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遨游碧霄遇红裙
相传,盘古以开天之力锻造开天斧,又以一身道元汇聚开天斧,在混沌之中劈出一方天地。
开天之后,清者上浮汇聚成天,浊者下沉凝聚为地。
二者虽然分离,但仍然难以抗拒混沌威压,欲要弥合重归混沌。
盘古动用混沌金身撑开天地,自此天地稳固,无惧混沌之威。
天界形成,三十六重天于神话纪元现世,立于天界之上,自此天重三十六。
而妖族所建的天庭号称妖族圣地,乃是三十六重天之下的一片广袤境域。
天界虽然位于三十六重天之下,但广袤无垠,界域之广与地界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妖帝东皇太一与帝俊在太阳星中现世,占据天界建立天庭,以先天灵宝洛书、东皇钟镇住天界气运。
自此天界成为妖族的居住之地。
九霄位于三十六重天之外,乃是天之最高处。
盘古大神的化作九霄的天河,蕴含无尽的星辰之力,乃是天地间大造化之物,
潜移默化的维持天地的运转。
此刻,九霄天河之上,一只毛色雪白的擎天巨兽在天河之上飞奔行走。
这巨兽正是雪狸所化,湛蓝的瞳孔在星河映衬之下,蕴和着星河大海。
雪狸载着玄坤漫无目的的在天河之上奔走,玄坤坐在它的额头上,望着星河怔怔出神,喃喃道:
“哥哥,你究竟去哪了,我好想你……”
虚空中若隐若现传来淡淡的栀子花香,玄坤忍不住吸了口气,一个银铃般美妙的笑声在他他耳中响起:
“哥哥找不到,可以来找姐姐,咯咯咯……”
……
太虚境是荒古四绝仙境中最为神秘的存在,在太虚境根本无常理所言。
境内一切都蕴含着无上神妙,无论何物都在虚实之间。
虚凝化实,实久还虚,天地颠倒,昼夜不分。
即便是主宰荒古世界的巫妖二族也不敢轻易踏足此地,稍有不慎便万劫不复。
太虚境极西的边陲之地,在毗邻西海之处,有一座方圆几千万里的血海,名唤幽冥血海。
血海之中血浪滚滚,鱼虾不兴,鸟虫不至,乃是天地间所有煞气汇聚之地。
血海之底的一处僻静空间,自成一界,空间之中矗立一座巨型宫殿。
宫殿原本洁白无暇,但常年经血海煞气侵蚀,在白皙之间透着道道血气。
宫殿上插着一柄血色巨剑,巨剑之上写着朴茂工稳的【杀神宫】三个大字。
杀神宫的大殿内漆黑无比,两道血光从某一角落凭空激射而出,仿佛是两柄利剑,杀伐之意展露无遗。
杀伐之意涌现的瞬间,磅礴威压从血海之底传来,血海中顿时血浪滔天,翻滚不已。
那道雄厚的气息穿越层层煞气阻隔,直入云霄,搅的天地间风云色变。
下一刻,那道气息溃散,杀神宫中传出一声轻叹,那两道血光不见了踪影。
血海中再次恢复了平静。
……
玄坤在九霄天河之上环视一周,未发现半个人影,他眉头紧锁,喝道:
“何人在此装神弄鬼!”
“小弟弟可真是个急性子,姐姐这便出来见你,咯咯咯……”
玄坤身前不远处的虚空中,一团火光燃起,炙热火浪将虚空溶出一个深不见底溶洞。
熊熊烈焰从溶洞中窜出,洞口融化成岩浆般的液体,哗啦啦坠入星河之中。
漆黑的溶洞中,淡淡的栀子花香从中飘来,飞出一只长有三足的乌黑巨禽。
黑色巨禽浑身上下金光闪烁,双翅煽动间燃起滚滚热浪,足有焚山煮海之威。
黑禽身后背负一盏金色卧榻,一个红裙女子侧躺其上。
女子缓缓坐起,玄坤看的真切,她黛眉凤目,红唇似火,肌若凝脂,额间画有牡丹花钿,似有烈火燃烧,火辣之中更显娇容。
红裙女子穿着华贵,她头戴金冠,头冠后坠有十二根红宝石串成的玉旈,双手腕处各戴着十二枚金镯。
她手持团扇侧卧在卧榻之上,扇动间散发无尽魅意。
玄坤遥望红裙女子,不禁咽了咽口水,心中感慨万分,世间竟有如此雍容华贵的美艳之人。
他痴痴的问道:“你……你是何人?”
“弟弟生的好生俊俏,愿不愿意和姐姐快活一番,咯咯咯……”
红裙女子坐起身来,缓缓张开双臂飞向玄坤。
一袭红裙在天河之上如昊阳般耀眼夺目,纵然星河璀璨,也不及女子万一。
她飞到玄坤身旁,如若无骨般的侧身倒下,妩媚的收起长裙,一双纤长玉腿在玄坤面前展露无遗。
女子伸手轻抚玄坤的臂膀,浓郁的栀子花香传向他的鼻尖。
玄坤浑身上下如触电般的酥麻,赶紧摇了摇头,下意识的飞快站起身向后退了两步。
他情不自禁的低头看一眼女子的玉腿,又咽了一口口水,显得有些拘谨与羞涩。
女子颜面轻笑,摇了摇团扇示意玄坤过来坐,但玄坤却怯懦的摇了摇头。
也难怪玄坤如此畏手畏脚,他如今正是血气方刚的少年,数百万年不曾接触外界,何曾见过此等尤物。
女子不仅姿色绝佳,竟还主动投怀送抱,玄坤哪曾有过这等奇遇,心中小鹿乱撞。
“咯咯咯,小弟弟莫怕,姐姐不是坏人,过来坐。”
红裙女子在雪狸的身上反客为主,向玄坤招了招手。
玄坤望着她倾国倾城的容颜,不知不觉间陷入痴迷之中。
下一刻,玄坤额间灵纹灰光闪烁,一道刺骨寒意传向心尖,他眼中恢复清明。
恢复理智后,玄坤意识到中了女子的幻术,但还是忍不住想多看她两眼。
玄坤艰难克得服体内本能的兽欲,神情显得颇为不悦,但话音却无比的温柔,他问道:
“我在问你,你是何人?”
“弟弟莫气,姐姐真不是坏人。”女子楚楚可怜的望向玄坤。
红裙女子妖娆但不做作的神态,玄坤不觉间又涌起了怜爱之情意。
他狠狠的摇了摇头,默默运转周身元力,抵御女子扰乱心神的术法,斥道:
“我最后问你一遍,你是何人,否则别怪我动粗!”
红裙女子闻言后先是一愣,随后以扇掩面轻笑,说道:
“弟弟,这是要对姐姐动粗了么?咯咯咯……”
玄坤听闻女子之言后,顿时想到羞涩之事,瞬间羞红了脸,一时间手足无措,有些语无伦次道:
“你!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要对你……算了,算了,你爱如何便如何!”
红裙女子站起身来,缓缓走到玄坤身前,用手轻轻托起玄坤下巴,调戏道:
“小弟弟不仅模样长得俊俏,还如此羞涩,姐姐甚是喜欢,与姐姐走可好?”
玄坤心乱如麻,赶紧再次后退一步,尴尬的说道:
“我不小!”
“对哦,世间男子都不喜欢被人说小,姐姐倒是忘了,咯咯咯…”
红裙女子再次用团扇遮住半边脸颊,轻声笑道。
“你你你!不知羞耻!”
玄坤自然明白这女子话中所指,又一次羞红了脸,红的如晚霞。
红裙女子见玄坤羞涩的模样,心中甚喜,再次上前,托着玄坤的下巴,深情的说道:
“姐姐是真心喜欢你,跟姐姐走,海阔天空,世间一切荣华,你想要什么,姐姐全都能满足你!”
玄坤闻着迷人的栀子花香,低头俯看那张倾国容颜,努力克服心中所想,摇头说道:
“不好!”
“既然弟弟不想跟姐姐走,那姐姐便要动强喽!”
女子话音未落,一条火蛇从袖口飞驰而出,捆向玄坤。
玄坤足尖轻点雪狸的绒毛飞身而起,在空中旋转一周,单足伫立在虚空之上。
雪狸与玄坤心意相通,飞速变小,而后踏空而行,落于玄坤的肩头。
几乎一个瞬间,黑色巨禽飞驰到红衣女子身下,将她托起。
女子摇了摇团扇,腕间金镯碰撞,发出清脆悦耳之声,她笑道:
“小弟弟不仅长得好看,还有几分能耐,不知能接姐姐几招?”
一片熊熊的金色火光从女子丹田涌出,不过瞬息间,化作方圆数千丈的滔天火海,将玄坤与雪狸吞入其中。
“圣人?”
玄坤站在火海中,任火浪翻滚亦无动于衷,当感受这火焰之中浑厚的混元气息后,面色极为凝重。
雪狸对这火海世界甚是厌恶,张开小口微微吐出一片晶莹雪花,在火浪的拍打下,化作数以万计的鹅毛飘雪。
风雪肆虐,在火浪之中将它与玄坤护在其中。
黑色巨禽面露不屑,鸟喙吐出一道金光,在火海中化作数百只火鸟,振翅飞翔玄坤。
热浪扑面而来,层层飘雪在火鸟的强攻之下逐渐溶解,消失一空。
雪狸碧蓝的瞳孔中闪现出愤怒之意意,扬起前爪,作势要飞向巨禽,想要与它一教高下。
却被玄坤伸手探住,将其搂在怀中,他轻抚雪狸,安慰道:
“不过是一个没开化的畜生,你和他计较作甚!”
“你说谁是不开化的畜生!”黑色巨禽口吐人言,怒道。
“原来是开了化的畜生,嘿嘿,那我们雪狸也不和你一般见识!”
玄坤听到黑色巨禽竟然能说话,先是一愣,随后耸了耸肩,不以为意的说道。
“你找死!”
黑色巨禽作势朝玄坤飞去,不料却被一道火墙挡住了去路。
而出手者正是红裙女子。
女子拦住黑色巨禽后,轻笑一声,她笑道:
“弟弟果真好胆识,在姐姐的神威中还可如此淡然自若,姐姐真是越发的喜欢你了,咯咯咯……”
“神威?”
玄坤不解,忍不住双目微眯,查探声音来向,他说道:
“我且问你,是否可放我离去,否则我动起手来不会心软!”
“区区准圣而已,弟弟还能翻天不成!如此大言不惭,定是少了管教,既然如此,姐姐更要带你回去,好好调教一番!”
女子轻声笑道,语气颇为不屑。
“既然如此,便来试试我这新神通吧!”玄坤先是无奈的摇摇头,而后有些兴奋的跃跃欲试。
他单足伫立虚空之上,手中结古怪手印,他目中金光绽放,火海世界中磅礴的混元疯狂的汇入他的体内。
火海世界顿时犹如风中残火,仿佛随时都能熄灭。
“雕虫小计!”
女子声音在火海中响起。
火海之陆陆续续现出数千只火焰灵物,这些灵物方一出现,火海世界再一次固若金汤。
玄坤撤下手印,大口一吸,将混元之力尽数吞于腹中,他身躯飞速胀大。
十丈、百丈、千丈......
不过三个呼吸的功夫,玄坤化作万丈之躯,轻而易举的撑破火海。
整个身躯沐浴金粉,散发出奕奕金光,厚重的气息从金身上轰炸出。
玄坤探出金色巨掌,攥紧五只化拳,砸向身下火海。
巨拳未至,拳风先行,火海仿佛风中火烛,随时都会被湮灭。
女子冷哼一声,火海之中所有灵物汇聚一团,化作火焰巨拳,不甘示弱的拍向金色巨拳。
一拳一掌在半空相搏,震的虚空泛起层层涟漪。
玄坤寄出金色巨拳力大无比,以浑厚磅礴的巨力打爆火焰巨拳。
巨拳破裂,火花四溅,虚空中燃起熊熊火光,犹如流星划过。
玄坤趁势追击,继续向下施力,火海世界竟被他轻而易举的一拳轰碎。
“蛮子?该死!”
红裙女子当看到化作万丈金身的玄坤后,眼神骤冷,眼中不再有任何怜爱之意,尽是厌恶神色。
她一身妖气滔天,汹涌的碾向玄坤,妖气所过之处摧枯拉朽,如帝王临世。
第三十二章 七黎瓶!炼妖壶?
滔天妖力如决堤洪水,朝着玄坤汹涌碾压而去。
玄坤化作万丈金身后,由于体型巨大行动极为缓慢,还未来得急反应就已经被妖力裹住全身。
红裙女子眼中火光四溢,手中法诀变换,一身红裙无风自舞,妖力在女子操控下,如腾蛇盘旋,将玄坤缠绕禁锢。
她眼神中闪过一丝狠戾,张口吐出一道金色火焰,火焰顺着妖力焚向玄坤。
“轰隆隆......”
金焰点燃妖力,焚烧那尊万丈金身。
火光炸响,玄坤浑身身浴火,熊熊烈火窜入他的体内,燃烧他体内的混元之力。
万丈金身寸寸碎裂,体内的混元消耗一空,转眼间,玄坤便恢复了原来大小。
金色火焰如附骨之蛆,焚尽玄坤的衣衫,火辣辣的疼痛从他裸漏的皮肤传向脑海。
“疯婆娘!你闹够了没有!”
玄坤眼中寒芒跃动,额间灵纹灰光狂闪,清凉寒意将妖力从他体内逼出。
涛涛寒意从玄坤体内散出,瞬间熄灭了身躯之上的金色火焰。
寒芒如疾驰骏马扫向红裙女子,阵阵寒气如冰刀般划过。
即便女子拥有圣人之躯,也被这道道寒意割的生疼,她脸上现出温怒之意,但下一刻眼角闪过一丝逗趣。
因为玄坤的蓝色云袍早已在金焰下化作灰飞,精赤的上身在她面前展露无遗,女子望着玄坤的胸腹怔怔出神,笑道:
“啧啧啧,好一副雄伟体魄,真是令人垂涎欲滴啊!”
不过,红衣女子的眼神瞬间转冷,语气森然的斥道:
“可惜!纵然你俊俏可人,身为蛮子便该死!”
浓烈的杀意从她眼角迸射而出,九霄之上元力乱涌,一片十几丈宽的火红空间凭空出现,将玄坤困在其中。
“这才是妾身真正的神威,妾身要出全力了,小弟弟受死吧!”
红裙女子的声音在这片空间中响起,似有无上威压。
“看来是不能善了了!”
玄坤无奈的摇摇头,单足点地,凭空而起,手中飞速结出“五品莲花”手印。
他额间的灵纹化作一根精美的翡翠独角,刻有精美灰色纹路,双手则化作晶莹兽爪。
玄坤胸前的翡翠吊坠缓缓浮起,化作一顶青莲和一只七彩玉瓶。
二十四瓣莲花绕着玄坤周天旋转,随着他额间寒芒频闪,花瓣化作一副精美铠甲,附着在身上。
莲茎化作一柄刻有一百零八枚道纹的银色长枪。
他单手一招,将银色色长枪握在右手,七彩玉瓶则自行飞到他的左手。
他右手持枪,左手掌瓶,在女子的神威之中犹如战神临世,威武不凡。
只是雪狸依然趴在他的肩头,威武之中又夹带一丝俏皮之意。
“炼妖壶!你究竟是何人?!”
女子在神威中现出身形,目光紧紧锁定玄坤手中的七彩玉瓶,眼神之中充满惊怒、诧异与震撼。
“好!好!好!不管你是何人,既然身负炼妖壶,便是我妖族不死不休的仇敌!”
红裙女子咬牙切齿的说出三个好字,浑身火光大放,手中浮出一顶玄妙的金色小钟。
古朴的气息弥漫开来,只见钟身铭印九只三足神禽,与黑色巨禽一般无二,钟身之上火光熊熊,激荡出纯粹的昊阳之力。
金色小钟出现的瞬间,火红世界之中浮现九道金色气流,化作九只泛着金光的三足黑禽。
霎时间,火浪沸腾,金光四溢。
九只黑禽口中喷出九道金光,化作玄色箭矢,裹挟着昊阳之力,摧枯拉朽的射向玄坤。
玄坤虽然不明白此女为何会将“七黎瓶”称作“炼妖壶”,但此时显然不是思考此事之时。
他身处铠甲庇护,无视层层火浪,祭出手中长枪,与九道箭矢针锋。
热浪来袭,银色长枪变得滚烫,即便他皮糙肉厚也耐不住如此炙烤。
金色昊阳之力下,玄坤的手掌穿出焦糊的味道,手背上的皮肤皲裂开来。
灼烧剧痛传向心头。他,退则忘,玄坤只能咬牙而上,周深元力汇聚枪头。
正待胶着之时,一道灰色绳索凭空出现在金红的世界当中。
无视混沌青莲与七黎瓶的威能,七缠八绕之下,将玄坤与雪狸五花大绑。
下一刻,一道巨力牵引,将玄坤从火红神威中扯了出来。
几乎一个瞬间,一只纤长手掌毫无波澜的拍在这片神威之上。
简单出手,平平无奇。
固若金汤的神威难以承载掌心力道,瞬间支离破碎。
“轰隆隆......”
这片神威轰然炸裂。
一摸红色从元力乱流中遁出,正是那红裙女子。
她胸口波荡起伏,嘴角流出一丝金灿灿的鲜血,骇然的看向前方。
玄坤在绳索之中挣扎不已,看到女子口吐献血,隐隐有些心疼。
当他抬头之时,看见一个身着灰色云袍之人。
正是此人轻而易举的束缚自己,且毫无波澜的破了女子神威。
此人面容极为熟悉,正是无道。
玄坤叹了口气,额间独角溶于虚空,混沌青莲与七黎瓶也再次化作翡翠吊坠,自行飞到脖间。
事已至此,他只能放弃挣扎,精赤着上身被无道提在手中,掌心还不时传来火辣辣的痛意。
“道友是何人,竟敢管我妖族之事!”
红裙抹下唇边残血,凝重的看向无道,目光中充满了谨慎与不善。
她本命灵宝的未能何其恐怖,没有人比她更了解,经其稳固的神威何其坚固,世间绝无仅有。
可这俊逸的灰衣男子仅仅一掌就拍散了这固若金汤的神威,这如何能不让她又惊又怒。
遂而她想以妖族之名威慑这神秘男子。
“滚!”
无道看都没看红衣女子一眼,淡淡的说道。
“在我天界,也敢耀武扬威!找死!”
红衣女子轻啐了一口,祭出手中金色小钟,九只黑色火鸟再次从钟身之上飞跃而出,裹挟着纯粹的昊阳之力,攻陷向无道。
“天界?这九霄何时也成了你妖族管辖之地?”
