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二章 联邦议院
马克自然没有拒绝苏牧的提议,能够直接将污手党带领着加入苏牧的麾下,这对于污手党而言显然是梦寐以求的机会。
并且马克心中也明白,这显然也是早就注定的选择。
苏牧所给出的“愿不愿意”,无疑并不影响他要不要收编污手党的决心,单纯的只是关乎于……马克究竟能不能够代替苏牧完成此事!
“那好,既然你已经接受了我的提议,如今你便直接与我麾下的斯坦利所联系,他会为你提供大量的资金来源。”
“而接下来的一个月,我也完全不会干涉你的任何行为。并且你只要一个月后能够给出满意的结果,我也将始终给予你完全的权力。”
苏牧的这番话,倒是的确给予了马克巨大的期许。
不过随着苏牧的这番话落下,却就连和马克一同前来的加斯丁也察觉出了……完全的权力,其实并不代表完全的信任。
而苏牧他,此刻之所以让加斯丁也一同前来……
果然,随着将任务下达给了马克,如今苏牧却是话锋一转继续道:
“既然如此的话,那马克你便优先去做你该做的。至于加斯丁,我之后还有其余的事情要交代。”
为何单独留下加斯丁,似乎就是为了准备着一道防备马克的保险。
并且对于这一点,苏牧也同样的开诚布公:
“马克你不要多心,我并不会让加斯丁在背后做什么,他只是代表我的另一份意志,让我能够更清晰的知晓你的筹划。至于今后的加斯丁他自己,他也依然还是你的部下,我并不会越级向他传达命令。”
苏牧说完,便已经起身送客。
而对于苏牧的起身相送,马克自然不敢于继续停留,只能赶紧恭敬的行礼后退了出去,只留下加斯丁一人还在此间。
……
“我不会背叛马克先生!”
一个略显固执、又有点儿热血的声音,就在马克离开后的第一时间,便已经清晰的响起于苏牧的耳畔。
加斯丁的真实年纪,甚至比如今的苏牧都还要小一些,而他之所以加入污手党,自然也是因为种种的意外。
所以对于某种坊间的义气和热血,加斯丁反倒才是最为看重的那个人。
然而与加斯丁想法相悖的却是,苏牧之所以单独将加斯丁留下,却是真的没有向他交代任何关于监视马克的问题,反而是略显好奇的问起:
“所以说……你之所以会加入污手党的原因,如今能够坦白的告诉我么?”
加斯丁闻言一愣,这才想起了如苏牧这般耀眼的星辰,似乎也根本没必要对他们这样污手党玩弄心机。
于是微微羞愧之中,自然也是更加坦白的答道:
“家曾经有过一番辉煌,但却因为联邦的某些的黑暗,一夜之间彻底的被颠覆。而在我走投无路的时候,恰恰是身为污手党的马克先生搭救了我。所以我也才改名换姓,继而生活在了那些大人物难以看到的污秽中。”
加斯丁的这番身世,其实苏牧一开始便猜到了五六分。
毕竟以加斯丁的年纪而言,能够直接跨过中字级的门槛,必然得拥有极为良好的训练环境,还必须得由相对专业的骑士去指导。
但以加斯丁如今的身份和地位,这一切显然都是天方夜谭。
不过就算到了此刻,加斯丁也依然没有言明所谓的联邦黑暗,只是用一些含糊其辞的描述来代替。
似乎从内心深处,加斯丁就并不愿意让苏牧知晓这份讯息,也更加不愿意让自己的偶像本身,需要因为自己的问题去直面那些黑暗。
或者更加直白一点来说……在加斯丁如今的目光中,苏牧就算是联邦最闪耀的新星,也并不是那些黑暗的对手。
苏牧有些感叹的看了看眼前的男孩,对于对方反而为自己考虑的想法,却是不知该欣慰还是感到荒唐。
虽然对方不说,但其实对于能够在联邦只手遮天的势力,苏牧心中早就有了最起码的一份猜测。
故而苏牧于是接下来的一句话,也是让加斯丁顷刻瞪大了双眼:
“如果我并没有猜错的话……你口中所谓联邦的黑暗力量,其实正是和如今的联邦议院紧密相连。”
“或者说……他们根本就是联邦议院本身!”
……
联邦不是帝国或者教皇国,既没有绝对的皇权、也没有维持信仰的神权,有的只是最世俗、最直白的中央统治。
所谓的联邦议长,其实也不过是某个机构的代理人,是能够被那个机构给弹劾、甚至是废弃的东西。
联邦议院,便是盘桓在联邦最上层的中心权力机构。
其实从很久之前开始,苏牧便已经将目光投向了联邦最深层的那处权力核心。
联邦议长怀亚特,他之所以选择扶持而今的苏牧,甚至还放任苏牧拥有着联邦政体以外的庞大势力,显然是从一开始便在心中在戒备着什么。
但究竟是什么样的东西,才值得身为联邦议长的他如此小心谨慎?
问题的真正答案,其实已经如此的直白和浅显。
唯有能够任命或罢免联邦议长中央议会,才是值得联邦议长都要小心对待,并且也根本无力制裁的东西。
联邦四大兵团出了问题,自然有联邦各级的执政官去检举;而联邦各级执政官出了问题,也自然有联邦议长进行处置;甚至是联邦议长自身出了问题,也将由最高议院对其进行审核与审判。
所有的权力,都必然将由更高层次的东西去束缚,否则便会顷刻化作洪水猛兽,让这个欣欣向荣的国度陷入某些方面的黑暗。
然而……联邦议院本身、却并没有任何的束缚!
虽然议院这种制度,本意其实是用各个议员自己来相互束缚,只要议员们保持各自的独立,便不会产生什么多余的问题。
但看似新生的联邦,如今却也同样有着数千年的跨度。
在这数千年的岁月之中,不但魔法学院的教育机制开始僵化,就连掌权阶层和能够进入议院者,也同样几乎被固定了下来。
始终都是由那几个大家族所把持的议院,其实早就失去了一开始相互制衡的作用,已经彻底化作了他们分食蛋糕的餐桌。
苏牧深深的看了看眼前的男孩,然后也才缓和着自己的语气,用尽量温和的态度继续交代着:
“你什么都不需要做,只需要好好的学习马克先生收编污手党的过程,也继续让你自己的境界和实力变得更强。”
“关于你心中藏得最深的那些东西,终有一天我会让它们全都坦然出现,并给你能够直面那些黑暗的真正力量。”
“而在此之前……你就努力把自己变得更加锋利吧!”
第四百二十三章 议长的召唤
待到加斯丁也在茫然中告辞离开,苏牧却是这才有些疲惫的揉了揉脖颈,感到了作为一个团体核心的艰难。
回归思凯沃城的短短两天之内,苏牧所需要处理的事情,远比苏牧自己想象中还要更多,也同时还必须无比的小心谨慎。
无论是继续扩张势力,还是寻觅到加斯丁这枚突破口。
关于联邦数年之后的变化,苏牧却是不得不从现在开始做出准备。
毕竟如今的苏牧,他早已不再是一个独立的个体,苏牧的身后早已站着无数的同行者,并且今后也必然将拥有更多的同行者。
“但至少现在为止,我们还并没有真正被那些人给注意到。”
不知什么时候,苏潼也已经悄悄推门走了进来,一边将一杯温热的果茶送到苏牧手边,一边也轻轻说着:
“以目前的状况来看,至少艾德里安阁下和联邦议长本人,还并没有要将你抛出去的打算,所以这恐怕也是我们暗中发展的最佳时机。”
对于政治和阴谋,苏潼显然有种先天的敏感。
并且关于苏牧的内心世界,如今的苏潼无疑也是理解得最为深切的一个。
故而也就在苏牧心中最是疲惫的时候,苏潼便也恰到好处了送来了一杯果茶,用温柔的饮品冲淡着苏牧的不安。
“潼儿,过来!”
苏牧浅浅的喝了一口果茶,让那温热的液体在喉咙中轻轻滚过,口中却是突然变得有些甜蜜。
而苏潼见状,只是双眼水汪汪的注视着苏牧,也并不听从苏牧的指令主动投怀送抱,反而是直接调皮了哼了哼后,转身便跑出了用来会客的书房。
继而身为中字七阶骑士的苏牧,却也就在苏潼转身离去的同时,已经化作一道疾风掠过了苏潼的身旁,顺便也掠走了眼前的那个女孩。
继而又一次的……跳出了公主府的窗外,坐在了自家宅院的房顶之上!
归根结底,苏牧心中依然住着那个向往浪漫的自己,也依然还有着那颗跳脱且顽皮的少年之心。
更依然有着,对身边之人的热爱。
此时此刻的苏潼,自然也是安心的靠在苏牧的肩上,就算自己依然没有丝毫的修为,却也并不担心自己的安危。
只是惬意的摆动着双腿,在屋檐的微风中散播着甜蜜。
就连屋檐下略显紧张的贴身护卫秦无怜,也是有些双颊羞红的看着檐角上的那两道身影,却是愈发羡慕于这样率性的爱情。
……
最终让苏牧两人回归地面的,自然不是来自秦无怜的担忧,也更加不是府中下人们惊异的目光。
而是苏牧在檐角之上远远看到的,某辆缓缓驶入宅院的炁动力礼车。
那是一辆来自议长官邸的礼车,或者说是一辆由联邦议长怀亚特亲自派来,专程用于接苏牧去会面的礼车。
其实苏牧本身,也早就等着这一刻。
苏牧远赴帝国的这趟旅程,无疑已经收获了无数的讯息和情报,而想必作为联邦议长的怀亚特,他对苏牧也有着无数的疑问。
既然今后的双方,依然还行走在同样的道路上,那么最起码的相互交流,便也是如此理所当然的行为。
苏牧来到议长官邸的时候,刚好也到了午餐时分。
所以前来接引苏牧的使者,便也直接将苏牧带到了官邸的餐厅中,让苏牧和联邦议长干脆在用餐时进行会面。
毫无疑问,联邦议长怀亚特的日常安排,远比苏牧想象中更加紧凑。
就算是与苏牧这场颇为重要的会面,也只能在他日常的工作之外,特地的将吃饭时间给用作讯息交流。
见苏牧到来,怀亚特也并不和苏牧客套,反而只是大手一挥直接让苏牧坐下,继而便让周遭的侍者们可以准备呈上食物。
这场议长官邸里的午宴,显然并没有特地进行过准备,只是一场极其随意的常规午餐,以及百忙之中抽出的些许时间。
“所以说,你已经猜到了我们真正的对手。”
关于苏牧收纳了污手党、并且面见了加斯丁的这些讯息,苏牧显然也并没有打算进行丝毫的隐瞒。
所以从一开始,怀亚特便已经猜到了苏牧所察觉的讯息。
横挡苏牧和联邦议长头顶的那片阴云,无疑正是已经腐化的联邦权力中心……名为中央议院的权力中枢!
“但你不要乱动,如今你看起来还不够强,所以他们也并不会优先看向你。你必须趁着这份时机,尽快将你自身的实力给提升。”
“只要你所做的一切,看起来都还是有利于联邦本身,那么以你如今的身份而言,他们根本就不会怀疑你什么。”
所谓的不会怀疑,自然指的便是苏牧的真正目的。
其实从这场对话的一开始,怀亚特便已经默认了苏牧和自己有着同样的目标。因为只有苏牧也拥有着那样的目标,他也才能够值得议院去怀疑。
“但是议长阁下,你为何认定我必然拥有同样的目的,而不是单纯只是想要更多的权力,甚至是……想要代替你坐上你如今的位置?”
