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六章 暗巷缠斗
按照常理来说,面对一名高字级异族的觊觎,其实就算是境界颇为不错的苏牧,也同样该老实待在秦栋的身旁。
但此时此刻,就在苏牧和苏潼同时猜到了官邸安排的同时,苏牧却是果断将苏潼安置以后,毫不犹豫的便选择了再度离开公主府中。
并且对于苏牧的这番举动,苏潼也更是完全没有想要阻止的意思。
“苏牧他……准备引诱那名异族现身?”
苏牧和苏潼的所有行为,自然也没有避开身为苏潼贴身护卫的秦无怜,而透过两人默契的简短对话,其实就连秦无怜也猜到了些许的痕迹。
苏潼闻言,眼中自然还是下意识有些担忧,同时却又有些无可奈何的说道:
“连你都能看出来他的目的,他当然明白我不会、也不能去阻止他……目前因为血案一事,其实我们的处境已经极为的被动,所有想要开展的行为都无法进行。而他的这番决定,便就是要借助那名血月精灵本身,找出能够突破困境的办法。”
并且说到了这里,苏潼更是突然又再度惊觉起什么般,瞬间便明白了苏牧离开的理由,并飞快的向身旁的秦无怜说道:
“如今我们所认识的人中,唯二对深渊遗民有过深切认知的,便只有曾经参加过深渊探索的路晰,以及和深渊有着密切关联的黑暗吟游者特依敖。所以苏牧他就算想要引诱对方现身,也必然会优先和这两个人联系。”
“并且在这两个人之中,特依敖因为身份的隐秘,也无法长期留在同一个地方,其实根本无法用炼金设备进行联络。所以此时的苏牧,他也只能优先前往特依敖的位置,优先和特依敖取得联系。”
“所以我们现在能做的,便是立刻使用讯通仪联络路晰,请她直接去往特依敖的藏匿地点进行汇合……唯有如此、才能最快的让苏牧身旁的力量得到完善!”
……
苏潼的反应速度,不可谓是不迅速。
在苏牧骤然决定了那份大胆计划的同时,苏潼便已经默默为苏牧安排起了后续,顷刻已经做出了最优化的决定。
但归根结底而言,当苏牧真正的察觉到所有事情的联系,依然还是有些太晚。纵使苏牧在第一时间便开始了行动,也仍旧无法将陷阱成功的构筑。
特依敖所藏匿的地点,乃是云上区西城工坊群中的某个位置。
如今夜色已经覆盖了头顶的整片天空,而白日里热火朝天的工坊区,此时也陷入了一片骇人的沉寂。
一道宛若疾风般的身影,飞速的穿行在工坊区的街巷中,凭借着夜色和月影的掩护,宛若残影般时隐时现。
既然是想要把那名血月精灵给当做底牌,苏牧当然没有正大光明的离开公主府,反而是化作了夜色里的一道黑影,直接便掠向了特依敖的所在。
但就算如此,就算苏牧的行动已然如此迅捷,然而作为早就窥伺了苏牧一整天之久的那名血月精灵,他的出现却依然比苏牧预料中更加迅速。
一柄造型怪异的钩刃,忽然从黑暗中探了出来,直直的逼向了苏牧的胸膛位置……虽然并没有一击必杀的意思,但也的确是十足的凶险。
显然,眼前手持钩刃的人物,便正是逃离关押的那名血月精灵。
而他之所以手下留情的理由,自然也同样不会是对苏牧存有善念,而是需要强迫苏牧去为他获取棺材中的猩红液体。
所幸对于血月精灵的出现,虽然的确是略早于苏牧的预计,但苏牧对此却依然有着十足的心理准备。
故而也就在钩刃显现的瞬间,苏牧却是毫不犹疑的激发了焰刃烛影,利落的以飞扬的火光向血月精灵所反掠而去。
对于苏牧完全没有犹豫的反击,无疑就连血月精灵自身也有些恍惚。
并且不知为何,明明在艾登描述中拥有着高字级力量的血月精灵,如今所展现出来的力量等级,却远不及真正的高字级那么恐怖。
在苏牧顷刻的反击之下,血月精灵竟然立刻选择了抽身避退。
然而对于战斗节奏的把控,其实才是苏牧最强大、也是最熟悉的东西……比起苏潼那般对人性的洞悉,显然战斗才是苏牧的主场。
故而此时此刻,见眼前的血月精灵诡异的流露出了疲态,苏牧也根本没有一名更弱者的自觉,反而是利落的再度挥剑前撩,又一次向着血月精灵所逼去。
并且在苏牧和血月精灵交锋的过程中,双方其实都默契了没有制造出太大的声响,极力将战斗控制在不引起瞩目的范畴间。
无论是苏牧的大胆计划,还是血月精灵所拥有的真正目的,都决定了这场交手必然不能被旁人知晓。
于是两道各怀心思的身影,便也就在这寂静而漆黑的乱巷间,不断的彼此交错着手中的锐利兵刃。
……
苏牧手中的焰刃烛影,在锋锐度和威胁性上无疑都是占优的,比起对方手中不知从何而来的异形武器,苏牧的焰刃长剑显然拥有着更大的优势。
不过苏牧虽然兵刃占优,但对方却毕竟拥有着等同于高字级的实质性境界,如今就算诡异的有些虚弱,却依然拥有着高于苏牧的战斗技法。
就算是凭借着以近身搏杀见长的上古斗技,苏牧也仍旧无法将对方击败。
并且随着苏牧二人不断的纠缠,就算是两人已经刻意的控制着动静,但无论是焰刃烛影本身的金红色火光,还是血月精灵的钩刃偶然划过墙壁的脆响,其实都无时无刻不在将暴露的风险给加大。
“别以为我不敢杀了你!”
在苏牧的纠缠下,发现苏牧根本就无法被自己轻易的控制,血月精灵无疑已经萌生出了些许退意,此刻已然是语气森然的向苏牧威胁道。
然而血月精灵的一开口,却是反而暴露出了他通晓人类的语言。
于是此情此景之下的苏牧,非但没有减缓手中的进攻速度,反而愈发疯狂的不断向对方压去,同时也飞快的以言辞向对方施压道:
“首先,你根本没有办法将我立刻给杀死。”
“其次,虽然我们都不想被暴露,但比起你暴露后的下场来说,我暴露后也不过就是失去一个机会而已。”
“而最后、也是最重要的是,在你脚下的这个城市里,我还有同伴正在赶来的路上。而本该位于你身后的德雷克家族,如今却是已经彻底的消失。”
“所以说……你凭什么有资格威胁我?”
……
苏牧的最后一句质问话音刚落,手中便又是一道飞扬的流炎划落,让暗巷中的金红色光晕,顷刻的明亮于黯淡的夜色间。
这是一种直白的威胁,也是一种向路晰和特依敖指明坐标手段。
无论本就藏匿于附近的特依敖,还是必然会收到苏潼通知的路晰,他们只要看到了这道金红色的微光,自然都会明白苏牧的所在。
不过如今的苏牧,他似乎依然还是小瞧了眼前的深渊遗民。
正如苏牧曾经遇见过的亚魔人一般,深渊遗民们虽然无法学习人类世界的斗技和魔法,但在他们的血脉之中,却天然便蕴含着某种世界规则。
并且比起蕴含着常见规则的亚魔人来说,本就是深渊遗民中高等存在的血月精灵,他们血脉里所流淌着的,却是一种连苏牧都未曾见过玄奥规则。
“这是你逼我的。”
随着眼前血月精灵那下定决心的一声轻喝,三四道接连出现的残影,竟然同时向苏牧发起了致命的攻击。
苏牧见状一惊,也来不及分辨实体和虚影,只能赶紧以上古斗技的三尺领域,顷刻将所有的攻击都纷纷格挡。
但真正让苏牧惊骇的东西,却也随着飞速的格挡这才传入苏牧心中。
血月精灵赫然分裂出的无数道残影,竟然根本就没有一个是存粹的幻影,所有的攻击竟然全都是源自实体。
并且此时此刻,甚至都还不待苏牧继续多想。
终于展现出了血脉力量的血月精灵,他却是已然不再抱有任何的幻想,只想立刻将苏牧给击杀以后,立刻逃离开这个已经暴露的地点。
于是无数的残影,便也像是一个个独立的血月精灵自身一般,全都拥有着血月精灵的敏锐与致命,纷纷向着左支右挡的苏牧所压来。
能够对战一名血月精灵,已经是因为苏牧那远超同龄人的战斗意识。
而要试图同时对战数名血月精灵的分身,却就连被称为联邦天才的苏牧,也完全不可能真正的做到。
毕竟眼前的血月精灵,可是切实的拥有着类同高字级的力量。
一时之间,反倒是苏牧自身的状况岌岌可危。
但就算到了这一刻,就算苏牧已经被逼到了那般境地,苏牧却依然心神坚定的……依旧没有爆发出自己最强、也是最绚烂的力量。
毕竟苏牧一旦使用了它们,则暗巷中的一切,便再也无法被苏牧所控制。
所幸也就在此时,就在苏牧几乎已经难以再继续支撑的时候,一柄巨大而夸张的镰状战刃,却是忽然越过暗巷的围墙挡在了苏牧身前。
黑暗吟游者、特依敖·乌……他终究还是注意到了苏牧给出的讯号!
而透过被特依敖横档身前的巨大镰刃,苏牧也终于再度将一切都掌控回了自己手中,并且目光锐利的看向了眼前的血月精灵。
继而才用一种压迫感十足的语气,轻轻的向眼前的血月精灵问道:“所以现在的话,你是不是该听听我的条件了?”
第四百六十七章 苏牧的威胁
随着特依敖的赶来,场间的形势无疑再度发生着颠覆性的变化。
仅仅是中字级七阶的苏牧,便已经能够将这名血月精灵给死死纠缠,若再加上一名本就已经步入高字级的特依敖,血月精灵已然没有了任何胜利的机会。
这一刻,眼前的血月精灵显然也意识到了:
继续尝试杀死身前的两人,几乎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唯有立刻从此间所撤离,这才是于他而言唯一的生机。
不过就算这样、就算到了这种时候,在眼前这名血月精灵的脸上,却依然没有流露出苏牧预想中的那份妥协。
面对实力对比的逆转,血月精灵却依然有着一份莫名的自信。
“你们凭什么认为……你们能将我留下?”
眼前的血月精灵,他之所以选择现身于此,自然因为苏牧借助着对方的目的进行了引诱,这才让隐藏于阴影里的他主动的出现。
而如果此情此景之下,苏牧两人依然无法将其俘获,则当他又一次投身于阴影,恐怕便再也不会有多余的觊觎,也更加不会如此轻易的现身。
并且对方既然如此的笃定,苏牧自然也顷刻明白了对方的有所依仗。
于是也就在各自闻言的第一时间,苏牧和特依敖已然飞快的交换了眼神,急速的同时向着血月精灵的幻影们所飞掠而去。
但所有的这一切,似乎终究还是慢上了半分。
先前全都宛若实体般的幻影,此刻却是真的化作了虚无的影子,随着苏牧和特依敖的突进而消散于暗巷中。
至于血月精灵真正的身躯……却是已经消失在了苏牧二人的视线!
深藏于血月精灵血脉中的力量,显然不仅仅能够让虚影实体化,也同样能够在虚实的变换中,成功让本体转移到暗巷之外的地方。
并且见状之下,特依敖更是立刻眉头微微一凝,已然飞快的判断道:“他不可能转移得太远……我前你后、我们立刻分别去追!”
然而奇异的是,面对血月精灵诡异的躯体转移,苏牧却也根本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担忧,反而是微笑着打消了特依敖追击的方案。
甚至与此同时,苏牧更是直接将手中的焰刃烛影也消散在了夜色。
特依敖见状,才刚刚感觉有些不解,但接下来走入暗巷中的那个人影,却是顷刻揭示了苏牧自信的缘由。
奥秘圆桌十三席路晰,她其实早就已经来到了暗巷的附近。
并且作为场间三人中境界最高的她,她之所以没有选择坦然的露面,也正是在防备着血月精灵的最终手段。
此时此刻,那名再度于变幻转移中耗尽精力的血月精灵,却是宛如一只被巨手抓住的小狗般,被无数的疾风紧紧的束缚在了半空之中。
……
“他还是不肯开口么?”
成功捕获到那名血月精灵之后,苏牧三人自然是再度没入了公主府内,并且直接进入了府邸深处的某间密室里。
虽然这座由联邦政府所安排的府邸,一开始的确充斥着各种各样的联邦耳目。
但经由苏潼入驻后的整顿,如今别说是各方势力派来的探子,就算只是府中服侍的寻常仆人和侍女,背景也全都干净得宛如白纸。
作为私下审问的地点,自然不用担心消息的走漏。
不过此时的苏牧,面对着身旁路晰的这番疑问,却也只能无奈了笑了笑。
毕竟刑讯逼供这种事情,其实整个苏牧派系中根本就没有人擅长。
并且这件事情毕竟关系太大,如今除却今夜动手的三人外,也就只有苏潼和秦无怜算是猜到了真相。
“特依敖已经审了他大半夜了,但就算是至今为止,那名血月精灵却始终不和我们进行任何的交流。别说是关于我们想要知道的讯息,就算是我们向他提出的交换条件,他也根本不做任何的回答。”
威逼利诱皆不起效,作为非专业人士的苏牧三人,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并且在天亮之前,你便必须要优先回到你的住所。至少在表面上,我们都必须表现得和平日无异,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看出我们将他捕获。”
苏牧口中的担忧,其实路晰又何尝不明白。
但归根结底来说,关于迎春祭的那场屠杀,关于路晰她亲生父亲的那些做法……路晰如今也依然无法释怀、同时也极为的渴求真相!
“我再最后去试试好了,现在距离天亮还有大约两个小时,如果我们不能在这两个小时中获取情报,则只能直接启用第二种方案。”
所谓的第二种方案,自然在绝对无法获取信息情况下,干脆利用血月精灵的身份来最大限度榨取其价值的方案。
而此情此景之下,路晰当然也找不到更好的方法。
于是也只能默默的点了点头,默认了苏牧对于血月精灵价值的判断。
……
炁灯昏暗的密室中,本就已经虚弱无比的血月精灵,依然被特制的炼金镣铐所束缚着,只能艰难的靠在靠坐在房间的角落。
而正在与他彼此僵持的特依敖,如今也是极其无可奈何的面对着并不开口的对方,同样感觉有些不知所措。
不管是利用棺中液体来利诱,还是通过直接的鞭挞身体进行刑讯,对于眼前这名高字级的血月精灵来说,这些似乎都完全不能令他动容。
很显然,自从他进入人类世界开始,他便已经做好了一切的思想准备。
看着眼前的一切,才刚刚进入密室的苏牧路晰,也同样是略显头疼的相互对视了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事情的艰难。
“条件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只会问你三个问题,并且你只要给了我这三个问题的答案,我就将帮你弄到那种液体,同时保证你能够安全离开思凯沃城。”
进入密室之后,苏牧自然又一次的向对方强调着那份交易。但让苏牧三人极为无奈的却是,对于苏牧又一次的强调,对方却同样又一次的无动于衷。就像是根本没有听到苏牧所言一般,依旧一言不发的沉默着。
对于这样软硬不吃的石头,苏牧还真的无法撬动他的唇齿。
不过既然事已至此,再坏也不过就是一无所获而已,如今的苏牧也终究还是下定了决心,决定用心中的某些猜测去赌上一把。
“你不愿开口也无所谓,但想必你既然已经潜入了人类世界,便一定知晓我如今在人类世界所拥有的声名。而只要你继续拒绝和我合作,我便一定会将数月之后的深渊探索,直接促成为三大国对深渊遗民的大肆屠戮。”
“你如果不信,大可以想想我出现以来做过的事情……只要我一心想做,恐怕还没有绝对无法达成的东西!”
