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再卖药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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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奎和闫明智都没有忽略掉安松堂说的是“他们”,而不是单指那名气度沉稳的老者,难道这药丸还和眼前这七八岁的小姑娘有什么牵连不成?
“徐掌柜,这是我爹和我侄女,药丸的事情你们和他们说吧!”安松堂很是自来熟地笑着给双方介绍,“爹,玉善,这位是益芝堂的徐大掌柜,这位是闫大夫!”
不过,这次来卖药丸的是一老一少,还有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这年轻人徐奎和闫明智倒是认识,就是前一次来卖药丸的其中一人。
徐奎和闫明智一听,赶紧齐齐往外边走,盼星星盼月亮,今天终于把人给盼来了。
那小九也不介意,笑着告诉徐奎,前来卖药丸的安家人来了。
“什么来了?小九,你怎么越来越没规矩了!”徐奎瞪了一眼叫小九的伙计。
“掌柜的,来了,来了!”这时,药铺一个小伙计大嚷着跑进来说道。
前北朝可是没这些繁琐的规矩,不过为了益芝堂,闫明智也要在新政下发之后去参加秋季的那场医试。
其中,医牌品级最低的是木牌,最高的则是黄玉牌,而手持黄玉牌的大夫则是专门给皇上、太后这些极尊贵之人诊病的。
大晋朝在天怀大陆势力强盛,朝廷法度也十分健全,关于大夫一职更是有着严苛的界限,比如大晋朝以太医院为天下医者之首,就如科举考试一样,每年春季先由地方选拔出优秀的会医术之人,不分年龄性别送到京城参加秋季太医院举行的医试,此试结果将决定这些人拥有医牌的品级。
“徐掌柜,你的焦虑老夫明白。怕是再有一两个月,这大晋朝的新政就要颁下来了,属于北朝的影子都会给抹掉的,就是我这做了半辈子大夫的老头子也要去考什么医牌,否则是没有资格当坐堂大夫的。”闫明智也是无奈一叹。
“闫大夫,您说的这些我都懂,可我不是着急嘛!虽说我老徐在封安这个小地方做药铺掌柜,可也是从本家出来的,现在大晋朝的那些药商四处打压咱们北朝旧民,大东家在帝京的日子也不好过,如果益芝堂有了这三种药丸,那么就能很快在新朝之下站稳脚跟。”徐奎暗叹一声,走到花厅的椅子前重重坐下说道。
“你安心等着,既然那几个人说会再来,我看他们虽是农家装扮,眉宇之间倒与一般的山野村夫还有些不同,应是家里有什么事情耽搁了。再说,你以为制作出一颗能救人性命的药丸就那么容易吗,也要给人家时间才是!”作为内行人的闫明智理解地说道。
“闫大夫,你怎么就一点儿也不着急。那父子三人绕到附近的山里就再也找不到人影,现在好多客人都来问还有那退烧丹和御寒丸吗,说是吃起来不苦病好的又快,就那个银子多得没处撒的姚员外,天天派人来问。这药丸又不是糖果,他吃这么多干嘛!”徐奎当初见退烧丹有奇效就多了心眼,让人悄悄跟着安清和几人,想知道他们究竟住在哪里,可派去的人把人给跟丢了。
如今,大东家让他们无论如何都要找到这家人,不管花费多少金银都要获得这三种药丸的药方,如果对方不愿意卖,那就要诚心诚意和对方合作,自从北朝亡国,益芝堂的处境也是十分艰难。
最让闫明智欣喜的是那避瘟丸,对于治疗和预防瘟疫竟然真的有效果,那十颗药丸可是救了十个人的性命呀!
只是,怎么也没想到,就在这么个弹丸之地的小地方竟然发现有人会炼制具有奇效的药丸,莫说那退烧丹一粒下去就能让人神清气爽,就是那御寒丸对于治愈风寒之症也是疗效显著。
大概半个月前,他听从益芝堂大东家的指派去了遵州一趟,途径敬州封安县的时候,听说这里的坐堂大夫死在了军中,他正巧也没有其他事情,就决定留下一段时间,等到有了新的大夫到来,他再回帝京。
“徐掌柜,你不要总是在老夫面前晃来晃去,老夫这眼睛都要被你晃花了!”闫明智摸了摸自己的山羊胡很是无奈地说道。
“闫大夫,这都十来天了,那卖药丸的人怎么还不来呢?”益芝堂的大掌柜徐奎在后院花厅里来来回回地焦急走着。
安家这边忙的热火朝天,却是急坏了五十里外封安县城益芝堂的大掌柜还有本家那位原本要路过的坐堂大夫。
许诚和许云自然也没有闲着,许诚所住的院子里也有草药,都是他帮忙来翻晒、处理,而许云则忙着教安玉璇和村里的几个姑娘刺绣,主要绣制的就是香囊。
安家的男人和女人们也没有闲着,男人们除了种田、打猎,就是帮忙做一些晒制药材或者炮制药材的工具,而女人们干完家务活之后,就帮忙翻晒药草,或者简单地帮忙处理药草。
于是从这天开始,安玉善白天带着安齐全他们进山采药,并教他们辨识药草,傍晚回来就带着他们一起学习炮制药材,在给郑氏施针的时候也会让他们在旁围观,给他们讲解**位的基本常识。
安家的男儿就算读书再优秀那也是不能做官的,比起学旁的手艺,或许学医才是最好的选择。
安齐全几人虽然年龄比安玉善都大,但这段日子安玉善所表现出的聪慧还有她那一手过人的医术,早就让他们信服了。
“大爷爷,您放心,只要哥哥姐姐们想学,我一定会好好教他们的,采药、炮制药材或者学医其实都很辛苦,但我相信几个哥哥姐姐都能吃苦!”安玉善被家人这样郑重地拜托还是头一次。
“玉善,以后你齐全哥、齐杰哥、齐志哥还有齐文哥、齐武哥,包括你的三个姐姐,那都是你的徒弟了,让他们做什么,想教给他们什么,要教多少,这全都由你决定,大爷爷、二爷爷还有你爷爷、爹娘,我们都不会过问,他们要是不好好学,或者不听你的话,你只管来告诉大爷爷,大爷爷以族规惩治他。”安清贤很是庄重严肃地对安玉善说这些话,此时他并没有拿她当晚辈孙女,更像是以一个族长的身份在请求她。
安清贤、安清顺得知安松柏夫妇和安玉善的决定,立即就带着各自的孙子来到了村尾,安清和也把安齐文和安齐武带到了大儿子家。
第十七章:两种合作(首推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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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说出这种大话是什么感觉,他刚才所说的那些话多多少少都是安玉善之前给他有意无意透露的,那两张文书他看后也是吓一跳,三七分,这孩子还真敢要!
“只会比这更好!”安清贤淡淡一笑。
“安先生,您能保证以后的药丸都具有这种效果吗?”闫明智换了一种语气问道,显得尤为正式。
安清贤话都说到这种程度了,徐奎和闫明智都听出他这里是没有和缓余地的,而且他说的也没错,这种药丸可是在富贵人圈里很受欢迎的,能治病救人的良药就是倾尽家财也有人愿意的。
安清贤淡然一笑,“徐掌柜觉得不合适,可以选第一种合作办法,药丸贵不贵其实不是由咱们定的,而是由病人来定的,有些病不用吃药丸,大夫扎几根也是能好的,但世上总有把自己的命看得比身外之物更重要的。益芝堂是百年老店,信誉良好,说实话,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原因,这合作方法是只有一种的。”
“先生,这……这有些不妥吧,三七分我们药铺太过吃亏了些!”徐奎老实地说道。
但第二种合作方法益芝堂又太过吃亏了些,没想到这安清贤看着挺朴实磊落的,内里却是比那些精明的商人还要狡猾,果真是人不可貌相。
前一种方法正是徐奎和闫明智这十几天一直担忧的,就怕别家药铺也知道这种药丸,好在附近百里内也就益芝堂一家药铺,可出了这百里药铺就多了,想占独一份就不容易了。
另外一种方法是安家只和益芝堂合作,除却成本,卖出的利润三七分,其中安家占七成,益芝堂占三成。
可文书上所写的两种合作方法,一种是安家每月卖给益芝堂一定量的药丸和中药香囊,价格、药量都由安家来决定,而且安家也可提供给其他家药铺同样的药丸和香囊,买卖自愿,银货两讫。
两个人交换互看之后,脸上都露出了震惊与为难,且不说那文书上的一手正楷写得正直大气又清爽宜人,就是那文书内容也简洁明了。
说着,安清贤就掏出了两份合作文书,安松堂赶紧接过分别递给徐奎和闫明智。
“咱们都是北朝旧人,我也坦率相告,这次来的确是有心想和益芝堂长久合作。我这里有两个合作方法,两位可以和你们的东家好好商量一下,认为哪种合适咱们就按哪种来!”
“没错,先生,我家大东家最是仁厚之人!”徐奎也慌忙接口说道。
这时,安清贤点点头,闫明智赶紧说道:“益芝堂本家在帝京的铺子也很需要这三类药丸,如果先生愿与益芝堂合作,益芝堂绝对诚心诚意与先生相交!”
他有心想试一试,可他有自知之明,单凭这三类药丸,这人医术就一定在他之上,到时候自取其辱不说,还怕得罪了眼前之人,如今倒不如以诚心换诚意,于是笑着说道:“安先生,实不相瞒,您这药丸疗效的确显著,益芝堂的名气想必您也是知晓一点的!”
“先生所言甚是!”闫明智有些迷糊,这懂医药的到底是不是眼前的老者呢?
安清贤全当没有看到二人之间的小动作,“这瓶里药丸和香囊里的药丸都是新近炼制出来的,闫大夫应该很清楚炼制药丸并没有那么容易,再说我家这炼制出的药丸所选取的药材也都是上乘的,无论是炮制还是炼制,都是独一无二的,所以一次炼制出的药丸并没有多少。”
好在,徐奎经他这么一“提醒”,立即反应过来,颇有些尴尬地一笑。
闫明智对着惊喜若狂的徐奎咳嗽一声,他虽然是一名不通庶务的大夫,可见过的人、经过的事也非寻常人能比,徐奎如此表现,已经是落了下乘。
“愿意,愿意!”徐奎简直是如获至宝,他在封安县这么个小地方开药铺,原以为就此碌碌无为一生,谁能想到近十年过去了,竟等着如此在本家露脸的大好机会,不管是这三种药丸还是两种中药香囊都让他看到了极大的商机,“先生,不知这药丸和香囊您家里还有多少,我们益芝堂愿意全部买下来。”
“闫大夫谬赞了!”安清贤示意安松堂把背着的小包裹打开,里面有三个粗制的小瓷瓶,还有一二十个颜色鲜艳散发出淡淡奇异药香味的香囊,“徐掌柜,闫大夫,这三个瓶子里分别是同上次一样的御寒丸、退烧丹和避瘟丸,每瓶里面是二十粒,另外,这些是中药香囊,绣有梅花的香囊里放了一粒安神缓压的药丸,晚上放与枕旁促使人更快入睡,而绣有兰花的香囊里放了一粒醒目解乏的药丸,佩戴在腰间即可。不知徐掌柜可愿代卖?”