无道缓缓抬头,双目古井无波,淡淡的说道。
九只火鸟在触及到他眼神时,吓得汗毛倒竖,悲鸣一声后争先恐后的飞回金色小钟,再次化作铭印。
女子在触及无道的目光后,犹坠万丈深渊。
她此时才明了,她这一身修为在这灰衣男子面前,如莹虫与皓月争辉。
不自量力!
她浑身气血逆流,不禁再次吐出一口鲜血,瘫坐在黑色巨禽的脊背。
黑色巨禽瑟瑟发抖,似它这等神兽,感知甚是敏锐,本能驱使它不敢生出反抗之意。
无道扫了玄坤一眼,重重的冷哼一声,身周紫芒微闪,携着玄坤转身融入虚空之中。
女子在无道消失后,终于如释重负,喃喃道:
“这荒古之中,何时出现了这般恐怖的存在?”
也许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俊逸的灰衣男子如若真的想杀她,也不过是一念之间罢了。
“此人现世,不知对我妖族是福还是祸……”
女子一双星眸望向远空,一声长叹后,黑色巨禽载着她飞出天河,朝着天庭方向缓缓飞去。
与此同时。
无极宫大殿内,两位银甲侍卫跪坐在大殿中,正是辰月与冰夷二人。
辰月当时追着寒芒,几乎要追到昆仑山,当他捉住寒芒时才发现,这不过是一个裹挟雪狸一丝精气的替身傀儡。
他道一声不好,赶紧飞回无极岛,刚到天门,就看见冰夷被困在一座冰雕之中。
辰月将冰夷救出后,赶紧通知陆星过来镇守天门,陆星赶到后,他急匆匆带着冰夷前来无极宫向无道请罪,上报玄坤离岛之事。
无道似乎对玄坤离宫之事早已知晓,故而并未为难二人。
不过他也并未着急出去寻觅玄坤,反而在大殿中为二人传授道法,指点修行。
无道所言如醍醐灌顶,辰月与冰夷二人听的如痴如醉。
落字成金,二人头顶渐渐浮出三色莲花,莲花逐渐由虚转实汇聚到一起。
无极宫内的元力欢呼雀跃,汇入二人体内,他二人气息节节攀升,竟在不知情下晋升到了大罗金仙之境。
只是不知何时,无道望向天河轻咦了一声,随后便踏破虚空不见了踪影。
而他二人跪坐在地,沉醉道法玄妙,不知无道离去。
无极宫大殿内紫芒闪烁,无道凭空出现在大殿之内。
他随手将玄坤扔在地上,再一次踏破虚空,坐在主位之上,而其他六枚椅子空空如也。
“咚”的一声,玄坤重重的咋在地砖上。
辰月与冰夷从悟道中惊醒,二人齐刷刷的看向声音的来向。
只见玄坤精赤着上身躺在地上,身上还有几道烧伤和烟尘。
他翻滚一圈后便坐起身来,低头垂目,似在赌气。
无道抬手一招,灰色绳索从玄坤身上自行解开,飞向无道身前,自行缠在他的腰间。
玄坤被解开后,站起身,活动活动筋骨,心不甘情不愿的走到辰月与冰夷二人身前。
一番纠结后,他俯身跪下,垂头丧气,一言不发。
脑海中还不断忆起红裙女子的倾城美颜,眼神中有些许痴色。
辰月与冰夷对视一眼,心知无极宫内必然会扰起不小风波,故而纷纷俯首跪地,不敢多言。
无道饶有兴致的看向玄坤,翘起二郎腿,说道:
“我本无意擒你回宫。”
“那你不还是把我捉回来了么!”玄坤不服气的回道。
无道闻言后并未动怒,反而玩味的看着玄坤,淡淡的说道:
“笑话!技不如人身陷苦战,我若不去救你,难道你想被那人擒去?不过也难怪,佳人如斯,怪不得七殿下舍不得回这无极宫。”
“什么佳人,简直就是母老虎!”
玄坤扫了一眼身上的几处烧伤,赶紧摇头,他挺起胸欧,说道:
“谁技不如人,要不是你出来捣乱,我马上就可以打败她!”
“你可知她是何人?凭你的修为,想击败她无异于痴人说梦!若不是她处处手下留情,你现在恐怕早就化作一缕尘烟了!”
无道嘴角冷笑不止,嗤笑道。
“她是何人又能如何,打不过就打不过,谁要你来救!”
玄坤萎靡的跪坐在地上,颇为不服,但当想起女子的娇容与狠辣的手段后,心生犯了疑惑,想道:
“难道真的是她手下留情,可是为什么?喜欢我?额……”
玄坤心中先是一喜,随后赶紧摇头,否定了心中所想。
“我观七殿下这修为有所长进,越发目中无人了!怎么,皮痒了?”
无道冷冷的声音在大殿内响起,辰月与冰夷闻言后惊出一身冷汗。
“哥!玄坤不敢!”
玄坤闻言后同样心中一寒,此时才发觉早已对无道僭越数次,赶紧俯身认错。
“哼!玄乾之事,我已经跟你说过了,时机到时他自会回宫!”
无道见玄坤乖乖认错,摇了摇头,语重心长的说道。
“何时才能是时机成熟,何时?”
玄坤眼角闪过一丝厉色,猛的站起身来,愤慨的问道。
愤怒之音过后,殿内寂静无声,落针亦可闻。
第三十三章 受罚
大殿之内回荡玄坤的怒吼之声。
无道坐在玉椅上,面无表情的看向几乎失去理智的玄坤。
不言、不语、也不动。
玄坤当看到无道深沉如水的目光后,心中一寒,灵台中闪现一缕清明。
这才意识到自己他好似失了理智,急忙作揖认错。
“十九万年来,我对你寻玄乾一事横加阻拦,可谓是坏人做尽,七殿下今日不必拘束,有什么想说的,尽管说来。”无道淡淡的说道。
“不敢!”玄坤俯首道。
“七殿下似乎也没什么不敢的,假意令雪狸跑出无极岛,以替身傀儡蒙骗辰月,自行偷取令牌并设计调离辰月,又利用冰夷对你的感情设计将他困住,七殿下真是好手段!”
无道缓缓走向玄坤,言简意赅,却将玄坤出逃所用的计谋点的通透。
“我……”
玄坤自是知晓无道动了肝火,心中惊恐,急忙俯首跪地,不知该如何辩解。
“手段随算不上高明,但颇具心机,但终究是违逆了宫规,试问该不该罚?”
无道走到玄坤身前,不紧不慢的说道。
他见玄坤却迟迟不语,渐渐失去耐性,冷声说道:
“嗯?七殿下,问你呢!”
“全凭哥哥处置!”玄坤哪敢说个不字,低头道。
“甚好!辰月与冰夷皆有失职之过,你三人各自领一百雷鞭去!”无道不置可否的说道
“哥!一人做事一人当,都罚我好了!”
玄坤缓缓抬起头看向无道,虽然怕疼,但不忍牵连辰月二人,怯懦的说道。
“当初出逃的时候怎就没想到会如此,无规矩不成方圆,我就是要让你知道,因你一人之过,会导致多少人受到牵连!”
无道若无其事的说道。
“末将愿领罚!”辰月与冰夷朗声回道。
“哥,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他二人失职乃是小弟之过,若他二人因此受罚,我心难安,你十倍责罚于我,我也认!哥,求求你了,以后我都听你的!”
玄坤爬到无道身前,拉扯他的袖口,恳求道。
“末将失职与七殿下无关,甘心受罚!”
辰月心知玄坤有意为二人开脱,心中甚是感激,毅然的说道。
“哥,不要责罚他们,求求你了!”玄坤对无道百般恳求。
“七殿下难得开口说个‘求’字。既然如此,玄坤鞭三百,冰夷执刑,辰月监刑。”
无道点了点头,对玄坤敢作敢当的承担颇为赞赏,对三人不置可否的说道。。
“帝君大人,不可!”冰夷抱拳说道。
“本帝不想再说第二遍!”
无道威严的声音在大殿内回荡,冰夷一眼望去,他已溶于虚空,不见了踪影。
“这……”冰夷面露为难之色,苦言道。
“法旨不可违逆,冰夷!”
辰月犹豫了片刻后,狠下心来,手中现出一根白色长鞭,长鞭之上有阵阵雷光“噼啪”作响。
“打吧!痛几下而已,没关系的!”
玄坤跪坐在地,无论如何也逃脱不了这顿家法,与其令冰夷为难,不如来个痛快。
“这.....领命!”
冰夷犹豫了片刻,对玄坤施了一礼,他接过辰月手中雷鞭,朝玄坤身后走去。
冰夷挥臂扬鞭,在玄坤后背一扫而过,玄坤的后背顿时浮出一道血淋淋的鞭痕。
鞭痕之上还有雷光炸响,丝丝电流不断向玄坤体内游走,留下淡淡雷纹。
一缕细密的火红烟气从玄坤的灵台识海中缓缓溢出。
“嘶……”
玄坤双拳紧握,倒吸一口凉气,饶是体魄如此强健,也难以忍受这十足的痛意。
时间过的飞快,但每一刻对玄坤来说都是煎熬,他如今才知道什么是度日如年。
三百雷鞭落尽,玄坤后背早已血肉纷飞,他体力不支,瘫倒在地。
冰夷赶紧扔下手中雷鞭,扶起玄坤,看向他后背鲜血淋漓后,心中酸痛不已。
玄坤摇了摇头,示意他没事,他满头大汗的对雪狸说:
“雪狸,带我回春寒殿。”
雪狸自玄坤受罚后,便怯懦的趴在他身前,如今行刑完毕,终于鼓起勇气跑到玄坤身旁。
它听到玄坤命令后,眨了眨眼,化作猛虎般大小。
辰月与冰夷搀扶着玄坤,将他抬上到雪狸的背上。
待玄坤趴稳后,雪狸朝着春寒殿方向缓缓走去。
雪狸毛茸茸皮毛的柔软舒适,玄坤渐渐心安,昏睡了过去,似睡似醒间就已经趴在了自己的床榻上。
但他的后背仍旧鲜血直流,早已将身下的雪白绒毯浸的血红。
但他早已无暇关注于此,再一次昏睡了过去。
不多时,一个灰色身影缓缓向床榻走来。
雪狸定睛一看,竟是无道,顿时炸起一身白毛,它冲着无道呲牙咧嘴,试图吓退他,保护玄坤。
“你这小家伙还有些意思,念你忠心护主,本帝送你一番造化。”
无道饶有兴致的看向呲牙咧嘴的雪狸,手中弹出一颗丹丸,射入它的嘴中。
丹丸入腹后,雪狸身上雪光闪烁,忽亮忽暗,痛苦的在床榻上翻身打滚。
不多时,一层雪花飘过,雪狸翻身化作身披雪白大袄的小娃娃。
这小娃娃瞳孔碧蓝,额间生有雪花纹路,身形如一个三四岁的孩童。
面容精致,两根朝天辫更是可爱至极,只是双手还是雪白兽爪的模样。
雪狸虽然有些难以置信,但到了此时,哪还不知自己是得了机缘造化,扑通一声跳下床,对无道拜道:
“雪狸谢帝君造化之恩,喵!”
一个稚嫩的孩童声音从雪狸口中传出。
“刚才还对本帝挤眉弄眼,一颗丹丸而已,这便忘了旧主了!”无道对雪狸问道。
“喵……主人对雪狸有恩喵,帝君对雪狸亦有恩喵,雪狸皆不敢忘喵。”
无道所言似乎超出了雪狸的理解。
也难怪,毕竟雪狸刚刚化形,心智如同孩童一般,不过对于恩情,雪狸心里却无比的清楚。
“可是,都是雪狸喵的恩人,帝君为什么要惩罚主人,主人现在好痛苦啊喵!”
雪狸不解,用稚嫩的声音问道。
“是你载着他出去,在天河遇敌遭到变故,他回来之时,变得是何模样,难道你还不知么?”无道似有所指。
“帝君,您是指主人他被那大妖怪扰了心智了喵?”
雪狸想到玄坤回宫后种种有违常态的举动,若有所思的问道。
那个红衣女子如若知道雪狸将她唤作大妖怪,恐怕会被气的七窍生烟。
“你下去吧!”无道点了点头,对雪狸说道。
“喵……喵!”
雪狸转头看了看床榻之上虚弱不堪的玄坤,心生犹豫。
但无道似乎也不是有意想要伤害玄坤,以它的小脑瓜肯定想不明白其中因果,遂而称是,退出寝宫。
“混账小子,一如既往的让人省不下心来。”
无道看了一眼玄坤血淋淋的后背,眼角闪过一丝心痛。
手心浮出一颗血红丹丸,他轻轻掰开玄坤双唇,将血色丹丸送于他的口中。
丹丸入口后,化作一缕血气游到玄坤腹中。
下一刻,玄坤周身上血光涌动,翻开的皮肉缓缓愈合。
不多时,他的后背光洁如初,连半个疤痕都未留下,只是皮肤之下仍有淡淡的雷纹。
无道见玄坤已无大碍,转身便欲走,却被玄坤握住了手腕,只听他言道:
“哥,我错了!”
玄坤闭着眼,语气孱弱,也不知道是梦语还是话语。
无道转过头,静静的看着玄坤,并未开口。
玄坤缓缓睁开眼,看着无道,有气无力的说道:
“哥,以后别打我了,疼!”
“知道疼就乖乖听话,少做些混账事!”无道甩开玄坤的手,冷声斥道。
“我知道,我是被那个疯婆娘下了迷魂咒。我也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才赏我这顿雷鞭,以雷泽之力将这魅咒从灵台识逼出,顺便再教训我一番。”
玄坤再次拉住无道的手,疲累的说道。
“既然你都知道,还拉着我作甚。”无道不耐烦的斥道。
“这个疯婆娘果然有些本事,害的我吃了一顿雷鞭,下次见面,我定要找回来!”
玄坤额间浮出细密汗珠,呲牙咧嘴的说道。
“咎由自取!如今终于知道自己这点微末道行在这荒古之中根本不值一提了!”无道对玄坤重重的斥责。
“哥,你何必嘴硬心软,不累么!”
玄坤拉着无道的手,借着无道的力气坐了起来,他眨着眼睛,好似受了多大的委屈。
无道只是静静的看着他,并未言语,殿内安静的有些诡异。
“嘶……”
玄坤起身后,背上再次传来剧痛,疼的他倒吸一口凉气。
这丹丸虽然愈合了他的皮肉,但是雷泽之力依旧残留在他的体内,这一动之下牵扯了雷泽之力,雷鞭之痛再次传向心头。
“哥,沙海囚笼中……”
玄坤犹豫了好半会,终于开了口,却被无道打断,他挥袖甩开玄坤,言道:
“既然好了,便安心养伤,以后少惹事生非便可少了这顿毒打。”
无道阔步走出寝殿,玄坤望向无道的背影,神情复杂。
他摇了摇头,再次泄了气般的趴在绒毯上,昏昏欲睡。
无道走出半晌后。
一个雪白身影蹦蹦跳跳的走进寝宫,来到床榻边,翻身躺在床上,紧紧贴着玄坤。
玄坤迷迷糊糊,感觉有人在抚轻抚他,好舒服。
他缓缓睁开眼,看到一个陌生的面孔躺在身侧,浑身一个激灵,吓得从床榻滚到地上,问道:
“你是谁?!嘶……”
第三十四章 小娃娃
无极宫后立有七座大殿,统称为七神殿,乃是七缕鸿蒙紫气所化。
七神殿分别名唤:紫霄、威灵、无量、浮生、枯荣、时幽、春寒。
其中,紫霄殿乃是七神殿之首,也正是无道的道场。
紫霄内化九宫,乃是乾宫、坎宫、艮宫、震宫、中宫、巽宫、离宫、坤宫、兑宫。
艮宫之中矗立一座葫芦形青铜丹炉,炉体刻有太极阵图,炉下乃是熊熊地火,经久不息。
丹炉外紫气蒸腾,似有星辰流转,只见无道双手掐诀,坐于一个蒲团之上。
他双目紫光微闪,凝视丹炉,阵阵药香从丹炉中飘出。
“启!”
无道撤下手中法诀,口中念道。
丹炉盖顶自行飞起,九颗漆黑丹丸乘着云雾从丹炉内翻滚而出,气势好不惊人。
无道伸手探了一颗丹丸放在鼻下,轻轻一嗅,一股焦糊气味传向鼻尖,他不禁皱起眉头,喃喃道:
“炼丹之道果然玄妙,恐怕兄弟几个中,只有‘重启’最为擅长!”
无道掐着丹丸轻轻摇头。
……
春寒殿寝宫中。
玄坤坐在地上,顾不得疼痛,瞪大双眼,目不转睛的看向床上披着雪白大袄的小娃娃,不可置信的问道:
“你说你是雪狸!”
雪狸眨着湛蓝的眼睛,趴在床上开心的说道:
“对啊,主人,我是雪狸呀喵,你不认得我了呀喵?”
说着说着,雪狸还情不自禁的在绒毯上来回打滚。
“你…你怎么变成人形了。”玄坤扶着腰,颤颤悠悠的爬上床。
“帝君大人说送我一场造化喵,然后我就喵的一下变成人形了。”
雪狸扑到玄坤的身上,兴冲冲的说道。
“你你你,以后不准睡我床!”玄坤将雪狸一脚踹开。
“为什么呀喵……”雪狸撅着嘴,一脸无辜的问道。
“好好的小狸你不当,没事化什么人形,你看你现在的模样,哪有之前毛茸茸的半分可爱。”
玄坤难以置信的擦了擦自己的眼睛,似乎还不愿相信雪狸化形这件事。
“主人,你嫌弃雪狸了喵!”雪狸失落的转过身,忧伤的说道。
“也不是,我之前都是搂着一只毛茸茸的小狸猫睡觉,你如今化成一个小娃娃,我还怎么搂你,呸呸呸!我还怎么……哎!无道他闲着没事帮你化形干嘛,他是诚心恶心我么!”
玄坤一时气恼,难以接受可爱的雪狸化作这个……可爱的小娃娃,渐渐语无伦次。
“主人是说雪狸恶心么喵!”
雪狸毕竟还是孩童心智,凭着喜好做事,如今听到玄坤说到恶心,还以为是在说自己,心中甚是难受。
垂着头沮丧的跳下床,迈着忧伤的步伐走向殿外。
“嘶……雪狸!我并未说你,如果惹你不开心了,我向你道歉,我错了,你快回来!”
阵阵鞭痛从后背传来,玄坤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毕竟是个心软之人,见到雪狸的神伤模样后,这才晓得说的话多么难听,他心里愧疚至极,遂而赶紧道歉。
“真的嘛喵!”