苏牧的这番威胁,终究还是让眼前的血月精灵也微微动容。
正如苏牧自己所说,他出现以来的履历简直太过的传奇,所有挡在苏牧面前的东西,似乎都的确被彻底的掀翻在地。
苏牧他……还真有喊出这份狂傲宣言的资格。
……
“你……没有这么大的能量!”
一夜的沉默后,面对苏牧如此直白的威胁,眼前被枷锁束缚的血月精灵,也终于才开口说出了被俘后的第一句话。
虽然他口中的这句话,依然是在质疑着苏牧的影响力。
但毫无疑问的是,苏牧此时的这一番威胁,终究还是成功突破了对方的心防,让对方终归不可能继续的沉默。
故而此时此刻,面对血月精灵的这份质疑,苏牧却是面带冷峻的看着他的双眼,语气轻缓中亦带着无尽的森然:
“我当然没有这么大的影响力,就算以我如今的声望,也依然不可能轻易促成三大国的联合。不过你似乎是忘记了,人类这种生物进行活动的根源,也根本就不是因为统一的目标,反而是处于各自对自身利益的考虑。”
“所以说,我只要以奥秘会的名义去公开宣布……在深渊遗民的先天血脉中,本身便拥有着通往研字级境界的秘密。”
“你大可猜测一下……接下来会发生怎样的事情?”
一个数万年前的大明王墓穴,便已经能够引得三大国度彼此争夺,甚至也仅仅因为各方都有收获,便反而陷入一种长期的僵局。
而一旦苏牧口中的这份谣言被散播,则作为根本不似天竺三国那样相对统一的深渊遗民们,显然也立刻便将受到所有国度的觊觎。
毕竟一名研字级的强者,可是能够直接建立起一方霸主国度的存在。
无论是在人类世界,还是在深渊遗民之中,只要这份谣言被众人所相信,则随之而来的杀戮和野心也必将接踵而至。
并且更关键的、更让眼前这名血月精灵所担忧的亦是:
如果这份谣言是来自于乡野,那便只会是一份无人问津的谣言;但如果这份谣言兴起于苏牧口中,则恐怕谁都会一开始便有了三分确信。
如今的苏牧本身……便有着那么强大的影响力、以及说服力!
……
“你是魔鬼……至高的血月将把你吞噬!”
经过苏牧的那一番详细解释,苏牧口中最直白的这一份威胁,显然已经让眼前的血月精灵看到了无比残酷的未来。
以至于此时的他,竟是有些歇息底里的向苏牧呐喊着。
但很显然的是,路晰早已在这件密室的周遭,已经用那飞旋的疾风屏蔽了声音的传播,血月精灵的呐喊根本不会被任何人所听到。
并且对于对方的诅咒,苏牧更是饶有兴趣的依然盯着他的双眼,直到对方彻底的声嘶力竭之后,这才平静又冷漠的继续说道:
“我想你恐怕搞错了什么……这片大陆似乎原本便是人类的大陆,无论是你们这些深渊异族,还是那些所谓的深渊魔物,你们才是入侵着这个世界的魔鬼,也是人类历史上最疼痛的几道伤疤。”
“对于魔鬼还讲仁慈,那是蠢货才会有的天真想法。更不要说……难道你们混入人类社会之中,还会是为了建设人类的美好家园?”
“我给了你坦白的机会,也给了你交流的时机,但如果你将这一切都放弃了,那我便也就只有做出我先前所说的选择。”
“对于那些不愿被我了解的东西……只有彻底的消失、才是最好的结局!”
第四百六十八章 真相
不得不说,在这种中二度爆表的威胁上,苏牧的确有着令人惊叹的天分。
虽然熟知苏牧的路晰显然明白,苏牧其实才是最渴望世界安宁的那个人,并且对整个世界都有一种莫名的喜爱。
但那些东西,毕竟只有距离苏牧最近的人才了解,苏牧就算向眼前的血月精灵坦言,他恐怕也并不会相信苏牧所言。
故而苏牧的这番威胁,无疑也直接决定了血月精灵的最终态度。
“你怎么保证……我说出一切后就会让我离开?”
从开始一言不发,到后来的厉声质疑;从曾经歇斯底里,到此时的内心犹疑。眼前这名血月精灵的转变,显然正是苏牧最想要看到的那般转变。
“我没有办法向你保证,如果有早就能向你证明这一点,事情从一开始便不会如此麻烦。所以在关于这个问题上,你其实只能选择相信我。”
苏牧的回答,无疑就是最直白的事实。
如果苏牧真的有两全之策,又哪里还需要这般艰难的进行威胁。
不过否决了对方所寻求的保证之后,苏牧却也并不让对方彻底绝望,如今反而是话锋一转间、再度说道:
“但你恐怕已经听说了,今年夏天我就将加入探索深渊的队伍。比起将已经说出真相的你固执杀死,我显然更希望用你的性命,来换取血月精灵一定程度上的好感。我觉得单从这一点来说,你便应该能够理解你的真正价值。”
苏牧口中的“价值”二字虽然冷漠,但对于本就不是盟友而是敌人的双方,越是直白而冷漠的利益陈述,便越发的值得对方去信任。
“好……我相信你,但前提是你必须在明日入夜前帮我取得‘圣液’,否则你所希望的那一切,终究还是无法达成!”
所谓的“圣液”,苏牧不用想也明白自然是棺木中的猩红液体。
而对方需求得如此的急迫,虽然对于苏牧而言也颇有风险,但比起能够从血月精灵口中获取的真相来说,苏牧也甘愿去冒这份风险。
“这一点我可以向你保证,甚至你如果依然是信不过我,你也可以拿到所谓‘圣液’后再说出真相。”
“你必须要明白……真相、它远比你自身有价值得多!”
……
不知为何,苏牧愈发冷漠的表达,却反而获取了对方的信任。
当苏牧用刻意打压的语气说出最后一句话后,眼前这名血月精灵的眼神中,却终于有了些许松动的痕迹。
“我叫亚卡莫兹,精灵语中的意思是月亮在水中的倒影。”
极为突兀的,还没有等苏牧真正兑现他的第一份承诺,名为亚卡莫兹的血月精灵,却是已经主动的开了口。
“正如我的名字,我真正的身份也是一个影子,一个不能拥有自己的身份,只能潜入你们人类社会中的影子。”
亚卡莫兹说到这里,更是反而看向了隐隐为首的苏牧,果断又直接的说道:“你所谓的三个问题……你可以开始问了!”
对于亚卡莫兹的突然转变,苏牧虽然微微有些诧异,但也并没有因此而迟疑。
闻言之下,已经比对方还要直接的接连说道:
“第一个问题,所谓的德雷克家族,和血月精灵间究竟有什么关系。而德雷克家族之所以进入联邦,并且还努力攀爬到议院高层,又到底有着什么样的目的?”
“第二个问题,你之所以刺杀联邦议长的理由是什么?或者说你的那份刺杀行为,究竟是受到了那个势力的暗中操纵?”
“至于最后一个问题,我还需要你将血月精灵的人口结构、社会体系、以及生活习俗等,全部都尽量详细的向我展示。”
苏牧口中的前两个问题,自然也是路晰和特依敖所最关心的问题。
但对于最后一个极为奇怪的种族讯息,却不但路晰和特依敖极为的诧异,就连亚卡莫兹本身也极为不明所以。
不过此情此景之下,比起最后一个无关紧要怪异提问,亚卡莫兹首先做出回答的,自然也同样是前两个更加关键的讯息。
……
“所谓的德雷克家族,其实就是继承了血月精灵血脉的人类,或者用你们人类所熟悉的语言概括便是……名为亚精灵的物种!”
“就像马和驴所生育的后代,大部分都已经丧失了繁殖能力,而人类和血月精灵的彼此结合,其实也只能孕育出类似的生命。也就是说,所谓的德雷克家族,他们根本就没有传承和生育的能力,并且也全都是夹杂于两个种族之间的混血种。”
其实关于德雷克家族与血月精灵的牵连,从发现密室血棺的那一刻起,猜测便已经萦绕在了苏牧的脑海。
不过就连苏牧也没有想到的是,身为两个种族混血的德雷克家族,竟然连最起码的生育能力都不曾拥有。
并且面对苏牧三人的惊讶,亚卡莫兹也并没有因此而停下叙述,反而是接着又抛出了另一个更加重要的讯息:
“而所谓的亚精灵,他们毕竟也有着精灵的血脉。所以整个德雷克家族,他们不但无法学习人类的技巧,甚至也同样拥有着精灵族的弊端。所有血月精灵的血脉延伸,在霜月最盛、血月最衰的这一夜中,都将迎来最为虚弱的时候。”
“并且作为真正的血月精灵而言,就算在血脉最虚弱的这个夜晚,只要不是已经遭受了重创,其实也并不需要‘圣液’的滋养。但身为亚精灵的德雷克家族,他们一旦无法得到‘圣液’,便会在血液蒸发中悲惨的死去,并最终成为面目狰狞的干尸。”
毫无疑问,德雷克家族的诡异死状,其实也正是由于未能被圣液滋养所致。
甚至听到了这里,苏牧更是猛然明白了更多的讯息。
“也就是说……德雷克家族之所以会受到你们的操纵,其实正是因为他们对于‘圣液’的巨大依赖,于是才成为你们操控下的一群傀儡!”
……
听到这里,其实早已不单单是苏牧有些愤怒,就连苏牧身旁行走于黑暗中的特依敖,也同样有些不齿于这般残酷的掌控。
凭借着必然是被强迫的生育,制造出那些从出生开始便带有顽疾的生命,并且更是利用对方那深入骨髓的悲哀,来作为控制他们人生的一种手段。
“这种行径……简直和禽兽无疑!”
然而面对眼前三人发自内心的厌恶,也面对路晰那微微失声的指责,名为亚卡莫兹的血月精灵,却反而笑得无比的诡异和讥诮。
继而几句令人不寒而栗的反问,更是轻轻的从亚卡莫兹口中落下:
“难道你们认为,都只能勉力蜗居于深渊附近的血月精灵,我们真的能够在人类世界里操控这种事情?”
“难道你们认为,凭借着早已被人类无限驱逐的深渊遗族,我们还能够在人类最大的国度之一去风生水起?”
“难道你们认为,在这一切的背后,就没有你们人类自己的影子?还是说……所有的肮脏和污秽,全都需要栽赃给异族,人类从来便是那样的完美?”
第四百六十九章 灾难预言
“父亲,是时候做出决断了!”
麦迪奇家族的祖宅最深处,却是只有三个寂寥的身影。
安坐于家主座椅上的老人,自然便是掌握着麦迪奇家族实权的约翰·麦迪奇。而他身前所肃穆伫立的中年人,则是最有望继承家主位置的加布里·麦迪奇。
至于更远处,只能老老实实跪地请罪的人,却是曾经登临苏牧府邸的萨利。
显然,眼前的这三个人,其实正是血脉同源的祖孙三代。同时也是如今的麦迪奇家族中,最具有话语权的三个人。
但就算是这样,就算他们的确统领着整个麦迪奇家族,然而如此庞大的家族……内部却必然不会是铁板一块!
只见作为族长继承人的加布里,深深的看了看依然安坐的父亲,又回头瞥了一眼跪地无言的萨利,这才继续开口道:
“那名叫做亚卡莫兹的血月精灵,我们并没有成功将他抹掉,甚至还被官邸方面给刻意的放了出去。所以关于德雷克家族的一切,恐怕已经无法隐瞒下去了,家族必须要做好应对外部冲击的准备。”
“并且越是在这种时候,家族内部便也越是不能出现动荡,而最能堵住内外双方质疑的办法……其实就只有那一个!”
加布里说着,却是已然跟随自己的二字萨利一起跪了下去。
轻轻的向族长扣首三次后,这才继续说道:
“关于这件事情,必须有一个承担责任者站出来包揽一切,而在我们这整个家族之中,除却作为族长的您以外,便只有我还具备这样的资格。”
“既然那件事情并未做成,那随之而来的那道消息,恐怕也同样难以继续隐瞒。所以让我背负罪名而暂时的离开,也未尝不是另一种方案。”
本来无权开口的萨利,直到听闻了他父亲加布里的这番话语,也这才真正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心神激荡间,竟然下意识的开口道:“爷爷、难道我们麦迪奇家族……”
然而萨利的质疑甚至都还没有彻底的落下,身为家族族长的约翰,却是已经冷冷的打断了萨利的话语,尖锐而又苛责的喝道:
“如果不是你的自作主张,擅自将苏牧给拉入了所谓的调查小组,仅仅凭借调查组那已经趋于平静的状态,又何至于将事情继续扩大?”
“你给我好好记住,麦迪奇家族之所以能够屹立不倒,绝对不是因为我们永远站在高处,反而是因为我们永远不与历史去作对。而像是苏牧这样的人,他必然是能够影响历史进程的人……如果无法将他彻底的驯服,那便不要轻易的选择接触!”
很显然,虽然麦迪奇家族对苏牧所释放的善意,的确是来自族长约翰的一份意志;但关于之后对苏牧的那番报复,却完全是萨利自作主张的态度。
甚至也正因如此,经由苏牧和路晰的介入调查,原本尚且能够设法掩盖的东西,却反而因此被彻底的暴露了出来。
再加上官邸方面一开始便做好的安排,麦迪奇家族还真的遇上的巨大的危机。
所幸在训斥了萨利一番后,身为家族族长的约翰·麦迪奇,倒也并没有继续将怒火给宣泄,反而是转而又看向了自己的儿子加布里。
继而才话锋一转间,继续的说道:
“既然你已经下定了决心,那这件事情便由你一个人来背负。不过我们关于那个计划,倒也并非没有继续的可能。你逃离联邦后,立刻便前往深渊的附近,并且通过我们之前的协议,令那些异族全都做好准备。”
“只要那份预言中的事情、它真的会发生,则接下来的整个世界……便依然是给早有准备者所送上的礼物!”
……
“你是说……所谓德雷克家族的背后,其实正是麦迪奇家族在操纵?而你之所以会刺杀现任联邦议长,也同样是因为麦迪奇家族的意志?”
