了。

    再将鸡鸭用笼子装好,带到朱家去喂。

    左撇子听完,极为感慨地拍了拍朱兴安的肩膀。

    说实在的,这些年,他习惯性关起门过自己的小日子。

    可能曾经一度失望过吧。

    有时候就觉得,有亲属还不如没有亲属,要那么多人有啥用啊?

    看他挑选满山做女婿就能看出来。

    还有上回在朱家,亲眼见到一出接一出的,不是这事儿就是那事儿,就感觉大女婿那面亲属多,特别麻烦。

    可今日,村里那些族亲们热心肠的表现,朱家那面也不停地拿左家和罗家的事当作自己的事去办,有些他忙不过来想不到的,朱老爷子在给找补,左撇子才好似明白那四个字的含义,啥叫:相辅相成,各有利弊。

    “走,你随我去那邻居家,她认识我。”

    朱兴安还小声和左撇子抱怨呢,说叔,罗家那邻居,咱都不知晓该评价是好还是坏了。

    你说为人坏吧,他刚才找上门想翻进罗家院里,人家不让。

    说刚出了事儿,你想进院儿?那可不行,我知晓是你是谁啊。

    朱兴安对罗家邻居林婆子解释说,我是罗峻熙的大姐夫的二堂哥。

    林婆子:“你说是谁就真是谁啊?我可不认识你。你要是假的,回头衙役找到我家问,咋就放你进去了?那我家不就多了麻烦。”

    可要说林婆子挺有警惕心,对罗家挺负责的吧,当朱兴安说:

    “那行,我不进去。但能不能麻烦婶子,让你家小子翻墙帮忙给看看,屋里别有火星子啥的,再帮忙将罗家鸡鸭带出来。你不放心我带走罗家的物什,那就麻烦婶子你,帮忙替罗家喂喂鸡鸭,总是不能让鸡鸭活活饿死吧,那不白瞎了嘛。”

    那婆子嘴动了动,脸上有点为难,好半晌没憋出句痛快话。

    就服气这种人。

    不说帮,也不说不帮,就是不吱声。

    就好像,眼下不说出痛快话,是为过后能找到理由怎么都能解释得通似的。

    是,通常这样的人,比那快言快语的会少得罪人。

    朱兴安心想:但是,真别拿谁当傻子。

    这节骨眼儿,还能顾虑挺多的。可能是寻思要帮忙喂鸡鸭鹅,罗母一时半会儿不回来,要帮忙操心许多天。鸡鸭吃的又是不咋好的,过后向罗母讨要粮食不好,不要还吃亏。再加上要跳进院,过后衙役万一要是问话呢,不想出那个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总之,那点儿小心思,你当谁能看不出来呐。

    左撇子听完这些话,心里立马对林家印象就不好了。

    两家一起做豆腐买卖,一做就是这么多年,到关键时刻咋这样婶儿的呢。

    以前他一直以为罗母和林家关系挺好的。

    等赶明儿,这些事儿有了一定的结果,他会和玉兰念叨念叨,让玉兰和罗亲家母知会一声,真章时才见人品。往后这样的人家就别深交了,离远些。

    但是,当见到林家老头和林婆子时,左撇子面上却一点儿没显露。

    还在跳墙前,询问一番。

    昨夜真的没听到什么响动?没见到那偷盗人的脸吗?

    林家人说没有,且为了彰显对罗家平日里挺照顾有加的,无意间说了这么段话:

    “换做一般人都办不到,就好像是常干的,身上要有那一套爬墙的家伙什。

    不常干也是那种脚底下有点儿功夫的。

    你想啊,我家狗都没叫。

    我家狗要是听到动静叫起来,平日里,甭管啥时候,俺们家都会出来人看看。知道那对儿孤儿寡母不容易,这些年都习惯了。”

    左撇子点下头:“麻烦了。那行,那我们先翻墙过去看看。”

    ……

    左撇子打开房门,看到入眼的一幕,心就一紧。

    灶房里的血迹格外明显。

    而且能看出来,罗母曾被人拖拽着转移过地点,那血迹啊,是从灶房一路划着进屋,在大屋屋地中间还有一些凝固的血液。

    他身后跟过来的朱兴安和常喜,见到这一幕情不自禁一叹:“唉。”

    朱兴安心想:真正见到这些血了吧,就觉得银钱被偷好像没那么惨,他们老朱家和左家已经挺幸运了。

    仨人进屋后,分别行动。

    朱兴安去各屋查看迷香。

    罗家也被人用过迷香,香灰的味道是一模一样的。

    确定下来是同一伙人干的,而为啥罗母还受伤了呢?应该是看见那人了。

    朱兴安本来有点兴奋,这说明如若真是附近几个村里的人干的,罗母只要醒了就能说出相貌。

    却在来到灶房时,被常喜浇了一瓢凉水,常喜说:

    “灶房这里没有香灰,应是罗母恰巧没中迷香,正在灶房里,不得不将她打伤。这人很大可能会蒙面。刚才林家不是说了嘛?搞不好身上带着爬墙的家伙什,怎么可能会忘记蒙脸。咱小打小闹干点儿坏事都会捂脸呢。所以别看罗母和他打过照面,估么没啥大用。”

    常喜蹲在水缸后面,继续道:“不过,二哥,还是留下点儿痕迹了,你看,这鞋印。”

    朱兴安急忙上前几步,看完和常喜差不多同时开口道:“这人长得又瘦又小吧。这要真是贼人的鞋印,他个头应该不高。”

    朱兴安又兴奋了,个高的、或是像他这种中等个头的汉子不好找,个矮的可好找,一下子就能缩小范围。

    常喜点头说:“是啊,我总感觉这就是贼人留下的。这口大水缸后面,你看看,高度能藏人,但水缸后面有个泥地坑,他应该是没注意到。又由于经常舀水,这坑里是湿的。整个右脚印全留下了,是完整的,不是那种大脚丫子踩一半留一半。”

    为确定到底是不是贼人的。

    朱兴安和常喜分头行动。

    朱兴安爬上炕,炕上一堆被贼人翻乱的衣物,在那一堆乱七八糟里翻出罗婆子的一双鞋,去对照泥坑里鞋印的大小。担心怕是罗婆子自己的鞋印。

    但这一对照,还真不是罗婆子的。

    罗峻熙和左小麦不在家,和罗家来往的人,更是少得可怜。再说,谁来罗家做客,会站在水缸后面的夹空里。

    而常喜正根据这鞋印的大小,开始挨屋乱窜,甚至一路撅着屁股查到了大门口。

    鞋底沾了水、沾了泥,不可能立马就干,穿鞋走路会留下脚印。即便现在已经距离出事时过了几个时辰,但想必也会留下点儿痕迹。

    还真让常喜找到了。

    常喜说的话,基本还原了案发现场。

    他告诉朱兴安:“指定是这位又瘦又小的贼人先进来的,林家狗没叫,是因为他能从大门旁边最高的外墙爬进来,他瘦小就能躲开竹签子。然后你看这脚印,他曾躲在大缸后面,将罗婶儿打伤后,又去开的大门将同伙放了进来。”

    至于那人身高具体该到哪里,朱兴安先于常喜笃定道:“我感觉,比我媳妇高不出多少。还挺瘦。”

    正在这时,左撇子也终于探查完所有书籍,一本带字的都没有了。

第一百八十四章 三个臭皮匠(二更)

    左撇子听完俩孩子分析,说实在的,他一时有点恍惚。

    心想:咱这报的是什么官,啊?

    感觉还没有咱们家的小子们有本事。

    罗家朱家出事,还比不上他家呢,都没有衙役登门去看。

    而且真心感觉咱家这事儿其实好破案。

    偷银钱还偷书,偷那么多书,那么那么的多,想必他小女婿的启蒙书都被拿走了,这事很奇特对不对?

    这伙贼人里,还要有一位个头特别矮的,又瘦又小,这目标又被缩小许多。

    可是,咋就不痛快查案啊!

    朱兴安一边抓罗家的鸡鸭塞笼子里,一边建议左撇子道:

    “叔,是不是咱没给上孝敬钱啊?

    你想啊,老王家死了两口人,那叫死人那么大的事儿,我听人讲,扎在王家村的那四名衙役东问西问的,都不给正经抓人,那还叫上面有人呐。

    咱这,上面没人,还不给辛苦钱,离县衙那么远,跑到咱这里查案就会吃不好住不好,要离开婆娘和孩子好几天,你想啊,谁愿意动啊?咱连个中间递好话的人都不认识。

    要不,豁出些银钱?”

    比方说他三家拢共丢了五百两,咱认下花一百两求这些人办案,只要给追回来四百两就行。

    或是借一些银钱先递给人家,只求他们赶紧动起来。

    朱兴安建议完,没等他左叔表态,他自己倒先叹口气。

    唉,说来说去,就感觉挺悲哀的。

    官差明明就是端这个饭碗的,一边领着干这份活的关饷,一边不给办事。想让官差好好干活,还要单独给孝敬钱,你说这去哪说理呢,这世道。苦的永远是咱们这些白丁。

    左撇子说:“看看再说,先回去把书丢了的事告诉一声,然后去府城通知德子他们最要紧。”

    左撇子没全说出口的是,眼下看,书丢啦,搞不好这事儿就是冲罗峻熙来的,钱不钱的甚至都要靠后。

    他真担心峻熙那面也出了什么事,没办法科举。要赶紧派人去告诉一声,防着点儿。

    但这关乎到朱家也丢了钱,他总是不能直不楞登告诉,要先可着小女婿科举为重,好像不把老朱家丢的钱当回事儿似的。

    而说心里话,他真当回事了,他已然在心里想好:

    那些钱,哪怕过后只追回来一半,那他就用自家的银钱或是将来卖酒卖猪羔子的钱,补给朱家。朱家拢共丢多少,他自家吃亏都不会让朱家少一文。

    左撇子认为:毕竟这是他小女婿惹的,和人家朱家没啥关系却吃了大亏。

    常喜听完送孝敬银也不咋同意。

    他出了林家院子,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

    “凭啥要白给那些孝敬银,我怀疑给了,那些官差也不比咱们强到哪去。

    他们还会来晚,等他们再来查案,黄花菜都凉了。

    现在又瘦又小的这个贼人已经确定下来,他只要没出咱们这些村口,我们就能翻到他。

    又瘦又小的身材,还要有好些同伙在这两日经常和他联系,一晚偷三家,那最起码要十人左右。

    这么多人总要提前商量商量怎么作案吧,甭管在哪个村,即便去树林子里商量,都会有人注意到。”

    常喜想了想,感觉越分析越思路清晰,继续说道:

    “要是这伙贼人,如若不是咱们附近村落的,那他们就会想办法离开。

    依我看,叔,咱们应该赶紧问问,各个通往外面的路口,有没有人见过这么多人。

    见过,就能说出长啥样,往哪个方向走。咱再赶紧去报官。

    没见过,说明他们压根儿没离开。

    而没离开有两种可能。

    一种,贼人们就是咱附近村落的二流子。虽然我去朱家前,曾打听过一番。并没听说附近哪个二流子最近不对劲,但是也有可能是被谁偷偷摸摸雇用干的这事儿?要不然偷书干啥呀。这点最没法说通。

    不过,到了府城后,见到德哥的小妹夫估么也就知道原因了。但一来一回路太远,咱们最好还是靠自己。不能全指望那面。

    而我刚才说的另一种可能,只要没人见过他们离开出村口,那就是这一伙人也有可能是外来的,现在正分散或是一起住在咱这十里八村的谁家里。

    再着,这一行人带着那么多书,多显眼,总不会是偷完为烧了吧?”

    左撇子听懂了,他大女婿这位小兄弟的意思是,咱抓紧时间自己查,整好了,咱自己就能瓮中捉鳖。

    送什么礼?咱要是自己能抓住,大伙逮住送去县衙,就用不着官差了。又快又省钱。

    朱兴安一听,也认为是个好办法。

    为节省时间,他说:“叔,你本就是游寒村的人,你快回去问问,有没有行似可疑的人出村。你那里才是真正的出村路口。”

    附近这些村,要想去镇上、去县里,这么说吧,要想去好地方,必须经过游寒村。

    而附近这些村,还有没有其他的出村口了,有,还有一个。

    但那个基本上废了,没什么人走。

    因为去那里干啥呀?出去后有条他们当地江河的分支,挺大的一个水泡子呢,老长了,需要过河,然后还要走啊走,走出老远才能看到一个村落。

    这些贼人,偷了那么多银两,去那么偏僻的地方?感觉不会。

    可是为以防万一,咱要一点儿都不放过,朱兴安说:

    “我将鸡鸭送回家,我就去最里面的村,问问有没有那疑似的贼人出村过河。咱都问准了,一点儿别落下。毕竟只要两面都确定下来没有,咱就可以一边派人接着守在这两个出村口,一边挨个村挨个村的打听。”这样才能瓮中捉鳖。

    常喜陪朱兴安特意多走了一段路,为给朱兴安叫帮手。

    “金子在不在家?”