怀亚特刚才的言辞,前提无疑正是在针对联邦议院而行动。
然而苏牧此时却依然不太明白,对方为何如此确信自己也会这样做,甚至根本不曾犹豫或者怀疑?
……
但就连苏牧也没想到的却是,对于苏牧此刻的问题,怀亚特却是有些恼火的看了看他,然后才颇为不满的说道:
“你是觉得我的白痴?还是我的那个女儿是个白痴?”
联邦议长怀亚特,自然不会是个白痴;至于联邦议长的亲生女儿,更是在整个大陆面前都是绝对的聪慧者。
“首先,我如果没有从你身上看到某种可能,那么你从一开始便不会出现在我的培养名单中。”
“其次,我的女儿是个怎样人,我显然比你更加清楚。能够与我女儿志同道合的同行者,你以为你能够与议院和谐相处?”
苏牧闻言一愕,没想到对方的判断竟是这般的简单又精准。
而也就在此时,议长官邸的午餐也已经呈上了餐桌。无论是炖得烂熟的芸豆,还是喷香可口的肉排,都散发着极为诱人的气息。
在生活细节上,作为联邦议长的怀亚特倒也并不亏待自己。
怀亚特见食物已经呈上,也不再继续刚才的那个话题,反而是一边切下火候刚好的肉排咀嚼着,一边也再度说道:
“并且从本质上说,由议院所赋予的那些权力,其实全都是虚无的泡影,根本无法解决联邦骨髓上的恶疾。所以我们必须拥有自身的力量,如此才能越过议院这个层级,直接对联邦进行颠覆。”
怀亚特说到这里,却是就连同样开始进餐的苏牧,也发自内心的感到微微诧异。
毕竟在苏牧的视角看来,路晰之所以和身后的家族决裂,正是因为家族所代表着封建、而路晰却推崇着自由。
然而此时此刻看来,似乎联邦之中最大的那名叛逆者,反而正是作为联邦议长的怀亚特,就连路晰的行为也都只是小打小闹。
并且也就在苏牧略显茫然的同时,怀亚特更是有些讥讽的看着苏牧的疑惑,继而语气不轻不重的,说出了某个苏牧根本未曾想过的事实:
“路晰要是真的生长于一个极为传统的家庭,那她的那些叛逆和不羁又是从何而来?在这个世界上,难道还有人能自己推翻自己的顽固?”
……
随着怀亚特这句满是嘲弄的话,苏牧也终究还是醒悟过来:
路晰和家族决裂的缘由,根本就不可能是因为所谓的观念上的冲突……因为苏牧眼前的联邦议长本身,他无疑才是联邦最大的一名颠覆者。
至于路晰和家族的关系,其中必然还有连苏牧都不知晓的隐情。
不过随着怀亚特将这条讯息抛出,苏牧也终于清晰的认识到了,怀亚特的野望根本不比帝国或者教皇国更小。
虽然对于整片大陆而言,联邦似乎并没有强烈的扩张欲;但对于这个已经开始腐朽的联邦,怀亚特却是一心要将其推翻重塑。
唯有一个更新、更有生机的联邦政府,才是真正能超越其余两大国的根本。
“所以说,我们的计划是?”
直到这一刻,苏牧也终究还是承认了双方的目的一致,不再向对方的计划发出疑问,反而是直接提起了“我们”这样表达认同的词汇。
怀亚特闻言,也终究还是满意于苏牧决断的迅速。
再度咽下一口食物后,也这才在苏牧惊讶的目光中继续说道:
“议院所掌握的核心资源,其实正是联邦的四大兵团,这是议长官邸也完全无法渗透,甚至是被明文禁止接触的存在。”
“而我们所拥有的势力,其实正是而今变革中的魔法学院,已经逐渐被我掌控的行政体系,以及如今刚刚被拓展为盟友的孔雀王国。”
虽然单单听起来,似乎议长官邸一方的资源并不算少。
但其实仔细想想的话,苏牧却立刻发现了最悲哀的一份事实……议长官邸所能够依仗的这些力量,都并非是最直白的武力。
无论是魔法学院、还是行政体系,甚至是由苏牧一手造就的在外盟友,这些东西的影响力都只是局限于撕破脸皮前的斡旋。
一旦当双方的矛盾不可化解,那么在绝对的武力面前,这些东西似乎都并没有多少的反抗能力。
“所以我们现阶段的目标,归根结底其实只有一个……我们通过孔雀王国一事,将从三大兵团中抽调而出那支部队,彻底的化作我们自己的力量;以及凭借着我们需要帮助孔雀国训练军队的便利,再培育出一只‘并不存在’的隐秘部队。”
第四百二十四章 阳光的背面
联邦议长怀亚特的坦诚直言,自然并不是期待苏牧能够给予多大的帮助。
毕竟正如怀亚特一开始所言那样,苏牧如今的力量还是太过渺小,渺小得连议院都还并没有注意到苏牧的存在。
怀亚特的那份坦诚,无疑只是需要让苏牧明白……联邦将在数年之后发生某种巨变,以及在那场巨变之前、苏牧他所必须要作出的准备。
并且虽说苏牧本身,并不能在如今的计划中起到关键的作用,但至于早已进入怀亚特安排的这些事项,苏牧却并非没有分一杯羹的资格。
某些正处在事件中心的人,以及那些尚未发光发热的人,都将作为苏牧参与这场游戏的砝码,悄然没入那些旁人所不知道的角落。
“被你留在孔雀国中的秦无敌,他将会和孔雀国内将来那只‘不存在’的部队有关;而你麾下的毛妮儿与姜澜那等人,他们也将‘不小心’被军部所看中,直接参与到孔雀国边境驻军的行动中。”
“不过最重要的一点还是,所有的这些问题都必须和你自己无关。无论是秦无敌的去向,还是毛妮儿以及姜澜的调配,你都不需要亲自参与进来。你唯一要做的,便是安静的去学院收敛人才,并且绝对不出现于议院的视线。”
直到这一刻,苏牧也终于才明白了:
艾德里安一开始便强调过的惩罚,其实根本就不是真正的所谓惩罚,这原本就是计划中将苏牧变得透明的一种手段。
只有潜藏于暗地里的苏牧,才真正能够悄无声息的继续变得强大。
至此为止,苏牧前来议长官邸的会面,也终于接近了尾声。
而联邦议长怀亚特,如今也终于咽下了盘中的最后一勺芸豆,已经一边用热毛巾清洁着双手,一边也最后交代道:
“你归来前才刚刚做出了孔雀国内的那件大事,所以我和你的本次会面并不会受人怀疑。但在之后的日子里,我却并不能够和你有过多接触。今后你所有的行为,你依然只能通过斯坦利传达给艾德里安。”
对于怀亚特最后的交代,苏牧当然立刻点头应下。
不过也就在此时,就在苏牧终于在接受了无数讯息的洗礼后,早想要立刻告辞并起身离去的时候。
此刻怀亚特看向苏牧的眼神,却是突然失去了一开始的沉稳和睿智,反而变得有些莫名的令苏牧感到不安。
继而一句更加让苏牧不安的话语,也终于从怀亚特的口中流落:
“你既然已经知道了,我们所谓的‘完美执政官’和你预想中并不相同,如今你自然也应该明白,你究竟和谁结婚都并不影响这份计划。”
“所以关于你最后的归属……我希望你不要这么急着决定!”
……
苏牧回到公主府邸的时候,苏潼和其胞弟苏灿还正在一同用餐。
苏潼姐弟二人,他们毕竟乃是同卵双胞的至亲血缘,并且苏潼更是从很早开始便将苏灿保护得极好,所以姐弟二人的感情也的确极为的真挚。
不过此时此刻,随着苏牧归来前怀亚特最后的那句告诫,苏牧心中却是涌起了某种极为不安的情绪。
其实关于自己和路晰的关系,苏牧很早之前便已经察觉出了来自官邸的某种态度。
只不过那份态度一直都模糊不清,苏牧便也始终没人认真去想。
并且最重要的是,曾经的苏牧总以为自己和苏潼的感情,其实是计划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所以他自然不会产生多余的担心。
但所有的这一切,似乎全都是刻意营造的假象。
无由间,苏牧突然在心中涌起了一股愤怒,一种源自自己对自身无法掌控的愤怒,也是对某种凌驾意志的愤怒。
“我自己的感情……凭什么要他们去说三道四?”
苏潼见苏牧归来,正想要和苏牧说些什么。
但此时此刻的苏牧,却是下意识避开了苏潼的目光,直接便遁入了用来会客的那件书房,有些烦躁不安的思考着什么。
见状之下,就连最天真的苏灿,也能够感受到某些微妙的情绪。
“姐夫这是?”
随着苏牧和苏潼关系的确定,两人自然在人前也愈发的亲密,所以苏灿叫起“姐夫”来,自然也是愈发的顺口。
不过苏灿对苏牧的了解,显然却并没有苏潼那么的深入。
面对苏牧从议长官邸归来后的异状,苏潼却是非但没有草率的直接询问,甚至也都没有理会将自己一个人关起来的苏牧。
如果某件事情,就苏牧自己都没主动提起,那自然便是他内心还在挣扎。
既然如此……又何苦去打扰他的思索?
并且关于会让如今的苏牧也感到烦躁的问题,其实以苏潼的过人机敏来说,就算苏牧不说她也能猜到三分。
毕竟在某些事情上,似乎也只有男孩才会那样的反应迟钝!
……
“也许这就是……小路晰她之所以难以与你相处的根源。”
随着苏牧的离开,用餐完毕后的联邦议长怀亚特,却是依然在先前与苏牧会面的那张餐桌上,再度面见着另外一个人物。
一个在阳光之下,与联邦议长根本不会有丝毫交集的人物。
“你总是喜欢将事情弄得这么复杂……无论是为了和我相见,便不惜将苏牧作为借口吸引别人的注意;还是为了把你的意志传达给那位帝国公主,便刻意说出最后那番莫名其妙的话,故意去刺激苏牧的内心。”
“这些事情本身,难道就不能更加光明正大的解决?”
敢于如此嘲弄联邦议长的人,自然不会是一个籍籍无名的人。
此时坐在怀亚特面前的男子,赫然正是四大兵团之一悬空山兵团的兵团长,一位手握着联邦四分之一兵力的男人。
怀亚特终究没有向苏牧展露所有的力量,悬空山兵团的兵团长既然能够坐在他的对面,自然说明着怀亚特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并且对于对方的嘲弄,怀亚特似乎也并不以为意。
如今反而是冷冷的看着对方,逼迫着对面的男人敛去了脸上的讥笑,然后才丝毫不苟言笑的继续说道:
“我的女儿,我自然知道该如何去安排,这不用你来操心。而现在我最关心的只是,我向你借的人手你什么时候才能给我?”
“今年的迎春祭……已经近在眼前了!”