其实关于谁最想要刺杀怀亚特,场间的三人都无比明白。
然而连那个全员混血的德雷克家族,也同样是麦迪奇家族操控的傀儡,这一点却显然有些超乎苏牧等人的预料。
诚然,麦迪奇家族的确是盘桓于联邦的庞然大物。
然而麦迪奇家族之所以屹立不倒的原因,其实也正是因为他们从不轻易接触最巅峰的权力,只是将中层权势给尽数收入囊中。
毕竟如果没有每一代联邦议长本身,来亲自作为麦迪奇家族的制衡者,则驻守联邦的四大兵团,也必然无法坐视麦迪奇家族的一家独大。
但所谓的德雷克家族,此前却又切切实实的乃是下一任议长的最有力人选。
如此逾越的行为,似乎完全违背着麦迪奇家族的作风。
“因为他们明白……这个世界即将迎来巨变!”
亚卡莫兹的这句补充,显然让苏牧三人更加的茫然。
什么样的巨变,才能够让联邦最稳固的那个庞大家族,也好似是得了失心疯一般,竟试图将整个联邦的权力全部占据。
除非……
“你们猜得没错,自衍纪开始以来再未出现过的深渊狂潮,它即将又一次的降临这片大陆,同时也再度冲击着人类世界的所有国度。”
“正如每一次深渊狂潮给世界带来的巨变,在这份席卷世界的冲击之下,就算是如今的麦迪奇家族,也同样无法继续固守权势。他们要么便是窃取更大的力量化身为龙,要么则是鳞下渗血彻底的跌落深渊,根本就没有第三种选择。”
“比起整个世界来说……看似疯狂无比的麦迪奇家族,只不过比你们更早知晓了那份恐怖的危机罢了!”
……
亚卡莫兹骤然揭露的这份危机,无疑才是今夜的苏牧他们三人,也绝对没有想到的一番意外收获。
“消息的来源?”
所幸在赫然听闻了这份讯息之后,苏牧也依旧第一时间便冷静了下来。
如今反而是无比严肃中,眼神尖锐的看向了亚卡莫兹的双眼,继而飞快问出了最关键、也是最致命的那个疑问。
这种程度的惊世预言,如果不是能够确切的确认其真实性,就算是麦迪奇家族再如何的有魄力,恐怕也依然不敢做出如今的疯狂行为。
而见到苏牧第一时间便察觉了这一点,显然亚卡莫兹也略显惊讶。
不过惊讶之外,亚卡莫兹却也毫不在意的解释道:
“人类和深渊遗民的最大区别是什么?是我们各自的血脉差异、还是我们所谓的社会体系不同?”
“很显然,以上那一切都无关紧要,我们双方最本质上的一份差别其实是……遗民们乃是深渊的子民,而你们却是这片大陆的生灵。”
“就像你们对这片大陆的理解,每一道山脉的屹立和坍塌,每一个湖泊的蓄积和干涸,都被清晰的记录在你们的历史中。所以对着整个世界的沧海桑田,你们也同样能够做出较为准确的判断。”
“而对于深渊遗民来说,深渊对于我们也是一样。在每个遗民部族的历史中,每一次的深渊异变,也同样被清晰的刻在我们的灵魂深处。”
“无论是遭受深渊魔物的大肆侵袭,还是被迫迁徙进入大陆,甚至是最终定居于深渊的附近。所有的这一切……都是烙印在每个部族血液里的传承!”
说到这里,亚卡莫兹更是静静的将目光扫过苏牧三人,继而才用一种平淡得漠然的语气,轻轻说出了更加令人最为惊惧的话语:
“所谓的深渊狂潮,显然并不是第一次降临这片大陆。而如今深渊中正发生着的异变,也并非第一次出现在深渊之中。”
“你们难道以为……这份讯息除了麦迪奇家族、便再没有被其他人所察觉?”
……
如果说亚卡莫兹先前的解释,已经便让苏牧三人确信了六七分,那么随着亚卡莫兹最后一句讥诮的反问,更是让所有人都真正确认了这条消息。
甚至也随着这句话的落下,在苏牧如今的脑海之中,更是兀然已然炸开了一道名为“明悟”惊雷。
各种各样的讯息,肆意的纷乱飞扬于苏牧的脑海,却是让苏牧原本充满疑惑的心中,瞬间便明白了此前种种诡异的缘由。
其实在很早之前,苏牧便始终疑惑于巴斯蒂昂的行为。
无论是他对于帝国野心的打压,还是其对于黑暗吟游者的芥蒂,甚至是他不惜违反探索原则,也一定要私自获取深渊探索的时间和路径。
所有这一切,都说明着他显然已经明白了这次深渊探索的与众不同。
并且更为诡异的是,当时仅仅因为一份关于深渊语焉不详的谣言,便已经让黑暗吟游者不得不关注于深渊本身。
其实如今想来,在黑暗吟游者的高层中,无疑也同样知晓着那些变化。
甚至就算是龙拓帝国的皇帝本身,他又之所以凭借着早已衰微的病体,却依然死死的把控着整个帝国,显然也同样是那般的不合常理。
“也就是说……其实整个人类世界的最顶层,全都已经察觉出了深渊中即将来到的灾难。但位列人类巅峰的这些人,他们却又因为各自的自身利益考虑,只是在不断的规划着如何谋求更大的蛋糕,却根本没有人试图将这份讯息公开。”
“比起即将来到的深渊狂潮,或许人类本身的野心以及欲望……才是对于这个世界而言更大的灾难!”
血月精灵亚卡莫兹,无比讥讽中、发出了最后的这句感叹。
第四百七十章 壮士断腕
虽然深渊中所酝酿巨大危机,也的确是苏牧等人也完全无法预料的恐怖。
但比那样一份规模无比巨大、也根本不是仅仅凭苏牧等人便化解的灾难,如今摆在苏牧等人面前更加急迫的问题却是……如何才能利用亚卡莫兹所透露的大量讯息,优先将麦迪奇家族的那份野心给抹去!
事到如今,随着一份份的讯息相互联结,无论是路晰还是苏牧显然都明白了:
其实所有的这一切,身为联邦议长的怀亚特早就已经知晓。
无论是针对德雷克家族的抹杀,还是刻意让亚卡莫兹在极端虚弱中逃离,其实都是为了让旁人成功的察觉出真相。
不过议长官邸唯一没有料到的却是,而今成功从亚卡莫兹口中获取事实的,却并非是联邦中的任何一方势力,反而是最不该参与其中的苏牧等人。是最难以在这种时候随意发声的……还尚未真正壮大起来的苏牧一方。
唯有试图置身之外的苏牧,才最不该在这种时候察觉到真相。
虽然在这一刻,无论是苏牧还是路晰,都已然猜到了怀亚特选择沉默的理由,也终于读懂了他之所以连路晰都隐瞒的目的。
不过所有的这一切,似乎终究还是明悟得有些太晚。
亚卡莫兹口中的那些讯息,一旦真正传入了苏牧等人的耳中,便再也无法从他们的脑海所成功抹去。
并且如今的苏牧一方,也是同样不可能再度将亚卡莫兹给转交他人。
……
“我答应你的事情,我自然会一丝不苟的完成,并且你尚未回答我的第三个问题,我也将在能够释放你的时候才会要求你进行描述。”
“而在此之前……就请你好好的呆在这里、不要做出任何多余的行为。”
苏牧说完,已然不再理会仍旧被束缚着的亚卡莫兹,只留下特依敖作为轮值的看守,便直接和路晰一并离开了密室,继而利落的去往了同样彻夜未眠的苏潼所在。
很显然,在关于政治和人心的那些方面,无论是身为学院十三席的路晰、还是作为联邦天才的苏牧,他们都远没有苏潼具有天分。
故而在骤然获取了无数惊人讯息的前提下,苏牧和路晰第一时间能够想到的……便也只有尽快让苏潼给出解决的办法!
不过当各自不安中的苏牧和路晰,飞快将所有讯息都告知给了苏潼之后。
苏潼她接下来的反应,却是大大的超出了苏牧二人的预料。
只见清楚的听闻了无数秘闻之后,苏潼却非但不似苏牧和路晰这般不安,反而却是有些好笑的看着苏牧两人。继而才一边让秦无怜端来了温好的果茶,一边也略显感慨的将视线在苏牧两人间游离,最后才看着苏牧所说道:
“路晰姐便也罢了,她从来便鲜少考虑这方面的问题,不过连你也没有想清楚其中的逻辑,这倒是真的让我有些惊讶。”
苏潼一面说着,一面却是已经下意识的看了看将要破晓的天空。
然后也才语气格外笃定的,飞快向苏牧二人解释道:
“其实你们两在这件事情上,显然都陷入了当局者的逼仄视角,根本没有真正看清楚事情的全貌,或者说根本没有读懂议长官邸的计划。”
“如果官邸方面的计划,真的是要通过故意让亚卡莫兹逃离来揭破一切,那其中的不确定性是否太大了一些?毕竟如果再度捕获亚卡莫兹的人,正好便是麦迪奇家族一系,那官邸方面又该如何将计划继续?”
“其实归根结底,亚卡莫兹他究竟是死是活、或者又是被谁所捕获,也根本就是些无关紧要的旁枝末节。从亚卡莫兹再度越狱的那一刻起,议院方面便必然已经开始着手散布真相。就算我们彻底的保持沉默,真相也同样会悄然弥漫于思凯沃城。”
“并且在那份真相的加持之下,其实无论亚卡莫兹的结局如何,人们自然也会先入为主的认定……他的逃离必然是麦迪奇家族的手笔!”
“也就是说,无论我们接下来做出怎样的反应,或者根本没有丝毫的反应,其实也都并不影响官邸方面的这份谋划。”
说到了这里,苏潼看向窗外的眼神中,已然多了些许戏谑的意味。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只要麦迪奇家族确认了亚卡莫兹的逃离,则他们也必然将在舆论彻底形成之前,便提前做出无比决绝的应对。”
“只有在怀疑还未曾大肆兴起的时候,便率先将所有的罪恶都归结于一人身上,这样的反应和决断,才能让麦迪奇家族更多的成员免遭牵连。”
“如今看来,迎春祭的那番动荡……终究还是将迎来真正的结果了!”
……
苏潼对于时局的判断,显然是一种多年累积下的绝对精准。
第二日的一大早,苏牧才刚刚藉由需要深入分析的借口,再度向调查组索要着更多的所谓“圣液”。
而一条条极度劲爆的消息,却是已经传遍了思凯沃城云上区的大街小巷。
“昨夜的那个消息、你已经听说了么?”
苏牧才刚刚来到德雷克家族的宅邸,甚至都还没有来得及去获取“圣液”,与苏牧一直都保持着较好关系的艾登,却是已经神色怪异的向苏牧疑问道。
但刚刚经历了一夜审问的苏牧,其实还真没有听说那个惊人的讯息,如今也只能七分真切、三分表演中,立刻露出了一副茫然的神色。
见苏牧的神情不似作伪,艾登轻轻地叹了一口其后,也紧接着说道:
“就在昨天的深夜,治安署突然收到了来自麦迪奇家族的举报,声称他们家族中有叛徒勾结着深渊遗族,甚至似乎是参与到了谋害德雷克家族的事件。”
“并且也就在他们举报的同时,他们更是声称这名家族叛徒已经出逃,请求治安署立刻出动人手搜捕这名叛徒。”
苏牧听到这里,无疑已经确定了苏潼猜测的精准。
不过此时此刻,苏牧脸上却是依然装出了浓浓的惊讶,并用一种早就有所怀疑、但却如今才真正确认的语气问道:
“那个叛徒是谁?”
苏牧这番合情合理的表演,无疑成功让艾登相信了苏牧的不知情。
所以面对苏牧的反问,艾登也同样是在语气怪异之中,极为感叹的回答出了那个苏牧早就猜到的名字:
“麦迪奇家族中那名败露逃亡的叛徒,其实正是麦迪奇家族下一任族长的候选者……加布里·麦迪奇!”
“据说正是因为现任族长的打压,禁止加布里参与到联邦议长的选举中,这才让加布里开始寻求和异族的合作。并且关于加布里所做的一切,其实麦迪奇家族本身也并不是特别清楚,所以也顺势委托了治安署进行深入调查。”
听完艾登的这番回答,苏牧却是不得不感叹麦迪奇家族的狡猾。
很显然,在麦迪奇家族自己的描述中,他们虽然一开始便将所有的罪孽都揽下,但在关于那些罪恶行为本身的描述上,却是刻意与实施所大相径庭。
而在这样的前提下,一旦事情的真相被渐渐的揭开,则关于麦迪奇家族并不知情、却又大义灭亲的行径,便也将成为他们用以洗白的借口。
正如苏潼所说,麦迪奇家族最后的决断,果然是在消息彻底的扩散之前,便直接做出这般壮士断腕的割裂。
不过想及此处,苏牧在微微感叹麦迪奇家族的果决中,却也反而对联邦的未来、甚至是整个大陆的未来,都产生了出某种巨大的担忧。
深渊中氤氲的危机,已经在黑暗中蓄势待发,随时可能席卷整片大陆。
而在深渊之外的各个国度里,更是有着一群野心勃勃、并且还拥有着高超手腕的实权人物,正暗中窥伺着那场灾难能够带来的机遇。
“为什么我的异世界生活……突然就他喵的画风突变了啊?”
“仅仅就在一夜之间,便已经从无比美好的开挂人生,突然就变成了勾心斗角的末世危机?”
此时此刻的苏牧,内心里正无力又肆意的疯狂吐槽着。
第四百七十一章 官邸的决议
加布里·麦迪奇的突兀叛逃,无疑只是云上区所有动荡的开端。
随着叛逃事实的成立,某些更加惊世骇俗的言论,也开始渐渐的在整个思凯沃城中所弥漫,并且最终汇聚成了庞大的舆论力量。
并且与此同时,早就因为血案一事进驻首都圈的其他三大兵团联合,更是在议长官邸的一份命令下,赫然扎营于悬空山兵团云山区大营的附近。
监视和制约的意味,简直不要太过于的浓烈。
虽然在迎春祭之后,联邦最顶层的最高议院和行政官邸之间,便一直处于相互对立的一种状态。
但谁也没有想到,明明势力更加庞大的麦迪奇家族,竟然会因为某个勾结异族的叛徒,突然便在这场对峙中处于了绝对的劣势。
甚至更让众人不安的是,随着加布里的叛逃消息一出,再加上某些更加惊人的流言开始在思凯沃城所弥漫,所有的居民们却是这才格外震惊的发现……联邦议长怀亚特、似乎从一开始便是存粹的受害者!