“先生客气了,闫某虽略通医术,但试问也见识过不少医家炼制出的药丸,迄今为止怕是只有药王神谷子炼制出的药丸才能有此奇效。”闫明智并没有过赞,他是益芝堂本家坐堂大夫,几十年来经过他手的药丸也是不计其数,就连宫中太医炼制的药丸他也是见过不少的。
他言语自谦,但态度不卑不亢甚或有大家族一家之长的威严风范,徐奎和闫明智又怎敢真的当他是普通百姓。
“徐掌柜客气了,老朽一介寻常百姓,当不得‘先生’二字。”安清贤微微一笑。
“安……先生!”因为摸不准安清贤的真实身份,三十多岁的徐奎论年纪在安清贤面前也是晚辈,尊称一声“先生”既显恭敬又拉近了彼此距离,“今日先生可是亲自前来送药丸的?”
下人端上热茶就退了出去,安玉善一直乖巧地站在安清贤的身边,睁着一双好奇明亮的大眼睛四处看着,这算是她第一次真正走出家门吧。
一行人到益芝堂后院的正厅坐下,因看着安清贤气度不凡,所以徐奎和闫明智都不敢怠慢,甚至想着这药丸正是出自眼前的老者也未可知。
徐奎和闫明智也就心思那么匆匆一转,但觉得这想法有些太过惊世骇俗,所以只当安玉善是陪着来县城贪热闹的寻常孩子罢了。
第十八章:订做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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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安松堂一听,脸上激动的神情就低落下来,敢情他前前后后忙这么久,连口酒都没喝上!
“小堂叔,那酒……呵呵,也不是喝的!”这烈酒自然是用来消毒的,不过安玉善央求安清贤买了两坛,另一坛是给安家的男人喝的,此时她不过是逗逗安松堂。
“哼,知道委屈你小堂叔就好,回头买的酒可要让我喝点儿!”安松堂有些眼馋地看着安清贤怀里的那两坛酒。
“小堂叔,我要这些羊肠不是为了吃,是有用的,回家处理一下就不臭了,只能先委屈您拿一下了!”安玉善笑嘻嘻地说道。
“玉善,小堂叔不明白,你买这些臭烘烘的羊肠干什么?你要是想吃肉,小堂叔进山给你猎野鸡去!”手里拎着几根羊肠,安松堂发现好多路人都捂着鼻子躲着他。
从铁匠铺出来之后,安清贤又买了安玉善要求的笔墨纸砚和几本装订好的空白书册,还在布庄买了红、蓝两种彩绸和五色绣线以及在杂货铺买了棉花和两小坛烈酒,最后还在菜市场买了几根散发着臭味的羊肠。
安清贤明白王掌柜没有胡说,最后双方定下是六两银子,定金先给了二两。
“这位小哥别急,在封安县没有比我王氏铁铺更好的打铁铺子了,我这里要是做不出来的东西,别的地方您去了也是白去,还有,您仔细瞧瞧这纸上哪是普通的绣花针和剪刀,而且这小姑娘还说了,要又薄又利,没有好师傅是打不出来这套东西的!”王掌柜不想这单生意黄了,可他也知道这套东西不好打出来。
“这么贵!不就是几根绣花针和几把小剪刀吗?爹,要不咱们去别的铺子看看,这街上还有两家打铁铺呢!”安松堂作势要劝说安清贤和安玉善离开。
王掌柜一听到先给定金,想了一下说道:“最少要一个月,这几样小东西少说要六七两银子。”
“掌柜的,就照我孙女说的做,定金我可以先给你,你看什么时候能做好?”安清贤也不懂安玉善那画上的是什么东西,但既然是她想要的,这银子又是她挣得,自然是以她的要求为主。
“这……”王掌柜见一个穿着破旧的小女孩说这样的话,愈加有些怀疑了,总觉得这件事情透着蹊跷。
安玉善见那掌柜的一直和安清贤说话,截过话头说道:“掌柜大叔,您只要按要求给我做出来,银子不是问题!”
“这位大叔,您这画上的东西我们铺子里从未打过,这弯针倒是不难,可这些小东西听起来十分地精细,怕是要费一番功夫!”铁匠铺的王掌柜有些为难地说道。
三个人说着话就到了一家打铁铺,找到当家掌柜,安玉善从怀里掏出几张纸,让掌柜的给她打出一套缝针、持针器来,这样以后一些简单的皮肤缝合手术她就能做了。
安松堂想想安玉善说的也对,这药丸原本就没指望卖给平民百姓,如此奇效显著的药丸,自然是有人花大价钱来买的。
北朝旧民也好,大晋朝新民也罢,安玉善现在可没什么忠君爱国的豪情壮志,她只想在乱世中护住自己的家人,这便是她今生的夙愿。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北朝是亡了,可听说北朝的世家贵族们依旧歌舞升平,欢欣鼓舞地做着亡国奴,说不定很多人都庆幸亡了国,能够成为大晋朝的人呢!
再加上,安家自身的状况也很糟糕,她不会在这个时候想着做什么广济天下的仁医,不足以自保又谈何保别人。
安玉善这段时间也从安清贤几人的嘴里多多少少了解到外边世界的状况,天怀大陆现在大夫是越来越少,要不然四五十里好几个集市也不会连家药铺和会看病的大夫都没有。
“对呀,我熬制出的药丸是能救人命的,那你说,一条人命值多少银子?现在卖给益芝堂的药丸,一粒只有五百文,对于富贵人家来说,九牛一毛都不算!”
第五条?安松堂努力地回忆一下,在安清贤的瞪视下缩了一下脖子,挠挠后脑勺,恍然大悟地说道:“我想起来了,第五条是待人待己以公平,就是让安氏子孙既不贪便宜,也不要闷吃亏。”
安玉善状似无奈失望地笑着看了一眼不服气的安松堂,童真地问道:“小堂叔,安氏家规第五条是什么?”
安松堂立即“不满”地说道:“爹,忘了家规的可不止我一人。玉善,我问你,你药丸卖这么贵,还和人家益芝堂三七分,难道这不是贪吗?”
“连家规都忘了,你呀,连个孩子都不如!”安清贤颇有些失望地摇摇头。
安玉善抬头甜甜一笑,“大爷爷,安家家规第七条:为人行事信义为先,不贪不叛,方为仁者道。”
安清贤看了一眼心有不甘的小儿子,又低头瞧了一眼正四处打量街市的安玉善,然后说道:“玉善,告诉你小堂叔,大爷爷为何没有坐地起价?”
等到离着益芝堂有一段距离之后,安松堂看看前后左右也没什么人,就不解地看着安清贤问道:“爹,去之前我不是告诉过您,光是那退烧丹,益芝堂就卖一两银子一粒,我还听说有个姚员外总爱得风寒,花了二十两银子把那一瓶御寒丸都买了,您怎么还是上次的价格卖给他们,咱们不是太亏了?!”
安清贤与徐奎商议定下次见面的时间后,就带着安松堂和安玉善走出了益芝堂,往封安县城最为热闹的集市走去。
当然,香囊虽然刺绣精巧也是不值几文钱的,但它里面的药丸稀奇珍贵又能治病防病,这香囊究竟值多少也是由安家人自己说的算。
接下来,安清贤将三瓶药丸以上次同样的价格卖给了益芝堂,六十粒药丸一共是三十两,而二十个中药香囊也卖了四两银子。
“先生放心,我等皆不是话多之人。”徐奎和闫明智也正不想这件事情太过高调,免得引起益芝堂对手的关注,安家行事越隐蔽,益芝堂所需的药丸和中药香囊才越安全越有保障。
“这个当然!我家住在离这五十里的山下村,不过从县城外的后山过去二十里也可到我们村。只是,我安家乃是贫民之家,不喜张扬,还望二位行事之时莫要让不相干的人知道为好。”安清贤请求道。
“安先生,此事算得上一件大事,闫某和徐掌柜怕是都不好做决定,能否宽限几日让我等问过主家?一有决定会立即通知先生的,只是不知先生家住何处?”闫明智想着,此事非同小可,大东家又如此重视,他们作为下人可做不了主。
第十九章:发现人参(首推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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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小院里越来越热闹的时候,山下村几名妇人说笑着也走进了安松柏家。
快到傍晚的时候,安家的人都齐聚在村尾安松柏家,男人们跟着自家孩子学认识药草,女人们帮着尹云娘一起做饭,梅娘更是把铁板也拿了来,准备摊煎饼吃。
“嗯!”安清和欣慰地点点头。
“我打算给奶奶和齐武哥煎药吃,如果还有剩下再炼制成药丸。”人参难得,但家人的健康更重要。
安玉善摇摇头,安家人的确和普通的百姓是不一样的,一听到从山里挖到人参,没有一个人劝她卖掉的,就是梅娘和安松烈明知道人参是安齐武发现的,到现在也没来问一句。
“爷爷可不懂这些,玉善看着好那定是极好的,你打算拿这人参炼制药丸?”安清和亲和地揉揉小孙女的头发,真没看出来这孩子还是个药痴。
安玉善不是没见过人参,只是在现代自然林区被人类过度砍伐,野生的药材成色都不好,人为种植的又少了那么一点儿药材的灵性,所以这样成色质量上等的五十年人参的确是很难得。
“爹,我不会的!”安玉善等安清和一坐下就拿起一片人参给他瞧,“爷爷,这真的是人参,可不是什么桔梗,而且还是五十年的人参呢!”
“爹,您来了!”安松柏给安清和搬来一个板凳让他在安玉善旁边坐下,“这孩子魔怔了一样,先是盯着瞧,然后又是小心翼翼地用水洗,又用刀片刮,现在是切成片,我都怕她伤到手。”
“我听说今天齐武在山里立了大功!”安清和笑呵呵地走进小院的时候,就看到大家手里虽然都忙着,但眼睛都不时地瞟向正襟危坐在小院木头椅子上的安玉善,她正在很用心地将人参给切成薄片。
下半天,安家的男孩们就照着安玉善以前说的办法炮制药材,药臼、碾药船等全都没闲着,安玉善则是亲自处理那棵人参。
中午回到家的时候,安玉璇已经把午饭做好了,安齐全几人也一起吃了饭。
因为意外获得人参,大家都很兴奋,又采了一会儿药草之后,安玉善就开始挖野菜,还让安玉若和安齐武去小河里捉鱼。
“好吧!”能寻到这一棵看起来有些年头的人参已经很不容易了,安玉善压抑住内心的激动,暂时从林区退了出来,总有一天,不管里面有多危险,她都一定要进去探查一番。
“小妹,咱们别往里面走了,现在山里野兽多!”安齐全作为哥哥,首先考虑的就是弟弟妹妹的安全。
但令人失望的是,这附近就只有这一株人参,再往里面安齐全却是不让他们进去了。
很快,安齐全几人也跟了过来,当听到安齐武竟然找到了人参,先是万分惊奇地看了一眼传说中的人参,也开始跟着寻找。
“好,变聪明!”安齐武高兴地手舞足蹈起来,比吃了糖果还开心。
“齐武哥,这可不是萝卜,而是非常好的一味药,有了它,奶奶的病会好的更快,齐武哥也会变得更聪明,咱们再找找还有没有?”安玉善欣喜地说道。
“小妹,是萝卜吗?”安齐武有些好奇地看着安玉善犹如捧着宝贝一样地把那东西拿起来。
她就说嘛,这处药山之地温度、阳光在山峰、谷底、峭壁的奇怪组合之下,怎么可能别的药草都有,单单没有人参这百草之王呢,果真是她在山里走的地方还是太少了。
到了红松林区的时候,安玉善一眼就看到安齐武说的“萝卜”是什么了,竟然会是她在山里搜寻许久的人参。
“齐全哥,没事的!”自从有了银针,安玉善也会在自己身上施针,所以现在她的身体已经没什么大碍。
安清贤一直教导他进山之后要好好保护安玉善,那片红松林区因为紧挨着悬璧山,又时常会有野兽出没,所以村里人都不让孩子靠太近。
“齐武,你跑慢点,小妹跟不上你!”安齐全别看人长得壮,心挺细。
安玉善已经给安齐武施针诊治过,他脑中的淤血也已经去除大半,现在行为分析和认知能力都比以前强了太多,眼神也愈加清明,可是喜坏了安家人。
“小妹,小妹,萝卜!”就在这时,喜欢在大山里四处跑着玩的安齐武拉起安玉善就往天将山一处隐蔽的松树林跑去。
安玉善笑着点点头,她发现安齐志总喜欢被人承认和夸赞,所以就像以前学医时教她外科手术的那位老师一样,她也把安齐志当成学生,时常地鼓励着。
“齐全哥,上次那山药可是我发现的!”拿着小铲子跟在安玉善身边的安齐志得意地笑着,“小妹可说了,那是良药,是不是,小妹?”
