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杂碎药汤
百度搜索笔 下 文 学看首发, m. shuyaya
本书由笔^下(文.学 .首发,请勿转载!
“好,我去找找!”
不过,只要是为了自家小公子,哪怕是让他多吃一口,程南和柳氏都能放下身价和尊严,因为没什么比他们公子更重要的了。
程家是渠州当地的名门望族,别说程家的主子,就是程家的奴才,吃过的好东西也不少,还从未像这样为了一碗吃食就费心思的。
想到这里,出屋之后,柳氏就将程南拉到了一边,低声说道:“要不你去看看谁家做饭这么香,咱们换一碗给公子喝?!”
柳氏厨艺算不上多好,她也知道程景初没有味觉,但嗅觉却是很灵敏的,想着就算吃起来索然无味,闻着食物的香气也会多吃上两口,前几次安家送来的吃食,小公子可是比平常吃得多呢!
他从五岁开始味觉便渐渐消失了,早些年还能尝到药的苦味,后来便是连苦味都尝不出来了,吃什么对他来说都是一样的。
“柳婶,你看着办就好!”程景初淡淡说道。
“公子,今天晚上您想吃点什么?”柳氏走进屋里的时候,勿辰赶紧接过了她手里的茶壶,然后给程景初倒了一杯。
程家在山下村的房子盖好之后,家里只多了两个程景初的贴身护卫,眼前的这位叫萧林,跟在程景初身边也有十年了,另一个护卫叫勿辰,正在屋里守着程景初。
“我看定是安家又做什么好吃的了!”柳氏端着一壶热茶从后院走来说道。
“南叔,怪不得公子要在这里住下,闻着比醉仙楼的大厨手艺还好。”就在这时,主屋里走出来一位十**岁的劲装男子,一脸笑容地说道。
“好香呀!谁家做饭这样香?!”程南站在院中深吸一口气,美味佳肴他也算吃的不少,像这样把人的食胃都攥紧的香味还真少见。
大火先熬,小火温煮,不多久安家三房老宅的院子里就飘出一阵又一阵引人口水的肉香味来,就连村尾的程家宅院里都能闻到。
等到全部下水处理干净之后,安玉善不假人手,将肚、肠之物都切好,加入葱、姜、盐、八角等调料在大锅中熬煮,又放入一些山中采来的药草,最后在汤上贴一圈杂粮饼子。
“娘,其实处理下水是有窍门的,用特别的方法它就不会发臭了!”安玉善笑着将一些处理下水的小窍门告诉了尹云娘,而一旁听着的众人只觉新奇,梅娘和安玉璇也跟着帮忙。
“玉善,这些东西让娘来做吧!”看着和下水较劲的女儿,尹云娘觉得还是自己来比较好。
因此,也不管家里人如何皱眉捏鼻,她亲自来处理这些下水。
安玉善知道守着连绵大山,山下村的村民不愁吃不上肉,对于不善处理的下水多半都是看不上眼的,但她却是极爱的。
“虽说饥荒年月下水也是难得的,可做出来的味道实在太过难闻了些,玉善,你要是想吃肉,我这就进山给你猎兔子去!”安松烈见那半筐下水倒出来,自家院子充斥着一股难闻的腥臊味,胃口浅的都能吐出来,这东西人怎么能吃得下去!
“那……还是叫杂碎药汤吧!”安松堂直觉怀疑安玉善这个小丫头“不纯良”。
见安玉善十分认真地在想名字,安松堂后背一凉,怎么觉得此时的小侄女在故意逗他呢?不对,是故意吓唬他呢!
“杂碎不好听吗?”安玉善皱了皱眉,“要不叫下水药汤?嗯……要不然五脏六腑汤也行!”
“杂碎药汤?这……‘杂碎’不是骂人的话吗?”安松堂觉得他家这聪明伶俐的侄女以后还是不要跟村里的那些混小子接触太多,这粗俗的话都出来了。
虽然在吃喝上她不是太过计较的人,可有能力把食物做的更加美味一些,她也是不怕麻烦的。
“小堂叔,这些下水我是用来吃的,晚上,我给大家做杂碎药汤喝。”自从上次熬了大骨汤给家人喝,安玉善觉得还是她自己做饭比较好吃。
去之前,安玉善可再三叮嘱让他们多买一些下水回来的,难不成这些也能炮制成药材?
“玉善,你让买这么多下水干什么?羊肠能用来做成线,这些心、肝、肠、肚、肺的能做什么?”安松堂实在太好奇了。
兄弟两个背着重重的背篓翻山越岭回到了山下村,到了家里,安清贤几位长辈自然询问了卖药酒的情况,当得知益芝堂二话不说就收了药酒,一家人都很开心。
婉拒了徐奎请他们吃饭的提议,安松柏和安松堂出了益芝堂就直奔集市,除了让王氏铁匠铺再打一套缝针和持针器等物,就是买一些米面和安玉善特意吩咐的猪、羊的下水。
安松柏没想到徐奎会这样爽快,直接就给付了钱,一共是六十两银子。
玉花雕是旧北朝最好的酒,分为“上”、“中”、“下”三个等级,年份最久的上等玉花雕至少百两银一坛,刚出的下等玉花雕至少三两银子一坛,而这菊花药酒虽然比不上年份久的玉花雕,但也算是上等好酒,更何况还含有十几种治病的药材,价码自然不同了。
当安松柏告诉徐奎,这菊花药酒能让益芝堂代卖的只有六小坛而且至少十两银子一坛时,徐奎并没有犹豫,豪爽地全都要了下来。
“好,非常好!这酒口感不比玉花雕差,而且又是治病强身的药酒,这可真是太好了!”益芝堂虽然是药铺,可说到底也是生意人家,如此绝佳的药酒定能卖出好价钱。
“徐掌柜,这菊花药酒你觉得如何?”安松柏看徐奎脸上满足的笑意,脸上也露出了笑容,这药酒安家的男人都尝过,只这一小杯喝了之后就不惧冷了。
这酒单闻着都比寻常喝的酒要好些,徐奎赶紧让人拿来杯子,有些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口,没想到清酒入喉,一身暖意,唇齿留香,眼前一亮。
徐奎对于安家兄弟提来的药酒自然是好奇非常,等到小酒坛一打开,一屋子浓郁的酒香把他四肢百骸都似打通一般,忍不住就赞道:“好香的酒呀!”
第三十二章:许家来人
百度搜索笔 下 文 学看首发, m. shuyaya
本书由笔^下(文.学 .首发,请勿转载!
为什么老天爷不睁眼,好人不长命,坏人的日子却过得如此风光!
“这个恶贼,我一定要亲手杀了他!”听到许杰青云之路走得顺畅,许诚恨得能咬碎一口牙。
又过了两天,也是在夜里,许泽专门带来了礼物去看安松柏和尹云娘,还告诉了他们一个消息,许杰不知从哪里打通了关系,如今从峰州知府一跃成为了大晋朝京城里的从三品大员,再过两天举家就要搬离峰州去京城了。
这天夜里,许家来人的消息安玉璇并没有对家人提起,不过许诚倒是找到了安松柏和尹云娘,告诉他们许泽的存在。
许泽三人的到来带给许诚、许云太多意料之外的“好消息”,他们一直说话到深夜,而安玉璇并没有打扰他们。
“三少爷,宁少爷还活着。”许南又告诉许诚兄妹一个更“爆炸”的消息,他口中的“宁少爷”是许诚大哥的儿子,也是许诚兄妹剩下的唯一亲人。
夏蓉也是泪水涟涟,她的爹娘也死在那场大火之中,这两年为了躲避许杰父子,她和许南也没少受罪。
山鱼绣庄的那场灾难,他不但没了主子,连妻子儿女也被许杰派来的人杀死了,要不是为了保住许家的一点儿血脉,他早就找许杰去拼命了。
“三少爷,小的没死,小的还活着!”许南早已经泪流满面。
二管家许南是山鱼绣庄的家奴,他是许诚的父亲收养的孤儿,因机灵能干后来成了山鱼绣庄的二管家,而夏蓉是许诚大嫂身边的一等丫鬟,他还以为那场把许家几十口烧成灰烬的大火连他们也没幸免呢。
“二管家、夏蓉,你们……你们没死?”
“三公子、小小姐!”还没等许诚和许云从见到许泽的震惊中缓过来,跟着许泽来的两个人拉下了遮风帽,这两人更是让许诚、许云大吃一惊。
只是,半年前,许泽突然下落不明,许诚又不敢贸然打听他,担心许杰父子得知许泽这些年暗中相助他们的事情会对许泽和许泽的家人不利,心里一直悬着一块大石头。
许诚赶紧把人请进屋内,这许泽是他的族叔,原本与自家的关系称不上亲近,只是山鱼绣庄出事之后,别的族人不是落井下石,就是有多远躲多远,只有这位族叔用钱暗中买通了乌半仙,否则他们兄妹根本不可能活在这世上。
“许诚,许云,见到你们可真是太好了!”许泽疲惫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泽叔?”许云推着许诚也走到了门边,看清眼前之人的模样,许诚惊讶极了。
“姑娘你好,我叫许泽,请问这可是许诚家?”许泽问的有些小心,而且有意多看了安玉璇两眼,如果他没看错,眼前少妇装扮模样的女子应是许诚的新婚妻子。
他身后还跟着一男一女,不过都用带帽的披风遮住了面容,因此看不清年纪和容颜。
“哪位?”安玉璇打开院门看到一位四十上下的男子,身着藏蓝四季花锦缎长袍,腰间束着镶玉的宽带,一看就是出身富贵人家。
“请问……可是许诚家?”就在这时,门外渐渐变黑的夜幕里响起一个许诚、许云有些熟悉的声音。
许诚在一旁看着妻子和小妹说笑闲聊,脸上也是温润的笑容,这样温馨有爱的农家生活他已经越来越喜欢了。
“三嫂,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好!”许云被安玉璇夸得羞红了脸,原本在许家她就是个害羞的性子,这两年生活的巨变让她的性子稍微外放了一些,但骨子里的东西是变不了的。
安玉璇一边和许诚把晾晒的药草都整理好,一边笑着说道:“玉善现在做饭的确是越来越好吃了,新点子也多,不过云妹妹你也不差,绣出来的绣品十里八乡的姑娘都比不上的。”
经过安玉善调制的药膏涂抹,现在许云脸上的疤痕已经淡了很多,而且自从来到了安家,她就再也没生过病,身体也是越来越健康了,整个人看上去就像一朵含苞待放的山桃花,粉嫩红润的。
“三嫂,玉善妹妹做饭可真好吃,比府城酒楼的大厨做的还要好呢,我从未喝过这样好喝的肉汤,还能治病,她可真厉害!”回到自家小院的时候,许云红彤彤的笑脸上都是对安玉善的崇拜。
安玉善这次熬煮的杂碎药汤不止程景初喝上一口就喜欢,安家大人孩子都喜欢,就连一向饭量小的郑氏都喝了两大碗吃了一个饼呢。
热汤、热饼一下肚,程景初舒适地呼出了一口气,也不知道安玉善在汤里放了什么药,他的味觉竟似恢复了一般,鲜香之味跳动在自己的舌尖上,让一向自制力过人的他喝了一碗又一碗。
程景初点了一下头,经过几次安玉善的施针,现在他已经不需要整日里躺在床上,身上的力气也大了些,每天精神的时间也变得延长了,就连这胃口都一天比一天好了。
“那我回头跟玉善姑娘好好学学这药汤!”总不好让人家又是治病又是当厨娘吧,柳氏想着还是自己学会比较好。
“公子,这是玉善姑娘亲自做的,她还说,以后隔三差五的您就可以喝一顿这药汤,保管身上不冷了。”程南笑呵呵地走进屋里对程景初说道。
药汤一倒出来,热腾的香气就冲进程景初的鼻子里,他还真有些饿了。
“柳婶,我来吧!”萧林也听到了院中柳氏和程南的对话,看来这药汤也是安家人熬煮的。
柳氏赶紧接过来,虽说这药汤名字不好听,但只要喝下对程景初的身体好,她就没什么好在乎的,而且她还要想一份好的回礼给安家,总是吃人家的饭也是过意不去。
程南刚才到安家之后,热情的安家人就非要留他吃饭,自己厚着脸皮说出想要一碗汤端回来,安家人就给他盛了一酒坛,安玉善还说这样味道会更浓郁,也更适合他家公子的病。
“这是安家三房给的杂碎药汤和杂粮饼,都是热乎的,你赶紧给公子倒了吃点吧,玉善说了,公子五脏六腑自小亏损严重,吃什么补什么,这杂碎药汤给他补身是最好的。”
两刻钟后,程南是微微红着脸回到家里的,见他右手拎着一个酒坛子,左手提着一个冒着热气的小菜篮,柳氏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
第三十三章:这画送你
百度搜索笔 下 文 学看首发, m. shuyaya
本书由笔^下(文.学 .首发,请勿转载!