无论迎春祭时遭受到的不断刺杀,还是之后忍受着整个联邦的怀疑目光,甚至是和自己亲身女儿也彻底决裂。
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是因加布里的野心而起。
而所有的一切,也都同样拥有着足够令官邸方面怒火反击的理由。
“但其实是官邸方面,他们却不但不会轻易发出反击,甚至还会将这份受害者的姿态,继续的好好扮演下去。”
此刻的苏潼,在事件依然不断升温的同时,却反而给出了完全相反的结论。
“之前我的确猜错了一件事情,虽然曝光关于德雷克家族的真相,的确能够最大限度的重创麦迪奇家族。然而若是真的那样做的话,官邸方面其实也并不能得到最实际的利益,反而会给予麦迪奇家族一份洗白的借口。”
“所以说……官邸如今真正的做法,恐怕会是任由着这份误会继续发酵,甚至还将推波助澜于如今最表层的这份‘真相’!”
……
“你听说了么?德雷克家族的死状,其实就是被那些邪恶的血月精灵吸干了血液,然后才变成了一具具恐怖的干尸。”
麦迪奇家族方面,他们一开始所揭露的加布里叛逃的理由,无疑正是加布里勾结了深渊遗民,并参与到了刺杀现任议长、并且屠戮德雷克家族的事件。
虽然对于这份极为不走心的谎言,其实无论是调查组还是其他的知情者,都已经看出了其中的不合逻辑。
但对于联邦民众来说,只要没有人特地的撕开那一层面纱,他们却终究只能从最表层的方向继续思考。
“之前我还怀疑过议长阁下,认为苏牧和艾登等人与官邸的决裂,必然是因为官邸才是这件事情中的加害者。但如今看来,其实所有的一切都是加布里的阴谋,他就是要利用自己制造的杀戮,让联邦的未来们和议长相互离心。”
此时的开口者,他一边说着关于四处流传的那些消息,一边却也略显歉意的看向了议长官邸的方向。
然后才在所有人认同的目光中,得出了最显而易见的那个结论:
“如今看来,其实最看重联邦大局的人物,反而是如今的议长阁下……无论是受到了异族刺客的刺杀,还是遭到了身边亲密者的误解,甚至是被迫背负上屠戮德雷克家族的黑锅。但议长官邸方面,他们却从未做出过任何的过激行为。”
“比起自身的利益来说,恐怕议长阁下考虑得更多的……反而是联邦政治的稳定、以及整个联邦的大局!”
……
议长官邸内,怀亚特依然如故的重复着每一日的议长工作,在各式各样的海量文件中,不断的判断着那些提案或申请是否合理。
就结果来说,怀亚特无疑已取得了真正的胜利。
自迎春祭引诱刺客们动手开始,所有的一切便都在怀亚特的掌控之中;而如今怀亚特所得到的声名和威望,也是早就被写在计划之中的成果。
正如苏潼的判断,对于加布里的叛逃以及麦迪奇家族的借口,行政官邸方面不但没有继续揭露的意思,反而将致力于维持这份假象。
既然无法直接扳倒麦迪奇家族,那便必须优先考虑如何最大限度的获取收益。
“如此一来,至少在今年夏天的深渊探索之前,麦迪奇家族已经不可能再扰乱联邦秩序,也更加不可能阻碍我们的计划。”
“所以说、您真的已经想好了……要将那份消息给真正扩散开去?”
能够被传奇管家艾德里安如此严肃以对的消息,自然便是苏牧等人也才刚刚得知的那份惊人讯息……关于深渊狂潮的巨大危机。
很显然,怀亚特至今为止所作出的一切安排,都是为了阻止麦迪奇家族因为深渊狂潮的到来,从而直接让联邦陷入颠覆和动乱。
并且已经做出的一切,显然也还并不足以阻止麦迪奇家族的野望。
真正浇灭所有人暗中窥伺的办法,无疑便是让那份不对等的惊人讯息,彻底的被暴露在所有人的眼中。
当整个世界都知晓着接下来的危机,则那些隐藏在背地里的野心勃勃者,便将立刻受到所有人的关注和戒备,从而彻底的失去参与游戏的资格。
此时此刻,怀亚特并没有正面回答艾德里安的疑问,反而是饶有兴趣的看着手中的官邸简讯,且不易察觉的露出了一丝丝鄙夷的笑容:
“像是麦迪奇家族这种习惯藏在幕后的人,他们显然根本就不明白……面对整个世界都无法置身事外的灾难,幕后之人只会彻底的沦为时代的灰尘。而唯有最耀眼、最灿烂的那些存在,才能继续引领着大陆的未来。”
“并且这件事情本身,帝国和教皇国两方也必然已经察觉。虽然帝国那种陈腐顽固的存在,恐怕也同样不会选择公开讯息。但教皇国内那名最年轻的机枢卿,却显然是整个世界最尖锐的存在。”
说到这里,怀亚特也终于淡淡的抛出了结论,并且再度坚定着艾德里安的决心。
“这件事情根本无法隐瞒,甚至也必须在夏天之前便彻底的扩散……因为唯有如此,本次深入深渊的探索者们,才能真正的享有名为‘英雄’的那道光环。”
“而整个大陆的未来,无疑也都是属于这群英雄们的!”
第四百七十二章 风起青萍末
自从加布里的骤然叛逃,以及身为联邦议长的怀亚特本身,却因为并不胡乱报复的举动而声望大涨。
如今的联邦首都,无疑又再度回复到了迎春祭之前的平静。
关于早就摆出了认错姿态的悬空山兵团,既然有加布里充当了吸引火力的掩体,他们自然也就被暂且的遗忘在了一旁,等待着时间来冲淡一切。
既然整个事件的始末,其实一直都处于怀亚特的掌控之中,那么关于迎春祭真正动手的那一群人,自然也早就被转移出了云上区,根本不可能被任何人抓到蛛丝马迹。
至于依然在“深入”调查的特别小组,却是因为整个事件的最终定性,以及麦迪奇家族在交锋中的告负,其实已经是失去了继续探索的理由。
如今的调查小组,唯一的作用也就只有自行将故事给完善罢了。
并且当麦迪奇家族一方已经被迫沉默,而今无论是不再被追究的兵团一方,还是本就希望于联邦政治安定的治安署和行政官邸,也都并不会反对事情就此完结。
所以从苏牧处再度获取了“圣液”以后,别说苏牧再未出现于血案调查组中,其实就连治安署统领艾登也暗中已经身退。
那场曾经备受瞩目的惊人案件,却是在真相还根本没有得到揭露之前,便已经悄然退出了历史的舞台。
如今唯一剩下的……也只是人们茶余饭后的一份谈资!
……
并且随着德雷克家族一事的渐渐冷却,如今又一次回归了暗中发展状态的苏牧,自然也再度回归到了熟悉的课堂。
“思考、是练习的前提,只有经过深思熟虑过后的练习,才能在你们各自最需要的方面起到继续强化的作用。”
“但反过来说,练习、却也是思考后的必经步骤,如果单纯只是做出思考,却并不将思考的结果以练习去印证,则你们思考的内容本身也将变得僵化和愚蠢。”
其实苏牧口中的道理,就是孔圣人那句简单的“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甚至可以说,这根本是一番早就被苏牧曾经的中学老师们所滥用的劝诫。
不过事到如今,苏牧显然也明白了:
没有真正愚蠢的名人名言……只有根本无法将其贯彻的怠惰人类!
诚然,苏牧他这一路走来,确实是太过于的顺风顺水。特别是再度回归联邦之后,苏牧更是一跃成为了整个联邦所羡慕的对象。
苏牧的未婚妻,乃是大陆上身份最高贵的帝国公主;苏牧的学院导师,则是整个联邦年轻一代的心中女神;而至于苏牧他自己,更是切切实实的联邦偶像。
更不要说,包括奥秘会、炼金工坊、云滨大道上的餐厅等等,这些每一个单独拿出来都令人感到惊叹的成就。
不夸张的说,苏牧就算就此一蹶不振,也同样将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力。
如果……没有从亚卡莫兹口中听闻那道消息的话,以苏牧他如今的放松心态,显然已经不再似曾经那样的动力满满。
但那夜亚卡莫兹口中的消息,却显然给了微微怠惰的苏牧一记警钟。
苏牧如今的成就,虽然已经能够让他在和平世界里享受尊荣,然而一旦整片大陆都将面临巨变的话,则唯一能够抵御那份冲击的……仍旧只有最纯粹的势力以及实力!
所以,苏牧才不得不加快收敛人心的速度,务求在最短的时间里,将尽可能多的帮手汇聚于自身身旁。
所以,苏牧也才不得不时时刻刻的提醒着自己,自己毕竟还未曾真正迈入“强者”的序列,依然得尽快提升自身的境界。
“下一次课程,我已经邀请了学院十一席伊勒文阁下进行辅助,届时我将在实训场中正面挑战于他,希望你们所有人都能从战斗中学会新的思路。”
苏牧说完,却是深深的看了一眼讲台下的学员们。
此时的苏牧显然已经想通了,单纯凭借引诱人心的手段,虽然的确能够拉拢到最忠实的盟友,但却难以短时间内吸引到足够庞大的部属。
而如今苏牧所需要的,也根本不是绝对的忠诚,反而是最广大的支持。
毕竟在那场灾难的面前,联邦拥有越多的真正强者,则联邦于那场惊世的灾难中,便也将拥有越大的不受动荡的资本。
“在我任教期间,我将尽可能的去探寻能够让所有人都取得突破的方法。但与之对应的代价是……你们因我所获得的力量,却必须要成为联邦的一份力量;而你们每个人自身,也必须将自身的眼界放得更宽、也更广!”
……
苏牧的这番话,此刻的学员们当然是有些难以理解。
所以也纷纷略显茫然中,看向了最近突然变得严厉了许多的苏牧,最终也只能将原因归结于苏牧对于议长官邸的歉意。
毕竟在大多数人看来,苏牧和议长官邸间之所以发生决裂,其实正是因为苏牧于血案一事上的误解。
而如今既然真相大白,苏牧自然也会在心中感到些许愧疚。
不过对于众人的这份误会,苏牧虽然第一时间便已经有所察觉,但苏牧却也并未进行丝毫的解释,反而是任由着这股氛围继续发酵。
只要能够最大限度的提升联邦的整体实力,并且让这些人也尽可能的跟随在自己身边,苏牧其实根本就不在乎其中的误解。
更不要说,某个极度大胆的行为,也已经被苏牧所暗中开展。
正如联邦议长怀亚特的判断,其实在一开始的震惊之后,冷静下来的苏牧显然也同样想到了……关于深渊狂潮的消息,就算龙拓帝君不愿公开、麦迪奇家族也不愿公开,但作为连苏牧都无法看透的巴斯蒂昂,却一定会暗中间将其扩散。
而比起将主动权交给别人,苏牧无疑更加愿意让一切都掌握在自己手中。
“但是通过污手党来传播那份消息,先不说是否会让他们的作用过早的暴露,甚至消息若是流传自他们那里,是否又真的会让人们真正的相信?”
苏牧才刚刚回到和路晰共用的办公室内,早已等待着苏牧归来的路晰,却是已经极为直接发出了疑问。
显然,苏牧最终的决定,正是要通过被马克统筹后的污手党,提前将那个惊人的灾难预言,以自下而上的方式散布到思凯沃城中。
而面对路晰的疑虑,苏牧此刻也只能苦笑着摇了摇头,有些无奈的回答道:
“其实关于这一点,也同样是我最担心的。虽然要让传言彻底的流传也并不困难,甚至拥有着污手党这个体系的我们,反而也是最适合将消息散布的一方。但就算是如此,至于人们是否会确信这条消息,我却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办法。”
“目前为止,我们明面上的所有人物,显然都并不适合主动去站到前台。虽然那个消息本身,的确是越早传开对我们便越有利。但关于那个消息的真正来源,却同样得和我们之间形成彻底的割裂。”
“否则的话……我们的消息来源、便将立刻成为最大的疑点!”
说到这里,苏牧也是真的有些头疼。
“毕竟麦迪奇家族如今的颓势,正是建立在血案一事的定论之上,而一旦我们捕获血月精灵亚卡莫兹的事情曝光,则所有的一切都将被再度的推翻。”
……
不过虽然对于消息的可信度,苏牧和路晰都有着某种担忧,但在关于消息的流传方面,两人却是默契的保持着一致的笃定。
如今的思凯沃城,才刚刚平息了自迎春祭以来的政治动荡。
然而某些从社会最底层的缝隙里,正悄然流传开来的奇异言论,却再度的兴起于整个联邦首都的大街小巷。
“话说……你们听说过那个传言了么?”
一家开在后巷中的平民小酒馆内,某个大家都熟悉的裁缝师,正美美的喝了一口麦酒之后,终于开启了话匣。
无论是苏牧曾经的那个世界,还是眼前这个幻想中的世界,人们在经历了一整天的劳动之后,都是喜欢三五成群的吹牛谈天的。
而酒馆这种地方,显然又是男人们聚会的天堂。
所以这名裁缝师才刚一开口,身旁在某个商会里做记录员的同伴,便已经毫不客气的嘲笑着他的神神秘秘,亦是毫不在意的说道:
“谁还不知道,不就是关于深渊狂潮的谣言么?自衍纪以来,哪里还有什么真正的深渊狂潮,不过就是些搬弄是非的人危言耸听罢了。”
记录员的这番话倒也不错,毕竟自联邦真正建立以来,所谓的深渊狂潮的确再也没有出现过,但关于深渊狂潮的谣言却又从未断绝。再加上消息的来源似乎并不可信,人们自然也就下意识间,将它给当做了又一次的谣传。
所幸人们对这份消息的轻慢态度,倒也切实加速了这份消息的传播速度。
对于一份并不值得重视的消息,人们自然也不会有多少的敬畏之心,所以这份消息当然也就成为了日常闲聊的谈资,被一次次的在人群中相互传播着。
所以先前的那名裁缝师,他那般小心翼翼的提问方式,也才会立刻引来了同伴的嘲弄,并为酒馆中都带来了几分欢愉。
不过也就在此时,就在所有人都大笑着相互举杯的时候。
角落里的某个声音,却是缥缥缈缈的响起:
“说起深渊狂潮,倒是最近行政官邸的一系列政令,反而更加让人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议长大人他,究竟在做着怎样的打算?”
“今天才刚刚下达的命令,议长官邸又一次增加了数项税种,并且要求政务体系全力支持军方囤积武器和粮食。如果议长大人真的能够驾驭军方也就罢了,但如今主动让四大兵团继续壮大,难道不还是我们行政体系才最为危险么?”
酒馆中的众人闻声看去,这才发现角落里的发出声音的地方,赫然是两个穿着制服的联邦政务员。
并且在察觉到众人的注意后,此二人更是立刻转移了讨论的话题,再也不提关于刚才言辞中的那份担忧。
然而说者虽无心,但周遭的听者却有意。
虽然刚刚那两名政务员讨论的内容,看起来的确极为的怪异和难以理解,但如果再加上某个众所周知的前提:
“难道……那份关于深渊狂潮的谣言、竟然真的有几分真凭实据?”