“就是,齐杰,你就是死心眼,小妹做饭可比玉若好吃多了,会的又不止这一样,上次在老宅熬得山药粥就很香,我看今天还能不能挖到山药!”安齐全一双眼睛快速地扫过茂密的草丛,并不放漏一处地方。
“齐杰哥,你都快吃成蒸鱼了,就不能换个花样!”安玉若一边小心地采着安玉善说的具有止血的药草,一边嫌弃地看着安齐杰说道。
“小妹,今天晚上给哥哥做蒸鱼吃,好不好?”一听说晚上要在安玉善家吃饭,早上出去采药的时候,安齐杰就缠在安玉善身边嘿嘿笑着求道。
安松柏、尹云娘夫妇自然也是懂得这一点,次日一大早两个人就去了镇上准备去买些柴米油盐之物,并让安玉璇和安玉冉通知各房家人晚上在自家吃饭。
安氏子孙历来在账目上分得都清楚,各房分家也比较早,再加上族人、兄弟姐妹之间都比较团结,鲜少有因为金银田产之物闹得离心的,而情分自然是需要彼此互相维持的。
在这之前,安清贤就对三房的老老小小把话都说清楚了,卖药丸的银子全数归安松柏一房所有,其他杂七杂八的事情各房帮忙那都是念在自家人的情分上,更何况几房的孩子现在都跟着安玉善学医,银钱上谁都不必觉着亏欠。
卖药丸和香囊的银子,安清贤自是一文钱也没有占,全都给了安松柏。
安清贤三人在天黑之前赶回了山下村,担忧女儿出门一天的尹云娘这才安下心来。
第二十章:帝京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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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正是如此!祖母现在腹胀身痛,面容苍白,全身高热不退,可有解法?”孟元朗一听安松堂把自家祖母的症状说的一毫不差,心中的希望急速升了起来。
等到安松堂再次归来的时候,手里面拿着两张未干的纸,先出声对孟元朗说道:“你家祖母除了刚才所说的那些症状,可是还有唇甲紫暗、手脚麻痹,睡多眩晕之状?”
孟元朗不明其意,不过但有一线生机,他也不能放弃,只好将自己所知的病情都告知了安松堂,然后见他又急匆匆跑出了家门。
好在,很快安松堂就跑进来了,冲着孟元朗就说:“还请这位公子将你家祖母的病情详细告知。”
见安清贤欲言又止,孟元朗几人只觉得愈加揪心,这安家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安清贤已知他的身份,为难说道:“孟公子,老朽并没有诓骗你,你也别着急,我已经派犬子先出去了,如果……还是等等!”
“老先生,我祖母危在旦夕,您有什么条件尽管提,孟家一定尽力完成,只求老先生仁心为念,救她老人家一命!”孟元朗只当安清贤是不想出山救人,言辞愈加恳切。
安松堂今日正巧在家,他走进堂屋之后,安清贤在他耳边低语两句,然后他就看了孟元朗三人一眼,快步走出了家门。
“闫大夫,不是老朽不愿意帮忙,实在是无能为力,我只会种田、打猎,并不会医术。”安清贤说完先在家里的堂屋内站了起来,“松堂,你进来。”
“安先生,人命关天之事,难道老先生见死不救?”闫明智从一开始就觉得安家人行事太过神秘了些,似是一直在保护什么人或者守着什么秘密,就连进入这山下村,他们也觉得村民们看他们的眼光透着防备和古怪。
安清贤请三人先进了自家,得知来意之后,脸上深思片刻,并没有告诉他们自家会医术的是何人。
徐奎和闫明智让孟元朗先休息一晚,第二天一大早三个人骑马来到了山下村,因记着安清贤叮嘱的不要张扬,所以他们装作讨水喝的外乡人进了村,并探听到安家人住的地方。
“徐宗贤弟要是都没有办法,估计我的医术也治不好,徐掌柜,看来咱们要去一趟山下村了。”
两个人见到孟元朗手持的是孟寿亭的玉牌,说是孟家二房的老夫人病重,帝京的大夫束手无策,这才找到了封安县。
都说宝马良驹一日千里,孟元朗累死两匹,第四日傍晚就赶到了封安县内见到了徐奎和闫明智。
孟少辉不敢耽误,而孟元朗义不容辞领了此任,日夜不停快马加鞭往敬州而去。
“制药奇人?”
“侯爷,徐某的医术也只能为老夫人再续命半月,如今闫兄正在敬州的封安县益芝堂分号,他在那里似乎遇到一位制药奇人,如果能请来此人为老夫人治病,说不得还有一线生机。”
“徐大夫,除了闫大夫,你可是益芝堂医术最高的坐堂大夫,难道真的一点儿办法也没有吗?”孟少辉脸上都是痛苦和绝望。
半个时辰不到,孟元朗就带着益芝堂的坐堂大夫匆匆来了,先给孟少辉的母亲荀老夫人诊了脉、施了针,然后所说与前几位大夫也没什么不同。
“你大爷爷最是疼你,去吧!”如今也只能让自己长子一试了。
“爹,我去!大爷爷他不会见死不救的!”这时,孟少辉的嫡子少年英武的孟元朗坚定地说道,“我一定会让大爷爷出手救祖母的。”
“大伯不会见我的!”孟少辉不是没想过去求自己的大伯孟寿亭,可老爷子耿直刚烈,对于他投降大晋朝之事恨之入骨,如果不是孟氏族长力保,他早就被逐出了孟氏家族。
大管家一脸焦急地说道:“侯爷,您千万别气,为今之计也只能去益芝堂求大老爷了,他药铺里有大夫,也有药!”
“他们没能耐!”孟少辉一身戾气,一拳击在廊柱上,鲜血顺流而下。
更何况,当初大晋朝攻打北朝形势危急,为了帝京几十万无辜老百姓的性命,孟少辉率军投降,不管他的本意是什么,在北朝旧民眼里他就是个令人不耻的逆贼,要不然城里医术最高的周太医也不会宁死不给孟家人治病了。
大管家一头冷汗都不敢擦,侯爷是孝子,可如今的帝京已经不是北朝的都城,而不过是大晋朝的一个州而已,所谓的太医院早就空了。
“回侯爷的话,如今帝京城里仅有的几名太医都来给老夫人瞧过了,说自己没能耐治不好!”
“太医怎么还不来?”北朝旧臣如今的大晋朝元武帝亲封的一品侯府内,列军候孟少辉气急败坏地喊道。
而正当安家人在天将山下的农家小院里一家老小喜乐团圆地吃饭聊天时,远在三千里外的帝京却有一户显贵人家身处阴云密布之中。
安玉冉想着怪不得孙氏几人离开之前都眼圈红红的,安家此举旨在帮扶村里人,这番好意她们自然也是明白的吧。
平时安玉璇和秀儿她们绣的香囊最多也就是三文钱到五文钱一个,绣布、绣线都是绣坊的,而现在安家也给她们提供彩绸和绣线,做成的香囊却是十文到十五文一个,这也算是天价了。
“嗯!”
“大姐,孙大娘她们是为了香囊的事情来的吧?你答应了?”安玉冉凑近安玉璇小声问道。
事情说完之后,安家人要留孙氏几人一起吃饭,她们都借口说家里有事婉拒离开了。
安玉璇答应一声,然后笑着把孙氏几人请进了东屋,没过一会儿,安玉璇又把许云也喊了进去,也不知道几人在屋里说了些什么,不一会儿就传出了笑声。
“孙大嫂,来都来了,哪有见人就走的道理,难不成这家里还藏着老虎不成!”陈氏也笑着从厨房里走出来,顺便把安玉璇也叫了出来,“玉璇,你几个婶子大娘找你有事,东屋没人,你们去吧!”
这山下村大得很,乱世求生各家串门也都不勤快,安松柏家又在村尾,来的人就更少了,所以孙氏几人也没想到人家一大家子人吃团圆饭呢。
“云娘,我们想找你家玉璇商量个事,真没想到你家晚上会这么热闹,要不我们明天再来吧!”孙氏没想到安清贤他们都在。
“孙大嫂,苗婶子,陆大娘,菊英,你们怎么来了?”正在洗菜的尹云娘赶紧擦擦手,笑着迎了上去。
第二十一章:一剂见效(首推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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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诚和安玉璇听后刚才还在长辈们面前疑似互相表白的二人,如今都不好意思地低头一笑,再看对方,眼波流转处都是化不开的浓情蜜意。
“既然这样,就依照原先商定的日子,七日后便给你们完婚!”安清贤大笑着说道。
“好孩子,两个都是好孩子!”安清贤满意地点点头,安清顺和安清和也看着他们满意地笑笑。
“三位爷爷,许大哥说的便是玉璇要说的,玉璇从不在乎这些,只愿夫妻和睦真心,甘苦与共。”安玉璇浅笑盈盈地说道。
许诚又接口说道:“三位爷爷,晚辈和玉璇心里都明白,现在许杰父子依旧不肯放过我,我过得越好他们就越看我不顺眼,说不定还要为家里人带来灾祸,许诚得安家恩惠,这辈子做牛做马也还不完,如今蒙长辈们不弃能与玉璇这样美好的女子结为夫妻,是我许诚天大的福分和运气,我很珍惜,更想要守护好这份得来不易的幸福。以前我以为香车宝马、锦衣玉食便是不委屈,可我现在明白了,真心相对才是不委屈,其他的都不重要。”
许诚和安玉璇相视一眼,笑着看向了三位长辈,异口同声地说道:“不委屈!”
“许诚,玉璇,大爷爷想问问你们,要是现在把你们俩的婚事办得简单低调一些,你们会觉得委屈吗?”这天,安清贤、安清顺和安清和把许诚和安玉璇叫到了面前问道。
有了银子,安家准备办得第一件事情就是许诚和安玉璇的婚事。
转眼初夏都快要过完了,就在前两天,安玉善不但等来了益芝堂的合作文书,还等来了孟家送来的诊金,二百两白银,算是十分丰厚了。
不去的话,留给他的性命怕是就只有半年了吧。筹谋了那么久,难道还没开始就要结束?不,他不甘心!
