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二章 炼金构架师
如果说查尔斯先前的怪异眼神,苏牧还只是微微有些怀疑,那此时当查尔斯专程提出了关于“魔法电影”这番概念,苏牧却是已经百分之百的确定了:
学院三席查尔斯阁下……他显然是知道了苏牧的某些小心思!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查尔斯虽然似乎已经明白了苏牧的真正目的,但他也并不如何排斥在这个问题上做出努力。
这堂炼金术选修课,查尔斯依然将它给开设了起来。
甚至课程的具体内容,也正是苏牧所希望的、对于炼金实验室的一份帮助。
课程依然在继续,查尔斯依然在用他长年累月的积累,将自身所能够展望的东西,毫不保留的传承给眼前的学员。
而讲台下唯一有些心虚、又有些心安的,便也只有一切的始作俑者苏牧自己。
不过无论此刻的苏牧,他究竟又怀有着怎样的情绪。
但当查尔斯成功讲完了复出后的第一堂选修课后,场间就座听课的的学员们,却是已经各自被大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炼金实验室最大的问题,其实正是没有一个足够资深的炼金师作为指导。
但如今的查尔斯,却很好的充当着启明的灯塔,不仅清晰的为苏牧等人规划出了研究方向,甚至也细致的分析出了每种方向的利弊。
所以接下来的数周时间,其实才算是炼金实验室真正的开始运作。
大笔的资金,经过斯坦利的从中调配,已经变做了无数的炼金器材和原料,不断的被送入炼金实验室之内。
而参加炼金实验室项目的学员们,更是因为有学员三席的亲自指导,已然被激发出了更加旺盛的斗志。
许多参加项目的学员,近期竟然除了完成必要的课业以外,其余的时间大半都泡在了炼金实验室里。
并且最让苏牧感到惊喜的,其实更是那个和苏牧颇为有缘的弗里曼。
炼金术的体系,自然也和用于战斗的魔法有些类似,同样有着派系以及专长的区别……有人擅长于对高深魔法的篆刻,有人却擅长于针对繁杂法阵的构筑。
而那个曾经看起来炼金水准似乎颇为不堪,甚至连炁动力马车的核心都难以掌控的弗里曼,却反而是个极其擅长于法阵构建的人才。
各种各样本该相互冲突的魔法,在弗里曼的小心的架设和融合之下,竟然非但没有产生种种冲突,甚至还反而极其流畅的运行了起来。
虽然对于篆刻水准,弗里曼几乎是所有人种最为差劲的那一档,但在关于魔法框架的构建上,弗里曼却显然拥有着连苏牧都无法企及的天分。
……
“不知道源于什么样的原因,所有需要亲自施展的东西,我似乎都难以亲自去做好。反而是很多单纯的理论元素,我又能比别人更快的掌握。”
弗里曼有些尴尬的看着苏牧,同时也偷偷的瞄了瞄手中那再一次篆刻失败的兽骨。这已经是弗里曼仅仅一天之内,第十七次的篆刻失败。
“并且我难以进行篆刻这种事情,其实也极大的限制了我对于更高阶炼金技术的学习。毕竟我如果无法成功将更强的魔法给篆刻,那便始终无法真正的弄清楚它们的属性特征,自然也就无法针对更高阶的魔法进行架设。”
“如此一来的话……归根结底我还是什么都做不了!”
其实自受到了苏牧势力的接纳以来,弗里曼一直都拥有着巨大的压力。并且这一抹压力,更是随着炼金实验室招募了大量学员后,已越发放肆的在弗里曼心中弥漫。
细细算来,苏牧身边的每一个人,无疑都拥有着某种极为锐利的长处,并且也的确能够为苏牧集团带来巨大的提升。
先不睡苏潼和路晰两人,她们乃是从交际和实力上相互巩固着这个集团,就算是苏牧麾下的斯坦利、姜澜、毛妮儿等人,也都在各自所擅长的方面极为出色。
甚至是经由弗里曼引荐给苏牧的缇娜,如今也俨然成为了云滨大道上最明亮的风采,令那家餐厅在极短时间内便名震云上区。
如此看来,似乎也只有唯独懂些炼金术的弗里曼,才是整个团体中最没有用出的人,也是唯一一个无法创造真正价值的人。
并且以如今的状况来说,在学院三席查尔斯阁下的亲自教导下,周遭的学员们都纷纷得到了极大的提升。反而只有原本对此还颇为自信的弗里曼,却偏偏受困于他对于魔法运用的障碍,似乎已经没有了晋升的空间。
如此想着,弗里曼看向苏牧时眼神中的尴尬,已经彻底化作了惨淡的愧疚。
既是愧疚于,弗里曼根本就无法回应所有人对他的期待;也是愧疚于,以弗里曼如今的能力和地位,他似乎也根本就不该站在苏牧的麾下众人中。
……
“看来你……的确是没怎么关注过我的那堂选修课!”
对于弗里曼的自我怀疑,苏牧简直一眼便看穿了他内心的情绪。
所以此时此刻,苏牧也根本就不提对方对于篆刻的无能,反而是突然将两人之间的话题,给引向了某种弗里曼都感觉怪异的方向。
并且此情此景之下,苏牧也根本就不待弗里曼做出回答,早已在自己提出这个话题的瞬间,又再度的自问自答道:
“不过你就算没有刻意的关注,想必关于我在选修课程上提出来的那些理念,你也一定在曾经听别人所说起。”
关于苏牧的选修课,无疑已经成为了学院中的一股风潮。
新颖的教学方式,打破常规的观点和理念。
甚至苏牧还极为大胆的……直接经由各种途径弄来了活体的妄兽,让这些养尊处优的学员们,直接在实训场中面对狰狞的异兽。
一切的一切,都让苏牧的选修课程,正和他的名声一样开始大肆在流传。
时至今日,甚至包括《魔法前沿》、《云上周刊》这些大牌刊物,也都纷纷将苏牧作为新闻的素材,又一次大肆的宣传着苏牧的新奇教学方法。
所以关于苏牧担任导师的课程,弗里曼还真的没有未曾听说。
不过知道归知道,但对于苏牧特地的提到这一点,弗里曼却有些茫然于苏牧究竟想要借此表达些什么。
“你或许根本没有注意到,我那堂课程的核心理论之一,正是提倡要将每个人的特质给最大发挥。并且作为单独的个体而言,只要将某些特别的方面做到了极致,便一定能够取得令人惊叹的效果。”
关于弗里曼,苏牧无疑已经在数周之中细致的进行了观察,既明白了对方在法阵构建上的天分,也明白对方在实际操作中的笨拙。
“既然你的特质已经决定了,你并不适合魔法的亲自操纵,那你为何不干脆放弃掉那些徒劳的挣扎,不要再去纠结于你手上的兽骨,只是一心一意的研究炼金法阵的融合?”
“如果你无法篆刻更高等级的法阵,那便交给实验室中的其他人去做;如果你难以亲身体会到魔法的相冲,那便将你的想法袒露、并让旁人去试验。但如果你连你最擅长的法阵构建都试图放弃……那你究竟是为何考取的魔法学院?”
在苏牧的连番质问下,弗里曼哪里是苏牧在言辞上的对手。
并且当苏牧说到了这里后,苏牧更是略微有些好笑的,看了看弗里曼那张依然没有多少信心的面孔,接着更说出了某个让弗里曼也极为震惊的决定:
“如今你们大概已经听说了,在查尔斯阁下已经为炼金实验室指明方向后,炼金实验室也即将被拆分为两个部分。”
“其中依然位于学院内的部分,自然还是由我的导师路晰负责,并且主要的研究方向也是炁动力轮机的改进。而至于为了奥秘会商业考量的部分,则会转移到奥秘会的办公大楼中,成为由我主理的一个分部。”
“所以现在……我将正式任命你为实验室分部的炼金构架师!”
“你不需要进行任何程度的实际操作,只需要按照商业上的设想,将我们需求的炼金回路给构建出来,并交由试验内其他的实操人员去测试。”
“我需要的乃是你严谨的大脑,而不是你那双笨拙的双手,关于这一点……你必须得从根本上给我搞明白!”
第四百五十三章 局面大好
转眼之间,春光已经彻底的弥漫于悬空山的每一个角落。
就连悬空山下方的岩体上,也都坚强的长出了几许厌恶阳光的阴冷植株。
苏牧回到联邦的时候,还是春季刚刚开始的时节,但如今好似就是这么一愣神的工夫,春天便已经都过去了一半。
不过在这短短一个半月的时间里,苏牧的收获可以说倒是极为的丰厚。
苏牧最大的一份收获,自然是由他所开设的选修课程大获成功,已经彻底在学院中打响了苏牧的名气。
不但学院中较为寻常的学员们,已经大肆追捧起苏牧的教学理念,就连自身境界已经颇为不错的哲罗姆、伊瑞尔等数人,也同样都纷纷慕名而来。
甚至在某天的课后,就连对自身也颇为自信的雷浩,也终究还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同样在私下里询问了关于“特质”的理念。
虽然在如今的北境魔法学院之内,曾经也有诸多境界不俗的学员,都私下被人称作为奥秘圆桌准十四席,纷纷被相熟的人们给寄予着厚望。
但比起如今的苏牧来说,纵然苏牧的炁能境界也才中字级七阶而已,但关于苏牧今后究竟要不要位列奥秘圆桌,却根本没有任何人拥有疑问。
毕竟如今的苏牧,都已经被院长阁下提前提拔为了学院导师来使用。
虽然至今为止,苏牧似乎仍旧未曾拥有位列奥秘圆桌的资质;但提前担任学院导师的事实,却已然令他拥有了圆桌导师们才能够享受的实质。
在如今的这幅局面下,学员们简直也都无法想象……面对苏牧这种光环加身的人物,究竟还有谁能比他更早位列圆桌?
……
而比起在学员中获取的巨大声望,如今更加令苏牧感到满意的事情,却无疑是炼金实验室正式开始运作之后,直接给苏牧带来的实质性利益。
关于炼金轮机,苏牧自然无法插得上什么手。
并且对于那种极为复杂的高端炼金品,也必然不是一天两天便能够取得进展的,苏牧他当然也并不急于见到成效。
如今真正让苏牧感到惊喜的,其实却正是被苏牧任命为“炼金构架师”的弗里曼。
弗里曼的人生,依然是那般的曲折又离奇。
当他又一次处于人生最低谷,甚至再度开始怀疑其自身价值的时候,作为联邦偶像的苏牧,却是直接将无尚的信任给予了他。
苏牧不但花费了重金,直接邀请了数位娴熟的炼金师作为弗里曼的助手,甚至也让被分配到实验室分部的学院学员们,都必须要以弗里曼作为团队核心来工作。
一时之间,像是弗里曼这么单纯的少年,自然是立刻产生了士为知己者死的冲动。
并且从最终的结局来说,弗里曼用来回馈苏牧信任的东西,也的确对得起苏牧对弗里曼的信任和期待。
短短的月余之内,弗里曼不但成功改造了炼金留声机的运作方式,令留声机的音质和便携度都再度提升,让新款的炼金留声机再次成为了爆款产品。
甚至在新项目“魔法影像”的研发上,弗里曼更是屡屡能够解决掉某些顽固困扰,让项目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推进着。
单单是对炼金留声机唱片的垄断,便已经让苏牧拥有了庞大的客户群体。
而如果再进一步,直接便开发出了电影这种跨时代产物的话,苏牧简直都不用去畅想也明白……今后的自家金库、它究竟会丰裕到什么样的程度!