第四百七十三章 久违的酣畅
不过比起流传于思凯沃城的那些传言,在数日之后的魔法学院内,却显然有着一件更大的事件,更加的吸引所有人的注意。
学院交流大会后,直接回归学院任教的苏牧,无疑已经鲜少在人前展露实力。
就连对纳撒内尔的那一次立威之举,也不过是单方面的碾压,令人根本无法看到苏牧的真正实力全开的状态。
所以当如今的苏牧,他终于流露出了想要再度出手的意思,并且其扬言所要挑战的对象,更是出身军旅的高字级法师伊勒文,一个比苏牧的导师路晰都要更早位列奥秘圆桌的、最资深的实战派成员。
一时之间,整个学院也都被这场事件所吸引。
魔法学院那偌大的实训场中,今日就算根本没有向任何的外人所开放,却依然被闻讯而来的观摩者密密麻麻的挤满。
大半个学院的学员,纷纷自发的聚集在了相同的地点。
而早就与苏牧约定好进行对抗的伊勒文,如今更是已经早早的站在了实训场的中央,等待着苏牧对他的挑战。
其实作为伊勒文来说,今日将要发生的一切,他依然有着些许不太真实的错觉。
毕竟就在半年之前,苏牧还是一个连中字级都未曾达到的学院新生,就算是有着路晰的极力看好,其实也依旧没有人料想过今天的这一幕。
但事实证明,在关于苏牧的未来这一点上,路晰的确看得比所有人都远、也看得比所有人都要透彻。
短短半年的时间,苏牧不但以惊人的速度所成长着,甚至还亲自引领起了学院教育方式的又一轮变革。甚至连早已半步归隐的学院三席查尔斯,也同样因为苏牧的横空出世,从而在学院中开启了一门最新的选修课程。
如果说路晰的强大,主要体现在她对魔法的敏锐以及天分。
那么苏牧的骤然崛起,却显然是源自苏牧本身所拥有的锐意进取……一个始终天马行空的创造者,就算没有进入魔法学院,也一定会在其他地方绽放光芒!
……
而就在伊勒文的感叹中,苏牧也终于来到了实训场的中央。
这个地方,便是苏牧声名远扬的开始,也是苏牧曾经越级击败雷浩的所在,更是苏牧这个名字真正和实力挂钩的起点。
“伊勒文·肯特,学院奥秘圆桌第十一席,高字七阶英灵召唤系法师……在此、接受你对我的训练挑战。”
随着伊勒文的话音落下,今日的挑战便也正式拉开了序幕。
能够位列奥秘圆桌的学院导师,条件便是在毕业之前必须跨过高字级的门槛,唯有这样才能受到奥秘圆桌的邀请。
而很显然的是,能够那般年纪便跨过高字级门槛的,必然都是天才之中的天才,全都是需要众人所仰望的存在。
所以在如今的奥秘圆桌之内,其实就连排在最末位的路晰,也都同样突破了高字级六阶的分水岭,已经能够触碰大字级的某些玄奥。
至于位列最前端的那几人,更是除却查尔斯的炁能等级稍弱半筹,其余几人已然全都站在了大字级的门边。
就算是苏牧此时所挑战的伊勒文,也赫然比苏牧高出了一整个大境界。
以中字级七阶的炁能等级,便敢于向高字级七阶的伊勒文发起挑战,如此疯狂又令人热血沸腾的情节,恐怕也就只有放在苏牧身上才合情合理。
没有丝毫的犹豫,四道整齐排列的规则具象,已经顷刻便傲立于了苏牧的身后,骤然将苏牧最令人惊叹的地方所展现。
面对境界远高于自己的伊勒文,苏牧根本不敢有丝毫的保留,也同样并不准备再有多余的顾及。苏牧之所以挑战伊勒文,本来便是为了压榨自身的极限,好让自己能够以最快的速度再度成长。
于是轰鸣的审判之锤,已经将无尽的雷光凝聚于苏牧的左手;而那飞扬的焰刃烛影,更是以炽燃的剑刃将二极一心绝杀术所酝酿。
至于兀然拔地而起的泰坦之握,以及穿行于苏牧脚下的迅疾之风,更是一面限制着伊勒文的回避,一面也加速着苏牧的锐利冲击。
四道完全不同的规则能力,再加上那最为锐利无双的上古斗技,竟然一瞬之间便同时被展开,这便是苏牧……他之所以远超同龄人的理由!
……
然而苏牧瞬间展现出的诸多力量,虽然不可谓不令观摩的学员们所赞叹,但面对身为学院十一席的伊勒文,却并没有人会认为苏牧能够一往无前。
而眼前的事实,无疑也的确如同所有人的预料。
试图飞速欺身的苏牧,他其实才刚刚踏出了第一步,然而无数威严雄壮的炁化战士,却是已经声势浩大的挡在了苏牧的身前。
这便是伊勒文最娴熟的魔法……高字级英灵系召唤术、王于兴师!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
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
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随着那首源于诗经的激昂之词,在磅礴的炁能下化作同仇敌忾的征伐之语,秦人的好战以及善战,便也清晰的化作了无数气势惊人的雄浑英灵。
面对扑面而来的炁化千军,无疑就算是苏牧也无法立刻突破,只能以已经酝酿于手的雷霆烈火,赫然刺入了莽莽万军之中。
赤红的流火之刃,飞速的切开了英灵战士们手中兵刃,并直接斩落于他们的铠甲。
但那些炁化的利刃于盔甲,却也根本就不惮于遭受攻击,只要苏牧的攻击未能企及让他们崩溃的临界点,则一切的刀枪甲胄都能在瞬间中重构。
而奔涌的审判之锤,轰鸣着将欺身而来的战士们所逼退,却也仍旧阻止不了结构完整的军阵,顷刻便有更多的战士填补而来。
要不是因为突兀刺出的锐利石矛,的确能够一定程度的阻碍炁化大军的攻势;而始终环绕在苏牧周身的诡变凌风,也的确让苏牧的身形变得难以捉摸。恐怕单单是第一轮的交错,苏牧便已经颓然的败下了阵来。
整整一个大境界的差距,果然不是仅仅凭借能力的数量便能突破的。
而在真正的高字级强者眼中,苏牧所有引以为傲的繁杂手段,其实也都将显得是如此的苍白而无力。
归根结底……最简单粗暴的炁能境界,那才是决定一切斗技和魔法是否强横的、最关键的一份因素!
……
雷光和烈火,依然在炁化千军中飞速闪耀。
但苏牧向伊勒文所逼近的步伐,却是只能不断的在迂回闪躲间,始终围绕于千军之阵的外围流转,根本无法刺入最核心的伊勒文身旁。
并且强者之间的战斗,显然也并非是坚持便能取得所谓的成效。
在所有围观的学员们所看来,苏牧此时的坚毅却未免有些苍白无力,就算苏牧的心智再如何的坚决,但绝对的力量却依然是无法突破的山岳。
不过围观学员们所不知道的却是……虽然在他们的眼中,苏牧的战斗未免有些徒劳,甚至微微显得狼狈,但其实只有伊勒文自己才明白:
苏牧不但没有束手无策,甚至还依然在进行着新的尝试!
虽然飞扬的烈火流光,也依然纷飞于无数兵甲之间;而那奔腾的蜿蜒雷霆,也似乎仍旧是那般的粗粝;甚至连石矛和凌风,也都同样看不出任何的异样。
但如今伊勒文自身,却已经通过自身所召唤的炁化千军感受到了……苏牧攻击于千军之中的力量,已然渐渐的趋于了平稳和固定。
那是一种经过反复尝试后,刚刚能够压制住所有攻击的力道;也是一种丝毫不浪费多余的炁能,仅仅确保身不会立刻溃败的抵抗。
此时此刻的苏牧,他似乎根本就没有丝毫想要进攻的意图,反而只是在军阵之中飞速的腾挪闪躲着。
以一副看似想要攻击的姿态,来隐藏着某种更大的目的。
并且就算是身为圆桌十一席的伊勒文,当他成功察觉到这份秘密的时候,苏牧更是已经拖延够了足够的时间,也赫然展示出了隐藏于表象下的最终手段。
只见偌大的实训场中,沿着苏牧不断穿梭于千军的那道迂回路线,竟赫然被划出了一个无比巨大的魔法阵符。
正如路晰曾在孔雀王城中所做的那样,想要发动一道威力完全的越阶魔法,唯一的办法便是将准备的过程彻底的埋藏于战斗。
而苏牧先前火力全开的反复进攻,无疑也正是为了路径上的法阵不会被察觉。
高字级地裂系魔法、吞噬之渊!
一道巨大的恐怖裂隙,骤然出现于整个实训场的的地面。
无论是与苏牧缠斗的千军之阵,还是隐藏于千军深处的伊勒文本人,面对一道蓄势已久的高字级魔法,也都赫然被瞬间的吞没于了这道恐怖的裂隙。
并且也就在万物落入其中的同时,那道无比狰狞的巨大裂隙,更是宛如巨兽的血盆大口一般,毫不犹豫的直接飞速的闭合。
将所有吞噬入内的东西,全都埋藏在了吞噬之渊深处的炽燃熔岩中。
其实从战斗开始的第一刻起,苏牧便从未幻想通过常规的手段去应敌……面对境界远高于自身的伊勒文,苏牧从一开始便决定好了这份战略。
而如今的结果,显然印证了苏牧判断的准确。
在苏牧一步步的试探和表演之下,关于苏牧隐藏于步伐之间的巨大法阵,终究还是瞒过了所有的人。以至于连境界远超苏牧的伊勒文,也同样在些微的的大意之中,赫然便成为了被吞噬之渊所吞没的猎物。
虽然至今为止,苏牧也仍旧不认为能够如此轻易的击败伊勒文。
但若是无关胜负来说,其实苏牧他此时的这番淋漓的战斗,也正是对于苏牧自身而言的……那久违的酣畅!
第四百七十四章 尝试
这场比试的最终结局,自然是还是以苏牧的告负而结束。
虽然苏牧的战略不可谓不成功,但受限于自身的境界、以及炁能的充沛程度,苏牧却终究只能爆发出一次那般强横的攻击。
但身为出身自军旅之中,甚至也同样是实战训练拥护者的伊勒文,就算是骤然面对苏牧的爆发,无疑也依然在第一时间做出了最正确的应对。
故而当被吞噬地底的炁化千军,共同爆发出了一道开天般的伟力,生生将吞噬之渊也悍然撕裂后,苏牧却也只能苦笑着告负认输了。
不过显而易见的是,虽然从最终的结果而言,苏牧的确最终还是迎来了失败。
但此情此景之下,无疑谁都没有忘记:
苏牧和身为学院十一席的伊勒文,可是拥有着一整个大境界的差距,并且在同样的炁能等级中,伊勒文也本就是极具统治力的那种存在。
也就是说,如今的苏牧不但已经拥有着正面挑战高字级强者的可能,甚至如果对手不是伊勒文这样的出类拔萃者,对方也很可能真的被苏牧所击败。
一时间,沉默之后的巨大欢呼,终于响彻在了整个实训场中。
以至于当苏牧回头要求学员们相互对战的时候,在苏牧那番表现的刺激和鼓舞之下,学员们立刻便开始了如火如荼的相互比拼。
……
“那个消息……你们已经确认了?”
当学员们开始了彼此交战,身为导师的苏牧以及伊勒文二人,却反而坐在了不远处的观摩席上,目光微微沉凝的看向实训场中的众人。
很显然,苏牧之所以公开对伊勒文进行挑战,除却重新让自身回复奋力以外,更重要的也正是要加速学员们的成长。
而至于其中的真正理由,苏牧更是已经私下告知了伊勒文。
毕竟在苏牧等人的计划之中,那条消息早晚也将被所有人知晓,所以对于必须要尽量争取的学院导师来说,苏牧也干脆便选择了提前坦白。
并且此时此刻,面对伊勒文依然微微存在的疑虑,苏牧更是苦笑着说道:
“如果可能的话,我倒真希望这件事情是假的……但很遗憾的是,这条消息我是从深渊遗民的口中所得知,并且也同样被大陆上的其他势力所印证。并且最重要的也是,似乎连议长官邸、也都已经有所察觉。”
近期以来官邸的一条条最新政令,显然早已不是什么秘密。
而唯一能够解释官邸那番行为的原因,似乎也就只有苏牧口中的惊世灾难……只有在整个国度的安危面前,官邸也才会做出那般舍己为人的诡异行为。
“按照我所得知的消息,深渊狂潮无疑已经在酝酿之中。并且其真正爆发的时间,即有可能是未来的数年之后,也有可能就是此后的每一个明天。”
“所以在此之前,无论是联邦还是我自己,我们都需要提前做好一切的准备。我必须让联邦、学院、甚至是我本人,够各自都拥有着更多可以支配的力量。”
说到这里,苏牧已经格外严肃的看向了伊勒文。
目光也似乎透过了伊勒文本身,看向了伊勒文背后的整个学院。
“你是第一个受到我邀请的人,但却绝对不会是最后一个受到我邀请的人。甚至如果可能的话,我也根本不会在意将整个学院都邀请到我的势力中。”
“这份关于结盟的邀请,我当然也不是没有野心和欲望,不过至少在目前为止、我野心却只有一个……我只想最大程度的,将灾难控制在我所能够承受的范围中!”
……
而也就在苏牧于学院中的行动,已经开始筹备起了关于灾难的应对,并且关于深渊狂潮的那些消息,也已经开始引起联邦居民的微微重视。
身为所有事件开端的血月精灵亚卡莫兹,也终于等到了苏牧的再一次出现。
自从苏牧再度为亚卡莫兹弄到了圣液,苏牧便一次也没有再理会亚卡莫兹,只是让身为黑暗吟游者的特依敖严加看守,却根本不给亚卡莫兹一个确切的释放时间。
直到此时此刻,关于德雷克家族的血案已经彻底平息,苏牧似乎这也才终于想起了那道约定,又一次来到了关押亚卡莫兹的密室。
“我还以为……你已经忘了你的承诺?”
面对苏牧自那以后长时间的不理不睬,亚卡莫兹无疑心中也有些怨怒,所以开口第一句便带着些锋利。
然而如今的苏牧,却是根本没有理会对方的心情。
反而是利落的直接解开了对方的炼金枷锁,然后才毫不在意的说道:
“既然你已经将我所问过的第三个问题,提前以纸面形式记录了下来,那么我们的交易便已经彻底达成,你随时都可以离开了。”
“想必以你的能力而言……在没有了圣液需求、也不再被全城戒备的前提下,你当然能够悄无声息的离开!”
在漫长的无视之后,苏牧竟然如此果断的便放任亚卡莫兹离去。
别说亚卡莫兹自身有些微微迟疑,就连最近一直看押着亚卡莫兹的特依敖,也同样有些摸不清苏牧的心中所想。
“我们毕竟是敌人,并且深渊入侵一旦开始的话,作为最靠近联邦领土的我们,也必然将攻入联邦寻求生存……你就算表现得再怎样磊落、也根本没有任何的作用!”