“嗯,去吧!”说话的少年语气中掩藏不住的无奈。
“公子,那咱们要去封安县吗?”南叔眼中露出希冀来。
“这么说,那人的消息还是准确的,药王神谷子一直隐居大神山脉之中,难道在封安不成?”少年依旧没睁开眼睛,声音还是轻轻的漂浮在空气之中。
“回公子话,打听清楚了,那孟家老夫人重病之后,孟少辉几乎把全城的大夫都拉进了列军侯府,可都说治不好。后来,孟少辉之子孟元朗快马去了封安县,之后拿回来一张药方,孟家老夫人只吃了一剂就见效了。”南叔恭敬地说道。
“南叔,可打听清楚了?”少年看起来只有十四五岁,微闭着双眼,睫毛长长的,手掌骨节分明,仿佛一捏就碎,出口的声音轻如鸿毛,却敲的人心里闷闷的。
在街尾拐巷口有一家不打眼的小酒楼,二层雅间里站着一对中年夫妇,他们面对的床上躺着一个面冠如玉的清瘦少年,透明的肌肤泛着病态的红润。
听说是新科状元娶亲,要搭台子唱曲儿,好多人都来凑热闹呢。
帝京的四大主街之一的富源街上,川流不息的人群都快把街道给堵住了,这还是疆土不足大晋朝三分之一的北朝灭亡之后,富源街上第一次这么热闹。
不过,也有人是半信半疑的,而存疑就要解惑,有些人暗地里已经开始打探这药方的真正来源了。
自然,有些人是不信的,想着这定是孟家为了益芝堂在新朝站稳脚跟而故意演的一出戏罢了,现在谁不知道益芝堂的生意并不好。
孟家老夫人因为一张神奇的药方转危为安的消息不到两日便在帝京悄悄传开了。
一见有效,孟家人自然大喜,又接着给荀老夫人喝这六味茯苓汤,一天下来,老人不但睁开了眼睛,还能进食了,三日后竟然有了精神,能下床走动了。
谁都没想到,一剂药喝下去之后,荀老夫人的脉搏变强了,就连身上的热度也退去了不少,呼吸也顺畅了些。
“是,大爷爷!”孟元朗赶紧去益芝堂抓药了。
“元朗,你也听到了,就照这张方子试试吧!”孟寿亭面无表情地说道。
“汤泡七次的半夏,去皮的赤茯苓,去瓤麸炒的枳实,还有桔梗、甘草等几味药乃是十分常见的,不过这炮制之法与寻常医家倒是不同,如今看这张药方倒像是对症的,大东家,不妨一试!”徐宗啧啧称奇,他现在都想启程去封安县见一见此人了。
几日后,回到帝京的孟元朗先去见了孟寿亭,将药方拿给他和益芝堂的徐宗看。
心不甘情不愿的孟元朗也只好拿着那一张药方离开了此地,安家人说了,病好之后再给诊金。
就连从安清贤家出来之后,他们想从村民口中探出一二,也是徒劳无功,看来这山下村真的藏着一个大秘密。
没有见到幕后真人,只拿到一张不知道有没有效果的药方,孟元朗很不甘心,可他看出就算是强人所难,安清贤父子也是不会说的。
作为一个很有上进心的大夫,他太想找写出药方的人问个究竟了,可无论是他、徐奎还是孟元朗,不管怎么求见此人,安清贤都是拒绝的。
这药方上的药草他是都知道的,可就这简单的几味药真的就能治好太医们都无法医治的重病?
“六味茯苓汤?”闫明智心中更是大骇。
“只是这一张药方?”孟元朗是武将,但小时候跟在孟寿亭身边久了,一些草药他还是认识的,再说身边还有闫明智呢。
刚才安玉善说了,如果有以上那些额外的症状就给右手拿着的药方,如果没有,就给左手拿着的药方。
说完,他将自己左手拿着的药方折叠好放进怀里。
安松堂一听也笑了,似是松了一口气,将右手拿着的纸张递给他,“这乃是治愈此病的药方,你们回去让人按照药方上所说的煎药熬制,不用拘着时辰,病人不舒服的时候就让她喝些,很快便能好了。”
第二十二章:大姐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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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族长,救命呀!”
只是,还没等安齐全说出来,就见一位满头大汗的村民冲进小院里,朝着安清贤就跪了下来。
“哦,什么特别的菜?”众人的好奇心立马就被提起来了。
“今天鱼是二姑母做的,不过玉善妹妹做了一道特别的菜,她说一会儿就好了!”安齐全说的时候都开始泛馋味了。
“玉善的厨艺是越来越好了,今天鱼是她做的吗?”安清贤也吃了一块铁板豆腐,的确是又香又嫩,他可记得以往豆腐的滋味不是这样的。
在一旁等着听结果的安齐全露出惊讶的喜意,笑着说:“二爷爷,您可真神了,这就是玉善妹妹做的。”
“这个……”安清贤先夹了豆腐尝一尝,满嘴的香气,配上小葱花更加开胃,“咱们家的女人们厨艺虽然都还行,但做出这样美味菜肴的怕是没有,依我看嘛……嗯……该是玉善吧!”
这一配起来,光是看着都像是大酒楼里的上等菜,安家的女人们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巧心思?
众人一看这安齐全嘴里的铁板豆腐薄厚均匀,而且嫩嫩黄黄的表面上还有绿油油的葱花。
“铁板豆腐来了!”负责从隔壁院端菜的安齐全新上了一道菜,“二爷爷,您猜猜这道菜是谁做的?”
“因为这丫头从小就爱做这道菜,而且放的醋每次都比旁人多!”安清顺笑着解释道。
安清顺这一说,知道内情的安家人都哈哈大笑起来,只有许诚有些不解地看向了他。
“这道醋溜白菘一定是沛瑶炒的!”喜宴上,满脸笑容的安清顺已经有了些许醉意,每上一道菜,他就要猜猜是谁做的。
等到安家开席的时候,看热闹的人群自动散去了,虽然安家小院里飘出阵阵诱人的香气,但没人厚着脸皮来蹭饭。
许诚这个新郎官虽然双脚不利于行,但他坐在轮椅上也陪着安玉璇绕了村里一圈,这便是迎亲了,虽然礼仪简陋,但依旧风光温馨。
并且安玉璇上了轿之后,安齐明、安齐全、安齐杰、安齐文四人抬着她绕着山下村走了一圈,最后在许诚居住的小院停了下来。
这是安齐全、安玉冉几个弟弟妹妹合谋送给安玉璇的结婚礼物,一台名副其实的花轿。
安玉璇穿着大红嫁衣被安齐明背出了院门,而院外停着一抬用山里结实的绿色藤蔓和青竹绑好的“花桥”,外观上看这就是一把简易的竹椅轿子,不同的是椅子上到处都是山里常见的五颜六色的鲜花。
虽然没有锣鼓唢呐的迎亲队伍,但是全村人都来凑热闹,人群的欢笑声让喜气更浓。
在安玉璇与许诚成婚的前一天下了场大雨,不过次日天就放了晴,就连暑气也淡了很多,风和日丽,难得的夏日好天气。
安玉善初见她们还是有些陌生感,但相处之后,很快就熟悉起来,毕竟都是安氏女,血缘是骗不了人的,彼此很快就亲近起来。
因为乱世中经常闹兵闹匪,所以安清贤让她们没有急事尽量不要回娘家,这次安玉璇成婚,安清贤还是让人通知了她们,怎么说安玉璇也是安家的嫡长孙女。
安玉善从安玉冉和安玉若的口中已经得知自己五个姑母嫁得都远,而且她们在婆家的日子也很清贫。
当然,安沛玲几人去村尾安家小院的时候,关于那满院子的药草虽然没有多问什么,但是看安玉善的眼光还是不同的,好奇中有着淡淡的敬畏。
很快,安家的女人们都聚在了屋子里,不一会儿气氛就更热闹了。
“婶娘,您说的我们都记住了,下回一定带孩子们来看望您!”安沛玲握着郑氏的手亲热地说道。
“还是咱家沛芬会说话,你们的好意你们三嫂心里明白的很,不过下次说什么也要把孩子们都带过来,都是一家人,可不要太外道,否则这情分就淡了!”郑氏以长者温和的口吻看着她们说道。
“三嫂,你可别想太多!”自从儿子捡回来一条命,现在安沛玲根本不怕日子苦,更把安玉善的恩情谨记心中,“玉璇是我们的亲侄女,这次她成婚是大事,我们这些做姑母的虽说添箱拿不出什么金贵物件,可帮帮忙还是有力气的,孩子们要是都跟来,闹哄哄的可是脑仁疼。”
其实,她心里清楚得很,安沛玲几个人之所以没把自家的孩子带来,不外乎是因为觉得娘家日子不好过,多一个人来就要多添一张口,到时候饭菜不够吃会让安家丢颜面。
“其实你们不必如此,现在家里日子好过一些,几个小的又能吃掉多少!”尹云娘还是有些“不满”地说了一句。
“大姐说的是,我家那两个还小,这路上又太远,公婆也都不放心,以后有的是时间带他们过来。”安沛瑶也笑着说道。
安沛玲是安家长房嫡女,今年都三十岁了,膝下有两个儿子,大儿子文强今年十三岁,在峰州府城的一家小酒楼做店小二,二儿子文壮今年十岁,在一家铁匠铺做学徒。
“三嫂,咱们家里人本来就多,我家那两个太闹腾,再说他们在人家铺子里上工,也不好回来的!”安沛玲爽朗一笑说道。
安清贤的小女儿安沛琴和安清顺的女儿安沛如嫁的远,一收到信儿就赶来了,昨晚上刚到的,她们也是没带孩子回娘家。
“沛玲、沛芬、沛瑶,你们怎么也都没带孩子过来呢?”尹云娘和林氏从镇上回来到三房老宅的时候,就看到安清贤的大女儿安沛玲、二女儿安沛芬和安清和的小女儿安沛瑶正陪着郑氏在屋里说话。
就在安玉璇嫁人的前两天,得到婚讯的安家几位出嫁的女儿陆陆续续都回来了。
家里的大人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做了,安家的小一辈只能继续进山采药,别的忙也帮不上。
安家的男人们,一拨跟着去镇上背东西,一拨进山打猎。
陈氏和丁氏心细又会砍价,她们就帮忙去镇上买做席面所需的各种粮油米面和鸡鸭鱼肉之物,而林氏和尹云娘去买红烛、嫁衣等婚需之物,梅娘负责在家里给众人做饭。
许诚和安玉璇的婚事正式敲定,安家所有人都开始忙碌起来。
第二十三章:又遇急症(首推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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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这就是山药,咋这么大个?!”从来没见过有人从土里刨出来这么长东西的众人都震惊极了。
其他拿着农具的村民也帮她一起挖,很快一整根粗山药就挖了出来,足足有三尺多长。
“没错,就是它!”安玉善赶紧拿着小铁铲挖了起来。
“玉善,你快来看看这是不是山药!”好几个人簇拥着安玉善来到安齐志发现山药的地方。
是呀,这要是把药材都当粮食给吃完了,改天要是自家人生病没药可就傻眼了!
“能吃也不准吃,这可都是救人的药材,要是都挖光吃完了,生病了找不到药材怎么办!”很有忧患意识的安齐志大声说道,闻讯赶来的大人们也都听到他说的这句话。
“齐志哥,山药真的能煮粥吃吗?”强子比安齐志小半岁,从二岁开始就是安齐志的跟屁虫。
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的安齐志赶紧派小伙伴们护住这片山药区,这次他可要跟着安玉善好好学着怎样更好地挖山药。
“原来这就是山药,我们找到了!”马溜子他们赶紧派人去给附近的大人报喜。
“太好了,哈哈哈,找到啦,找到啦!”安齐志兴奋激动地大吼道。
一个时辰后,就在其他进山的人一无所获的时候,安齐志带着马溜子他们不负众望又一次找到了山药,而且还是不小的一片。
不过大家都知道现在不是追问的时候,能照着安齐志所说的找到最好。
马溜子他们心里疑问多的很,比如这药草根怎么会长得和棍子很像,比如什么是沙质土。
“山药的叶子形状有点儿像尖一些的手掌,能入药的是埋在土里的像棍子一样的东西,上面还有密密麻麻的小疙瘩,就和粗树根差不多,喜欢有阳光的地方,土也要松软的沙质土。”安齐志一边在后山向阳的一面仔细地翻找,一边和自己的小伙伴们讲道。
马溜子对这片山也是熟悉的很,可他从来都是看天不看地,看水不看土,看树不看草,刚刚才知道这山里还藏着救命的药材呢。
“齐志,这山药到底长什么样子?”