……
并且除却最紧要的拉拢人心以及大肆敛财,苏牧悄然在云上区中缓缓铺下的信息网络,而今也同样有着极为不错的成果。
污手党的领袖马克,的确是一名拥有着足够号召力和执行力的人才。
在拥有着苏牧资金支持的前提下,马克直接用最严厉的手段,生生将于脏污街巷中求生的污手党们,快速的统一为了一个执行力还算不错的组织。
并且更重要的是,苏牧之所以要收纳污手党进入自身集团,真正看重的便是污手党们无孔不入的那些手段。
而在这一点上,马克显然极好的体悟到了苏牧的想法。
所以受到马克吞并和整顿后的污手党,他们虽然拥有着高度统一的执行力,但却并没有被约束成毫无用处的呆滞蠢货,反而是依然大街小巷的游荡在思凯沃城中,一面关注着联邦民众的风潮,一面也暗自将这份网络继续向城市的更深处所延伸。
以至于在短短的月余之后,当苏牧再度召见马克以及加斯丁之时,面对马克极为细致的报告着他的每项举措,苏牧甚至都产生了一种屈才般的错觉。
能够如此迅速又准确的理解自己的意图,这般好用的实干型下属,苏牧简直都想要直接将他调到自己手边来差遣。
“马克,你做得很好,甚至比我想象中更好。至少在你的能力方面,我现在已经没有丝毫的担忧,完全可以非常放心的放权给你。从今往后,关于污手党这边的所有资金调度,都由你一个人说了算,斯坦利那便将会不再有任何的限制。”
“而至于我和你之间的关系,其实也就像是你现在给我的答案一样,我只要最终的这份结果,过程都需要你自行去把控。”
苏牧的这番话,无疑轻描淡写间便已经将巨大的权力赋予给了马克。
就连马克自身都没想到,他竟然能获得这种程度的信任。
以至于心情微微激动之下,纵然是摸爬滚打十几年的马克,也终究还是燃起了几分年少时候的热血,赫然以骑士之礼向苏牧宣誓着效忠。
而马克身旁本就视苏牧为偶像的加斯丁,见状更是赶紧随着马克一同单膝跪下,心中却是感叹于苏牧这等人物的无上风采。
能够对两名身份卑贱的污手党如此信任,这种事情除了眼前的苏牧以外,恐怕联邦也根本没有人做得出来。
……
不过面对马克二人如此恭敬的行礼,苏牧却是微笑着让他们赶紧起来,并且待到两人重新在苏牧的宽慰下落座后,苏牧也这才极为正经的向加斯丁交代道:
“整合污手党,无疑只是建立情报网络的第一步,而真的要让我拥有更多的耳目,单单从这个层面而言也是绝对不够的。所以关于马克,只要他能依然够保持如今的果敢和效率,我便早晚都将把他调到我的身边来做事。”
“而在马克他离开之后,加斯丁你便将彻底接收如今污手党的一切,成为继马克之后新一任的污手党领袖。所以在马克他离开之前的这段时间,加斯丁你必须尽快的向马克先生学习用人方法,尽快将控制污手党的手段全部学会。”
苏牧的这般交代,无疑又是将一番更新的惊喜,再度的传达给了眼前二人。
调到苏牧的身边来做事,自然便是进入苏牧核心圈子的意思。
而加斯丁将在马克离开污手党之后,完全的接手马克如今的位置,这自然也同样是走上了一如马克晋升般的道路。
只要加斯丁能够做得好的话,无疑也一样拥有着无比光明的未来。
于是也就在苏牧话音刚落的瞬间,才刚刚落座回到座位上的加斯丁,却是再度无比标准的向着利落单膝跪地,又一次向苏牧表达着自己的忠诚。
虽然如今的加斯丁,已经做好了彻底埋葬过去的准备,内心更是不断的在告诫着自己,再也不要拥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但归根结底,加斯丁也不过就是个尚未成年的少年而已,就算他已经落入了脏污的泥潭,又哪里会真的就不向往美丽的云端。
所以当苏牧的这番行为,轻轻的为马克与加斯丁打开了翻身翱翔的途径,让他们甚至可以在苏牧这样耀眼的人物身旁做事。
以马克二人如今的身份而言,他们又哪里能有不激动的理由。
“鄙人加斯丁,一定不会辜负苏牧阁下的厚望!”
某个身世曲折的少年,一如所有吟游诗人口中的传奇一般,在另一位更加传奇的人物面前宣示着效忠。
而今后这名少年的未来,其实也已经注定了不会如他预想中那么的平凡。
第四百五十三章 茶会的不速之客
如今的状况,显然无论是各种方面而言,对于苏牧势力来说都是形势一片大好,甚至包括缇娜所经营的餐厅,也已经隐约有着一些暗自的交易在秘密进行着。
所以在这春光明媚的韶光里,苏牧却是专程找了一个微风和煦的日子,特地的从学院和炼金实验室中同时申请了休假,专程留下来陪伴自己的未婚妻苏潼。
今日又是一个公主府午后茶会的日子,在苏牧已经一点点打开了苏潼心门的情况下,苏潼也终究将一手创建的茶会,彻底的交给了皇弟苏灿去经营。
时至今日,就算是苏潼并不真正的出面,苏灿也同样能够主持好茶会的大局,并自如的周旋于各种上层子弟之间。
“所以……最高议院那边已经不再关注你了么?”
作为苏牧身边最亲近的人,苏潼显然也最是了解苏牧为何要如此的忙碌。所以当今日的苏牧,已然彻底的抛开了工作,从而专心的陪伴着苏潼。苏潼自然也已经猜到了,来自苏牧头顶压力上的某种改变。
“倒不至于彻底放弃关注,但因为我此后我从未再接触过官邸方面,甚至也完全没有和任何的行政官有过关系,并且在加上炼金实验室开*机的项目,我们也主动向议院进行了报备。”
“如今的最高议院一方,就算仍旧没有消除对我的疑虑,但最后剩下的一丁点儿怀疑却也不多了。并且最重要的是,我请假调休的这件事情本身,本就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秘密,议院方自然能够轻易的查出我的行迹。”
“而当他们确认了,我就算在请假休息的日子里,也同样只是陪着你在家聊天喝茶而已。这样毫无新意的生活……他们自然更加无法用怀疑的目光去看待我!”
……
正如苏牧所说,如今的苏牧和苏潼二人,虽然并没有亲自现身茶会的意思,但躲在公主府屋顶天台上的他们,却也真的是在对坐饮茶。
有着巨龙精血的强化,苏潼显然早已不再如曾经那般畏寒。
所以在依然有些料峭的春寒中,苏牧两人却都只是穿着薄薄的单衣,轻轻的看着温润的清茗在两人间的桌上小炉中沸腾着,彼此享受着难得的二人时光。
“再煮就过了。”
但也就在这份外表优雅的情景下,看着苏牧有些手忙脚乱的并不知道该如何煮茶,苏潼却是有些好笑的接过了苏牧手中的茶具。继而轻轻的熄灭了茶鼎下的火苗后,才将两份色泽通透的清澈茶汤,分别倒入了两人面前的茶杯之中。
“并且我好像记得,你其实根本就不懂如何品茶,也丝毫分辨不出汤色的优劣,甚至还觉得果茶才是最美味的饮品。”
毫无疑问,作为一名出身自二十一世纪的人,苏牧自然是对传统而又繁琐的茶道一窍不通,如今之所以让侍者们拿来茶具,也根本就是为了迎合苏潼罢了。
关于清茶本身……苏牧的确没有丝毫的鉴赏能力!
见苏潼轻而易举的拆穿了自己,苏牧也不在乎在苏潼面前完全坦白,反而是微笑着干脆取来几片果脯丢入茶汤,然后才看着苏潼说道:
“这个世界总会有那么多的传统,而这些传统对于他人而言也的确是一种美好,所以就算我无法享受那些东西,却也没必要将它们彻底的回避。”
“就像我面前的这杯清茶,放入了几片果脯后虽然有些不伦不类,但至少也就有了几许我最喜欢的酸甜口感,我自然也就没必要去固执的排斥于它。”
……
苏牧的这一席话,自然是略有所指。
而作为最了解苏牧的苏潼,更是顷刻便听懂了苏牧口中的意思,并且也顺势便联想到了最近刚刚发生的某些事情。
“姜澜和毛妮儿,他们都因为学院大会上的出色表现,已经被军部提前军部征召入伍,而今更是分别去往了暴风兵团以及鸣火兵团。并且和他们同一批受到军部征召的,也同样包括了雷浩、哲罗姆、阿巴特这些人。”
“如今看来,本届学院大会上所有出彩的人物,除却拥有法兰斯国籍的伊瑞尔、以及担任学院导师的你,其余竟全部都受到了来自军部高层的重视。甚至都没有经过议院以及议长官邸两方,便已经被强硬的征召进入了军旅之中。”
“不知道在军部的这番大动作后面,究竟藏着的是军方的哪一位大人物,或者依然有着议院还是官邸的影子?”
关于姜澜和毛妮儿的安排,这倒是怀亚特一开始便已经言明的东西。
但也正如苏潼的怀疑那样,如今联邦军部的这一番动作,显然早已超出了暗中安排的那个范畴,根本就是明目张胆的从学院中抢夺人才。
这样巨大的事件,真的是怀亚特或者最高议院能够影响的么?
“对于那种距离我们依然遥远的东西,我们目前没有必要优先去触碰。并且无论是毛妮儿还是姜澜,他们都是伴随我一起成长至今的同行者。所以无论他们究竟是受到了那一方的重视,但只要他们能够向上攀登的话,都必然是极为有利于我们的事情。”
“所以如今最重要的,依然是需要和任何方面划清关系,既不能流露出和官邸的亲密,也同样不能接受最高议院的善意。只有当我们彻底的远离了党派之争,则那些被打上了我们这一系烙印的人,才有可能拥有最广阔的上升途径。”
……
说到这里,苏牧却是猛然间回过神来,有些好笑的看向了自己面前的苏潼,继而一饮而尽了杯中已经不再滚烫的热茶,然后才继续说道:
“明明是专程请假来陪你,何必再去想这些有的没的?”
“我们今天既然连茶会都懒得参加,就别再思考这些没有答案的东西的,倒不如好好的研究一下……怎么做出小孩儿们都爱喝的果茶!”
为何要研究小孩儿们爱喝的果茶,自然便是正如苏潼在归来路途中决意的那样,苏牧他们今后一定要孕育出许多生命的延续。
苏潼闻言,脸颊上瞬间便氲起了几分红晕。
一时之间,就连苏牧和苏潼面前因茶汤蒸起的水雾,也都变得暧昧了起来。
但也就在这个时候,就在如今的苏牧二人,正难得的享受着片刻的恋爱甜蜜之时。如今苏潼她的贴身侍卫长秦无怜,此刻却是不得不在皇子苏灿的满心茫然之中,匆匆将某最新的消息给带了过来。
“苏牧阁下、殿下,或许今天的府上茶会,你们却是不得不亲自出面了……某个意料之外的不速之客,如今已经不请自来的来到了茶会之中。”
“麦迪奇家族的直系后辈萨利,以及其在魔法学院的好友纳撒内尔,如今正一起来到了府中的茶会,现在正由皇子殿下亲自在接待着他们。”
第四百五十四章 家族的诚意
麦迪奇家族本身,虽然乃是一个及其庞大的家族体系,但正如所有的集团都得有一个真正的主心骨,而麦迪奇家族的主心骨,显然也正是作为直系正统的约翰那一支血脉。
名为萨利的青年,其实正是家族掌舵人约翰的嫡系后裔,也同样是麦迪奇家族的年轻一代之中,如今最为拥有话语权的一人。
所以关于萨利此人,生活在联邦云上区的苏牧,他就算没有特地的去了解,却无疑也根本不可能不知道此人的存在。
至于随同萨利一同前来的纳撒内尔,苏牧就更加的熟悉了。
同样拥有着大家族背景的纳撒内尔,显然本就该是和萨利处于同一阶层的人物,在加上纳撒内尔在魔法上的天分,更是让萨利也始终与他保持着良好的关系。
不过这一切,对于苏牧而言其实都并不重要。
真正重要的只是……名为纳撒内尔的那名学员,他正是曾经针对苏牧处处的找茬,最后也干脆被苏牧用作了立威的那个牺牲品!