    “五常子啊,啥事儿。”

    “给德哥家帮个忙。”

    朱兴安眼睁睁地看到对方,之前见到常喜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儿,一听朱兴德,脸色立马一变:“你说,本来我就要去的。娃一早上发热才耽搁到眼下。”

    常喜让金子再找俩人,一起陪朱兴安去那面出村口,如若问过没人出村,打算让金子至此就带人揣点儿干粮守在那。

    “得嘞,你放心,正好我不知道能帮上啥忙呢。我准保给德哥这事办的妥妥的。”

第一百八十五章 招数老,好用就行(三更,为浮生0606打赏+)

    而这面左撇子和朱兴安分开,回了游寒村后,是先找到左二伯。

    “二伯,你看五叔没在家,您能不能招呼咱村所有人出来一下。最好将小孩子都叫出来,一个别落下。”

    “啥事儿?”

    “想问问咱这出村口出没出去一伙人,我家不仅丢了好些银钱,还丢好些书籍,他们带着这些书籍出村应是很打眼。想问问大伙见没见到。”

    左撇子又补充句:“二伯,唉,虽是报官了,但你也看见了,他们也不咋给咱们当回大事办啊?就那一拨人进咱家像走过程似的看几眼,再之后这就不提不念了。”

    左二伯宽慰道:“他们也要到了县衙后,才能再派人来。没听人解释说嘛,人家是管王赖子死的事,一码是一码。咱这地方这么远,从县里到咱这里一来一回怎么也要两天才能再来人。”

    “所以啊,我着急。”

    “行,那二伯给你去叫人。”

    左姓族里的年轻人敲锣打鼓,没一会儿,连村里的老头老太太小孩子全跑了出来。

    左撇子将情况说了一遍,说家里还丢书了,咱都不知道他们为啥要偷书。

    他不可能对外告诉,有可能是罗峻熙得罪人,但还不得不将这个情况告诉大家,让大伙帮他想想有谁疑似带书籍出村。

    倒是大伙挺会帮他想,只是仅有的见识,开出的脑洞和朱老大神似。

    说偷书那指定是为卖呗,还挺识货。

    撇子,这伙人里有对你家知根知底的。

    这话一出,好些人附和:

    “没错,童生榜首的书籍多值钱,过后贼人们即便不敢在咱镇上县里卖,怕官差查。那也能倒动到外县去卖。书是死的,人是活的。”

    “对极,旧书也是书啊,卖给那些买不起新书的科举书生,上面还有咱们童生榜首写的心得,那么多书,卖好了又等于是偷一百两。”

    大伙能这么想,再不会联想到其他,也有可能是打心眼里认为罗峻熙不会得罪谁。

    那孩子长的多好呢,老老实实不招灾不惹祸、文质彬彬的,是位极有礼的小伙子。所以,压根儿就没朝那上面琢磨。

    那说说正事吧,见过谁出村?

    大爷大娘们纷纷七嘴八舌起来,真没见过一伙人,还要推要背着那么沉的书籍出村。

    从今早到眼下,唯一见到的一伙人还是官爷。人家官爷推出来的,指定是老王家杀人的那些物证吧。

    所以说,这就是老百姓,连想都没往那方面想。

    因为官差偷东西那这世道不就乱套了嘛。官差是帮咱们抓偷的,是公道和正义的化身,虽然他们有时候不作为,会让老百姓经常在心里:呸。

    左撇子心想:是啊,仅有的那一伙人,就是那些官差啊。

    他正回忆那些官差呢,就有大爷说:“那伙贼人能不能是分开走呢,对呀,分开走!用筐背着,那我见过青柳村老徐家六小子,背个筐,看起来挺沉的,那小子风评不咋地。”

    左二伯提醒:“快,撇子,记下来。这种人必须寻头上查查。”

    这么一提醒,有存在分开走的可能性,立马又有人说:“哎呀,又瘦又小的,那个谁,左家二妞婆家的小叔子又瘦又小,我见到他推车从咱村出去啦,就在半个时辰前。”

    左家二妞的娘家妈急忙解释:“俺闺女她小叔子是为进城卖粮。”

    妇人顶嘴道:“你问啦,你确定是卖粮?你咋知道车上推的不是书。”

    “嗳?秦三妹,说一句就得了,你找撕是吧,咋还血口喷人。俺闺女她小叔子别看长得跟地出溜子似的,但人家可是正经人。你再给扣个偷儿的帽子,我挠死你。”

    左二伯趁那些妇人吵嘴,用脚蹬了蹬坐在石头上写字的左撇子:“傻瞅啥,记下来,二妞的小叔子。”这节骨眼儿,谁都不能信。

    就这么的,村里人这个说看见谁了,那个说,见到谁背筐疑似背的是书,左撇子记下一篇子。

    还有人提醒道:“万一那伙人偷完,昨夜或是今早凌晨就趁黑天背书走了呢,那咱们可看不着,咱都在睡觉呢。艾玛,能不能找个人去城里问问,出城进城的衙役一定会有印象。我看使点银子行,让那些守城衙役帮着想想。他们要是没想起来,那就说明,这伙贼人还在咱这十里八村呢。”

    这个意见,左撇子采纳了。

    所以在选择由谁去府城寻找罗峻熙时,刨除了常喜。

    三胖子说:

    “常喜,我看你脑子活,咱自己备不住真能抓住,你等会儿就找城里那些守城衙役周旋,在家里再给叔和朱爷爷那面跑跑腿,总之,家里这面由你照应。

    而我,念过书,认字还有钱,这一道去府城需要好几日,就由我去府城寻德哥他们,饿不着。

    我到了那,我专找会收酒的店铺问一问,有没有见过德哥去卖酒。德哥头发支棱毛,半长不短的,应是会让那些酒楼有印象。”

    三胖子心想:如果顺利,家里这面能瓮中捉鳖,他在府城能守株待兔,守到德哥。

    “我走了。常喜你赶明跑腿时,路过我家,进去告诉一声,就说我去府城了。”

    三胖子接过白玉兰紧急给准备的干粮。

    秀花站起身,望着三胖子:孩子,辛苦了。

    三胖子:不辛苦,他心甘情愿,他要千里把君寻。

    不可能让人家吃着这份辛苦,还要再自个搭钱赶路住店。

    秀花说:“孩子,你这一路的花销记下来。记住,不是你朱爷爷欠的帐,是回头你姥姥我给你。”

    三胖子走了,常喜也去忙了。

    患难见真情,所有热心肠的人,都在用仅有的线索自个分析,想着咱自个要是能抓到,就不用傻等官差。他们四处乱撞,纷纷帮忙。

    而左里正的归来,更像是给大伙注入了强心剂。

    左撇子还没来得及和五叔诉说委屈,村里人就见到左里正围了起来。

    一个个像受了委屈的孩子,艾玛,担事儿的终于回来了:

    叔,你知不知道咱村出事儿啦?

    左里正大步走向左撇子家。

    一边大步流星走路,一边板脸询问左撇子整个过程。

    白玉兰就眼睁睁看到她娘本来是坐在炕边,在听到左五叔的声音时,噗通一下就躺下了,躺下前将头发还整理一下。

    且刚才气血上涌的老太太,又一把推开她手中的药碗,一脸虚弱状躺在那里。

    这一套动作,只在白玉兰眨眼间完成。

    然后在里正五叔正好跨过她家门槛那一瞬,就听到她娘用格外虚弱的声音说:“我不喝药,你拿走吧。”

    五叔的脚步声明显更快了。

    “秀花……老妹子,你咋样?”

    左撇子、白玉兰当即被里正叔这声深情的问候,整懵了:“……”

    更雷人的是,他们娘也用拐着弯儿的声音说:“谁啊?”问完回眸,好像才知道里正来家里了似的:

    “啊,是他五叔啊。他五叔,你终于回来了,我丢了二百五十两。”眼泪唰唰就下来了。

    里正叔上前几步,铿锵有力对炕上的秀花道:“我知道我知道,但钱不要紧,你快喝药,人没事儿比啥不强。”

    他们娘说:

    “咋不要紧呢,那自然是能找回来,再将那些贼人抓住揍死他们最好。

    可咱眼下,不知道他们是跑了,还是仍在附近这十里八村猫着。咱又不能挨家去翻。

    要是能翻就好了,银子没写字,分辨不出是谁家的,我那银票又好藏,但是丢了那么多书,可不好藏。

    如若翻一圈儿,没找到书,就说明不是咱这十里八村的,那我也就死心的等官差那面了。”

    “那咋不能翻呢,能。”

第一百八十六章 只为换你一声好(四更,为泡_沫打赏+)

    左里正脱口而出,真的要去翻各家,使得秀花一愣。

    她没想到会这么容易。

    要知道,一通翻下来,搞不好会得罪许多人。

    而说实在的,左里正这个老头子吧,在秀花眼中,自始至终压根儿就不是那种冲动型。

    不像那种有的男人,夸两句能兴奋得要死,诉几句委屈就会为你出头。

    你一哭一闹,他就能脑子一热,虎了吧唧就出去干。

    不是。

    左里正是谨慎的性格,属于心里有数,面上不显,还爱闷声发财,不愿意显山漏水、不愿意出风头的性情。

    爱出风头的性情,相对而言好说。

    就这不蔫声不蔫语还心里主意多的,才最不好控制。

    而这种性情的人,包括在男女关系上,也会很谨慎。

    虽然秀花不明白左里正为啥以前没相中过其他老太太,你瞅他那样,明明有那贼心嘛。

    但是眼下只少少的接触,秀花认为这老头子,即使在男女关系上,也属于是那种清醒型。

    要是真相中谁了,会一点一滴渗透、暗示你、接近你。

    非得要到双方都心里有谱,觉得你真能嫁了,不会让他下不来台,他才会去和你表白,然后和家里人说。

    所以,越是好似看懂了对方的性情,秀花越是对今日左里正的冲动感到意外。

    不过,很意外又如何?哪有那心思顾及这个。

    她不管。

    只要能达到目的就行。

    而且她绝对没分析错那人,你看,冲动完了,那老头子立马就开始极为详细地向她女婿打听细节。

    秀花心急啊,心想:

    你再磨叽一会儿,天黑啦。

    你可真是。

    就差向我那老实女婿打听,我那二百五十两银钱是咋来的了。

    而我并不想告诉你那钱是咋来的,我就想知道我那钱是怎么没的,你痛快的得啦。

    秀花用虚弱的声音说:“闺女啊,我说了,不喝不喝的,你将药拿走。”

    白玉兰回眸看眼她娘:“……”

    自从这碗药被娘推开过,她就没有再往前端啊。

    她正听五叔和撇子说话呢。

    而且这药都凉了,需要再热热,她更不可能让娘非喝不可。

    还好,白玉兰还没有傻透呛,知晓她娘很有可能又像之前一般在自导自演,还挺配合:“好,那我端出去。”

    而这面,正问话的五叔,听到动静果然立马回头。

    之前,左五叔坐在左家饭桌前,是背对着炕上的秀花在和左撇子说话。

    闻言,他回头皱眉道:“你得喝药。我这不正问着话?啥事儿你都不用管,放心养病才是正经。”

    他要问清楚细节,自己掂量一番,有没有必要如此大动干戈才会寻到贼人。

    如若自己将这些细节串起来,发现不需要如此就能找到更好的解决办法,那是最好的。

    但还是那句话,如若有必要,那就翻。

    倒是这老太太,眼下不喝药才急人。

    左里正心想:

    他都恨不得自掏腰包给秀花垫上二百五十两,只求别在那里愁到祸害自个身体。

    都多大岁数了,一宿睡不好觉,都容易迷糊摔跟头的岁数,又不是年轻人。更何况不但一宿没睡,而且还被那迷烟熏够呛,且急火攻心病了。

    可他知道,他不能自掏腰包。

    他给的,让拿着,那味儿就变了。和那小老太太自己攒了十多年的银钱不一样。

    刚才撇子说这事儿时,眼圈儿也红了。

    说那是炕上那位小老太太攒了数十年的银钱,想尽办法不被继子发现才带回来,只为给人家亲闺女补偿买陪嫁首饰。

    他当然知道这事了。

    脑中晃过,那次秀花搭他车去城里,他看见过秀花从首饰铺子里出来,站在人家门口吃包子。

    他还知道,秀花不止想买首饰,还惦记要给女儿女婿买稻田地。

    所以,秀花攒了那么些年的银钱要想办法找回来。

    眼下整个细节全部听完了,左里正站起身。

    结果也出来了。

    他决定,有必要挨家翻。

    那就翻。

    老实了一辈子的左撇子,从没见过特权也没拥有过什么特权的左撇子,此时,倒随左里正站起身劝道:

    “五叔,不妥吧,谁能让咱进院进屋乱翻呐?即使让了,过后那也太得罪人。好像咱不信任人家似的,翻到谁家,等于拿谁当偷儿看。”

    以左里正的性情,还用左撇子提醒?他自然早就想到了。

    但不是有那么句话?