安清贤是一族之长,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面对许诚的事情安家人该怎么做,莫说许诚是安玉璇的丈夫,即便他和安家没有任何关系,大是大非之下,安清贤也会伸出援手的。
安氏一族几百年来族人团结和睦,就是因为安氏人从不抛弃自己人,不做令人寒心之事,有些行为在外人看来或许有些过于单纯痴傻,但却是安氏族人做人的根本。
“许诚,大爷爷知道你的良苦用心,只是这些话以后莫要说了。你既与玉璇成婚,那便是我安家人,而且从得知你和玉璇有了婚书那刻起,我就知道以后会面对什么样的境遇,安家的老老小小也都知道,他们当初没有反对你和玉璇的婚事,就已经证明他们选择站在了你这边。以后有什么困难,一家人同舟共济便是,明哲保身那是对外人,不是对自家人。”
与许杰父子作对还不知道会不会成功,他可以死,但不能把安家几十口拉扯进来,他们都是无辜的。
“大爷爷,孙婿与许杰父子有不共戴天之仇,此仇不报枉为人子。孙婿心里也清楚,许杰如今仕途顺遂,我与他斗犹如蚍蜉撼树,但即便要踏过刀山火海,孙婿也会义无反顾。只是,以后势必会因此连累到安家众人,我……我愿意和玉璇和离,她现在还是清白女儿身。”许诚有些说不下去,这也是他深思熟虑之后做出的决定,虽说有负安玉璇一片真心,但他也不想让安家陷得更深。
“许诚,你可想好了?”安清贤心里也清楚,许诚的身份和经历决定他不可能安分守己地呆在山下村,许家的浑水或许从安玉璇被许梿绑走,安家人就已经多多少少地搅了进去。
同一天,许诚也把要开小绣坊的事情告知了安清贤和安松柏几人,他心里很清楚,从娶了安玉璇那一刻起,安许两家的命运就已经联在了一起。
两日后,马东送来了酿制的新酒,还带来一个好消息,府城的一家大酒楼已经决定从他家买酒了,再过两天,他家的酒铺子也能重新买回来了。
一幅画道尽了他的心声,巧的是,她竟然读懂了。
回到家之后,安玉善将那幅画从药箱里取出来,又看了一会儿,然后轻叹一声,把画又放进了药箱的夹层里。
等她一转身离开,程景初没让勿辰帮忙,自己穿好了衣裳,然后起身坐到书案前,看着空白的画纸也发了会儿呆,他在想,刚才安玉善站在这里一刻钟脑袋里在想些什么呢?
安玉善将画纸叠好放进小药箱里,又给程景初起了针,见他又闭上了眼睛,也没说什么,起身就离开了。
站在床边陪着的勿辰面上不显,心里却已经琢磨开来,公子今天有些奇怪,小神医今天也有些奇怪,那画有什么好看的吗?
“哦!谢谢!”安玉善转头又看向那一石一草,直到给程景初起针之前还傻愣愣地看着那画。
“这画送你!”程景初躺在床上面无表情地转头看向她,面对自己的救命恩人,他想,破例一次也是没关系的。
这少年有一双令人一见难忘的美目,可惜给人的感觉太过深沉了些,没有该属于他这个年纪的青春稚嫩与朝气。
“什么?”安玉善转头看去,诧异的眸子掉进一双深潭之中。
“这画送你!”没来由的,身后响起一个冷肃的声音,就像冬日崖顶的雪水划过裸露的岩石,清清凉凉的让人心里都跟着打颤。
画风苍劲,一块厚重的大石头压着一株枯草,安玉善微微挑眉,还真不像一个十四岁的少年画出来的,可见这孩子得老成成什么样子!
刚才没瞧清楚画的是什么,这时她有了好奇心,走过去看了一眼。
紧挨着程景初躺着的床边一丈远有一张书案,安玉善刚才进门的时候就看到书案上摆着新添的文房四宝,最上面还有一张画好的画。
扎上针,安玉善就从床上轻轻下来,勿辰则规矩地守在一旁,起针是需要一刻钟之后,所以安玉善打算像往常一样坐在椅子上等会儿。
换句话说,两个人以大夫、病人的身份相处这几十天来,一句话也没有说过。
安玉善每次都是半跪在床沿给程景初扎针的,要不然她这小个头站在床边扎针得趴在人家身上,好在这么久下来,程景初从未在她治病施针的时候睁开过眼睛。
依旧是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安玉善走到床边的时候,勿辰已经熟门熟路地将程景初的上衣脱了下来,瘦弱见骨的少年胸膛安玉善不用摸都觉得咯手。
面对自家曾经的恩人的孙子,安玉善心情是平静的,在她眼里,程景初和普通的病人并没有什么两样,虽说他长得帅点儿、脾气怪点儿、人闷了点儿,但在大夫眼里,他作为病人还是很听话的,那种对于活着的渴望,连她都受感染了。
安玉善只知家里来了客人是许家的,对于自己姐夫的家事,她也插不上手,更何况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就是到程家给程景初扎针。
所以,必须现在就行动起来,许诚决定先从许泽手里借一笔钱,他要重振山鱼绣庄。
他不想等了,再等几年又有什么不同,反而许杰父子的势力会越来越大,到那时他报仇还有望吗?!
他现在是一副残躯,本来压抑的报仇之心因为得知自家大哥儿子还活着的消息而变得急切起来。
许诚自己心里也明白,他隐忍蛰伏了这么久,就是为了伺机报仇。
“许大哥说的没错,许诚,我知道你心中有恨,这仇是一定要报的,可你不能冲动,现在你也是有家有户的人了,做事情要冷静!”安松柏不是寻常农家汉,他也知道不让许诚报仇是不可能的,这种事情搁在谁身上都不是能轻易忘记的。
许泽认为大丈夫要能屈能伸,这一点许诚已经做到了,但对付许杰那样阴险狡诈的卑鄙小人,对于任何势力都没有的许诚来说,简直比登天还难,这时万不可轻举妄动。
“许诚,你别着急,现在不是和许杰他们硬碰硬的时候,这次许杰去京城,族里就更重视他们了,你要想对付他,还要从长计议!”
第三十四章:封安买铺
百度搜索笔 下 文 学看首发, m. shuyaya
本书由笔^下(文.学 .首发,请勿转载!
小公子什么时候说风就是雨了,柳氏觉得自从来到山下村,她家公子就有些变了呢!
“玉善,你今天中午能不能帮大娘做一顿杂碎药汤?”
“柳大娘,怎么了?”安玉善十分不解地看向身后的柳氏。
可她刚走进自家院门,柳氏就有些不好意思地追了上来。
脱衣,施针,起针,收拾药箱,安玉善做完自己该做的,起身离开。
程景初虽然面无表情地点点头,但内心深处又何尝不是一丝暖流轻扬飞过。
本是大夫平淡交代的话语,但由着安玉善的小嘴轻柔地说出来,就带着那么一丝温暖关心的味道,柳氏和萧林心中感激不已,脸上也越发温和。
等到程景初在床上躺好,安玉善先给他诊脉,然后看着他那双万年不变的俊美冷目说道:“现在你病情稳定了,以后每三天扎一次针就行,不过药酒记得每天都要喝,过一段时间,我重新配新的药酒给你。天暖气清的时候,你可以在院子里走走,慢慢锻炼身体,这样康健的才会更快。”
“柳大娘,没关系的,还有都跟您说过了,直接叫我玉善就行。”说着,安玉善和柳氏就走进了屋里,正好看到程景初从书案前起身。
“这怎么好意思麻烦姑娘你!”柳氏语中有些羞惭,她这做饭的手艺还真比不上一个孩子。
接着,一个犹如春芽娇嫩的声音响起:“柳大娘,这是我婶娘刚做的煎饼,谢谢您上次送到老宅的鸡蛋,还有,上次您不是说杂碎药汤做不出我那种味道吗,我娘说了,以后让我帮忙来做就好。”
“公子,玉善姑娘来了!”门外响起柳氏含笑的禀告声。
“是,属下这就去办!”萧林眼中探究闪过,怎么选来选去,公子要选在敬州呢?
“告诉大哥,我想在敬州开两家铺子!”程景初气定神闲地坐在书案前抄写着书册,一切就从这里开始吧。
“公子,安家的女婿许诚在封安县买了个铺子开绣坊,怕是过几天会搬过去!”这天,吃过早饭,萧林就将打听到的消息告诉了程景初。
夫妻两个又说了会儿,夜渐渐深了,很快什么声音都听不到。
“这个我明白,好在还有家里长辈在,兄弟姐妹也都能伸把手,不会让孩子受委屈的。再说,不吃苦长不大,不受累不经事,女婿一身血海深仇,骨子里却还是个孩子,咱们当爹娘的,总不能扯他们的后退。”很多时候,安松柏庆幸自己是安氏族人,不管外边风雨有多大,总有人和他一起撑着,这种内心深处的安全感是荣华富贵和功名利禄换不来的。
“相公,我心里也明白,一个玉善就让我够提心吊胆的了,现在玉璇婆家又是这样的情况,我只是个农家妇人,有些事情没你们男人看得长远,可总归我是当娘的人,又哪能说不担心就不担心呢!”尹云娘在安松柏面前不爱隐藏心里话。
“云娘,你别担心了!”晚上,夫妻两个躺在床上,安松柏见尹云娘愁眉不展,就开始安慰她,“女儿已经大了,她也成家了,现在不仅是安氏女,还是许家妇,咱们也护不了他们一辈子,再说也护不住。”
没来由的,尹云娘就更担心了,许诚要是搬到县城,安玉璇自是要跟去的,虽说大女儿已经出嫁,可现在外面也不安生,封安县离着敬州府城又近,三教九流杂乱的很,这万一要是出点什么事情,家里人也帮不上忙呀!