带着与苏牧发生过尖锐矛盾的纳撒内尔登门拜访,如今的萨利骨子里究竟在卖什么药,苏牧还真的微微有些迷茫。
所幸在这种方面,苏潼那先天的政治嗅觉,也倒瞬间便还原出了些许的真相:
“萨利这样做的意义,不外乎就是两种目的……要么,是想试图促成你和纳撒内尔的和解,以此来巩固纳撒内尔这名盟友;要么,则根本就是强迫纳撒内尔登门道歉,反而是为了争取你的友谊。”
“并且以麦迪奇家族的地位来看,前一种状况的可能性其实微乎其微,单纯为了一个纳撒内尔,他们根本也就没必要做到这一步。所以萨利今日特地携带纳撒内尔前来,恐怕只能是因为第二种目的了。”
……
苏潼的猜测,果然成功的窥破了萨利的真正目标。
当苏牧和苏潼二人,终于不得不携手出现于茶会,并且将疲于应付的苏灿给解放出来时。无论是萨利看向苏牧的和煦微笑,还是纳撒内尔在一旁略显拘谨的赔笑,都显然已经印证着苏潼那番猜测的正确性。
虽然公主府的午后茶会,来宾也净是些联邦上层的贵戚子弟。
但正如先前的苏牧以及苏潼两人,甚至都不愿意在茶会中真正露面,其实场间这些游手好闲的上层子弟们,身份依然无法和苏潼苏牧这样的人物相比。
更不要说,如今骤然光临的那两人,一个乃是联邦最大家族的未来之星,一个则是上层子弟中个人实力最强的人。
无论是哪一个,都不是寻常的贵戚们能够随意攀谈的。
于是当苏牧他们四人,随意的落座于花园的某个亭阁间,周遭的上层子弟们却也只能羡慕的看着这里,却并不敢于随意的唐突靠近。
“鄙人萨利·麦迪奇,久闻公主府上的茶会颇有风趣,却总是没有时间能够亲身体会。今日听闻苏牧阁下正好在府上休息,故而也就趁机叨扰一番,对我我这样不请自来的唐突客人,苏牧阁下还望海涵。”
名为萨利的麦迪奇家族成员,乃是一名容貌也极为俊朗的男子,再加上他那有好中透露着三分熟稔的话语,其实很容易受到旁人的欢迎。
伸手不打笑脸人,面对萨利笑脸相迎的态度,苏牧自然也不可能真正的恶脸与之,只能能同样虚伪的回应着:
“阁下说笑了,茶会之所以会定期举办,本来也就是潼儿想让她的弟弟多交些朋友,阁下既然肯赏光前来,我们又哪里有不欢迎的道理。”
“再说了,像是阁下这般清风霁月的清贵人物,其实我也根本高攀不上。要说府上真正不欢迎的人,自然是那些不识时务、不知进退、更不懂礼数的人。至于如萨利阁下这样的朋友,想必潼儿和苏灿都是及其欢迎的。”
苏牧的这一番言辞,虽然倒也并没有当面就不给萨利面子,但言语中每一个细微的词汇,却都时不时的透露着几许锋芒。
一开始,苏牧便直接将萨利划归到了“清贵人物”的范畴,直言自己根本无法高攀。而其后更是连讥带讽般,将与萨利一并前来的纳撒内尔贬得一文不值。
甚至到了最后,苏牧也依然将自身和茶会划清着界限,只是说着来自苏潼和苏灿的欢迎,却根本不表达出自身的丝毫态度。
萨利特地登门,自然是想要拉拢如今的苏牧。
但如今的苏牧本身,却是根本不给萨利任何的拉拢机会,甚至在萨利真正开口之前,便已经将所有暗示的途径都全部堵死。
……
“阁下……就这么不愿意接受我所带来的诚意?”
当苏牧彻底堵死了萨利所有的暗示途径,萨利在微微的一窒之后,也终于还是反而升起了几许不忿,竟然直接将问题挑明于苏牧眼前。
“难道苏牧阁下……你就这么看不上我们麦迪奇家族?”
萨利的最后这两句问话,显然已经不再那么的含蓄。面对苏牧根本不接受任何暗示的固执,萨利也只能生生撕开了那层隐晦的面纱,让桌面以下哪些本该极为隐秘的东西,全都被呈现于春日的阳光里,让苏牧再也无路可避。
萨利的这番质问,终究是苏牧也无法继续的装聋作哑。
面对那个深深扎根于联邦血脉中的庞然大物,苏牧纵然能够刻意的去回避,但却毕竟没有正面无视的底气。
并且此时此刻,萨利既然已经将言辞给彻底挑明,如今的他也便再没有了多余的顾忌,已然是极为开诚布公的直接说道:
“家里认为,以阁下如今的能力和眼见,单单就任于学院未免有些屈才。而关于孔雀王国的联盟一事,既然乃是苏牧阁下一手促成,那么关于在和王国此后的各种合作上,联邦也依然希望阁下能够多多出力。”
“阁下若是愿意,只要你从此成为了麦迪奇家族的贵宾,则议院便将立刻提名苏牧阁下担任联邦外交特使,直接去掌管关于关于孔雀王国的一切事宜。”
“以上的这一切……便是家族能够带给你的诚意!”
第四百五十五章 打人就打脸
不得不说,麦迪奇家族对所开出的这份条件,其实已经算是极为的丰厚。
所谓的联邦外交特使,这显然不是某种常规状态下的政治职务,反而是专门应对孔雀王国联盟一事的特殊官职。
并且事情真正值得考究的地方,其实正是在于“特使”这个含混不清的词汇。
既然是临时特设的职务,那自然便也处于联邦的寻常管辖体系之外。而关于这个职务权力边界,无疑也同样没有了一个较为具体的范畴。
只要苏牧愿意,凭借着这个所谓的外交特使身份,苏牧不但能够大肆的将嫡系们给安插于联邦政体,甚至也能够就此汲取庞大的权力于几身。
甚至最为重要的是,在联邦目前针对孔雀王国的政策中,无疑还包括了边境屯兵、以及帮助王室练兵这两个部分。
也就是说,一旦苏牧获取了这份从天而降的巨大权力,则要说苏牧无法影响到关于兵权的问题,就连苏牧自己都不会相信。
只要苏牧他轻轻的点头,应承下了来自麦迪奇家族的善意。
那么如今的苏牧,便将立刻获得萨利所带来的这份巨大诚意,同时把那巨大的权力给紧紧握于手中,从而直接一跃成为联邦内的又一名封疆大吏。
“这件事情本身,并不会经过议长官邸那个方面,我们将直接发动最高议院,从联邦的顶层将这件事情所决定。”
“并且如今的联邦议长怀亚特,他也正疲于应付特别成立的调查小组,根本没有多余的力量阻止这一切发生。甚至你一旦获得了麦迪奇家族的友谊,那今后就算是议长官邸那个方面,也再不可能对你继续指手画脚。”
……
很显然,对于苏牧此时的这一番沉默,萨利却是已经自然而然的理解为了,那是苏牧对于官邸方面的担忧。
在萨利·麦迪奇看来,苏牧之所以拒绝和麦迪奇家族交谈,无非也就是担忧自己未来的发展,并始终隐隐对议长怀亚特怀有畏惧。
而此时此刻,麦迪奇家族所给出的条件,几乎是直接将苏牧提升到了某种极为夸张的高度,让苏牧就算是面对联邦议长,苏牧也同样拥有了平坐对话的权力。
似乎无论从任何方面来看,而今的苏牧也根本没有拒绝的理由。
事实上,当萨利如此直接将一切都挑开,苏牧也还真的找不到继续拒绝的理由,或者说根本无法寻觅出一个合理的推辞借口。
其实关于苏牧究竟会不会接受这份诚意,苏潼早从他们二人不得不现身的那一刻开始,心中便已经有着极为确定的答案。
凭借着苏潼对苏牧那深入骨髓的了解,苏潼显然无比的明白……在苏牧的眼中,纵然联邦议长怀亚特并不能绝对相信,但身为腐化联邦根源的麦迪奇家族,苏牧显然更加不会对他们有丝毫的信任。
而今的苏牧之所以只能沉默,其实也根本不是由于心中的犹疑,反而仅仅是因为尚未找到合理的推脱。
所幸在交际这种事情上,苏牧本就没有出身皇家的苏潼那样娴熟。
于是也就在此时此刻,当萨利口中的巨大蛋糕,已经粗暴的被送到了苏牧嘴边,令苏牧根本不敢于随意的张口拒绝时。
如今作为茶会主人的苏潼,却是兀然打断了这场关于“蛋糕”的对话,一面略显厌恶的看向了随行而来的纳撒内尔,一面也才沉声说道:
“不知这位从未自我介绍的阁下,他又是麦迪奇家族的哪一位成员,既然都已经来了我举办的茶会,却仍旧不愿屈身简绍自己?”
……
苏潼的打断方式,可以说极度的生硬又刻意。
但有趣的却是,纳撒内尔今日的前来,本就是作为麦迪奇家族诚意的一部分,原本就是被萨利的反复劝说后才来到的他,自然根本没有做出任何该有的礼节。
故而此情此景之下,当苏潼在故作疑惑之间,忽然问起了纳撒内尔的来历,甚至还特意指出他又是“麦迪奇家族”中的哪一位?
如今的纳撒内尔,却是根本无法从苏潼的言辞中找到可以指责的漏洞。
并且更加巧妙的却是,当苏潼故意提及“麦迪奇家族”这个词汇,显然也是再度刺激着眼前的纳撒内尔,让他无比清晰的认识到自己如今的窘迫。
对于本就极为不满苏牧的纳撒内尔来说,这无疑更是一种雪上加霜的煎熬。
甚至要不是因为萨利还在身侧,恐怕以纳撒内尔内心的那份骄傲,他早就已经拂袖而去,再也不愿于公主府上继续呆上半秒。
不过此时的苏潼,倒也的确是小看了麦迪奇家族在纳撒内尔心中的分量。
就算苏潼的这番言辞刺激,已经是如此的直白而锐利,但纳撒内尔竟然依旧生生压制住了心中怒火,反而是恭敬的起身向苏潼行礼后、然后才自辨道:
“公主殿下,鄙人是北境魔法学院2744届学员、联邦安德鲁家族直系后裔、中字九阶地裂系法师……纳撒内尔·加文·安德鲁!”
“鄙人毕竟常年研习魔法,对于交往的礼仪上自然是有所欠缺,烦请殿下不要怪罪我的唐突,更不要打扰了萨利阁下与你们的交谈。”
……
纳撒内尔的这番回应,可以说态度已然是极为的谦卑。
明明身为半只脚已经踏入高字级的他,近期内却不但惨遭苏牧的当众羞辱,如今还不得不在麦迪奇家族的胁迫下,主动登门来向苏牧所服软。
似乎在纳撒内尔二十几年的人生中,所有的屈辱加起来也不若今天这么强烈。更遑论在这场午后的茶会里,周遭还有各种上层子弟会投来惊疑的目光。
然而虽然苏潼的确小瞧了纳撒内尔的忍耐力,但履历毕竟还算单纯的纳撒内尔,却无疑也根本不了解苏潼对于人心的恐怖洞悉。
于是也就在纳撒内尔做出回应的瞬间,苏潼却像是顷刻换了个人一般,突然便似忘记了先前的苛责,反而是语气一软、继续说道:
“阁下也是魔法学院的成员?这么说来的话,您也算是我未婚夫的同伴。那刚才的确是我考虑欠佳,还请阁下不要太过介意。”
面对苏潼的突兀转变,纳撒内尔显然有些没能立刻反应过来。
不过既然苏潼不再继续发难,纳撒内尔也同样没有多说什么欲望,已然再度行了一礼之后,已经默默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但很显然的是,纳撒内尔的噩梦根本不可能就此结束。
就在苏潼话锋一转、并且纳撒内尔也再度坐下的同时,苏潼口中下一句更加嘲弄的深深讥诮,却是又一次的刺入了纳撒内尔的耳中:
“既然这位阁下,您与我的未婚夫也同处一个学院,那么您恐怕也听说过……学院之中的某个沽名钓誉之徒,他单纯仗着自身炁能等级的虚高,便总是公开影响着我未婚夫的教学工作。甚至在被苏牧亲手惩戒之后,也依然没有半分的羞耻之心,仍旧敢于在各种各样的场合继续出现。”
“您若是今后见到了此人,烦请务必代我向他去问上一句……作为一名法师的尊严和荣耀,在他的心中可还存有着一星半点儿?”
第四百五十六章 一个陷阱
纳撒内尔显然不是一个蠢货,当然不会听不出那些含沙射影的肆意讥嘲。
并且正如苏潼最后的质问那样,作为一名中字级九阶的魔法天才,无论是尊严还是荣耀,都是早已经刻在纳撒内尔骨子里的东西。
所以此时此刻,当苏潼那毫不留情的当面质问,宛若一柄柄钢刀般轻而易举的撕开了纳撒内尔强忍的平静,直接深深扎入纳撒内尔内心的伤口。
如今的纳撒内尔,终究再也无法忍受这般放肆的侮辱。
一道愤然离席的身影,终于再也没有理会来自麦迪奇家族的压力,也根本不再在乎茶会参与者们惊异的目光,依然直接头也不回的向着公主府外走去。
“殿下、苏牧阁下……你们真的有必要做到这个地步?”
愤然离席的虽然只是纳撒内尔,但随着纳撒内尔一并被带走的,无疑也正是麦迪奇家族最起码的那一份诚意。
若连迫使纳撒内尔登门道歉都做不到,那这样的麦迪奇家族、这样的萨利,自然也不会真正赢得苏牧和苏潼的信任。
“我对政治没有好感,无论是曾经的怀亚特、还是如今的你们,你们所有人对我看似青眼有加,却终究都是试图将我推入水深火热。”
“所谓的联邦外交特使……虽然看起来这是在赠与我巨大的权力,但其实这个直接通过最高议院所任命的角色,又何尝不是你们用于扫荡官邸安排的棋子?”
“我不想再被当成棋子,如果你们所给我的这份善意,其中并没有夹杂着想要用我对抗官邸的意思,恐怕我已经成为了贵家族的客人。但既然这份‘诚意’本身,它本就是一块剧毒的蛋糕,我自然不会太心甘情愿接受这样的命运。”
……
通过苏潼刺激纳撒内尔的离去,无疑只是用于拒绝最表层的方法;而此刻苏牧看似坦诚的宣言,也才真正是用以打消这份邀请的最根本方式。
对于已经接触过联邦权力的苏牧来说,他如今如果直接表达出对权力的厌恶,无疑根本不会被麦迪奇家族所接受。
所幸此时的苏牧,却也同样是极为敏锐的,立刻察觉出了对方善意里的那一丝丝阴谋,进而直接针对这份阴谋而慷慨陈词。
面对苏牧那一句“不想再做棋子”,萨利虽然未免不会认为苏牧太过狂妄,但却终究也无法当面反驳苏牧的这番思想。
因为合情合理,所以便无法反驳。
“你知不知道你所放弃的,究竟是怎样的一个机会?”