第四百二十五章 迎春祭的浪漫
大陆历法每年的一月七日,便是那个万众期待的节日。
迎春祭,大陆最盛大的一场狂欢,终于还是在万物复苏的同时,于思凯沃城的大街小巷中热烈的开始。
一周之前,思凯沃城便已经充斥着节日的氛围。
特制的霓虹彩灯,早已完全不计成本的装点于每一条主要街道,让它们就算在阳光下也是那么的热闹非凡。
而从联邦各地、甚至是其余各国中聚集而来的游客,更是顷刻将思凯沃城的旅店全部填满,让这座城市不但充斥着浓浓的欢愉气息,也展现出了一种国际都会的旷达。
这是联邦冬季假期的最*,也是整个冬季假期的最后时节。
自此以后,所有在冬季里归乡的工作者们,都将各自回归到自己的岗位上,继续自身的日常工作。
所以这一天,也倒的确是人们最后的狂欢!
……
“按照迎春祭的流程,这一天分别有三个不同的阶段。上午人们都会结伴出行,去感受春天的气息;而下午联邦政府会则举行各种各样的集会,让联邦的各个街道全都成为狂欢的地点;至于到了晚间,便也就是最受瞩目的花灯游行。”
作为在联邦质居多年的苏灿,他无疑才是对迎春祭最为了解的那一个。
所以在这一天的清晨,苏灿自然也便充当着皇姐和姐夫的解说,想要在这个狂欢的日子里,发挥出那么一丢丢的作用。
然而当苏灿说完这一席话的时候,却发现平日里根本不在乎打扮的姐夫苏牧,早已和自己的皇姐一并穿上了华美的礼服,正相互携手走向了自己。
苏灿见状,下意识的便感到有些诧异。
毕竟他印象中的苏牧,其实从来都不太喜欢这样拘谨的服饰。
不过诧异之余,苏灿却也却也猛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有些惊喜的看着早就被自己称为“姐夫”的苏牧,心中雀跃的问着:
“姐夫……你们这是要去参与逐春?”
正如在龙拓帝都有着鹊桥池这样的传说,其实在联邦首府思凯沃城中,也同样有着另一种形式的爱情传言。
传说初代联邦议长和某位古思凯沃城的贵族小姐,他们曾经在迎春祭这一天定下约定,无论如何彼此都一定会在一起。
所以他们便故意打破了所有的教条,就在迎春祭这天的朝阳下,当着所有参加节日的人群,在阳光中相互的拥吻。
用这样大胆而灿烂的方式,宣示着彼此的决心。
于是在如今的联邦,也便形成了同样的一番风俗,所有拥有足够胆量的情侣,都将在这一天的朝阳下彼此拥吻。
似乎唯有这样,才能表达出彼此心中的热烈,也才能够向世界散播那些甜蜜。
以至于后世的某个吟游诗人,也为其冠以了“逐春”这样浪漫的名词。
……
对于苏灿的提问,苏潼早已双颊通红的没有作答,而苏牧却是有些好笑的看了看自己这名皇室小舅子,继而自顾交代道:
“我命人去将姜澜和毛妮儿她们都接了过来,他们在这座城市里毕竟没有根基,所以今日府中的一切事物和行程,都由你来帮他们安排。”
“并且最重要的是,他们都是我们自己的人,更是我们必须要依仗的人。包括你姐姐的贴身护卫秦无怜在内,你务必让所有人都感到节日的温馨。”
苏牧此举,无疑也是在锻炼着苏灿的能力。
而作为始终被苏潼保护着的苏灿,闻言自然也立刻一喜。
不过苏牧也还不待苏灿做出回答,却是已经直接牵着苏潼的手,直接坐上了属于公主府邸的那辆炁动力礼车。
在联邦最欢愉的日子里,前去赴那个浪漫传说的约定。
思凯沃城最适合迎接朝阳的位置,其实正是议长官邸外的行政广场。
虽说在平日里,这种权利气息浓郁的地方,人们几乎都不太愿意、更不太敢于这般肆意的前来。
但这一天毕竟是迎春祭,是整个联邦最放肆、也最欢愉的一天。
在这一天里,人们显然已经不再在乎什么阶层和等级,只是存粹将一整年的美好景愿,全都在这一天给散发了出来。
只见偌大的行政广场上,竟然林林总总的聚集了成百上千的情侣。
在这样烂漫的日子里,似乎思凯沃城所有的情人都纷纷相约于此,一定要赶上日出那一刻的无边绚烂。
而也就在所有人都静候着朝阳升起的时候,一辆缓缓停驻在广场边缘的炁动力礼车,却是立刻引起了几乎所有人的注意。
虽说关于“逐春”的那份传说,的确是联邦最浪漫的一份爱情传言,但其实随着联邦阶级的渐渐固化,所谓的联邦上层也便不再喜欢抛头露面。
于是阳光下的拥吻,无疑已经渐渐的成为了一种平民阶层的浪漫,越来越是少有掌权阶层会同样参与。
所以对于苏牧和苏潼的到来,自然也立刻便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
不过人们虽然早就注意到了那辆礼车的到来,但对于礼车中走下的那一队男女,却是人们也依然意想不到的存在。
谁也没能想到,本就津津乐道于人们口中的那对传奇情侣,竟然也同样会追逐着联邦的浪漫传说。
薄薄的晨雾下,无论是苏牧那张俊秀的有些过分的面容,还是帝国公主苏潼那张人们无比熟悉的脸庞。当这两张面孔出现的时候,人们竟然不约而同的让开了一条宽阔的通道,让苏牧和苏潼能够直接去往广场的中央。
在苏牧和苏潼的面前,似乎一切的浪漫都变成了他们二人的陪衬。
他们理应如此耀眼,也理应站在人群的最中间。
甚至比起那个遥远的浪漫传说,也许在今后的这个日子里,苏牧和苏潼今日如此大张旗鼓的朝阳相会,才是人们最难以磨灭的浪漫印记。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第一缕漫过悬空山地平线的阳光,它也终于撕开了湿润的晨雾,轻柔的散落在行政广场的每一个角落。
于是在万众环绕的广场中央,苏牧也轻轻的低头看向了眼前的女孩。
继而一副油画般美好的拥吻画面,便也永远的停留在了所有旁观者的眼中……人们甚至都忘记了自己前来此处的目的,只是呆呆的看着广场中央的那两个人影,去将所有人心中的浪漫给演绎到了极致!
这一刻,苏牧反抗着、不屈着、也锐利分明的表达着。
无论思凯沃城的大街小巷中,再氤氲出任何的想法;也无论不远处的议长官邸内,再有何种莫名其妙的告诫。
苏牧只是想要告诉所有人……自己怀中名为苏潼的女孩,她便是自己的未婚妻,也是自己会用一生去热爱的人。
所以在这一刻,苏潼自然也感叹着、甜蜜着、以及发自内心的雀跃着!
第四百二十六章 花灯游行
联邦最盛大的节日,便在苏牧和苏潼所推进的浪漫下,真正的开始于这座传奇的浮空城市之中。
当苏牧而人回到府中后,苏牧一系的其他人也早就来到了府里。
一样样联邦传统的特色美食,也早就在苏灿的安排下纷纷被送上了餐桌,让毛妮儿这样的饕餮大快朵颐,也让秦无怜这样的联邦女子分外新奇。
就连刚刚加入苏牧派系的缇娜和弗里曼,如今也都同样加入了公主府中的这场聚会,正和姜澜等人一同嬉笑打闹着。
不过让苏牧都颇感意外的却是,在这样一个阖家欢乐的日子里,作为联邦间谍的斯坦利,他却并没有回到他原本的世界里,反而是自己跑上了公主府的大门。
“你这是什么情况?”
苏牧和斯坦利之间的相处模式,向来都比其余众人更加的直爽。
毕竟大家都是聪明人,多余的弯弯拐拐自然是没有必要的,不如直接开诚布公的进行最直白的交流。
而斯坦利闻言也并不尴尬,反而是理所当然的说道:
“我亲爱的老板,再怎么说我也是你麾下的商业总管,你连迎春祭都不记得叫我,让我还怎么尽心尽力的为你服务?”
不过斯坦利虽然嘴上说着调侃的废话,但手中却是丝毫不慢的递过来了一张请柬,将他来到这里的真实目的给袒露。
那是一张……关于夜间花车游行的观礼请柬。
落款正是如今的联邦议长华亚特。
苏牧见状,似乎微微的有些疑惑。心中更是不由自主的有些担心,是否因为今晨间自己的行为,终究还是引起了联邦议长更强烈的反弹。
但也就在苏牧微微拧眉的同时,斯坦利却是反而有些好笑的看着苏牧,语气有些嘲弄的继续调侃道:
“老板你不是挺聪明的么,怎么现在反而不明白了?”
“这份请柬个你清晨的行为自然没有什么关系,你如今毕竟是整个联邦的骄傲,而前些日子更是为联邦带来了孔雀国这个重要盟友。”
“所以这份请柬的目的,自然是从官方层面给予你一定的回报,让联邦所有人都明白……联邦不会忘记任何人的功劳。”
不过说到了这里,斯坦利却也骤然话锋一转,就连眼神中的光芒,也充满了男人都懂的猥琐意味:
“所以说,议长阁下他终究还是单身太久了,他似乎根本就不明白……始终有美人相伴的老板您,怎么可能像他想象中那么听话!”