这家铺子还有个能住人的后院,依照许诚的意思,他打算搬到封安县上去住,既然决定复仇,他就必须要走出去结朋识友,踏出振兴山鱼绣庄的第一步。
当天三人从封安县回来就有了好消息,说是益芝堂旁边正巧有一家茶水铺子要贱卖,在徐奎的帮忙下,许诚以八十两的价格买了下来。
开铺不是小事,许诚双腿又不良于行,安松柏和尹云娘自是不放心,最后决定由安松柏、安松堂先陪着许诚一起去看看。
晚饭的时候,许诚说他已经从许泽那里借了银子,打算明天去封安县看看铺子,再去让安玉璇和许云选选绣线、绣布之物,如果有可能,再找找绣娘。
“知道了,爹!”安清贤想要帮扶山下村的村民,安玉善觉得是件好事,与其“一家富、百家妒”,倒不如大家一起发家致富,都是举步维艰的小老百姓,能帮就帮吧。
“玉善,那山药要是能挖了,你大爷爷说先按照你说的方法储藏,明年春上咱们村每家都分一些,再按你说的来耕种!”安松柏起身扶着锄头看着小女儿笑道。
虽说有些药材在外面的药铺里也可以买到,但那些药材炮制的不合她的心意,说不定还要她再费两遍工,倒不如自给自足,药效她也能全部掌握住。
“桔梗、柴胡、白术、狗脊、党参……几种药材,再留一亩给山药,这些药材秋冬种植药效会更好。”安玉善早就想好先一种药材种一亩地,等到明年银子多了,再多买几亩,这样酿制药丸、药酒之类的她就不怕后续药材跟不上了。
“小妹,这田里你准备都种什么药草呀?”安玉若还从未见哪家种地时间会这样晚的,再过几天就要到冬天了。
不过,她画画技术却是一流的,毛笔字写得也不错,到时候帮忙画个新奇的花样子还是能行的。
虽然她缝针使得出神入化,可对古代的刺绣却是一窍不通的,别人用绣花针做女工,她却只会缝合伤口。
而此刻,正在自己的十亩药田里和安松柏、安玉若翻耕土地的安玉善,也在想着小绣房的事情。
“娘,您怕什么,咱们正经做生意,不偷不抢的!”安玉冉也陪在一旁,她就不相信许杰父子还能翻了天去。
“娘,您别忧心,诚哥说了,这小绣房先开在封安县,应不会有什么大事的!”安玉璇安慰着心不安的尹云娘说道。
许诚要开小绣房的决定,很快安家人都知道了,尹云娘却还是有些担忧,即便许杰父子如今不在峰州,想必危险也没有完全解除。
如果说之前对安家人还有保留,那么从现在开始,他彻彻底底地会把安家人当成自己的亲人来守护。
此刻,许诚只觉得一股热意直冲脑门,让他鼻酸眼热起来,都说“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他家破人亡之后受尽冷眼嘲讽和羞辱,诅咒过老天无情瞎眼,但安清贤一席话,安家人的真心维护,让他一颗千疮百孔的男儿心霎时间被暖意围绕滋润。
第三十五章:表哥相求
程景初如愿以偿地喝上了安玉善亲自做的杂碎药汤和贴的好面饼子,而程南、柳氏、萧林、勿辰四人自也跟着沾光,各个吃的心满意足。
安玉善也没有吃亏,程南一下子让勿辰买了有一箩筐的下水,并且将一大半都热情难推地送给了她,正所谓“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安玉善便心安理得起来。
从这天之后,她每三天给程景初扎一次针,程南就每三天让勿辰去镇上买一次下水,安玉善就这样开始了在程家身兼“厨娘”的道路。
日升月落,转眼又迎来一季寒冬,随着第一场冬雪的到来,安玉善躲进了烧着暖炕的屋里。
安家小院里,尹云娘、陈氏、丁氏还有安家新妇孙氏一起在院中搭起的遮雨棚内腌制白菘和萝卜,几名妇人热火朝天忙碌的样子,为寂静的山村带来些许暖意。
“六弟妹,你把小酒坛给我!”陈氏笑着对孙氏说道。
孙氏原名孙桂凤,是前几日刚嫁到安家大房的新妇,未及笄时便和安松堂说好了亲,之后她娘得病去世,守孝三年期满两家这才选在今冬为他们成婚。
“大嫂,给你!”孙氏虽是刚进门的新娘子,但并不扭捏,性子也爽利,对于几个嫂子也是敬重亲近的很,安家和睦的贤名整个峰州都知晓,所以能嫁进这样的人家,她很知足。
“以前还真不知道这咸菜里放点儿酒味道会更好,咱们家这还是放的药酒,咸菜都成药材了!”丁氏笑呵呵地说道。
每年入冬安家三房都要合在一起腌制咸菜,今年刚开始腌白菘的时候,尹云娘先腌制了一小坛,而且两三天就入了味,打开就能吃,菜的味道比以往更好。
众人一问之下才知道,这菜根本不是尹云娘腌的,而是安玉善腌的,里面不但放了药酒,还放了三味药材,御寒抗病,是冬日里不可少的菜肴。
于是,安家的女人们有样学样,开始依照安玉善说的办法腌菜,也没有瞒着村里人,自然很快村里的妇人们也知道了,紧接着大家都到安家学习这种腌制之法。
一时间整个山下村的女人们都像约好似得,全都用药材腌制冬天吃的菜。
不过,药材倒是可以进山采,但药酒却难得,安家的药酒是用来治病的,腌菜也只是放一点儿,村里人张不开口讨要,再者如今年月能有个吃的就不错了,谁还会奢想更多呢。
“几位舅母好!”陈氏几人正说笑的时候,一道轻快的声音传来,循声而望,竟然是大姑子安沛玲的长子文强。
“强子,你怎么来了?冷不冷?”陈氏在身上的围裙上擦了手站起来,看着眼前比她高半个头的少年关心地问道。
“大舅母,我不冷,玉善呢?”一身灰旧短袄的文强笑着瞅了瞅,机灵明亮的眼睛让人一看就心生欢喜。
“在屋里呢!”尹云娘指了一下西屋,“对了,你娘来了吗?”
“没有,我爹来了,有事找外公商量呢!”文强笑着说完就跑进了西屋,安玉善正坐在炕床矮桌上默写医书呢,文强一进来,她就停下了笔。
“文强表哥好!”在这之前,安玉善就见过一次文强,当时安沛玲带着他回娘家,自己还特意熬了大骨汤给家里人喝。
“玉善!”安家兄弟姐妹都亲厚,乡下地方也不讲究什么男女大防,文强一屁股就坐在炕床上,搓了搓有些发僵的双手,“玉善,你教我做大骨汤和杂碎药汤好不好?”
文强说话做事不喜欢拐弯抹角,一进门就说明了自己的来意,他不想一辈子做个小酒楼的店小二,他想有朝一日自己开个酒楼做东家。
他心中有想法,性子也务实,喜欢一步一个脚印,知道一口吃不下个胖子,所以想先学会做饭的手艺,从小摊小贩一步步成长起来。
“表哥,你学这些做什么?”安玉善却不是很清楚文强的心思,这个表哥的性子她倒是很喜欢,说话办事都透着果决。
“我不想在庆祥楼做伙计了,我想自己挑担子卖吃食,虽然辛苦些,可也算一门手艺,等到攒够了钱,就像玉璇表姐和表姐夫那样在县城租间铺子开食肆,然后再攒钱开更大的铺子,到了三十岁的时候,我希望能有一家自己的大酒楼。”文强双眼放射出灼人的亮光,那种对未来的期望和计划变成了灿烂的笑容开在他的眼角眉梢。
有目标还有计划,做事情也不拖泥带水,这样的人本就给人一种信服感,更别说安玉善还有一定的识人能力。
她不担心文强的决心和毅力,但做生意没那么容易,尤其是现在的大环境还没有安定下来,小老百姓的日子也是朝不保夕,白手起家必定是要吃不少苦头的。
不过,安玉善并不打算在面对无数未知可能的时候去打击眼前少年的积极性,相反,她觉得应该支持才对,未来还未来临,一切皆有可能。
“好呀,我相信表哥一定会成功的,到时候我就去表哥的大酒楼吃饭,呵呵!”安玉善笑着说道。
“好,到时候你随便吃,天天去吃都行,绝对一文钱都不收你的!”文强脸上亮光更胜,仿佛这会儿他的大酒楼已经开张了一样。
安玉善点点头,她知道文强也是识字的,于是就将熬制大骨汤和杂碎药汤的做法详细地给他写了下来,让他回家之后先尝试做做。
另外,她又写了一道红烧鱼和红烧肉的做法,既然是有长远想法开酒楼,那么会做的菜就不能只是一道两道。
没想到往常性子沉闷的小表妹如今办事比自己还爽直利落,文强万分感激的同时也决定要好好学习做菜,总不能连个**岁的孩子也不如吧。
文强将安玉善写得四道汤菜的菜谱小心翼翼地折叠好放进贴身的中衣里,然后又笑着对她说:“对了,今天我们掌柜的也来了,上次我娘来三舅母不是送了些腌菜给我家吗,还说有治病防病的功效,我娘就让我送了一些给我们掌柜的,没想到他的小孙子吃了咱们家的腌菜,风寒之症就好了,说是要多买一些回去呢。酒楼生意也不好,他正着急上火呢!”
文强也不知道为什么对安玉善说这些,总觉得安家大大小小的事情,似乎总和这个性子大变带点儿隐晦神气儿的小表妹有关。
“是吗?”安玉善这两天正想着除了医药方面该如何改善家里的生活,或许这是一个契机也说不定!
本书由笔^下(文.学 .首发,请勿转载!
百度搜索笔 下 文 学看首发, m. shuyaya
第三十六章:药酒出名
文强走后不久,陈氏几人就被叫进了老宅里,等到尹云娘一脸笑意地从老宅回来的时候,安玉善才知晓,安清贤已经同意庆祥楼乐掌柜的提议,决定由安家为峰州府城的庆祥楼提供药用腌菜。
这天晚上,北风凛冽刮得窗棂呼呼响,烧着热炕的屋内倒是温暖如春,安玉善坐在堂屋屋内一角配药,安玉若在矮桌上练字,安玉冉用脚蹬碾药船碾药,安松柏和尹云娘夫妇对三个女儿说着庆祥楼的事情。
“你大爷爷他们已经决定好了,从明天开始先问村里有没有卖白菘和萝卜的人家,然后让你爹和你二伯领着齐全他们进山采药,再让你小堂叔去你们二姑父家拉几坛新酒,玉善你就带着你二姐、三姐一起做药酒,等到药酒做好了,再来腌菜。”安松柏将一些药材先切碎,然后递给碾药的安玉冉,但最后这句话却是对背着身配药的安玉善说的。
“爹,不是说小妹配的药酒益芝堂那边要的急吗?咱们每次只给他们六小坛,是不是太少了?反正二姑父家这次酿的新酒比较多,就是六十坛也没关系的。”
安玉若想着一坛药酒就要十两银子,而且只要有新酒,泡上药材五六天就能喝了,这样又快又能赚钱的办法不知多少人想要呢,可自家人有钱都不赚,真不知道怎么想的。
“别胡说,你个小孩子懂什么!现在世道这样乱,药酒少一些还不打眼,要是酿的多了,别人见银子这样好赚,不知道会使什么坏心眼呢,要是被那些土匪知道了,可就是大祸了!”尹云娘行事说话透着小心,今时不同往日,战乱这几年来峰州就没有太平过。
大神山脉密林高深,本就是山匪便于隐匿之地,北朝刚亡那一年,官匪难分,老百姓都被欺压怕了,有钱的人家也都一个个穿起了旧衣哭穷,怕的就是被不怀好意的人惦记上。
“娘,您怕什么,土匪有什么了不起的,原来还不都是小老百姓。现在日子苦,人就横生了不怕死的胆,谁生来就是打家劫舍的,只要你比他还凶,比他还不要命,我看哪个敢欺负到头上来!”