萨利眼神有些阴郁的,看着宁愿蜗居学院也不做封疆大吏的苏牧,依然还是微微有些不明白……难道家族的这份蛋糕,依然对他没有足够的吸引力?
“机会是自身创造的,并不是任何人所施舍的。对于眼下的最高议院以及官邸,事实上我并不明白你们孰优孰劣,所以并不想参与到你们之间的斗争中。并且只要我能做好如今的自己,难道今后就没有一处容身之地?”
苏牧的最后这番话,显然终究还是说服了萨利。
虽然对于苏牧那骑墙观虎斗的态度,身为被苏牧所关注的恶虎之一,麦迪奇家族无疑并不会高兴苏牧的这般暧昧行径。
但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通过此次突兀的登门造访,萨利却终究还是暗自确认了……苏牧他、至少不是行政官邸的人,或者至少绝对不是联邦议长的人!
一个对于权力拥有着极大欲望,甚至还根本不愿让自己粘上一丢丢污秽的狡诈者,显然只会是一名卑劣的投机政客,而并非是宛如怀亚特的那样的理想主义怪物。
“家族当然可以优先证明实力,不过真到了那种时候,你便不要指望你还能有多么的重要。家族从来不缺少鼎盛时的附庸者,并且家族已经给了你一同奋斗的可能。”
萨利深深的看了看苏牧,一面思考着苏牧的那份野心,一面也终究还是在挥出最后一记大棒的同时、又再度丢出了几颗诱人的糖果。
“先前的邀约依然有效,只要你还愿意接受家族的善意,家族依然能够给你那个机会。而关于这个邀请的期限,同样便是联邦议长怀亚特倒台的期限,希望明明可以大有作为的你……不要最终成为联邦的一道泪痕!”
萨利丢下了最后的邀约,便也同样头也不回的告辞而去。
……
“麦迪奇家族的萨利,今日特地登门拜访了苏牧,似乎是带去了麦迪奇家族的某种诚意,不过看结果却并没有被苏牧所接受。”
议长官邸之中,今日午后才刚刚发生的事情,却已经变为了一条精简而准确的情报,顷刻被送到了联邦议长华亚特的面前。
“你怎么看?”
怀亚特听着这条最新的情报,双眸中却完全没有丝毫的意外,在对于苏牧的了解这个方面,他显然远远的超出了麦迪奇家族。
而此时被怀亚特所问及的人,自然也就是始终隐藏于官邸背后的管家,掌控着联邦最大间谍集团的艾德里安。
“以麦迪奇家族的傲慢,苏牧只要展现出了墙头草的姿态,他们自然便不会再将苏牧给放在眼里。并且苏牧越是表现得犹疑和狡猾,那么作为麦迪奇家族而言,便也愈发不会怀疑苏牧的的真实想法。”
“单纯就划清界限这一点来说,您一开始的目的以及达到了。至于接下的其他事件,苏牧也不太可能再度被牵扯入内。”
对于艾德里安的判断,怀亚特无疑还是极为笃信的。
不过此时此刻,艾德里安既然已经提到了“其他的事件”,怀亚特也终究还是露出了三分的怒气、三分的嘲弄、以及三分的讥诮。
然后此时的怀亚特,也这才继续向艾德里安所确认着,某个早就被埋在了迎春祭夜色中的陷阱,它是否已经被麦迪奇家族给踩了上去?
“关于那件事情,针对您所特别成立的调查小组,似乎已经抓到了某个故意留下的尾巴,如今正在追着那些线索不断的深入。而只要他们继续从这条线追下去,则我们早就备好的那些惊喜,无疑很快便将出现在他们眼前。”
“故而如今我们要做的,便只有更加强烈的去表达不满,同时也更加剧烈的做出盲目的反弹……唯有如此,他们才会认为自己已经捉到了‘关键’把柄!”
第四百五十七章 临时调遣令
自苏牧强行回避了麦迪奇家族的善意,已经又过去了大约一周的时间。
那日萨利登门拜访苏牧的行为,显然在整个云上区中都不算什么秘密,所以在接下来的这一周中,学员们在看向苏牧时的眼神里,除却那些一如既往的崇拜外,却是又更多了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担忧。
显然,经过那日纳撒内尔的愤然离席,关于苏牧和麦迪奇家族发生冲突的事情,也同样经由那日参加茶会的上层子弟们,大肆的传播开于联邦上层圈子。
而作为和上层圈子仅有一步之遥的魔法学院,自然也在第一时间知晓了这份讯息,并且对苏牧流露出了不自觉的某种担忧。
经过这一个多月的相处,如今的苏牧在学院中声望显然再度攀升。
故而在学院的学员们所看来,麦迪奇家族之所以和苏牧发生冲突,自然也是因为纳撒内尔的从中挑拨。
毕竟纳撒内尔对于苏牧的公开反对,早已是众所周知的一件事情。
并且如果仅仅是一个纳撒内尔,他也根本无法对苏牧造成什么实质性的困扰,只能徒劳的一次次被苏牧所打脸。
但如果再加上被他所挑拨的麦迪奇家族,面对那般联邦人尽皆知的庞然大物……就算是平日里眼高于顶的学院学员们,也终究还是微微有些担忧于苏牧的处境。
……
“其实没什么好担忧的,麦迪奇家族虽然不喜我的做法,但如果我紧紧抓住‘不想被作为棋子’这一点,始终拒绝成为他们向官邸宣战的武器。则就算是掌控议院的麦迪奇家族,他们也仍旧拿我没有办法。”
“毕竟魔法学院本身,本就是联邦最最超然的一个存在,就算是议长官邸和最高议院,通常情况下也并没有强行征调的理由!”
刚刚才上完课程的苏牧和路晰,正并肩走在去往导师办公区的路上。
因为苏牧如今名义上的身份,也毕竟还算是协助路晰进行教学的代理导师,所以苏牧的办公地点,也同样设在了路晰的私人办公室内。
不过对于邓避惰的这份安排,关于邓避惰内心又究竟有着怎样的心思,其实路晰和苏牧都各自心知肚明着。
但事到如今,苏牧既然已经坚定的做出了选择,则无论是悄然萌生过某些心意的路晰,还是一开始便心中有所悸动的苏牧,却都是小心的各自隐藏下了情绪。
并且此时此刻,既然苏牧主动提起了众人的担忧,路晰自然也同样顺着苏牧的话题,继续的延伸道:
“想要强行征调已经作为代理导师的你,这自然是难以完成的事情。就算是前段时间的军方大肆要人,也都必须要通过学员们自身的同意。”
“然而问题的关键是,麦迪奇家族虽然无法强行将你征调,但如果他们仅仅凭借着某些特别的名义,让你不得不参加到某些极为尖锐的事端里。虽然从根本上来说,这并不会对你造成什么实质性的影响,但那对于你想要暗中成长的计划,却依然是极大的一份阻碍。”
“或许在麦迪奇家族看来,这种程度上的一番惩戒,也是他们必须要做给外人看的一种行为……毕竟作为联邦顶层的他们,绝不能在任何方面失去了颜面!”
路晰的这番判断,倒是让苏牧也有些惊异。
虽然路晰此时的猜测,作为更加懂得窥探人心的苏潼,她早就已经在事件发生的当日便隐隐有过一些担忧。
但在苏牧的印象中,始终都氤氲着理想光晕的路晰,她似乎并不会特地的去思考这些阴暗,也更加不希望自己被阴暗所笼罩。
除非……所有的这一切、都曾经在路晰身边真切的发生过!
一瞬之间,苏牧脑海中几乎立刻便想到了路晰身后的那个家族……恐怕关于议长怀亚特和路晰的恶劣关系,也正是因为类似的事情而起。
不过此情此景之下,就在苏牧也才刚刚察觉到了些微的蛛丝马迹,甚至都未曾来得及真正深入去思考的时候。
一个匆匆赶来的声音,却是已经打断了苏牧的思路:
“十三席阁下、苏牧阁下,院长让你们赶紧去他的办公室一趟,他有些非常紧急的讯息,需要立刻向你们二人传达。”
……
当苏牧以及路晰联袂来到院长办公室的时候,却发现在邓避惰的这间办公室中,如今却已经有着某个客人正在谈论着什么。
并且见苏牧和路晰的到来,来客也只是立刻起身向他们见礼,然后便再度看向了学院院长邓避惰,继续着被兀然打断的话题:
“院长阁下,这道临时调遣令乃是由最高议院所下达,并且也事涉联邦最为恶劣的事件,烦请院长大人不要继续推脱。”
该来的东西,终究还是如约的来到。
当苏牧和路晰听闻“临时调遣令”几个字的时候,已然是飞快的相互对视了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的眼神中读懂了,二人先前的那番担忧,终究还是成为了来临的事实。
并且此时此刻,面对苏牧和路晰的来到,身为学院院长的邓避惰,也是直接看向了二人的方向,继而才眉头微凛的向来者沉声道:
“既然你们执意要调遣他们两人,那便直接向他们两人去询问,反正你们也不会在乎学院的意见,何必多此一举经过我的面前?”
邓避惰的这番回答,显然已经蕴含了几分怒气。自苏牧认识学院院长这么长时间以来,今日无疑也是第一次见到连他都感到了愤怒。
透过邓避惰如今的表现,苏牧自然也愈发凛然于对方的手段。
而对于邓避惰的怒火,来者却是好似完全没有看到一般,既然邓避惰已直接将事情推向了苏牧和路晰,他便也果断转而对苏牧二人继续说道:
“十三席阁下、苏牧阁下,云上区中某件骇人听闻的恶性杀戮事件,如今需要魔法学院的协助进行调查。而学院中最具有开创性思维的,无疑也正是你们师生二位。所以按照最高议院的指示,鄙人将特地借调你们师生二人作为学院援助者。”
当来者说到这里之后,苏牧其实便已经明白了邓避惰愤怒的缘由,也同样明白了对方口中恶性事件的所指。
发生在联邦云上区中的案件,并且还有着这样巨大的影响力,无疑也就只有迎春祭那一夜最终的*了。
并且也就在苏牧猜这到一切的同时,来者更是笑容依旧的看着苏牧和路晰的面孔,继而更装模作样的自顾歉意道:
“鄙人乃悬空山兵团副统领弗莱德,如今特任德雷克家族血案调查官,特请十三席阁下、苏牧阁下,协助鄙人在此案件上进行深入的调查!”
第四百五十八章 凶宅谜索
其实最高议院的这份要求,也就是麦迪奇家族的一份要求。
或者说……就是对苏牧最直白的惩戒!
就算如今苏牧和路晰,依然能够固执的回绝掉眼前这份报复,但正如路晰先前对于大家族的判断,他们显然绝对不会在被苏牧拒绝后、却什么也不去做。
所以第二天的清晨,苏牧和路晰的学院工作,却是都已经被迫的暂停了下来,二人已然是坐上了议院所安排的礼车,来到了那个血案所发生的地址。
“久候二位多时了,我们现在就直接去凶案现场?”
当苏牧和路晰来到此间,作为德雷克家族血案调查官的弗莱德,无疑早早的就等在了那所凶宅的门口,静候着苏牧和路晰的到来。
其实麦迪奇家族方面,他们之所以要将苏牧与路晰给牵扯入内,自然是为了对苏牧实施警告,并且让苏牧也依然不得不站在官邸的对立面。
毕竟关于德雷克家族的血案,其实整个联邦上层都有着某种猜想。
至于当时正位于事件中心的苏牧以及路晰,更是亲身从艾德里安的口中听闻了经过,已然明白着件事情背后的凶手。
虽然苏牧和官邸方面的决裂,乃是由于议长怀亚特的刻意安排;但路晰与他生父的间的巨大冲突,却也正是由于此事路晰她从根本上便无法接受。
所幸关于这一点,路晰心中倒也早就做好了决断。
虽然麦迪奇家族方面,乃是希望苏牧和路晰不得不站在官邸的对立面。但作为路晰和苏牧本身来说,两人心中却根本不太在乎所谓的立场。
因为比起所谓的立场,路晰更加想要知晓的……却是那场屠杀背后的真相!