雪狸开心转过身来,兴奋的从殿外飞奔到床榻上,将玄坤扑倒,重重砸在床榻上。
“疼!疼!疼!快起开!”
玄坤额间大汗淋漓,剧痛传向心头,疼的他差点失去意识。
“我又做错了喵?”
雪狸意识到自己似乎又做错了什么,自责的问道。
“无事!无事!”
玄坤生怕说出什么话惹雪狸误会,故而忍着剧痛,咬着牙说道。
“不过雪狸,你这个模样我还是不习惯!”玄坤摸了摸雪狸的头,有气无力的说道。
“这样喵呢!”
雪狸眨了眨眼睛,周身雪花纷飞,化作一只毛茸茸的雪白小狸。
雪狸竟现出本体,乖乖的坐在玄坤身侧,泛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甚是可爱。
“甚好!甚好!”
玄坤看着小狸模样的雪狸,说了两个甚好后便失去意识,趴在绒被上,呼呼大睡起来。
雪狸见玄坤睡死过去,眨了眨眼睛,在他身侧盘作一团,打了个哈欠后,也呼呼大睡起来。
玄坤趴在床上足足睡了三月有余。
在这三个月内,无道前来探望数十次,但每次玄坤都睡得不省人事,无道也并未将他唤醒。
无道每次过来都会耐心的在玄坤后背涂上一种橙色草药。
玄坤昏睡不醒自是不知,但这一切都被一直陪伴身侧的雪狸看在眼中。
这草药也甚是奇特,每涂抹一次,隐匿在玄坤血肉之中的雷纹便减弱一分。
故而,本应该再睡上一年半载的玄坤只用了三个月便转醒过来。
玄坤睁开睡意朦胧的双眼,懒散的坐起身,长长的伸了一个懒腰,浑身上下舒坦无比。
他低头一看,一只雪白小狸盘在一旁,泛着湛蓝的大眼睛,满眼都是他。
“我还以为是做梦呢,哈哈……”
玄坤摸了摸雪狸的头,傻笑道。
“主人你做什么梦了喵?”雪狸口吐人言,问道。
“也没什么了,就是梦见你化作人形,还能口吐人言,简直太奇怪了,嘿嘿……”
玄坤摸了摸自己的头,又一次傻笑道。
“等等!你刚才说什么了?”
玄坤突然愣在床上,瞪大双眼看向雪狸。
“我说主人做什么梦了喵!”
雪狸舔了舔雪白的小爪子,说道。
“你能说话!那你是不是能化形了?!”玄坤瞪大双眼,似乎想起了什么。
“对啊,主人你忘了喵!”
雪狸双眼寒光流转,身上雪花飘散,转眼间变成一个穿着雪白大袄的小娃娃。
“啊!”
玄坤拍头倒在床上,似乎还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主人,你怎么喵了?”
雪狸赶紧爬上玄坤的胸脯,用一双雪白兽爪摸着他的脸颊,关切的问道。
“化形都化了,这双爪子怎么还没化去!”玄坤看着雪狸那双雪白的兽爪,欲哭无泪。
玄坤想得到了极为重要事,将雪狸举起,凝重的问道:
“雪狸,我问你,你是男的喵,还是女的喵。”
“什么是男的喵女的喵?我不懂喵!”雪狸用雪白的兽爪摸了摸头,不解的问道。
“你看啊,哥哥我就是男的喵,那天遇见的那个疯婆娘就是女的喵!”玄坤捧着雪狸,一脸认真的说道。
“雪狸还是不懂的喵。雪狸只知道跟主人不一样的喵。”雪狸一个头两个大,委屈的回道。
“哪里不一样?”玄坤被雪狸这一说,反而更加迷糊。
“就是雪狸没有那个怪怪的喵!”雪狸一脸认真的回道。
“怪怪的喵?”玄坤听完雪狸的话更加迷惑。
可雪狸绞尽脑汁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突然一拍脑门,终于知道该如何向玄坤解释,遂而用小爪子指了一个方向。
玄坤顺着雪狸小爪的方向,往下看了看,顿时羞红了脸,急忙将雪狸扔到一边,赶紧捂住下身。
“你你你,什么时候看到的?”玄坤此刻哪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红着脸大声问道。
“喵,主人你不是一直在那个水里洗澡的喵,洗一天的喵,从来都不穿衣服的喵,雪狸又经常等你的喵,所以就知道了喵。”
雪狸坐起身来,一脸认真的看着玄坤。
玄坤倒在床上,一时间难以消化。
雪狸化形也就罢了,虽然是个小孩子,但毕竟还是个女子,这怎能叫玄坤不为难,他抱起雪狸,说道:
“雪狸,你以后不能在和哥哥睡一个床了,我会在春寒殿内给你开辟一个宫殿。”
“主人,不喜欢雪狸了喵!”雪狸低下头,沮丧的说道。
“哥哥怎么可能会不喜欢雪狸呢,哥哥最喜欢雪狸了,但是雪狸你如今已然化形成人,就要有人的规矩。”
“如今你我男女有别,我是男的喵,你是女的喵,故而以后你我都不能同床,但这不意味着我不喜欢你,明白么。”
玄坤认真的看着雪狸,怜爱的说道。
“那好吧喵!”
以雪狸如今的心智,玄坤所言对她来说与天书无疑。
她虽然不明白玄坤言中之意,但当听到玄坤说最喜欢她,便高兴的手舞足蹈。
玄坤抱着雪狸,走到一间摆满奇珍异玩的偏殿,他扫了一眼这个宽敞的房间,满意的点点头。
他屈指微弹,一颗冰晶从手中弹出,冰晶在虚空中炸开,化作漫天飞雪。
大雪纷飞,慢慢覆盖这些奇珍异玩,偏殿化作一个冰雪世界,清凉的寒气从房内缓缓溢出。
房内的冰雪凝而不化,在奇珍异玩的各色灵光陪衬下,别具一番风味。
玄坤随意打了一个响指,手中浮出一块寒玉。
他向前一抛,寒玉迎风变大,化作一张玉床,落在殿内的一个角落。
就这样,一个简单的寝宫便搭建完毕。
“喜欢么?”玄坤宠溺的问了问怀中的女童。
“哇……喵……”
雪狸嗅了嗅偏殿内的寒气,湛蓝色的瞳孔中绽放一缕寒芒。
两只小爪子兴奋的摇来摇去,似乎忘却了不能和玄坤同床的烦恼。
“喜欢就好,以后这里就归你了。”玄坤放下雪狸,摸了摸她的头。
“真的嘛喵!”
雪狸活蹦乱跳的跑向殿内,兴冲冲的跳到玉床上,清凉的寒意甚是舒坦,她开心的在上面翻身打滚。
玄坤站在门口,欣慰的摇摇头,终于解决了一个麻烦,他甚至在决定要不要去找无道的麻烦。
但是想了想刚刚痊愈的后背,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放弃了这个不成熟的想法......
第三十五章 冲虚录
三日后,玄坤终于安顿好不安生的小雪狸,一身精气也充沛无比,遂而又在不死涯下的泉水中打坐修行。
岁月悠悠,二十年后,玄坤无论是肉身还是道法都已臻至准圣巅峰,可偏偏无法踏破那道门槛。
他隐约觉得道心有所失。
不过仔细回想,这万载岁月中虽然干了不少混事,但是都没扯下因果。
不知为何会有这种奇怪的感觉,他强忍着躁动安下心来,继续在泉水之中修行。
又过了十年,玄坤的身体根本无法再容纳一丝死煞之力与生命之力,更别提修为增长。
一年两年还好,可这已经过了二十年,玄坤终于耐不住性子,从泉水之中走出,急匆匆的穿上衣裤,奔向无极宫。
……
无极宫书经阁中,无道站在书架中间的那枚巨型砚台旁,手中端着一枚玉碟。
玉碟中映射出一副天崩地坏的毁灭场景,隐约可见有人跪在一枚巨石前仰天咆哮。
而那个人影与无道一般无二。
无道手持玉碟,有些失神。
“咯吱......”
玄坤推门而入,急匆匆的朝他走来。
无道急忙收起玉碟,将其随意的抛于某个书架中。
他信手拈来,探过从砚台中浮出的竹简,认真的读阅起来。
玄坤走到无道身后,略微施了一礼后,郑重其事的要大礼参拜。
“免了!”无道转过身,淡淡的说道。
“嘿嘿,不合规矩吧。”
玄坤蹦蹦跳跳的跑到无道身前,他挠了挠头,傻笑道。
“想拜便拜,你的区区虚礼,我还受的起!”
无道撇了一眼玄坤,顺手拉过一个竹椅,随意的坐下,没好气的说道。
“嘿嘿……”玄坤得了便宜还卖乖,继续傻笑。
“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来找我,有何事?”
无道放下手中书卷,看似随意的问道。
“自然是想念兄长了呗,嘿嘿……”玄坤走到无道身后,殷勤的揉肩捏背。
“如此扯谎,也不怕遭雷劈,身上的伤都好了?我看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无道被他这么一捏,浑身上下甚是舒坦,他闭目养神,继续说道:
“数十年不见,一点长进都不见,也真是难为你了。”
“我……我就是来找兄长探讨此事。”
玄坤被他无情拆穿,手中动作一停,垂头丧气的说道。
“坐!”
无道挥手探过一把竹椅,示意玄坤坐下详谈。
玄坤走到椅子前,有看了一眼无道,确定无道没有给他下套后,小心翼翼的坐了下去,他眉头布展,说道:
“哥,你之前一直说我不思进取,可是我真的是很努力的在修行,但是……”
“命数!不可强求,你可懂?”
“都是生而为人,凭什么我就命该如此!”
玄坤不断磨蹭双手,撅着嘴,委屈至极,不过他脑海中却浮出那抹红裙,兴冲冲的问道:
“不过,哥,你知道神威么?”
无道对玄坤之言也甚是诧异,他说道:
“神威乃是圣人境才能习得的神通,怎么?你想学?”
“我当然想了想,既然我这境界无法提升,多习得两个威能巨大的神通,就算不可对敌,起码在荒古之中也可自保。”
玄坤从无道之言便已断定他会修炼神威之法,当向想到那个红裙之时,身上又生出寒意,后背的疼痛仿佛就在昨日一般,他说道:
“当年那个疯婆娘用神威将我困住,如若没有混沌青莲和七黎瓶护身的话,可能早就化作灰烬了,我自然清楚这神威的威能,你可以教我么。”
与玄坤的兴奋相比,无道却平淡的多,他问道:
“那我问你,你可知圣人与仙人的区别?”
“我……不知道。”
“说你不学无术,说屈你了么!眼高手低,一步都走不好,还偏要走两步!”
“哥……别老骂我,怪没面子的!”玄坤撅着嘴,委屈的说道。
无道白了他一眼,冷哼一声,说道:
“哼!仙躯之巅乃是准圣,虽然被誉为准圣,但也仅仅是具备斩身成圣的仙躯而已。且不论神话纪元与太古纪元,如今荒古纪元中生灵所修的圣人躯与仙人躯最大的不同在于,圣人可吸纳混元之力,而仙人只能吸纳元力。”
无道说的仔细,玄坤听得认真,无道继续说道:
“混元本身便具备无上威能,其中蕴含的狂躁之力,区区仙人之躯根本无法容纳这种狂躁之力。”
“那我岂不是无缘这门神通!”
无道拍了拍玄坤的肩膀,意味深长的说道:
“非也,你我均是神话遗族,狂躁如混沌之力都可纳为己用,区区混元之力而已,无足为惧。而你所修的天都煞神乃是肉身之道的无上神通,如今也练就了万丈混元金身,虽然如今修为仍是准圣,但你与荒古众生皆不同,早就具备容纳混元的能力。”
“什么无上神通,那个疯婆娘还一把火便将我烧回原形,一个照面都没坚持下来。”
玄坤对此并不认同,往日教训仍历历在目,当年若是没有无道出手相助,他恐怕早就被那红裙女子掳了去,定会遭受好一番蹂躏。
无道自是知道玄坤所想,他言道:
“你落败源主要是因为对方修为高于你太多,而那本天都煞神乃是我借那巫族之法改良于你的,功法并不完备,你以准圣之躯领会到万丈混元金身已属不易,好好磨练心性才是如今的重中之重。”
“那哥哥有天都煞神完备的功法秘诀么?”
玄坤哪听得进去这些,对完备的功法兴趣更深,急切的问道。
“没有”
“……”
“不过,那天都煞神不过是我父神所修盘古道的旁系分支罢了,我这里有盘古道的修行法门。”
“哥哥可以教我么?”
“不能!”
“……”
“与其有时间琢磨这些,不如有时间想想如何将万丈金身凝于本体。化作一尊巨人本就是树大招风,成为众矢之地,蠢!”
“是!知道了!”
玄坤心不在焉的对无道拱了拱手,此行除了挨了顿骂,受了一顿数落,他觉得一无所获。
就在此时,无道轻轻打个响指,将玄坤从思绪中惊醒。
兄弟二人竟置身在一片无黑无白的虚无之中,周天元力狂躁不堪。
“混沌!不对!”玄坤大感惊讶。
“莫慌,这是我的神威。”
无道出现在玄坤身侧,拍了拍他的肩膀,淡然的说道。
“什么?神威竟能有如此景象!”
玄坤惊讶无比,这处空间犹如混沌,若真是无道的神威,恐怕只要他一个念头,就足以轻易泯灭所有生灵。
“这里是偏域,随我来!”
无道脚下生出一朵紫金庆云,载着玄坤遁向一摸柔光所在之地。
“难道这就是大道之威么?”
庆云飞驰,不过片刻间,玄坤与无道来到在一片紫气朦胧的“天地”之中。
天雷滚滚,地煞啸啸。
天与地朦朦胧胧,犹如新生。
“这里是……”
“这里便是我的神威‘紫言’!”
无道大袖一挥,紫言天地生风化云,他的声音犹豫神明般响彻这方天地,他言道:
“神威本就是以修行者的意志铸造一角世界,神威之中,施术者便是神,支言片语便可在神威之中改天换地,道法自然。”
“想要练就神威不难,难的是如何悟道,不过你有先天道种在身,自是容易的多,而如今你练也就了万丈混元金身,再加上你的古神之躯,也具备容纳混元的能力,差的不过是个引子。”
“什么引子?”
“魔界!”无道看着玄坤,意味深长的说道。
“这和真魔有什么关系?”
听到魔界两个字,玄坤不禁眉头紧锁,一头雾水的看向无道。
“魔界乃是应你诞世所生,故而混沌才会迫使一缕游离紫气溶于你身,化作先天道种,你师尊无生道人所说的功德应该便是如此。”
“你怎么知道的?”
“书经阁中的七宝砚台与无极宫后的天罚神树紧紧相连,自然可洞晓天机,更能记录天地运行轨迹,只要多在经阁走走,天地之事,又有何事可不知!”
无道白了玄坤一眼,继续说道:
“身为魔界至尊,竟为了逃避管辖之责,硬生生将麒麟遗孤推至魔界圣主之位,七殿下也真是可以!”
“我这不是,年少不懂事么,嘿嘿……”
玄坤下意识的揉了揉鼻子,赶紧岔开话题,说道:
“哥,你说的那个引子和这魔界有何关系。”
“如若是别人,自然无关,你却关系大了!本来以你准圣的修为,即便有前面的诸多条件,亦然是不能修成神威,不过……”
“不过什么……”玄坤迫不及待问道。
“不过,你身为魔界之主,体内自是有一丝魔界之源,不过还未觉醒罢了,如若真想修炼这神威,你就必须去一趟魔都,唤醒这魔源。”
“为什么?”
当无道提及去往魔都之时,玄坤赶紧摇头,一百个不愿意。
“以你现在的准圣修为,即便可修得神威,也不过是毫无威能的虚幻之物罢了。魔界乃是大成世界,借用魔界一丝本源不仅可以助你稳固神威,将其凝而化实,还可以在神威中调动魔界的神魔之力,其威力如何,不言可喻!”
无道缓缓道来,他屈指微弹,将一粒紫色晶石弹射到玄坤灵台识海之中。
晶瞬间炸开,化作一篇金文,赫然写着【冲虚录】三个金灿灿的大字。
玄坤眼中金色符文游走,片刻间便将这这篇金文刻在脑海之中。
这冲虚录正是无道修炼神威的法门,他不断翻阅,越读越惊,深深被冲虚录中的玄妙所吸引,渐渐陷入痴迷。
待玄坤转醒后,二人已现身在书经阁中,而他身前不知何时浮现一座黑红相间的大阵。
大阵四方立有四尊神魔虚影,张牙五爪,恐怖至极,一只金色的独腿怪牛立于大阵之上,散发凌厉的战意。
无道站在一旁,手中握着一盏黑色阵盘,淡淡的看向玄坤,缓缓说道:
“大阵我已经摆好,去与不去,你自己思量吧。”
“去!”
玄坤果断的站起身,朝着大阵走去。
“甚好!”