能够深入人类社会的亚卡莫兹,自然是第一时间便看穿了苏牧这番举动的意义,也微微嘲弄于苏牧的天真幻想。
但对于亚卡莫兹讥诮的神情,苏牧却根本没有丝毫的动容。
似乎从一开始,便明白着所有的事实。
“我有一封信件交给你,如果你愿意将它打开的话,请在离开后自行打开观看。而如果你不愿打开,就当你根本没有见到过这封信便好。”
“至于你所说的事实,我当然明白它们都将发生,并且也都无法被我的意志所改变……但就算是这样,这也并不是我不可以做出尝试的理由。”
说到这儿,苏牧反倒是神情戏谑的挑了挑眉,然后才最后的说道:
“关于我所有的诚意,我已经全部都写在了信封内容中,而关于这些诚意的一切条件,我也都尽数列举在了信件的末尾。”
“你唯一需要决定的只是……你愿不愿意做出某种尝试!”
第四百七十五章 春逝夏临
名叫“春”的那个季节,终究还是不顾一切的选择了离开;而叫做“夏”的这段时光,亦是义无反顾的降临在了思凯沃城里。
在此后的一段时间里,苏牧一边巩固着在学院中的影响力,一边也继续散布着关于深渊狂潮的消息。
并且在那份巨大的压力下,苏牧更是再度将自身也置入了无尽的训练。
关于灾难的流言,其实已经潜移默化的深入了每个联邦居民的脑海,只等着一个引发质变的转折点,便会顷刻成为所有人认同的事实。
至于苏牧在学院中的大肆拉拢,失去了麦迪奇家族的注视,并且又被议长官邸所刻意的无视,自然也就再没有任何人真正察觉。
如今唯一让苏牧有所担心的,其实也反而只又早就决定好的深渊探索本身。
“我来到这个世界,至今为止刚好便是一年!”
关于苏牧自身的真正来历,曾经在那阳光下的屋檐之畔,苏牧其实已经对当时正摇晃着双腿的苏潼、无比坦诚的流露过。
如今算来,距离苏牧意外的出现在那个海边小镇,已然过去了一整年的时间。
一年前的苏牧,还只是孤身一人流落在这片陌生的大陆,既对这片大陆上的一切都充满兴趣,也始终思考着能够回归原本世界的办法。
而如今的苏牧,身旁却已经有了无数的同伴,也有了必须由他去保护的女孩。
已经再也无法……好似一年前那般的肆无忌惮。
某种名为责任或是决心的东西,它们即是苏牧之所以敞开心扉的理由,但同时又是压在苏牧心中的重担。
“关于三大学院的联合探索,大概最近便会被确定下来,继而密函的开启方法,也将分别送到每个参与者的手上。并且无论是因为我对进入深渊的渴望,还是因为那份即将降临的那份灾难,我与路晰都一定会加入探索团队。”
苏牧说到这里,已经微微的侧过了脸庞,静静的看向了自己身旁的苏潼。
然后才带着三分怜爱、又夹杂着几分庆幸的说着:
“唯一的好消息是,我们毕竟提前就知晓了那个灾难。而你的身旁也不但着秦无怜,并且这座府邸中也还有秦栋坐镇。就算真的有什么意外发生,至少在我和路晰离开的日子,我们倒也不用担心你的安危。”
很显然,如果深渊狂潮一旦爆发,则无论它们究竟将优先侵袭任何方向,但作为唯一与深渊接壤的三大国而言,它们却必然成为第一波受到冲击的存在。
而这样冲击,显然将直接打破鲜有的平衡。
真到了那种时候,无论是三大国之间的和平联盟,还是苏牧如今建立的所谓声望,其实都只是虚无缥缈的东西。
真正能够让苏牧所相信的,终归只有最切实的存粹力量。
“在我们进入深渊之后,我会让秦无敌来到云上区中……秦栋之所以一直追随着你,其实只是因为他对于公主身份的忠诚。所以在更加隐秘的事务上,秦栋显然会下意识的心有芥蒂,而你也必须拥有最值得信赖的人手。”
由苏牧所孤身解救出的秦无敌,无疑也才是苏牧麾下最锐利、也是最忠诚的骑士,甚至还是单体执行力最强大的一名骑士。
并且因为秦无敌从帝国中的叛逃,已经失去了探索深渊资格的他,显然也最适合成为苏潼手中的隐秘力量。
如此也才能在苏牧和路晰离开之后,也仍旧令苏潼拥有着博弈的资本。
“至于奥秘会方面,艾维娜的出面已经决定了它的稳定,联邦上层总不至于对自身出手;而关于污手党和缇娜的餐厅,此后也将直接和你保持联络。”
“不过这些东西其实也都并不重要,奥秘会是一个极为长远的布局,却根本影响不了当前的状况,如今应该并没有什么人会注意到它。至于污手党和餐厅,必要的话可以让两边都保持静默,根本就没必要站到台前。”
“唯一值得注意的……”
然而苏牧啰啰嗦嗦的交代还没有说完,苏潼却是已经轻轻的转过了苏牧的身体,继而将那无比软糯的脸蛋靠在了苏牧的胸膛上。
“这些我都知道,并且我没有记错的话……至少在关于用人和运筹这些方面,你和路晰姐可比我稚嫩多了,哪里还需要你来亲自提醒!”
苏牧闻言一窘,心中也明白刚才的那番交代存粹是因为心中的不安。
虽然被苏潼轻描淡写的戳破,也还是有些微微尴尬。
不过也就在苏牧的尴尬中,将脸颊深深埋入苏牧胸膛的苏潼,却是已经深深的将苏牧的气息给吸入鼻腔,然后才极为笃定的说着:
“我会照顾好自己,当然也会照看好我们一起建立的所有东西,你只需要做你该做的就好,并不需要总替我想那么多。”
“毕竟……我可从来都没有打算成为你的累赘!”
……
苏牧正进行着的种种准备,以及他与苏潼间那甜得发腻的爱情,其实除了苏潼的贴身护卫秦无怜外,便再也没有旁人所知晓。
在整片大陆的眼中,一切都还是如此的平静如常着。
就连早已传遍了那道消息的思凯沃城,人们虽然也微微有所怀疑于消息的真假,却并没有真正的深入去思考过。
毕竟对于整个联邦、乃至整个世界而言……如今的这个时代,都是一个丰衣足食的美好时代;而春逝夏临的这个时节,也正是最让人期待的一个时节。
早已习惯于世界安定的人类,无疑已经都忘记了大陆历史上的创伤,只是各自的享受着如今的安逸生活。
如今整片大陆所最关注的,其实也根本不是那些暗巷中的流言,反而是随着夏日降临即将来到的深渊探索之旅。
如果说三大国度间的学院交流大会,乃是对天才的选拔活动。
那么随着这份结果而产生的深渊探索,便是考验天才们成色的真正试金石。
就算是而今的学院十三席路晰,她虽然第一次得以展露头角的舞台,也同样是三大学院的交流大会上。然而真正让她位列圆桌、并确切踏入强者行列的因素,却无疑正是两届前的那一次深渊探索。
正如黑暗吟游者们对“天选者”的定义,只有绝对的天分加上适时的机遇,才能真正成为影响世界的人物。
所以那即将开始的最新一次深渊探索,它甚至都还尚未真正的开始,便已经成为了所有人都会下意识去关注的东西。
……
“教皇国的探子回报,关于深渊狂潮的流言已经开始在暗中流传,并且教廷还专门装模作样的公开否认并禁止探讨,根本就是在推波助澜于消息的传递。”
“并且我没有猜错的话,作为教廷名义上精神领袖的教皇本人,近期也应该会刻意发表一些语焉不详的言论,为之后的灾难预言提前做出铺垫。”
议长办公室内,联邦议长怀亚特随手再度签发了一道调遣物资的命令,脑中却是在思考着教皇国这一些列举动背后的意义。
“也就是说……教皇国不但准备通过教皇之口确认讯息,并且也准备通过透露讯息的事实,将早已被边缘化的教皇再度放入权力中心?”
仅仅是几道无比零碎的讯息,便能够得出这样的一种判断,不得不说在玩弄政治这种方面,怀亚特的确拥有着完全不逊于苏潼的天分。
不过怀亚特的判断虽然锐利,但其身旁的艾德里安、却依然有着另一种见解:
“也许那就存粹只是一个目标,一个用来在危机中令国民产生信仰,并且也用来分散其余国度注意力的目标。”
“毕竟只要没有掌握到最实际的兵权,其实无论是作为议长的你、还是再度被推出的教皇,终究也都只是和平时代的弄权者,却根本无法成为混沌之中的裁决者。”
对于艾德里安的另类判断,怀亚特在沉思了数秒之后,便也默认了对方的这番说法,算是认同了对方的最终结论。
下一刻,便已经略过了眼前这个问题、转而又问道:
“关于源自思凯沃城底层的那些声音,如今已经查到是来自哪里了么?”
怀亚特的这个问题,自然便是指的关于污手党所散布的言论……虽然官邸本身,也早就做好了将消息传播的准备。甚至那些刻意显眼的物资调动,也正是欲拒还迎的等待着有心之人发现其中的怪异。
然而对于有人正和官邸做着同样的事情,这一点却极为令怀亚特所惊觉。
不过很显然的是,对于怀亚特的微微怀疑,艾德里安却根本没有流露出丝毫的担忧,反而是略显戏谑的说着:
“消息的来源,乃是社会最底层的污手党。而那些本来不曾统一的污手党,更是最近数月中被人强势统筹在一起。甚至在我们开始运作之前,那人便已经通过被其收编的污手党,把消息给作为类似谣言般的形式散布了出去。”
怀亚特闻言一愣,没想到有人竟会将目光瞄准社会底层,并通过污手党那无孔不入的性质,以此来传播这条惊人的消息。
但真正让怀亚特意外的,显然也并不仅仅是关于消息的来源。
在解释完消息的传播之后,艾德里安更是略显感叹的看向了怀亚特,然后才将另一个更加重要的讯息给袒露:
“虽然关于收编污手党的人,他已经做得足够的隐秘和小心,甚至污手党内部也都不知道他们真正的收编者。不过在散布这件事情上,对方似乎依然有些操之过急,终究还是给我们留下了些许证据。”
“污手党幕后的影子……大概便是被你强行剥离出联邦政治的苏牧!”
第四百七十六章 重聚
当路晰找到苏牧的时候,苏牧却是在那方被剥离的残破世界中,正和身为黑暗吟游者代表的特依敖,不断的进行着极度惊险的近身搏杀。
虽然那方残破世界中,的确无法承受属性规则的冲击,只能以最古老、最原初的上古斗技进行交战。不过这样的一份环境,以及那绝对不被外界所知晓的私密性,其实到反而极为适合苏牧的自我锤炼。
毕竟在极短的时间内,苏牧显然已无望突破入高字级。
而既然如此话,苏牧所最擅长的那四般规则具象,便也难以得到本质性的增强。
并且最重要的更是,面临着即将到来的深渊探索,如今的苏牧无疑又必须尽快的提升自我战斗能力。
于是需要大量训练的上古斗技,便也立刻成为了苏牧需要强化的首选。
只见此情此景之下的苏牧,他甚至连焰刃烛影也未曾使用,纯粹只是手持着一柄墨钢的细刃,便以极快的速度和特依敖纠缠在一起。
但身为黑暗吟游者的特依敖,无疑在上古斗技上却是更加的娴熟于苏牧。
更不要说,如今的特依敖也已经跨入了高字级的行列。
于是眼前这场摒弃了属性规则的交锋,与其说是苏牧和特依敖之间的切磋,倒不如说是特依敖单方面对苏牧的施暴。
以至于此时已然极为狼狈的苏牧,他的每一记进攻和闪避,都必须要在出手之前便思考出无数的可能,如此才能不被特依敖彻底的击溃。
不过就算是如此,而今真正让特依敖也感到惊叹的却是:
苏牧虽然无论是炁能的境界上,还是上古斗技的娴熟程度上,都要整体性的弱于特依敖许多。但他却总能凭借着极佳的战斗智慧,始终能够在绝对的劣势之下,依然保持着屹立不倒的战斗姿态。
完全没有因为那些显而易见的劣势……便真正的陷入到无可挽回的颓势!
……
如今的残破世界,在苏牧在将其用作了毛妮儿与姜澜的练兵场后,原本已经极度衰微的花鬓部族,无疑也已经再度的强势崛起。
至于原本就密布着传送通道的这片中心区域,更是早早的就被花鬓部族纳入了麾下,并修建了迎接“神使”的祭坛。
此时此刻,当路晰从传送通道中现身的时候,早已恭敬等在一旁的花鬓祭祀,已然极为谦卑的躬身说道:
“那两位神使大人,此时正在那边的浮空岛上战斗,老身这便代您通知。”
其实在一开始的时候,苏牧和花鬓部族的这名祭祀,完全只是相互利用的状况,并不存在绝对的尊卑之别。
但这样的状况,却随着苏牧实力上的急速膨胀,已经永远的成为了过去。
在这个力量等级极为低下的世界中,就算单单是如今的苏牧一人,便已经可以毫无顾忌的横行于整个世界。
更不要说,如今在苏牧的麾下,不但有着毛妮儿这样的战场机器,也有着似姜澜这般、最锐利无情的指挥者。
不过对于花鬓祭祀的殷勤,路晰却淡淡的挥手阻止了她的通禀。
反而是足下轻点间,已经御风飞向了苏牧的所在。
在明白了这个世界的力量限制后,路晰显然已经懂得如何将规则控制在可行范围,同时还并不引起残破世界的排斥。
顷刻之间,御风而来的路晰,便已经落在了苏牧和特依敖面前。
而见到路晰的到来,苏牧和特依敖当然也各自停手,同时的收起了手中的兵刃,并有些奇怪的看向了路晰。
毕竟苏牧之所以选择进入残破世界,除却想要避开旁人的眼光以外,其实也未尝不是存着闭关苦修的意思。
距离苏牧的下一堂选修课,还有整整两天的时间。
所以在那之前的这段时间,苏牧无疑也是准备彻底的将其压榨到极致。
不过也就在苏牧和特依敖的疑惑中,路晰却是有些好笑的看向了苏牧,没想到苏牧在一心想着变强的同时,竟然连那件事情也都已经忘记。
“关于打开邀请密函的方法,已经分发到了每一个深渊探索者的手中,而除了我们以外的其他探索团成员,也同样都已经从各个兵团中归来。”
“如今不是已经到夏天了么,你自己向别人所保证过的势力聚餐……好像又到了该进行的时候了吧!”