安玉冉俏脸上多了几分天不怕地不怕的气势来,她没杀过人,可她心里不惧,真要是逼到份上,她就把恶人的脑袋当成白菘给砍下来。
尹云娘听后却是后背一凉,安松柏也是皱了皱眉,这个二女儿自小胆子就大,说话做事也是冲动的很,两三岁就敢掐着毒蛇扔到石头上摔死,这要是个小子,指不定早就惹出大祸了。
“二姐,人人要都是你这样想,天下哪还有好日子过!”安玉善停了手上的动作,转身看向了颇有“杀气”的安玉冉,“娘说的也没错,小心驶得万年船,不过,日子还是要过下去,不能因为惧怕未知的危险就停滞不前,力量小咱们就走的慢一点。”
安玉善从不是一个冒进的人,两世为人,面对的境况不同,自然做出的选择不同。
再说,益芝堂的实力究竟在新朝下能不能撑得住还不好说,安家可以因为益芝堂曾经的“名声”与它合作,但绝不能只走这一条路,她现在不过是在“观望”而已。
“我觉得小妹说的十分有道理!”安玉若现在事事都以安玉善马首是瞻,认为她说什么都是对的。
尹云娘和安松柏也对安玉善的说法表示赞同,就是安玉冉听后也沉默下来,没办法,谁让自家现在势弱只能窝在大山里。
虽说安家人对于药酒有自己的打算,但禁不住“墙内开花墙外香”,远在千里之外的帝京却因为一件事情将这益芝堂的药酒传得神乎其神。
据说天降初雪这天,帝京的列军侯府内张灯结彩为侯爷之母荀老夫人过六十大寿,一时间帝京城内有头有脸的人物全都登门祝贺,就连京城来到的贵人也被邀请到府内。
宾客云集,觥筹交错,丝竹琴乐,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只是,寿宴中途突发意外,大晋朝京城权贵之家晋国公府的世子爷旧病复发昏倒在宴席上,就连徐宗和闫明智这样帝京城内数一数二的大夫都一筹莫展,听说当时侯府内的气氛很是紧张。
晋国公府乃是大晋朝显赫之家,这位昏倒的世子爷更是大晋朝国君元武帝的嫡亲外孙,他要是在列军侯府内有个三长两短,很可能孟氏一族都要赔上性命。
就在这生死存亡的紧要时刻,荀老夫人想起孟寿亭让孟元朗给她送来的治病防身的药酒,于是赶紧让孟少辉给这位晋国公府的世子爷灌下一杯。
奇迹就在这时发生了,前一刻还奄奄一息的人不但活了过来,还直言这药酒令他疼痛减半,荀老夫人便顺水推舟将药酒相赠。
好多人亲眼看到了这起死回生的一幕,一边感叹孟家的好时运,能与晋国公府这样的人家攀上了交情,另一边更惊叹那药酒的神奇功用。
于是,寿宴还没完,益芝堂的“神奇药酒”就被传得天上有、地上无,之后更有不少人拿着银子进了益芝堂买药酒。
后来,一打听益芝堂每月只卖六小坛药酒,不到三天,这药酒就炒到了百两一坛,而且是拿钱都买不到的好东西。
就这样,益芝堂卖的药酒以最快的速度出了名,而同时益芝堂和孟家上上下下都感到了一种无形的压力。
孟家是在大晋朝还没有扎稳根基的新贵,如今各方势力也是暗潮涌动,旧北朝复国势力视其为眼中钉,大晋朝权贵也不会轻易与之结交,如此境地,行事更需要小心谨慎才是。
“少东家,安家虽是农户,但曾经也是望族,做事自有章法,药酒之事怕不会轻易答应!”
天寒地冻之时,徐奎在封安县见到了匆匆而来的益芝堂少东家孟少昌,知他来意,说明了安家这药酒的难处。
“但凡有能耐的人总会有几分怪脾气,如今益芝堂和孟家在新朝处境尴尬,无论外人怎么看,现在孟家必须在新朝立足长稳,明年秋季便是大晋朝皇家药商三年一度的重新选拔之期,孟家必须要抓住这个机会。”作为益芝堂下一任的当家人,孟少昌自觉身上担子极重,“徐掌柜,今日你陪我去一趟安家!”
孟少昌这是第一次来封安县,虽之前就知晓这安家有些怪异,但此次他亲自来到这里,无论如何都要完成父亲交托的任务。
“是,少东家!”徐奎深呼一口气,安家是一定要去的。
本书由笔^下(文.学 .首发,请勿转载!
百度搜索笔 下 文 学看首发, m. shuyaya
第三十七章:考虑看看
寒风刺骨的冬日里,比起往年来,山下村倒是热闹许多。
自从庆祥楼相中了安家的药用腌菜,不到半个月,又有府城内的三家大酒楼找上了门。
虽说只是一道不起眼的小配菜,但滋味足,开胃爽脆还能防病治病,倒是为酒楼招揽了不少回头客,有些大户人家更是找到酒楼要多买一些。
因此,安清贤召集村中一些巧手妇人和自家的儿媳、侄媳一起做药用腌菜,并临时在祠堂外的空地上搭建了一个小作坊,大儿媳陈氏当起了“大管事”。
“大哥,家里来客人了!”安清贤正在小作坊和村里的几个后生一起帮忙的时候,安清和亲自跑来找他。
“客人?谁呀?”安清贤走到了安清和的身边问道。
“是益芝堂的徐掌柜和少东家,看来他们是为了药丸和药酒来的。”安清和凑到安清贤耳边低声说道。
安清贤点点头,他先让安清和去把安玉善找过来带到三房老宅郑氏的房间里,然后他把客人带到一帘相隔的三房老宅堂屋里,这样一来,他们要说什么,安玉善也能听到。
安清和去找安玉善的时候,她刚给程景初扎完针,正打算往程家的后厨走去。
等到爷孙两个回到老宅,安清贤也带着客人进了门,陪同的还有安松柏和安松达。
双方分宾主坐下,梅娘端上了热茶出屋,彼此寒暄了两句,安清贤直接就问明其来意。
孟少昌见气度不凡的安清贤如此直爽坦荡,也不拐弯抹角,言其是为了安家的药酒。
他说,希望安家每月能多出一些药酒,而且益芝堂愿意提供所需的药材,同时所卖药酒的利润愿意和安家五五分成。
此话一出,不但在座的安家男人吃了一惊,就是徐奎也哆嗦了一下,他可听说现在一小坛药酒都要卖百两银子,分给安家一半,看来大东家是要下血本了。
门帘后的安玉善倒是皱起了眉头,这位孟少东家的提议的确很吸引人,如果药酒大批量生产,相信以益芝堂的名气和孟家的势力,短时间内安家说不定能大赚一笔。
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安玉善已经从大堂哥安齐明那里对孟家有了更多的认知。
“乱臣贼子”、“卖主求荣”、“贪生怕死”、“背信弃义”……这些都是北朝旧民现在给孟少辉这位曾经孟家最出色的子孙如今的大晋朝列军候戴上的“帽子”。
益芝堂和列军侯府是同脉同宗的一家人,选择与益芝堂合作,安家必定也会牵扯到危险之中,而这并不是安玉善想要看到的。
安清贤并没有立即回复孟少昌,他说,这是大事,自家人必须要好好合计和考虑一下。
徐奎和孟少昌虽失望但没有气馁,这居于乡野的安家人在如此年月和艰难处境下都没有为了财帛轻易动心,看来他们还是小瞧了这些没落的望族后人。
安家人把两人送走之后,又回到三房商讨此事,而这次安玉善成了主角,毕竟现在真正掌握整个炮制药酒过程的只有她一个人。
“玉善,刚才孟少东家的话你听到了吧,大爷爷想问问你的意思。”安清贤语气庄重严肃。
安氏一族虽男不入仕、女不入宫,但也绝非真正的无知百姓,更不是寻常的贩夫走卒,千百年来,安氏一族出过无数的大智大勇和能人异士之辈,而作为一族之长,安清贤自然希望能带领族人过上更好的生活。
“大爷爷,如果咱们要凭着药酒和药丸赚钱养家,那么益芝堂孟家并不是最好的选择,我听大堂哥说过,孟家名声不好,得罪了不少人!”
都说背靠大树好乘凉,在安玉善看来,如今峰州已经是大晋朝的峰州,如果非要在新朝做一只“出头鸟”,那么就要找一棵在大晋朝本土扎根极深的“大树”,有了真正强硬的后台,麻烦和危险相对来说都会减少些。
安清贤几人眼里都闪过莫名的光,安玉善跟老仙医除了学习医术究竟还学了些什么?!她这么小的年纪竟然想得如此长远。
“玉善,你的建议大爷爷明白是什么意思,只是,安家始终是北朝人!”安清贤也不知安玉善能听明白多少,安家不是见风使陀、贪财忘义之辈,心有“亡国恨”,即便北朝没有了,这心还是向着“自己人”。
“大爷爷,可孟家已经不是了,就算骨子里是,天下人也不这样认为了!”
无论当初那位列军候出于什么目的举城投降,“降”便是“叛君”,在很多耿直忠义的北朝旧民眼里,孟家就是令人不耻的。
安玉善读过不少史书,自然能理解朝代更迭的种种,日渐衰败的旧北朝必定会被强大的新朝所取代,朝廷无作为,百姓水深火热,亡国也是迟早的事情。
只是夹在“忠”与“义”之间,很多人是难两全的。
她不在乎这些,可安清贤这些北朝旧民在乎,更何况安家即便曾经差点被灭族,骨髓里还是有着忠君爱国的信念。
“唉……这件事情还是从长计议吧!”安清贤一时也做了难,现在任何决定都不能草率,看来,是时候给天下安氏的大族长修书一封了。
此时的安玉善还不知道,她的命运随着这封即将发出的密信已经开始悄然发生变化。
到了次日,孟少昌和徐奎又来了一趟山下村,但得到的答复还是“再考虑看看”,这样不确信的回答让二人心中都打起了鼓,难道有其他药商已经秘密找上安家的门了吗?
就在他们第三次上门这天,尹云娘带着三个女儿来封安县看望大女儿安玉璇,顺便给她送一些药用腌菜。
只是,母女四人背着背篓走到安玉璇和许诚在封安县的小绣坊外时,听到里面传来女人撒泼打滚、肆意谩骂之声,而且声音尖利,在这冬日有些冷清的街道上显得尤其清晰。
“大姐,怎么了?”安玉冉第一个冲进绣坊里,她倒要看看是哪个敢欺负她姐姐!
本书由笔^下(文.学 .首发,请勿转载!
第三十八章:惩治泼妇
安玉冉的猛然出现让小绣坊内出现了短暂奇异的沉默,披头散发坐在地上干嚎的刘三娘先是吓了一跳,接着喊得声音更大了。
“还有没有天理拉……就知道欺负我们孤儿寡母……这可让我们怎么活呀……我那死去不长眼的夫君啊,你可有点儿良心看看呀,就让我们这样被人欺负呀!”
“啊……我不活了……什么野蹄子都能欺负我这可怜的女人呀!”
“我那死去的婆婆啊,你怎么不把我一起带走呀,你可怜的孙子都要饿死了!”
……
尹云娘见她越骂越没边儿,骂出口的话也越来越难听,就快走两步问站在一旁脸上尴尬无措的安玉璇是怎么一回事。
安玉璇脸上苦笑,拉着尹云娘到一边告诉她,说这刘三娘是封安县有名的难缠寡妇,她也开了一家小绣坊,就在益芝堂对面的不远处。
正所谓同行是冤家,自家的小绣坊刚开业没几天,因为刺绣手艺好,就把她的生意给抢走了大半。
刘三娘本就是个混不吝没脸没皮的主儿,以往做生意也是强拉来的买卖,现在见对面的小绣坊生意越来越火,又是嫉妒又是不甘,暗地里使坏不说,今天更是明着上门闹了。
安玉璇和尹云娘虽是压低声音说话,但靠近的安家三姐妹都听到了。
安玉冉则是刚听到一半略显英气的眉毛就倒竖起来,一脸杀气地瞪向了继续哭哭啼啼谩骂的刘三娘。
安玉若则是亮晶晶的眼珠子转了转,唇角带着坏笑,不知道在琢磨什么鬼主意。
而安玉善很安静地站在一旁打量小绣坊,此刻绣坊里没客人,她也压根没把刘三娘看在眼里。
“你给我闭嘴!”许是被刘三娘哭的烦了,安玉冉突然大喝一声,然后“啪”一掌拍在绣坊内的货柜上,连带着货柜上的青花瓷瓶也被震落在地摔粹了,接连的响声把一屋子人都给吓住了。
“二……二妹,你……你没事吧?”安玉璇眉心一跳,她不是心疼货柜和瓷瓶,而是担心这个鲁莽的二妹控制不住怒气把刘三娘揍一顿。
别看安玉冉现在只有十二岁,比许云还要小一岁,力气可是大得很,村里几个身强力壮的后生都打不过一身虎力气的她,得亏这货柜的木板硬,不然她都能拍成两半。
刘三娘脾气凶悍刻薄,长相身材却是娇滴滴的模样,这要是被安玉冉给打一拳,安玉璇怕她小命都难保了。
尹云娘也是想到这一点,快一步拽住了安玉冉,使劲把她往后拉,希望她和刘三娘离远一些。
“漂亮的大婶你别害怕,我二姐不是故意的,她以往连老虎、野狼都敢拍死的,不过你不是山里的野物,她不会拍你的,别怕!”谁知,这时安玉若却笑嘻嘻地凑到刘三娘的身边说道。
听到安玉若这样说,安玉冉狠瞪了她一眼,这个三妹怎么去安慰坏人了。
一旁的安玉善则是嘴角抽了抽,怪不得三姐整天缠着她学一些乱七八糟整人的东西,如果她没看错,安玉若靠近刘三娘的时候,趁机把泪粉洒到了她的衣袖上。
从刚才一进门她就注意到了,刘三娘为了“演好”哭戏,总是时不时地拿衣袖擦眼睛,这泪粉虽然对人身体无害,但若是不流三天三夜的眼泪也是不会好的。
至于解药,她能说她现在还没配好吗!