无道难得的露出一丝欣慰。
他将阵盘交付给玄坤,玄坤手持阵盘,跨过一道神魔虚影,走进大阵中央。
玄坤手中法诀变换,一缕又一缕精光融入到阵盘当中。
大阵之上黑红光芒闪耀,化作一团墨汁裹住玄坤,并化作一片烟雾融入到黑红大阵之中。
大阵光芒黯淡,融进虚空,不见了踪影。
待大阵散去后,无道对书架挥手一招,一个玉碟飞到他的手上。
他磨搓着玉盘,扫了一眼玉碟中映射的景象,又扫了一眼与玄坤一同消失的大阵,再次以陷入沉思。
第三十六章 真魔界
天地初开之际,天界与地界诞生在盘古的开天斧下。
在天地演化之中,在大道之轨与天道之辉下又陆续诞生虚无、神墟、九幽、真魔四界。
在荒古纪元中,巫、妖二族虽号称霸占荒古,但不过也仅仅在皇天后土中称王称霸罢了。
最终,才形成如今妖族管天,巫族治地这种僵的持局面。
这两族虽然强盛,却不曾踏足沾染虚无、神墟、九幽、真魔这四界分毫。
原因无他,这四界自衍化以来便受天道庇护,是极尽神秘的存在。
真魔降世牵扯天地秘辛,阴差阳错下乃是应玄坤诞生而降世的一界,天地生灵又将其唤作魔界。
真魔界位于九霄之上,是天地为抵御混沌侵蚀而衍生的一界。
界内蕴含富饶的神魔之力,生机虽然并不昌盛,但却繁衍魔物无数。
真魔界是为了抵御混沌侵蚀而存在的,整个界面都极其稳固,界内之人不可出,界外之人不可进,想要进出魔界必须借助圣器——“圣魇”。
圣魇同样大有来历,相传乃是真魔界降世时由天道所造,世间仅有三枚。
三枚圣魇夺天地造化,乃是大造化之物,根本无法复刻,故而想进入真魔界比登天还难。
为了维系天地稳定,真魔安宁,天道将圣魇放置三处。
无极宫执掌一枚,名唤“囚壹”。
魔主执掌一枚,名唤“徵贰”。
真魔四大长老共同执掌一枚,名唤“慎叁”。
每一枚都珍贵无比。
真魔界在天地生灵的眼中近乎传说的存在,几乎无人踏足。
相传这真魔之天毗邻混沌,乃是坚固无比的界壁所化,更有传言说:
“魔天之上无日月,真魔之中无日夜。”
但此言绝非空穴来风。
真魔界位于天界之上,昊阳之光无法抵达,只有天河淡淡星辉能够渗透进真魔界域。
当年,那位天尊大人以莫大神通,动用真魔本源,借星辉之力练就一颗华光四溢的魔丸。
这魔丸吸纳天河的星辰之力,照亮整个真魔。
那位天尊大人便在魔丸下建立一座巨城,成为后来的魔都。
魔丸以魔都为源头,华光照亮真魔,整个真魔界沐浴在璀璨的星光之下。
华光与星光交汇,也真是因此,可在真魔大地上隐隐约约看见上一条贯穿东西的天河虚影。
魔丸虽华光耀眼,但也有无法企及之地,故而越是靠近疆域尽头越是漆黑,最终演化为一片绝地。
魔族之人崇红尚黑,故而魔界建筑以黑色为主调,即便魔都也不能免俗。
漆黑的魔都在魔丸下,常年沐浴在华光,虽然城内建筑漆黑一片,但是仍挡不住熠熠生辉的圣洁之光。
跨越千万里之距巨的魔都如一颗璀璨明珠,照亮整个真魔界,成为魔族文明的开端与信仰的圣地,被誉为“不夜天城”。
以不夜天城为核心,四个方位上划分四个地界,分别唤做石顽、吞殄、抑善与邪听。
这四疆乃是四位先天神魔,真魔长老的驻地,既巩固不夜天城的地位,又护卫不夜天城,免其魔兽侵扰之苦。
此时此刻,不夜天城内热闹非凡。
一家靠近吞殄域大门的驿站中,玄坤身披漆黑大氅,坐在一盏枯灯之下。
他手上端着一盏漆黑的三足铁爵,承满鲜红的液体,晶莹剔透,如有焰火翻涌,散发醇厚酒香。
玄坤望着窗外几乎与魔天持平的真魔宫怔怔出神。
枯灯之下,他手持衣袖,端起铁爵,猛的一挥,将晶莹琼浆全部送口中,潇洒的将铁爵摔在桌上。
“噗……咳咳咳……”
玄坤面目扭曲,将口中琼浆全都喷了出来,他不时的捶打胸口,眉头几乎都拧成八字。
显然,被这烈酒辣的够呛。
驿站之内虽然不算嘈杂,但仍有数十位化形魔族在此交接公文,饮酒畅谈。
玄坤此番举动行云流水,自然毫不意外的引来众多魔族的目光。
不少人将目光投向玄坤,有的好奇、有的惊诧、甚至有的还颇怀敌意。
“呸呸呸!什么鬼东西,这么难喝!”
玄坤无视众人鄙夷目光,将口中琼浆尽数吐出后,还极为嫌弃的吐了几口口水。
这鲜红的晶莹琼浆名唤“铁汁酒”,乃是魔界之中赫赫有名的三大名酒之一。
难喝固然不是,只因玄坤从小到大都被玄乾禁止饮酒。
如今他身在魔界,不受无极宫管辖,自然想尝尝几位兄长一直津津乐道的杯中美物。
没成想,刚喝了一口,舌头被烧的火辣,属实难以下咽,故而才闹出了洋相。
“小爷是真的无福消受!”
玄坤急忙将桌子上的铁爵推远些,眼神甚是嫌弃。
“哼!”
“哈哈……”
“傻子……”
驿站之内炸开了声,众魔族之人你一句我一句,皆以玄坤为话题谈笑风生,嗤笑这无知少年。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魔族之人忙于公事,逐渐将玄坤闹得笑话抛于脑后。
而与玄坤相距不远的一个邻桌,有个纤瘦的黑影不为所动,举杯独饮。
此人手背有一枚漆黑纹身,宛若一只眼睛,似有灵性,仿佛在注视着玄坤的一举一动。
玄坤目不转睛的盯着真魔宫之上的魔丸,若有所思。
他竟难得的可以无视驿站之内群魔的嗤笑,以他以往的性子,恐怕定要将这驿站掀翻了天。
正待他怔怔出神之际,一个魔族青年走向他身前,此人身着漆黑道袍,面相斯文。
这名青年轻车熟路的坐在长椅上,拉进与玄坤之间的距离。
“兄台,吾名闻人丑,幸会了!”
青年文质彬彬的对玄坤微微拱了拱手,主动自报家门。
“幸会!幸会!”
玄坤被打搅了兴致,甚是不悦,当看到青年领口的血色蝠纹时,心中闪过一丝诧异。
闻人丑彬彬有礼的谦逊模样摆在面前,玄坤深知伸手不打笑脸人,故而微微拱手,算是回了一礼。
“所谓相逢便是缘,兄台何必拒人千里之外呢。”
闻人丑将玄坤不耐烦的神色尽数看在眼里,他毫不在乎,自顾自的端起玄坤扔到一旁的铁爵,自斟自饮起来。
“这个铁爵我刚刚用过,兄台这样似乎不合规矩吧?”玄坤淡淡的说道。
“无妨,我与兄台一见如故,能僭越用得兄台所用铁爵,荣幸之至!”闻人丑笑了笑,不以为意的说道。
玄坤见闻人丑摆出人畜无害的模样,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过头继续观望魔丸。
“不知兄台姓甚名谁?”闻人丑哑然一笑,继续问道。
“玄土申。”
“玄土申?兄台这名讳着实不凡,不过观兄台面相甚是陌生,想必不是我不夜天城之人吧。”
闻人丑虽然觉得这个名字甚是奇怪,但也不好当面质疑,缓缓放下酒杯。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玄坤眉头微蹙,语气骤然转冷。
“土申兄莫要误会,小弟之所以这么说,是在为兄台着想。”
闻人丑自然知晓此言太过唐突,他急忙解释道。
“何解?”玄坤不耐烦的问道。
“此地鱼龙混杂,不是交谈之地,不知土申兄是否信得过在下,若是客气,请兄台移步寒舍,到时小弟自会言明。”
闻人丑趁热打铁,赶紧说道。
“既然兄台说我不是这魔都之人,那你身为魔都之人,在下人生地不熟的,兄台空口白话,我凭什么要信得过你!”玄坤白了闻人丑一眼,嗤笑道。
“嘿嘿,倒是在下唐突了,不知兄台可认得此物?”
闻人丑嘿嘿一笑,从袖中掏出一块铭印有梅花纹路的漆黑铁牌。
这枚铁牌犹如一个黑洞,若有若无的吞噬虚空中的元力,甚至连魔丸光辉都无法逃脱。
玄坤眉头紧锁,目光深陷其中,盯着铁牌良久不言。
在玄坤的注视下,梅花纹路逐渐变得铁红。
闻人丑见到这番异象更是惊讶至极,他耳中传来玄坤的声音:
“好!我且信你一回,带路吧!”
第三十七章 对弈大罗天
天界三十六重天。
大罗天乃最高天,位于在三清天之上,乃是元始大道生化之处的盛极之境。
清净真一道气弥漫诸天,彰显大道无形无相之理,正所谓:
“三界之上,眇眇大罗,上无色根,云层峨峨。”
大罗天的一座古朴道观中,一枚紫金齿轮浮在虚空,缓缓转动,带动数之不尽大小齿轮的运转。
齿轮运转间似有无上大道流动,逸散出纯甄无暇的真一道气。
这枚紫色齿轮正是天地之间有着赫赫威名的“大道真轮”,而这诸天道气正是源自大道真轮。
大道真轮前数十丈处摆着一盘棋局,棋盘之上纵横十九,仿若天地交织之网。
棋局内劫中有劫,既有共活又有长生,花五聚六,复杂无比。
只见无道手持黑子,盯着棋局若有所思,迟迟不肯落子。
“魔都动荡在即,兄长大人就如此放心小七去那魔界?”
一个剑眉龙目身着鎏金道袍的道人颔首浅笑,手中不断磨搓洁白的玉子,声音中不带一丝凡尘烟火。
道二十四枚金碟在其身后周天运转,此人正是玄坤的第三位兄长——戴奕。
“命数如此,我能如何?”
无道思绪陷入棋局,不以为意的说道。
“天地将倾,兄长大人还可如此淡然自若,小弟佩服!”
戴奕将手中棋子放入棋盒,对无道拱了拱手。
“天地倾覆与我何干!”无道仍旧沉浸在棋道之中,没好气的说道。
“由兄长来执子,天地间又能掀起多大的风浪,倒是小弟多虑了!”
戴奕又从棋盒之中探出数枚白字,若有所思的在手不中断磨搓。
“我无意搅乱天地走向,也不想做那索然无味的执棋之人。”
无道缓缓抬起头,大有深意的看向戴奕。
“天地如这棋盘,大道自有深意,入了这方天地便等同于入了这盘棋局,想要置身事外无异于痴人说梦,况且兄长大人已然入了这局棋,恐怕即便想要脱身,也无法做到。”戴奕笑了笑,言道。
“论对弈之道,在兄弟七人之中,还真是唯有你可问鼎棋道,看来这局棋我是破不了了!”
无道将黑子握在手中,失落的叹了口气。
“兄长谬赞!”
戴奕起身,对无道施了一礼。
无道对戴奕挥手,示意他不必多礼,戴奕便也不再拘束,再次坐下,无道对戴奕说道:
“虽然三弟布下的珍珑棋局我破不了,但我还是想厚着脸皮向三弟求一件东西。”
“对小七不管不顾这种话,恐怕兄长大人也仅仅在嘴上说说罢了。”
戴奕似乎早已知晓无道此行的目的,他伸手向后微微一探,食指与中指掐着一枚金色玉碟,递至无道身前。
“哼!你怎知我仅是为了那个混小子!”无道接过戴奕手中玉碟收于袖中,语气颇为不悦。
戴奕放下手中棋子,笑而不语。
“既然这局棋我破不了,东西也已讨到了,就不叨扰三弟修行了!”
无道见戴奕摆出吾知汝甚深的模样,心中甚是不悦,起身便走。
“身入棋局,万望兄长大人慎行!”
戴奕的声音忽远忽近的传入无道的耳中。
无道手中现出一枚黑子,向后随意一抛,脚下浮出一团紫金庆云,载着他飞出大罗天,那枚黑子看似随意落在棋盘上。
黑子落下后,棋盘上乌光大放,数十枚黑子灰飞烟灭。
不过,所剩黑子却气势汹汹,过关斩将,瞬间吞数十枚白子,战事兴起,黑棋竟被盘活。
“弃车保将?兄长大人难道还没变么!”
戴奕眉头紧锁,看向这盘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棋局,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珍珑棋局,烂柯而已!”
无道的声音传向观内,在戴奕耳侧跌宕起伏。
“看来兄长大人已然深谙对弈之道,罢了!罢了!”
戴奕看了看棋局,再朝无道远去的方向望去,摇了摇头。
他走到大道真轮前望了半天,虚空中的真一道气弥漫开来,在其身后化作一张金色玉碟。
完完整整的二十四枚金碟周天游走,显露道法自然的真意。
......
真魔界,不夜天城之中。
“人丑兄,你说你长得也算是仪表堂堂,人丑,人丑,怎就起个如此不堪的名字!”
玄坤与闻人丑并肩走在繁华街道上,他四周环视了一圈,眉头微挑,浅浅的瞄了闻人丑一眼,调侃道。
“这……土申兄有所不知,吾乃不夜天城中闻人氏弟子,诞生于丑时,复姓闻人,单名一个丑,弱冠之后被族中长辈赐字‘恒之’,土申兄唤我恒之即可!”
玄坤之言不着边际,差点让闻人丑摔了一个跟头。
闻人丑顶着一脸黑线,急忙向玄坤解释,生怕他再说出什么奇言怪语。
“哈哈,原来是闻人氏的贵胄,久仰久仰,想必恒之兄在家中排行老二吧?”
玄坤目光似箭。
“原来土申兄什么都知道!”
闻人丑对玄坤的目光不躲不避,眼神越发犀利。
玄坤并未回复闻人丑,仍大摇大摆的向前走。
“阁下既然已经知晓我的身份,我劝阁下好好思量一下,乖乖和我回府,不然……”闻人丑威胁道。
玄坤左右扫视一圈,这条街道虽然繁华无比,但不少人似乎都有意无意的围着他与闻人丑,虽被有意遮盖,但又怎能轻易蒙蔽玄坤的双眼。
玄坤转过身,浅笑了一声,若无其事的看着闻人丑,说道:
“无妨,恒之兄前方带路便是,在下少不了在贵府叨扰一些时日。”
闻人丑微微一怔,他本以为会有一番波折,没想到竟然毫不费吹灰之力。
他转念一想,在这魔都之中,闻人氏的大名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心中隐隐有一丝得意。
可是玄坤笑的没心没肺,令他隐隐生出一丝不安,他摇了摇头,觉得还是想的太多。
一个少年郎而已,即便有些本事,又能掀起多大风浪。
“阁下如此才是明智之举,请!”
闻人丑阔步走向玄坤,谦逊的作了一个请的姿势,自顾自地在走在前面,头也不回,竟也不担心玄坤会逃跑。
玄坤看着闻人丑背影,目光渐冷,他怎么也没想到,他刚刚回到真魔,还没来得及四处惹麻烦,反而叫麻烦主动找门。
玄坤定了定神,双手背后,大摇大摆的跟在闻人丑的身后。
一个黑巾遮面的女子一路小跑,与玄坤擦肩而过。
玄坤看的清清楚楚,此女头戴黑色羽冠,一头秀丽的乌黑长发一扫而过,一袭黑裙无风自舞,她的衣领处纹有一对火红羽翅,了。
二人四目相对。
女子泛着美目匆匆扫过玄坤俊俏面庞,再一转身便化作一道疾风,不见了踪影。
......
真魔宫的一座漆黑大殿中。
殿内装饰奢华的铁红灵纹。
一座粗犷的漆黑铁椅子,一位鹤发童颜的圆脸老者,相得益彰。
老者身披铁红大氅,下唇处突出两颗雪白獠牙,散发熠熠血芒,原本仙风道骨的模样在獠牙下显得有些狰狞。
铁椅的阴影中浮出一个纤瘦的黑影,黑影单膝跪,抱拳说道:
“大长老,确实是他!”
这黑影正是不久前在驿站中的那人,不过他手背上的灵纹赫然化作一只眼睛,不时的转着眼球。
“哼!看来我们的尊主大人还没有彻底忘了真魔!”鹤发老者缓缓睁开眼,语气中夹杂着极度不满。
“小人不敢妄言!”黑影俯身说道。
“如今尊主身在何处,为何不见他前来入主真魔宫?”鹤发老者缓缓闭上眼睛,问道。
“尊主大人被闻人氏之人带走了!”
“哼!饕餮这厮真是活腻了,尊主岂是他所能染指的!”
鹤发老者听到闻人氏三个字后,忍不住眉头微蹙,斥道。
“是否通知圣主大人?”
“暂且将消息封锁,这魔都的水也应该有人搅上一搅了。婴灵,你先退下吧!”
鹤发老者挥了挥手,名为婴灵的黑影对鹤发老者抱拳施了一礼,身形融入到铁椅的阴影中。
“尊主大人,希望不要让老朽失望!”
鹤发老者缓缓站起身,张开血口,身体逐渐虚化,血口中探出一只毛长二尺的蓝毛巨兽,身后还拖着一根蝎尾。
此兽双眼紫红,额头上还长着一张逼真人脸,模样与童颜老者一般无二。
只是人脸与兽口中各长着两根朝天獠牙,狰狞不已。
老者化做巨兽后,趴在地上呼呼大睡,殿内铁红灵纹随着巨兽吞吐的气息忽明忽暗,看起来甚是奇特。
......
闻人丑带着玄坤在不夜天城内七转八绕,花了好半天的功夫终于走到一座漆黑府邸。
这一路上要多无趣有多无趣。
玄坤之所以耐着性子陪着这闻人丑回到府邸,并非是他怕惹出什么乱子。
相反,在闻人丑掏出铁牌之时,就已经勾起了玄坤的玩心,他想要看看闻人丑究竟能搞出幺蛾子。
眼前这座宅子刻有精美的铁红纹路,大门上用铁红墨汁刻有【闻人】二字。
闻人丑见玄坤望着这座宅子怔怔出神,心中笃定他定是没见过如此气派的府邸,故而才会看的如此出神。
毕竟是自家的脸面,这不夜天城又有谁人不知这闻人府呢,仅凭这一点就足以令闻人丑傲视魔都之中的一众魔族。
每每想到如此,闻人丑的心中都畅快无比,他站在大门前,对玄坤客气的说道:
“土申兄,鄙人寒舍已至,请!”
“果然是寒舍,可是还不够寒!请我来,你算找对人了!”
玄坤自是不知闻人丑心中所想,嘴角露出邪魅的笑容,二话不说,抬腿迈进大门。
玄坤这没来由的一句话令让闻人丑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既然一只脚迈入闻人府,那便等同于踏进天罗地网,纵然修为通天,也叫他插翅难飞。
闻人丑单手背后,尽显书生文雅,他不紧不慢的迈入大门,带着玄坤四处游览。
闻人丑滔滔不绝对玄坤的讲述闻人府如何权倾真魔。
吐沫纷飞之际,一个黑衣人影迅疾的扑向闻人丑,将撞他了一个激灵。
第三十八章 笑里藏刀闻人府
闻人丑紧紧抱住黑衣人,眼神中流露百般柔情。
“夫君你终于回来了,妾想你了!”
黑衣人抬头仰望闻人丑,眼神渐渐痴迷,此人竟是一个满头火发的俏丽女子。
她领口绣着一对火色羽翅,在闻人丑面前柔风弱骨,言语之间柔情似水。
此人正是闻人丑的爱妻——子桑厌离。
“小爱妻这是想念为夫了么,为夫不是回来了么!”闻人丑轻吻子桑厌离的额头,温柔的说道。
“夫君你坏,还有外人在呢。”子桑厌离顿时羞红了脸,含情脉脉的回道。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闻人丑抱着子桑厌离,满目真情流露不似作假。
玄坤身上鸡皮疙瘩甩了一地,面前二人旁若无人的痴情令他无比恶心。
玄坤脑海中想起那抹红裙,当想到那身烧伤和那顿毒打之后,他忍不住打了一个激灵,遂而赶紧摇了摇头,清醒了过来。
“这就是夫君近日来的成果?也不怎么样么!”