……
当最后才知情的苏牧和特依敖,才刚刚被路晰给抓回了公主府中,苏牧势力的其他一众人等,却是已经全部到齐了。
已然被抽调入兵团之中的姜澜和毛妮儿,早已在各自的军中获得了一定威望,如今也在战友们羡慕又祝福的告别中,再度回归了即将开始深渊探索的学院。
而身为路晰闺蜜的艾维娜,本就一直都和公主府走得极近的她,更是比身为主人的苏牧还要肆意的,不断调戏着依然呆萌的毛妮儿。
至于身为联邦间谍的斯坦利,自从迎春祭的事件发生之后,竟然是再也没有和上层取得过任何的联系。如今倒好似真的成为了苏牧势力的大管家,每天都忙于炼金工坊的事务,以及继续将市场垄断所强化。
并且最让苏牧都有些惊喜的更是:
原本那个微微热血、但又极为稚嫩的弗里曼,在苏牧信任的给予了他炼金构造师的身份后,却是一跃成为了苏牧势力中成长最快的人。
当弗里曼遇上了最适合发光的舞台,他原本被压抑于整体环境的才能,也在积压了无数年后彻底的爆发了出来。
就连身为实验室负责人的艾维娜,也同样惊叹于弗里曼炼金术的突飞猛进。
甚至更让苏牧难以想到的是……就在苏牧于一段巧遇之中,将弗里曼和缇娜都各自收入了麾下,这两个年纪相差十余岁的男女,竟然也就真的便走到了一起。
以至于当弗里曼微微羞涩的,当众牵起了缇娜的手,并向所有人宣布着这个消息的时候。就连最为严肃的秦栋,也都同样露出了些许感慨的笑意。
不过也就在与此同时,就在所有人都因为弗里曼的大胆承认,纷纷开始调侃起他们这一对内部恋人的时候。
此刻的苏潼,却是神神秘秘的来到了苏牧身旁。
继而更是一边抓起苏牧的手向后院走去,一边也更加神秘的说着:“还有一份惊喜……如今也正在后院等着你!”
……
提供给帝国皇子皇女的府邸,自然也是联邦最奢华的府邸之一。
而在苏潼那柔软的手掌牵引下,苏牧和苏潼也绕过了几多曲曲折折的回廊,这才终于来到了苏潼口中的“惊喜”面前。
只见一个站得笔挺的身影,正傲立在夏日的阳光之中,而一名容貌与其七分相似的少女,也正笑容灿烂的站在他的面前。
至于这两人身旁的石桌上,更是放着一柄透露丝丝寒气的无锋巨剑。
本该远在孔雀国的秦无敌,竟然已经来到了联邦首都。
“所以说吖……你真的不要再老是叮嘱我了,其实你所想到的一切,我都已经更早就做出了安排!”
看着阳光下的那对兄妹,苏潼带着三分俏皮、三分得意间,却是已经用行动证明了自己的能力,并彻底打消掉了苏牧内心深处的那抹担心。
而察觉到了苏牧二人的到来,秦氏兄妹此时更是立刻停止了叙旧,已经各自向着苏牧和苏潼优先行了骑士的大礼。
对于这一切,苏牧当然也没有轻易的去阻止。
正如苏牧一开始所说的那样,苏牧既然并没有打算将秦氏兄妹当做彻底的工具,那么自然也就要给对方留下荣耀的自我认知。
而身为骑士的尽职尽忠,便是作为秦氏兄妹而言的荣耀归属,苏牧当然也不会阻止对方的这份自矜。
……
夏日聚会的晚宴,并没有去往苏牧麾下的那间主题餐厅享用。
毕竟宛若秦无敌这样的人物,无疑也并不适合在联邦首都公开的露面,所以晚宴也干脆就安排在了公主府中。
不过虽然看到不那间宛若艺术品般的包厢,但毕竟那间餐厅真正的灵魂缇娜,却是已经来到了公主府之内。
于是一大桌充斥着世界各色风情的珍馐,便也再度于缇娜的细心安排下,直接便呈现在了苏牧势力的大本营中。
作为吃货化身的毛妮儿,还是那头令人熟悉的人形饕餮,顷刻便让靠近她的一切食物都离奇失踪。而作为苏牧主要竞争对手的艾维娜,也依然对盘中的最后一片食物有着深厚的执念,仍旧和苏牧上演着叉光筷影的战斗。
至于第一次出现在宴席中的秦无敌,苏牧在自己内部的这个小圈子里,也根本就没有向任何人掩饰他的身份。
故而一道道好奇的目光,也瞬间将秦无敌给笼罩其中。
让就算冷峻无比的秦无敌,也只能在一道道友善而充满了交谈欲望的目光中,赶紧用毫无表情的脸庞表达着自己的不善交际。
但显而易见的是,这样的目光虽然能够让别人闭嘴,但身为从小便听说着秦无敌传奇的帝国皇子苏灿,却是秦无敌也难以回绝的搭讪对象。
此时此刻的秦无敌,甚至只能可怜巴巴的看向了妹妹秦无怜,完全将不知如何应对的绝望,全都寄托于能够被自己的妹妹所拯救。
但仅仅就在下一秒钟,却是就连秦无怜她自己……也被女疯子艾维娜给一把就拽了过去在,再也没有了拯救秦无敌的可能!
第四百七十七章 神谕
短暂欢愉,很快便迎来了结束。
酒足饭饱的后的所有人,要么已经各自告辞离开,要么早就由苏潼准备好了休息的卧室,要么则再度隐没于了无形。
唯有身为苏牧大管家的斯坦利,却是再一次的躲在人群之后,在整个公主府都归于安静之后,这才又一次的出现在了苏牧面前。
对于这样的景象,无疑无论是苏牧还是斯坦利,都极为的熟悉。
“所以说……你终究还是收到了那边的联系!”
在沉寂了整整一个季节之后,斯坦利身后那条似乎完全中断的上线,终于又一次传来了新的讯息。
“艾德里安阁下要求间你一面,并且你们之间的会面必须私下进行,同时也绝对不能被任何人所发现。”
其实从通过污手党散布信息的那一刻起,苏牧便已经猜到了这场必将来到的会面,甚至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也本就是苏牧散布流言的另一个目的。
“这件事情由你自己安排,我的行程你完全知晓,所以你确定好艾德里安的行程过后,便直接带我去和他会面。”
来到这个世界一整年之后,苏牧无疑已经越来越习惯于身为上位者身份。
对于这些旁枝末节的事情,也直接便交代给了斯坦利去考虑。
并且说到了这里,苏牧更是突然饶有兴趣的看向了斯坦利的双眼,轻轻的将某个苏牧从未提到过的问题,也悄然摆在了斯坦利的面前:
“我近期便将因为对深渊的探索,不得不又一次暂时的离开这座城市……但在我与路晰同时离开之后,我并不希望我的未婚妻因为任何事情为难。”
“所以说……关于某些事情、你也该做出决定了!”
……
听闻了苏牧最后那句给外突兀的言辞,斯坦利却并没有给出任何的回答,反而是默默的应下了前一个问题,继而便躬身离开了公主府中。
虽然苏牧的最后一份表达,似乎是如此的含糊其辞,但以斯坦利的思维敏捷程度,他显然也不会听不懂苏牧话语深处的意思。
注定将要留守思凯沃城的苏潼,她如何才能不在任何事情上感到为难?
其实唯一的方法便只有……根本就不让她遇到任何的困难!
就像苏牧曾经啰啰嗦嗦交代过的那样,无论是奥秘会、炼金实验室、餐厅和污手党、甚至是暗地里的秦氏兄妹,所有被苏牧所留下的东西,其实都有着绝对值得信任的人物在管辖,于是苏潼也才完全的不去担心。
但唯一的例外,显然便是斯坦利本身。
在如今的苏牧势力之中,唯有名为“资金”的这个构成要素,却并非是由最为纯粹的苏牧派系在进行管理。
在从前的日子里,苏牧之所以从未对此有所提及,自然是因为当时的苏牧势力,始终都和议长官邸站在同一阵线。
然而如今看来,随着苏牧的不断崛起,双方的地位也越来越是靠近,像是一开始那样毫无间隙的信任与支持,却也将永远的成为曾经的记忆。
于是夹在两者之间的斯坦利,也终究还是得做出他真正的选择。
要么,便立刻放弃掉手中的权力,再度将资金管理者的身份归还于苏牧势力;要么,则彻底的加入苏牧集团,并用一道“投名状”来证明自己的忠诚。
归根结底,这道选择其实已经迫在眉睫!
……
不过也就在即将离开苏牧,才刚刚给斯坦利留下了思考的空间。随着深渊探索的密函已经能够被开启,一道来自教皇国中的突兀消息,却是顷刻席卷了整个世界,并毫无意外将所有的关注都轻易的收割殆尽。
当代教皇弗兰西斯十四世,突然登临了已经寥落百年教廷神谕台,继而向所有信仰创世神的国度,一并达了一道极为匪夷所思的诏令:
“天启将临,厄运来袭,整个世界都将陷入战火……吾主麾下的子民们,请你们立刻擦亮手中的利刃,备好雄壮的战马,并告别温柔又和平的假象。”
“恶魔即将铺天盖地,而大地也将为之颤抖不已。请务必守护神灵赐下的疆土,并在狂潮中保存希望的微光。”
“这个世界本身……正等着你们来守护和拯救!”
这般中二气息爆表的发言方式,苏牧简直猜都不用猜也明白,这必然也是曾经的某个苏牧所留下的遗产。
不过比起说话形式的中二,其实这份突如其来的教皇神谕本身,却无疑给整个世界都带来了一份更加惊人的消息:
“关于深渊狂潮的那份流言……似乎真的并非只是单纯的谣言!”
在苏牧的暗中授意下,在怀亚特的推波助澜中,在巴斯蒂昂自身的欲拒还迎后,那份流言其实早就已经传遍了整片大陆。
就连依然无动于衷的龙拓帝国,通过行商们走贩们茶余饭后的闲谈,这份消息也同样入侵着帝国的大街小巷。
并且也正如苏牧和路晰曾经所担忧的那样,就算消息的散布其实并不困难,但如何让整个大陆都相信这份消息,却依然是极为难以做到的一件事情。
然而所有的这些担忧、所有值得众人去怀疑的东西,如今随着教皇弗兰西斯十四世骤然颁布的神谕,却已经顷刻间便不复存在。
虽然在那份中二气息爆表的圣诏中,教皇本人一个字都没有提及深渊狂潮,也更加没有直接言明那份危机。
但透过字里行间的每一处缝隙,却是谁都能看到一份关于灾难的预言。
甚至更为重要的是,这个世界的居民们无论是否信仰创世神教,但教皇国为了维护其统治地位的正统,却是自古便不断在渲染着教皇的神圣性、以及前瞻性。
以至于在整个大陆的历史记录中,所有通过神谕台所下达的神谕,竟然全都成为了最终的事实。
初代教皇曾说,神之旨意必将响彻大地,于是创伤神教便成为了世界第一宗教。
初代教皇亦说,信仰神灵的国度必将崛起,然后教皇国便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崛起,并一举成为了能够与龙拓帝国并驾齐驱的存在。
初代教皇还说,此后将有一群无信者,他们会在大陆的南方建立国度,并且冲击着神灵在世间的威严。继而如今三分天下的科学联邦,便也在数千年后顺应着初代教皇的神谕,成功在大陆的南端成功傲立。
教皇口中的神谕,便必然是这个世界必将发生的事实,这一点甚至就连联邦的居民也都笃定无比。
虽然至今为止,已经不知道有多少的教皇碌碌一生,根本就没有站上过神谕台一次。但只要当代教皇再度站上了神谕台,则他口中的话语……便依然是如此的毋庸置疑!
第四百七十八章 出发的前夕
那道来自教皇国的神谕,宛如一道席卷大陆的飓风般,顷刻便将整个大陆的担忧给纷纷点燃,令人们也终于回想起了那份数千年未见的巨大灾难。
人类虽然是一种善忘的生物,但同时人类又是最通晓共情的生命。
大陆历史上的一次次深渊狂潮,虽然亲历者们早就化作了飞灰,已经永远的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但他们怀着悲痛记录下的历史,却一代代的不断向后人所传承,直到成为了整片大陆的共同记忆。
“你听说了么……关于当代教皇颁布的那条神谕?”
依然还是那个开在背巷中的小酒馆,依然还是那个谨慎而小意的裁缝师,也依然还是那般神神秘秘的问话。
然而这一次,身边的同伴却都没有揶揄和嘲笑,反而是各自饮了一大口麦酒,然后才同样心情有些茫然的回答道:
“连云上周刊都报道了那件事,并且最顶尖的魔法期刊奥秘前沿,也同样开始普及起关于深渊的知识。”
“如今的整个联邦首都……还能有谁不知晓?”
说到这里,做出回答的那名商会记录员,更是略显苦涩的再度续了一杯麦酒,然后才轻轻的感叹着:
“并且如今看来,其实议长官邸也早就有着这方面的某些担忧,关于那些政务员们抱怨的事实,无疑也正是官邸早就在做着准备。”
“甚至我还听说……最新一次的深渊探索,其实也正是为了查明此事在筹备着。甚至三大国的高层间,都已经同意了各方学院的院长亲自参与探索。”
……
“本次的深渊探索,我将亲自随同探索队伍进入深渊。”
学院院长的办公室内,所有获得了深渊探索权力学员,全都聚集在了院长邓避惰的面前,等待着学院方做出最后的安排。
而此时邓避惰所开口的第一句话,虽然的确微微的有些出乎着众人预料,但却也瞬间便被所有人所理解。
按照深渊探索的传统,为了制约三大国度的大字级强者过分强大,其实每一次深渊探索的引领者,都必须是学院导师中最年轻的一名。
所以本次探索的带队导师,其实本来只有导师中资历最浅的路晰一人。
但很显然的是,随着教皇国那道神谕的骤然颁布,再加上如今的联邦首都之中,本就有着苏牧和官邸一明一暗的推波助澜着……关于深渊狂潮将临的那道讯息,其实已经迅速的得到了所有人的确认!
面对如此惊人的举世之灾,似乎也只有由各大学院的院长亲自出马,如此才能给予本次探索队伍以深入深渊的信心。
“本次探索的目的共有两个,一者乃是要尽快确认那道消息的严峻程度,其次也需要得出应对那份灾难的方法。”
邓避惰说到这里,目光终究还是变得有些感慨。
然后也才话锋一转,继续向眼前各自紧张的参与者们安慰道:
“本次深渊探索毕竟太过特殊,所以经过三大国之间通过炼金传讯达成的会话协议,三大国也将联合出资,为本次探索队伍准备好一份保障退路的手段。”
邓避惰一边说着,作为本就确定要参与的本次探索带队导师路晰,也一边便将一份份的魔法契约,给分别发放在了每个人手中。
“这是一份关于炼金传送装置的使用契约,只要你们将炁能烙印在契约之中,此后你们便能够直接使用炼金传送装置进行转移。”
“此传送器的其中一端,将设置在距离深渊入口不远处的安全地带,并由三大国的联合部队负责守卫,以保证探索队伍的退路。而传送器的另外一端,则会由教皇国的炼金部门进行特化改装后,直接随同探索队伍一同带入深渊之中。”
一份随时能够撤离深渊的保障,当然便是专程为了那悬而未落的狂潮所准备。
并且这种轻量化、便携话的传送装置,其实也本就是这个世界最尖端的炼金技术,众人显然也都各自明白,这种东西绝对不是一天两天便能特化出来的。
对于本次的深渊探索,教皇国无疑也早就做好了极为充分的准备。
不过越是如此,苏牧心中却也越是有些不安。
毕竟远在龙拓帝都的时候,苏牧和巴斯蒂昂达成同盟的条件,其实是一起清除黑暗吟游者这份不安定的阴影。
但如今看来,教皇国的目的似乎并不止于此。
并且以苏牧而今的视角而言,对付黑暗吟游者显然也不再那么重要,反而是探索深渊本身才最为关键。
所以此时此刻,苏牧他唯一无法确定的只是……巴斯蒂昂心中究竟是如何在思考!