    任何事情都会有解决的办法。

    就看你想不想办。

    比方说,他豁不豁得出去踏人情,找各村里正谈话。正好那些里正送完税粮都回来了。

    由各村里正,以在村里的绝对威望、以各家都不敢得罪里正的心理,带人进院进屋搜。

    反正咱找的是书。

    秀花那句话说的对,银钱没刻字,翻出银钱也说不清是谁的,干脆不碰人家银钱。而银票好藏,那个就更别指望。只有书籍,以这个名义才是最好翻的,还最不容易得罪人。

    毕竟对于大多数庄稼人来说,你只要不碰他银钱、不碰他粮食,不碰他家禽,那一切就好商量。

    即便被翻后,面色会不好看,也能碍于各村里正的面子忍了,不至于起大冲突,这是一。

    其二是,咱为不得罪人,更会在挨家检查时好好解释。

    将这些难处讲一讲。

    三家被偷,丢那么多银钱是大事儿,更何况还有一位被打伤到人事不省的。人家儿子正在科举,将来赶考回来,怎么向人家儿子交代?各村里正也是没办法了,大伙配合一下。

    而且别看丢的是银钱,咱还只翻翻谁家有书,并不碰别的。

    至于自尊心这方面,好像咱怀疑对方是偷似的才会翻上门。

    不是这样的。

    会挨家告知,各村里正家里是第一个带头被翻的。

    你看,里正家里都是这种情况,总不能说他们是偷吧,是不是?这说明和怀疑谁家没关系,就是例行检查所有家都翻一翻的意思。

    所以说,以上,他要是想办,没啥可办不了的。

    左里正说:“为以防万一,书要是被烧成灰,贼人只留下那一两本有用的呢,那目标就会变小,不好翻。撇子,你认识你小女婿的字体不,能不能描几笔。”

    左撇子一边描,一边说,罗峻熙的字,他见过好些次,字体瘦溜。

    不像那老爷们写字恨不得张飞爬似的,罗峻熙的字很秀气,喜好将字往瘦溜了写。

    “这可能是俺家峻熙,小时候为省纸练字,打小做下的毛病。你看,五叔,他就这么写字,是不是挺显眼。”

    里正叔点了下头,确实好认,又让左撇子多写几张纸。

    干啥呢。

    在左里正看来,这事儿要这么办。

    咱们自己信得过的人,到时要每村至少跟一个两个人,不能将这事儿全指望给各村里正。

    然后咱们自己的人,拿着这张仿罗峻熙的字体,别只盯着每家存没存大量书籍翻找,对方可能为不吸引人注意,早就偷偷摸摸烧啦,只留下有用的。

    所以拿着左撇子写的这纸,也要和那种家里只有一两本书的去比对一下字体。

    另外,为以防走漏消息,要各村同时进行,两面出村口也要提前留人。派可信的人选。

    还有,派去各村的自己人,别只搜完就拉倒。

    要展开细致的排查,进入各家翻找时也要不厌其烦顺便问问,见没见过拿很多书的人,或是见没见过一伙人行迹可疑的,等等,甚至要问问附近有林子的各村村民,是否看见有人偷摸烧大量的东西。

    左里正边和左撇子说着这些细节,边往外走,边嘱咐。他得赶车亲自去找各村里正。既然要办,就要尽快。

    走到门口,他忽然站住脚。

    扭头看向秀花,板着脸道:“心踏实的,喝药。”言简意赅。

    秀花这时候也早已经从炕上坐了起来,没再躺着。

    在白玉兰以为,就冲她娘之前那么会整景儿。

    眼下很可能会接着干出捏嗓子哭着说:“知道了”的事儿。

    反正就类似这种吧,请原谅她,都没有那脑子能想出别的花样来。

    却没想到,这次她娘还真没有捏嗓子说话,更没有哭,只是望着五叔的方向默默地点了点头。

第一百八十七章 铺垫(一更)

    当屋里只剩下白玉兰和秀花。

    朱兴昌去张瞎子那里看甜水了,刚才压根儿就没在。

    白玉兰说:“娘,您这是在干啥呀。”

    秀花脸色有点儿不自然,脸上的虚弱早在左里正出门就不见了。

    “干啥看不出来吗?使个计而已。”

    “可,您使那计干啥呀。”

    秀花说:因为它好使。

    没听说过吗,人家皇上自小就会修习别被美人计误事,可那又如何,自小防这一手的圣人都逃脱不了,那有多少位被美人误国的。这说明啥?招数不新,它管用,更不用说左里正了。

    白玉兰当然看出来是在使“美人计”,她哪里是问在这个。

    她是想问娘,您难道还想再四嫁不成?要是不想,这不等于就是在利用人家嘛。

    还有,您可真自信。

    虽然就是这么回事儿,但您这一口一句夸自己是美人,让她这种低头过日子谦虚半辈子的人,听起来特别不习惯。

    秀花就像是看懂她闺女心里的吐槽似的,摆摆手一脸烦躁道:

    “你把心放肚子里,我没想四嫁。

    至于利用人家……”

    秀花承认:“是,所以咱家以后,只能想办法用别的还人情,先把这一劫数渡过去,再磨叽贼人就跑没了。而且,你确定非要在这节骨眼儿,和我讨论这种问题吗?”

    秀花心想:她哪有心思掰扯那些,她都要懊恼死了。怄得慌。

    万万没想到,来了女儿家,比在继子眼皮子底下危险系数还大。

    早知道会这样,她就将那银票始终缝在裤裆里了,唉。

    现在确实不是该讨论这些的时候。

    再着,也没法再多说了。

    因为西院老李太太进屋就喊道:“老姐姐,撇子媳妇啊,快出去瞧瞧吧,里正发银钱呢。”

    老李太太说完,脸上还露出点儿后悔的表情。

    里正到家,第一件事居然就是帮左撇子垫付还账,将钱给的那叫一个痛快。

    早知道会这样,她之前应该痛快借给白玉兰银钱,不那么磨叽好了。

    这样的话,既能让老左家一辈子记得她帮过忙的情意,又能立马就拿回银钱。

    可没有后悔药啊。

    所以只能更加热情的通知,往回找补找补。

    李老太太一把拽住白玉兰的胳膊道:“快点儿去看看,是为你家的事儿在发银钱。”

    ……

    游寒村晒场,此时密密麻麻站着一大帮村民,所有人都到了。

    左里正面前是一张临时搬来的桌子,桌上放一小木箱,那木箱已经开锁了。

    没错,左里正是在发钱。

    还要发两样钱。

    第一样,自然是左撇子之前在各家借的银钱。

    左里正已经对大伙宣布过了,这钱由他来还账,以免这家二两银那家三两银的,太零碎,不好记。

    他替还了,这样的话,撇子将来等于就是欠他一人的,更好记账还账。

    石九嫂子的男人,此刻万万也没想到,银钱这么快就给过来不说,里正居然还当着村里人面前拍拍他肩膀,夸他说:“是个好样的,不止撇子会记下你这份情,我也记下啦,啊?”

    石九嫂子的男人拿着二十两的银钱,回去后晕晕乎乎站在队伍中,想寻找他老婆子的身影。

    石九嫂看见她男人在找她了,特意没看过去。

    早在莽子媳妇领回借的银钱那阵,石九嫂子就看出来了,这是露脸被人人夸仁义的时候。

    要是能让里正记下,更是有些好处。

    远了不说,打比方村里干旱挑水或是相反,水量上涨要填河,那重活轻活,里正安排到各家头上的活计可不一样。

    所以她特意没上前去领银钱,而是让她男人去露脸取回来。

    石九嫂子一边躲着她老头子的眼神,不乐意搭理那人。

    一边笑呵呵的正回答身边妇人道:

    “嗯那,借啦,今早我家那位着急忙慌的,非让我赶紧将银钱送到撇子家,都是姓左的,说咱不能眼瞅着不是?但没借出去多少。你想啊,你还不知道我?我家里哪有啥存项,紧紧巴巴过日子,才给我那最小的儿子娶上媳妇还没过半年。这日子都没缓过来呢。”

    石九嫂子没对外说,具体借出去多少。

    这也是人家的玉兰男人还有左里正,挺会做人做事儿的。

    还账的时候,里正该夸就夸,还是当着村里人面前大声夸奖,但在给过银钱的时候,是用布包着。

    细心到什么程度呢,借撇子家二两银钱的包,和她这种借二十两的包看起来是一样大小。

    整得那借二两的三大爷还说呢,借这么点儿银钱,还搭块这么大的布干啥,拿回去,这不是祸害东西嘛。

    听说,那布是左里正的大儿媳现裁的。可见,为这事儿真是不少费心思,心细。

    怕暴露咱的财,回头生是非,万一别人知道咱手里有不少闲钱,这个也借上门,那个也借上门,帮左撇子家再帮出麻烦。

    当然了,在石九嫂子看来,更是人家白玉兰嘴严。

    听说那阵,白玉兰拿着银钱急火火寻到左撇子的时候,压根儿就没提是谁借的,又具体借了多少,只说是好几家凑的银两,凑出三十五两啦。

    这面,晒场这里还完帐,里正五叔开始分发第二种银钱。

    啥呢?

    送税粮的队伍能这么快回来,是借罗峻熙的光,借青柳村的光。

    都不用里正五叔使眼色,跟队伍去的村民,立马就宣扬开,因为这是事实啊,说事实又不费什么劲儿:

    “你们不知道,可巧了,那管粮仓入库的官,今年换人啦,换成个小年轻的。

    然后青柳村的人,到了之后上前说,他们是童生榜首罗峻熙的村,关乎稍稍免点儿税,问这种特殊的缴粮队伍去哪里排队。

    那位年轻的官差,听到这话,嗖的一下就抬头,还扒拉开前面那些办事的,特意走到青柳村里正面前问道,罗峻熙?他眼下已去府城了吧,又笑呵呵主动介绍说,啊,我们认识。”

    村里人听到这,全都惊呼:“哎呦,是嘛?看来撇子家小女婿还没有科举完做官呢,就有当官的认识他啦。可真是了不得。”

    别看大伙讨论的欢,事实上,大伙真心分不明白管仓库缴税的官职大小,反正在咱白丁眼里,能认识衙门里管事的就很了不得。

    尤其是由对方主动提,说认识罗峻熙,就像认识罗峻熙是件很好的事似的,村里人都感觉非常有面子。

    这几人一边点头附和,一边继续宣扬道:

    “可不,给那青柳村里正都整愣了,细问两嘴才知晓,原来那人和撇子家小女婿曾在一个学堂念书。

    那人还说呢,听到今年童生榜首是撇子家的小女婿,他都跟着乐呵,本是想登门叙叙旧,但太忙,被调来管税粮,所以打算等撇子家小女婿秀才高中时再上门来恭喜。

    就这么的,青柳村那面腰板挺的那叫一个直流,呼呼的二十几车卸完就完事儿了。

    然后多亏咱里正叔反应快啊,特意上前又和人说,如若要找罗榜首,应去游寒村,他一直住在岳父家里。

    那人一听,问咱们,你们是他岳父村的?咱几个急忙点头说嗯那。

    那人也立马就对里正叔,还有咱几个客气了起来,说那你们村也一起吧,一起好记。

    可以说,要是没有这茬,俺们还得傻排队,老长的队伍了。

    包括这附近的村,被青柳村里正和咱里正叔拽着,也可快就忙完,我们这才能提前回家。”

    村民们一听,哎呦。

    还有那老大娘拍大腿,直感叹:天老爷子呦,可真是借光啦。

    有人借机就劝道:“撇子啊,听明白没,人要是能有出息,其他都不算事儿,必有后福。不是有那么句话?就算家有金山银山,儿女要是不出息也早晚会败没。金山银山不如出息儿女做靠山,你是真有指望啊,我真眼馋!”