子桑厌离从闻人丑的怀中走出,绕着玄坤走来走去,上上下下打量个不停。
玄坤忍不住眉头微蹙,眼神也渐渐展露寒芒,不过念及她是个女子,也并未出言呵斥。
“小爱妻休得放肆!”
闻人丑见玄坤面色不善,急忙对俏丽女子训斥道。
“夫君,你凶我!”
她跑到闻人丑的面前,撅着嘴,捶打他的胸口,撒娇道。
“小爱妻休要胡闹,如今贵客临门,有什么事晚上我们在床上说也不迟!”
闻人丑托起她下巴,轻挑眉头,温柔的说道。
“夫君好坏!”
子桑厌离羞红了脸,一溜烟的功夫跑没了影。
“让兄台见笑了!”
闻人丑轻声一笑,转头对玄坤歉意的说道。
“羡慕至极,羡慕至极!”
玄坤含笑点头,不过却在心中暗骂了一句“衣冠禽兽!”
闻人府设计的犹如迷宫。
玄坤随着闻人丑在院内的长廊中七转八绕,来来回回,走来走去。
一顿饭的功夫,二人终于来到一个颇为宽敞的会客内堂。
闻人丑坦然的坐在主位上,玄坤也毫不客气的找了把椅子坐了下去,习惯性的抬起蔽膝,翘起二郎腿,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
玄坤把玩着双手,目光放在手上,对闻人丑问道:
“阁下是否欠在下一个解释!恒之兄那位小爱妻口中的‘成果’是指在下么?”
闻人丑见玄坤面色不满,并未有丝毫异色,反而摆出君子坦荡荡的模样,说道:
“土申兄想要什么样的解释呢?”
“寒梅令在整个真魔也仅有五六枚,其中四枚握在四大长老手中,乃是验证魔族后辈神魔血脉的神物,阁下以寒梅令引我过来,究竟是奉他人之意,还是率性所为?”
玄坤收起双手,目光似剑,只听闻人丑飒然笑道。
“兄台有所不知,如今这魔都风雨将至,兄台能引得寒梅令共鸣,足以见得兄台神魔血脉的精纯,如今魔都风云渐起,恒之不过是想多找些像土申兄这等血脉精纯的魔族协助,为闻人氏在这风雨之中求得一丝自保而已。”
玄坤嘴角冷笑不止,继续说道:
“阁下的小爱妻长着一头火发,想必是魔都四大家族中‘子桑氏’的子弟,想那子桑氏血脉源自三长老‘穷奇’,而你闻人十二兄弟正是二长老‘饕餮’的爱子,不夜天城四大家族中两族联姻,恒之兄说到自保,牵强了些吧?”
“阁下是不是知道的有点太多了些?”
闻人丑愤怒的站起身来,玄坤一语道破真相,他再无法淡然自若,不复往日斯文,庞大的威压从体内四射而出,大罗金仙的修为显露无意。
闻人丑本以为玄坤不过是一个血脉精纯的化外魔物罢了,未曾想,就是这样一个毛头小子竟然知晓如此多的秘辛。
闻人氏身为饕餮亲子,以及四大家族与四大长老的血脉关系何其隐秘。
这等秘辛只有圣主与四大长老才知晓,如今竟被这个毛头小子轻易说出,怎能让他不深感震惊。
“闻人氏与子桑氏联姻,是不是也就是说饕餮与穷奇两位长老已经结盟了,他们目的何在,引魔族精纯血脉来此,又有何企图?不知恒之兄可否尽数告知?”
玄坤泛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无视闻人丑的威胁之言,露出极为迷惑的眼神。
闻人丑再看向眼前的毛头小子时,心中骇然无比,明明是一个不曾见过的陌生面孔,但他针针见血。
此等秘事断不可外泄分毫,如若此人不除,必有后患。
“哈哈,好大的胆子!既然如此,恒之给兄台两个选择,加入我闻人氏麾下,为我所用,待我闻人氏登顶真魔,兄台前途一片光明。”
“第二个选择呢?”
玄坤认真的看向闻人丑,嘴角露出单纯的笑容。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化作一滩精血仍能为我所用,前途一样光明!”
闻人丑见玄坤铁了心拒绝他的好意,怒意涌上心头,手中乌光涌动,凝出一朵乌云。
“恒之兄这两个选择我都不想选,上一个给我这选择的人我打不过,不过恒之兄你嘛,我愿一试!”
玄坤若无其事的说道。
闻人丑单手探入乌云,手心微微一转,乌云散去,探出一柄乌黑长剑。
长剑驰来,牵引阵阵乌光奔向玄坤。
玄坤眼前一片模糊,身体被乌光层层缠绕,一缕剑芒在乌光中浅浅划过,朝他心口刺来。
玄坤举步维艰,闻人丑在乌光中却如鱼得水,一柄乌黑长剑畅行无阻。
剑芒一闪,乌黑长剑却停滞不前,明明长剑下一刻便要刺穿他的心脏,偏偏闻人丑却停下了步伐。
他目光凝重的看向前方,收起长剑不再动作。
只见玄坤手中攥着一枚铁牌,上面赫然也刻着梅花纹路,散发微弱的铁红光芒。
闻人丑的眉头几乎凝成了八字,问道:“你是何人,为何会有寒梅令!”
在真魔之中,寒梅令何其珍贵,能轻易拿的绝非等闲之人,不容得他不小心谨慎起来。
否则惹了不该惹的存在,万载图谋皆落空不说,他也无法活着承受他父亲的无边怒火。
杀不得,放不得,闻人丑陷入两难境地,却见玄坤拿着寒梅令轻轻挑开长剑,玄坤说道:
“闻人兄,我们可否坐下好好商谈一番!”
“阁下想谈什么?”
“玄土申不过是在下游历的化名,在下本复姓曲麟!”玄坤大摇大摆地坐下身来,扯谎道。
“什么!你与那位大人……”
闻人丑听到“曲麟”二字后,震惊的合不上嘴巴。
因为他想到了四疆边界,那片连魔丸光辉也无法企及的漆黑绝地,以及那块绝地中诞生的恐怖存在。
“正是,吾名曲麟正,化名之事还请恒之兄不要介怀。”
玄坤脸不红心不跳,杜撰好名讳与身份,继续的扯谎道。
“玄……曲麟兄来我魔都作甚,别告诉我那位大人是来与我真魔四圣结盟来了?”
闻人丑逐渐冷静了下来,终于忍不住对玄坤旁敲侧击。
真魔四圣乃是真魔初开时神魔之力所化的四位先天神魔,也正是魔族四大长老。
四疆边界有一片魔丸华光都无法企及的漆黑绝地,不知何年孕育出一位通天大能。
那位大能虽是后天所生,但神通广大,亦能与四位长老分庭抗礼。
但这位大能久居绝地,与四疆、魔都向来井水不犯河水,如今玄坤冒名顶替那位大能之子,容不得闻人丑不多加猜测。
“恒之兄多虑了,在下乃是背着父君出来游历的,想在这魔都中创下一番功绩,借此在兄弟之中搏得父君青睐,与恒之兄一样的。”
玄坤佯做陷入沉思,一脸真切的对闻人丑说道。
“我如何能信你!”闻人丑冷冷的问道。
“就凭他!”
玄坤大摇大摆地举出寒梅令,继续说道:
“恒之兄,这真魔之中寒梅令何其稀少,若不是我父君钦赐,还有谁能有这么大的能耐!”
“如若说是曲麟大人钦赐,倒也说的过去,不过我怎知你不是曲麟大人派来魔都刺探情报的。”
闻人丑凝重的看向玄坤手中的寒梅令,对他所言已信过半。
不过,只言片语而已,任谁也不会轻易相信,那种存在的亲子来魔都仅仅是为了游历和闯荡一番功绩。
“能说的在下都说了,恒之兄信与不信,全凭兄台裁决,不过在下之前说过,兄台给在下的两个选择在下都不会选,但是你们闻人氏所求甚大,在下甚是喜欢,故而在下要提出第三个选择——与你闻人氏结盟!不知兄台可否考虑一二?”
玄坤嘴角露出邪魅的笑容。
“此言当真?!”
闻人丑双目微眯,心中思量道:
“且不论这曲麟正是否是那位大人派来刺探魔都情报,如若真与自己结盟,即便来刺探情报又有何惧,若能与那位大人攀上关系,甚至结成同盟,万载筹谋简直是如虎添翼!”
“自是当真,兄台若是不信,大可将我拘在贵府,在下并不在乎!”玄坤一脸无所谓的说道。
闻人丑紧紧的盯着玄坤双眼,想要辨别他话中的真伪,但玄坤所展露的全都是少年的赤子之心,他思量半刻,决定暂时相信玄坤,他说道:
“所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今日暂且相信曲麟兄,寒舍虽然简陋,但避风避雨还是能做到,兹事体大,还望曲麟兄能在寒舍留住几日。”
“恒之兄既然愿意相信在下,那在下便厚颜在贵府叨扰几日!”玄坤颔首轻笑。
“如此甚好,来人,为贵客准备厢房!”
闻人丑轻喝了一声,两名黑裙侍女从门外走进,对玄坤屈身施礼。
玄坤随着侍女走向门外,到门口时他想到一事,急忙回头对闻人丑说道:
“化名之事,恒之兄莫怪,小弟初来乍到,也是怕惹上麻烦,如今你我坦诚相待,莫要介怀。”
“无妨!”
闻人丑挥了挥手,显然对玄坤下了逐客令,玄坤满意的点了点头,慢悠悠的随着侍女走出内堂。
玄待坤走远后,闻人丑恭敬的对主坐后的屏风躬身作揖。
屏风之后乌光闪烁,走出一个黑衣青年。
此人面容与闻人丑有三分相似,但面目清冷,眼角有一丝狠戾,绝非泛泛之辈。
第三十九章 又见追风
“恒之拜见兄长大人!”闻人丑对黑衣青年恭敬的俯身说道。
“蠢货,给家族惹了这么大的麻烦,真是该死呢!”
黑衣青年狠戾的看向闻人丑,目光所及之处犹如刀割。
“小弟知错!”
闻人丑后背汗毛倒竖,额头更是冷汗直流,赶紧俯身跪地,俯首认错。
这位青年正是饕餮长子,乃是在不夜天城中创立墨客闻人氏的闻人子。
闻人子生的玉树临风,在不夜天城中威名远播,可口碑却不怎么样,
相传此人性格乖张,手段狠辣,贪得无厌又无所不用其极。
也正是他这样一位传奇家主坐镇不夜天城,闻人氏才有能力与其他三大家族分庭抗礼。
闻人氏如今能在这真魔都城加冕圣裔,沐浴荣辉而屹立不倒,靠的就是他这位家主的冷血无情。
“起来吧,也许不全都是麻烦!”
闻人子自顾自的坐在主位上,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兄长大人觉得此人所言是真是假?”闻人子长吁一口气后试探地问道。
“七真三假!”
“他竟敢蒙骗于我,待我擒了他,剔除他一身精血,再将他挫骨扬灰!”闻人丑显得极为愤慨,转身便走。
“就凭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你大可放手一试!”
闻人子并未出手阻拦闻人丑,反而不屑的说道。
“兄长大人,我……”闻人丑驻足而立,一时凝噎。
“这七分真意足以见得他的诚意了,行走在外,谁会真的与人推心置腹,愚不可及!”
闻人子语气平稳,似乎对此早已见怪不怪。
“兄长大人教训的是!”闻人丑拱了拱手,恭敬的回道。
闻人丑如此表现非是他怯懦,实在是他这位兄长辣手无情,若稍有不慎,他即便死在闻人子的手里,在整个家族之中也是微不足道之事。
他对这位长兄的恭敬与恐惧都源自内心深处,丝毫不假。
“那兄长大人,是否该禀告父君!”闻人丑擦了擦额间冷汗,问道。
“报!为何不报!”
闻人子端起身侧的茶杯,惬意的将茶水送入口中,茶水入腹后,这才不紧不慢的说道。
“那此子刚刚所言化名之事?”
闻人丑忽然想起玄坤临走之言,心中一番思量不知该作何决断,只好向闻人子请示。
“宁可信其有!曲麟伽罗的能耐你我均知,若此时将那曲麟伽罗引来,魔都之内必然会翻起滔天巨浪。若因此误了大事岂不是因小失大,将他本名呈上,由父君亲自定夺便是!”
闻人子闻言先是一怔,斟酌片刻后,将茶杯放下,淡然地说道。
“是!小弟这便去禀告父君!”闻人丑抱拳称是,转身便走。
“慢着!”
“兄长还有何指示?”
闻人丑又急忙转过身来躬身施礼,小心翼翼的问道。
“此事由闻人寅上报即可,你看好此人,等待父君旨意,退下吧!”
闻人子再次端起茶杯,轻轻吹动茶水,眼神全都沉浸在漂浮的茶叶中,甚是惬意,看都未看闻人丑一眼。
“是!”
闻人丑不敢质疑他的决断,只能抱拳称是,恭敬的退出内堂。
“就连隐世不出的曲麟伽罗也想在魔都中分一杯羹,有些意思!”
闻人子坐在主位之上,透过大门看向魔天远处。
……
玄坤在两名侍女的带领下来到一间厢房,对这闻人氏兄弟二人所谈并不知晓。
他与闻人丑交谈的言语之中哪有一句真话,如若听到闻人子说他话语之中“七真三假”,怕是都要笑破肚皮。
他口中曲麟氏名头一出,竟引得闻人子揣测那位后天魔神也想染指魔都,虽然是场闹剧,但也确实可笑。
不过,这也正中玄坤下怀。
一场风波在魔内悄然升起,而导火索正是满嘴谎话的玄坤,而风波的源头正无趣的躺在厢房的床上望天,他这一躺便是半个月。
在此期间,闻人丑数次到访,缕缕与玄坤称兄道弟,显然已经彻底相信玄坤是真正的曲麟氏之人。
半月后的某一天,闻人丑凝重的前来拜访,话语之间无非是与玄坤结盟之意,望他不要计较之前的冒失之处。
玄坤听的是耳根子都要磨出了茧子,不厌其烦。
闻人丑深谙察言观色之道,见玄坤颇为不悦,急忙告退,临走前嘱咐他可随意出入闻人府,不会受到任何拘束。
闻人丑在府内放言后,玄坤可自由出入闻人府。
自此以后,玄坤便大摇大摆的出入闻人府,在不夜天城内四处游览。
前几个月,闻人府侍从都会在暗中偷偷跟随玄坤,但以他修为哪会不知,只是装作不知罢了!
他在魔都内闲散游玩,完全不顾虑这些暗哨,俨然成了一个闲云野鹤。
终于,那些偷偷跟随玄坤的人影突然消失不见,他一连观察数月,确认无误。
他心中揣摩,经过这一年多的“努力”,他终于搏得了闻人氏的信任。
他不知的是,此事乃是闻人子亲自下令,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这也算是给玄坤递出了闻人氏的诚意。
……
魔丸下伫立一座漆黑宫殿,形似宝塔,名唤真魔宫,乃是真魔界最神圣之地。
真魔宫正殿后的一座书房中,墨香扑鼻。
一个身着墨绿道袍的虎眼少年站在一张桌前,临摹一副书法真迹。
这幅真迹的笔法瘦劲清峻,犹如一个舞剑的潇洒少年,落笔处写着“玄坤”二字。
少年学的有模有样,只是有些眉头不展,他正是当日从无极宫回归真魔界的追风。
如今追风拔高了半头有余,额头之上的鹿角也已经被化去。
婴儿肥的脸庞虽然逐渐有了棱角,但仍旧是可爱的少年郎。
“学的不错么,有那么点神韵!”
追风耳中传来那无比熟悉的声音,立马确定是玄坤无疑,他兴奋的说道:
“是......玄坤?兄长大人?!”
他急忙放下笔,四处张望。
房梁上跃下一个身影,身披黑色大氅,模样俊俏,蹦蹦跳跳的朝他走来。
不是玄坤,还能是谁。
“兄长大人,你还没死,太好了!太好了!”
追风急忙上前,扑到玄坤身上把他紧紧抱住,一把鼻涕一把泪。
“起开!起开!脏死了!小爷活的好好的!”
玄坤一脸嫌弃的推开追风,看了一眼被眼泪浸湿的胸口,无奈的摇摇头。
可谁成想,追风如一张狗皮膏药,死死粘在他胸口,任他怎样推搡,他都不撒手。
玄坤推脱不开,苦笑着摇摇头,嘴角露出一丝恶趣的笑意。
玄坤伸出双臂紧紧抱住追风,任他在胸口哭泣。
不过追风马上就感到胸口沉闷,呼吸困难。
竟是玄坤偷偷使了暗力将他箍住,他急忙推开玄坤,抹了抹眼泪,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不满的说道:
“良心被狗吃了!”
“哎呀!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你看小爷能不能打死你!”
玄坤撸起袖子,作势朝追风走去,追风赶紧跑到桌子后面,语气极为怯懦的认怂道:
“兄长大人我错了!”
“过来!”玄坤追风招手道。
“我不过去,我过去你就打死我!”追风的头摇的跟个拨浪鼓似的。
“我不打你!”玄坤眨了眨眼,真诚的说道。
“真的?”
“真的!”
追风半信半疑的绕过书桌,小心翼翼的走向玄坤。
可刚刚绕过书桌,头上就被玄坤赏了一个大爆栗,追风吃痛道:
“你不是说好的不打我么!”
“没大没小,我不打你……才怪!”
玄坤大摇大摆地坐在椅子上,从桌子上随意的抓起一枚灵果放入口中咀嚼。
“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追风揉了揉头,满眼怨恨的看着玄坤,他不仅出尔反尔,还完全不把自己当外人,追风心中好气。
可玄坤呢?
恨不得将整个灵果都放入嘴中,面颊瞬间变得鼓鼓的。
他一边咀嚼一边称赞,忘情之时还不忘深吸一口气,眼神之中全然是满足之色。
“这也太好吃了吧!!!”
“……”
第四十章 真魔大长老
追风感受到了深深的伤害。
他的关怀在玄坤面前还不如一个果子值钱,小脸上满是黑线,转身挥袖便要离去。
“干嘛去!”