“溜子哥,强子,你们和我一起进山,上次的山药就是我找到的!”已经有了一次经验的安齐志叫上村里和他差不多大的几个男孩子一起绕到了后山。
因此,他的话一出来,很快大半个村子的人都主动提出来要进山帮忙找山药。
这么多年,安清贤说是峰州安氏的族长,可在山下村也是最有权威的人,村里的杂姓村民也都把他当成自己的族长和敬重的长辈。
安清贤很快就想好了对策,单凭几个人怕是一时找不到生山药,只能大家齐心协力才有希望。
“大木,松堂,你们通知今天在村的族人去山里找生山药,玉善,你采药方面有经验,带上你二姐还有齐志他们也进山,我再去找几个对山里熟悉的老猎手,免得到时候大家找山药的时候遇到危险。”
安玉善一时也有些作难,自己手里现在没有生山药,上次安齐志找到的山药早就给家人补身体吃完了。
“山药煮汁?就……就这么简单?”安大木听后说话都有些结巴了,“可……可哪里有生山药呀?”
“大爷爷,没什么大问题,让人用六两生山药煮汁给产妇慢慢喝下去,喝完之后再添水重煮,晚上也别停,到了明天再换六两生山药,还是这样煮汁给产妇喝,二三天就能好了!”安玉善轻喘了一口气笑着说道。
“玉善,怎么样?”
等到她从屋里走出来的时候,早就等在院子里的安大木的家人和安清贤还有跟来的村民都急切地看向了她。
安玉善小跑进安巧珍躺着的里屋,先让其他人都出去了,她给已经晕厥过去的安巧珍诊了脉,又查看了她的身体状况,之后又施了针,暂时保住了她的性命。
“族长,玉善,快……”安大木的娘刘氏泪水涟涟,看到安清贤带着安玉善进入自家院中,慌忙迎出来,屋里的女儿都快要翻白眼了。
安清贤点了一下头,起身到了隔壁院,叫上安玉善,然后来到了村头第三家的安大木家。
“族长,我妹妹就在我家,除了我妹夫,没别的人了!”安大木毕竟是安氏族人,他和其他族人一样早就意会到安清贤想要保护安玉善的“心思”。
安玉善会医术的事情在山下村已经成了公开的秘密,就像之前马骏那样连府城的大夫都没有办法的病症,可说不定到了安玉善的手里就能化险为夷。
“大木,巧珍现在在哪儿?”安清贤听后眉头皱了一下。
家人慌忙把她拉到府城的医馆,坐堂大夫诊了脉,又给开了药,原指望这次能有好转,但现在产妇就剩下一口气吊着,安大木知道之后就赶紧来求安清贤了。
可没想到药吃下去之后,安巧珍身上的汗出的更多,没过两天眼看着就不行了。
稳婆说以前遇到过有产妇是这样的情况,就给说了一个药方,安巧珍的丈夫就慌忙去府城抓药,人家药铺的坐堂大夫听说了症状之后,开出的药方和稳婆说的一样,于是安巧珍的丈夫也就更加安心了。
安大木擦了一把眼泪,哽咽地告诉众人,他妹妹巧珍半个月前刚生下一个儿子,可生完之后就大喘出汗,不但身体发热还一直咳嗽。
“大木,巧珍不是刚生完孩子吗?听说还是个大胖儿子,怎么就不行了?”同来吃喜宴的一位安氏长辈很是疑惑地问道。
“你快起来,把话说清楚!”安清贤一脸的族长威仪和长者风范,成功地震慑住心思慌乱的安大木。
“族长,我妹妹快不行了!”刚过而立之年的农家汉子安大木黝黑粗糙的脸上已经有了泪痕,跪在地上就给安清贤磕头。
“大木,你这是怎么了?谁出事了?”安清贤放下手中的筷子一脸不解地看向同村的族人安大木。
第二十四章:想买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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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丫头,我是你爹,说什么谢!”安松柏憨厚一笑,起身去找安清贤。
“谢谢爹!”安玉善高兴地笑着说道。
“玉善,这买地不是小事,爹去问问你大爷爷。”安松柏心想,就算这地到时候买不成,自家院子也不小,让安玉善在院子里种药草也成。
安松柏和尹云娘想着安玉善说的也有道理,就像这生山药一样,要是家家户户都种,还怕遇到急症找不到药材吗!
野生的药材药效自然奇佳,但自己栽种的药草也未必会差到哪里去,以前安玉善就自己种过,所以这方面她很熟悉,也很有信心。
“娘,虽说山里野生的药材多,可毕竟取之有限,而且进入深山很危险,有些药草更是难存,遇到重症找不到合适的药材,也会让人丢了性命。自己栽种药草就不怕药材不够用了,采挖也更方便。”
大神山脉是山连着山、河连着河,居住在这里的百姓真正踏进去的地方少得很,不愁以后找不到药材。
“种药草?”安松柏和尹云娘疑惑对视之后,尹云娘看着安玉善不解地说道,“玉善,这大山里药草不是多得很嘛,就算天将山不多了,别的山里还有呢!”
“爹,我想买地不是为了种粮食,我想种药草!”安玉善直接说道。
“玉善,怎么突然说要买地?你不用担心家里不够吃,今年风调雨顺的,再过一个月田里的麦子和稻米就能收了!”安松柏以为安玉善是忧心家里粮食不够吃。
当然,旧北朝的上流阶级对于土地的购买则是没有限制的,因此造成旧北朝的大部分土地都掌握在有钱有权人的手里,老百姓的日子可见多么艰难。
而且,土地价格十分地昂贵,一亩良田最高可要十余两,就连荒地也要三两银子一亩。
从安玉冉几个兄姐那里安玉善得知,旧北朝对土地管制非常严苛,普通百姓每户男丁最多只能购买十亩地,女子最多只能有五亩。
安玉善走到二人面前说道:“爹,娘,我听二姐说,咱们家只有五亩地,现在还能不能再买一些地呀?”
难得见小女儿对自己说话如此正式,安松柏和尹云娘也立即重视起来,“玉善,什么事你说!”
到了这天晚上,安玉善还是忍不住找到了安松柏和尹云娘,“爹,娘,我有个事情想和你们商量一下!”
“好,那可说准了明天教!”安齐杰猜出安玉善此刻有心事烦扰,也没有再打扰她。
“齐杰哥,明天教你好不好?”安玉善回过神来,有些歉意地笑着问安齐杰。
安齐杰、安齐文几个男孩子早就按耐不住激动想要学了,这段时间他们白天采药、炮制药材、学习基本的医学常识,晚上还要回家读书、写字,日子是没有以前轻闲了,但学医的兴趣却一个个都被安玉善给带出来了。
就在前不久,安玉善在封安县订制的那套奇怪精巧的铁东西就拿回来了,而且她还教他们制作了简易的羊肠线,说是有了这套工具和这些线,就能把人或者动物的伤口给缝合好。
“玉善妹妹,你不是说今天教我用羊肠缝伤口的吗?还教不教呀?”兴奋了好几天的安齐杰凑到了走神的安玉善面前。
正在家里炮制药材的安玉若、安齐志几人见安玉善吃完午饭后就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不知道在思想些什么。
盛夏时节的山脚下,因着凉爽山风的缘故,还有村中遮阴蔽日的高大树木,山下村倒是酷暑渐消。
在天将山后山采完药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烈日高挂的正午。
现在全村人都知道山药的好处了,她也不好意思再挖回家自己吃,看村民对山药如此重视,她或许可以想个更好的办法。
“马大伯,今天我不挖山药,这片山药还要再长长,秋冬的时候再采挖!”不到非动不可的时候,安玉善是不会“贪心”地全都弄到自己手里的。
因此,他夜里看管的更加尽心,一是怕人来偷,二是怕山里的野兽给糟蹋,辗转反侧倒是没睡安稳。
这“山药”之名山下村的村民知道的并不多,见过的就更少了,马东海听两个经常出外的村民说起过,这山药可是难得的好药材和好吃食呢!
“呵呵,没错,是我守着呢!松柏,玉善,是不是今天还要挖山药呀?”
虽说山下村的村民都是良善之辈,可如今世道乱、日子难,难保不会有人铤而走险祸害了这片山药。
昨天安玉善带着山药去给安巧珍看病之后,安清贤立即派人保护好了这片山药区。
“东海哥,昨晚是你守着呢?”安松柏见听到异响机警地走出来查看的同村人马东海,并没有很意外。
安玉善也是天不亮就和安玉冉、安松柏一起进山采药,走到昨日的山药区,竟然发现一夜之间这里就搭起了一个简易的草棚,还有村民住在这里。
第二天一大早,安沛玲几人就急匆匆地赶回了婆家,自家还有一大摊子事等着她们呢!
虽然安玉璇和许诚的婚事因为安巧珍的病情有了小小变故,亲友们喜宴也没吃尽兴,但众人参与努力救回一条性命,比山珍海味吃在嘴里还满足。
等到安玉善从安大木家回来的时候,太阳都已经落了山。
这次是安玉善帮忙煮药,第二次就需要她们来做了。
期间,安大木的娘刘氏和妻子李氏都在一旁仔细地观看着,每一个步骤都没放过。
削皮、切片、温煮……安玉善在安大木家凌乱窄小而又泛黑的小厨房里用心地煮好了山药。
“知道了,大爷爷!”安玉善没有推辞,起身和小心地拿着山药的两名村民一起回了村。
“玉善,现在山药已经挖到了,你最会处理这药材,去你大木叔家给你巧珍姑赶紧煮药去吧!”人命是大事,安清贤认为还是安玉善亲自来做比较好。
而安玉善不忘告诉他们,这个时节正是山药的生长期,能在天将山采挖到成熟粗大的生山药,真是太幸运了。
不一会儿,这片山药集中区又出现了很多闻讯赶来的村民,大家全都是一脸好奇地看着挖出来的山药。
第二十五章:落难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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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一高一低两个身影就消
“好呀,我也正愁对这天将山不熟悉呢!”程南等到此刻就是在等安玉善这句话。
“喜欢就好!”安玉善淡然一笑,“程大伯,我知道哪里有新鲜好吃的野菜,您和我一起吧!”
原以为和山下村的村民打好关系会很难,程南没想到这山野小地方百姓们会如此淳朴可亲,见他们是落难之人就处处帮衬,倒让他和妻子有些内疚起来。
“没错,我想进山挖些野菜,昨日你家送过来的野菜饼,我家小公子很是喜欢,胃口也好了不少,真是不知道多感谢你爹娘呢!”程南也背着背篓走近安玉善笑着说道。
“是呀,程大伯!”安玉善友好地笑笑,带着孩童特有的纯真,“您今天也要进山吗?”