“呜呜呜……你们欺负人……呜呜呜……你们……”刘三娘觉得眼睛突然十分地难受,眼泪止都止不住。
刚才是假哭,这会儿可是真哭,嘴巴一会儿就干了,嗓子也跟着快冒烟了。
不到一刻钟,她就腾地站起来了,决定先回家喝点水补充一下,之后再来!
她骂骂咧咧地一踏出门,安玉璇就赶紧把店门先关上了,反正这两日也没什么客人来,待会儿说不定那刘三娘又要来闹,关上门总能清静一会儿。
“大姐,你怕她做什么,把门打开,我看她还敢不敢来,玉若,去后院给我找把刀来!”安玉冉气呼呼地将身上的背篓放了下来,一个小泼妇也敢耍横,看样子这段日子自家大姐没少被她欺负。
“好!”安玉若腿快的就想往后院跑,被安玉璇一把拽住了,“三妹,别跟着胡闹!”
尹云娘则是生气地走到安玉冉身后使劲地照着她后背打了一下,斥责道:“拿什么刀!你是土匪还是无赖,一个姑娘家家的整天就知道拎刀斗狠,看谁以后敢娶你!”
“不娶就不娶,我还没打算嫁呢!”安玉冉脖子一扭呼着热气说道。
她这说的也是心里话,自家没男孩,姐姐妹妹们又弱,她力气大自然要好好保护家人不受欺负,一辈子不嫁人又不会死,她才不怕!
“你……你是想气死我!”尹云娘又扬起手,这次却是在即将落下的时候被安玉善轻巧地抓住了。
“娘,您又不是不知道二姐,她说着玩呢。对了,大姐,怎么没见姐夫和云姐姐呢?”安玉善赶紧转移话题。
安玉璇也上来拉住尹云娘,“娘,先回后院屋里坐下吧,这里冷。诚哥去府城了,云妹妹跟着去接人。”
“接人?接什么人?”尹云娘知道这间小绣坊刚开业,许诚给它取名叫水绣坊,人手不多,这几日都是安松堂在一旁帮忙,绣娘也只有许云和安玉璇。
“去接二管家和夏蓉他们,宁哥儿也会来!”母女五人到了后院烧着热炕的屋内坐下,安玉璇这才说道。
“玉璇,我听姑爷说,宁哥儿今年才四岁,他一个孩子跟着你们在这县城也不方便,你们又要忙生意,还是我来照顾吧!”尹云娘心知有一天许诚定会把许宁接回来,可他自己还需要旁人照料,倒不如当娘的辛苦一些帮忙看看孩子,女儿也能轻省些。
“娘,不用了,我能照顾好,再说还有云妹妹和夏蓉在呢!”当娘的心疼女儿,做女儿的自然也心疼娘,再说安玉璇觉得把宁哥儿放在许诚身边也好,免得叔侄两个日后生分了。
“唉,你还是个孩子呢!”尹云娘说着眼圈就红了,再想起刚才只有安玉璇一个人应付刘三娘那样的恶妇,心里就更难过了,眼泪怎么也忍不住。
“娘,您这是怎么了?怎么还哭了?我没事,我已经嫁人了,不是孩子了,您别担心!”
知母莫若女,尹云娘难受之处,安玉璇自是能感知出来,被刘三娘欺负时虽委屈,可家人、丈夫都是她的靠山,她并不惧怕什么。
本书由笔^下(文.学 .首发,请勿转载!
第三十九章:合作对象
母女几人又在屋内闲话家常,说了些家里、绣坊的事情,安玉善主动请缨去厨房做饭,安玉若帮忙烧火,安玉冉也识趣地出来了,尹云娘应是还有些话要单独和安玉璇说。
饭还没做好的时候,许诚一行人就回来了,安松堂闻着香味先奔进了厨房里。
“今个儿玉善来了,小堂叔可有好东西吃了!”安松堂哈着双手取暖笑着说道。
“怎么?有人在这里委屈小堂叔,不给你吃饭了?!”安玉冉在厨房外劈着柴,仿佛那柴和斧头都跟她有仇似得,劈柴的声音把安松堂给吓一跳,而且她说话还带着刺儿。
安松堂先是用眼神不解地看了一下安玉善,见她冲自己微微摇摇头,又低头问烧火的安玉若:“谁惹你二姐了?她怎么……心气不顺的样子?”
安玉若捂嘴闷笑,低声将刘三娘的事情告诉了安松堂,之后又猛地大声说道:“二姐当然不高兴了,绣坊里就大姐一个弱女子,那疯婆娘又哭又闹,说话难听死了,要是二姐手里有把刀,当时就把她给剁了,从小到大欺负我们姐妹的,二姐可都狠狠揍过!”
“臭丫头,你说话小点声,小堂叔耳朵都要被你震聋了!”安松堂揉了揉耳朵,很快又会意过来,安玉若这话满院子人都能听到,看来不是单单说给他一个人听的。
果然,陪在屋里和尹云娘说话的许诚、许云都看向了笑容温和的安玉璇,怪不得她眼圈红红的样子像是刚哭过,原来是被人欺负了。
许诚的眼中闪过一道狠厉的幽光,但很快消失不见,丈母娘还在跟前,有些情绪还是要隐藏下来。
不过,他还是问了刘三娘的事情,许云也是一脸担忧,站在一旁的许南和夏蓉听到有人欺负自家三少奶奶,心中也是气愤,只有敏感的许宁察觉到空气中的异样,有些紧张地拽着夏蓉的袖子。
“没事,刘三娘的性子整个封安县都知道,咱们都是开绣坊的,她就算心生怨怼也不敢怎么样的。”安玉璇并不想事情闹大。
“璇妹,你性子纯善自然不愿多做计较,只是怨怼有时也会变成逞凶作恶的源头,刘三娘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会处理好的!”许诚递了一个眼神给许南,如果连个刘三娘都惩治不了,何谈复仇大计。
“吃饭了!”安玉善这时也做好了午饭。
众人不再谈刘三娘的事情,开始围坐在一起吃饭。
安玉善这顿做的是兔肉锅饼子,里面的兔肉是安松烈打猎得来的。
冬日山里的猎物虽不好找,但安松烈称得上是老猎手,再加上程家武功高的萧林陪着一起打猎,这几天倒是能顿顿吃肉。
“真好吃!”长得虎头虎脑的许宁吃饭的时候终于变得有些放松,安家姐妹都觉得这孩子长得可爱讨喜。
吃完饭,许诚宣布以后水绣坊会和敬州府城的玉麟绣阁合作,一部分绣品将会放在玉麟绣阁代卖。
敬州府城绣品这一行最出名的便是三绣十八坊,其中三绣指的是以云锦绣阁、玲珑绣阁、玉麟绣阁这三家根基雄厚、实力相当的大绣庄,而十八坊指的则是分布在敬州府城各处的十八家中小型绣坊。
几十年来,三大绣庄在敬州当地以三足鼎立之势分割着敬州的刺绣生意,而十八坊更与三大绣庄有着盘根错节的关系,或各为其主,或保持中立,或犹豫观望,虽彼此竞争,但也维系着此行的表面平和。
许诚也是思虑再三才决定与玉麟绣阁合作,因为峰州许氏的刺绣手艺原本就十分出名,山鱼绣庄更是其中翘楚,并有着秘不外传的飞鱼绣技,他的水绣坊一开业就已经暗中引来不少目光。
云锦绣阁廖家与许家本就是死对头,即便现在许诚和峰州许氏一族闹翻了,他也不想和廖家这个老对手合作。
玲珑绣阁王家如今一心依附大晋朝的绣商,而且现在的当家人王岩为人不够磊落光明,不是良选。
玉麟绣阁木家相比其他两家虽说当家人木维不善于钻营,但木家绣娘手艺精湛又都是忠心不二的家奴,木家还有自己的染线坊和染布坊。
虽说木家出品的绣样有些老旧,引不起豪门大户那些追求新花样的夫人小姐的青睐,但在百姓中的口碑却是最好的,大户之中也有较为固定的客人。
最重要的一点是,许诚亲自登门求见,木维热情相迎,爽快答应了合作,并不惧因此得罪许杰和许家,言语中的照拂之意也让许诚很有好感。
“诚哥,木家答应的如此爽快,是不是看上了云妹妹的绣技?”飞鱼绣技乃是许诚先祖所创,安玉璇听许云无意中说过,当初许杰正是觊觎这绣技才再三使坏的。
许诚摇摇头,说道:“不会,木家的独影针法比飞鱼绣技更胜一筹,就算咱们主动给,木家人还未必看得上。”
安玉璇听后这才安下心来,不是她多心,而是从山下村走出来做生意,她发现必须要多几个心眼,否则吃亏的只能是自己。
安玉善自始至终并没有多说话,只是在很用心地听,既然许诚选择和玉麟绣阁合作,那么这木家一定是有几分能耐,自己这个大姐夫可是很精明的。
又过了一个时辰,尹云娘决定带三个女儿回家,都快出来一天了。
“三嫂,我和你们一起回去!”安松堂就是临时来帮忙的,现在许南和夏蓉都来了,他也能腾出手帮帮姐夫马东酿酒。
只是,许诚和安玉璇刚把一行人送到小绣坊外边,临近的益芝堂就闹哄哄地挤满一群人,打听之下才知道,益芝堂新来的大夫医死了人。
“庸医,我要你给我儿子偿命!”一声暴喝从益芝堂内传出来,紧接着一个留着山羊胡的矮个老头就被扔了出来,当即就昏死在街上。
“啊!打死人了!打死人了!”随之而来的就是人群的慌乱喊叫,安玉璇赶紧又把尹云娘几人拉回铺子里。
“咦——小妹呢?”安玉若瞅瞅四周,刚才还在自己身边的安玉善哪去了?
本书由笔^下(文.学 .首发,请勿转载!
第四十章:哑儿出声
推挤叫嚷的人群,越聚越多的看客,昏死过去的老大夫,六神无主的店铺伙计,还有勃然大怒的“苦主”……益芝堂外边热闹的就像要唱堂会。
相比来说,药铺里面倒是安静的很,安玉善刚才不知被谁猛推了一把,然后就跌进了益芝堂里面,大家只顾着看热闹,谁也没注意她。
药柜紧挨着的厚门帘内传来一个女子低低的哭声,还有几声虚弱的咳嗽,犹豫了两下,安玉善还是走到了门帘处掀了起来。
不看还好,一看门帘后的床上躺着一位脸色泛紫十岁左右的男孩,像是喘不过来气的样子,眼睛里也都是惊恐和无助的泪水。
床沿坐着一位垂泪的妇人,面容哀愁悲戚,一只手正轻柔地给男孩顺着气。
安玉善本想退出来,可眼见男孩就要翻白眼一命呜呼,她终还是走进去。
而屋内的两人,一个悲痛浑然不觉,一个也在生死边缘,自是注意不到她。
直到安玉善走到近前开始给那男孩把脉,妇人才万分惊诧地看向了她。
“你,你是谁?”