玄坤不知何时跑到了追风的面前,掐着他肉乎乎的小脸,笑嘻嘻的问道。
“你瞧瞧你,有半点良心么!”
追风气愤的推开玄坤,气冲冲的坐在地上。
“哈哈,还是这么不识逗,好啦好啦,不逗你了,乖啦!”
玄坤摸了摸追风的头,也坐在地上,将他搂了过来。
“当年,我陷入一方沙海世界,几经波折,用了莫大神通,将长兄无道从囚笼中救出,兄长大人对我甚是感激,传授了我无上道法,后来……”
玄坤搂着比比划划,嘴中更是滔滔不绝,将十几万年前的经历尽数道与追风。
只不过却是他的改编版,事情还是那些事情,只是避重就轻,甚至添油加醋扭曲些事实。
玄坤厚颜无耻的将自己塑造成了一个救世英雄,追风听的心潮澎湃,即便知道事实并非玄坤所言那么夸张,但仍旧瞪大了双眼。
“不过帝君大人那么厉害,为什么还要屡次需要你前去施救?”追风不解的问道。
“这个……不重要!不过你小子临摹我的笔迹作甚,是不是做了什么坏事,想伪造什么信件文书诬陷我!”
玄坤被追风问住,顿时面红耳赤,不知该作何解答,赶紧站起身来转移话题。
“兄长大人误会了,兄长笔法瘦劲清峻,犹如一个青春少年,追风羡慕,故而想要临摹。”
追风摸了摸头,继续说道:
“不过,你笔锋如此干练,为何春寒殿上挂着七扭八歪的字迹,未免......太不雅观了!”
“小儿无知!那是小爷幼年朦胧初懂,刚刚能提笔时,我师尊大人教我写的,有意义的!”玄坤白了追风一眼,得意的说道。
“那......我师尊大人可还好?”
玄坤提到师尊时,追风想起玄乾慈爱的面孔,急切的问道。
“哥哥他……不知道去哪了,我也已经十多万年没见过他了!”
玄坤有意无意的瞄了窗外一眼,眼角闪过一丝狡色,样作忧伤的说道。
“那师尊不会有什么事吧?”追风心中挂念玄乾,急切的问道。
“我也不知,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应该是在哪个地方修行呢!”
玄坤继续用余光扫向窗外,大有深意的说道。
“那兄长为何会来魔界?”
“终于问道点子上了!”
玄坤打了一个响指,周身寒芒闪闪,将追风与整座大殿包裹了进来。
“兄长大人为何如此谨慎,连这避音咒都施展出来了!可是……”
追风环顾四周,凝重的问道。
“你先别说话!我时间紧迫!”
玄坤打断追风,自顾自的说道:“也不知道你这魔族圣主是怎么当的……”
“兄长大人你等等,我……”追风向身后望了望,立马打断玄坤的话头。
“小孩子不听话,再插嘴我抽你,信不信!”
玄坤恶狠狠的白了追风一眼,挥了挥巴掌吓唬他,追风终于低下头不敢插嘴,只听玄坤凝重的说道:
“饕餮与穷奇两位长老恐怕已生二心,至于其他两位长老我还不太清楚,你一定要小心!”
“兄长,你怎知?”
追风小脸紧绷,眉头紧皱,肉乎乎的小脸显得无比凝重。
“这个你不用管,切记小心行事,我还有其他的计划,不过我会在暗中保护你的!”
玄坤拍了拍追风的肩膀。
追风盯着玄坤看了半天也不说话,抽抽搭搭,留下了两行热泪。
自降世以来,玄坤便对他关照有加,自小将他视为亲弟,而今魔都风云变幻,玄坤又不顾自身安危,前来魔都,为他保驾护航。
追风心中一暖,这眼泪就止不住的流。
“乖啦,我不能在此驻留太久,要不然容易被人怀疑!有时间再来探望你!”
玄坤扶起衣袖,轻轻擦拭追风被泪水浸湿的脸颊,而后点起足尖,朝着天窗飞去。
就在此时,一缕蓝色长毛从地上窜出,瞬间锁定玄坤,缠住他的右脚。
这蓝毛韧性十足,他浅笑一声,似乎对此早有塑料,笑容一闪即逝,顺着力道追到地面上。
只见追风身后一团妖艳的蓝芒晕开,现出一个身披铁红大氅的怪老头。
鹤发童颜,颇具仙风道骨,但口中獠牙朝天,模样甚是狰狞,他缓缓张开嘴唇,獠牙泛着血光,他说道:
“哼!尊主大人说来便来,说走就走,把我真魔视为何物,又将真魔宫视为何地,不准备给老夫一个交代么!”
玄坤负手而立,目光竟是前所未有的凝重,他眉头微蹙,并未理会这位老者,而是恶狠狠的看向追风,斥道:
“死小子!有人在此,为何不提前告知于我!”
“兄长大人,我想要说的,可是你不让我说,还说要抽我,我哪还敢告诉你了!”追风苦着小脸,委屈的说道。
“来!来!来!再贫?看小爷今天能不能锤死你!”
玄坤腿上结出一层寒冰,抬腿震碎缚在其上的妖艳蓝毛,撸起袖子朝追风走去。
“啊!救命啊!”追风慌张的跑到书桌后。
“尊主大人,是不是太不把老夫放在眼里了!”
老者目光似刀,极为犀利,语气极为不悦,上唇下唇张合之间,朝天獠牙血芒闪闪。
“梼杌长老说的哪里话,不过大长老偷听听我兄弟二人交谈,是否有欠妥当!”
玄坤冷笑一声,语气渐冷,丝丝缕缕寒气从他体内溢出,书房内的温度急剧下降。
原来,这鹤发童颜的老者正是真魔界赫赫有名的先天神魔,魔族大长老——“梼杌”。
只见梼杌抬步上前,对这身周寒气丝毫不惧,反而冷声说道:
“老夫不过是在此保护圣主大人,尊主大人没察觉,也怨不到老夫头上吧!”
“那我兄弟二人所言大长老都听到了?”玄坤眉头一挑,也抬步上前,与梼杌针锋相对。
“一字不差!”梼杌双眼微眨,语气毫无波澜。
玄坤一声冷笑,手中法诀变换,周身元力运转到了极致,数百枚冰锥从虚空中蜂拥而出。
他眼中寒芒闪烁,万根冰锥迅疾的袭向梼杌,冰锥未至,骇人的寒气就已直逼灵台,梼杌身后的铁红大氅在寒气中疯狂舞动。
就在这些冰锥要将他万箭穿心之时,梼杌缓缓睁开眼,不紧不慢的说道:
“尊主大人,何必上来就摆下这般大的架势,听老夫说一句可好?”
梼杌话音刚落,玄坤大袖一挥,所有冰锥横在虚空。
“大长老想好了再说!我的耐心有限!”玄坤揉了揉耳朵,满不在乎的说道。
“尊主大人何必试探老夫,身在大人的禁声咒中,大人又怎会不知,大人如今弄这么一出,老夫倒是真的想不明白了!”
梼杌轻轻弹下大氅上的寒霜,弹开三两枚冰锥,不紧不慢的向玄坤走来。
追风见局势如此紧张,赶紧跑了出来,挡在玄坤身前,对他解释道:“兄长大人,大长老真的没有恶意!”
玄坤将追风一把推开,斥道:“大人说话,小孩子闪一边去!”
“尊主大人,其他长老有何想法与老夫无关,老夫的使命就是保护圣主大人。”
梼杌淡定自若的走到玄坤面前,神情不似作假,玄坤盯着梼杌的双目,一刻也不放。
忽然间,他嘿嘿一笑,对梼杌拱手施了一礼,说道:
“如此甚好!”
“尊主大人折煞老夫了!”梼杌赶紧躬身回礼。
“那追风便交给你了!”
玄坤坦然一笑,转过身摸了摸追风的头,再回头时,目光清冷,只听他对梼杌说道:“但你若负了他,我捣了这真魔宫!”
“必然不会!不过事先严明,尊主大人的生死可不在老夫的管辖之内!”
梼杌仍旧不波澜不惊,意味深长的看向玄坤,追风听闻此言,总觉得其中有什么蹊跷,急忙上前说道:
“大长老,你这是何意?如今魔都风云渐起,兄长大人若真有难,身为真魔大长老,你怎能袖手旁观!”
“圣主大人的命才是老夫的命!”梼杌看向追风时,狰狞的面孔下露出慈爱目光。
“可是……”追风并不想放弃,本想再说上两句,却被玄坤打断。
“够了,小风儿乖乖待着大长老身边!另外,除了大长老外,其他几位长老并未见过我的真容,我希望大长老真能置身事外!我所行之事,也请大长老不要阻拦!”
玄坤冷声打断追风的请求,意味深长看向梼杌,转身挥动身后的漆黑大氅,朝天窗外飞去。
追风望着玄坤转身的背影,脑海中竟浮现出玄乾那个伟岸的背影。
他还沉浸在对玄乾的思念之时,却听见窗外传来玄坤的声音:
“如今追风能臻至准圣,看来还是多亏了大长老的关照,我替哥哥谢过了!”
“尊主大人客气了,这是老朽的使命!”梼杌朝着天窗躬身施了一礼,淡然的说道。
“大长老,玄坤哥哥他……”
“尊主大人并非表面这般简单,少主大可放心,老朽并不会插足尊主大人所行之事。”
梼杌对追风安慰道。
虽然梼杌如此说,但追风的心中还是隐隐生出一丝不安。
第四十一章 饕餮
梼杌看着玄坤离去的背影,面上虽然坦然自若,但心中却早已翻江倒海。
他心中一番思索,玄坤此番在真魔宫的种种行为属实神秘。
且不论他此行的目的,竟大摇大摆的将那位天尊大人隐世之事轻易透露给墙外之耳,这是其一。
随后又佯做下了静音咒,但却把他裹挟在内,明明知道他身在禁言咒内,不仅装作不知,还将饕餮与穷奇之事尽数说与追风,竟不怕他泄密,乃至倒戈,这是其二。
兵戎相见的那一刻,梼杌切实的感受到玄坤的杀意,但玄坤又毫不犹豫的轻信他的所言所行,甚至将追风托付与他,这是其三。
梼杌双目微眯,暗道:“这位尊主大人看似年少毫无城府,做事又像是单凭喜好,但行事之风却出奇的古怪!”
“真不知这位尊主大人是有意而为,还是竖子无知。”梼杌轻声自喃。
魔都如今表面风平浪静,但却凶流暗涌,这样的角色突然降临,不可能无的放矢。
究竟因何而来,又在图谋什么,容不得梼杌不去多想。
他望向窗外,心中却不得不对这位年少的尊主大人重新审视一番。
……
玄坤离开真魔宫后,隐匿身形悄然潜入人群之中,跟随人流在不夜天城内四处闲游。
走了半日后他终于觉得有些疲惫,随处找了一家酒肆歇歇脚。
自从经历上次的教训,他再也敢轻易尝试饮酒,坐于窗前只点了一壶清水。
店家行商多年,来酒肆只为饮水的客人也是头一遭遇见,看向玄坤眼神不仅疑惑,还甚是鄙夷。
店家摇了摇头,心不甘情不愿的端上一壶清水。
店家从热情招待到匪夷所思,再到鄙夷,这表情的转换从头到尾尽数落于玄坤眼中。
他深知自己在店家眼中,恐怕被当成了脑子被烧坏的傻子,不过那又如何,谁人规定酒肆不准卖水,有买就定然会有卖。
他端起清水一饮而尽,竟喝出了美酒的韵味,此番举动更是引来店内一众魔物的嗤笑。
玄坤朝着窗外看了半晌,对魔都中漆黑与铁红相间的建筑与景象甚是沉迷。
他又喝了两杯水后,在桌子上随手扔下两枚鲜红铁币,转身离开了酒肆。
洋洋洒洒的走到了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开始大肆采购不夜天城之中独有的奇珍异玩。
就在玄坤走后不久,酒肆的店家恭敬的掀开一个包间的幕帘,从中走出一个风度翩翩的玄衣公子。
这男子虽生的眉清目秀,但面庞菱角分明,不乏阳刚之气,额间生有鲜红的水纹,浑然天成不似纹饰。
此人的衣领、衣襟、袖口纹有鲜红云纹,后背上纹有一对鲜红鹿角。
气质悠然,仪表不凡:
【瞳凝秋水剑流星,裁诗为骨玉为神,翩翩玄衣云端客,生死为谁一掷轻。】
在店家的引领下,玄衣男子走到玄坤之前的座位,缓缓坐下,透过窗,遥遥地望着在大街上采购的玄坤。
店家赶紧命人呈上酒壶酒爵,又小心翼翼的端起酒壶,仔细的向酒爵中斟酒。
澄清酒水在铁爵中激荡不已,散发醉人酒香。
玄衣男子端起酒爵,缓缓饮下,一举一动似阳光普照,如星辰之光,令人如沐春风。
“这两枚铁币店家送于我可好?”玄衣男子拾起玄坤留在桌子上的铁币,不置可否的对店家询问道。
“大人您说笑了,小人的命都是您的,何况区区两枚铁币。”店家端着酒壶微微屈身,恭敬的回道。
“甚好!”
玄衣男子将铁币放在眼前仔细端详,指尖星光一闪,一道寒芒从铁币中抽出并汇入手心中,化作芝麻大小的寒晶。
“大人,此人留宿在闻人氏府邸,号称曲麟正!”
店家见玄衣男子手持铁币一言不发,心中也犯了糊涂,遂而赶紧说道。
玄衣男子闻言后嘴角微微翘起,似是浅笑,又似是冷笑,店家有些琢磨不透。
男子摇摇头后将铁币与寒晶收入袖中,继续望向窗外。
不过玄坤却早已不在他的视野范围之内,他露出玩味的浅浅一笑,店家不解,急忙询问道
“大人还有何指示?”
“给我也来一壶清水!”
玄衣男子端起桌上铁爵,将最后一点酒水全部送入腹中。
……
吞殄域作为真魔四疆之一,位于抑善域与石顽域之间。了,域内腹地有一座漆黑大山,乃是真魔大名鼎鼎的钩吾山。
山巅之上沟壑纵横,一条河水犹如烧红铁汁在沟壑之中翻腾流动。
若站在高空远眺,这河水流动中勾勒出【钩吾】二字,这也正是此山名头的由来。
此山正是真魔四大长老之一饕餮的驻地。
钩吾山外漆黑如墨,坚不可摧,而山体内部却被掏空,并建立一座精美宫殿。
传说饕餮诞世不久后,偶然路过钩吾山,被山体之中的铁玉深深吸引。
这位饕餮长老不知用何等神通,一口吞掉山体之中的所有铁玉,只余这空荡荡的山体外壳。
而后这位长老便在山体内开辟洞府,建立了这等精美宫殿,以山名为其命名为钩吾殿。
钩吾殿内,由铁玉制成的精美王座矗立在大殿中央,散发寒铁光泽,一位面容粗犷的高大中年男子坐在王座之上。
这名男子身穿漏袖铠甲,身披铁红大氅,两个腋下长着两个泛着红光的硕大眼睛,加上面目之上的一对眼睛,足有四只眼睛。
他正是真魔二长老——饕餮。
饕餮宽大的手掌之中握着一个铁红色阵盘。
阵盘之上投射出一道靓丽人影,火发蛮腰,后背长有漆黑羽翅,同样身披铁红大氅,英姿飒爽,威武不凡。
只是不知是不是阵盘的原因,女子面容却无比模糊,但即便是个虚影,在真魔之中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原因无他,这女子正是四大长老中唯一的女长老,也是魔界之中公认的绝世美人——穷奇。
“婴灵传言与我,我们的魔尊大人回来了!”女子冰冷的声音从阵盘内传出。
“哼,两姓家奴!”
饕餮一声冷哼,语气之中全然是轻蔑与不屑,不过这声音却与粗犷的样貌截然相反,不仅温柔,又深带磁性。
“婴灵效忠于大哥的忠心是毋庸置疑的。本宫之所以能请得动他,不过是他大道未成之时,本宫曾有恩与他,他当年许下宏誓,有朝一日必会相报,否则本宫又怎会轻易获得这份情报。”
穷奇冰冷声音之中参杂着些许激动,继续说道:
“婴灵刚刚又传言于本宫,传说中的那位天尊大人如今也不知身在何处,生死不明!二哥,时机甚好!”
“真是瞌睡就有人送枕头!甚好!甚好!天助咱也!天助咱也!没了那位天尊大人在背后撑腰,咱的魔尊大人不过是一只任人宰割的羔羊罢了,杀了他,何愁登不上那至尊之位!到时还谁敢说咱名不正言不顺?笑话!哈哈哈哈……”
饕餮的四枚瞳孔瞬间放大,爽朗的笑声在大殿内跌宕起伏,不过他的面目随即又阴沉了下来。
穷奇见饕餮心事重重,不禁在腹中匪夷,冰冷的声音从阵盘内传出,她说道:
“二哥何事愁眉苦脸,不妨说于小妹听听。你我已经站在一条船上,难道连小妹都信不过么?”
“三妹有所不知,是‘夫诸’!”饕餮眉头深皱,犹豫了片刻,凝重的说道。
“什么?!曲麟伽罗!这厮究竟做了何事让二哥如此为难?”女子听到“夫诸”二字,语气渐冷,惊声怒道。
“倒也没什么,不过是他的子嗣去了魔都,被咱那不成器的后人发现了,前些日上报与咱,等着咱来决断!”饕餮尴尬的说道。
“如此紧要时刻,难道他想染指这至尊之位么?痴心妄想!本宫这就派人杀了此子,以绝后患!”穷奇愤怒的斥道。
“不可,若是真杀了他的子嗣,这疯子可是什么都能做得出来,如此紧要时刻,咱更要谨小慎微,万载筹谋,功成功败旦夕之间,三妹万不可轻举妄动!”
饕餮深知穷奇的狠戾无情,赶紧制止道。
“哼!”
冰冷的怒气从阵盘之中涛涛传出。
“当年是曲麟伽罗负了你,不过已经过去千万年之久,三妹是时候该放一放了。”
饕餮感受到穷奇阴冷的怒气,暗道不好,急忙对她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劝道:
“如今大哥态度不明,四弟表面沉迷歌舞音律,但谁知他二人是否真的想置身事外。若此时交好曲麟伽罗之子,寻得时机与其结盟,未必是坏事!”
“此子本宫可以先放一放,结盟之事本宫可以不管,不过若是那厮敢踏足魔都与四疆,本宫定与他不死不休!”
女子挥动身后黑翅,饕餮手中铁红阵盘“咔”的一声寸寸碎,裂化作齑粉。
梼杌无奈的摇了摇头,喃喃自语道:
“魔尊亲至真魔,夫诸子嗣现世,魔都这潭水倒是越来越浑了,这浑水之鱼能花落谁家还犹未可知,如此紧要时刻,希望三妹可千万莫要做傻事!”