……
“他不是一个嗜杀的人,也更加不是一个做事如此张狂的人,甚至反而只是一个精与计算的阴谋者。他就算是要抹掉自身最大的竞争对手,也完全可以不动声色的暗杀掉德雷克族长一人,而并不会选择直接去屠戮整个家族。”
其实就在昨日,就在苏牧和路晰不得不接下那份调遣令的同时,以上的那一番对话,便已经被路晰所清晰的坦言。
虽然从骨子里,路晰并不能够和自己的生父融洽相处。
但对于迎春祭的血腥杀戮,路晰却依然她通过最理智的一份判断,仍旧相信着那个叫做怀亚特的男人,不会真的进行如此毫无意义的狠厉屠杀。
故而此时此刻,当弗莱德不怀好意的邀请苏牧二人进入凶宅之时,苏牧和路晰却根本没有犹豫,直接便踏足进入了德雷克家族曾经的宅邸。
并且当义无反顾的苏牧和路晰,正在弗莱德以及麾下搜查员们的簇拥下,才刚刚进入了德雷克家族的宅院。
某个苏牧也许久未见的身影,却也立刻落入了苏牧一行人的视线。
思凯沃城云上区的治安统领艾登,作为和官邸方面决裂得更加彻底的他,甚至本来也就是这座城市治安问题的管理者,他自然同样也需要参与到这份调查之中。
“这件事情毕竟牵扯太广,就算是联邦最高议院方面,也不敢保证任何议院的大人物没有嫌疑。所以在这件事情上,议院方面当然也不会独立去调查……否则就算找出了确切的线索,也同样难以取信于所有人!”
见到了已经到场等待的艾登,弗莱德却是故作磊落的如此说着。
但此间的谁都明白,被弗莱德如今刻意强调的公正,其实非但不是因为他们的磊落,反而只是因为他们要让一切都变得无法隐藏。
此时的苏牧和路晰,闻言亦是飞快的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
双方的眼中都微微猜测着……议院方面是否已经发现了什么实质性的证据,所以才急不可耐的要让苏牧和路晰来亲眼鉴证。
……
果然,苏牧和路晰眼神中的猜测,的确就是如今将要面对的事实。
关于德雷克家族的血案,而今其实已经接近调查的尾声,关于某些极具指向性的结果,议院方面无疑已然有着颇多的发现。
如今的麦迪奇家族,他们之所以要让苏牧二人前来,则是故意要借助揭开这份真相的时机,让苏牧二人去戏剧性的成为进攻官邸的那柄刀刃。
不过作为守备统领的艾登,他虽然对于议长怀亚特的做法似乎颇为不满,但如今对于最高议院强行将苏牧二人也牵扯入内,却也同样极为不齿于对方的这般行径。
所以在一行人深入宅院的同时,艾登也干脆代替了神神秘秘的弗莱德,直接将目前为止的调查进度,细细的去向苏牧二人所还原着:
“德雷克家族的血案,其实一共有三个极大的疑点。”
“首先是,血案发生的当天夜晚,德雷克家族中竟然没有一个仆人和侍从,遇难者全都是家族自身的成员。并且按照家族的下人们之后的汇禀,这其实是德雷克家族的一项重要传统,每月他们都将有一天彻底的驱逐外人,去进行某种颇为重要的家族仪式。”
“其次是,德雷克全族共计五十三名家族成员,竟然每一个人都拥有着不错的战斗力。甚至包括族中那几个十余岁的少年,似乎也同样进行过极为激烈的抵抗。宅院内的战斗痕迹,显然说明着杀死他们的困难程度。”
艾登一边说着,苏牧等人也终究跨过了还算平静的前院,终于来到了血案发生的宅邸后院之中。
残破的窗棂与回廊,干涸后的不知名液体,包括几道竟然被生生撕裂的墙壁,都在不约而同的诉说着曾经的惨烈。
“至于最后一点,其实也才是这件事情中最不可思议的一点。”
“所有死去的德雷克家族成员,都好似被邪恶的黑魔法抽去了体内的血液一般,所有人都变成了干枯的僵尸,体内根本就没有一丝一毫的血液。”
“而迎春祭那一夜的袭击者们,他们在经历了德雷克家族成员的激烈抵抗过后,竟然还不忘做出如此诡异的事情。无论是从情理上来说,还是从快速逃离的效率上来讲,这显然都并不是最佳的选择。”
说到这里,趁着走在最前方的弗莱德稍不注意,艾登更是终于警惕又怀疑的看向了苏牧和路晰,眼中全是某种审视与疑问。
然后才听到艾登用极低的声音,飞速说着他心中最大的那个问题:
“关于迎春祭的这场杀戮,关于在议院扶持下骤然崛起的德雷克家族……你们是否还知道一些其余的讯息?”
第四百五十九章 兵刃残留
然而极为遗憾的却是,虽然苏牧和路晰也正是为此而来。但关于德雷克家族更多的线索,却不但艾登难以接触,就连苏牧和路晰也从未听说。
并且也就艾登向苏牧二人阐述着调查的同时,在为首的弗莱德带领下,苏牧一行人也直接便推开的宅邸的前厅大门,进入了战斗最为惨烈的一处所在。
直到这一刻,弗莱德也这才回头看向了身后几人,并向苏牧和路晰描述道:
“迎春祭那夜所有的杀戮,全都是从这个地方开始向外延伸的。虽然如今所有德雷克家族成员的尸体,都已经被安葬在了悬空山公墓里。但由于这里毕竟乃是室内,所以仍旧残留下了些许的……袭击者们尚未清除的痕迹!”
弗莱德一边说着,一边带着所有人走向了大厅的最深处,并且在一处受创极大的大理石石柱边,轻轻的停下了动作。
弗莱德面前的大理石柱子,显然遭到了某种利器的拦腰横斩,险些便要被生生从中段截为两段。
不过奇异的是,这根一侧已经被锐利切开的石柱,另一面却并没有利刃划出的痕迹,依然保持着原本的状态。
“这正是我们请求二位协助调查的原因,袭击者似乎将兵刃切入石柱的同时,也遭受到了德雷克家族成员的剧烈反击,以至于连兵刃也断裂在了石柱的内部。”
“只要如今你们二位,能够使用魔法将断刃给取出,则我们便不但能还原出袭击者的兵刃真容,甚至顺着兵刃上残留的炁能状况,直接锁定这柄兵刃曾经的使用者!”
……
很显然,弗莱德此时所说的方法,自然是绝对可行的一种方法。
但凡是曾经被战斗者所使用过的兵刃,便一定会经历精炁灌入兵刃的这个过程,而凭借金属物质对炁能良好的吸附作用,如今也必然还有残留的炁能萦绕其中。
也就是说,调查组如今的这份发现,其实已经是极为重要的一份证据,只要他们能够成功取出石柱中的断刃,便一定能够寻觅到使用者的炁能痕迹。
“并且更重要的是,虽然兵刃的真正使用者,已经很可能在某些大人物的荫蔽下逃离了云上区。但在其常年生活和训练过的地方,却一定拥有着与此共鸣度极高的炁能残留。所以如今的调查小组内,也特别准备的一份秘密的黑魔法卷轴,能够直接指示出袭击者曾经生活的地方究竟在哪儿。”
麦迪奇家族的准备,不可谓是不够充分。
迎春祭的袭击者们,他们无疑是凭空出现又凭空隐没的一个群体,要说他们能够在整个悬空山都封锁的情况下来去自如,显然就连治安统领艾登都不相信。
如此看来,那群人必然曾经就藏身云上区之内……唯有他们本就是云上区的组成部分,才能解释他们那来去无踪的结局。
而既然如此的话,只要苏牧和路晰亲自将断刃取出,而调查组再依据断刃寻觅出那群袭击者曾经生活的地方。
则关于袭击者们背后的操控人,恐怕也再难以继续的隐藏。
毕竟在所有人看来,议长官邸依然是未曾手握兵权的纯粹政务机关,他们想要培养出这样一批强大的死士,似乎也只有在官邸内部才能彻底不被发现。
……
“既然如此,那便多说无益。请记录员准备好纸笔,我们这就开始进行。”
弗莱德显然也没有想到,路晰竟然如此利落的便答应的要求,并且毫不在意取出断刃的结果一般,已然做好了动手的准备。
不过意外归意外,既然路晰和苏牧愿意动手施法,弗莱德当然乐意见到。
毕竟要将没入岩体内部的断刃给取出,如果离开了对气流操控极为精准的路晰,调查组的其余众人还真的无法做到。
但弗莱德的这般想法,显然依旧是小看了这件事情的难度。
“单纯依靠气流魔法无法成功,剑刃和岩体之间如今完全没有缝隙,就算是再精细的对厉风的操控,也无法从这种毫无间隙的事物中取出东西。”
既然已经接受了这份工作,路晰也终究还是恢复了寻常的笔直和锐利,此时已然一面召唤出了洛伦兹挥翼之蝶,一面也向苏牧表达着操作的难题。
而苏牧闻言,当然同样也没有理会周遭的目光,反而是同时召唤出了张衡的机枢之心,并飞快的回复路晰道:
“如果我使用岩体震荡降低岩体的强度,并让断刃和岩体之间,因为震动的频率呈现出极小的空隙,你是否能够凭借这些空隙将气流给飞速探入?”
在关于魔法的时机操作上,其余的众人无疑根本就没有发言权。
如今也只能看着苏牧和路晰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讨论着拿出断刃的方式,不但丝毫都插不上嘴,甚至隐隐有些羡慕两人的默契。
其实除却党派的纷争以及意志的冲突,在大多数联邦成员、甚至包括艾登所看来,如果苏牧能够和路晰一直这样下去,无疑也是一种极为美好的画面。
不过也就在众人的微微出神间,苏牧和路晰却是已经得出了具体的操作方案。
只见此时的苏牧,已然小心的将指尖轻轻触及着石柱,以自身能够做到的最细微幅度,轻轻地让断刃和岩体间发生些微的裂隙。
而趁着这个瞬间,早就已经将细碎疾风酝酿于指尖的路晰,更是利落的透过那迸裂开的细小缝隙,飞快的以疾风探入了岩体内部,直接将断刃给包裹与厉风之中。
与此同时,早就等待着路晰疾风探入的苏牧,更是顷刻加大了岩体的震动幅度,让这道本就残破的大理石石柱,直接便崩裂为无数的残破碎屑。
至于众所期待的那一截断刃,则是被路晰用气流很好的进行了保护,并没有收到岩体崩摧的影响,依然被完好无损的拿了出来。
……
“漂亮,二位不愧是联邦最优秀的法师,看来借调二位加入调查小组,无疑也是最高议院最正确的一次决定。”
当苏牧和路晰二人,已经成功将断刃给取出,并放在了事先备好的绒布上。
此时的弗莱德,也终究还是没忍住内心的雀跃和激动。
对于成为麦迪奇家族手中的刀刃,这种事情虽然苏牧不愿意、路晰也不愿意,但却总有更多的人对此求之不得。
已经四十四岁的弗莱德,却依然还坐在副统领的位置上,就连比他晚十年才加入悬空山的休伯特,如今也成为了统领孔雀王都军事事宜的总长。
这样的事实,无疑令弗莱德略微的黯然和不甘。
但如今发生在眼前的一切,却是已然良好的解决了弗莱德的大部分问题。只要他能够成为麦迪奇家族手中的利剑,并狠狠的咬向敌人的伤口,则弗莱德今后在悬空山兵团中的攀升途径,也将立刻变得无比的光明。
所以此时此刻,就连弗莱德看向那柄断刃的目光,也都充斥了三分的热切。
直到……某种熟悉又诡异的东西,骤然映入了弗莱德的眼帘!
当弗莱德彻底看清了绒布上的断刃之时,某种巨大的恐惧感以及深深的自我怀疑,却是已经顷刻涌上了弗莱德的心头。
并对于弗莱德的面色周边,其实在场的旁人也同样心下不安。
因为那一截刚刚从石柱中所取出的断刃,却赫然便是弗莱德最熟悉的那般制式武器,悬空山兵团副统领以上所专用的……指挥者佩剑!
第四百六十章 兵团成员
谁也没有料到,从石柱中所取出的那半截断刃,竟然会是悬空山兵团的制式佩剑。
并且比起旁人来说,身为同样持有此类佩剑的副统领弗莱德,他心中更是无比的清楚……悬空山兵团的指挥者佩剑,乃是用价格及其高昂的特殊金属所制作,甚至每一柄佩剑本身,也都还拥有着严格的序列编号。
也就是说,就算是调查组没有准备那项用来追根溯源的黑魔法,只要眼前的佩剑并不是单纯的伪造,则悬空山兵团便已然无法洗清嫌疑。
但关于这一截断刃是否为伪造,其实在弗莱德看到剑刃的那一刻开始,心中便已经对这份猜测否定了七八分。
毕竟弗莱德自己的佩剑,也同样是一模一样的样式。
对于这柄指挥者佩剑的模样和材质,弗莱德自然比场间任何人都更熟悉,以至于熟悉到了……连他自己都不敢否认的地步!