……
“滚蛋。”
苏牧有些恼怒的,喝退了越来越是放肆的斯坦利。
但心中却反而因此确定了一个新的讯息,既然如今的联邦议长怀亚特独身已久,那也就是说明……路晰的母亲应该早就已经去世了。
或者更加深入一点儿去思考的话,也许路晰和怀亚特的关系僵化,反而应该是由这件事情所导致。
甚至再极端一点来说,斯坦利为何会如此突兀的提起这种问题,这也同样是值得苏牧深思的一件事情。
不过今时今日,毕竟是个满是欢快的日子。
苏牧还没来得及细想斯坦利行为背后的目的,在皇子苏灿的安排下,府中的苏牧派系所有人,却是再度加入了这场欢愉的盛会中去。
午后的联邦大街小巷,反倒是有些像苏牧记忆中的新春。
各种各样充满大陆特色的游戏,分别在街道的每一个角落中进行着。让无论是围观的路人或者是游戏的参与者,都能尽兴的享受这些快乐。
有些蠢萌贪吃的毛妮儿,早已拿着苏灿早已备好的“零花钱”满大街的搜寻吃食,完全是被自己的味蕾给支配着行动。
而始终不放心毛妮儿一人的姜澜,更是满头大汗的追着体力良好的毛妮儿到处乱跑,在迎春祭这一天进行着久违的体力锻炼。
至于正在筹备开业的缇娜,如今却是极为敏锐的参考着大街小巷中人们对美食的兴趣,以此来评估自己开业后需要调整的方向。
并且在缇娜她的身后,那位好不容易获得苏牧首肯加入炼金工坊的弗里曼,而今却反而主动的加入了帮助缇娜筹备的过程。
甚至作为上层阶级中最为跳脱的艾维娜,此刻也更是强行拖着心情微黯的路晰,完全不顾及两人身份地位的,直接化妆后游玩于大街小巷中的娱乐项目。
既不理会苏牧和苏潼,也不与各自身后的家族车上关系,单纯的享受着一份闺中密友间的亲密聚会。
而身为帝国皇子的苏灿,质居联邦多年之后的他,如今更是已经愈发的习惯于联邦的生活方式。
此时也正一边为苏牧苏潼做着向导,一边也同样沉浸在这一天的欢愉海洋。
名为迎春祭的这一天,似乎本就该是如此的快乐又欢欣。
……
不过快乐的时光,总是过得如此的迅速。
当众人归来一同进行了晚宴后,清晨见证了苏牧和苏潼拥吻的那轮明日,却也终于还是悄然回归到了地平线以下。
接着整个迎春祭最*、也是最盛大的一幕,终究也将在夜幕中拉开序幕。
故而用餐完毕后的苏牧和苏潼二人,却是已经再度乘坐礼车离开了府邸,去赴联邦议长所邀请的夜间游行观礼之约。
迎春祭的夜间游行,自然是启始于最是繁华的云滨大道上。所以联邦议长的邀请地址,当然也就是议院控制下的云滨天宫。
在云滨天宫的二层的观礼高台上,如今已经站着无数的联邦大人物。无论是行政官僚一系的执政人员,还是各国驻扎于云上区的使臣代表,甚至是诸如北境学院的院长、贸易盟约分会长等等,全都受邀来到了此间观礼。
如此看来的话,反倒是作为联邦新秀的苏牧,在这里倒是成为了身份相对不那么显赫的人物,只能被安排在相对边缘的位置。
好在对于这一点,苏牧显然根本就不在意。
正如怀亚特先前的告诫,如今的苏牧当然是越不引人注目越好,只要能够避开最高议院的视线,苏牧根本就不在乎其余的虚名。
不过说起所谓的最高议院,苏牧来到观礼台后确实敏锐的发现:
前来参加观礼的嘉宾们,虽然看似涵盖了联邦上层的每一个角落,但偏偏没有任何一位议院一方的大人物。
而作为议长官邸来说,怀亚特显然不会忘记对议员们进行邀请。
眼前的这一幕,显然是议院并不给官邸丝毫的颜面。
这么看起来的话,恐怕议院和议长官邸的矛盾,已经比苏牧想象中更加直白,双方都仅仅只是尚未撕开最后的颜面罢了。
……
但也就在苏牧胡思乱想的同时,盛大的游行队伍,却是已经从云滨大道的尽头缓缓而来,将沿路的霓虹都衬托得那般黯淡。
一辆辆装点得五彩缤纷的花车,在各种乐队和舞者们的环绕下,宛若一道欢乐的洪流般缓缓冲刷了过来。
而道路的两旁,更是早已拥挤着大量前来观看的居民。
联邦最欢乐的夜晚,如今终于随着游行队伍的缓缓移动,开始在这座暗流汹涌的城市里,成为了一种无法违逆的主流。
狂欢……才是今夜最大的特征!
第四百二十七章 霓虹中的刀光
盛大而冗长的花车队伍,竟然用了整整二十分钟才从云滨天宫门前经过。
而受邀观礼的嘉宾们,在欣赏完整个游行队伍的途经后,也这才开始各自享用侍者们端来的美食和酒水。
并且到了这个时候,先前只能处于边缘的苏牧,却反而成为了这场观礼的主角一般,立刻被一位大人物所包围。
龙拓帝国常驻联邦的使臣,自然是以臣子之礼面见了苏牧和苏潼,似乎是想要刻意提醒周遭众人,苏牧和苏潼与帝国皇室的关系。
而贸易盟约却是毫不示弱,已然直接问起了苏牧奥秘会的状况,有意无意中总是提起两者间无间的合作。
至于教皇国的使者,更是含蓄的向苏牧苏潼送上了迎春的礼品,并暗自透露着双方在帝都、在孔雀王国的亲密关系。
不过其中最令人羡慕的,反而是却是北境魔法学院的院长邓避惰。
先不说苏牧如今也还是魔法学院的学员,并且按照师承一路细数下来的话,邓避惰似乎也正是苏牧的直系先辈。
于是也就在大家都争相和苏牧拉扯关系的同时,苏牧却是老老实实的含笑穿过了人群,继而恭恭敬敬的向邓避惰行了后辈之礼。
今日学院十三席路晰,早就被艾维娜拉去放纵去了,自然没有来参加观礼。
所以学院一方的表达,自然也就是邓避惰本人。
一位大字级法师的存在,就算他的身后并没有大陆三大学院之一,也依然是需要众人仰视的人物。
故而当苏牧干脆带着苏潼和邓避惰拉起了家常后,周遭还想要继续和苏牧拉近关系的人们,却是这才有些愕然的发现……他们似乎并没有资格加入这场对话。
……
“说起来,在这一点上你倒是和小十三很像。”
听着邓避惰一口一个小十三的叫着,苏牧心中却是有些奇异的想着,若是自己今后也位列学院奥秘圆桌,是不是也会拥有小十四、小十五什么的怪异称呼。
不过苏牧心中虽然这样想着,但表面上却并不感露出丝毫的不恭敬。
在祖龙庙中直面过玄霜巨龙后,苏牧显然已经明白了……所谓大字级的强者、究竟是多么伟大而恐怖的存在。
所以就算只是对于实力的敬仰,苏牧也的确是发自内心的尊重着眼前的学院院长。
然而也就在苏牧的感叹中,邓避惰却也同样流露出了某种感叹:
“你今天不该坚持带殿下过来,仅仅是表达态度的话,清晨的那一幕就已经够了。今夜毕竟是联邦的一场盛会,公主殿下终究会有些尴尬和难以自处。”
邓避惰的这一席话,自然也并没有避着苏潼所说。
就这么直白而又简单的,宛如对后背子侄的关切一般直接说了出来。
苏牧闻言一愣,没想到对方竟然会突然冒出这样一句颇为亲密的告诫,但又总感觉对方这句话还有其他的含义。
所幸此时的邓避惰,他也并没有任由苏牧继续猜测,反而是在说完了这句话后,再度更加直白的转而向苏潼说着:
“殿下若是不介意的话,不如先随我先离开这里。我们去找我那位侄女和小十三她们,和她们一起去享受今夜的霓虹夜会。至于云滨天宫的这场聚会,不如就留给你的未婚夫和议长阁下好了。”
“我们也总不能让这一年一度的盛会,就这样轻易的从指间溜走!”
如果说邓避惰先前的告诫,还是较为隐约的提示,那么随着他之后的邀请苏潼一起离开的行为,却是已经极为直白的透露着某些即将发生的事情。
今夜的云滨天宫,似乎并不仅仅是眼前那么简单,所以才需要邓避惰和苏潼这样的人,全都纷纷避开事件的中心。
并且在邓避惰的字里行间,更是直接就提到了“未婚夫”这种词汇。
这无疑也说明,在今夜即将发生的事情面前,其实就连苏牧对议长官邸的那份反抗其实也无关紧要。
一瞬之间,无论是苏牧还是苏潼,都已经察觉出了今夜的诡异和紧迫。
“那便麻烦院长阁下了。”
顷刻之中,苏牧无疑已经做出了决定。
无论今夜究竟将由怎么得事件会发生,至少将苏潼优先从中摘出去,却是目前最为紧迫的意见事情。
邓避惰见状,满意的点了点头,似乎极为满意于苏牧的决断。
继而便也声称和和路晰艾维娜两人还有约定,直接便悄无声息的带着苏潼一起,去赴今夜的另一场聚会去了。
只留下不方便离开的苏牧,再度被包围在了其余众人的追捧中。
……
也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当游行的花车队伍都已经彻底离云滨大道远去,而先前被封锁的道路上,人们也开始尽兴的在霓虹环绕下起舞的时候。
作为今夜的邀约发起者,联邦议长怀亚特也终于走向了人群环绕的苏牧。
见到联邦议长的到来,周遭众人也终于放过了环绕中的苏牧,让苏牧久违的获得了片刻的耳畔清宁。
不过伴随这份清宁一并到来的,却并非是苏牧的心中的某种安定。
一股浓浓的不安感,已经愈发的浓郁于苏牧心中。
“你怕了?”
毫无由来的,联邦议长怀亚特在靠近苏牧后,却是突然用只有苏牧才能听到的声音,说出了一句莫名其妙的问话。
虽然关于今夜将要发生的事情,苏牧至今也没能弄清具体的头绪。
但无论是邓避惰的告诫,还是联邦议长怀亚特的怪异,都让苏牧的确是心中越发的感到警惧。
见苏牧没有回答,怀亚特却是终究还是有些微微嘲弄。
继而也略显不屑的,再度接着说道:
“我叫你不要立刻做出决定,你却偏偏第二日便给我答案。你这份勇气虽然可嘉,但行为却足够的愚蠢。”
“不过这些也都无所谓了,你终究有一天还是会明白,这片大陆上根本就没有笔直的路径,想要达成某些目的必须要从暗中迂回。”
苏牧有些茫然的,发现自己依然无法听懂对方言辞中的意思。
在街角的霓虹闪烁下,似乎总有些苏牧无法察觉的东西,正在一点点的向苏牧所蔓延而言,但苏牧却根本无法捕捉到其中的关键。
以至于苏牧看向街上的霓虹,也总感觉有种危险正在酝酿。
不过也就在苏牧如此想着、并且也凝神看着的时候,一道乍然出没于霓虹光晕中的灿烂刀光,却是骤然撕裂了夜色的平静奔涌而来。
并且直直的指向了……联邦议长怀亚特的所在的方向!
那是一道毫无由来,更毫无道理的刀光。
思凯沃城乃是联邦的首都,又拥着着悬空山兵团的驻守,按理说根本不可能有人会有人选择在这里刺杀联邦议长。
并且苏牧等人如今的所在的云滨天宫,更是联邦议院下辖的某个机构,进入其中的人物审查之严格几乎比龙拓皇城更甚。
甚至最为重要的更是……那道乍然出没的刀光,亦是直接从霓虹光晕中所出没,避开了所有人的视线,又踩踏着不发出丝毫声响的煦风,并且用最锐利的敏捷斗技所呈现。
一瞬之间,无论是用以荫蔽身形的光影魔法,还是用来抹去声响的环绕气流,甚至是最适合暗杀的敏捷系斗技,全都集合在了这道刀光之下。
无数的斗技和魔法,在瞬间得到了完美的凝聚。
这是一出筹备得极其精密的刺杀,一场似乎必然要将怀亚特所杀死的刺杀,更是一场似乎早就被怀亚特和邓避惰所知晓的刺杀。
甚至在此时此刻的此情此景之下,除了距离怀亚特最近的苏牧以外,似乎便也再没有其他任何人能够阻止这一点。
原来他们之所以留下苏牧理由,也正是为了要应对眼前这一幕。
那道霓虹中的刀光……便是今夜夜色下的真相!