    而左里正直到这时候才开口道:“先别说没用的了。所以啊,咱们能回来的快,是借了人家的光,交税粮只住一晚,没像往年需要住好些日排队,也就有了剩钱。那现在将各家补缴的税银发下去吧。没用那么多。”

    然后左撇子立即感觉自己好像陷入了水深火热之中。

    谁家过来取银钱的时候,都会顺便拍他肩膀一下,还会劝一嘴家里的事别太上火。

    有的那大爷大娘不太会安慰人,劝到最后,让左撇子居然有种错觉,好像咱家倒大霉是应该的,谁让咱家有个出息孩子了。

第一百八十八章 GO GO GO(二更)

    分发补交税银分花的极快。

    这回可不是左里正本人负责发钱了,是选了十名村民代表同时帮忙。

    而左里正是对那些取完钱的喊话,别着急走。

    “嗳?说你呐,回来。”

    忙着维持秩序。

    他认为只有干完这两件事才好喊话。

    左里正先是对大伙说,父老乡亲们,我们要搜家,目的是搜书。

    别急,听他解释。

    左里正说:

    其实他比谁都知道,村里不可能有偷儿。

    咱村,只有那种想帮撇子打死那些贼的人。

    但是,咱大伙配合一下好不好,因为情况紧急,他们还要去别的村搜。

    “老少爷们,到时候我去了外村,是不是能挺直腰板说上一句,我自己村都搜啦,你们多个啥。是不是这个道理?不能只搜人家的,不搜自己的,那很说不过去。”

    下面的村民当即议论纷纷。

    莽子媳妇和石九嫂子不约而同对视一眼,率先跳出来带动气氛。

    站在人群里一个比一个高声道:

    那先搜我家。

    其实所谓搜,不就是帮帮忙嘛。

    人家撇子小女婿都用名头帮咱村里少花钱了,这要是税粮一时半会儿交不上去,还想着退钱呢,退个屁老丫子吧,不让咱大伙再补点儿就不错了。

    再着,全村各家都搜,又不是单独只搜谁家,这有啥可不好听的,总不能全村各户名声都不好听吧,谁也讲究不着谁,扯不上那个。咱就给配合配合呗?又不会少咱家一只鸡,进屋又不会拿东西,想开点儿,就当串门了。

    左里正掷地有声道:“别争,先搜我家!”

    这话一出,你说谁还能退缩吧,再瞧瞧自己到手的铜板,得,来吧。

    反正破烂家,村里谁不知道谁啊。

    都到了这种程度,还拦着不让搜,好像谁心里有鬼似的,倒容易过后有人朝咱头上扣屎盆子。

    一时间,游寒村整个动了起来。

    来吧,来吧。

    你看见我家腌了咸肉,我也瞧见了你家存了不少油。

    哎呀?原来平日里你是在和我装穷。

    搜个家,愣是被村民们搜的热火朝天。

    而且参与搜查的人员越来越多。

    因为被搜完的人家,就证明彻底清明啦,这家人出门走路腰板都直。

    你看,说了没有吧?我家还书呢,连个带毛的笔都没有。

    然后就立马加入搜寻队伍,兵分几路去搜那些没被查的,还能瞧瞧热闹。

    秀花清楚地听到东院老吴家在骂人。

    吴婆子被不小心搜出来四两银钱。

    吴婆子先是骂搜查的小子说:“你特娘的,翻我裤子干啥,那里面还能藏书不成。你敢摸我个老太太的裤子,你等我找你娘头上问问。”

    等搜寻队走了后,又变成吴婆子他男人开始破口大骂,甚至搞不好都上手揍了。

    秀花听到东院传来哐当一声,吓的一抖。

    她听到那院男人在指责吴婆子敢藏私房银钱?

    那吴婆子一嘴都不敢回,认打认骂的。

    而这时,游寒村全都查完了,除左撇子家。

    左家是被偷的,被害人没必要查。

    用时都没有超过半个时辰,那叫兵分几路一起查。

    左里正这才开始,真正的点兵点将。

    哪几个人就在这村口守住,哪些人随他走。

    他站在这些被选出的小子们面前,嘱咐道:

    “到了别的村,也照这个架势,看明白没。要齐刷刷一起进行。让隐没在村民里的贼人都没有空档藏东西。

    进去后,查屋子、翻地窖,看仓房也都照这么来,稍稍小心心,别祸害人家物什,以免过后多口角,记住没。

    来,拿好。”

    最后一步,分发左撇子描摹罗俊熙的字体。

    左里正一挥手:出动。

    游寒村去掉左撇子家的骡车没在家,剩下三辆骡车,外加两辆牛车,齐刷刷出发,奔向各村。

    然后剩下这半天里,十里八村自然就全被惊动了。

第一百八十九章 恍然大悟(三更,为半亩花田syl打赏+)

    左里正和各村里正交涉完,然后“指挥中心”就定在了杏林村。

    一是杏林村的位置,靠近村落群中间,便于他派去各村的自己人,能及时过来和他汇报。

    二也是考虑朱家在这里,他来朱家看看被盗的情况。

    左里正由杏林村的里正陪同前往朱家,一边坐在朱家堂屋里等着外面传来有用的消息,一边和朱老爷子说说话。

    而此时,这事儿被传的十里八村也是愈加火热。

    越炒越热。

    就没有不知晓左家被偷的人,从老人到小孩子。

    尤其是朱兴德小兄弟们遍布太广,他那二混子时光,过后被人讨论起来,难怪会津津乐道,真是没白混。

    因为排查队进村,好些小兄弟会拽着人主动要求道:“先搜我家。”换他清白,然后他清白后也就能加入给德哥帮帮忙。

    所以说,一时间,速度之快,范围之广,涉及各村帮忙的人员之多,早就已经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队伍那是越拉越长,越盘问越细,各自使出三十六计。追问、使诈询问,吓唬着问。

    那真是展开了地毯式的搜索。

    连驻扎在大王村,负责王赖子命案的四名真正衙役,都被惊动了。

    其中两名衙役关系还不错,单独坐在大王村杨树下是这么说的:

    “哥,就这些村里人真不能小看,他们有点儿意思嘿。听说,出口两边驻守人,有人盘查。各村各家有人搜查,还是一起搜。就差上山下河啦。我咋感觉,他们要是帮帮咱们,咱们就能将哑巴抓到了呢,那我就能回家了。”

    被叫哥的姓井,不爱随波逐流,为人方方正正。

    也正是因为这样,他属于衙门里不得重用的那种人。

    被排挤到什么程度呢?

    他从有点本事的衙役,沦落到这些年衙门里只要有吃力不得好的活就会轮到他。大伙一起出去喝酒,没人给他倒酒,他得自己倒。不像别人似的,会互相倒酒,称兄道弟。

    再看他被派到王家抓哑巴也能看出来。

    而且他听完了哑巴的事儿,说实在的,他就压根儿没想好好抓。

    闻言,姓井的衙役拍拍刚入行的小兄弟肩膀,点了句:“少胡说八道”,就站起身离开。

    而实际上,姓井的衙役之前也一直在沉思这事儿。

    来的那伙所谓衙役,他从没见过。

    怎么瞧怎么像是假的。

    听说丢银钱那几家还丢了许多书籍,如若他没看错,那些人带走的几麻袋,里面装的正是书。

    想到这,他扭头看向留守在这里,负责管事的那位衙役头头。

    井衙役心里不屑地嗤笑一下,心想:

    有些人就是这样,明明也和他一样混的不怎么滴,却总试图往那面钻研。就像多多溜须拍马能被受重用似的。

    也是那位,看了一张手写的字条,然后就对外宣布,那伙人全是衙役。说是和他们一起的。

    井衙役每每遇到这种情况,一边气的牙痒痒,一边又无奈至极。

    要他说,贪官才是最该杀的一批人。

    你想啊,那些假衙役只是穿身衣裳,就能将这些百姓耍得团团转,多坑人。

    可笑的是,那些人还自以为是,以为是靠本事骗住百姓的?错了,是那身衣裳,是百姓对官差的信任才会被蒙蔽双眼,一旦得知真相,只会更加失望透顶。

    而这,还只是一身衣裳造的孽,就能让许多人连真凶都抓不到。

    就可想而知,上面有实权能写手信命令的那位,他的能力会出干多少狼心狗肺的事儿。

    越大的官员,哪怕只干一件丧良心的事儿,越是会让更多更多你都想象不到的百姓遭殃。

    井衙役深吸一口气。

    可是这事儿,他心明镜的不止是丢点儿银钱,搞不好事儿很大,才会大动干戈假装衙役且来了那么多人。

    所以,他还不能告诉别人。

    他也有家啊。那位溜须拍马的,会守着他,不会让他多说话。

    且他也并不想掺和,因为他觉得搞不好倒弄巧成拙容易坑了这些百姓。

    这位心明镜的不能说,可有人能说啊。

    这么一顿大规模查下来,就有人告知道:

    “昨夜我家少了一只羊,我找到好晚,都爬上山坡了。

    然后在那山坡上,确实看到有一伙人,大晚上的走在咱这通往各村的路上。

    到了那个道口还分散开了。

    可我恍惚瞧着,像是查王赖子那伙衙役啊。”

    “哪伙?一直蹲在这的?”

    “不是,是新来的那伙,挺多人的。”

    说实在的,这话出来了,还没人往那方面寻思呢,这一看就是大伙活的单纯,没经历过花花世界。不懂衙门很单纯,复杂的是人。

    可是另一伙,由常喜、朱老三带队的这伙人,却开始寻思了。

    之前,常喜特意问过守城衙役,守城衙役说没见过那种人。守城衙役也惯性认为官差不在被询问范围。

    所以常喜跑的跟小牛犊子似的,一路干回来,摩拳擦掌认为这伙贼人就没离开。

    可是听到有个小孩说,“要找一大堆人?还要带着书?那就是官爷啊。”

    常喜莫名的心一动,和朱老三对视一眼。

    揣好左撇子描摹罗峻熙字迹的字条,常喜蹲在小孩面前耐心问道:“你咋知道官爷带着书?”

    “今早俺几个闹,闹到道口,俺不小心撞在他们推的一台车上,车倒了,俺看掉出来的是书。”

    孩子的母亲吓够呛,这话可不能胡说,回头被衙役知晓孩子说过这话,不得找在咱家门上?

    孩子母亲拉过那小孩儿,让住嘴,还啪啪两巴掌拍过去:“少胡说,滚回家,你就没见过书。”

    可那孩子却边哭边顶嘴道:“我咋没见过?俺去大壮家玩的时候,大壮就有启蒙书,我都摸过。”

    这事儿立即就报到左里正那里。

    与此同时,亲自带队搜查的左撇子,正在大王村听大黑胖娘们的呵斥。

    这娘们属实厉害,左撇子都有点儿要撑不住了,感觉黑胖娘们不是他能惹不起的人。

    “凭啥搜俺家?就不让进门,惯的毛病。你是见过我家用车拉过很多书?还是有人告发,我家鬼鬼祟祟的最近凑过一伙人?那啥都没有,你凭啥搜。”

    大黑胖娘们又气运丹田,继续指着左撇子的鼻子方向道:

    “更何况,合着只要人多,有一伙人来回走路,还推车背筐有可能装书,就是偷你家的贼啦?那我还说是那些官差呢。

    他们一大帮人忽然来俺们村,今早他们推两大车物什忽然又走了,那哪里像是来查案子的?谁家查案像他们那么不经心。

    正巧那伙人里还有位你要找的个头矮的,另有位脸被挠伤的,你不是说你家死鸡爪子上带血丝?全对上了,备不住那人就是跳进你家院子被鸡挠了,他才杀的你家鸡。

    你咋不去搜那些官差?空口白牙的谁不会!”

    骂完,大黑胖娘们就和左撇子对视上了:“……”

    俩人你看我、我瞧你一会儿,忽然眼睛又一起瞪得像铜铃。

    大黑胖娘们半张着嘴,立马用手紧紧捂住。

    别看她刚才无心时能嚷的欢,现在真朝那方面琢磨,她都不敢吱声了。

    尤其是看到左撇子被她说着说着,突然呆在原地,好像想起了什么,才反应过来似的。

    艾玛,不会被她给说中了吧?

    要是真说中了,那些个该被天打雷劈的。

第一百九十章 我不想说,我很努力(一更)

    “撇子叔,你去哪?”

    还有和左撇子走顶头碰的小子,也疑惑地拦了一下左撇子,又望眼村里的方向:“叔,那面查完啦?”

    要是没查完,叔为啥要走啊?

    左撇子一句也没回答,只茫然地朝村外走。

    他整个人如遭雷劈,昏天又暗地,忍不住地寻思。

    可以说,此时,只有大黑胖最懂他。

    大黑胖娘们心乱如麻,望着左撇子失魂落魄的背影,两只手心使劲地搓了搓。

    大黑胖这回也不强势阻拦了,非要进她家搜查就进去吧。

    只简单嘱咐一声家里爷们,让去大嫂家里借个盆,将院里衣裳先收起来,收起来再放他们进去,她就跟在左撇子身后一起默默朝前走。

    跟在左撇子后面具体要干啥,黑胖自个还没想明白。

    她只知道自己需要等待一个背人的角落,比如树林子附近,到时候没什么人注意了,她才能叫住左撇子问几句。

    毕竟这涉及到官差到底是不是贼的问题,她再不能像刚才那样大大咧咧说出来。

    甭管真假,还是小心些为好。

    万一不是贼,她扣那屎盆子,再给她抓进去。

    万一是贼,那就会打草惊蛇。

    当走到王赖子家门口,正巧从里面走出来一名官差。

    在前方带头走的左撇子忽然驻足,扭头看向那名穿着官差服的人,眼睛死死地盯着那身衣裳,恨不得盯出个窟窿。

    后方跟过来的大黑胖,也紧急站住脚,扭头看向那名官差。

    大黑胖娘们用怀疑的目光,将对方上上下下看了好几个来回。眼睛还落在那佩刀上。

    姓井的官差,被这俩人看的顿住:“……”

    他心里一叹:看来,老乡们终是查出来什么了。

    眼下,只希望这两位老乡,不要在这大门口就问出什么疑惑。

    因为那位有可能会去县衙送信儿的狗腿子衙役正在院里,能听见,要是察觉出什么不好,会跑回县里给那面当孝子贤孙去。

    “咳,看什么,出命案的地方,闲杂人等赶紧离开!”