“玉善姑娘,又进山采药呀?”安玉善经过程家的时候,早就打开的竹门走出来一个高大健壮的身影,此人正是程南。
这天朦胧的清晨里,安玉善背着安齐杰给她特意编织的小背篓走出了家门,哥哥姐姐们比她起得还早,已经进山采药了。
隔壁住进了陌生的新邻居,单纯善良的山下村村民们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异样,反倒是许诚和安玉善各自的心里起了疑惑,怎么都觉得这程家人没有表面那么简单。
现在正是夏季,山里树木多,村子里也有木匠,再加上村民们的帮助,四五天的功夫,程南夫妇和他们一直没有露面的小主子就住进了简陋但饱含全村人热忱的新院里。
山下村便是由很多落难的百姓聚在一起而自然形成的村落,所以村民们对于落难到此的程家并没有任何排外的心理,反而热情地帮他们一起搭建简易的房屋。
不仅如此,他们在县衙办得房契就在许诚与安玉璇家的隔壁,地契与安松柏刚办好的荒地地契恰巧也在一处,以后就是一个村的村民,安清贤让大家多照顾照顾他们。
安清贤微微一笑,告诉村民们,站在他身边的中年男子叫程南,下车的那位女眷是他的妻子柳氏,他们原本是人家的家奴,后来主家出事,他们带着生病的小主子落难到峰州,并打算暂时在山下村安家落户。
迎出门的安玉善也在打量着此人,这时,她又看到一名挽着发髻的中年妇人从第二辆马车上下来了,而透过她很快掀起又放下的车帘,安玉善瞥见那马车里还有一个人,可惜她只看到了白色的衣角。
村民们看到从第一辆马车上下来安清贤三人之后,又有一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中年男子走了下来,面对众人很是和善。
“安大叔,这是谁呀?”
三辆马车是在安玉善家门前停住的,在山下村这样大的阵仗,自然是引起了很多村民的注意。
好在,过了中午安清贤三人就回来了,只不过安玉善没想到他们竟然是坐着马车回来的,而且马车后边还跟着两辆马车,一辆似是坐着人,另外一辆上面都是摞在一起的木箱子。
因为对外边世界的未知让她怎么也放心不下,安玉冉也看出她心不在焉,就让她先回家了。
还有,万一当地的官员贪财不仁,要是故意为难自己的家人该怎么办?
安玉善进山采药的时候心中一直还在想着买地的事情,现在新旧朝廷交替,不知道这程序上会不会很麻烦呢?
如今没有了北朝,属于北朝曾经的那些朝廷法度自然也作废了,大晋朝的朝廷前段时间就颁发了新制度,现在百姓买地没了限制,只要每年缴纳一定的田税即可。
次日,勤快的太阳老早就出来上工,安清贤带着安清和和安松柏拿着银子就去了县衙买地。
就这样,伴随着安家人的说笑闲聊之声,夜深了,篝火反而越烧越旺。
“是呀,二姐,我觉得也挺有意思的!”安玉若“嘿嘿”笑道。
“不行!”从堂屋走出来的尹云娘出声说道,“这多学一门手艺总不会是坏处,大晚上的又不能进山采药,玉冉你就老实地学!”
“要我说,还是进山采药最好。玉善,我能不能不学这些东西,以后二姐专门采药,行不行?”对于针织女红原本就笨拙的安玉冉实在是提不起学习缝针的念头,她手指头都扎冒血好几次了。
“我觉得还是银针好,又长又细,找准分寸扎下去就能治病!”安齐文比起缝针更喜欢银针,每次安玉善给郑氏和安齐武扎针的时候,他都非常地关注和学习。
他在编竹筐、簸箩方面有天分,没想到真正的天分是用这种奇怪的缝针和持针器缝合伤口,安玉善刚才可是夸了他好多次啦!
“我觉得不难呀,你用持针器夹住,找准方向,熟练几次就好了,呵呵!”安齐杰颇有些得意地说道。
“这缝针怎么比绣花针还难拿捏住,太难了!”安齐志拿在手里的是最大号的缝针,安玉善让他们在动物皮上练手,可他试了很多次,缝好的“伤口”歪歪扭扭的像得了肚子疼的蚯蚓一样难看。
安齐杰、安齐全几个人还没回自家,傍晚的时候,安玉善可能是因为安清贤同意买地的事情心情好,很是积极热情地教他们缝合伤口。
此时节虽是盛夏,但夜晚的山下村还是有凉意的,而篝火是为了节省蜡烛照明用的。
夜风宜人,繁星闪烁,安家小院燃起了一堆篝火,将村尾照得亮亮的。
第二十六章:救治村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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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大雨阻断了路程,就算其他人收到消息带着大夫赶来,怕也是来不及了,毕竟公子的病不是寻常大夫便能治的。
他在后悔,后悔不该让小主子留在这什么都没有保障的山下村,更后悔没有带更多下人来这里。
“玉善,快救救我家小公子,快救救他!”一向谨慎稳重的程南此刻失了方寸。
而安玉善除了用银针暂时稳住有生命危险的两名受伤最重的村民林石和马大海之后,就被程南硬拉进了大祠堂后边一个小屋里。
安齐全、安齐志和安齐文、安玉冉、安玉若都没有闲着,他们都已经略懂医术,尤其是伤口处理方面安玉善更是教的不少,很快就各自投入到救治村民的事情中去了。
亲娘林氏的一巴掌把安齐杰给拍醒了,他从安玉善的药箱里拿出缝针和羊肠线,蹲在受伤的村民前,开始提着一口气给人缝合伤口。
“齐……杰,你……你别怕,你叔……能忍疼,快……缝!”一位背部被锋利的石块划伤的村民苍白的脸上带着虚弱的笑容看着安齐杰断断续续地说道。
这时,赶来的林氏直接就给了有些懵的安齐杰后背一巴掌,斥道:“你个混小子还愣什么,快缝伤口上药!”
“齐杰哥,现在不是害怕的时候,不能让大家流血而亡,快点!”安玉善有些急了。
“我?玉善妹妹,我……我……”安齐杰不怕血,可他从未给真人缝过伤口。
“这伤口必须要先用酒消消毒,然后用缝针和羊肠缝起来,再撒上止血粉,用干净的布先包起来!”安玉善眼里此刻只有病人和伤口,这一次进山的村民有十几个,其中八个人都是重伤,“齐杰哥,你缝合伤口练得最好,这些人的伤口就交给你来!”
“玉善,你可算来了!”安清贤一看到安玉善,心里的大石头落了下来,村民们也是同样的感觉,似乎只要安玉善在,这人命就是能保住的。
已经到了的安清贤正在带着安齐全、安齐杰两个孙子给受伤的村民做简单的伤口清理工作,而这些都是之前安玉善教给他们的。
等到安玉善冲进大祠堂的时候,听到消息的村民早就在雨中围了一圈,谁都不愿意离开。
安玉善也没争,一行人或披着蓑衣,或打着破旧漏洞的雨伞,往村里的大祠堂跑去。
安玉冉见状夺过她提起来有些费劲的药箱说:“小妹,我来背着,别急,打着伞出去!”
“奶奶,我先去大祠堂了!”医者天性,安玉善不等安清和几人叫她,就背起了自己的小药箱要冲出去。
一直在屋里陪着郑氏的安玉善听到安大木的大嗓门,早就利索地下床,下雨的这两天她让安松柏给她做了一个小型的医药箱,此时正好派上用场。
“松烈,不好了,早上林石大哥带着几个人进山打猎遇到了泥石流,好几个人都受了重伤,族长吩咐把人都抬到了大祠堂,让我来通知你们,快让玉善去救人,对了,程家那位小公子眼看着也不行了,快,快!”安大木慌忙地说道。
安松烈听到响声就急急冲进雨中打开了院门,“大木哥,怎么了?”
“三伯,三伯!”身披蓑衣的安大木一身的泥水站在安家三房老宅的门前。
正在安家三父子为日后的生活发愁的时候,三房老宅的大门被拍的震天响。
“好,我一会儿就让云娘把银子给二伯送去。不过,前几天没下雨的时候镇上的粮食铺子都没粮了,也不知道他们进货没有,咱们家也没多少粮食,也该买了!”安松柏想着,要不是前段时间孟家送来的那二百两诊金,这个夏天安家就更难过了。
“大雨下了三四天也不停,真不知道老天爷这是要干什么,唉——”安清和重重叹一口气,“对了,今早你二伯来了,想从你这里借银子买些粮食,家里断粮了!”
“爹,您不用担心,程大哥他们住在村里的大祠堂。”阴雨天安松柏也没闲着,坐在屋里和安松烈一起做着木工活,安玉善的那些瓶瓶罐罐总要有个地方放才好。
“松柏,程家怎么样?”安清和看着门外始终不放晴的天,心上愁得就像挂着一把重重的铁锁,以后这日子可怎么过呀!
天空依旧阴沉下着连绵的中雨,闻着空气中湿漉漉有些发霉的味道,安家三房的人各个都是愁眉苦脸,一场雨把什么都给毁了。
很不幸的,安松柏一家也没有幸免于难,安玉善已经计划开垦的药田和家中的药草都泡在了水里。
转眼到了六月里,一场突如其来的大暴雨把山下村村民辛苦耕种的田地都给摧毁了,好多家的茅草屋顶都被暴风无情地掀掉,只能暂躲进村里的大祠堂。
值得庆幸的是,自从安家人都跟着安玉善学了医,村里人治病求药有了地方,身体倒是都健健康康的,连带着村民们也认识了不少药草。
山下村自然也免不了受到这股大浪潮的波及,村里好多人为了养家糊口白天黑夜地忙碌,要不是有着大神山脉里的野果、野菜和雪河里的鱼虾之物,怕是饿死人也是有可能的。
老百姓的生活一日难似一日,死亡人数随着灾情的难以控制开始急速上升,就连佛领寺里寄命的孩童也跟着增多起来。
安玉善甚或是安家人都没有想对程家那位没露过面只偶尔传过几下轻微咳嗽声的神秘小公子有什么探究的**,因为随着酷热盛夏正当时,大晋朝的西南几州开始了每年一度的涝灾,随之各地米面粮食又翻涨了几倍。
“不急,再等等!”恍惚中,屋内有一个坐在书案之前的白衣身影,如鬼似魅,透着悲凉的冷气。
“公子,这安家玉善或许真的不简单!”程南想了一下说道,“公子,您要见她吗?” 第二十七章:白衣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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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善,你再给程小公子把把脉吧!”安清贤语气里的郑重让安玉善有些狐疑,这中间肯定是有什么事情瞒着她的。
也不知道程家人和自家三位爷爷说了什么,安玉善总觉得在对待程家人的态度上,安清贤几人有些不同了。
安玉善没留在祠堂,她被安清贤叫进了大房老宅,今天清晨,程南、柳氏还有那名白衣少年已经住了进来。
“齐文,快来看看你溜子哥,他疼得厉害!”马溜子的娘一夜之间仿佛老了好几岁,丈夫和儿子昨天都受了伤,以后这个家可怎么办呀!
“婶子,小妹说过,这是很好的退烧药,你回去给墩子叔煮了喝,就是味道有些冲!”安玉冉本想进山采药,但是尹云娘没让她去,山里刚下过雨路滑,担心她会出事。
“玉冉,你墩子叔昨夜发烧了,吃这个草药就行了,是吗?”昨日受伤的村民马墩子的妻子严翠玲看着安玉冉紧张地问道。
不过最忙的还是安家的几个小辈,安齐杰昨日里一手熟练的缝合技术让村民们对小小年纪的他便刮目相看,就是安家的几个孩子,也瞬间在村民们心中的威信高了起来。
唉,秋收是指望不上了,可也不能眼睁睁地让自己饿死吧!