第四百二十八章 惊险
当今夜所有的奇异,全都交汇于那道诡谲无双的刀光中,苏牧也终于明白了今夜究竟是个怎样的夜晚。
有人想要实现某些事,有人却又想要反而利用这些事。
至于“刚好”处于事件中心的苏牧,则不得不立刻做出他的选择,用他的方式和方法来展现态度和能力。
炽燃的锋芒,同样在那记刀光飞扬的同时,骤然间撕开了观礼台的平静。
焰刃烛影在未曾激活前,毕竟只是一枚小小的剑柄,所以苏牧自然大多数时候都将之随身携带。
此时此刻,当对方那记必杀的刀光飞至,苏牧手中的焰刃烛影却也赫然攻其必守,意图在刀光到达怀亚特面前之前,优先将对方给直接击杀。
但对方既然做出了如此万全的准备,自然也不可能如此轻易的便被破解,就在苏牧强攻而去的同时,对方却并没有展现出一往无前的死志,根本就没有选择和苏牧以血换血、继而被优先干掉。
如今的对方,反而是突然激发了敏捷系骑士的身法鬼魅,竟然在突进中生生扭转了脚步和方向,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后,从另外一个角度继续向怀亚特而去。
没有选择以血换血,并不代表对方心中怕死。
没能够做出今夜这般疯狂的行为,无论对方究竟是个怎样的人,但对方却一定不会是一个惧怕死亡的人。
他只是必须要确认,自己的刀光一定能够一击斩杀掉怀亚特,然后才会发动最致命的那一道攻击,否则便会不停的去变换方位。
不过对于此人的身形诡变,苏牧却也并没有感到丝毫的意外。
魔法配合斗技所呈现出的更多变化,其实也正是苏牧之所以傲视同龄的理由,故而就在对方顺势变幻的同时,苏牧却也同样随着对方手中的刀光,一并在观礼台上划出了赤红燃烧的圆润光芒。
以莫测对诡谲……方能阻止这道莫名而来的飞扬刀光!
……
这一刻,随着苏牧接连挥出的两道赤炎剑影,周遭旁人也终于注意到了……正围绕于联邦议长身侧的这场夜下袭杀。
一时之间,无论是下意识后退的各国使团代表,还是骤然紧张起来的行政官员,甚至是有些惘然中略显惊惧的贸易盟约分会长。
所有人,都在这一刻下意识给出了最真实的那份反应。
而明明身处事件最中心,并且依然没有摆脱那道刀光追随的怀亚特本身,此刻却是根本没有理会苏牧和那道刀光的起舞,反而是将目光轻轻的流转在在场的每一个脸上,似乎早就在等待着众人各自的反应。
不过如果事件仅仅到此为止,苏牧眼前的袭杀者其实已经算是失败。
毕竟对于刺客来说,一旦他们的行为引起了不必要的注意,那他们的任务也将几何式的增加难度,直至令他们自身暴毙于任务之中。
但归根结底,这其实并不是一场暗杀。
从霓虹光影中延伸出的刀光,只不过是他们用以掠夺生命的第一道手段,却并不是他们唯一的一道手段。
就在苏牧和眼前的刀光厮缠之时,一道宛若惊鸿般发出锐利破风声的利箭,却也同样从云滨大道的尽头激射了过来。
就在花车队伍刚刚经过的街道上,竟然有人当街拿出了沉重的铁弓,并趁着刀光乍现的同时,直接以穿透一切的嘶鸣之箭,同样袭杀向了联邦议长怀亚特。
其实在苏牧脑洞中的这个世界里,长弓手并不是一种极为强大的战斗力,只是作为集团激射的远程部队而使用。
毕竟在魔法和炼金器械面前,单一的弓箭手似乎根本没有可比性。
但当眼前的那道箭光,真正撕裂开了云滨大道的空气后,苏牧却是清晰的明白着……把任何的一件事情给做到了极致,都是如此无可匹敌的东西!
……
那是一道自下而上飞来的利箭,也是一只用不知名昂贵金属所打造的利箭。
而苏牧之所以能够清晰的洞察这两点,则是因为苏牧手中的焰刃烛影,如今也只能匆忙的劈落在这支利箭上。
当箭芒和刀光,几乎同时刺向了相同的目标。
此时的苏牧,却只能优先对其中威胁更大的那一个做出处理。
比起那道分外诡谲却并不极度致命的刀光,显然是如今这记撕裂一切的利箭更加令人心悸,也更加令苏牧发自灵魂的感到恐惧。
巨大的轰鸣,几乎快要让观礼台上的众人双耳短暂的失聪。
当包裹着锐利精炁的焰刃,以上古斗技的近身三尺去狠厉劈向利箭的时候,骤然绽放于平台上的巨大冲击波,却是赫然连苏牧本身都难以站稳脚步,只能依仗着自己魔武叠加的多重防御,这才堪堪将利箭给砸停于身前。
那道自下而上的恐怖利箭,竟至少也拥有高字级强者奋力一击的悍然。
那名充当袭杀角色的弓箭手,他赫然是一名从未公开露面的高字级强者,甚至还拥有着大多数强者都不懂如何应对的超远程攻击手段。
不过此人激发出的利箭,虽然的确是远比苏牧想象中恐怖,但也正是因为这道力量恐怖的利箭,反而给了苏牧能够再度桎梏刀光的方法。
氲满精炁的利箭凭空绽裂,自然是迸发出了连苏牧也难以抵御的巨大冲击。
但身具多重属性规则的苏牧,而今当然也不会令这份冲击只是单独的让自己享用,几乎立刻便反而借助冲击做出了新的打算。
轰鸣爆裂的冲击波,才刚刚在苏牧的眼前炸开。
此时的苏牧,却是一面召唤出呼啸的厉风偏移着冲击的方向,一边也再度以雷电系斗技雷霆之握,赫然抓扯向了趁机突进向怀亚特的刀光。
在一拉一引的两道力量之下,飞箭绽裂的巨大冲击力,几乎立刻便被苏牧导向了那名驰道袭杀者的方向。
如果刀锋的主人依然向前突进,则苏牧便必然能够在其成功击杀怀亚特之前,便优先于冲击中直接将对方给杀死。
在顷刻间的一番离奇辗转后,那记刀光所最终面临的选择却依然如旧。
要么,拼上性命去毕其功于一役,但却随时都可能被苏牧所杀死;要么,便再度放弃眼前的机会,但袭杀的希望也就愈发渺茫。
霓虹中的这场袭杀……依然是这般的惊险而又飘渺不定着!
第四百二十九章 接踵而至的袭击
最危险的那名持刀者,他当然并没有信心必杀怀亚特。
虽然整个帕瑞洛亚大陆都知道,苏牧并没有真正进阶高字级,依然没有跻身真正的强者行列。但同样整个大陆也都明白,就算是真正的高字级强者,在苏牧的面前也依然需要格外的小心谨慎。
苏牧眼前的持刀人,无疑同样没有晋升到高字级。
所以面对苏牧在侧的局面,持刀人就算已经距离怀亚特近在咫尺,但他却依然不敢轻易的发动最后的攻击。
当那惊世骇俗的一箭被苏牧反而利用后,偌大的观礼台上便也再度陷入了僵持……无论是需要保证怀亚特安全的苏牧,还是必须避开苏牧锋芒的持刀者,双方都极其谨慎的注视着对方的双眸,却丝毫不敢打破这份平衡。
然而场间的这份平衡,毕竟还是太过于的脆弱。
就算苏牧和持刀者被相互桎梏,但周遭其余的那些变化,却依然在一刻不停的不断发生着。
这里毕竟是云滨天宫之内,是整个联邦首都最引人瞩目地方,所以被安排在这里的防备力量,自然也远比人们想象中更加强大。
虽然那名持刀刺客的出现,目前为止谁也无法做出解释,但这显然却并不代表着,人们将对联邦议长的安危也置之度外。
无数身着轻甲的护卫,顷刻从观礼台的各个角落中涌了出来。
一面将其余的大人物给护住送离,一面却也牢牢的将持刀刺杀者给围在了中央,令他根本就没有任何可能从人前逃离。
当最危险的那一刻,被苏牧成功以自身的强横给生生挡住之后,事情终究还是开始朝着能够被掌控的方向所发展。
也直到此时,苏牧心中这才稍稍的安心。
就算怀亚特再怎样疯狂,但只要云滨天宫内的护卫们已经来到,则这场骤然爆发的危机,也终将消散于茫茫的夜色。
所以也就在此时,苏牧也终于目光森然的看向了眼前的持刀者。
霓虹光影下的突兀刺杀……似乎终究还是该迎来结局!
……
但也就在苏牧正屏息凝神着,正欲对持刀者发动最后的进攻,一道连苏牧都未曾想到的惊诧眼神,却是反而从持刀者的双眸中爆发。
那是一种出乎意料之外,甚至令持刀者也发自内心感到警惕的眼神。
而见状之下的苏牧,心中更是瞬间便闪过了无数的猜疑。
并且此情此景之下,苏牧显然也并没有时间去判断那道眼神的真伪,故而在这瞬息间的时间里,苏牧却是只能做出了最保守而果断的决定。
一道雷霆奔涌的审判之锤,赫然在苏牧的左手中骤然凝聚,并携带着滚滚气势砸向了某个极为刁钻的角度。
然而当雷光落下,轰然被苏牧击飞的人影却并不是他眼前的持刀者,反而是无数涌出的护卫中抢先靠近怀亚特的那人。
瞬息间的骤变,别说其余的护卫们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就算是刚刚还和苏牧眼神对视的持刀者,他似乎也完全没有料到苏牧竟会如此的果决,此刻同样有些发愣的并没有立刻做出反应。
不过也就在这瞬息间,当苏牧的审判之锤赫然将靠近的护卫给轰退,那人却反而爆发出一种孤注一掷的精芒,突然间手持利刃再度向怀亚特所刺去。
不顾一切、不留余地的……突兀袭杀而去!
直到这一刻,众人也这才明白了苏牧刚才的那番举动,在云滨天宫内部的护卫之中,竟然也同样也隐匿着不知名的暗杀者。
而苏牧竟然在如此危机的时刻,又一次敏锐的发现了暗杀者的存在,再度从刀锋下将议长阁下给救了下来。
如今面对着对方的再度袭来,苏牧更是毫不吝惜的轰出了第二记审判之锤。
……
经历了祖龙庙中与巨龙们的搏杀,之后又在明王大道上力战了无数的帝国龙骑,苏牧而今对于审判之锤的掌握,甚至比大多数的高字级骑士都要更加娴熟。
所以护卫中的那名暗杀者,他纵然不顾一切的再度逼来,却也只能是更加惨烈的被苏牧所轰退,并在鲜血淋漓中惨然倒在了人群中。
然而此时此刻,随着苏牧骤然转身面向了护卫中的暗杀者。
刚才被苏牧所压制的持刀人,如今却是反而拥有了向怀亚特所突进的空间。
在微微的一愣之后,持刀人却是已经在苏牧目光转移的同时,再度以手中的短刀逼向了怀亚特的心口。
力求在苏牧再度反身之前,直接将怀亚特给杀死于指尖。
但不知是由于苏牧的表现的确太过惊人,还是由于某些更加不可言说的原因,持刀人此刻的出刀却是有些仓促和慌乱。
以至于在这份仓促中,他就连出刀的速度也微微的慢上了几分。
然而真正强者之间的对抗,却往往只需要毫厘之间的差别,便已经能够造就出完全不同的结果。
于是也就在持刀者这瞬间的迟疑下,苏牧却是已然在轰退了护卫暗杀者的同时,又再度于凌风诡变之间,又一次的出现在了持刀者面前。
这一刻,早已发现了人群中还有其余危机的护卫,早已极有自知之明的相互警戒着,绝不放任任何人再靠近怀亚特的身边。
而本就没有苏牧这般强横的持刀者,更是由于其自身的犹豫,已经再度错失了唯一可能成功的良机。
似乎苏牧唯一要做的……便只有立刻将对方给斩于自己的剑下!