“嘘——想让他活命,你就别说话!”
安玉善已经把脉结束,然后从怀里掏出随身带着的银针包,又掏出一个装满酒精棉球的小瓶,取出一根长针给棉球消了毒。
然后,还没等那妇人再问,她的针已经从男孩的脖子处扎了下去,接着又很快地拔了出来。
“啊——”虽然男孩的叫声不大,但坐在床沿被安玉善一系列动作弄得有些迷茫的妇人还是听到了,然后不敢置信地看向了男孩,“平哥儿,刚才……刚才可是你喊了出来?”
“这一针下去是有些疼,不过能救命。”安玉善并不觉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平哥儿,你……你再喊一声。”妇人唯恐是自己听错了。
此刻,那男孩气也顺了,身上的疼痛也少了大半,试着又喊了一声,这次是真真切切地出声,和他平时那些支支吾吾是不一样的,他自己也被吓到了。
“平哥儿,你……你能出声了,那你喊一声娘,快喊一声娘让我听听!”妇人欣喜若狂,激动地摇晃着自己儿子的双臂说道。
“娘……”虽然声音有些嘶哑漂浮,但的确能听清他说的是什么。
“儿子,我的好儿子,你终于又会说话了!”妇人猛地抱住自己的儿子又哭又笑道。
安玉善已经将银针包和小瓶放进怀里,心想,原来这男孩可能是不会说话的,这一次用银针给他顺气,没想到连带着他的哑疾也治好了,还真是巧。
看了一眼那对还在兴奋中摸不着东南西北的母子,安玉善微微一笑打算转身离开,那反应过来的妇人突然下床跑到她面前跪下便拜,带着哭音说道:“多谢小神医救我儿性命,小妇人柳蝉感激不尽!”
安玉善客气的话还没说,门帘就被人一下子挑了起来,然后一股冷气窜脑门,孟少昌、徐奎和一个魁梧怒气的大汉先后走了进来。
“娘子,你这是干什么?”见自己的妻子朝一个小女孩跪了下来,吕进不明所以。
“相公,小神医救了平哥儿,他现在又能说话了!”柳蝉笑着落泪抬头说道。
“什么?这不可能!”为了治好自己儿子的哑疾,吕进这五年来去过不少地方找名医,但都无功而返,怎么可能被一个小女孩给治好!
安玉善没想到柳蝉的嘴巴会这么快,而且还是在孟少昌和徐奎的面前说出这些话来,看来自己这下子想瞒都瞒不住了。
果然,听到柳蝉的话,孟少昌和徐奎眼里都闪过不可思议的光芒。
在这之前,他们自然对安家做了暗中调查,虽然很多迹象都表明安家的药酒、药丸和眼前这位叫安玉善的小姑娘有些联系,可说她小小年纪便能治好疑难杂症,甚至太医都束手无策的病症她一张药方就能搞定,有些太过天方夜谭了。
不是不信,而是不敢相信,更怕相信了觉得这世上太过玄妙了些,就算是神童也太神了吧!
“玉善——玉善——”
“小妹,你在哪里?”
门外传来家人焦急的呼喊声,安玉善颇感无奈地轻叹一声,然后从徐奎几人的身侧淡然地走了出去。
“娘,我在这儿!”安玉善跑出了益芝堂喊道。
原本看热闹的人三三两两还聚在一起,街上昏死过去的老大夫已经醒了,益芝堂的伙计小九正给他受伤的额头敷药包扎,而尹云娘他们看到安玉善完好无损,全都轻舒一口气。
“玉善,出了门别乱跑,让娘担心死了!”尹云娘就怕刚才人多不小心伤到安玉善。
“娘,我没事!”安玉善没有多说,说了也是让家人跟着着急,还不如看待会儿孟少昌是个什么态度。
“没事就好,咱们赶紧回去吧,回去晚了,你爹该担心了!”尹云娘觉得以后还是让小女儿少来县城,这外边真是太不安全了,好好地走路都能摊上祸。
安玉善点点头,然后转身看了一眼益芝堂,正巧孟少昌从里面走出来,对着她友善地微微一笑,并没有多说什么。
回去的路上,思来想去的安玉善还是决定将此事告诉安清贤和安清和,免得在与孟少昌谈话的时候陷入被动。
“你救了那孩子,还把人家的哑疾一针就给扎好了?”安清贤本以为自己再看到或听到安玉善给人治病的奇事都不会太过惊讶,但一针下去让哑巴开口说了话,也太过神奇了些。
“可能是凑巧了,那孩子气喘窄急,命悬一线,我想着救人要紧,一时就没想那么多!”安玉善轻声说道。
“大爷爷没怪你,你这事做得对,见死不救非医者所为,你又是仙家子弟,更该有一颗悲悯苍生之心,这些大爷爷都懂。只是此事过后,你会医术之事将会被更多人知道,大爷爷已经没能力再护住你。”安清贤也是长叹一声。
“大爷爷,我能保护自己!”人小,力量弱,不代表没有自保能力,安玉善对于这点还是很有信心的。
再说,她只是会医术而已,又不是会呼风唤雨之术,还不至于真成为别人眼中的“妖孽”!
本书由笔^下(文.学 .首发,请勿转载!
第四十一章:我来护你
白雪风寒,群山素裹,从封安县回来的当天晚上,峰州全境迎来了一场鹅毛般的大雪。
次日清晨,炫目耀眼的银白晃得出门的安玉善眨了好几次眼睛,院子里厚厚的积雪已经被早起的安松柏清扫出一条小道儿。
不过,羊肠小道很快便被加急的雪花覆盖,转眼又是一地白花。
山中自是无法再去采药,吃过早饭,勿辰就来接安玉善,今天该是给程景初施针的日子。
熟门熟路地进了程家的院子,勿辰恭敬地把安玉善请进程景初温暖的房中,雕花的小暖炉上温着一壶药酒,袅袅白烟顺着空气中的微风送进安玉善的鼻子里。
清酒的醇香混合着干姜的微辣怪异,经过加热形成了一种独特引人的香味,这便是她结合传统干姜酒方秘制的驱寒护心顺气的干姜药酒。
此酒最适合老人饮用,但程景初病情特殊,所以此药酒炮制好后,除了家中老人各有一坛,安玉善还给程家送了一坛。
房中烧着热炕,人初进来会觉得温暖,多呆一会儿,脸上就会出一层薄汗。
“虽然现在冬日严寒,但你身体已经大好,每日又有驱寒药酒喝着,不用再如此畏冷,对你身体恢复也不好!”安玉善走近程景初坐着的书案旁,轻声建议道。
经过这段时间她的诊治和食补、药补,程景初早已经不是刚来山下村时那个瘦弱病态、濒临死亡的美少年,如今的他就像从炼炉里浴火重生的利剑,还未开刃便已经隐约有了气贯长虹的凌厉之势。
“好!”程景初没有多说,起身到床边坐下脱衣,然后乖顺地躺在那里等着安玉善给他施针。
这程家小公子脾气还真怪,刚开始对她冷漠不搭理,后来时不时地和她搭句话,再后来就喜欢送她东西。
一开始是那幅画,后来是几只上好的狼毫笔,接着就是各种杂书,好似她的眼睛在这房间里扫一圈,他就能猜到她最喜欢什么一样,和聪明人相处还真累。
站在一旁的勿辰张张嘴想对安玉善解释,却瞥到程景初扫来的冷眼,立马低下头继续装鸵鸟。
一刻钟后,起针结束,安玉善照例要去程家后厨帮柳氏做药汤,程景初却在这时喊住了她。
“等一下!”重新穿戴好衣服走到屋内的书架上,程景初取出两本有些磨损的书册递给安玉善,“这是托我大哥给你找的书。”
安玉善狐疑地接过,见是两本医书,又大略翻了几页扫过,里面的内容在她看来并没有什么新奇,相反还有些错误之处。
不过,她看医书不是为了学习,而是为了了解这个时空的医学知识究竟到了哪一步。
“谢谢!”安玉善没有推辞,她救了程景初的命,让他替自己办点儿事情也是应该的。
程景初脸色沉了一下,见安玉善对于这两本学医者奉若珍宝的医书略有失望的样子,原本心中升起的好心情也淡了些,看来她的医术还真是常人难以企及的。
安玉善再次回到自家的时候,大雪已经变成了小雪,而且从“机灵鬼”安玉若的口中得知孟少昌和徐奎又来了,同来的还有昨天在益芝堂伤人的壮汉。
庆幸的是,这些奔着她来的人并没有见到她,安清贤和安清和替她暂时挡了过去。
她还知道了那个壮汉叫吕进,是敬州府城旗远镖局的总镖头,这次来送了不少礼物,还有一百两的诊金。
接下来的几天,没有外人再来山下村,可安玉善的心隐隐还是有些不安,以至于给程景初施针之后就有些发呆。
“玉善姑娘,该起针了!”勿辰见安玉善今天有些心不在焉,不得不出声提醒她。
“好,我知道!”安玉善并没有完全走神,正在一心二用,只是勿辰太过担心和关注自己的主子,比她这个大夫还看重起针时间。
当安玉善起针结束,程景初也重新穿戴好衣服,勿辰不知何时已经出去了,连房门都帮忙关上了。
“我去帮柳大娘做饭!”察觉屋内气氛不太对的安玉善很想快点离开,内心深处有个声音告诉自己,她并不想听程景初说些什么。
“你怕我!”程景初的声音冷淡淡的。
“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医术高明的大夫就是半个阎罗王,想让你生你便有活命的可能,想让你死同样活不到三更,这个世上只会有别人怕我,而我——什么都不怕!”因为无所畏惧,所以诸事诸人皆不心生恐惧,这便是安玉善两世以来学到的。
程景初不置可否,眼角却染上了一丝笑容,这些话真不该是一个八岁的孩子说出来的。
“你很聪慧,但人太过聪慧就会变得孤独,孤独的人会很累。你才八岁,有些事情不必思想太多,你救了我,作为回报,我来护着你。”一个担子也是挑,两个担子也是扛,在程景初眼里,这并没有什么区别。
安玉善听后却是笑了,真没想到程景初也有话多的一天,随即摇摇头说道:“我自己的事情一向不喜欢麻烦别人,不过还是谢谢你能有这个心。其实,你本不是一个冷漠的人,多说话,常常笑,人缘也不会太差的!”
安玉善不想再多说,她和程景初都是有秘密的人,无人探知的内心深处也都藏着解不开的孤独,谁都有不想别人碰触的地方,安玉善也有着这样一个角落。
看着防备心骤起的安玉善,程景初也恢复了以往的冷傲,是他太着急了吧!
等到进入腊月,安玉善决定以七天为期给程景初施针,而且她还发现,程家的下人开始慢慢多了起来,还有了厨艺精湛的厨娘,但嘴刁的程景初还是只喝她做的药汤。
就在离着新年还有半个月的时候,益芝堂的大东家孟寿亭悄悄来到了敬州,并且在府城一处孟家的私宅特意见了安清贤,而这次陪同安清贤前往的还有一个中年陌生人。
两日后,安玉善也见到了这位陌生人,并从安清贤的介绍中得知了此人的身份。
本书由笔^下(文.学 .首发,请勿转载!