第二日,天便放了晴,而山下村开始变得愈加“热闹”起来,村民们不但要忙着翻盖被暴雨摧毁的田地和房屋,还要在不积水的地方抢种一些粮食蔬菜。
活着,一切才皆有可能!
程景初听后,只是默默地点了一下头,呼出了一口浊气,这算是老天的怜悯吗?让一个七八岁的孩子来拯救他,可不管怎样,能活着就好。
柳氏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来,她和程南有两个儿子,但眼前的小公子却是她耗尽心力照顾长大的,名义上是主仆,但彼此更像是亲人。
“回公子话,相公他被安家的人叫走了,看来他们是怀疑了!”柳氏轻声说道,端了一杯热茶送到了程景初的嘴边,他微微抿了一口,“公子,还有一个好消息,玉善说,你的病她能治好,不过时间要长一些而已。”
“柳婶,南叔呢?”每次旧疾复发醒过来,程景初都会看到程南在自己身边,但这次却只有柳婶一人。
入目依旧是阴暗潮湿的窄小空间,程景初清冷的容颜上先有一丝恍惚,等到神魂归位,他觉得体内有一股异样,似是有了温度。
“公子,怎么样?”一直守在床边的柳氏慌忙站了起来问道。
到了这天傍晚,下了几天的雨终于渐渐停歇,躺在昏暗小屋的少年也清醒过来。
安清贤先让程南和柳氏起来,得知是为了床上少年的病,心下了然,但也没有多问。
“大爷爷,您赶紧让程大伯、柳大娘他们起来吧,我只是个小孩子,跪我可不合适。”安玉善假装无措地跑到安清贤身边。
安玉善有些无奈地看着安清贤摇摇头,她也不明白程南夫妇为何行如此大礼,看来他们主仆感情一定很好,是怕自己不给这少年治病吧。
安清贤踏进小屋的时候,就看到床上的少年一身的银针,程南、柳氏跪在安玉善的面前,“玉善,你们这是怎么了?”
没想到,还没等她把话给圆回来,程南夫妇就跪在了她的面前,“还请小神医救救我家公子!”
但刚说完她就想咬了自己的舌头,程家毕竟来路不明,自己只有八岁,她可不想惹麻烦。
“有我在他当然不会死!”还在医生模式的安玉善下意识地就说出了以前最常对病人说的一句话,听着有些大言不惭,可却是事实。
“你说什么!”失态的程南夫妇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安玉善,“我家公子他不会死?”
“他要想保命不难,可要是完全好的和正常人一样,除了施针、吃药还要精心调养身体,这个时间会很长。”眼前的少年身体里有毒素,还有一股真气,也幸好有这股真气的存在,否则他不但活不到现在,也不会有好的那一天。
“我家公子可有救?”柳氏一听安玉善这几句话,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病情暂时控制住了,不过下次发病的时候,一定要及时施针,否则痛苦不但会加倍,想要活过今秋怕是很难。另外,这个地方不适合他养病,等到雨停了,你们还是走吧!”安玉善此时有些猜出程家人来到山下村的目的,或许就是想让自己来给眼前的少年治病吧。
“玉善,我家公子他怎么样了?”程南有些小心地问道。
“是,玉善!”柳氏和蔼一笑,这次多亏眼前的小人儿救了她家公子。
温热的水一入喉,满身的寒气都散去不少。
“柳大娘,您还是叫我玉善吧!”安玉善笑了笑,接过茶水喝了一口。
贴心的柳氏给她拿来了手帕和一碗烧热的茶水,“姑娘,擦擦脸,喝口热水吧,辛苦你了!”
等到针全部扎完,安玉善额头上也已经有了薄薄一层细汗。
屋外祠堂里传来受伤的村民因缝合伤口而难忍的痛喊声,而屋内安玉善凝神静气地扎着针,在她扎下第二针的时候,床上的少年眉宇间就露出一丝减轻疼痛的舒适来。
“把他上衣脱掉!”安玉善冷静地吩咐程南,又让屋内程南的妻子柳氏将一根蜡烛放到她面前,然后她什么话都没说,开始给床上的白衣少年施针。
不等程南说什么,安玉善就快步走到床边挽起那少年的袖子给他诊脉,而一直咬牙忍受疼痛的少年艰难地抬起头虚弱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虚无却又透露出令人震撼的求生意志。
然后她看到已经被收拾干净的屋里木板床上躺着一位身穿白衣的少年,更奇怪的是那少年被布条做成的绳子结实地绑在床上,白皙的面容上都是汗水,嘴里还塞着一块黑布。
“程大伯,你别急!”安玉善先适应了一下屋内较暗的光线。 第二十八章:恩人之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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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玉善——她还真是一个让人捉摸不透的小人儿!
即便心中满腹疑团也不影响他此时的好胃口,原以为到死能品尝的都是药的苦味,却没想到因缘际会来到这乡野之地,味觉似恢复了一般,竟能尝出这鱼汤的浓香鲜味来。
可越是这样越令人觉得奇怪,难道仅仅“过了神气”四个字就能解释一个年满八岁的女童天翻地覆的改变吗?别人信,程景初却是不信的!
对于安玉善这个“神童”,他之前有无数种猜想,更让人做了详细的调查,正如他对安家做的一样,可得出的结论是一样的,他们的身份、家世就如同他们的品行一样清白、忠正和良善。
程景初没说什么,脸色平静,拿起勺子喝了两口,味道比他想象的还要好。
可即便这样,同样的做法和食材,不同人做出来的味道都不一样,就连柳氏也尝试了一下,结果也没有安玉善做的好喝。
喝过的人都伸出大拇指称赞,为了解馋,村里的几个妇人还特意找她询问熬大骨汤的方法,安玉善也不吝啬,将做法详细地告诉了她们。
“公子,这是玉善姑娘亲自做的鱼汤,没想到她小小年纪,不但医术惊人,就连厨艺也高的很。”柳氏之所以如此推崇安玉善的厨艺,那是昨日安玉善熬了一大锅大骨汤,香了一个村子,就连山里的野兽都忍不住嚎叫起来。
既然安玉善能治好自己的病,程景初暂时不打算离开山下村,这两天程南从府城找来的工匠队已经在盖新房子,砖瓦也都是从府城拉来的。
鱼汤端到程景初的面前时,他已经在炕床上坐了起来,现在他住的这间房子原是安齐明住的,陈氏一向打扫的干净整齐,还透着一股子书卷气。
这次出外求医,原本是带了很多下人来,可那些人都被程景初留在了帝京,暗中只有两个近身护卫守着,饮食上不免就有些不尽如人意。
柳氏很不好意思地接过道了谢,程景初因为常年生病的原因,身体十分地脆弱,食物必须精细才能入口。
“柳大嫂,这是玉善刚刚熬好的鱼汤,里面特意加了药草,让小公子喝点吧!”清晨一大早,太阳刚露出了脸,尹云娘就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鱼汤来到了大房老宅里。
很快,安家人都知道了程景初的真实身份,但默契的都没往外说,只是对待程家人的态度更热情了。
程景初的心也酸涩起来,可他习惯了用冷漠和淡然来伪装自己,记忆中那个爽朗和蔼的老人给予他的不仅是第二次生命,还有活下去的勇气和动力。
没想到老太爷耗尽一生修为保住了小公子的命,人死之后还留下这么一段善缘等着小公子,这真是苍天有眼呀!
“公子,这可真是太好了!安家人本性不错,现在又有着老太爷的恩情在,那玉善姑娘也定会尽力的!”程南说着眼眶都有些红了。
同样觉得不可思议的还有程景初和程南夫妇,他们本是冲着药王神谷子而来,却没想到那人没找到,却找到一个医术更高的人,而且还是一个孩子。
安玉善没想到事情会这样凑巧,渠州离自己居住的峰州千里之遥,四十年前的恩情现在还能续上,不得不说,这世上的事情或者缘分还真是什么都说不准!
“三位爷爷放心,我会尽力的!”
而程南夫妇便是程鹏家中的家奴,程景初便是程鹏嫡亲的孙子,因此,知恩图报的安家人自是希望安玉善能治好程景初的病,也算还了当年的救命之恩。
后打听得知,此人名叫程鹏,乃是渠州当地一程姓世家大户的嫡公子,为人仗义,喜爱江湖,最爱劫富济贫,打抱不平。
大概是四十多年前,当时的安清贤还是个半大小子,跟随自己的父亲到渠州办事,却没想到刚到那里没多久便遇到了一伙强盗,多亏一位程大侠救了他们。
“玉善,大爷爷也不瞒你,那位小公子是渠州程家的孩子,真要说起来,还是咱们安家恩人的孙子。”安清贤也没想到昨日程南把真实身份告知之后,竟然和自家还有些渊源。
从大房老宅走出来后,安清贤带着安玉善回到了三房老宅,安清顺和安清和已经等在堂屋里。
“玉善,麻烦你了!”只要能治好就行,这已经是程南十几年来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
“大爷爷,我现在只能用银针暂缓他旧疾发作的时间,他身体里的毒素怕是从刚出生时就有了,要不是有人用真气替他护住五脏六腑,他可能早死了。”安玉善照实说道,“现在只能先施针,我再配药,慢慢给他调理吧!”
“玉善,怎么样?”安清贤显得有些着急地问道。
世上的怪人很多,安玉善懒得多想,嘱咐了柳氏几句,就走了出去,安清贤和程南正站在泥泞的院子里等着她。
把了脉,又施了针,安玉善想着自己这样大的动静,那少年应是会醒的,可他躺在那里一动不动,身上的寒气倒是让安玉善有些不舒服,总觉得这少年是故意的,故意的不想睁眼看她。
安玉善笑着点点头,没多话,柳氏态度的转变只是在她心里轻轻一划就过去了,其实作为大夫,在面对病人时,她没有多余的心思。
从来到山下村之后,她就没把安玉善当成普通的农家女孩,这是一个透着神秘的仙才般的人物,更是她家主子的救命恩人,也是她必须要慎重对待的人。
“玉善姑娘,您来了!”柳氏殷勤中透着恭敬。
苍白憔悴的清瘦脸庞,褪去青涩稚嫩的眼角眉梢,英挺的鼻梁,平阔秀长的眉毛,唯有那双令人看不透的双眸藏在厚重的眼皮下,这少年睡着了吗?
走进略显宽敞干净一些的老宅西屋里,安玉善见炕床上躺着一位双眼紧闭的十四五岁左右的少年,昨日光线阴沉,除了那双没什么亮光的眸子,她连这人长什么样子都没看清楚。 第二十九章:马家新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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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善,你要这些酒做什么?”安清贤几人并不清楚安玉善让马东酿新酒的原因,总不至于是为了喝两口吧!