但也就在此刻,就在一切似乎终将成为定局的时候。
自云滨大道尽头激射而来的第二道利箭,却是依然以那般恐怖的气息,直直的向着苏牧的位置所逼来。
不将苏牧给杀死,那便一定无法触碰到其身后的怀亚特,这似乎已经成为了远处那名高字级强者心中的判断。
于是第二道飞扬而来的利箭,却是如此直白的直接射向了苏牧的方向。
这一刻,近在眼前的持刀者,已经无法收回手中的短刀,只能继续向前将其送入苏牧的体内。
而如今的苏牧自己,却只能全神贯注的盯着飞扬而来的利箭,不但无力顾及已经送入躯体的刀刃,也同样无法再去照顾自己身后的联邦议长怀亚特。
利箭破空而至,重重的轰击在了苏牧手中的焰刃烛影之上。
比起前一记瞄准着怀亚特的铁箭来说,这次直接便是针对苏牧而来的箭支,显然比刚才那一枚都更加的恐怖和锐利。
就算是顷刻召唤出四种规则具象的苏牧,在箭芒爆裂的精炁震荡之中,似乎也只能惨然的维持抵御的身形,却再也无法做出其余的应变。
所以距离怀亚特最近的持刀人,如今也终于放开了始终紧握的那柄刀刃,直接以怒拳轰向了怀亚特的胸膛。
没有了苏牧的荫蔽,似乎就算只是一记灌满精炁的重拳,也能够直接将联邦议长的性命给彻底的剥夺。
毕其功于一役……从来便是所有刺杀者最原始、也最重要的信条!
第四百三十章 那道刀伤
就在那本就千钧一发的时刻,一个骤然破开了云滨天宫众护卫的身影,更是突然从人们的视线之外刺入了场间,并且瞬息中就已经逼向了怀亚特的位置。
用尽全力抵挡利箭的苏牧,此时根本就没有丝毫的余力继续应对。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个身影,无比狠厉的刺向了本就危机万分的联邦议长怀亚特,却也根本无法做出任何的阻挡。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无疑再度出乎着苏牧的预料。
就在苏牧强忍着腰腹间的刀伤,再一次用尽全力的劈落了飞旋利箭的同时,先前凭借怒拳袭向怀亚特那名持刀人,却是已经化作了坠落于苏牧身前的血腥残躯。
那名持刀人轰向怀亚特的右手,竟然被来者毫不犹豫的给利落自肩部所斩去,已经颓然的摔落在了苏牧的眼前。
骤然刺出的那道身影,他赫然并不是第四名接踵而至的刺客,反而是一名同样在保护怀亚特安危的护卫者。
直到此刻,当苏牧终于抵消完那只利箭的冲击,他也这才终于有空一边拔出了腰间淬毒的短刀,一边也回头看向了骤然刺出的那名防御者。
其实来者苏牧同样认识,此人赫然便是思凯沃城的治安统领艾登,也正是作为行政官邸一系中少数掌握些许兵权之人。
如今随着艾登的悍然出现,此间的袭杀也终于算是告一段落。
自艾登赫然突入观礼台的那个通道处,已经有无数强行闯入云滨天宫的治安署士兵,已经粗暴而直接的接管了云滨天宫的管辖权。
至于被艾登赫然斩断了手臂的那名持刀人,更是立刻有好几名治安署战士,已经飞速的将其压制于地面之上。
既不让他又自杀的机会,也不令他再有暴起的可能。
……
“你来了?”
见到艾登的闯入,身为联邦议长的怀亚特,如今却是冷冷的看了一眼云滨大道尽头,看向了那名已经消失的高字级弓箭手。
然后也才用毋庸置疑的语气,继续命令道:
“封锁炼金升降平台,并且将云上区所有边缘哨站的探照炁灯全都打开……我倒是要看看,就算是一名高字级的宵小,又如何逃离孤悬于空的云上区?”
周遭的众人闻言,自然已经有人立刻将这条命令传达了下去,想必今夜的思凯沃城云上区,恐怕就连一只蚂蚁也都无法离开。
不过随着怀亚特的命令下达,飞快赶来救场的治安统领艾登,如今却是一面略显感激了看了一眼负伤的苏牧,一面也毫不停顿的向怀亚特劝诫道:
“议长阁下,今夜的贼人们疯狂至此,而治安署方面却事先从未收到消息。还请阁下立刻随我们返回行政官邸,不要继续停留在云滨天宫之内。”
艾登的这句话,其实已经说得足够的分明。
云滨天宫,其实正是最高议院控制下的一方表层机构,而作为议院方面当前最大的一名敌人,身为联邦议长的怀亚特自然是不该留在这里。
然而听闻了艾登的建议,如今的苏牧却是有些微嘲的看了看被压制于地的断臂持刀者,又看了看怀亚特依然笔直的背影。
心中却是早就明白……今夜的怀亚特、多半是不会主动离开的!
果然,当艾登的话音落下,身为联邦议长的怀亚特,却不但没有听从他这名治安统领的意见,反而却是语气森然的诘问道:
“这里是联邦的首都,也是身为联邦议长的我、所亲自管辖的区域……如果我连这个地方都不敢停留,整片大陆还有哪里才敢停留?”
……
怀亚特的这番反诘,显然就有些强词夺理了。
遇到危险却偏偏就不躲避,这哪里是需要上升到国家层面的宏大命题,归根结底不过只是怀亚特心中还有更大的图谋罢了。
不过这种事情,不但怀亚特自己不会清晰的说明,甚至就连已经猜到了什么的苏牧,也同样无法将其真正公开。
所以艾登此时的担忧,怀亚特自然也只能用这般强硬的姿态去阻止。
然而无论的苏牧或者怀亚特,已经彼此明白今夜真相的他们,却依然还是小瞧了艾登的固执和坚持。
就算面对着怀亚特那句苛问,艾登却依然不甘示弱的继续说道:
“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议长阁下既然知晓今夜的危机,那便不该继续以身涉险,请务必在我的护送下立刻返回官邸。”
“并且更重要的是,而今整个联邦的稳定都维系于议长一人身上,所以议长阁下必须要比常人更加注重自身安危,绝对不能如此的意气用事。”
面对艾登的反驳,甚至还反而用联邦稳定来压制怀亚特口中的大义,却似乎就连精通诡辩的苏牧也都难以进行辩驳。
一时之间,在其余众人早已被各自驱散的观礼台上,仍旧伫立于此间中央的那三个人影,却是陷入了一种莫名的僵持。
怀亚特显然不愿离开这里,而苏牧也知晓着他为何不愿离开这里。
但唯独忠心耿耿的治安统领艾登,却不但没有察觉出怀亚特心中的想法,甚至还根本不留情面的一力要求怀亚特必须离开。
无论是谁……似乎都无法轻易的令对方所妥协!
……
“维持思凯沃城的治安,这到底是谁的任务?”
片刻的沉默后,终究还是身为议长的怀亚特再度开了口,并且一开口便是一道直逼灵魂的喝问。
所谓的治安署,自然便是维持治安的官署。
怀亚特此时口中的这句问话,显然便是那所谓的明知故问。
“维持治安自然是下属的分内之事,但今夜毕竟有太多的变数,属下也无法在他人的地盘上保障阁下安危,我认为我们依然需要立刻回归官邸。”
对于怀亚特口中的喝问,艾登却是毫不犹豫的便选择了承认。
将责任推给艾登,他似乎根本就不曾介意。但就算过失全都将由艾登一力承担,但关于怀亚特安危一事,他却依然是那般固执的坚持着。
此情此景之下,反倒是作为事件中心怀亚特本身,都似乎有些茫然于该如何向艾登解释,更不知该如何去打消他那顽固的坚持。
“你去给苏牧先包扎伤口。”
既然没法做出解释,那怀亚特便也不再继续解释。
此刻竟然直接略过了眼前的话题,反而是反手便将祸水引向了苏牧的怀中。
苏牧闻言,自然明白怀亚特是已经看穿了自己的洞察,如今明显是要让知晓真相的苏牧,去设法令艾登去知晓今夜的真相。
苏牧见状,也只能佯装惨然的笑了笑,继而捂着刀伤缓缓走到了观礼台旁的座椅上,一边利落的扯开了自己的礼服,一面也用眼神示意着自己的确需要帮忙。
而见状之后的艾登,见自己根本就无法立刻说服怀亚特,也只能用眼神命令着麾下战士严防死守后,终究还是亲自拿过了军用的药膏和绷带,准备在帮苏牧处理伤口的同时,也顺势请求苏牧同样加入劝诫的行列。
不过艾登的这种想法,也才刚刚在他脑海中升起,甚至都还未曾真正成为现实,便已经永远的不会再被提起。
因为仅仅在下一秒钟,透过苏牧腰间的那道淬毒刀伤……某些艾登根本就没有察觉到的讯息,却也终究还是被苏牧巧妙的传达给了他!
第四百三十一章 交换条件
苏牧腰间的刀伤很惨,至少看起来是如此的血腥,无数的鲜血正不断的从苏牧指缝中渗出,似乎根本没有愈合的迹象。
但其实透过被苏牧撕开的礼服,艾登却能够极为清晰的发现……苏牧其腰间的刀伤也同样很浅,短刀竟是以一种根本不含杀意的角度,轻轻的割开了苏牧的表层皮肤,根本没有伤及任何的根本。
至于此时不断渗出的鲜血,反而是因为刀锋上淬的那种毒剂。
那是一种特地不让血液快速凝固,让创伤看起来更加夸张的毒剂,所以也单纯只是从外表看起来,苏牧的伤口也是那般的凄惨。
一丝丝的茫然,终究还是从艾登的眼底爆发了出来。
而随着这丝茫然的大盛,关于今夜观礼台上的某些真相,艾登也终于还是在苏牧的巧妙提示中,已经得出了较为清晰的结果:
今夜一共出现了三名杀手……一名乃是眼前断臂的持刀人,一名为云滨护卫中所隐匿者,一名则是那位高字级境界的弓手。
在先前的一瞬间,艾登显然以为三人来自同一个势力,所以心中也才如此的警惧,必须要劝诫怀亚特回到官邸。
然而如今看来,这三人却非但不会来自同一方势力,甚至各自在动手前也根本未曾进行过起码的联系。
所有人的人,都在等待着一个动手的时机。
所以身为联邦议长的怀亚特,也才故意给了对方这个时机。
此时断臂倒在平台上的那名持刀者,他竟然根本就是议长怀亚特自己的人,目的便是以自己的刺杀行为做局,引得其余的跃跃欲试者们纷纷都现身。
无论是护卫中的那名隐匿者,还是手持长弓注视着观礼台的那名高字级弓手,他们显然都并不是从今天开始才盘旋于侧。
故而怀亚特今日的行为,与其说是以身犯险的发现危机,更不如说根本就是以自身为饵,将所有意图不轨者全都诱惑出来。
只有摆在明面上的敌人才是敌人,而暗地里存在的杀戮意志,就算是议长官邸也无法抢先对他们动手。
不过今夜以后……官邸却已经有了足够的动手理由!
……
“议长阁下,云滨天宫的管理者求见?”
就在艾登刚刚明白真相的同时,因为怀亚特的执意不愿离去,如今心中最为紧张的那个人,反而变成了云滨天宫的真正管理者。
毕竟三名刺杀者的其中之一,正是来自云滨天宫内部的护卫。
并且那名刺杀者本身,也并不是最近才加入的护卫队伍,反而是早在数年前当代议长刚刚上位时,就已经在云滨天宫众担当着护卫。
作为云滨天宫来说,他们自身的这份责任显然已经无可辩驳,而其管理者如今心中最为惧怕的也只是:
怀亚特究竟会不会借题发挥,直接将矛头指向云滨天宫身后的最高议院?