    左撇子被呵了一嗓子,这才收回眼神。

    他现在只要看到那身衣裳,就能将自个气到喘不过气,脸色极为难看的离开。

    直到再朝前走,就要离开大王村的田地边,他身后的大黑胖娘们才出声叫住他。

    大黑胖一边四处观察没什么人能注意到这里了,一边才上前拦住左撇子。

    上前拦住才发现,左撇子的脸色难看极了,呈现菜色,大黑胖半张嘴好一会儿,先关心句:“你,没事儿吧?”

    “没。”

    大黑胖点点头,确实,现在不是问身体的时候,而且谁摊上这种事情脸色都不会好看,她还是说重点的好:

    “就那事儿,不会真被我猜中了吧?

    那啥,其实你也不需要回答我猜得对不对。

    我只是想叮嘱你一声,你得赶紧回去和自己家人商量一下,这到底是咋一回事儿。

    你放心,这一路,我就在琢磨这事儿,我不会多嘴的。

    因为如若连着我们村里那四位官差也是假的,那我更要小心,就假装啥都不知道,然后回头再研究要怎么办。别我嚷嚷出来他们是假的,再给我灭口。

    如若我们村里那四位是真的,后来那一伙衙役是假的,我是想提醒你,那为啥真衙役会和假衙役说话,会任由他们穿那身衣裳,且还只偷你们三家呢?我知道的有限,帮你分析不出来,你快和家里人一起细细琢磨。

    而如若两伙官差都是真的,还是那句话,那为啥只偷你们三家,且还非要偷你家书呢,想想就该知晓这里一定存着大缘由,更不是我一个乡下妇人能出去胡说的,我会紧紧闭上嘴。

    我最后再多一句嘴,你和家里人寻思这些的时候,先想一想是不是得罪哪些当官的了。”

    左撇子勉强露出一个笑容:“谢谢了,确实,你别漏出来,别再对你有啥不好。”

    大黑胖望着这样的左撇子,在心里啧一声。

    其实她耳闻过左家人,一是很有名的罗峻熙是这家人的小女婿。二是前些日子下大雨,就是这家人传出来的,能感觉出来挺仁义。

    而她之前拦着不让搜查,不是刻意难为谁,是本心里真认为这很无理取闹。

    还有最重要的是,她之前刚洗完小衣和裤、衩子啥的,花花绿绿的,有的那屁股蛋子上都打着补丁呢,还都是她穿的。

    你说,忽然放这些人进院查,那湿呼的直滴答水呢,嗯那,是才洗完的,她还得急忙收起来,可家里几个盆又全占着,就是她才洗完衣裳用的洗衣盆都在抹盐正腌酸菜呢,她都没有地方收湿衣裳,这不是添乱吗?这才态度强硬不配合。

    眼下,再看着这样的左撇子,大黑胖就心软了。

    啧啧,咱们不过是老老实实的庄稼人,咋就摊上这种事儿了。

    “不过,”大黑胖想了想,又补充句心里话,说道:“我认为我们村里那四个人是真的。”

    是感觉吗?

    不,她这人从来不凭感觉。

    “你有没有发现,他们两伙人有点儿差别?”

    左撇子一愣:“啥差别?”

    “我们村里那四位进村后,给俺们村的里正看过正经官文,大致意思是由他们几人接过查命案的活计,告诉一声。

    咱先不提这点,俺们村这四位官差还佩刀,和我见到那守城官差带的好像是一样的。

    而后来的那些人,他们身上没有长佩刀。我瞧着两伙官差的皂靴也不一样。”

    大黑胖走了。

    大黑胖边走边想:

    如果他们村的四位是真官差,其实都不用去分析后来的那伙人是真是假,因为真相只有一个,就是左家人得罪了当官的,一切都是在朝这个方向指。

    所以两伙衙役才心里明知道,也狼狈为奸。

    而大黑胖最后的那番话,直接成了压倒左撇子的最后一颗稻草。

    左撇子既恨自己脑中回忆的那一幕幕,拽着贼人进家,求着贼人们给他做主,越想越窝囊,又恨自己真的很无能。

    他这俩眼睛咋就能跟个黑洞似的。

    连刚才都是只顾恶狠狠盯着那衙役的衣裳,不如个老娘们观察仔细。

    不如个老娘们啊,左撇子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中。

    难怪岳母曾经话赶话骂过他:

    日子过不起来,是你没有本事。

    你不要以为玉兰生了仨女儿,就是玉兰多么的亏欠你。

    你搞清楚了,以玉兰的模样、一心一意和人过日子的能干劲儿,她即便离开你,换一家也能吃得上和现在一样的饭菜,反正至多就是粗茶淡饭、吃糠咽菜,和现在没啥不同。不是离开你就活不了。

    你也少摆那一出隐忍的样,好像你为这个家承受了多少似的。

    你是担得起天啦,还是担起让这一家吃好穿暖的重担啦?

    啥啥不行,就知道和别人比生丫头儿子,就像生出来许多儿子,你就能给养明白似的。

    你这性子能养明白个啥?好虎一只就能拦路,而你这性子要真生出好些儿子,不过是耗子一窝全被喂猫的货。

    除了被人能勉强皮笑肉不笑夸句多子多福,就剩下一堆不出息吃不饱穿不暖的烂摊子。

    有你这么个爹,还娶媳妇呢,扯一堆流鼻涕、没布做衣裳露腚的儿子进城要饭吧,省省吧你,还是少生孩子多种地来得实在。

    左撇子此时脑子都要炸了。

    就好像丈母娘正拎着他耳朵又骂了一遍似的,再联想他干的那些蠢事,只感觉天旋地转。

    一个人要承认自个窝囊、毫无本事,啥能耐没有,就像被扒皮一般的痛。

    而眼下,他承认了。

    左撇子扶住大树,啊呜一声就吐出了一大口污血。

    左里正就是在这时赶到的。

    这不是听到常喜和朱老三给传的那些话了,一路匆匆赶来,打算直面大王村那几位衙役。

    没想到还没拐进村口,就看到了这样的一幕。

    左里正急忙肋紧缰绳:“撇子?”

    左撇子被这一声唤的,茫然看过去,然后立马神思归位。

    归位后第一反应就是慌张,他将嘴边的血迹赶紧擦掉,又用脚使劲蹭了蹭草地上的血,试图掩盖。

    他不想让五叔看到他吐血了。

    左里正将车停好,阔步走向左撇子。

    到了近前,左里正第一件事,先是用手中的鞭棍啪啪两下敲打左撇子的腿:“拿开。”

    腿拿开,吐的那口血暴露,同时,左撇子再也坚持不住。

    或许,这就叫成年人的崩溃只在一瞬间吧。

    撇子哭了,蹲地上抱住脑袋,嚎啕大哭道:

    “五叔,我求你别让我回家躺着,我没有本事,我知道。

    但是在这节骨眼儿,我即便再废物也能当个跑腿的人。

    更求你别告诉我岳母和我媳妇吐血的事儿,我不想让她们惦记。

    我能为这个家做的,就剩下跑腿了。”

    左里正听的心里跟着一酸,弯下腰使劲攥了攥左撇子的肩膀。

    大致因为啥才会这样,他能猜出个差不多,所以才劝道:

    “听叔的,这不赖你,我都没想到,也不敢朝那方面想。

    说来说去,还是你家那几个小子肯定是瞒着咱啥啦,搞不好是在外面惹了什么祸。

    等回头彻底安稳的,他们回来的,必须收拾他们一顿。

    来,跟叔起来。”

    左撇子躲开,往旁边蹲了蹲:“五叔,你应我,别让我回去躺着,别告诉家里这事儿,你应了我就起来。”

    “好,我应你。”

    左里正望着左撇子擤大鼻涕蹭树皮上,那哭的居然鼻涕都出来了,他嘀咕句:“出息,天还没塌呢。”

    大黑胖万万也没想到,才和左撇子分开,这就又见面了。

    还带来一个人,是游寒村的里正。

    想来问问她,那四名衙役,哪个更像是个人。

    哪个能在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情况下,说一点点真话。

第一百九十一章 贪民者之贼也(二更)

    大黑胖想了想,还真是刚才遇见的那位像个人。

    没瞧见那位和后来的那伙人说过话。这是一。

    二是,平日里,那位虽然板着脸瞅着吓人,但是村里人给做好吃孬吃的也不挑。

    不像那四位当中有一位官差,那家伙,一天吆五喝六的,听说还摔过筷子。

    “啥?让我去喊他?”

    黑胖迟疑了一下,后又一咬牙一跺脚道:

    “那你们等着。我跟你们说,我其实就不是那爱管闲事儿的人,我是怕你们找村里别人叫他,更会引人注意。村里就再没有比我更会办事儿的人。”

    尤其这种偷偷摸摸的事儿。

    就那哑巴杀人,她和她男人多少回说过,哑巴就是傻,那么直不愣腾杀人干啥呀,还搭进去老娘和媳妇,看他后不后悔。就应该这么办。

    曾被她吧啦吧啦连续说出多种方案,掉河里淹死的,假装从山上掉下去摔死的,下点儿毒神不知鬼不觉药死的,给她男人吓的好几宿都睡不着觉,那些天吃饭也不香,整得天天有剩饭,全被她吃了。

    大王村的杨树林里。

    井衙役到的时候,左里正特意恭敬叫道:“井大人。”

    井衙役一笑,“谈不上,不过是一无名小卒罢了。”

    左里正没有直奔主题,而是引着井衙役朝树林深处走走。

    边走边介绍说:

    他们这十里八村和外面的村庄不同,都没有什么大地主的,区别只在于家底是否殷实。

    谁家也没有奴仆一堆,只是在忙不过来时,说是雇短工,实际上还跟来家帮帮忙一样。

    不像外面有的那村子,恨不得一大半人给一家干活,对长工克扣打骂,卖身契捏一沓。

    他们这几位里正,掏心窝子讲,即使有那种稍稍为自家的小心思,也从不会太过格。

    不像外面的里正一般作威作福,常拿祖法,拿村里的规矩压榨人。让人孝敬,欺男霸女,帮家里干活不给钱,当土地主一样。

    这里,没有。

    这些年,连个沉塘的都没有。

    他们这里的民风一向如此,因为祖祖辈辈就教,比方说他的父亲、上一任游寒村的里正就常说:

    抬头不见低头见,父老乡亲才常相见。别学那不好的,头上三尺有神灵,三穷三富过到老,别这辈子感觉家里行了,就欺负人。到下辈子,儿孙不出息,你做的那些坏事,人家下一代的孩子要是行了,不报复你?

    多做积德的事儿,为子孙积德。

    当然了,也得是这里的人都没长歪,被这么教着都是那好样的。

    所以说,比起外面,这十里八村的人很是老实巴交,即便真的某天吃些大亏了,以咱这里人一辈又一辈踏实生活的经历,不是那种咽不下那口气的。

    但是,左里正突然停下脚,直视井衙役的眼睛道:

    “我们没见过那么多花花事儿,我们可以咽下去这口气,但是我们想将这个教训吃个明明白白,就算是行刑的人,死前也要告诉他是因为什么死的吧?”

    两人心照不宣,都知道说的是什么。

    井衙役来之前,本是打算甭管你说什么,我都不应、不答,也不否。

    但是通过左里正的介绍,他忽然很羡慕这里。

    他爷爷还在世时,他们那一大家子就是左里正说的“外面的村儿”,一大家子帮人干活还要被打、被骂。

    后来是他祖辈们都没了后,他爹被欺负的实在受不了愣是出去闯了,慢慢才有的今天。不但让他吃饱穿暖,而且还进了县衙,给他娶了媳妇,还成为一吏。

    他能有今日,说实在的,是极为不容易的。

    这也就是他不敢多管,且在县衙受气也要继续干下去的原因。

    而左里正说那些话的时候,让他一下子就想起来小时候的事。

    再考虑到左撇子那张脸,今日遇见他的时候,那都呈现菜色了,能看出来为寻找贼人一直在四处奔走,像无头苍蝇一般东撞一下、西撞一下,连搜家都干出来了,宁可过后得罪十里八村许多人家也想讨要说法,他?

    井衙役想了想,说道:

    “老伯,我不知道他们这么做是为啥,但一定要听我一句劝,我也只能告诉你这么一句:不要去县衙报官说,那些人是假的,要告他们,对你们只会更不好,那不是你们能抗衡的。等一等你家那个赶考的,也等一等新知县,看新知县是啥样的人。”

    虽然,他并不看好新知县。

    毕竟上一任知县来了没多久,明明是竞争关系,却没用多久就和梁主簿好到能穿一条裤子。

    井衙役几大步就没影子了。

    左里正却愣在原地。

    其实他刚才是骗井衙役的,说你只要告诉我,我们就不计较。我们就想知道是咋一回事。

    怎么可能?