饕餮无奈的摇摇头,手中祭出一根乌黑短剑对着小剑说道:
“闻人寅,切记与那曲麟正交好!务必保证此子在魔都毫发无伤!”
饕餮话音化作灵文融入短剑,他手中乌光一闪,短剑朝着魔都方向飞遁而去。
第四十二章 跨界投影
闻人氏府邸位于魔都之东,紧靠吞殄域,故而当日玄坤前脚刚迈进魔都,闻人丑便将他轻易掠到府中。
玄坤为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选择歇脚的酒肆虽然远离真魔宫,但距离闻人府仍还有一段距离,至少还要横跨十条大街。
他一路边走边玩,收集各类奇珍异玩,收获颇丰,足足花了一日的功夫才走回闻人府。
他阔着步,堂而皇之的迈入闻人府的大门,这一年多的时间,他已经把闻人府当作了自己的府邸,毫不避讳,府中侍卫对此也见怪不怪,简单拱手施了一礼后,便任他在府中肆意穿梭。
闻人府内部结构实在太过复杂,玄坤好几次都在府中“迷失”方向。
不过,究竟是有意而为,还是真的糊涂,恐怕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
玄坤奔波一日,甚是疲累,在府邸内左拐右转,奔着自己所在的厢房疾步走去。
玄坤前脚踏入厢房,后脚便关上房门,看似随意的打了一个响指,一层白色光幕从指尖弹出,覆盖整个卧室。
他翻身躺在床上,若有所思的盯着天花板,渐渐陷入深思。
“魔都之内各方势力盘综错杂,各位长老又各怀鬼胎,目的不明,没想到再次亲临魔都,竟是这般境遇!”
“不过,饵已抛下,只待鱼儿上钩了!小爷亲身为饵,不信钓不到大鱼,嘿嘿……”
玄坤躺在床上,渐生疲乏之意,眼皮越来越重,终于忍不住睡衣闭上双眼,渐渐陷入沉睡。
就在他酣睡之际,一个极为熟悉的声音在玄坤耳中响起:
“魔尊大人好生惬意!”
玄坤猛地睁开双眼,直挺挺的坐了起来,睡意全无,警惕的看向四周。
只见一道混黄之气在他身前汇聚一团,凝聚成一个人影。
随着人影逐渐凝实,紫光闪烁,刺得他睁不开眼。
玄坤忍不住遮住双眼,待他再睁眼时,竟愣在了床上。
无道竟活生生的站在他的身前,他不敢置信揉搓眼皮。
玄坤终于确定这不是幻想,急忙从床上跳下,对无道躬身作揖。
无道没好气的冷哼一声,绕过玄坤,旁若无人的坐于床榻之上,玄坤急忙转过身,再次作揖,心中却不禁犯起了糊涂:
“如今圣魇尽在魔界,他是如何跨界传送过来?”
无道懒散的坐在床榻上,缓缓抬起蔽膝,翘起二郎腿,慵懒的抬起头,玩味的看向玄坤,不言不语。
“哥,你这么看我作甚,搞的人家心里慌慌的!”玄坤微微抬起头,偷瞄了无道两眼,揖礼未收,乖乖的问道。
“魔尊大人不妨屈尊,再好好讲讲是如何将本帝救出囚笼,日子过的太快,本帝记性也不太好,如此英勇事迹,竟有些忘了,您受个累,再绘声绘色的讲一次。”
无道饶有兴致的撑了撑膝盖上的蔽膝,对玄坤挑了挑眉。
玄坤辑礼虽未收,但无道手中动作却看的一清二楚,哪还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玄坤叹了口气,收起辑礼抬起蔽膝,微微屈身,双膝及地,放下蔽膝,一屁股坐在足跟上。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一点都不含糊!
“哥,我错了!”玄坤跪在地上,再次双手作揖,低头认错。
无道微身向前,扫了玄坤一眼后,双目微眯,摸了摸下巴,斥道:
“如今还敢自称‘小爷’?痞里痞气!你是皮紧了?还是皮痒了?用不用本帝帮你松松筋骨?”
“不紧!不痒!不用!不用!”
玄坤后背汗毛倒竖,上次那顿鞭子的伤才刚好,至今想起那番感受还头皮发麻,他急忙摆手,头摇的和拨浪鼓一样。
“掌嘴!”
无道目中神色猛然一正。
“哥,打人不打脸,我知道错了,以后肯定引以为戒!”
玄坤嘟起嘴,心中叫苦不迭,他低眉垂目甚是委屈,诺诺的拉扯无道的裤脚,乖乖的恳求道。
“哼!还知道要脸!”无道一声冷哼,面无表情的斥道。
“哥哥……要不这次算了吧,我以后肯定乖乖的!”
玄坤吓的打了一个激灵,双手摇的更加剧烈,目光真切,看向无道的双眼几乎都要凝出了水。
只听“呲啦”一声,无道裤腿上的一块布被他扯了下来。
恐怕空气中突然的寂静!
玄坤端着布条放在眼前端详,紧张的口水下咽,却见那块布条化作一团混黄之气,自行飞回无道体内,被扯坏的裤脚完好无损。
“哼!”
无道抬腿甩开玄坤的双手,在卧榻之上正襟危坐,并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玄坤见此,哪还不知无道是在吓唬他,他嘿嘿一笑,急忙殷勤的给无道捶起腿来,极为殷勤,不解的问道:
“圣魇只有三枚,追风与我各持一枚,四位长老共掌一枚,哥哥是如何踏足真魔的?”
“这并不是我的真身!”
无道扫了一眼这个殷勤的混小子,心中觉得好像,但仍旧板着脸,没好气的说道。
玄坤闻言后,呆呆的看向无道,眨了眨眼缓缓放下手中动作,竟用手指不断地轻戳无道的小腿。
“怎么?魔尊大人要不要试试,即便本帝不是真身,也可照样收拾你!”无道眉头微蹙,语气中带着恐吓的韵味。
“不敢!不敢!”
玄坤赶紧收起手指,再次殷勤的捶腿,边捶边问:
“这不可能啊,除了圣魇,没有通向真魔之路,如若谁都能在此投递化身,那这真魔岂不是乱了套!”
“你左肩上的斧纹虽是我当日为束缚你所设,但你我本就是同源血亲,又经过这十几万年来的磨合,它早已将你我二人元神贯通,只是你修为太低,无法感知罢了,我也正是借助于它,才可在此汇聚化身。”
无道伸手弹开玄坤的脑门,缓缓道来。
“原来你一直都在监视我,怪不得我这十几万年来,每次偷偷出宫都会被你捉回去!”
玄坤揉了揉被戳疼的脑门,下意识的摸了摸左肩,神情颇为不悦。
“我没有那么多闲工夫监视你,自作多情!”无道站起身来,朝玄坤身后踢了一脚,没好气的说道。
“那你来此地作甚!不是监视我是干什么!”
玄坤揉了揉屁股,嘟囔道,无道将手伸到的玄坤面前,玄坤以为无道气怒要扇自己巴掌,吓得连忙后退。
再抬头时才发现,竟然无道是再伸手示意他起来,果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已经被无道吓怕了。
无道见玄坤怕生怕死的样子,不满的冷哼一声,再次将手递到玄坤面前。
玄坤生怕再次引起无道误会,毫不犹豫的将手递到无道手中,借势站了起来。
无道将玄坤拉到卧榻旁,玄坤有些摸不着头脑,心里怕怕的,却见无道放下手,自顾自的坐在卧榻上,示意玄坤落座。
“坐!”
“哥,您这样我心不安,我还是跪着吧!”
玄坤有些琢磨不透无道的想法,生怕做错惹来麻烦,赶紧摇头,膝盖微屈。
“不识好歹!”无道狠狠的瞪了玄坤一眼,重重的说道。
“我坐!我坐!谢谢兄长!”
玄坤差点又将这尊煞神惹毛,赶紧起身,乖乖的坐在无道身侧。
无道白了他一眼,从衣袖中掏出一枚符箓与十二枚丹丸,递到玄坤手上,“此物你且收好,危急时刻,可保你性命。”
“这是?”
玄坤攥着丹丸,不解的问道。
“此符与丹丸皆是我亲手所制,丹丸治伤,符箓保命。”
符箓熠熠生辉,玄坤一看便知是个好东西,甚为珍视的收进袖中。
但这丹丸表面乌漆麻黑的,甚是奇怪,玄坤好奇的将丹丸递到鼻尖,一股浓烈的焦糊味传进鼻腔,呛的他好一顿咳嗽。
玄坤急忙将丹丸从鼻尖拿开,嫌弃的说道:“哥!不是我说你,你这分明是送我一个保命的,又送我一个要命的!”
“竖子!讨打么!”
无道脸色瞬间变得阴沉无比,被玄坤戳中痛处,愤怒的斥道。
“谢谢兄长大人,小子心直口快,冲撞了兄长,兄长莫怪,嘿嘿……”
玄坤虽然面上很是嫌弃这些丹丸,但心中却无比珍惜,依旧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
玄坤左思右想,跨界投影说起简单,但应该是极为耗神的术法,无道投身至此,应该不只是送这些宝物这么简单,可能还有更隐秘的事情。
沉思之际,只听无道轻声一笑,因为他乎对玄坤的心思了如指掌。
第四十三章 先天神魔
无道懒得搭理这个混账小子,站起身来,悠然的望向窗外,对玄坤轻声问道:
“你可知这魔界中四个先天神魔的来头?”
玄坤点头道:“他四人乃是真魔初生之时,神魔之力所化的先天神魔,自诞世便有太乙天仙修为,如今我观那大长老梼杌早已成圣,具体修为有多深以我现在的目力看不出来。”
玄坤双目微眯,思索片刻后,继续说道:
“至于其他几位长老修为如何,我也不知,不过除了大长老拥护追风之心坚定不移,我观其他三位恐怕早已生了二心。”
“你只知其一,而不知其二。”无道转过身,双眸紧紧盯着玄坤双目,欲言又止,卖了个关子。
“兄长何出此言?我虽然许久未曾踏足真魔,但这真魔乃是应我而生,真魔之内的一些事情我还是有所了解的。”
玄坤忍不住眉头微蹙,只见无道轻笑一声,说道:
“这魔界乃是我被封禁囚笼后才现世的,若说对这真魔的了解我确实不如你,不过前几日我在书经阁中偶然察得一些此界的秘辛。”
“什么秘辛?”玄坤迫不及待的问道。
“太古纪元中,麒麟一族称霸五族,但因那场灭世之战,麒麟族长与数位长老陨落,自此麒麟一族失去天道庇护,在太古末年,全族兵解归于大道。而这魔界正是麒麟族族长夫妇的埋骨之地!”
玄坤也是头一次听说这等天地秘闻,不敢相信的看着无道,震惊之余还有些疑惑,问道:
“你是说追风的父母?可这和真魔有何关系?”
“当年麒麟族在灭世之战中,族长夫妇为维护天地稳定以身殉道,你父兄玄乾甚是感怀他夫妻二人的功德,不愿麒麟族长夫妇肉身溃散而重归天道,故而动用三枚圣魇将这对夫妇的尸骸送进真魔,以神魔之力滋养肉身,助其永世不朽。”
无道耐心的对玄坤缓缓道来。
相传,玄乾将这夫妇二人埋葬后,在琉璃境的混元剑羽峰下发现一枚隐匿的麟卵,麟卵上散发的气息与这麒麟族长夫妇甚是相像。
毫无疑问,这枚未孵化的麟卵正是他夫妇二人的遗子,玄乾因心中愧疚将其带回无极宫,用尽莫大神通助其降世,将他收为门徒,赐名追风。
不过,真魔之中却发生了令玄乾也万万没想到的事情。
这麒麟族长夫妇尸骸内的混元之力竟与真魔之中的神魔之力极为吻合,机缘巧合下,这对夫妇的尸骸在神魔之力的侵染下化作四只凶兽。
而这四只凶兽正是真魔界中的先天神魔,也就是玄坤口中的四大长老,这四大长老乃是天道在真魔的使者,可谓是要风得风,要雨有雨,威风不可一世。
后来,这麒麟夫妇称霸太古的执念化作一尊更为凶残的凶兽,饶是四只凶魔也只能甘拜下风,不过此兽后来被玄乾亲手镇压,自此销声匿迹。
“原来如此,怪不得大长老心甘情愿地扶持追风,可为何其他长老却心怀鬼胎。”
玄坤与追风二人的经历何其相似,故而当他听闻追风悲惨的身世不免感同身受,神情间有些失落。
“他四人虽为麒麟夫妇肉身所化,但并未沾染他二人丝毫灵性,乃是神魔之力显现的穷凶极恶之辈,又怎会甘心扶持一个后辈!在这魔都之中莫要轻信任何人,即便是那位大长老!”
无道语重心长的对玄坤说道。
“我知道了!”
无道有违常态的关心让玄坤深感不适,但仍旧乖乖的点了点头。
无道想起了另一件事,对玄坤提醒道:
“还有一事,在那只凶兽被封印不久后,在魔界的绝地中诞生一位后天神魔,这神魔横空出世,神通了得,出道之时甚至能与这四大凶兽分庭抗礼而不落下风。”
“哥,你是说‘夫诸’?”
玄坤假用化名“曲麟正”,正是冒充此人的子嗣,用于骗取闻人氏的信任,进而探出闻人氏的图谋,但他对这位后天神魔却一点都不了解。
“正是!我只知他乃是麒麟族长夫妇的残余元神所化,此人降世后自称‘曲麟伽罗’,自视清流,不屑与四大凶兽为伍,在魔界之中鲜有出世,即便书经阁中也鲜有此人的记载。”
无道难得耐心,对玄坤再次叮嘱道:
“他既然是麒麟族长夫妇的元神所化,应该会承载一丝麒麟族的灵性,但即便如此,这魔界之中孽障横行,除了自己谁也不可信!”
“哥,我记下了!”
玄坤似有心事,无道见玄坤心不在焉的模样,摸了摸他的头,语重心长的说道:
“小心行事!”
“哥,我不是小孩子了!”
无道这出奇的举动让玄坤十分诧异,玄坤当然明白无道是在关心于他,虽然他与无道向来势同水火,但却很喜欢这种被他关怀的感觉。
“魔界实在过于特殊,这点封存在你体内的混元之力即将用尽,仅能支撑这具混元化身现身一次而已,以后的路要靠你自己了。”
无道拍了拍玄坤的肩膀,语气中有些许无奈。
“哥,有件事,我……”玄坤心中几番思索,吞吞吐吐。
“为兄都知道,你早已长大成人,阴谋权诡亦非你本意,但这魔界之中孽障横行,危机四伏,可谓波澜云诡!你乃魔界至尊,魔界本就是你的杀场!随心所为,放心去做!这魔界毁了又何妨!”
无道对玄坤的心思了如指掌,目光凝重的看向玄坤,郑重的说道:
“但务必谨记,莫要逞能,我无法亲临魔界,但圣魇坐标我已经定在无极宫,所以危难之时,务必立即动用圣魇传回无极宫!”
“哥……”
玄坤一双泪目看向无道。
无道的叮嘱如一股暖流,汹涌的流入玄坤的心窝,他撅着嘴,眼角不争气的流出两行热泪,哭的梨花带雨,哽咽的看向无道。
无道此番作为,彻底颠覆了玄坤对他以往的认知,二人虽为兄弟,但由于各种原因关系并不融洽。
从初次相认到如今的十几万年来,似乎永远都隔着一条鸿沟,无道对玄坤向来冷淡无情,玄坤稍有不慎便遭无道的严厉苛责。
玄坤一直渴望无道那个背影而不可得,而玄坤今日才明白,自己心甘情愿在这魔都之中守护追风,不也正如无道借用化身投身真魔的百般叮咛。
玄坤这十几万年都在无道的福荫之下,苛责打骂虽是惩处,但不乏管教与关爱之意。
只是他年少不懂,而无道本身又是外冷内热之人,故而兄弟二人势同水火。
不过十几万年的相处之中,无道对玄坤向来点到为止,而玄坤又深知进退,懂得见好就收。
故而,兄弟二人虽然摩擦不断,但俨然成了水火相容的局面。
血脉相连,无道即便再冷漠,又怎会真的不关心玄坤。
从前在无极宫将玄坤管在身下,即便玄坤行为再出阁,教训一顿仍可保他性命。
而如今玄坤身在真魔,无道即便有通天手段也鞭长莫及,关心则乱,故而才会有违常态,对玄坤万般叮嘱。
此番事过后,一双无形大手拉近了兄弟二人的关系。
“少做儿女姿态!本帝的时间到了,珍重!”
无道开天辟地的对玄坤流露真情,自身也深感不适,为了挽回颜面,再次板住脸,话音转冷,转身离去。
话音刚落,混元化身便化作星星点点融进了虚空之中。
“哼!谁要你管!”
玄坤看着无道的身影融进虚空,心里突然空落落的。
少小离家,难免感怀,用衣襟擦了擦眼泪,收起情绪,倒在床上久久不能自已。
第四十四章 胭脂虎啸
厢房内寂静无声,仿佛是一幅凝固的时光剪影。
玄坤躺在床上胸口微起微伏,安逸的厢房内可以清晰的听见他呼吸的节奏。
他随意的打个响指,清脆的声音打破了室内的寂静。
厢房内的白色光罩如泡沫般溃散消融,缓缓融入了虚空之中。
他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怔怔出神,渐渐觉得眼皮沉重。
不多时,沉浸在梦乡之中。
寂静的厢房内传来他微弱的鼾声。
“咯吱......”
似乎是门被风吹开的声音,一缕清风吹入房内,轻抚玄坤的面颊。
他下意识的转过身,背对门口,将被子紧紧裹住。
“嘭”的一声,房门被重重的关上。
一道红光在厢房内闪过,一柄鲜红的利刃朝着玄坤脖颈砍来。
眼见玄坤即将身首异处之时,他豁然睁开双眼,猛地挥起盖在身上的被子,飞速坐起身,左手两指指尖朝下,死死夹住刀刃。
他微微转动手腕,腕力带动手指,恐怖的腕力以排山倒海的气劲传向刀刃。
那个持刀身影在他恐怖的腕力下旋转一周。
自玄坤修成混元万丈金身后,他的肉身之力恐怖至极,腕力强劲不说,肉身更是早已不惧这等刀光剑影。
玄坤双眼微眯,另一道黑色寒芒从被子中刺出,威逼他的心口,赫然是令一柄黑色的古怪长刀。
他虽惊未惧,淡定的抬出右手,手心上金文流转化作一个小型阵图,散发纯粹的肉身之力。
玄坤竟以掌心死死抵住黑色长刀的刀刃尖,黑色长刀虽然锋利无比,但仍不能伤到他的掌心分毫。
人影手中力道精准挥出,黑红两柄长刀向外一抹,刀刃上泛起黑红两道光芒。
刀芒凝如实质,汇聚成一个剪影袭向玄坤胸口。
玄坤轻轻弹开两柄长刀,点足飞身而起,在空中旋转一圈后,落于墙面之上,他俯身向下望去。
只见那床被子在刀光之中寸寸碎裂,飘舞的棉絮中现出一个拥有火发的俏丽女子。
“小娘子?”