第四十二章:安氏一族
据史书记载,大约在四千多年前天怀大陆便有了姓氏起源,之后随着历史变迁,姓氏也变得多样化,并在三千多年前由统一这片大陆建立最大王朝的帝君将天下姓氏进行了入册整理。
传闻,这位英明神武的帝君最重正统嫡庶之别,并将天下姓氏也都划分出嫡系与庶系,并对嫡系一脉很是推崇看重。
不过随着后来天怀大陆的四分五裂,各方诸侯的争夺战乱,更因着权力与**的助涨,姓氏的嫡庶之别已经越来越不被人看重。
原本天下姓氏的大族谱慢慢都变成了各为其主的小族谱,姓氏族谱的转变本就是人性利益的必然产物,不过中间也有异类出现,安氏便是其中之一。
这些关于姓氏的历史,安玉善是在很久之后才知道的,现在她只是对面前这个自家大爷爷介绍为远方堂伯的男人觉得有些好奇罢了。
很明显,即便眼前的人一身布衣素袍装扮,眉目清朗,态度和蔼,但历经两世的安玉善还是能看出他的不凡来。
浑然天成的上位者气势,谨慎精明打量她的淡然眼神,还有那一闪而逝的意味深长的微笑,这一切都让安玉善狐疑至极。
他究竟是谁?为何大爷爷在他面前时不时流露出毕恭毕敬之态?又为何家里其他人对这位堂伯却是一副从未见过的陌生之感?
“你就是玉善吧?听贤叔说,你医术很高?”这男子的声音听起来磁性悦耳,脸上又带着笑,很容易让人觉得亲近,但安玉善却是不自然地又挺了挺脊背,莫名地有些紧张。
“回堂伯的话,正所谓:不登高山,不知天之高也;不临深溪,不知地之厚也。玉善虽是八岁稚童,但也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医术不敢称之高,只希望不断努力,多多研习,日后能多救一条性命而已!”直觉地安玉善认为不应该在此人面前藏拙,再加上来见此人之前,安清贤让人带话给她,似是希望她能得此人青睐一般。
安玉善的回答让那人眼睛一亮,随即笑着点点头说道:“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有如此心胸见识,不愧是我安氏子孙。”
接下来,那人没再问安玉善别的,和安清贤闲聊两句之后,又和安家其他的人打了招呼,然后就离开了山下村。
“大哥,今天来的那人到底是谁?咱们家何时有了我和二哥都不知道的远亲?”晚上安家人一起吃饭的时候,安清和有些不解地看着安清贤问道。
“你们不知道也不奇怪,此人是咱们峰州安氏的一位远方族叔家的子嗣,我与他们家偶有书信往来,此次不过是途径峰州而已。”安清贤似是不想多说。
他不过是峰州安氏的族长,与敬州安氏、遵州安氏……这些旁系族长一样,一旦往嫡系本家发了求救信,虽有了大的依仗,但接下来的很多事情却由不得他轻易做主了。
如果安家还是望族,如果北朝没有亡国,如果峰州安氏一脉的族人没有七零八落,那么安清贤是绝对不会往嫡系本家送出那封信的。
安玉善和安家人哪会知道安清贤此时内心深处的纠结和无奈,只是都觉得那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远亲”有些奇怪罢了。
可吃完饭,安清贤又说出了一个令安家人觉得匪夷所思的消息,他竟然说要与益芝堂合作开药酒坊,而且就选在敬州府城。
“大哥,你没开玩笑吧?!”安清顺掏掏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安家低调的性子什么时候改了?
安清贤无奈苦笑说道:“我什么时候和你们开过玩笑。”
事实上,安清贤自己也觉得有些奇怪,安氏一族一向低调沉稳,也不知道这次嫡系本家是怎么了,不但派来的人明面上见了益芝堂的大掌柜,更堂而皇之地见了自家人。
要知道,只有现任安氏地方族长、族老和下一任族长才知道嫡系本家的存在,并且只有族长才有权利联系嫡系本家求助。
还有,安氏一族不缺乏有能耐的人,也不缺机灵聪慧的孩童,为什么这次本家的人好像特别关注峰州,尤其是安玉善呢?
最重要的是,本家的人来的太快了,按照他的估算,最快也要明年仲春时节才会接到回信,可那人至少提前两个月到了峰州,这说明此人老早就来了。
一切的一切都让安清贤觉得事情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早就有些事超出了他这个小小峰州安氏族长的掌控。
“大爷爷,为什么选在敬州?”安玉善心里疑问也不少,总觉得安清贤做出这个决定和今天来的那人有些关系。
“敬州府城和峰州府城离山下村的距离差不多,不过峰州府城现在是许家的天下,咱们还是避着点儿,等到有机会,可在峰州府城再开一家便是。”安清贤解释道。
听完安清贤的话,安家人不但没有兴奋激动,反而更奇怪地看向了安清贤。
这可一点儿不是安清贤以往稳扎稳打的作风,连开分号的事情他都想到了,这老爷子胆子什么时候变这么大了?!
“你们都别想那么多,齐全和玉冉他们依旧跟着玉善学医,你们想去酒坊上工帮忙就去,不想去的依旧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我不勉强!”即便有本家相助,安清贤也不会独断专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他只希望多给他们一条选择的路而已。
“爹,您今天一天说的话都奇奇怪怪的,如果真开药酒坊,家里的孩子继续学医,我们不去帮忙,那让谁去?”安松堂一头雾水地说道。
“峰州安氏不是只有咱们这一房,村里没饭吃的族人多着呢。玉善,大爷爷先跟你说声抱歉,为了那些没饭吃的族民,怕是要让你辛苦些了。”
安清贤有自己一族之长的责任,他不能自私地只想着自家的安危,尤其是现在这样饥荒多乱的年月里,他的心里必须要放下更多人更多事情才可以。
“大伯,玉善只是个孩子,您这声‘抱歉’孩子可担不起。咱们都是一家人,您的难处我们明白!”
安松柏不是个糊涂的,唇亡齿寒,只有家人、族人彼此团结起来,才会在风雨中屹立不倒。
本书由笔^下(文.学 .首发,请勿转载!
第四十三章:新奇绣样
“大爷爷,我爹说的对,咱们都是一家人,我本来就打算带着村里人一起种药田、采药草,如果谁家也有孩子想学医的,我也会用心教的。开药酒坊的事情,大爷爷你们做主就好,只是药酒秘方乃是师父亲传,我并不想违背师训让太多外人知晓。”
安家与益芝堂合作的药酒坊必然没有那么简单,安玉善虽然觉得事情变得有些复杂,但她习惯化繁为简,不管是谁有什么样的心思,她只需要掌握最核心的东西,那么筹码就还在她手里,也就没什么可怕的!
“这个自然,你想做什么事情以后便去做,想怎么样去做就怎么样去做,不用再有诸多顾忌!”安清贤抿唇一笑。
或许这便是求助本家最大的好处,那就是给安玉善最大的保障,同时还给予她最大的自由。
安玉善听后却是一愣,这话怎么听着有些“大言不惭”和“自豪霸气”呢?大爷爷如此一反常态的信心究竟来自哪里?!
安家人有此疑虑的自然不止安玉善一个人,不过大家都没有再追问安清贤,有些事情不该让他们知道,问了也是白问。
好在,很快就要过年了,药酒坊的事情年后才开始准备,再有吕进拿来的一百两诊金,尹云娘决定好好地置办一次年货。
腊月二十二这天一大早,程南赶着自家的大马车,先将尹云娘、陈氏、丁氏几人送到了半里镇,之后和同行的妻子柳氏一起去峰州府城采办年货。
“娘也真是的,为什么不让我们一起跟着去买年货,还能帮忙拿东西呢!”留在家里做家务的安玉若郁闷地扫着地,这个时候的半里镇一定特别热闹。
“我看是你想出去玩吧!”安玉冉笑着瞪了她一眼。
两姐妹正说笑的时候,安玉璇带着夏蓉和许宁回来了,一进院就喊安玉善,说是许宁发高烧,益芝堂那边的退烧丹卖完了,就着急回来让安玉善给看看。
“大姐,没什么事情,烧一会儿就退!”一直在西屋忙着的安玉善让安玉璇把许宁抱到了自己床上,给他吃了一粒退烧丹,又让安玉若去烧了些热水。
听到许宁没事,安玉璇和夏蓉都是大大松了一口气,外边积雪未化,许宁贪玩受了风寒,可是把众人吓了一跳。
哄睡许宁之后,安玉璇起身的时候,看到放在炕尾的矮桌上有一本摊开的厚书册,还有一把小剪刀。
她奇怪的是那书册中间夹着三朵山菊干花,就像是黏在书页上,而且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一幅错落有致的菊花图。
明明干花失去了生命力,可眼前这三朵山菊却又像重新以另外一种姿态活了一样,清幽,雅致,更透着一股山野春风般的可爱。
“好漂亮呀,当成绣样一定更好看!”去厨房端热水进来的夏蓉看到了书册上的干山菊脱口而出道。
夏蓉的话让安玉璇猛然开了窍,许云曾将飞鱼绣技的口诀告诉过她一些,其中关于绣样便有“大繁至简,大简至繁”八个字。
她一直在想如何让许家的绣样更新奇出色,更看过不少许诚买来的画册,里面有巍峨的山川,也有栩栩如生的花鸟鱼虫。
她虽不懂画,可总觉得它们缺乏一些灵气,如今这三朵山菊干花倒让她心眼明亮,欢喜不已。
“玉善,这屋内书册上的干花可是你弄得?”安玉璇小心翼翼地拿着书册走到门边看着院子里取药草的安玉善问道。
安玉善扭头看向她,笑了一下,“是的,大姐,那是我一个小爱好,怎么了?”
安玉善跟怪老头住在山中的时候,就喜欢采了花草之类的做成各种各样的干花,然后用自制的树胶粘合在一起保存,这个爱好她保持了两世。
“大姐,那可是小妹的宝贝,你可别给她弄坏了,我也有一本,你要是喜欢,我就送给你!”安玉若扔掉扫把笑嘻嘻地说道,然后就跑进房间拿出了一本较薄的书册,然后一脸献宝地翻开。
“这都是药草吧!”安玉璇将安玉善的干花书册又小心地放回炕桌上,看到安玉若的书册却是有些失望,那里面都是天将山常见的药草,并没有什么美感。
“大姐,你不喜欢吗?二姐也有一本,几个堂哥也都有,小妹让我们自制药草书册,还说什么加强记忆,看起来一目了然!”安玉善这种教习的方法的确有效,安玉若很快就认全并记住了好多天将山的药草,每天晚上翻一遍,她怕是一辈子都忘不了。
现在闭着眼睛都能再制作一本,所以这本送给安玉璇她一点儿也不心疼,只是貌似安玉璇并不喜欢她这本。
“大姐,你要是喜欢这本干花书册就送给你,拿去当绣样也挺好的,你慢慢翻翻看,里面有很多干花图样!”天将山姹紫嫣红的野花多得很,而且年年开花年年有,安玉善也没什么舍不得的。
“这是你的心爱之物,大姐不能要。”安玉璇摇了摇头,“不过,你这干花倒是给了大姐灵感,只是我不会画画,要不然就画下来当成绣样。”
看到安玉璇眼中的遗憾,安玉善轻轻一笑,不就是绣样嘛,她给画就是。
次日,安玉善听说程南还要去府城,就托他在府城给自己买一套画画的颜料、画笔和画纸,程南自然义不容辞,连银子都没要。
东西买回来之后,安玉善就把自己关在西屋里,并且不许任何人打扰,也只有给程景初扎针的时候出去过一趟。
一开始,大家都猜她是不是在配制秘药,所以都没有打扰她,就在除夕这天,许诚一家回山下村过年,安玉善才揭开谜底。
“这……小妹……这些……真的都是你……画的?”单独被安玉善叫进西屋的许诚和安玉璇震惊地看着被安玉善铺在宽大炕床上的四张画纸,还有站在床边笑眯眯的安玉善。
“当然是我画的了!大姐,大姐夫,这四张做你们绣坊的绣样怎么样?”安玉善言语有些孩童般幼稚的得意,她的画可是连真正的画作大师都叹服的。
“太可惜了!做绣样太可惜了!”
许诚也曾是富家公子,琴棋书画诗酒茶他也是懂得,就是他这个外行人都看得出这些画堪比大家手笔,用来给他的小绣房做绣样,这不是暴殄天物嘛!
“这要是拿来做绣样的确是可惜,可要是真绣出来,怕是独一无二的精美绣品,当可传世!”安玉璇也赞叹道。
本书由笔^下(文.学 .首发,请勿转载!