归根结底,弗莱德依然是一名悬空山兵团的成员。
他虽然极力谋求着向麦迪奇家族巴结,但在弗莱德的内心深处,他无疑却依然将自己定义为一名军人,并且是一名悬空山兵团的军人。
而此时此刻,正清晰呈现于弗莱德眼前的证据,却显然让弗莱德也感到了某种巨大的危机,同时察觉出了那些不能被自身所掌控的诡秘。
似乎议长官邸一方,他们早就猜到了麦迪奇家族会抽调悬空山兵团来调查此事。
故而也早在袭击发生的当夜,便故意将这道误导性极强的证据,提前的留在了袭击现场的最深处,并冷漠的等待着调查者自己去发现这抹残刃。
一张无比巨大的阴谋网,终于微微的展现出了自身的狰狞。
让身为调查组长官的弗莱德,几乎有些慌乱于此时的发现,只是有些发愣的盯着眼前的残刃,艰难于阴谋下的自我呼吸。
……
“一截残刃证明不了什么,难道戍卫联邦、戍卫思凯沃城的悬空山兵团,还会自己做出这等丧心病狂的事情?”
“这一定是伪造的,或是乃是他们故意窃取的,目的就是要引起联邦的内乱。”
随着弗莱德的瞬间失神,弗莱德身旁某位拥有着麦迪奇家族背景的属官,却反而比弗莱德反应更加迅速,已然在第一时间便直接否认了断刃的来历。
并且随着他的这番否认,此人更是立刻的再度补充道:
“贼人们就算能够盗取佩剑,但这柄佩剑最后的使用者,却必然还是贼人自己。所以我们只要沿着残留的炁能去寻找,便定能找出贼人们真正的所在。”
这名属官的这句话,终于还是点醒了茫然中的弗莱德,让弗莱德这才从关于剑刃来历的巨大冲击里醒了过来。
毫无疑问,虽然对于断刃的来历,弗莱德已经确定了七八分。但关于袭击者本身,他们是否真的来自于悬空山兵团,对于这一点弗莱德却依然无法相信。
毕竟自古以来,官邸便从未对四大兵团有过任何的影响力,要说这件事情乃是从悬空山兵团调兵而为,就连弗莱德也只能否认这种猜测。
所以此时此刻,当身旁的属官提出了救命稻草般的方案后,弗莱德几乎立刻便同意了对方的提议。
唯有找出那些袭杀者的聚居地,才能洗清悬空山兵团自身的嫌疑。
……
所谓的黑魔法卷轴,自然正是苏牧记忆中用“英文”写就的卷轴。
不过制造这份卷轴的黑魔法师,他显然是一个魔法黑魔法素养极高的人,被他排列组合在一起的那些词汇,从魔法逻辑上甚至连苏牧都一时间无法看懂。
只见在如今的状况下,已经有搜查员将卷轴给打开,露出了其中用以放置搜寻线索的空白,并将数枚早已准备好的妄兽炁核,也同样置入了卷轴的动力供给处。
其实所谓的魔法卷轴,也就是脱离了机巧构造的纯粹炼金法阵。
就连其运作的方式,也同样和炼金造物一模一样。
而当一切准备完毕,更是早有人小心的将断刃置入了卷轴空白处,利用剑刃中残留的些许炁能,成功将卷轴的搜寻体系给激活。
一道猩红的微光,顷刻吞噬掉了剑刃中残留的些许精炁,继而随之诞生出的继续红雾,更是立刻寻觅着这股精炁的气息,开始缥缥缈缈的向着府邸之外延伸而去。
所谓的黑魔法,自古便是研究如何交换炁能和生命的魔法,所以在对于微弱炁能的捕捉之上,黑魔法显然也是这个世界最顶尖的存在。
此时在卷轴猩红光晕下的、那一抹虚无缥缈的微弱红雾,其实便正是剑刃使用者当时留下的炁能痕迹。
只要跟着这股红雾一路找去,则关于那一夜袭击者们的撤退路径,便也将清晰的被还原在了所有人的眼中。而当眼前的些微弱红雾,它们终将在某个位置变得大盛的时候,自然也就来到了袭击者们日常所驻留的地方。
……
说时迟,那时快。
无论是对真相同样感到疑惑的苏牧和路晰,还是本就被此事烦恼得有些恼怒的艾登,甚至是如今正急于洗清悬空山兵团嫌疑的弗莱德。
所有的人,都第一时间便向着红雾的延伸方向而去,在一名手捧黑魔法卷轴的调查员带领下,直接向着远方所追了过去。
袭击者们的撤退路线,倒是比调查组想象中更加的谨慎。
在在迎春祭的夜色中,其实几乎整个云上区的目光都被那名血月精灵所吸引,但就算是如此,袭击者们却依然小心的走在最阴暗的角落里。
飘飘渺渺的红雾,始终在宅邸错落的缝隙间穿梭,时而翻墙越瓦、时而又遁入冷清的小巷。
而一路跟着红雾追来的苏牧等人,大多数也本就是出身悬空山兵团的骑士,无疑根本不会被这些阻碍所拦截。
至于身为高字级法师的路晰,以她对气流那随心所欲的操控,在旁人用力的翻墙越瓦之时,她却是只需要轻轻的随风荡漾,便已经跨过了所有的阻碍。
不过此时此刻,哪怕路晰的身形再如何的优美,调查组却也根本无人欣赏。
因为随着苏牧一行快速的跟进,那抹缥缈红雾带领着苏牧等人来到的地方,却并不是众人预期中的议长官邸,反而正是某处调查组众人无比熟悉的地方。
此时出现在众人眼前的……乃是悬空山兵团位于云上区中的那座大营!
弗莱德几乎有些绝望的,抬头看向了眼前的一番景象,口中还想要做些徒劳的辩解,却也只能更加徒劳的选择了闭嘴。
并且事到如今,就连先前颇为机敏的那名麦迪奇家族派系者,也同样只能在眼前的事实面前,像是一只被掐住了喉咙的动物,半点儿声响也难以发出。
巨大而粘稠的红雾,在黑魔法卷轴的红色光晕之下,显得是如此的惊人又恐怖。
眼前的整个悬空山兵团营地,赫然全都被炁能残留所覆盖,留下那截断刃的那名袭击者……他果然、竟然、依然是悬空山兵团的成员!
第四百六十一章 多方聚首
如果说在到达兵团大营之前,弗莱德心中还有着些微的幻想。
但当眼前的漫漫绯雾,已经如此直白的指明着袭杀者的来历,在弗莱德的心中,却是已然升起了某种绝望间夹杂着不可置信的情绪。
迎春祭血案的凶手,竟然真的是悬空山兵团本身。
是那个官邸方面应该从未染指,甚至也隐隐受到最高议院操控的……联邦首都圈内最大、也最有压迫力的暴力机构!
并且对于这样的结局,其实不单单弗莱德心中无比震撼,其实就连苏牧与路晰、甚至是一旁的守备统领艾登,他们也都同样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果真如此。
一瞬之间,所有人都是茫然又警惕的看向身旁的他人。
似乎是想要从他人的目光中,得知这是某种名为“荒诞”的玩笑。
然而无比清晰的事实,却是如此残酷的嘲弄于所有人的眼神间,用那漫天氤氲的猩红雾气,直白的撕开所有不敢相信的幻想。
“这件事情,我们必须马上禀报最高议院!”
那名拥有麦迪奇家族背景的调查员,倒是不可谓是不够忠心,就算在如此震撼人心的荒诞事实面前,他依然试图优先将这道讯息给传递。
但其实就算他这么做了,也只是聊以慰藉自己内心的不安罢了。
拥有苏牧和路晰的在场,并且也有着治安署统领艾登的鉴证,今日这处极端意外的调查结果,无疑立刻便将传遍整个联邦上层。
弗莱德几乎都不用去想也能明白……至少在关于德雷克家族血案一事上,议院不但不可能将议长官邸给扳倒,甚至反而会被对方狠狠的回头撕咬。
……
“那柄剑……是故意折断的!”
直到这一刻,弗莱德心中终于还原出了这份诡秘的真相。
悬空山兵团副统领以上的实权人物,至少也都是中字级六阶以上的骑士水准,要说他们会连自己手中的长剑都无法守护,无疑从一开始就显得极为的怪异。
而此时此刻,赫然展现在众人眼前的事实,其实已经清晰的说明着那份曲折的真相……原来联邦议长怀亚特,他早就在等待着这一刻的发生。
“所有人,全都不得擅自调查团队半步!”
一声极为笃定的严令,却是在那名麦迪奇家族搜查员刚要前去汇禀的同时,直接否决了任何人脱离现场的权力。
“这件事情本身,既然已经和兵团所有相关,那我自然也不会再做那些徒劳的解释。但至少在信息被彻底公开之前,任何人都不得私自将信息传递,你们必须全部都留在彼此的视线之内。”
骤闻惊变之下,弗莱德终究还是回复了几分联邦军人应有的决断。
虽然前一刻的弗莱德,还试图去巴结麦迪奇家族得以晋升,但此时面对悬空山兵团的巨大危机,弗莱德则显然已经将所有的利益都抛诸脑后。
“现在,在场的所有人立刻前往治安署总署,并且完全将我们的行动,全部交由治安署方面进行看管。同时也借助治安署的炼金通讯仪,直接联络议长官邸以及最高议院,让他们双方都立刻派人前往治安署进行商议。”
“至于商议的内容本身……任何人不许向外透露半句!”
……
弗莱德的最终决断,倒是让苏牧也有些刮目相看。
在这份讯息彻底流传开以前,便将所有可能涉及案件的方面,全都给聚集在同一个位置,这无疑是对于悬空山兵团而言最优的一份选择。
否则的话,无论真正的幕后指使者,他究竟是来自官邸方面、还是来自议院方面,都极有可能直接将黑锅扔给兵团本身。
在弗莱德骤然警觉的前提下,那名明显拥有着麦迪奇家族背景的调查员,当然也无法真正离开苏牧和路晰的注视。
在各方势力彼此的牵绊下,苏牧一行人果然也只能按照弗莱德的安排,最终来到了云上区治安署总署的所在。
明亮而宽敞的治安署议事厅内,今日参与到调查中的共计一十七人,全都各自心中不安的看着窗外的阳光。
然而此时众人心中的阴云,显然并不是窗外的几道阳光就能够逼退的。
此时此刻,显然谁也没有说话的兴趣。
无论是心中压力巨大的弗莱德,还是需要保证所有人安全以及隔绝的艾登,甚至是调查成员中来自各方势力的眼线。
每一个人,都因为他们自身各自不同的理由,集体的的陷入了骇人的沉默。
如今唯一显得不那么紧张的人,反而倒是被强迫进入调查小组的苏牧和路晰。只有完全是被动参与其间的苏牧二人,恐怕才真正不会被调查的结果所愚弄。
……
“先前见你们被强行塞入了调查组,我还在为你们两的遭遇感到愤怒。但如今的看来,其实整个调查组中最轻松的,好像也就只有你们两人了。”
联络各方的通讯,自然早已从治安署内发了出去。
不过既然没有人敢于提前言明事情的缘由,那么各方势力赶来此地的速度,自然也就不会多么的迅速。
并且作为当事人之一的艾登自己,他自然也同样需要证明自身的磊落。
以至于来到了治安署之中后,作为治安署统领的艾登,他也全程都只是让属下们听从弗莱德的安排。不但没有和麾下进行任何的交流,甚至也乖乖的坐在了会议室的最里边,老实的待在了苏牧和路晰两人的身旁。
而听闻了艾登的低声感叹,苏牧却也同样有些同情的看向了身旁的艾登。
毕竟于在场的所有人中,其实只有艾登和苏牧二人一样,也同样明白着迎春祭的杀戮者究竟是谁。
但越是如此,越是一早便明白了一切都是官邸的安排,则看到眼前愈发难以解释的一切,艾登以及苏牧二人便也越发的疑窦丛生。
整个德雷克家族血案,其实从前到后都始终笼罩着层层迷雾。
无论是怀亚特之所以痛下杀手的理由,还是德雷克家族本身所拥有的怪异,甚至是最后线索更是诡异的指向了悬空山兵团自身。
一切的一切,都让人格外的迷茫于怀亚特的真正目的,也同样更加迷茫于事件中其他参与者的身影。
不过也就在这个时候,就在所有人都在这份极度的压抑中,依然快要被脑海中的疑问给撑爆大脑之前。
收到召唤讯息的各方,也终于纷纷来到了治安署内。
并且就算到了这个时候,弗莱德的谨小慎微也依然没有丝毫的松懈。
对于已经到达治安署的众人,弗莱德却并未让他们直接来到会客室中,反而是待到所有人全都已经提前聚集之后,他也这才让各方势力代表,一同进入了众人等待已久的……这间压抑又明亮的议事厅中!
第四百六十二章 协商
“这不可能!”