“玉善,你是我马家的恩人,更是我马家的福星呀,有了这样的好酒,不愁卖不出去!”马东是酒商,走南闯北的日子他也经历过,就连帝京也是去过的,像自家现在这样的新酒必定会成为抢手货。
“二姑父,这酒真不错!”安玉善不得不佩服古代人的智慧和手艺,她不过是简单地说了那么几句,马家父子就能凭此酿制出不逊于前世喝过的好酒来。
安家的男人们都品尝了一下马东带来的新酒,就连安玉善也破例在安清贤的准允下尝了一小口。
怎么也没想到,就是这多出的两道工序让马家酒的味道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一下子变成了顶级好酒,于是马家父子连夜修改了马家酒的酿制秘方,又重新尝试了一次,再次酿制出的新酒比第一次更好。
作为内行人的马东很快就琢磨出了方法,并且在酿酒的时候尝试用了安玉善多加的两道工序。
很快,大家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原来那日安玉善让马东帮忙酿制两坛特别的酒,还对他额外说了一些酿酒的工序。
“沛芬,你们怎么来了?”尹云娘有些摸不着头脑地问道。
“玉善,二姑父一家这次可要好好谢谢你!”马东一进院看到正在整理药草的安玉善就激动地说道。
也就过了小半个月,马东和安沛芬就兴冲冲地来到了山下村,而且还拿来三大坛的马家酒,直接就进了村尾的安家院子。
“玉善你放心,这件事情包在二姑父身上!”对于酿酒,马东可是从小就学的手艺,不过是麻烦一些,他有信心能给安玉善酿好。
安玉善一笑,告诉马东她想要两坛马家酒,但是这酒要多蒸馏两次,不但要香还要淳厚,她要拿来做药酒。
马东现在可不敢拿安玉善当寻常小丫头,更何况她还是马家的恩人,于是笑着说道:“玉善,你和二姑父不用如此见外,有什么事情就说,二姑父一定尽力帮你办到。”
原本安玉善来镇上是逛街的,可她觉得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于是对马东说道:“二姑父,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跟着马骏、马敏从后院出来之后,马东告诉安玉善,陈氏、尹云娘和安沛芬三人已经先去镇上铺子买东西了,待会儿就回来,让她在马家多玩会儿。
这马家酒虽香,但级别还是属于劣质酒,如果多蒸馏两次,酒的纯度和香味应该能改善一些,那时候用来炮制药材,进而做成药酒,应该就可以了。
安玉善点点头,跟着两个人进了酿酒的小作坊,她虽然不会酿酒,但却很懂酒,尤其懂药酒。
“当然能进去了!”马骏、马敏还是小孩子,哪有那么多弯弯绕绕,在他们眼中,安玉善是他们的小表妹,什么地方都能进的。
“表哥,表姐,我能进去吗?”安玉善有些踟蹰,这酿酒“重地”她能进去吗?
大人们聊天说话,安玉善就和马东的一双儿女马骏、马敏在一起玩耍,两个人带她去了马家后院的酿酒坊玩。
陈氏几人也没客气,先去了马东家歇脚,还没进院安玉善就闻到了一股酒香,原先听家里人说,马家酒在半里镇是最出名的。
“两位嫂子,这都到家门口了,怎么能不进去呢。今天让沛芬烧两个好菜,你们好好歇歇脚!”马东热情地把陈氏、尹云娘和安玉善邀请到自家吃饭,他家就在镇上,两步路的行程就到了。
一行人刚到镇上就遇上了挑担子卖散酒的马东,自从为儿子治病卖了酒铺,现在马东一家就靠自家酿制的散酒养家糊口。
离山下村十里远的镇子叫半里镇,镇子不算小,卖什么的都有,以前酒肆饭馆是最热闹的,如今整个镇上都显得冷清清的。
到了次日,陈氏、尹云娘就带着安玉善和同村的几个妇人朝镇上走去,一路上女人们叽叽喳喳地说笑着,很快就到了。
“那娘也去!”尹云娘始终不放心。
“和大伯娘一起,小堂叔冬日里就要成亲了,大爷爷让大伯娘去镇上买东西呢!”安玉善是从堂哥安齐全那里得知的。
“跟谁去?”尹云娘放下了碗筷,小女儿主意正她不过多干涉,可外边世道乱,一个小孩子可不能乱跑。
“娘,这个月卖药丸的银子很快就能结了,到时候让爹在封安县买些米面回来。另外,我明天想去镇上看一看!”安玉善这大半年来除了去一次封安县,其他时间都是呆在山里和家里,外头的世界她见识的真是太少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安玉善见饭桌上是几个黑乎乎的窝头,心里就明白家里的粮食又吃完了。
镇上的粮食铺子倒是开了,只是白米白面价格高的吓人,就是糠米黑面价格也不低,总不能借人家的是白面还回去的是黑面吧!
现在安玉善正在为程景初治病,自家整日里从程家借粮食显得不太好,尹云娘自己心里就有些不舒服,再说借了之后一直还没还呢。
“还是算了吧!”尹云娘摇摇头。
“娘,要不再向柳大娘他们借点吧?”安玉冉走进厨房看了一眼说道。
“唉——米缸又见底了!”这天,秋意凉爽,尹云娘正打算去做午饭,却发现自家的米缸已经空了。
如今山下村村尾盖起了第一座全砖瓦的“豪宅”,连带着安家小院和许诚一家住的院子也被程南找来的工匠队加紧整修了一遍,现在就是再来一场大暴雨,两家的房子也不会有任何问题了。
不过,真正相信安玉善这个八岁的孩子会治病的外人还是不多的,因此晚上来找安玉善求医的人并不是很多,治好之后大家也没有四处散播,所以安玉善的日子倒是过得很安心。
只是,淳朴的村民们得知安家低调的个性,但凡求医总是晚上来,似乎黑夜能帮忙保守秘密一样。
而这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安玉善小小神医之名已经悄悄在天将山附近的几个小村落隐秘地流传开来,慢慢地开始有村外人主动上门求医。
一个月后,秋意渐浓,原本应该是丰收喜悦的时刻,山下村或者说整个峰州的百姓都是愁眉苦脸的,一场雨毁了一切,好在朝廷放粮赈灾,否则只有离乡背井另寻活路。 第三十章:菊花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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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安家还真是什么点子都能想出来,药丸、香囊的劲儿还没缓过来,又做出了药酒!
“菊花药酒?”徐奎疑问出声。
“徐掌柜,这是我家刚酿好的菊花药酒,不知益芝堂可愿代卖?”几人在益芝堂后院花厅坐下之后,安松柏直接就说明了来意。
徐奎一看到安松柏和安松堂心里就雀跃不已,这段时间有了安家的药丸、香囊,益芝堂的名气已经在帝京重新响起来了,来自家求医问药的病人急速多了起来。
就在这天,安松柏带着安松堂去了封安县送药酒,而益芝堂已经换了新的坐堂大夫,闫明智半个月前就急急回了帝京,他要回去参加秋季的大晋朝太医院的医牌考试。
心里的疑团就如这天将山里清晨的云雾一般,越聚越多,程景初看书的心思也淡了,来日方长,只要想知道又有什么是不会知道的呢!
比他小很多的农家女娃安玉善医术精湛已经令人匪夷所思了,偏偏她的其他能力、脾气甚至言行举止有时都不像一个小孩子,他的少年老成是命运和生活使然,那她又是因为什么呢?
程景初看了一眼脸色欣喜的柳氏,见她手脚麻利地温酒,心思不免也岔了神儿。
当然,她更没有见过安玉善这样的人,明明和她家公子一样,是个自小的仙才神童,聪明异常,犹如妖孽一般,可偏偏又纯真温和的让人想要亲近疼惜。
柳氏现在心里对安玉善是又感激又尊敬,作为程家地位不低的家奴,她也算见识过各种各样的人,可唯独像安家这样的人少见,四十几年前的一点儿恩情如今几乎全家人都来报答。
很快,柳氏拿来了清理好的酒杯,还有一个小暖炉,“公子,玉善姑娘说您身子畏冷,这酒温热一下再喝效果更好!”
“嗯,知道了!”程景初坐在红木椅上,手里拿着一本古籍书册,幽深的冷目也只是微微扫了一眼小酒坛。
他家小公子是个冷情的性子,自小因重病缠身,与外人总是亲近不起来,像个千层寒障一样,这段时日安玉善给他扎针治病,他也总是故意闭目不理,倒让程南夫妇觉得愧对安家人,明里暗里只好他们做下人的多帮衬一下安家。
“公子,这是玉善姑娘前几日酿制的药酒,特拿来给公子喝的,每日饭后一小杯,说是对公子的身体极好!”程南将两小坛药酒放到了程景初所在的房中桌子上。
这安家人善良实诚的让他们汗颜,而且得知程景初是故去恩人之孙,热情关爱的程度让他们身为程家的下人都有些不好意思。
安玉善特制的菊花药酒送到程家的时候,程南和柳氏满腔的谢意不知如何诉说。
尹云娘还想再说什么,安松柏拉住了她,并冲她使了一个眼色,如果这药酒真有如此神奇的功效,莫说十两银子,就是十两金子,也定是有人买的。
安玉善主行是个大夫,不是酿酒师傅,这药酒如果不是为了治病,她也不会炮制这么多,现在家里条件不好,一部分拿出来赚钱也没什么,物以稀为贵,她可不想弄得遍地都是。
“娘,就照我说的要,他们要是嫌贵就拿回家咱们自己喝,以后这种药酒我不会炮制太多,千金也不一定能买到的!”
“玉善,要不这药酒咱们再卖便宜一点吧,益芝堂的掌柜不一定要的!”尹云娘打着商量说道。
便宜?当场的安家人心里都是一抽,往日像这样的小坛酒在半里镇上最好的才卖几十文一小坛,现在安玉善张口就要十两银子,她莫不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也太敢张嘴了,谁傻得会买这样天价一般的酒呢?
“贵吗?我还觉得便宜了呢!”安玉善不以为然地笑着说道。
“玉善妹妹,你这药酒也太贵了吧!”安齐杰咂咂嘴有些惊吓地说道。
“爹,娘,这十小坛菊花药酒,两坛拿到老宅让奶奶每日早中晚分别饮一小杯,再拿两坛送到程家,让程小公子也照此饮法,其余六坛送到封安县益芝堂卖掉,告诉徐掌柜,至少要十两银子一坛,主治风虚寒冷,腰酸背痛等症,更有延年益寿之效。”安玉善认认真真地说完,就开始继续在院子里翻晒药草,其他的家人倒是被她一番话给整蒙了。
安玉善早让家人帮她买了一些干净的小酒坛,自己消毒清洗过后,将泡好的菊花药酒分别装入了十个小酒坛之中。
五日之后,酒坛重新打开,一股菊花药酒独有的清香扑鼻而来。
到了这天晚上,安玉善将这段时间晒好的药材,如防风、干姜、茯苓、杜仲等十几种药材按照一定的配比放入酒坛之中浸泡,再加入一定量的菊花和自己秘制的药丸,密封之后放好。
一听说安玉善要进山采菊花,安玉冉和安玉若也跟了去,山里的野菊花漫山遍野都是,很快三个背篓都装满了。
安玉善可没心思管太多,她把马东拎来的两坛酒留下之后,就拿着背篓急急进了山,这个时节正是秋菊缤纷绽放的时刻,她要先炮制菊花药酒。
不过,安清贤不是急功近利之人,他是峰州安氏一族的族长,也是马东的岳父,有些事情必须要好好筹划才是。
安玉善一说完,安清贤与马东的眼睛里都闪过亮光,现在日子艰难,若是这马家新酒和药酒都能赚钱,那么家里的日子必定会好上很多。
她在山中十年,在怪老头手把手地调教下,会炮制的药酒种类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再加上她自己是个爱钻研的性子,很多普通的药酒经过她的辛苦研发,有的病不用打针吃药,喝一杯小酒病就能好了。
“二爷爷,酒能很好地将一些中药成分融合,药借酒力、酒助药势,如此一来,药与酒都能发挥其效力,治病救人效果也会更好。药酒对于人来说,有病治病,无病防身,益处极多。”安玉善笑盈盈地说道。
“玉善,这药酒真有这么好?”安清顺比较爱喝酒,但因为日子艰难,偶尔才能喝上两口,也都是马东给送的。
安玉善告诉家人,她打算用新出的马家酒来配制药酒,比起一般的酒来说,药酒不但能解馋,更能治病防病,强身健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