第四十四章:热闹除夕
“大姐,你也说的太夸张了!”虽说是自己用心画出来的,但安玉善本就是为了绣样做准备的,在画的意境、勾勒、画风、色彩上都更偏向唯美精细和雅致,更适合女子眼光。
“我没有夸张,小妹,你画的太好了,它们可都有名字?”安玉璇此刻根本无法从那些新奇花样上挪开亮晶晶的双眼。
小时候她和安齐明一同受过安清贤的教导,读的书比三个妹妹都要多些,眼光见识也绝非一般农女可比的。
“有啊!”安玉善轻声一笑,“从左到右,依次是蝶恋花、灵鼠搬家、喜鹊登梅和镜花水月!”
随着安玉善的介绍,安玉璇和许诚的目光先落在那幅《蝶恋花》上:随风轻舞的绿叶青草,娇艳惹人的红花里镶嵌着嫩黄的蕊芯,一只斑斓夺目的彩蝶正站在蕊芯处,似是在与花低语,整幅画美的清新脱俗。
再看那幅《灵鼠搬家》,一只精灵可爱睁着大大讨喜眼眸的小松鼠,胸前抱着一颗大榛子,像人一样的嘴角挂着甜甜的笑容,与其说是搬家,倒不如说这个惹人喜欢的小家伙想把榛子送给看画的人。
看到这幅画,安玉璇心里都要柔成水了,这小松鼠要是真的,她一定要养它。
第三幅是《喜鹊登梅》,几支傲雪寒梅红似火,一只蓝尾喜鹊登枝来,雅静至极。
再看最后一幅《镜花水月》,平静的水面上倒映着一轮皎洁的明月,明月如镜,又现出几支凌乱绽放的粉红桃花来,真是美不胜收。
许诚和安玉璇心中已经不能用“震撼”两个字来形容了,任何一副画作拿出来都会被绣商争抢的,宫廷画师也未必能画出这样唯美精致色彩搭配极佳的画作来。
两个人几乎是有些晕乎乎地走出西屋的,看得安家其他人都纳闷。
“这是怎么了?”尹云娘看着略显激动兴奋的许诚和安玉璇问道,再看二人身后的安玉善,她倒是气定神闲的很。
许诚和安玉璇也没有隐瞒,将家人都聚在堂屋,然后颇为小心地让安玉璇用布包好的四幅画拿出来。
“画的真好看,跟真的一样!”安松柏几人眼睛都要看直了,又听是安玉善这几天画的,就更震惊了。
看来,安玉善在老仙医那里真的学到了不少本事,单凭这一手画技就绝非一般人可比的。
许云看后更是等不及,当即就回去拿出绣布开始绣那幅蝶恋花,有了好绣样她就能尽情施展自己的绣技了。
看完画,尹云娘赶紧领着女儿来到了安清贤家里,在天怀大陆,除夕除了要贴春联、挂红灯笼、包饺子,晚上还要吃团圆饭。
安玉善得知,在这里年尾的最后一天除夕晚饭和年头第一天的大年初一的早饭,家家户户都是要吃团圆饭的,寓意一年到头一家人都和和美美地在一起。
每到这个时候,无论多么捉襟见肘安家三房的人都会在大房安清贤家里吃团圆饭,饭菜则是各家凑一起做,图的就是个热闹。
到了大房老宅的时候,安清和、郑氏他们已经到了,郑氏经过安玉善大半年的诊治,如今已经能下床走两步了,再经过一段时间的锻炼,就能完全好了。
安齐武脑内淤血已经全清,虽然傻乎乎的劲头还在,但与脑袋不灵光的“傻”已经不一样了。
看着婆婆和儿子都已经大好,梅娘的精神也越来越好,脸上的笑容怎么都藏不住。
安清贤家里,女人们烧火做饭,男人们杀鸡宰鱼,孩子们则是嘻嘻哈哈地凑一起玩乐。
“宁哥儿,我带你去钓鱼,二伯刚给我做好了钓鱼竿,咱们凿个冰窟窿就行!”安齐武到底还是小孩心性,拉着许宁就要往外跑,而许宁先是怯怯地看了一眼许诚,见他点头,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跟着安齐武跑出去了。
“齐杰,齐文,你们跟着一起去,别把宁哥儿摔着了!”雪河冰层虽厚,但凿开还是有危险的,安清贤有些担心。
安齐杰和安齐文点点头,也跟着跑出去了,往年除夕也吃鱼,但今年有安玉善,待会儿多钓几条新鲜的鱼上来让她做,就能一饱口福了。
“玉善,今年的主菜你来做三个吧!”热气腾腾的厨房里,陈氏拉过安玉善笑着说道。
按照以往的过年习俗,团圆饭上会有八盘九碗的主菜,注重规矩的大户人家会由当家主母来亲手做,在安家每年都是陈氏几个妯娌一起做,安玉璇作为长女也会参与做主菜。
不过今年安玉璇已经是许家妇,虽说团圆饭还在一起吃,但是安家主菜已经不能由她来做。
陈氏几人经过和安清贤几位长辈商议,最终决定今年的主菜由安玉善这位得了仙人庇佑的安家女单独做三道,以示对神灵的敬畏。
安玉善倒没有推辞,既然是意义极重的年菜,她自然十分用心,决定先做一道孔雀开屏鱼。
她先将安松堂处理干净的新鲜雪河鱼去掉头尾,然后将中间鱼肚处切成半公分左右相连的部分,之后加入葱姜等调料腌制一刻钟,再将胡萝卜、葱、姜等配菜或切成菱形,或切丝备用。
最后,将切好的鱼片和配菜摆放成孔雀开屏的样子,中间放上鱼头,然后上锅蒸,出锅浇上一些含有香醇药汁的热油。
就这样,一道色香味俱全,又极具视觉冲击力的主菜就做好了。
早在安玉
第四十五章:旧疾复发
“是谁让你乱动真气的!你是不是想找死,我可以成全你!”给程景初诊完脉,很少情绪外露的安玉善嗔怒道。
程景初半坐床沿,脸沉似水,无波无澜的黑眸里紧锁着深不见底的冷漠决然,就连喷出的气息都夹带着难以言说的怒气和狠厉,犹如一头爆发后受伤的小兽,拒绝任何人的靠近一样。
安玉善可不怕,她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救了眼前之人的命,并且明里暗里帮他调养身子,明明那么渴望活着的人此刻竟然连生死都不顾了,他是疯了吗?!
“出去!”程景初淡漠至极的话语像冷刀子一样刺向屋内每一个关心他的人。
程南、柳氏和萧林、勿辰心疼的眼圈泛红,虽然程景初脾气古怪,可对他们这几个常年跟随在他身边的下人从未都是面冷心热,这一次的“坏消息”真的让他失控了。
“哼,休想!”生气?她还生气呢!
安玉善拿出银针直接就朝着程景初的脑袋上扎了下去,那速度快的萧林和勿辰两个武功高手都来不及阻止。
“啊——”剧烈的疼痛让程景初脸上表情都有些扭曲了,接着两眼一黑就晕倒在床上。
“小公子!”
“你干什么!”
程南四人大喊出声,萧林和勿辰更是冲到了床边,一个猛地抓住了安玉善的手,另一个去看程景初。
“萧林,快放手!”程南赶紧出声。
他与安玉善也算相处很长一段时间了,相信她不会无缘无故地出手,如果她要害程景初,不但机会多得很,更能做到让他们察觉不到,不会这么傻地当着他们的面害人。
萧林也是着急才会如此,当他看向冷着脸的安玉善,又听到程南的话,尴尬地放开了抓着安玉善的手。
“他想死就让他死吧,免得浪费我的时间和精力!”安玉善揉了揉自己的手腕,狠瞪了一眼萧林,然后让勿辰把程景初扶起来,拔掉了他头上的那根银针,接着转身就毫不留恋地要走。
“玉善,你别生气,我家小公子不是故意的,你可一定要救救他,如今只有你能救他了,求求你不要走,你有怒气就冲大娘发!”柳氏慌忙拉住了安玉善,她担心安玉善这一走就再也不来给程景初治病了。
程南也哀求安玉善给程景初治病,还解释说程景初这次是因为遇到了急事才会如此,萧林和勿辰更是“噗通”一声直接就跪在了安玉善的面前,同样请求她救人。
“玉善姑娘,刚才都是我不好,你想怎么罚我都行,求你救救我家公子!”萧林想着安玉善的怒气应该有一部分是因为他刚才的鲁莽行为。
看着眼前四张真诚乞求的脸,再看一眼床上那个脸色苍白的少年,安玉善满腔的怒气也消散了大半,再想起往昔程景初一张冷脸下的暖心,到底还是心软了。
“程大伯,你去我家西屋让我三姐挖出墙角埋着的那坛药酒,然后拿过来让柳大娘温上,另外再告诉我爹娘,我今天无法在家里守岁了。”安玉善重新走到了床边,“你们两个也起来吧,把你家主子上衣脱掉,再去把我的药箱拎过来!”
程南几人不敢耽搁,立即照着安玉善吩咐的去做,只是除夕让安玉善不能在家里守岁,心里愧疚的很,柳氏也跟着一起去安家说明情况。
人命大如天,安松柏和尹云娘也没多说什么,反倒安慰程南和柳氏不要太过担心。
除夕的夜冷幽幽的,没有一丝风,空气中少了炭火的烟熏味,多了一丝清酒的幽香。
安玉善针、酒、药三管齐下,终于在一个时辰后稳住了程景初的病情,只是经此一次,好不容易变好的身体又损耗了七八分。
她不怕重头再来医治,只是担心他再有几次“急火攻心”,自己就是华佗在世也救不了他。
接下来,每隔半个时辰,安玉善都要给他把一次脉,再过半个时辰施一次针,直到新年第一天吃团圆早饭的时刻,安玉善都没有离开程家。
安清贤昨夜并不知程景初旧病复发,今天安松柏一家去拜年没看到安玉善出现才知晓这件事情,然后就亲自来程家探望,并让安玉善不要挂心其他的事情。
临到中午,程景初才再一次醒来,睁开眼的时候,安玉善正趴在一旁的书案上小憩。
“公子,您醒了!”萧林和勿辰也守了一夜,见程景初醒来,萧林赶紧端一杯温着的热药酒给他,“公子,玉善姑娘说了,您一醒先喝杯热药酒,柳婶正给您煮着药粥。”
“公子,玉善姑娘守了您一夜,一直忙着没休息!还说,您醒来一定要保持心平气和,否则她就不管您了。”勿辰也在一旁轻声说道。
程景初喝完药酒,朝着安玉善的方向看了一眼,什么话都没说,继续躺回床上闭上了眼睛。
又过了半个时辰,柳氏小声地把安玉善叫醒,她起来给程景初把脉施针,然后点点头说道:“暂时没什么事情了!”
“玉善,谢谢你!”柳氏对着安玉善深深地福了一礼,如果没有她,自家小公子真的要命丧黄泉了。
“柳大娘别客气,等你家公子醒来告诉他,如果想活着就要照我说的去做。”安玉善顿了一下又看向闭着双眼的程景初,“还有,无论遇到什么事情,着急上火只会伤身,平心静气才能有良策。”
柳氏明白安玉善这是在安慰程景初,一旁的勿辰也明白,躺在床上假寐的程景初也明白,只是柳氏和勿辰听后心中感激多些,而程景初心中则有些复杂,锦被下的双手微微握成了拳头。
回到家的安玉善先饱饱地睡了一觉,到了初二就跟着家人一起去二十里外的外公家走亲戚,借的则是程家的大马车。
顺路的还有安松烈一家,只是途径半里镇的时候,被拥挤的闹事流民挡住了去路,还有官差衙役专门设了拦路卡。
“大木兄弟,前面发生什么事情了?”驾着马车的安松柏看到同村人安大木从半里镇的方向走回来,于是停下问道。
本书由笔^下(文.学 .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