……
“不用理会教皇国的想法,或者说不用理会教皇国曾经的那些想法。”
在斯坦利的安排下,苏牧才刚刚结束了学院中的召集,便也直接来到了自家餐厅的最深处,继而成功见到了迎春祭后便再也未曾会面的艾德里安。
然而让苏牧下意识感到警觉的却是,关于苏牧内心深处的那份担忧,苏牧其实也根本还没有向任何人所透露。但此时的艾德里安,却好似早就看穿了苏牧内心的想法,一开始便极为直接的说道:
“官邸方面的信息来源,正是和麦迪奇家族密谋交易的血月精灵一族。而想必教皇国的信息渠道,也同样是深渊遗族中的其他几个种族。”
“但就算是那些深渊遗民们,当他们真正发现并警觉起这件事情,也同样是在学院大会之后,大概正是孔雀王国巨变的同时。也就是说,至少在孔雀国事件发生的时候,教皇国还并不知晓深渊狂潮的讯息,而他们更早的目的也必然和此无关。”
艾德里安透露出的这番讯息,对于苏牧而言到的确是个不错的消息。
既然教皇国知晓关于深渊的灾难,并不会在他们和苏牧达成协议之前,那至少能够说明……他们一开始提出的协议,其实并不是针对这份巨变而准备!
或者反过来说,也正是因为深渊巨变的即将到来,巴斯蒂昂原本所计划的那些东西,也都有了可以被推翻的理由。
不过也就在苏牧闻言之后,心下便也随之悄然一松的同时。
此刻的艾德里安,却又反而凛然中补充道:
“但你也不要太过放松对其余两国的警惕,虽然在关于深渊狂潮的巨变面前,正常来说人类内部也最好杜绝相互猜忌。然而就像联邦内部的麦迪奇家族一样,面对这般举世的灾难以及动荡,自然总有人希望借此而更进一步。”
“作为家族来说,更进一步自然便是掌控整个国度,但对于整个国度而言……想要更进一步的方法、其实从古至今便只有那一个!”
第四百七十九章 嘱托与决心
关于能让三大国度更进一步的方法,其实整个世界都一清二楚。
故而对于这个问题,艾德里安既没有向下详说,苏牧自然也没有刨根问底。
并且此时的苏牧,更是突然间岔开了话题、转而问道:
“但您专程要求和我会面,当然不会仅仅是为了这句叮嘱……所以说、议长阁下对于这次深渊之行,还有什么其他的吩咐?”
身为怀亚特身边最值得信赖的同伴,艾德里安的当然不会仅仅为了一句无谓的提醒,便专程冒险来与苏牧所相见。
而对于这一点,艾德里安自身也从未试图隐藏。
既然苏牧已经主动的提及,艾德里安便也毫不掩饰的直接说道:
“既然你在官邸公开讯息之前,便已经从其他途径知晓了那场灾难,那么想必迎春祭中出手的那名刺客,其实已经被你成功俘获。”
“简单来说……请立刻将那名刺客放归他们的部族之中!”
艾德里安的这番要求,倒是的确出乎着苏牧的预料。
毕竟苏牧之所以释放亚卡莫兹离开,一者是因为自己和对方达成的交易,其次也隐藏着苏牧所希冀的某种愿望。
但对于议长官邸来说,这一切似乎却并不能够解释得通。
除非……
“那名血月精灵的身份有问题?”一瞬之间,苏牧便已经想到了某种可能。
而对于苏牧的机敏,艾德里安也并不觉得奇怪。
并且在苏牧以反问来作为掩饰的状况下,艾德里安显然也并没有察觉出……苏牧其实已经将亚卡莫兹给释放。
“深渊遗民和人类不同,他们因为种族间的相互敌视,其实并没有诞生出较为成熟的政治体制,依然采用着最原始的部族制度。”
“而所谓的部落制度,其实也就是最原始的血脉统治、以及强者统治!”
艾德里安说到这里,苏牧显然也已经明白了……名为亚卡莫兹的血月精灵,其实正是拥有着统治权的那支血脉其延续,并且以他如今所拥有的实力而言,无疑也必将成为种族统治权的有力的竞争者。
“也就是说,与麦迪奇家族达成协议的人,其实并非是血月精灵如今的统治者,反而是另一位有望继承统治权的精灵。甚至包括迎春祭中那莽撞的袭杀,其实也是源于另一名竞争者的所迫使或是算计。”
见苏牧瞬间便理解了其中因由,艾德里安自然也极为满意的点了点头。
继而也才将官邸的真正目的,轻轻的摆在了苏牧眼前:
“那名需要被放归的血月精灵,事实上只是一项制约的手段,而我们真正意图结盟的目标,其实是两大精灵族中的另外一支。”
“所以你的这趟深渊之行,除却要完成探索深渊这个任务外,也同时需要尽可能的与霜月精灵处理好关系。”
“就算在深渊狂潮来临之前,我们也的确难以劝说常年避世的霜月精灵加入联邦,但至少关于联邦的这份诚意,却必须优先让他们所知晓。”
“科学联邦……可以接受整个霜月精灵族的加入!”
……
艾德里安的嘱托,无疑连苏牧也未曾料到。
毕竟在政治眼光依然不够成熟的苏牧眼中,他显然也只注意到了关于深渊狂潮的危机,却根本没有注意到随之而来的诸多改变。
在一场足以撼动整个大陆的灾难面前,那些被人类驱逐到深渊附近的深渊遗民,他们如果不向人类的领地发动侵略,便一定会被无尽的魔物所屠杀。
而如果在这种时候,联邦优先表现出了愿意接纳的意思,则作为本就极为厌恶战争的霜月精灵而言,无疑也就多了另外的一种选择。
并且最重要的是……如果联邦已经和霜月精灵达成了同盟,则其余的那些深渊遗民部族,也难免不会产生出同样的想法。
只要这种思想一旦被扩散,则对于原本需要面对遗民冲击的联邦来说,也未曾不能将其余的部族也纷纷纳入同盟,反而将他们铸为抵御狂潮的第一道壁垒。
这份兵不刃血的希冀……便是艾德里安所专程传达的嘱咐!
……
“谈话结束了?”
苏牧走出包厢的时候,斯坦利早已等在了包厢的门口。
不方便在此露面的艾德里安,自然已经从包厢的密道中所离开,包厢内此时已然再度变得空无一人,就像是什么也未曾发生过一般。
不过结束了以上的那段谈话,其实另一段谈话却也立刻就接踵而至。
关于苏牧留给斯坦利的选择,斯坦利终究下定了决心:
“行政官邸方面,他们近期应该会增派其他人手介入奥秘会中,以保证官邸对奥秘会的监管。并且派遣而来的这些人手,也将逐步的接手奥秘会的一定事务。毕竟在深渊狂潮的面前,奥秘会必须被提前作为工具所利用。”
“不过以上是的这些,以你家那位公主殿下的聪慧程度,这些人也并不能起到什么关键性的作用,只是代表着一份态度而已。”
“至于资金回收方面,我也将逐渐脱离和贸易盟约太过密切的合作,暗中将销售线路分部到联邦的各大商会中,以保证绝对不会受到教皇国的桎梏。”
说到这里,斯坦利更是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才格外严肃的看向了苏牧的双眼,继而也说出了最关键的那一番话:
“最后,我对艾德里安阁下所递交的辞呈,必然会引起官邸方面的不满。所以在你离开联邦的这段时间里,我希望能够常驻于公主府上进行办公。”
“如果没有秦栋这样的高字级强者在侧,我可不敢单单凭借自己一个人……便同时去招惹贸易盟约、以及行政官邸!”
斯坦利最后的这个要求,听起来似乎是如此的荒唐和扯淡。
但对于斯坦利的这份提议,苏牧却非但没有露出调侃的笑容,反而是同样目光严肃的注视着对方,继而才点头答应了这份提案。
显然,这便是斯坦利的投名状。
在苏牧和路晰同时离开的日子里,他干脆将自己给放在了苏牧势力的大本营中,以此来保障自身出身异己的问题。
这是一场双方都心知肚明的交换,也是一场对于斯坦利而言的最终抉择。
斯坦利终究还是下定了决心……彻底的加入苏牧集团!
第四百八十章 向深渊进发
比起学院使团出发于学院大会的万人相送,此次前往深渊的旅途,显然却是寂寞和沉重了很多。
因为深渊探索的隐秘性,以及笼罩于探索背后的那道危机,无疑就连出发在即的使团本身,也同样保持着相对的沉默、以及隐约的伤感。
巨大的炁动力羽舰,正安静漂泊在学院深处的某个小型空港内,无比寂寞的等待着深渊探索者们的登舰。
而极少数有资格知晓此事的送行者,则是寥落的站在的小型空港的外围,和即将出发的众人做着最后的道别。
身为苏牧未婚妻的苏潼,如今也毫不在意旁人惊讶目光,又一次当众吻过了苏牧的嘴唇,然后才刻意显得俏皮的说道:
“和上次一样……答应我必须安全回来!”
上次苏牧孤身再返龙拓帝都,便正是在苏潼的亲吻中所离开,并且最后也的确成功的归来;所以在苏牧即将去往脑洞深渊之前,苏潼也同样给了苏牧那抹熟悉的回味,依然希望苏牧能够毫无意外的回归。
不过比起苏牧和苏潼间的甜蜜告别,场间另外一个专程相送的人物,却反而显得与此间的温情格格不入。
联邦议长怀亚特,也同样来到了这方寂寞的小型空港,如今正隔着一位位此行的参与者,正看向了人群之后的那个身影。
虽然怀亚特特地的来到了此间,但他却并没有试图真正的走向自己的女儿,反而只是远远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而此时的路晰自己,也同样只是远远的和然怀亚特有过片刻对视,然后便已经登上了即将启程的羽舰,并没有真正走向前来送别的那个男人。
并且对于这一幕,更是无论苏牧还是邓避惰,都并没有随意的出言干涉。
无论是清楚着那对父女矛盾的邓避惰,还是其实已经猜到了大概的苏牧,身为旁观者的两人无疑都明白:
有些事情,旁人的确是不能轻易介入的。
于是也就在这份寂寥和静谧中,出发去往脑洞深渊的探索团队,便也在夏日中这个无比寻常的清晨里,轻轻的撕开了尚未被阳光驱散的晨雾,悄然划向了天际的最远方。
所谓的深渊探索……便这样无声无息的开始于这一刻!
……
“三大学院的使团,将优先在深渊附近进行汇合,并且在成功将炼金传送器的一端设置完成后,然后才一同进入深渊之中。”
偌大的羽舰之上,虽然参与探索的学院成员明显变少,但相较而言,正在操控羽舰的炼金技师,以及协议中用以护卫炼金传送器的联邦军人,却明显比出使帝国时更加的完备,也更加拥有一种沉默的气势。
毕竟比起出发帝国的纯粹交流,本次前往脑洞深渊的探索,明显不会是那么的平静和安全,两份旅途从根本性质上便完全不同。
此时此刻,才刚刚登舰的探索团队组成者们,无疑都还全部聚集在羽舰的甲板之上,心情各自微凛的看着远方。
所以随着学院院长邓避惰的开口,自然所有人的目光也都汇聚了过来。
“不过本次深渊探索的特殊性,想必你们都已经明白。所以此次探索本身,除却获取情报以外,更重要的一点则是……务必要确保自身生命的安全!”
邓避惰说到这里,更是连眼神也都变得凛冽了起来。
“名为‘脑洞深渊’的那个所在,无疑是至今为止人类也无法解释的存在,更是一个四处都弥漫着新奇和诡异的地方。”
“那个地方既充满了无限的机遇,只要你们能够读懂深渊的某些离奇,便一定能够在自身实力上迎来飞涨。但那个地方也同样充斥着噬人的危机,就算是没有深渊狂潮在酝酿,曾是的每一次探索、也同样都有人因此而身亡。”
邓避惰的这番表达,其实到真没有一丝一毫的夸张成分。
名为脑洞深渊的世界中心,从来便是那样的神秘又危险、充满机遇又吞噬一切。人类和深渊之间的关系,就像是盘踞的巨龙和窃取财宝的赏金猎人,伴随着巨大的财富和荣耀……从来都是随时可能被吞噬的巨大风险!
“所以,无论在任何的情况下,你们最优目的都是要保证自身存活。一旦危机来临,则必须立刻放弃探索,也必须立刻放弃对于深渊的好奇。”
“只有好好活着……才能将情报以及你们自身、都完整的带回联邦之中!”
……
炁动力羽舰的极限航行速度,不可谓是不够迅捷,再加上那道酝酿于深渊深处的危机,也在时时刻刻的催促着所任的探索者。以至于仅仅在出发后的第四日清晨,苏牧一行便已经出现在了深渊的附近。
虽然通过路晰的描述,苏牧其实早就已经明白深渊的广阔和巨大。
但就算是如此,当那个一望无际的惊人空洞,真正的出现在了苏牧等人的面前,却依然是谁都被眼前的一幕给震惊到无法言语。
所谓的“脑洞深渊”,根本就不是宛若遗落之渊那般小家子气的东西,而反而是某种巨大得令人心生恐惧的存在。
就像那宽阔的大海,凭借人类有限的目力根本就无法看到尽头;而眼前的脑洞深渊,也同样是一个根本无法找到边际的深邃黑洞。
就像是连绵的大陆土地,突然便在这里迎来了断裂。
随着一道几乎笔直峭壁般的深渊岩壁,世界便若被利刃所斩断于此一般,彻底的在深渊的边缘坍塌了下去。
之后便是那根本没有尽头的无垠漆黑,既吞噬着人类好奇的目光,也吞噬着任何试图穿越的其中的生灵。
并且随着“脑洞深渊”的映入视界,羽舰下方的无数部落式聚居区域,也开始纷纷呈现于苏牧等人的眼中。
曾经随同深渊狂潮一并来到这个世界的深渊遗民们,比起人类来说他们依然太过稀少,所以只能在人类国度的驱赶之下,屈居于深渊附近的荒芜地带。
而也直到这一刻,直到羽舰之下的画面,已经全都被舰上众人尽收眼底。
身为学院院长的邓避惰,更是这才终于开口道:
“因为炼金传送装置乃是由教皇国所提供,所以探索团的最终汇合之所,也被定在了靠近教皇国一侧的深渊入口处。所以接下来的几天中,我们也将继续沿着深渊边缘继续航行,直到……到达约定中的那个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