    那阵,他想的是:如若左家人或是罗家人,总之甭管是三家中的谁,得罪了衙役,甚至是得罪了哪个官才有了这祸事。

    那他只要从井衙役这里诈出来人名,或是诈出来差不多是个多大的官,他咋不找呢,官上面还有更大的官呢。

    豁出来找个壮小伙敲鼓升堂,让真正的青天大老爷给做主。

    可是,在听过井衙役那话后,左里正对自己只剩下一个评价:原来,他还是单纯了吗。

    听听,是得罪不起的人,不能抗衡的人,最后又跟着对应人物,让等新知县。

    原来是姓梁的那位?

    亏得他,还想找眼下县里最有实权、在百姓中威望最高梁大人给做主呢。

    搜查队伍撤了。

    左家关紧大门。

    左里正压着声音拍桌子:

    “这几个孩子,到底是怎么得罪的梁主簿啊?”

    而且都搞不明白是哪个孩子得罪的,全在外面呢,想揪耳朵问都寻不着人:“他们干了些啥事儿,你们知不知道。梁大人指使,绝对不会只为你家银子,偷我家的好不好呢。”

    动机是什么。

    左撇子用极为肯定地语气道:

    “我们虽然不清楚,但是五叔,俺们家孩子甭管是哪个,一定干的不是坏事。一定是那个梁大人不是好饼。就像我眼瞎,看那个假衙役当真官差,你们也是。不,是咱全县老百姓眼瞎拿那个梁大人,将歹人识做好人了。”

    “你先别激动,”左里正真怕撇子又急火攻心吐出一口血。

    “梁贼人他……”

    看,为安抚左撇子,左里正立即改口,不再叫梁主簿和梁大人,而是叫梁贼人。

第一百九十二章 兔子急了(三更,为小花猫喵喵叫打赏+)

    左里正才说了一句话。

    左撇子就忽然上前拦住道:“五叔,您别说了,我求您,也别掺和了。事情到这一步,这是我们谁都没想到的,确实,那人也更是我们得罪不起的。所以,我不想让您再管我家了。”

    他怕连累左里正。

    更何况,还让人怎么帮忙?

    能帮的全都已经帮了。

    左撇子抓住左里正的胳膊哽咽道:“您这么照拂我,帮我把帐垫上,又踏人情一顿搜家,说实在的,从您回来,我就不知该咋说感谢话,说啥都显得飘轻。眼下,我就更不知道该咋还您这份情了。我家看这样还是得罪的大人物,我都怕我这辈子还不起。”

    对方要是想故意祸害咱小老百姓,可不就是没法翻身。

    翻点身就会被打回原形。

    “我要是还不起,五叔,那我就?我?”

    左撇子深吸口气,一指外面早已经醒过来,正抱鸡哭的甜水:

    “就让甜水接着还。总之,到了这一步,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能让您搅进这摊混水里。您家里还有一大堆子孙。”

    听说,五叔还想给大孙儿活动到县衙谋职呢,咋能得罪梁主簿。

    而外面正抱鸡哭的甜水,哪里知晓她头上会天降大任,正一边伤心大哭,一边仰天骂道:

    “咋不下个大雷咔嚓咔擦劈死杀我咕咕的,咋不嘎嘣一下瘟死他们,这些个该挨千刀活剐的畜生啊。”

    她将从村里学来所有的骂人话,全都骂了一遍。

    孩子嗓子都哭哑了,她的咕咕啊。

    她要挖个坑埋上,不知中不中:“姥姥?就中了吧,呜呜呜!”请成全她。

    白玉兰哪有心思管给鸡挖坑的事儿啊,她都听懵了,感觉得罪了那样的人,前路都黑了。

    直到左撇子哽咽,才唤起她的神思,听到让五叔别再管了,也急忙跟着点头说道:“对,对,五叔,您别掺和我家的事儿,就装作啥也不知道。您帮这么多忙,我们家不能连累你。”

    哪是白玉兰感觉眼前黑啊。

    连秀花都感觉眼前发黑。

    听说,那叫县里眼下最有权的,家里也老有钱了,雇的那打手估计都得一沓一沓的。

    秀花眼下全部心思都在:再派人,快,再加人去府城提醒小心。

    一是为确保送罗峻熙必须进考场,二为别看是罗峻熙惹的祸,但败在他,成也在他。

    只有她家峻熙杀出重围,考的越好越好,才能将眼前这一条黑路趟出光亮。最起码的,你梁主簿想祸害一个白丁家和想祸害一个秀才家,要费的心思得有挺大区别吧。

    没听说嘛,赶明还要来新知县,你对秀才下手,不得掂量掂量?

    秀花认为:越是这种时候,越要全家人紧紧护住罗峻熙。甭管啥灾啥难,咱都要一起咬牙挺过去。

    而就在这时,小稻再也受不住心里的煎熬,哭着推开门就说道:“五爷爷,外婆,爹、娘,我知晓是咋回事儿,是甜水她爹惹的祸。”

    白玉兰急忙让小稻坐炕沿边,别太激动,这才保住孩子,有话慢慢说。

    当这四位长辈听完小稻的话,什么赌气偷了王家四十八两银钱,王赖子被杀,指定是查到朱兴德头上了,人家王赖子妹子是梁主簿的小妾,梁主簿指定是因为这事儿在报复家里。

    小稻以为四位长辈的第一反应会是:“为四十八两银钱给家里惹这么大祸?”会被气的不轻呢。

    却不想,四位长辈说:“就这?”

    小稻懵了一下,她总不能当着五爷爷面儿告诉,还做梦了吧。

    只能不停强调:“是真的,是甜水她爹惹的祸。”

    长辈们:“不,是峻熙。”

    不是因为小麦不在,为哄大女儿心安,才朝峻熙头上推,是事实上指定就是峻熙。

    一个四十八两的仇,大不了还给他们九十六两呗,啥仇啥怨啊,又不是朱兴德杀的人。听说哑巴娘都承认了就是哑巴干的,梁主簿他至于吗?

    再一个,还偷咱家书了。

    书上一定是记着什么,而朱兴德是写字都画圈儿的主,咋可能是德子?另外,只有峻熙在县里书院念书,经常在县里行走,容易看到什么梁主簿的坏事儿。

    总之,还是罗峻熙。

    小稻:“……”这咋还解释不明白了呢。

    而小稻并不知晓账本的事儿。

    这不是朱兴德也一直怀疑小妹夫被抢被劫道,是惹谁嫉妒羡慕恨了嘛,要不然为报复他,劫他小妹夫干啥呀,吃饱了撑的还兜个圈,他就想茬了。

    哪里知道渡过那一大劫后,还把他家给祸害了。

    而他在梁主簿眼中不足为惧,只有他小妹夫才是重点,这才拐了个弯儿转移祸害,多悲哀,明明账本是他偷的,都不拿他当个人物。

    倒是此时如若小麦在,可能才会给罗峻熙清白。但小麦不在。

    不过,对于长辈们来讲,事实上谁惹了那“大贼人”已经不那么重要了,重要的是,是不是咱家女婿干的吧?是就一个都没跑。

    左撇子说重点了:“五叔,我能再最后求您一件事儿吗?”

    给左里正气的:“什么最后一件,什么将我摘我出去,你少说那些没用的。”

    “那什么,那我就先说正事儿,能再借我、十?”好像十两不是那么足够,万一不够还要回来。不如多借点儿,有剩给拿回来:“借二十两吗?”

    “你要钱干啥。”这话是仨人一起问的。

    秀花像头一回认识她女婿一般,听到左撇子说:

    “其一是想给朱家三小子点儿盘缠钱,让他带脑子活的常喜,在三胖子之后再去府城。

    我想着,那梁主簿即使再一手遮天吧,他也只敢在咱县里,府城他至多暗戳戳祸害。

    那咱家连续派人提醒德子,以德子的脑子,还有满山和柱子他们背几百斤野猪都不急喘的,再算上咱接连派去的仨人,三胖子、常喜、朱老三,全是信得过的,这些人抱成团儿,定会护峻熙顺利科举。

    其二,我想自己带点儿盘缠钱,再叫几个信得着的,最好见过那群贼人的,当然了,没见过也不要紧,我认识,我脑子里刻着那一张张脸了,我会指给大伙看。

    找几个人随我一起去县城,我要日夜跟着。”

    他要跟着,看那些贼人,到底家住何方,是哪个门里养出的败类。

    他还要把那些人的家里情况摸清,等他的女婿们回来,将那些人的地址交给孩子们。爹的本事就这些,到时由德子他们接过。

    总之,他决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认命。

    哪怕这一生都报不了仇,那他也要记下那些人的名字、住的地方,将来告诉甜水、告诉所有的外孙外孙女们,要给他一代代传下去,就这名单上的,全是咱家的仇人,给姥爷报仇!

    隔天。

    左撇子给自己粘了个胡子,带个小帽,换个形象。

    他挑着担子,行走在县城里:“炊饼,卖炊饼。”

    前面不远就是贼人中,偷偷摸过小麦脸的那位“衙役”。

    作者有话说:大家别忘了多多投月票哈。

第一百九十三章 这事儿整的(两章合一)

    面馆的门大敞着,在外面就能感受到店里面一定是暖乎的。

    那面条的香味儿,直往人鼻子里钻。

    左撇子担着炊饼,看到店家在给靠近门口那桌,端上一碗红是红、绿是绿的面条。

    他看得清楚。

    红的是辣椒,绿的是香菜葱花,白的是满满的面条,散发香味儿的是褐色的肉汤。

    “嗳?卖炊饼的,过来。”面馆里,靠近门口一桌客人招手叫道。

    左撇子急忙挑担子上前。

    “进来,还要我起身出去买是怎的?一点儿眼力见儿都没有。炊饼是怎么卖的,来六个。”

    左撇子挨训却心里一喜,正想找机会离近听听那俩贼人说话,却碍于进不去店,只能在外面假装徘徊。

    没想到,坐门口这几位汉子给了他机会进店。

    左撇子进店后,特意将担子放在拐角,蹲在旮旯里翻饼。

    别妨碍店家来回端面汤,以免店家看他不顺眼再给他撵出去。

    他故意磨磨蹭蹭打开捂在炊饼上的棉被,又稍显慢慢悠悠地掀开包裹炊饼上的屉布。

    只看那屉布一层又一层,打眼看过去,还别说,一瞧那炊饼就稀软的,还挺干净。

    有人注意到了,在门口那桌要六个炊饼后,又有两桌人说给他们也来两个饼子。

    “嗳嗳,您稍等,我先给那头送去。”

    左撇子在干这些事的时候,始终分神,听那俩贼人一边大口吃面,一边说话。

    那俩人还真就在提什么徐三爷。

    说马哥正心里愧疚着,没给三爷的事儿办明白,想要的没拿到,三爷吃了不小的训斥,马哥心里挺过意不去的,这才没着急叫大伙出来玩上一玩。

    而且三爷还不要那银钱。

    三爷越这样,咱弟兄们说实话越有点儿愧得慌。

    “到底找啥呢?咱能拿的明明全拿啦。”

    “是啊,马哥也说,要不要再去一趟,是徐三爷说的,算了。”

    摸小麦脸的那位,咬口蒜瓣,吃一大口面条,抹抹嘴又将脚放在椅子上,抱着腿靠在椅子上说道:“要我说,费那事呢,咱就该直接绑了问。”

    左撇子听的心一紧。

    而让左撇子差些气暴露的是,那人还神秘兮兮凑近旁边人笑道:“你那日没和我一起,没见到那家小娘子长的有多滑不溜手。往那一躺,棉被裹着都能瞧出来高高低低。”只说不过瘾,还用手比划一下。

    “怎的,你上手摸啦?”

    “那必须摸了啊,那小脸儿……”

    说话的人被打扰,不得不停下话题回头。

    只因他们之前说的话,一听就不像好人,挨他们桌坐的三口人,让孩子从凳子上下来,离远些坐。

    结果那孩子确实下来了,却蹦跳着,将正听事的左撇子给撞到。

    左撇子又将左手边那桌客人的筷子撞掉地。

    那客人正骂:“你这老汉,瞎是不成?”