“让他进来,让他自己看看这里被他管成了什么样子。”
随着怀亚特的一声令下,早已在实质上接管了云滨天宫的治安署众人,也这才将云滨天宫的真正管理者放入了观礼台。
云滨天宫的管理者巴顿,他原本是一个外表儒雅的上层名流。
但此时此刻,在今夜各种消息的不断冲击下,如今的巴顿却根本无心整理凌乱的领结,也更加没有在意衣角袖口的污渍。
只是有些紧张且不安的,小心向议长怀亚特解释道:
“议长阁下,护卫中的那名刺杀者已经查明,他应该是一名早就潜藏于联邦内部的帝国死士。他之所以潜伏联邦多年,恐怕正是在等待某个机会令联邦大乱。而今夜也正好令他看到了某种希望,所以才如此阴狠的选择了动手。”
巴顿毕竟管理着偌大的云滨天宫,此时在遣词酌句之上,也依然极为的懂得如何规避最不利的那种变化。
把祸根直接塞给了遥远的帝国,这无疑正是洗清自身的第一步;而隐约点名刺杀者真正的目的正是制造混乱,这便是巴顿用来解释的第二步。
一枚帝国棋子想要让联邦陷入纷争,这显然是如此合情合理的行为。
所以哪怕是身为云滨天宫的管理者,以及管理者身后的联邦最高议院,他们当然也无法避开所有来自帝国的阴谋。
归根结底……一切都是帝国的野心罢了!
……
然而随着巴顿的解释,怀亚特却只是冷冷的看了一眼巴顿,并不在意此时巴顿口中给出的借口。
如今反而之透过巴顿这名议院代表,更加般直白的说道:
“治安署今夜要大肆搜捕祸乱联邦者,但治安署的兵力并不能掌控整个云上区,所以我必须要借调一部分悬空山兵团的兵力。”
“关于这一点,你自己去和你背后那些人汇报。我派去调遣兵力的人手,如今已经去往了悬空山兵团的营地。最后对方能不能给出我想要的答案,无疑只是决定于你的回禀有没有得到他们的首肯。”
怀亚特说完,也不再理会满脸骇然的巴顿,反而是轻轻的扭过头去,看向了被押解于一旁的那名云滨护卫隐匿者。
嘴角更是若有若无间,挂起了一丝丝嘲弄的意味。
“数年的时间,也不够你们将他的身份给查出来;而仅仅是他动手后的一刻之内,你们却也就明白了他的身份……这还真是极为的凑巧!”
虽然怀亚特口中说着凑巧,但事实的真相显然并不会是凑巧。
关于刺杀者所拥有的帝国身份,这一点显然就连苏牧也万分确定,毕竟如果没有真凭实据的话,巴顿根本就不敢直接这般扬言。
不过此时此刻,也恰恰正是因为巴顿能够瞬间给出真凭实据,这反而才说明着……那名暗杀者的身份,云滨天宫自然是早就已经知晓,而今也根本是故意放任着对方的存在,想要利用这名帝国刺客来做点儿什么。
所以此时怀亚特提出的要求,无疑也正是一种利益的交换。
只要最高议院一方,首肯了怀亚特调遣悬空山兵团的要求,则关于那名帝国刺客之事,怀亚特便也将不再继续过问。
否则的话,议院也就该好好的去想想……如何解释那名刺客的存在!
第四百三十二章 不平静的夜
迎春祭的夜色,依然还是被环绕在霓虹光晕中。
关于发生在观礼平台上的所有一切,除却极小的一个上层圈子以外,无疑也并没有被任何人所察觉。
毕竟无论是那破空而来的利箭,还是先前近在咫尺的短刀,甚至是随之而爆发出的几声炁能轰鸣,其实全都被淹没在了人潮的沸腾中。
今夜注定是个不平静的夜,这一点整个联邦上层都清晰的知晓,但今夜又究竟会有多么的不平静,却并没有任何人敢于在事前给出确定的答案。
随着云滨天宫管理者巴顿的离去,观礼平台确是再度陷入了绝对的寂静。
此刻治安署的众人,早已极有眼色的抬来了柔软的沙发,让执意不愿离开的联邦议长怀亚特,终于能够暂时的做出休息。
至于一旁的苏牧和艾登,在飞快将苏牧的伤口给包扎好后,同样不方便离开的他们两人,也只能干脆的走向了怀亚特对面的沙发,同样自顾的坐了下去。
“我必须要知道今夜究竟要发生些什么?”
艾登有些恼火的,依然没有给自己的直属上级任何的好脸色,反而重重的抓起一杯手边的冰水一饮而尽,然后也才逼视着对方的眼神质问道。
怀亚特竟然直接向最高议院要兵,并且还直言需要大肆在云上区中搜捕。
这两番行为中的任何一个,显然都是极为致命的东西,都极有可能直接挑开双方彼此试探的面纱,直接将联邦的和平给摧毁。
“议长阁下,我想你必须要知道……我们之所以效忠于议长官邸,并不是单纯的效忠于你这个具体的对象,只是效忠于你所代表的联邦未来。”
“所以比起你究竟想要干嘛,我显然更加关心联邦的安定和稳固。如果没有一个和平而稳定的联邦,那我宁愿不要那虚无缥缈的未来。”
艾登的这番话,无疑就连苏牧也都没有想到。
身为早已被烙印上议长印记的治安署统领,艾登却似乎从未从自己的角度去思考,反而是将目光投向了整个联邦的大局。
单单是这份心胸,就算他的行为再如何的愚笨,也依然值得苏牧去尊敬。
但也就在苏牧微微钦佩的目光中,安坐于艾登对面的联邦议长怀亚特,却是依然冷静、甚至是冷漠的看着艾登的脸,几乎已将失望写满了整张脸庞。
比起艾登的心性,怀亚特显然更在乎其统领治安署的能力……而如今看来,艾登此人显然属于心性上佳、但能力却又微微有所欠缺的那一类。
“你可以愚笨,但你决不能够愚蠢!”
怀亚特像是根本没有听懂艾登的话中含义,依然没有对自己今夜的行为作出解释,反而是再度的苛问道:
“联邦是什么?联邦政体又是什么?而联邦政体中的议院以及官邸……它们又究竟分别代表着什么?”
怀亚特的接连三个问题,无疑已经脱离了常规的认知,彻底上升到了哲学的范畴。
一时之间,别说艾登无法立刻给出答案,就连苏牧也有些茫然的看着怀亚特,并不明白对方究竟为何如此喝问。
本就是武将出身的艾登闻言,果然是有些哑口无言。
所幸怀亚特的这些问题,倒也并不是希望从苏牧或者艾登口中得到答案。就在苏牧和艾登默契沉默的同时,怀亚特却已经再度开口道:
“所谓联邦,乃是一个由土地和人民所构筑的国家;而所谓政体,则是用来管理和引导土地与人民的机构;至于最高议院和议长官邸,则分别是这个机构的最高权力机关、以及最高行政机关。”
怀亚特说道这里,也终究还是有些不满的看向了艾登。
然后也才语气讥讽中、继续说道:
“但问题的关键正是,作为最高权力机关的联邦议院,他们却总喜欢将触手伸入行政以及兵权。而作为本该一心创造联邦未来的议长官邸,我却不得不时刻防备着身后的阴影,让他们不会成为联邦前进的阻碍。”
“难道你口中那所谓的未来,就是建立在阴影笼罩下的无力挣扎?就是始终生活在议院操控下的呼吸凝滞?”
“这样的未来……究竟算是个屁的未来?”
……
这一刻,随着怀亚特口中喝骂的事实,艾登也终究还是想起了:
虽然今夜所发生的一切,看似都是由怀亚特所一手导演。但其实归根结底来说,那些藏在暗地里的刺客,也终究还是议院方早已伸出的黑手。
如果无法将这些黑手尽数斩断,则联邦根本就不可能拥有真正的未来,自然也更加谈不上需要被艾登所放弃。
“现在明白了么?”
怀亚特如今根本看也不看艾登一眼,只是盯着被苏牧劈落在地的两只残箭,然后才毋庸置疑的命令道:
“议院会同意这份交换,就算只是为了将他们自己给摘清,他们也依然会同意这份交换。所以至少在今夜,驻扎云上区的悬空山兵团,也同样会成为你的力量。”
“我不要你去做什么见不得光的事儿,也无需你栽赃嫁祸给联邦议院,你只需要堂堂正正的找出射出这两箭的人,然后去问出他背后的指使者。除此之外,今夜什么也不会发生,也什么都不能发生。”
艾登闻言一愕,没想到怀亚特不惜以身犯险,竟然只是为了这般简单的目的。
但也就在艾登心下茫然的同时,驻守观礼台外的治安署战士们,却是已经匆匆进入了观礼台中,并语速飞快的禀报道:
“悬空山兵团驻云上区的军中统领,他如今已然暂且交出了调配兵力的权力,今夜整个云上区大营都将交由我们指挥。”
事已至此,就算艾登心中再如何的惘然,但他心中也终究明白……比起继续向怀亚特发出质疑,今夜更加重要的事情,的确该是优先搜捕那名猖狂的持弓者。
“苏牧阁下,我将会留下足够的人手驻守这里。但就算是如此,我也不敢保证今夜一定能够平安度过,所以请您务必不要离开议长身边。”
终于接受了自身任务的艾登,如今也并不和议长怀亚特继续废话,反而是格外正式的对苏牧提出了请求。
而苏牧见状,自然是立刻点头应下。
于是艾登最后的深深看了一眼自身为其效忠的男人之后,也这才一面分配着手下的治安署兵力,一边也直接领兵去往了悬空山兵团的大营。
今夜的云上区,注定将有更多的事情会发生,也必然将有更多的意外所氤氲!
……
不过也就在艾登刚刚离开云滨天宫的同时,另外一道意料之外的身影,却是赫然穿过了治安署众人的层层封锁,直接来到了苏牧和怀亚特对立而坐的观礼平台上。
按照艾登离开前的吩咐,治安署众人自然不应该放任任何人闯入,并且以治安署留下的兵力而言,也很难想象有人能够直接闯入。
但如今的这道身影,她却不但就这样光明正大的闯了进来,甚至治安署的一众下属们,也根本不敢做出丝毫的阻拦。
因为此时的来者,赫然正是北境魔法学院十三席、路晰!