第一个发出这声感叹,却是行政官邸一系的某位执政官。
经过弗莱德的考量,他最终通知前往此处的代表一共有五人,此五人分别是:
本就在场的治安署统领艾登,行政体系下负责管理云上区政务的官员,最高议院对外衔接的议员,北境魔法学院的导师代表,以及悬空山兵团自身的某位统领。
当所有涉及到事情本身的势力,全都聚集在了同样的议事大厅中之后,弗莱德也这才将那份诡异的真相,轻轻的传达给了每一个人。
毫无疑问,当那荒诞的真相被揭开之后,在场的五方势力代表,其实全都无法想象事情究竟为何会如此。
并且随着那行云上区政务官的失声感叹,作为悬空山兵团代表的某位正式统领,更是深深的看了看坐在调查组首位的弗莱德。
他几乎瞬间便明白了,弗莱德正是在给兵团创造一个相对公平的自辨环境。
于是也就在所有人都还震惊于结论的同时,作为悬空山兵团正式统领的那名军方代表,却是已经抢在所有人之前开口道:
“烦请政务官阁下、最高议院议员阁下,你们尽快得出一个确保公平的调查环境。必要情况下,也请调遣其余三大兵团进入首都圈。在这件事情上,悬空山兵团将完全配合各方的调查,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的想法。”
悬空山兵团代表的发言,无疑从一开始便确定了他们一方的思想基调。
作为已经无法洗清嫌疑的他们,非但不会参与到接下来的调查,甚至也不会在理会任何势力对他们的暗示。
巨大的嫌疑,如今反而成为了他们坦诚抽身的理由。
无论旁人希望怎样去调查,但只要悬空山兵团的一如既往的坦诚和直白,则关于调查的真正结果,想必也无法将所有的黑锅扔给兵团自身。
毕竟谁都明白……刀刃自身、其实是没有思想的!
而迎春祭的那场血腥杀戮,则必然是某位兵团之外的持刀者,手握着兵团的力量挥出了那记决绝的刀光。
……
但随着悬空山兵团的代表,他一开始便选择了坦诚接受调查,其实接下来众人将要面对的,反而也才是这场聚集最为要害的东西。
此间五方势力中,其实有两者都是完全置身嫌疑之外的存粹参与者。
无论是为了确保各方公平的治安署,还是本就只是因为路晰和苏牧才受到邀请的学院方,作为本身并没有什么嫌他们,其实完全就只是体现公平的见证者。
并且此时此刻,随着悬空山兵团也摆出了一副坦然模样,如今依然无法摆脱最大嫌疑的,便也只剩下了代表议院的议员、以及作为议长官邸嫡系的执政官。
很显然,作为云上区执政官的那名官邸派系之人,他其实并非真的会发出先前的失声感叹……他先前的那番行为,只是下意识的想要用自身的惊讶,来衬托出最高议院一方“知情”般的淡然。
不过这一切,其实也并没有什么意义。
当较量者只剩下了最后两方,则只要没人能够拿出切实的证据,其实便谁也无法通过语言和态度来解决问题。
想要将责任推向对方的唯一方法,便只有拿出事实的真相来作为刀刃,如此方能切开自身与这件事情的关联。
但真正令所有人不安的问题却是……事实的真相、它究竟是怎样的?
无论是官邸一系的那名云上区执政官,还是最高议院一方对外接洽的议员,如今显然都在彼此的怀疑着:
这件事情的幕后黑手,是否真的是自己身后的那个势力?
谁也不敢保证,这件事情深入下去不会伤及自身的利益,所以在这般彼此犹豫的前提下,却是谁也无法给出一份安稳的调查方案。
“我需要联系议长阁下(议院高层)!”
几乎异口同声的,无论是官邸方面的执政官,还是议院麾下的那名议员,如今却同时提出了相同的提议。
无法确认身后的想法,他们的确难以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但随着二人的开口,苏牧却是有些同情的看着同样不知情的他们,而今眼神中所带有的,也是一种略显感叹的情绪。
毫无疑问,双反的提议在被他们所提出来的瞬间,便已经被作为调查组首领的弗莱德给严词否决了。
弗莱德之所以构筑这次五方聚首,并且根本没有通知真正的各方高层,无疑也就是要利用所有人都不明真相的相对公平,来直接就确立下调查的具体方法。
只有在所有人都没有信息参考的前提下,各方势力就算为了保证己方的安全,也才会让调查方案更加的公正和公开。
也直到此时此刻,议院和官邸两方的那两名代表,也才终于认清了眼前的现状,也认清了弗莱德的果决和坚持。
于是接下来,关于深入调查的具体安排,也终于被抬上了桌面。
……
“首先,我们将从其余三大兵团各自抽调一部分人手,直接进入首都圈驻扎。并且关于云上区的驻守问题,也将由三大兵团的人手暂时接替。”
“其次,悬空山兵团除却日常操练外,不得再擅自做出任何多余的行动。这一点将交由治安署管辖,你们将全程接受治安署的监视。”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们将立刻成立关于此事的调查小组,调查组中必须有我们五方的每一方参与。并且调查的过程本身,也将严格遵照不单独提供证据的原则,所有由单一势力发现并提供的证据,全部都将作为无效证据考虑。”
官邸麾下的那名执政官,倒是比人们想象中更加的具有决断。
先前的慌乱反应,也只是他在试图谋求更优的解决方式,而一旦发现那些方式全都被堵死之后,此人便也立刻展现出了他的执行力。
并且在说完以上三点之后,此人更是骤然抬起了头来,目光警惕而又果决的看向了所有人,最后才再度的补充着:
“并且关于此刻定立下的所有调查规则,在整个事件彻底结束之前,任何人都不得违反或者推翻。我们此后唯一可以做的,也只是在今后的调查过程中,不断的提出完善规则的方法和手段,让规则更加的合理与公正。”
既然无法保证己方不受到牵连,则对于所有人来说,最好的结果便是……创造出一个绝对公正的调查环境,并且将这份环境给苛刻到极致。
唯有如此……才能最大限度的保障自身势力的安危!
第四百六十三章 逃离的杀手
其实那场五方聚首的会议,并没有进行很长的时间。
弗莱德所创造出来的相对隔绝,直接限制了每一方势力代表的言行,让所有人都只能以最大限度的理智,来保证对方不能因此而借题发挥。
“所以说,接下来的调查过程,你都将要全程参与其中?”
苏潼有些担忧的看着苏牧,那场五方聚集的最终结果,其实正是氤氲出一个全新的、相互制衡的调查小组。
而为了保证各方的利益,作为学院代表的苏牧,自然也依旧无法摆脱和调查组的牵连,仍旧需要参与到调查的具体过程。
“倒也不用每天都出现,毕竟我并也不是这方面的专业人才,不过每当有重要线索出现的时候,我却必须要出现在现场,以证明议院和官邸都无法作假。”
苏牧当然看懂了苏潼眼中的担忧,但对于这份担忧,苏牧自己却也有些无奈。
在所有能够代表学院的导师之中,资历最浅的就是苏牧和路晰两人,并且因为这件事情背后的真正策划者,苏牧显然也不忍心让路晰去参与其间。
“毕竟……比起我的被迫加入,却总比路晰她被迫加入更好一些!”
苏潼闻言,果然也安静了下去。
从内心来说,因为苏牧所做出的那份选择,其实苏潼始终都隐隐对路晰怀有歉意,自然更加无法反驳苏牧的决定。
故而微微犹疑之下,苏潼便也直接略过了关于加入的问题,反而是果断站在了苏牧的角度里,分析起了关于调查组本身的性质。
“其实真正让我担忧的,却并不是调查组所能够取得的结果。毕竟无论是任何一种结果,你都只是一名无关的见证者罢了。但既然你们在制定调查规则的时候,任何方面都要最大限度的保障自身,那么在如此繁琐的桎梏之下……调查组是否真的能取得有效结果?”
显然,苏潼口中的这份担忧,其实也才同样是苏牧心中的难题。
被限制得到如此地步的调查组,其实已经无异于是无法出鞘的利刃,空有作为杀伐之器的本质,却并无披荆斩棘的能力。
其实任何的调查结果,对于苏牧而言都是于己无关的一种结果……但如果根本就无法得到结果,那恐怕这才是作为苏牧而言最为恐怖的结果!
“只要调查永远无法终结,则你便将永远被绑架于调查之中。这不但将极大的限制你在联邦的行动,甚至也让你时时刻刻都暴露在各方势力的视线里。”
“恐怕事到如今,麦迪奇家族既然已经意识到了无力扳倒官邸,则他们而今最大的目的……也正是要借用调查组作为借口,牢牢的将你限制在名为‘调查’的牢笼里!”
……
苏潼对于麦迪奇家族目的的判断,果然是如此的精准。
虽然仓促成立的血案调查小组,并不需要苏牧每日都到场去见证。但正如苏潼所担忧的那样,这份案件那巨大转折所带来的轰动,已然顷刻吸引整个联邦上层的注意。连带着被牵扯入内的苏牧,也同样遭受着旁人目光的汇聚。
在那样的状况下,虽然苏牧依旧能够回到学院进行教学,但试图继续通过教学而收敛人心的话,却终究不能那般的明目张胆。
并且迎春祭的那件血案,其实早已成为了联邦上层的某种禁忌。
议长官邸和最高议院的正面对抗,其实就是从这件事情才彻底的浮出了水面,所以在所有人的眼中,那桩血案本身也就充斥着浓浓的诅咒意味。
以至于在接下的几天中,就连学院的学员们在看向苏牧的时候,也终究多了几分同情和隔阂的意味。
众人所同情的,自然是作为联邦最闪耀的一颗星辰,苏牧竟然再度的卷入了那些不堪之中,甚至不得不与那些陈腐的势力作伴。
而令众人所隐隐隔阂的,却是这件事情毕竟已然是如此的荒诞,就连联邦最骄傲的悬空山兵团也无法自拔,众人自然也不敢距离同样无法抽身的苏牧太近。
“看来……我都快成了瘟疫的源头,谁也不乐意继续和我保持亲密了!”
苏牧有些无奈的,看着尊重中又终究保持着距离的学员,微微叹了口气之后,终究还是没有了继续去往答辩教室的兴趣。
所谓的答辩教室,正是苏牧用于向每个人单独交流特质的地方。
但随着血案调查组的突变和重构,如今依然敢于私下向苏牧求教的人,却是已经愈发的稀少了起来。
而此时走在苏牧身旁的路晰,闻言也同样心情微微有些黯然。
身为当事人的路晰显然也明白,苏牧之所以主动加入了调查小组,无疑却正是为了令路晰可以置身事外。
不过既然提起这件事情,并且顺势也想及了迎春祭那一夜的诡秘,某个连苏牧也都还尚未听说的消息,却是轻轻的从路晰口中所流落:
“或许……事情并非会如你想象中这样一直停滞不前!”
“你还记得迎春祭那名血月精灵么?我今日才‘刚巧’从院长口中得知……其实就在几天前的夜晚,就在我们被迫去往血案现场的前一日,迎春祭发动袭击的那个血月精灵,他也同样‘刚巧’就突破了重重的看守,赫然从看押他的审判所牢房中成功越狱。”
“甚至就算是至今为止……那名血月精灵也依然未曾被再度的捕获。”
路晰的一番话语中,前后一共用了两次“刚巧”。但毫无疑问的是,这两次所谓的刚巧,其实都并不是那么的刚巧。
作为路晰导师的邓避惰,显然是故意将这条讯息给悄然泄露;而关于血月精灵的成功越狱,自然也同样是受到了一番刻意的操纵。
故而苏牧闻言,亦是极为警觉的看向了身旁的路晰,眼神中所透露出的讯息,更是夹杂着丝丝震惊的怀疑。
“你是说……包括如今发生的一切,依然是来自你父亲的安排?”
对于苏牧的疑问,路晰既没有给出确定的回答,却也同样没有否认这般猜测的合理,反而只是继续的补充道:
“因为那名杀手的身份极为特殊,所以不但治安署拒不看押此人,甚至悬空山兵团也只是冷眼事外。以至于一名高字级的异族杀手,竟然只能被看押在审判所的简陋囚牢中,由一群纯粹的政务官员去看押。”
“并且按理来说,将这样一颗*交由官邸派系自己去处理,官邸方面自然不会有任何的疏忽。一旦关押的犯人有失,则就算迎春祭遭受刺杀的正是议长自身,但他也同样难以向外人去解释这一切。”
路晰说到了这里,无疑也同样在不断的思索和猜疑着。
然后也才透过了最终的结局,轻轻还原出了她所认为的那一份真相:
“但所有的这一切,就这么发生了。行政官邸方面,他们不但就这样随意的关押着那名杀手,而那名杀手也在最要紧的时候,刚好便从关押中所成功逃离。”
“所以接下来的数日中,恐怕必然将有某些不可预料的事情将要发生……而如今血案调查组所面对的僵局,也同样将一并随之破裂!”