    “对不起,对不起,我这就给您取一双新筷子。”

    当左撇子取完新筷子递给那桌客人,又将炊饼钱匆忙收好后,那俩贼人正好也在结账出门。

    他急忙挑起担子,压了压低帽子,在后面不远不近的跟着。

    直跟到赌坊。

    听他们说,这赌坊不挂幌子,里面还有斗鸡呢。

    左撇子趁空档,掏出随身带的小本子和炭笔,在本子上记下三个重点:

    一,马哥上面是徐三爷。二,并没有找到想要的。

    三,有一留八字胡、眉毛上面有颗黑痣的,人最损。

    写到这句话时,他还标注重点,写了一个大大的“死”字,死字外面画个圈儿。

    至于原因,他不可能写在本子上,因为回头要交给三位女婿看。

    只希望终有报仇那一日,他在场。

    让他这个做爹的,能亲自为女儿出头,将那人、那人?左撇子攥拳,划花脸,再踢爆男人的家伙什。

    至于眼下,那斗鸡赌坊里面的人,左撇子并不担心会跟丢。

    只看,他记完重点,藏好本子,神情自若的就挑担子离开。

    在不远处的拐角才停下脚,对一年轻小伙道:“看清楚了没?那俩人全是贼。”

    “看清楚了,叔,接下来就看我的吧。”

    答话的名叫金子,是朱兴德的小兄弟。

    之前搜查,这位小兄弟一直在帮忙。

    常喜在去府城前,特意说过:“叔,凡是我给您叫来的,他们可能和我关系一般,但跟德哥却是没说的。你放心大胆的用,紧急时候,他们还胆大心细,敢动手。”

    这金子就是常喜给找来的其中之一。

    而朱兴德的小兄弟们没见过贼人,需要左撇子先见到指给他们看,他们才可以跟踪。

    现在金子见到人了,左撇子就可以“功成身退”了,挑着炊饼担子继续去寻别的贼人,再引咱自己跟在暗处的人认识贼、跟踪。

    “那好,娃,多加小心。”左撇子离开了。

    金子却挎着一筐,直接进了赌坊。

    这种场合他太熟悉,游刃有余。

    金子浑身都散发着经常来这种场合做小买卖的气息。

    “长生果要不要?”长生果就是花生米。

    “有椒盐的,有油炸的。”

    “这位爷,看斗鸡的时候嚼两粒儿?”

    ……

    其实,按理来说,游寒村或是大王村见过那些假官差的村民们,是最适合随左撇子跟踪的。

    毕竟不用费二遍事儿,不用左撇子先费力给引见。

    但是,这种事情哪里是随便能找人的。

    再着,你找人家,人家也不可能给你干呐。

    那关系要相当牢靠,才敢随咱这么“发疯。”

    好在朱兴德人虽然走了,但是正经有几位信得过的小弟。

    金子、救罗婆子的水生、曾经帮朱家收地的还有七人,就属于很信得过的。

    再加上朱老大、朱老二,朱老三是和常喜去府城,朱家兄弟全体出动,这回全跟着左撇子进城了,以及还有单独要提的俩人。

    一位是游寒村的莽子叔,他和左撇子关系好,莽子媳妇和白玉兰关系也好,且见过那群贼人有印象,就跟过来帮忙了。

    另一位是左里正大儿子的小儿子。

    左里正有仨儿子,如若将三个儿子分成三房看呆的话,帮忙的小子是大房那头最小的儿子。

    这小子,嘴可严了,和他爹娘这回都没说实话在忙啥。

    只说和他爷一起干点儿事儿,他爷让他跑腿挣点儿钱。

    本来最初这小子也是初定进入跟踪组的,是左撇子死活没让。

    娃小,才十五六岁。

    从那日咱家出事,去帮忙给甜水取草药就一直热心帮忙。

    左撇子怕孩子小,装不住样子再被人发现抓住,那他还怎么面对左里正和左里正的大儿子?

    就这样,秀花给想了个办法。

    秀花说左撇子:“你总不能空手傻呵呵就进城跟踪吧。再说了,你还嫌咱家拉的饥荒不够多是吗?你是指望着将银钱从那些贼人手里拿回来时,再还饥荒?”

    秀花当时心想:

    退一万步来讲,即使真拿回来了,你这不也等于为跟踪要搭自己的本钱吗。

    更何况,记住,甭管到啥时候,都不要去指望那不知道会不会能拿回来的银钱,以免真拿不回来,心里承受不住,还容易欠一屁股饥荒。

    更不要耽搁挣钱。

    就哪怕不挣,你将花用和挣的,能给倒腾的打个平手也行啊,最起码不倒搭。为知晓贼人在哪里,咱再倒搭十两八两住店吃饭钱,更憋气又窝火。

    秀花就提出:

    “别白跟踪,将你五叔家的骡车租来,骡子嚼用咱家出,一天再按照几十个铜板给。

    然后收一些能倒腾到县城卖的,省的你们傻不愣腾跟在后面,一次两次的行,三次五次的,对方能不发现?

    手里拿点儿啥,对方才会掉以轻心。

    最关键还能挣个差价。住大车店的银钱还有你们这十几人的嚼用就能出来了。”

    所以,里正五叔家大房的这个小孙儿,被安排干拉货的活计。

    基本上,那小孩儿起早贪黑,两天就能从村里用骡车运一趟货。

    所以说,咱这跟踪人员用的“道具”,也格外的丰富。

    就比方说,眼下。

    朱老大朱兴昌正推一车鱼,一边跟踪打伤罗婆子最瘦瘦小小的那名贼人,一边吆喝着:卖鱼嘞。

    朱兴昌停在道口,仔细观察那位瘦瘦小小的进了巷子,到底是进了哪家门,车边还站着位大娘正在和他砍价:“你这些鱼,我全买了,能不能便宜点儿。”

    朱兴昌嫌弃道:“你买那么多干啥,现在还冻不住。”

    大娘说:“我家要办事儿,去掉吃的再腌上些,你就说能给便宜多少吧。”

    朱兴昌推起车子道:“那不行,你买三条两条我卖,全包了我不卖啦。”

    给大娘气的直跺脚,头回见到这样做买卖的。

    朱兴昌匆匆离开,心想:你全包了啦,我道具该没了。这今早才送来的鱼,我还得坚持两天呢。要不然村里运不过来。

    也不知咋回事儿,今儿鱼卖的格外好。

    你说,江还没冻上呢,就去水泡子网呗,他发现这城里人是真懒。

    朱兴昌是卖鱼。

    朱老二朱兴安是蹲在其中之一的贼人家对面集市上,卖从村里收上来的鸡蛋、鸭蛋、鹅蛋。

    莽子叔是背大包摇波浪鼓卖杂货,什么盖帘子,编的小笼子、草鞋,村里妇人做的鞋垫子,绣的荷包,卖擀面杖、梳头的篦子,嘴上喊着,不仅卖这些,还能修修补补。

    谁家有个修补的活计,他也能挣点儿修补大缸钱,磨剪子嘞戗菜刀,这都行,就没他不会的。

    而水生心细,他是负责跟着梁主簿。

    倒不是想知道地点,梁家哪有县里坐地炮不知道的,那一打听就知晓大门在哪条街。

    他主要是看看梁主簿都几时从县衙出来,几时回家,还常爱去哪里。

    水生挑着的货物是毛皮。

    秀花特意让小豆上的山,寻那些猎户家收的存起来的皮子,靠脸面人情赊账,卖出去自然好,卖不出回头能让送回去。

    而水生挑毛皮行走在富人区,不显得那么打眼,卖别的,他也不合适。

    另外,朱兴德的小兄弟们,还有在勾栏院巷子里,卖野蜂蜜、卖榛子松子的,一边盯人一边卖。

    有走街串巷吆喝:山里红,山葡萄,大秋果的,和左撇子的炊饼一样,非常方便跟踪人,还不显眼,城里到处都有卖这些的。

    有时候大伙还互换一下身份,今儿你卖鱼,明儿他负责去卖果子。

    而左撇子的双重身份是,时而卖炊饼,时而摇身一变,帽子褂子一换,幌子支起来,变成算卦的、代写书信的。

    他现在正盯着的,就是被他家鸡抓脸的那个贼。

    巧的是,那贼的亲娘居然信了左撇子的邪。

    左撇子捋着胡须说:“……你大海水,水命,属木,为死木,死木独出,怕金怕水……”

    先拽一番词,再将这家人的情况说出来,他都盯着呢,他能说错?

    最后再说,他已经看出来你老太太的四儿子不是干正经行当:“你四子有血光之灾啊……”

    如何如何,马上就要死了。

    被他家鸡挠的,能没有血光之灾吗,你等他三位女婿回来的,离死也不远啦。

    即便要不回来银钱,得罪不起梁主簿,也要暗地里揍上一揍,再实在不行,等下一轮峻熙招野猪招啥的,跑你家来。反正这回知晓地址了。

    所以说,他这卦象一句没算错。

    然后惹得这婆子就像中邪一般,一下子舍了四两银钱非要给“大师”,让大师给破破。

    在婆子看来,不给那么多真不行。

    眼前这位大师说了,没看他只傍晚摆这么一会儿摊吗?

    不轻易给人破解,都是随缘看,有缘人才可以给破解。

    而必须要每日出来晃一晃,就是为了寻找有缘人,不是为赚钱。

    你应该有眼力能看出来,穿这一身极为细发的细布衣裳,不是那种差钱的人。

    左撇子这身衣裳,是朝左里正借的。

    这婆子只能一咬牙,再添二两:“六两,凑个六六大顺,大师,这些还不够咱俩有缘吗?”

    左撇子在心里咬牙,合着你知道你四儿子在外面干的全是不好的勾当。

    而这钱,搞不好都是从他家偷的,全是他家的钱。

    “好,我给你破。你摇卦吧。”

    破你奶奶个腿吧,教出那么个败类,连坐就应该给你这个娘也砍头。

    你听到你儿有血光之灾,你急啦。

    你咋不想想,他在外面干那许多缺德带冒烟的损事儿,让别人家里从老人到小孩遭受多大的苦难。

    ……

    当晚,只第一天,跟踪小组就已完成掌握近十位贼的住址。

    才一天时间啊。

    有的那贼,外面有相好的,谁和谁家妇人搞破鞋白天钻进院儿,咱都掌握了。

    而且最关键的是,去掉这一天住店的花用、吃饭,还有收货的成本:

    “叔,咱咋好像挣钱了呢。”

    水生上前道:“是挣钱了,我还卖出块皮子。”

第一百九十四章 没事儿,啊?(三更,为林钰林打赏+)

    水生卖的那块狼皮,被山上猎户姓黄的那家,留了好些年。

    那家以前是逃荒的,老家发大水跑到游寒村。

    游寒村接收了。

    没地方就在山上住,慢慢地,被迫干起来猎户的活计。

    而姓黄的这家人,为猎这只独狼,曾里老汉加两个儿子全受伤了,有一位儿子直到现在还跛脚呢,那老汉和儿子们当年躺在炕上大半年。

    然后本以为会卖个好价。

    可是将狼皮每次拿到山下问收皮子的,对方至多就给六两银钱,说皮子被扎的过于损毁,再多就不收了。

    这家人就觉得六两太亏,仨人躺炕上喝那么多药汤子不算,还有一位儿子会一辈子跛脚,他家想卖十两,一头野猪还三四两呢,这可是狼。

    就这样,狼皮剩下了,被小稻这次赊出来,然后又被水生误打误撞卖给一家大管事。

    那管事的娘风湿挺严重,听人讲睡狼皮褥子好,还最好是公狼。

    水生对左撇子报账道:“我卖了十五两,再多,他就不干了,说是早就和收皮子的打好招呼,让收皮子的给留意。我怕再叫价他缩了不买,就卖了。”

    左撇子傻眼地捧着卖果子、卖鸡蛋、卖花生米、卖鱼、卖蜜等等的银钱,这又收了皮子钱,只粗粗估计,去掉成本,连给五叔家骡车的使用钱都扣除,他今儿一天净剩八两左右的银钱。

    五两是皮子,占大头。

    剩下的三两是乱七八糟那些加一起的。

    就这,还没加上他算卦的额外六两呢。

    朱兴昌说:“我都没敢全卖啊,要不然我鱼就剩不下啦。”

    被朱老二一顿数落,:“大哥,你就都卖了呗,到时候我再匀你点儿鸡蛋。”有毛病是咋的。

    莽子是吃惊的直闭不上嘴,好半响建议道:

    “要我说,撇子,咱都跟完了,全都知晓住哪了,咱也别回去,我看这里挺来钱。多挣一些,你家就能缓过劲儿来了。”

    莽子和撇子挺有话聊,性子也差不多,最了解左撇子为人。

    猜到左撇子其实最上火的,一是岳母丢的那数额巨大且意义不同,二嘛,去除岳母的,还真不是为自家丢的银钱着急,是着急朱家和罗家两位亲家的银两。

    所以他想着,咱大伙帮忙多干些日子,反正地里也没活了,吃吃辛苦多挣一些,哪怕用作给罗母再交看病钱或是给朱家个十两八两的,别让朱家手里那么空也行啊。

    听说那老爷子喝汤药呢,那一大家子,过些日再做做冬衣,再过过冬至过年啥的。一猫冬,各种大节就快来了,更何况还得给人随礼,有好些秋后成亲的。

    莽子这人真挺实在,一点儿没有看你挣钱了,我们不能白帮忙之类的心理,先想的是:眼下,左家多难呢。咱帮忙就费点儿力气呗。

    左撇子却在心里已然想好,真要是买卖一直这么好,真能一边跟踪一边挣不少钱,回头他不能让大伙白忙。

    不敢说将挣的全分了,他家确实医馆还躺一个呢,听水生回来,那头在花钱如流水,但是每人给个两吊、三吊挨冻辛苦银钱,或是回头给点儿粮食抵辛苦钱,这都是应该的。

    且他此时还建议道:“晚上大伙还没吃饭呢,我今儿炊饼还卖没了,那啥,咱大伙今晚吃点儿好的。”

    左撇子站在大车店门口,给指位置:“你朝前走到头一拐,把头那家面汤铺子那面可好吃啦,红是红绿是绿,面汤肉香味儿,你没等进店就能闻到。”

    死活让大伙非去吃完热汤面。

    一碗面比饼子贵不了多少文,咬咬牙,咱这些人拢共也花不了多少。就多花出两顿饼子钱吧。

    这也是左撇子这一生中,第一次所谓的请“哥们”吃饭。

    莽子拽他:“那你咋不去?”