玄坤站在墙上,看见女子的面容后微微一怔。
因为此女不是别人,正是闻人丑的小爱妻——子桑厌离。
她左右手各持红黑两色长刀,威风凛凛,简直就是英姿飒爽的女英豪。
只是这两柄长刀甚是奇怪,刀刃奇长,刀柄与刀刃之间相错开来,而刀柄竟延申出一个椭圆外弧。
子桑厌离面无表情看向玄坤,眼神之中杀气滚滚,一身煞气更是席卷四方,似是要用眼神将他碎尸万段。
“呸!无耻贼人,小娘子岂是你能叫得?!老娘今天撕了你!”
子桑厌离轻啐一口,言行举止之中哪还有一丝在闻人丑面前的端庄婀娜与温文尔雅,简直如同骂街泼妇。
眼前这架势摆明了是玄坤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专门前来讨债的。
子桑厌离以柔弱身躯端起两柄长刀,长刀汇聚身前闪现红黑两色耀眼光芒。
玄坤眉头微挑,想要看看她能搞出什么幺蛾子。
待光芒褪去,两柄长刀完美嵌合到一起,看的玄坤是目瞪口呆,这灵宝竟是一柄刀刃奇长的绣花剪刀。
“在下自认并未做出什么孟浪之事,小娘子为何要偷袭在下,难道是恒之兄想要除掉在下。”
玄坤心中觉得甚是好笑,要不是亲眼所见,打死他也不会相信,有人会拿着剪刀偷袭他,毕竟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能化作剪刀的古怪灵宝。
子桑厌离在他熟睡之时进行偷袭,不仅动作精准、气劲巧妙,还刀刀致命。
这夫妻二人夫唱妇不随,还真是奇了怪哉,这闻人氏究竟有什么企图,玄坤一时间也有些想不明白,遂而试探的问道。
“呸!老娘想要杀你这贼子,与我家夫君何干,待老娘剪掉你的脑袋,自会慢慢告诉你!受死吧!”
子桑厌离想必也是久经沙场之人,出手甚是果决,祭出黑红两色的剪刀灵宝,“喀嗤喀嗤”的朝着玄坤脑袋剪去。
玄坤叹了口气,不禁暗道红颜祸水,轻轻转身,险之又险的避开刀口,足尖猛地一点,顺着力道撞开房门,激射到厢房之外。
子桑厌离见玄坤从眼皮子底下遁走,温怒神色蔓延整个俏丽脸庞,遂而赶紧转身,拖着巨大的剪刀奔向门外。
玄坤见她追来,不欲与之过多交手,能逃便逃。
但这闻人府的设计古怪至极,任他如何逃窜,子桑厌离都能先一步在转角处杀他一个措手不及。
避无可避,玄坤只能硬着头皮和她过上几招。
子桑厌离见玄坤不再逃窜,心中甚喜,双手将剪刀祭到身前,手中法诀变换,一缕缕精光从指间摄入剪刀之中。
剪刀在虚空中飞速旋转,化作两只羽翅。
羽翅上灵光一闪,激射出散发玄铁光泽的剑羽,足有数千道之多。
剑羽犹如千军万马横扫虚空,飞沙走石间驰向玄坤。
玄坤早早的在身前祭出一面冰镜,在剑羽临身之际,冰镜之上寒光流转,散发阴寒彻骨之意,瞬间将所有剑羽冻结在虚空之中。
“咔嚓”一声,冰镜寸寸碎裂,一柄红色长刀击碎冰镜,砍向玄坤左侧脖颈。
玄坤微微侧身,险之又险的避开红色长刀。
千钧一发之际,一柄黑色长刀在他背后飞旋,砍向到他的右侧脖颈。
两枚长刀光芒四射,化作层层气刃,作势要将玄坤的头颅剪掉。
“哼!”
玄坤冷哼一声,脖颈浮现一层薄薄冰甲。
“刺啦”一声,两柄长刀在冰甲上擦出一道火花。
玄坤双手交于胸前,死死握住夹在脖子上的两柄长刀,双手奋力一抓,两柄刀刃上各留下五根指印。
“不!”
子桑厌离见灵宝被毁,心中痛惜不已,看向玄坤的眼神之中满是怨恨。
顷刻间,一头火发瞬间化作铁红火焰。
她甩动秀发,火焰发丝化作千余道火焰长鞭抽向玄坤,令人窒息的燥热传向玄坤的灵台识海。
玄坤急忙扔出手中两柄残破长刀,手中祭出“玄武”手印,阴凉寒气从指缝中溢出。
寒气化作冰蓝墨汁,在玄坤身前绘制出纹有玄武灵纹的冰蓝阵图。
玄坤撤去手印,瞳孔之中寒光闪动,寒气铺天盖地的从阵图中翻涌而出,几个呼吸的功夫就覆盖了整座闻人府。
但子桑厌离的一头火发涌涌,毫不畏惧虚空中的寒气,发丝所化的火焰长鞭长驱直入,眼见便要将玄坤万箭穿心。
“凝!”
玄坤口中轻念,额间若隐若现的灰色灵纹射出一道灰芒。
灰芒融入到寒气之中,冰晶之花弥漫虚空,瞬间冰封万里,整座闻人府化作一个寒风刺骨的冰雪世界。
子桑厌离被寒冰层层包裹化作一尊冰雕,一头火发如一柄火焰羽扇被冻结在虚空中,形成一副甚是奇特的景象。
闻人府在这不夜天城之中颇具规模,作为不夜天城四大家族之一本就受万众瞩目,如今整个闻人府化作一个冰域,外界怎能不知。
更何况凛冽的寒气从闻人府内滔滔不绝的流向外界,周边的数个街道受寒风侵蚀结下厚重寒霜。
如此大的动静自然引得不少目光,搞得人心重重。
玄坤施展出冰封万里后,抬手拾起两柄长刀,不紧不慢的走向子桑厌离所化冰像。
他的寒冰何其了得,乃是道外之道,以子桑厌离太乙天仙的修为,如今没有身死已经是玄坤手下留情。
但子桑厌离哪知如此,看向玄坤的目光更加幽怨,恨不得将玄坤生吞活剥了下酒。
“还真是忍得住!”
玄坤在腹中非议,肩负两柄长刀,浅浅一笑,不紧不慢的走向子桑厌离,直接将漆黑长刀架在她脖子上。
就在此时,一道乌光从闻人府外盾牌,瞬间落在冰像前,猛然夺下玄坤手中长刀。
玄坤借力向后飞出数十丈远。
“曲麟正!你简直狼子野心,我好心收留你,你竟然如此回报于我!”
闻人丑愤怒的声音从从乌光中喷出,一堆凶狠的招子目眦欲裂的看向玄坤。
只见闻人丑手中乌光闪烁,拍向子桑厌离的冰像,但眼前所现景象却有些出乎意料。
明明可以轻易拍碎的冰像竟然毫发无损,子桑厌离仍被死死禁锢在冰像之中。
闻人丑救人心切,右手死死抵在冰像上,将全身气劲尽数运到手心之中。
“嘣”的一身,乌光炸响,冰域内寒气如滔天巨浪滚滚翻出,即便闻人府的护府大阵也抵挡不住。
寒气如决堤洪水涌向闻人府外,可怜这周围的数条街道,在寒气巨浪下瞬间化作森森冰域,修为低下的魔族之人更是直接被冻结在冰域之内。
一个呼吸的功夫,闻人府内乌光散去,可寒气仍在,这幅冰雪画卷般的景色未变分毫,即便囚禁子桑厌离的冰像也是纹丝未动。
“怎么可能?”
闻人丑心中骇然无比,此番他几乎用了七成元力,竟也无法撼动这冰雕分毫。
他现在才明白,他的修为与玄坤之间有着云泥之分。
但相爱之人明明近在眼前却无力作为,闻人丑作为人夫,惭愧的看向冰雕内的娇妻。
这一眼,柔情似水。
子桑厌离的嘴角不知何时流出一抹鲜血,浸红了唇边的寒冰,红的璀璨,红的妖艳,红的令人心生怜惜。
闻人丑心如刀割,转头看向玄坤时,眼中散出满满杀意。
“我杀了你!”
闻人丑足下生风,手中乌光闪耀,现出一柄乌黑长剑,与玄坤十几丈的距离片刻而至。
玄坤随手扔下另一柄长刀,负手而立,没有想与闻人丑交手的意思,遥遥的望向闻人府的宗祠,完全无视闻人丑的涛涛杀意。
闻人丑本就因爱妻受伤而狂躁不已,虽知与玄坤差距极大,但玄坤此时竟完全无视于他,虚荣之心绝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闻人丑全力运转周身元力,身躯逐渐虚化,隐隐与乌黑长剑融为一体。
乌黑长剑吞噬掉闻人丑的元力后,与他的肉身融合,并化作一只乌黑的深渊巨口。
巨口中的吞噬之力与剑芒交相呼应,只待将玄坤吸入口中,便用道道剑光将他肉身搅碎,再吞进那处无底深渊。
玄坤对这惊人异象仍旧无动于衷,只是淡淡的看向那个宗祠。
但巨口已至身前,在吞噬之力的加持之下,玄坤逃无可逃。
闻人丑在巨口内看得一清二楚,心中激动不已。
身死道消,这便是轻视他闻人丑的下场!
第四十五章 郎情妾意
闻人丑沉浸在喜悦之时,眼前景象却在飞速后退。
不多时,一股磅礴巨力从胸腹传向心口。
“噗”的一声,闻人丑吐出一口精血,身躯瞬间实化,拖着一柄乌黑长剑砸到一面冰墙之上。
“咣当......”
闻人丑再次吐出了一口精血,面色瞬间变成了死灰色,他艰难的抬起头,眼前一幕却令他惊恐无比。
“丢人现眼的东西!”
一声呵斥凭空响起,身披黑色大氅的闻人子从空中缓缓落下。
他足尖落地之时,一道漩涡从足跟涌现,极为疯狂吞纳虚空中的寒气。
只见冰域瞬间收缩,不多时便被吞噬进闻人子的足跟之中,闻人氏府邸再次恢复了往日风景。
子桑厌离从冰像中脱困,抹去唇边残血,惊怒的看向闻人子。
她虽然被封禁在冰像之中,但却看的一清二楚,刚刚就是闻人子凭空出现,毫不留情的一脚踢飞闻人丑所化的深渊巨口。
如此做派她岂会不恼。
子桑厌离顾不得体内暗伤,面色焦急的跑到闻人丑身前,看着闻人丑那张毫无血色的面孔,几乎急的要哭了出来。
她急忙从袖中掏出一枚火红丹丸,送入闻人丑口中。
丹丸入口后化作精纯元力,顷刻间游走于闻人丑的四肢百骸,修复他体内数道的暗伤。
闻人丑面上紫红流转,体内渐渐恢复稳定,起码死不了!
玄坤覆手而立,笑眯眯的看向闻人子,似乎早就认识此人。
闻人子面色不善的看向玄坤,二人安静的伫立在原地,不言不语也不动。
“老娘杀了你!”
子桑厌离周身黑气滚滚,顷刻间化作一只长有刺猬毛发的墨色巨虎,一双暴虐的虎目将怨气全部锁定到了玄坤身上。
墨色巨虎血口一张,仰天长啸,裹挟着一身怒火朝着玄坤飞奔而来,滚滚煞气袭面而来,气势好不惊人。
玄坤耸了耸肩,对闻人子挑了挑眉,无动于衷的站在原地。
“给本府退下!”
闻人子无视逼人煞气,转头对墨色巨虎威严的斥道。
“闻人子!凭你也敢管老娘的事!”
巨兽口中传出子桑厌离清脆的嗓音,语气嚣张跋扈,并未把闻人子放在眼里。
“子桑厌离,既然你已嫁入我闻人氏,便是我闻人氏之人,你真当我不敢杀你么!”
闻人子面色瞬间变得阴沉无比,语气中尽是食人之意。
“哈哈哈!可笑至极,你敢么?老娘今天就是要杀了曲麟正,想拦老娘的路,除非杀了老娘!老娘就站在这里,你闻人子若真是有种的男人,今日大可杀了老娘!老娘倒要看看,老娘死后,你闻人家主可否安然活到明日!”
巨兽口中狂笑不止,哪还有在闻人丑面前的半点矜持模样。
“好!子桑小姐本府动不得,但是本府身为闻人家主,大可以杀了他!子桑小姐尝尽天城无数珍馐美味,要不要尝一尝这丧夫之痛!”
闻人子眉头微蹙,心知子桑厌离伤不得,他目光阴狠的看向倒地不起闻人丑,斯文的面孔之上尽显嗜血凶残。
在闻人子这阴戾的一眼之下,闻人丑犹如置身九幽阴间,眼前怒气涛涛,仿佛面对的是一张滔天巨口。
一道死气弥漫心间,猝不及防下,他又吐出一口精血,瞬间面如死灰。
“你敢!”
“好!老娘今日暂且放过这贼子,但老娘警告你,看好了!哼!”
当子桑厌离所化巨兽感受到闻人丑身上的异动后,心中一紧。
她深知闻人子的手段,不敢贸然尝试,她早已无心再做争斗,只好作罢。
墨色巨虎停下脚步,转身化作俏丽女子模样,扶着闻人丑急忙离开了此地。
闻人丑在子桑厌离的搀扶下,艰难的走到二人的卧房。
子桑厌离将闻人丑轻轻扶到床榻上,当看到闻人丑惨白的面色时,美目之中充盈着莹莹泪光,她掩着衣袖擦拭眼角,哪还有打斗时的狠毒泼辣。
子桑厌离深吸一口气,收了收情绪,再次从袖口之中探出一枚铁红丹丸并送于闻人丑的口中。
但却被闻人丑伸手拒绝,他盘膝坐在床榻上,手中法诀变换,周身乌光闪闪,精纯的元力在体内游走,一个周天后,终于打通了心脉上的瘀滞。
“噗......”
闻人丑吐出一口黑血。
子桑厌离被这一口黑血吓得小脸煞白,她急忙上前用衣袖擦拭闻人丑的嘴角。
闻人丑面目阴晴不定,子桑厌离心如刀割,疼痛不已,她泪眼婆娑的看着闻人丑,轻声抽泣不吱一声。
“没事的厌离!”
闻人丑用拇指擦下子桑厌离脸颊上的热泪,将心爱的妻子搂在怀中。
“夫君可是吓死妾身了,闻人子那厮竟敢下死手。”子桑厌离倒在闻人丑的胸口,愤愤的说道。
“小爱妻以后莫要再与兄长大人作对,听到没有!”
闻人丑温柔的抱着柔若无骨的子桑厌离,想起闻人子那阴狠的目光,严肃的说道。
“夫君!他如此无情,你还帮着他说妾身,妾身!妾身不活了!”
子桑厌离狠狠的推开闻人丑,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架势摆的十足,边哭边往外跑。
“噗!”
闻人丑本就伤痕累累,如今被子桑厌离这狠狠一推,好不容易压制的伤势再次爆发,气血逆流,再次吐出一口血来。
“夫君!”
子桑厌离刚跑出没多远,听见吐血的声音后小脸吓的煞白,急忙跑回到闻人丑的身旁,再次将他搂在怀中。
“哈哈哈哈……”
闻人丑在子桑厌离的怀中开怀大笑,中气十足。
“夫君,你不要吓妾身!”
子桑厌离被闻人丑这突如起来的大笑吓了一跳,甚至一度怀疑闻人丑气血不通,烧坏了脑子。
“小爱妻刚刚这一推,劲力十足,巧妙无比的将为夫心口的死气推搡了出去!为夫这厢先谢过了!”
闻人丑温柔的看向子桑厌离,拱了拱手,眼神极为怜爱,他斟酌片刻后,问道:
“小爱妻今日为何会与曲麟正发生冲突?”
“妾身……前些时日回子桑坊,长姐说他是贼人,居心不良,妾身也是为了夫君好!”子桑厌离遮遮掩掩地说道。
闻人丑无奈的摇摇头,他近些时日不在府中,但也知她在这段时间被召回了子桑坊,就在前些时日,饕餮传讯于闻人丑,要他看好子桑厌离,莫要让她招惹曲麟正。
闻人丑起初还未当作一回事,但却事与愿违,他紧赶慢赶的赶回府,曲麟正倒是毫发无伤,却看见子桑厌离被封禁在冰像之中。
念及爱妻安危,闻人丑关心则乱,瞬间失去了理智与玄坤纠缠了起来。
亏得闻人子出来解围,虽然他这位兄长大人出手毒辣,但若真因为此事违逆了他父君的意思,恐怕想死都是一种奢望。
闻人丑心中清楚,必然是子桑厌离回到子桑坊,得到了那位大人的指示,否则养尊处优的大小姐怎会亲自动手。
闻人丑并未拆穿子桑厌离的谎话,说道:“小爱妻以后莫要胡作非为,要听夫君的话!”
闻人丑知夫妻相处之道便是相互理解、相互忍让,心爱之人在眼前,即便有再多不满与不愿也顷刻间化作疼爱,他虽然虚荣,但在家中确实是一位好丈夫。
“此事夫君莫要管,妾身自有主张。”子桑厌离固执的说道。
“小爱妻如此不听话,为夫要请家法了!”
闻人丑见子桑厌离这固执的模样心中苦笑不已,面色佯做温怒,但眼神之中却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丝淫意。
“夫君,你伤还没好,身体还很虚弱!”
子桑厌离瞬间就明白了闻人丑话中之意,顿时羞红了脸,轻轻推开闻人丑,羞涩的说道。
“虚弱与否,小爱妻试试不就知道了!”
闻人子翻身将子桑厌离压在身下,迫不及待地脱了一身黑衣,斯文的面孔在胸腹线条的勾勒下显的狂野不羁。
子桑厌离羞红着脸,看着这个自小仰慕的男人,脸上红晕炸开。
闻人丑气血狂涌,呼吸逐渐急促,终于不再克制,翻云覆雨间,夫妻二人双双陷入温柔之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