第四百六十四章 德雷克家族
德雷克家族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家族,如今随着血案调查细节的不断披露,无疑已经成为了整个联邦的巨大疑问。
在人们最初的印象中,德雷克家不过就算攀附上了最高议院某个新贵,既没有大型家族的底蕴、也不似苏牧这般耀眼。
归根结底,并没有人真正的去关注过他们。
但随着迎春祭的那番杀戮,如今越来越多的疑点以及怪异,却是不断的被出现在人们面前,也让人们这才深深的意识到:
其实所有的人,都根本不若自己想象中那么了解身旁的存在。
“听说德雷克家族的成员,其实全部都是黑魔法师,不然那些只有十来岁的小孩,凭什么也能够反抗来自悬空山兵团的袭击?”
一个颇为大胆、但却又好似合情合理的猜测,正从某个联邦政务人员的口中落下,让周遭的听众全都立时就竖起了双耳。
随着调查小组的多方汇聚,消息终究还是无法继续隐瞒。
无论是关于悬空山兵团的巨大嫌疑,还是关于德雷克家族的种种奇异,都已经传遍了整个思凯沃城。
并且此时的发言者,他在抛出了那个大胆的猜测以后,更是略微得意看着有些不信的旁人,又再度的向众人所反问道:
“如果不是这样,那么德雷克家族的成员为何全都失去了血液?这个世界上除却用生命交换力量的黑魔法,还有什么东西会这般的诡异又恶毒?”
此人的这句话,无疑顷刻便说服了大多数的人。
虽然在真正的法师们看来,所谓的黑魔法不过也就是力量的一种形式,并没有所谓的正义和邪恶的分别。
但就整个大陆来说,就算是民风最为开明的联邦,也依然认为黑魔法是肮脏邪恶的东西,是某种代表着绝对污秽的存在。
“并且你们恐怕还不知道,在联邦的户籍记录之上,其实整个德雷克家族都是凭空出现的……调查组刚刚已经发现了,德雷克家族的祖籍其实乃是源自伪造,他们整个家族都是十几年前突然出现,完全就没有再之前的生活痕迹。”
说话者的这条消息,无疑也更加的值得众人去怀疑。
并且听众中的相熟的者也知晓,此人正是联邦政务部门中专职负责户籍管理的官员,既然这条消息是从他那里流出……恐怕、十有八九都会是真的了!
……
事实上,那名户籍官最后补充的事实,的确就是关于德雷克家族的一大疑点。
甚至那名户籍官本身,他之所以会特别的注意到这一点,其实也正是因为如今的血案调查小组中,已经对德雷克家族本身产生了巨大怀疑,从而已然命令管理户籍的部门,专门查询了这方面的材料。
“你是说……德雷克家族的来历,其实全都是源自伪造,而他们真正的来源,却是至今为止也没有一个真正的头绪。”
又一次因为新发现而不得不到场的苏牧,才刚刚从艾登的口中听闻了这份消息。
但其实关于这份消息,无论是刚刚才赶到现场的苏牧,还是一直参与着调查过程的艾登,他们都早就已经有所预料。
“今天专门又把我叫来,就是为了着点儿事儿?”
对于时不时便需要放下手中的其他事务,并立刻就来到调查的现场,苏牧显然也是有些无可奈何的怨气。
而听闻了苏牧的抱怨,艾登也只能歉意的笑了笑,继而飞快解释道:
“当然不会只是这一件事,如今随着调查的备受关注,他们各方虽然都不愿在关于袭击者的问题上深挖,但对于德雷克家族本身却没有那么的和善。今天随着调查组又一次对血案现场的彻查,却是反而发现了德雷克家族另外的秘密。”
苏牧和艾登两人说话间,他们却是已经穿过了发生屠杀的大厅,继续沿着德雷克家族宅邸的行廊,一直来到了宅邸后方的某个独立建筑。
“那个地方,原本是德雷克家族的祖祠,并且因为血案的发生根本没有波及这里,之前调查组也根本没有注意这个位置。”
“但如今随着德雷克家身份造假的曝光,调查组也立刻想到了进入祖祠一探究竟,而也就是在他们深入调查祖祠的时候,却是意外发现了祖祠之下的某个密室。”
艾登说着,已经直接推开了祖祠的大门,继而更是利落的顺着早已被掀开的密室入口,直接带着苏牧进入了所谓的密室之中。
……
德雷克家族祖祠下的密室,其实并不像是苏牧记忆中电影电视里呈现的那般宽阔。在一段逼仄得只能勉强通行的倾斜路径后,苏牧二人最终来到的地方,却是一间不过数米见方的狭小空间。
并且在这方空间的内部,如今还规规矩矩的放着一口巨大的棺材,再度将本就不大的空间又一次分割,让进入者都只能贴墙站在角落里。
随着苏牧和艾登的进入,其他三方势力的代表显然早就已经就位,其中某人已然直白的对苏牧介绍到:
“这是一*棺,棺材上拥有能够将其打开的某种机巧构造,并且依照棺材开关处的磨损痕迹,他们应该时常打开这口棺材。”
“而在你们来到这前,我们也并未敢于单独将棺材打开,如果现在所有人都已经做好了准备的话,我们将立刻开启这道棺材!”
随着此人的话音落下,各方势力自然也都点头应允了这个提议。
于是为首的那名调查员,已然谨慎的拔出了腰间的佩剑,继而轻轻将触碰了棺材上的机巧构造,让棺材在一阵齿轮转动声中缓缓的打开。
虽然在真正开棺之前,所有人都已经想到了关于棺材内的诡异,但当棺材真正一点点在众人面前开启之后,一幕谁都没有想到的血腥画面,却是宛如利刃般劈入了每个人的脑海,让所有人一时间都被笼罩于深深的骇然。
只见在眼前的这方棺材之内,竟然满满的盛放着无数的鲜血,而血液本身更像是拥有灵魂一般,正不断的翻腾出一张张扭曲狰狞的面容。
“这是……德雷克家族全员的鲜血?”
不知是谁,首先喊出了这声微微失常的尖锐声音。
而随着这道声音的响起,棺材中的无数鲜血,更像是已经察觉到了棺材的开启,竟然自行的汹涌了起来,好似要直接溢出棺材的模样。
幸好先前开启棺盖之人,他早就已经预料着各种的异状。
见状之下,也根本就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便飞快的又将棺盖给拍了回去,这才阻止了血液的飞溅而出。
但血液虽已被重新关押,但所有人心中的骇然和惊疑,却已然像是出笼的困兽一般,再也无法被任何力量所束缚。
“所谓的德雷克家族……他们到底是些什么玩意儿?”
第四百六十五章 关联
萦绕于所有人心中的疑问,自然没有任何人能够解答。
无论是对于黑魔法,还是对于这个世界更加阴森诡秘的那些东西,就算是身为代理导师的苏牧也都不够清楚,更遑论是调查组的其余众人。
“必须要优先确定,棺材里的那些东西究竟是什么,并且关于德雷克家族的宅邸,我们同样须要彻彻底底的再次搜查。”
毫无疑问,关于德雷克家族眼前的发现,既让所有人都感到惊讶与不安,但却也同样让各方势力也同样有了些许交代。
如果不能查出真正的袭击者,但至少也能够展现出德雷克家族受袭的原因。
“关于血液样本,烦请苏牧阁下采集后带回学院进行研究,想必学院方列席圆桌的法师们,总有人能够认出这个东西的本质。”
“至于德雷克家族的彻底清查,则由其他几方联合搜寻,再微小的方面也都不能放过,一定要揭开德雷克家族的真正面目。”
调查组中为首的弗莱德,倒是顷刻便做出了继续深入的决定。
并且对于棺内血液的调查,如果连苏牧也无法进行确认,其实便也只有让学院的奥秘圆桌去进行解析了。
所以对于让苏牧带走一份样本,众人倒是也没有提出反对。
毕竟学院方本就是无辜被牵扯,如果再继续对学院的请求也分外苛刻的话,想必学院方根本就不乐意帮助完成解析。
而苏牧闻言,自然也明白其中的道理,倒也并没有刻意的为难调查组。反而是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利落的开关获取了一份样本,进而直接告辞回到了学院。
至于调查组的其他人,更是已经第二度的大规模搜寻起德雷克家族的宅邸。
……
“那个东西……其实不是血液?”
对于德雷克家族棺木中发现的猩红液体,学院自然已经飞快的聚集了力量,以最快的速度对其进行了辨别和解析。
不过圆桌众人们所最终得出的结果,却是与人们想象中大相径庭。
此时此刻,经过一整天的忙碌之后,身心俱疲的苏牧也终于回到了公主府上,而他身旁的苏潼,更是才刚刚知晓着今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那个东西,它确实算不上是血液,至少如今的状态,已经不能被称之为血液。血液毕竟是人体构成的一部分,从魔法角度上来说,也属于生命特征的一个方面。而棺材中发现的猩红液体,它们虽然至今也未曾凝固,但却根本没有任何关于生命力所存在。”
“故而比起‘血液’来说,位列圆桌的导师们似乎更加愿意将其称之为……一种蕴含着巨大能量的非生命液态物质!”
那个繁琐又拗口称呼,无疑才真正揭开了此物质的性质。
但极为令人遗憾的却是,其实在经过了整整一天的研讨后,学院对于那猩红液体的研究,其实也就只是到此为止了。
“我们能够确认的只有两点,一是那种猩红液体确实具备巨大的能量,二是它的产生、也并不是任何常规魔法的结果。就算是最阴森诡秘的黑魔法,其实也同样无法创造出……这种根本没有生命力的事物!”
其实对于这份结论,别说调查组众人一脸茫然,就连得出这份结论的魔法学院自身,众人心中也同样满是怪异。
作为联邦最高魔法水平的代表,如果连魔法学院也根本无法认出液体的来历,恐怕整个联邦也都无人能够解析。
……
“或许……那个东西根本就不是人类世界的产物!”
见苏牧神情有些疲惫,苏潼早已让一旁的秦无怜温了一壶果茶,如今正轻轻的倒上了一杯,缓缓的送到了苏牧的手边。
其实苏潼的这番想法,苏牧又何尝没有想到过。
如果连北境魔法学院也无从知晓液体的来源,那么关于那份液体的本质,恐怕也只能像是苏潼的猜测那番。
而一旦想及了这一点,再加上学院院长曾偷偷透露给路晰的那个消息,关于议长官邸的某种打算,却是终于在苏牧的脑海中闪过一道惊雷。
深渊遗民、棺木盛血、袭杀者的逃离、没有生命的液体……当所有细碎的信息,终于在苏牧的脑海中汇聚到了一起,某种极为荒谬又大胆的猜测,却是已经清晰的浮现于苏牧的大脑深处。
以至于此时的苏牧,他甚至都没有来得及接过苏潼递来的果茶,却是反而极为严肃的看着苏潼的双眼,并飞快的向苏潼交代道:
“从现在开始,你立刻与秦无怜一起去与秦栋汇合,并且无论是你还是秦无怜,你们今夜都绝对不能离开秦栋的视线半步。”
关于苏牧突然变得紧张的原因,苏牧虽然根本没有来得及解释。但透过苏牧如今的这番交代,苏潼却是已经感受到了苏牧的不安。
如果连秦无怜这名贴身护卫都无法防御,那苏牧所担忧的那份危机,至少也将是高字级以上的水准。
然而如今的云上区内,又有哪个高字级强者会犯下失心疯呢?
“那名逃亡的血月精灵……他和德雷克家族有关?”
以苏潼的智慧,她无疑瞬间便猜到了关于苏牧的担忧,并且也懂得了苏牧之所有感到巨大危机的理由。
如果那名从牢狱中逃离的高字级深渊遗民,他真的和德雷克家族有关,也和那些猩红的棺中液体有关。
那么官邸之所有放任他逃离的目的,其实也就只可能有一个。
因为官邸方面明白……那名逃离的血月精灵,他必然将要试图前往德雷克家族的宅邸,也必然需要获得那份诡异的液体。
所以只有放任血月精灵的逃离,才能彻底的揭开德雷克家族和深渊遗民的关系,也才能让血月精灵背负的袭杀罪名,也同样被传染到德雷克家族的身上。
并且事情如果仅仅到此为止,苏牧也同样不见得会如何的紧张。
毕竟无论是德雷克家族的灭门,还是如今官邸正构筑的更大谋划,其实都和单纯被卷入其中的苏牧无关。
然而好巧不巧的是,今日的苏牧自己,他却刚好从重兵把守的德雷克家族中,成功带走了一份关于猩红液体的样本。
一个能够从宅邸中带走液体的人,并且这个人自身的境界还并未到达高字级,苏潼几乎都不用细想……也明白对方必将做出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