    “老弟,我吃过啦,要不我能知道好吃嘛。那阵我炊饼早卖没了,肚子饿的咕咕叫,手都饿突突的,眼瞅着直打哆嗦,我就进去整了一碗。你快去。你还是长辈,带着那些小子吃饱饱的,这钱快拿着。”

    当莽子带着跟踪小组成员们离开后,左撇子才从担子筐里掏出最后一个炊饼。

    他一边坐在炕沿边啃炊饼,一边看他今天记下的。

    别看他对别人大方,还劝自己一碗面没饼子多几个铜板,但是到了他自己这里,却极为舍不得,恨不得一个铜板掰开花。

    当这饼子三两口被他吃完,噎的直咳嗽,他抹抹嘴边的干粮渣子抹回到嘴里,开始烧炕。

    赁的这大车店的屋子,价钱过于便宜,是后院一个矮趴趴快倒的小草房。

    订房前,店家就说好了,不负责给烧火,咱得自己烧。

    左撇子又翻出存的两筐花生,掏出岳母给配好的盐还有糖。

    一筐花生大概要用多少盐翻炒,岳母都用纸包给包好啦。

    他下锅一炒就行,让明日金子甭管跟踪到哪里还能接着卖。

    这天晚上,左撇子躺在大车店的炕上,一会儿听金子嘱咐大伙:“虽然挣钱挺好,但咱别忘了是干啥的,有时候别为挣钱跟丢人。”

    一会儿听朱老二帮大伙补充细节,咱在追踪的过程中,还应该加强什么。

    一会儿又听到大家说起那面条了,尤其莽子用胳膊碰碰他说:“那面条真像你说的似的,是真好吃啊。”

    左撇子笑:“是吧,我就说好吃。”

    莽子说:“怪事儿啦,咱自家偶尔也能煮一顿面条,但你说咋就和面馆的不一样呢。可能咱心里有鬼,就觉得花钱的不一样。”

    太累了,左撇子都好久不腿疼,这两日他跑的太多又腿疼上,是在莽子形容那面条有多好吃的声音中入睡的。

    可以说,第一天“旗开得胜”,挣了钱,又超额完成初定的任务,却不想才睡一宿觉的功夫,白玉兰找来了。

    左撇子才醒来,就听到一个不好的消息,罗婆子在镇上治不了啦,就一直这么昏着,没怎么醒。

    说脑子里有血,眼睛也充血,人家镇上的郎中说治不了啦,让抬县里接着治,上一些更好的药。

    左撇子将算卦的钱还有卖皮子的钱,一下子掏空,全给了白玉兰:“多少钱都治,一定要治好咱亲家母。”

    而这天,给咱跟踪小组的人全都气坏了。

    那些贼人聚首,跑到一个叫同泉浴的地方,淫秽之态必显。

    男男女女都在一个澡池子里面相互搓洗,池子上还有歌姬唱曲,酒坛子一坛又一坛的朝里面搬。

    他们开始用偷来的银钱大肆庆祝,还分赃。

    跟踪小组的人,却连个咸菜条都没有,才一人分得俩馒头干噎,瞪眼望着里面喧闹。

    而县里医馆这面,小麦更是扑在罗婆子身上哭道:“婆母,你一定要挺住,我求求你了。”

    大颗大颗的眼泪往下掉,有那么一阵,罗婆子都上参片吊命了。

    这一宿,那面害左家的人在狂欢,左家人却在掉泪。

    直到郎中宣布,罗婆子稳定了,小麦这才敢离开。

    她这么多天不敢离开,日夜不睡,就是怕罗婆子挺不过去。什么都亲手来。

    眼下,她瞄一眼婆母吃的那很贵的人参,留了一张字条给医馆小二哥,让交给出去买早饭的白玉兰。

    字条最后一句话是:“没事儿,啊?”

    娘说是梁主簿找人干的。

    给她等着!

    小麦拿着刀,一个姑娘还怕路上遇到流氓,倒是不怕,就是怕惹来不必要的麻烦,给脸上抹了污泥,走向了大山。

第一百九十五章 失败是成功之母(一更)

    白玉兰万万也没想到,她就出门买点小米的功夫,那大夫说可以喂罗母点儿小米粥了,喂流食,她闺女就走啦。

    都快要气死她了。

    字条要交到别人手中,她还不怎么认字,需要那抓药的小童给念。

    小麦大概是想到这一点,那字条等于一句有用的话都没留。比如去哪,具体去哪座山,到底是要招什么野兽捆了卖,她知道了,是不是还能让左撇子带人追上去。

    现在啥啥不知晓,县城各出口一路下去都有山,回家那条路有山,去府城方向有青城山,她想找人都没处找。

    白玉兰瞪着字条上的“没事儿”,心想:怎么可能会没事儿。

    青城山上才下来那么多头野猪,死了十七人,县城里的老百姓要传疯了,人人自危。

    十七名汉子能被野猪撕吧成那样,就差嚼吧嚼吧吃骨头渣子,她闺女一个不足十六岁的丫头,却胆大,说走就走,都不带跟亲娘商量一声的。

    小麦此时要是在白玉兰面前,白玉兰绝对会啥也不说,先甩上一巴掌。

    惯得啊,都是孩子她爹给惯的,让这几个闺女通通都是,有一个算一个,以为成家就能自个暗下拿主意了。

    不用问,小麦指定是跑哪里“招猫猎猪”去了。

    白玉兰是做娘的人。

    即便有人现在很肯定地告诉她,你闺女那是有大天机、大本事的人,她都不会放心。

    更不用提,小麦之前一直属于在村里招猫逗狗,全是小家禽的小打小闹。

    白玉兰认为:就算她这种没有“天机”的人,被村里家禽攻击,也不是完全不能对付。

    还有猎野猪那次,她家小麦是表现的很厉害。

    可别忘了,当时左撇子和仨女婿都在场,真有点儿什么意外,也能互相有照应。

    而眼下的情况,很明显闺女不可能是回村招猫逗狗,这指定是为挣钱上了大山。

    山上那些猎物的攻击力,哪是村里那些家禽能比的?闺女还一人就走,身边连个照应搭把手的都没有。让她怎么放下这颗心。

    “哎呦我的天,真是要急死我了。”

    就在这时,罗母闭着眼睛噗一声,下面拉尿了。

    可见,罗母开始慢慢恢复知觉。

    而罗母的病情,事实上,也并没有像镇上包括县里郎中说的那么邪乎。

    她醒过。

    是那种能听到有人在耳边叫她,但由于失血过多,睁不开眼睛迷糊的状态。

    罗婆子第一次醒,是从村里被送到镇上的时候。

    她听到小麦的声音,还有好些男人的声音,一起对镇上郎中解释说:“快给看看,家里进贼了,被人一棒子给打成这样。”

    进贼啦?

    罗婆子混浆浆的脑袋,才反应过来在自己身上发生了啥事儿。

    她动了动嘴唇,心里一急就晕了过去。

    然后第二次醒,罗婆子是被小麦气过去的。

    罗婆子难得醒一次,听见小麦边哭边说的是:

    “婆母,说心里话,我现在都不知道该盼你醒还是不醒了。

    我听帮忙跑腿的村里人说,好像是我娘家惹的大祸,才牵扯上咱家和我大姐夫家。

    我不在家,虽不知晓大伙为啥要那么说,但我确定您要是醒了,听说是我娘家惹的祸,您一定会把我吃了的。

    呜呜,你吃我不要紧。

    我怕……

    我只要一想到您醒了,会嚷嚷要我爹娘给你个说法,会扯我娘衣领子不依不饶,我就打怵。

    我爹娘已经够上火的,我家都乱套了,您要是再那样,我爹娘很容易倒下的。

    所以我都不知道您这样躺着不醒是好还是不好了。”

    罗婆子当时心想:你听听,这儿媳妇还能要了嘛,居然盼着婆婆最好别醒来。

    一口气没喘匀,罗婆子再次睁眼失败。

    而小麦紧接着说的是:

    “可我心里即使再乱糟糟的,很害怕你,还是希望您能快点儿醒来。

    您不知道,您躺在板车上出现在村口那一幕,一头一脸的血,我当时真希望,您还能像以前一样跳起来骂人,我真怕您不能再像以前那么骂人了……”

    彻底闭嘴了,给盖白单,躺板板,扛灵幡。

    比起婆婆就那么没了,醒来会发生的那些乱糟糟或许不算啥。

    小麦后面说的一堆热乎话,罗婆子也没听着啊。

    当第三次罗婆子试图睁眼,小麦又在对罗婆子汇报,念叨着说:“婆母,我爹他们去家里看过了,确定了,你那一坛子银钱全被偷没了。”

    罗母:“……”

    这回严重了,她在心里嗷呜一声直接抽了过去。

    就是因为她那一抽搐,郎中才摸脉说,太过紊乱,不好,快,转移到县里,送去更大的地方。再不行就着手准备后事吧。

    眼下,罗婆子正试图第四次清醒。

    她听见了,由于她拉尿,外面摸脉看病抓药的人,嫌弃味儿大,让将门帘子放下,门也关严,说话特别难听。

    她听到小麦的娘,一边关门,一边紧着对外面的人赔礼道歉。

    关紧门后,更是能感觉得到是小麦的娘亲自在帮她换褥子、脱裤子。

    只是,褥子换着换着,小麦的娘哭了起来。

    罗婆子心急,就在她手一动时,听到小麦的娘哭道:

    “亲家母,你往这里一躺是享福了,留我们这些睁眼的在遭罪。

    你知不知道,你儿子得罪这县里的大官,俺家现在全乱套了。

    三家、连我大女婿家,都被偷的鸡毛不剩不说,还顾不上家里乱糟糟,要一次次派人去府城,要护你儿子别出岔头进考场。回头再给他护回家里。

    你又躺在这里,花钱如流水。

    我家小麦她……就怨我啊。”

    白玉兰真是要崩溃了,她此时都快要埋怨死自己,这份心急又不知该和谁讲,就和这躺下的人说吧。

    “要不是我和小麦直念叨,派人去府城,是欠银钱去的,得给人带路费一路吃用吧。

    还要查是谁干的这事儿,家住哪里。

    别看干这事没花钱,还带着货卖了钱,可亲家母你这从镇上折腾到县里,昨儿后半夜喝的全是好药,今早又将那卖货银钱全拿了来。

    你算算,这就等同于从村里带出的皮子和鸡蛋鸭蛋全是赊账,合着连本钱都要搭在你药汤子里,又欠了钱。

    再算上,你本来被拉到镇上,带走的五十两就是全欠的饥荒,咱三家被偷溜光,将来拿啥给啊?

    我念叨的,给我老闺女念叨跑了啦。

    呜呜,俺孩子指定是心事重,壮胆上山去想招啦。

    俺老闺女以前在娘家连鸡都用不着她杀,她一人上山,去猎野猪……”白玉兰能想到的,就是猎野猪。

    而后面的话,罗母再没听到。

    原来是她家稀饭儿得罪了大官,才有的这些祸事儿?不仅仅被偷钱,还有可能报复她儿子?

    罗母嘎的一下,又抽了过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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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全家都带金手指介绍:
左家无子,只生仨闺女。
惹得十里八村笑话:“看着吧,将来连扛事儿的都没有,让早些年不过继,该!”
村里人却不知,左家三位女婿那是有金手指的。
大女婿重生归来,别说扛事儿啦,能背着老丈人爬山溜达玩。
二女婿出意外,醒来得一带小池子的空间,喝了那水,好像能变白。就是不知猎户变白能干啥。
小女婿考完童生考秀才,每每考中,就会吸引一大型猛兽。吓的他能跑出残影来。
要说金手指都在女婿们身上,将来变心可咋整。
左家女儿们:不怕,他们不会用,离了我们就是一个死字。
多年后,左老汉感叹:啥叫金手指?其实就是牢牢抱成团。能抱团,好好过日子,你也有。
感谢封面制作者:车厘子929和清和亦然我全家都带金手指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我全家都带金手指,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我全家都带金手指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