而今落座于观礼平台上的那两人,一个是路晰她的亲生父亲,一个却是路晰如今唯一得到一名亲传学生。
所以无论是任何人,也都并不敢阻拦路晰的闯入。
并且当路晰骤然闯入观礼平台后,她也同样一如刚刚离去的艾登一般,一样没有将目光在议长怀亚特身上停留,反而是直接面向了苏牧的方向。
然后也才语气不急不缓的,轻轻向苏牧所解释道:
“苏潼已经由老师亲自送回府上,艾维娜也同样回到了家族的府邸,至于姜澜毛妮儿还有缇娜那些人,也全都被我派人接回了府中。”
“目前为止,所有和我们所相关的人,只有你自己还处于危险之中。所以我来了,因为你如今所在的位置的确是太过危险。”
路晰说完这一席话,也根本不理会苏牧以及自己生父的应答,便已经稳稳的落座于了苏牧的身边,并且抬手便将那一道道的探查之风给四散。
完全就不给自己生父一点儿面子的,*的流露出了对苏牧安危的担心。
以苏潼的心思敏锐,邓避惰强行将她给带走的行为,她显然不可能读不懂其中蕴藏的含义。
甚至也极有可能,比苏牧都要更早猜到了全部的真相。
不过关于苏潼帝国公主的那一层身份,在联邦之中又的确是太过的敏感,所以她绝对不能参与到今夜的事件中来。
于是在苏潼的不安之下,最能够被苏潼所全盘相信的那个人,也自然也便被苏潼所告知了真相,然后义无反顾的闯入了此间。
“我不在乎你们今夜要做什么,但今夜苏牧他只能受这一次伤……我绝不会让同样的‘危险’,再一次的发生在我的眼前!”
……
路晰口中危险,自然是某种另有所指的危险。
而她那绝不让苏牧再度受伤的宣言,也终究还是轻轻的撕开了自身柔弱的外表,将自己作为最靠近大陆巅峰之人的力量,给彻底又直白的清晰展现。
直到这一刻,今夜始终那般笃定又自信的怀亚特,也终究还是在自己的女儿面前露出了些微的沉默。
半晌之后,一句略显颓然的解释,也才轻轻的从怀亚特口中响起:
“这是一场表演,我必须用最霸道的姿态,强硬的将苏牧拉入我的阵营,如此也才能够让人们相信……苏牧骨子里和我并不是一路人!”
虽然怀亚特的解释,苏牧已经在自己中刀的同时便已经想到。
但此时听闻怀亚特亲口承认,苏牧却依然还是有些感叹于……对方行为的谨慎、以及这件事情核心逻辑的复杂。
苏牧曾经受到过议长官邸的照拂,这显然已经是总所周知的事实;然而苏牧他究竟是不是议长一系之人,这一点却就连苏牧自己也都说不清楚。
毕竟至今为止,苏牧的所有行为其实都是在为自己谋取利益,不但没有为议长官邸服务过一次,还总是以各种各样的行为和对方讨价还价。
所以今夜发生的一切,实质上便正是怀亚特和苏牧的一场表演。
表面上看来,似乎是身为联邦议长的怀亚特为了将苏牧绑死,竟然通过将苏牧牵扯进暗杀这种事情,以此来树立苏牧对议院的敌视。
但背地里,怀亚特却也正是要利用议院方的猜疑,反而洗清苏牧和怀亚特之间那份关于未来的的协议,让苏牧彻底成为议院不会轻易动手的目标。
“今夜之后,苏牧将以某种借口与官邸决裂,并且彻底遁入学院的教学之中,再也不去过问如今的联邦政坛。”
“而在这样的局面下,议院一方既然已经和我撕开了伪装,他们当然会将主要的精力都用于对付我,自然不会继续对苏牧出手。”
“今夜的这一刀……换来的其实是半年的平静时光!”
……
当凌晨的钟声响起,狂欢的迎春祭便已经成为了过去。
按照联邦风俗,在迎春祭狂欢结束后,所有人都将回到自己的家里,用午夜的安宁来纪念一整天的疯狂。
但人们所不知道的是,就在众人各自归家的同时,从云上区的大街小巷之中,却是整齐有序的涌出了无数手持兵刃的战士。
这些训练有素的战士,至少也是小字级六七阶以上的境界,而其中为首的分队指挥者们,更全部都是中字级以上的强者。
如此强大且训练有素的军队,自然便是驻守联邦首都的悬空山兵团。
并且虽然悬空山兵团的每一名战士本身,他们都并不是那位高字级弓手的对手,但当他们在整齐有序的列队搜寻,却是连高字级强者也无法将他们立刻击杀。
而只要无法立刻的解决战斗,则在这座早已布满了无数战士的城市中,纵使是高字级的强者也绝对无路可逃。
联邦既没有自古传承的狞翼龙骑,也没有重金打造的立教神机营,但联邦却依然牢牢的屹立于三大国之中。
因为比起其余的两国来说,联邦在四大兵团建立上所花费的心思……才是最深入、也最合理的那一个!
没有个体的强横,只有集体的荣耀,这便是联邦四大兵团的实力!
第四百三十三章 困兽之斗
在国家层面的力量面前,个体究竟能做些什么?
在苏牧所看来,其实个体什么也做不了,甚至连挣扎也都是如此的惨淡,并最终也只能迎来更加残酷的结局。
苏牧和玛姬之所以能够放肆于帝国皇城,那显然是因为当时的帝国方面,并不愿意暴露出苏牧的存在,所以才只能调度极小的一份力量。
而孔雀国祭祀会的那名供奉,他又之所以敢于单枪匹马杀入王城,同样是因为那时候的孔雀王室,根本就无法调动王都的大部分军备力量。
但今夜不同,今夜因为议长官邸和最高议院之间的利益交换,整个云上区的兵权全都被掌握在了议院手中。
所以就算先前的那名弓手,他的确已经进入了高字级的境界,但如今在悬空山兵团的围猎之下,他也根本就没有一丝一毫的外逃机会。
“但你今夜的目的,显然并不仅仅是搜捕那名刺杀者。”
看着观礼台外趋于平静的夜色,以及夜色中大街小巷里整齐递进的战士,苏牧却反而直白的问向了一切的起源怀亚特:
“让悬空山兵团全都去追捕那名弓手,这恐怕根本就是一个用来引人注意的借口。当今夜云上区所有的力量都被调遣,则那些本来在他们压制下不可能运作的力量,如今也反而正是他们能够现身的时机。”
毫无疑问,苏牧显然一语便道破了今夜最关键的问题。
离开前的治安署统领艾登,他之会所以感到有些茫然,其实正是因为今夜最后交由他的任务的确太过简单……简单得连艾登都不相信,在这样巨大的代价下,怀亚特竟然只做了这般打算。
见苏牧轻而易举的戳破了自己的目的,怀亚特也并没有流露出丝毫的尴尬,先前因路晰来到而流露出的惘然,此时终究还是被他小心的藏好。
“正如你所见到的,艾登是一名理想主义者,同时也是一名并不如何聪明的理想主义者。所以今夜发生的一切不但得和你无关,也同样得和他无关。”
“今夜的你们二人,一个将被我‘强行’拉入我的阵营,一个却将被我以马前卒的形式,特地放在所有人的眼前。”
“因为今夜真正要发生的事情,我不但需要让你借此脱身,甚至也必须让艾登从这件事情虫彻底的摘清自己。”
“今夜……只能是我向议院的一次抗争!”
……
怀亚特背地里究竟又什么安排,到最后他也并没有彻底言明。
既然他打算将苏牧给彻底的摘出去,那自然不会对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也更加不会对苏牧所推心置腹。
不过无论更深层的夜色中,究竟又要发生些什么,但至少在夜色最表层的地方,那场对于高字级弓手的追捕,却是静默无声、却又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治安署统领艾登今年三十二岁,却已经在中字级巅峰的境界停留了数年,甚至要不是因为平日里的公务繁忙,甚至都极有可能已经进阶高字级境界。
但就算如此,当艾登亲身指挥着悬空山兵团去运作后,艾登却也这才发自内心的畏惧着眼前的这支部队,畏惧着这支部队所散发出来的高度统一性。
悬空山兵团,乃是一支没有什么独特风格的综合性部队。
它们既不像是驻守城池的暴风兵团,拥有着联邦最懂得防守的步兵;也不像是以骑兵为主的刃林兵团,拥有着联邦最锐利的突击力量;更不像是装备了大量炼金器的鸣火兵团,拥有着最令人意想不到的攻击方式。
悬空山兵团,乃是联邦的中央兵团。
他们根本就不需要将某个方面做到极致,因为在将所有方面给统筹的这个层面上,悬空山兵团其实都已经都做到了极致。
“西城区第三十五号街道,发现目标遁逃的身影。”
“目标正朝着正东方向移动,已经藉由三十五号街道的七号路口,进入了西城区第一百八十二号街道。”
“一百八十二号街道确认目标,包围网即将完成,请各分队准备好收网。”
炼金传讯器内,早已散布于云上区各个角落的悬空山战士,正不断的通过跟随队伍前进的通讯员将讯息给汇禀。
在用无数背缚式便携传讯器所构筑的信息网络下,那名高字级的弓手就像是网络中的老鼠般,根本就找不到一丝一毫能够逃离的空隙。
在一个冷兵器时代,却用高度信息化的战术去搜捕,这显然已经是凌驾于这个时代之上的战术,完全不是这个时代的任何个体能够反抗的。
并且随着一声声的讯息回传,手持长弓的那名高字级强者本身,更是已经在某条僻静的街道上彻底被包围了起来。
周遭的房顶上,全是手持军用重弩的远程弓弩手。
而街道的各个方向,也都是立着巨大盾面缓缓推进的重装战士。
甚至无数名中字级以上的突击手,更是已经各自在随行法师的加持之下,已经纷纷召唤出规则具象,四面八方的向着那名长弓手逼去。
如此高规格的围猎,别说单单是一名擅长远程攻击的弓箭手,就算是曾经只身闯入孔雀王城的那名祭祀会强者,也同样无法在这里讨得了好。
……
“放!”
随着数十名突击者的缓缓逼近,首先传入目标耳中的身影却并非是刀剑破风之声,反而是檐角那些重弩的簧机迸发之音。
无数的精*箭,像是根本不要钱一般,顷刻便向长弓手纷飞而去。
好在长弓手本身,他本来就最擅长、也最熟悉这种远程进攻,凭借着自己身为高字级强者的身法灵动,竟然生生躲开了大部分的箭雨。
至于最后剩下的那个部分,更是被此人手中紧握的长弓,给轻描淡写的拨荡开去,并没有真正的伤及他的根本。
直到此刻,人们也这才发现……此人手中手持的长弓,竟然在两侧的弓檐处都打造出了锐利的刃角。
似乎这柄长弓本身,也同样是弓手用以近身搏杀的武器。
不过就算如此,就算长弓手并不是单纯的只懂得远程攻击手段,但当第一波箭雨纷纷落下的同时,第二轮攻击却也毫不停顿的接踵而至。
随着一面面冰冷而宽阔的巨盾,宛若城墙般一点点向着弓手压来,无数长达五六米的精钢长枪,却是纷纷从盾面的缝隙间爆刺而来。
兵部战阵,便是悬空山兵团的第二份手段。
在这攻防一体的铜墙铁壁之下,以持弓者本就偏向灵动的战斗方式而言,他似乎根本就找不到丝毫的突破口。
只能犹如哀嚎的困兽一般,最终也将倒下于牢笼的压迫之中!
第四百三十四章 血月精灵
持弓者毕竟是高字级的强者,就算面对林立的壁垒和钢枪,他却依然没有选择最识时务的立刻投降。
磅礴的精炁,顷刻从持弓者周身四散开来。
而持弓者手中带有刃角的长弓,更是在精炁灌注下发出蜂鸣般的震荡……如今谁也不会怀疑,长弓上的刃角能够轻易的切开金属。
但就算如此,悬空上兵团的却丝毫不曾慌乱,甚至根本没有流露出任何的动容。
甚至此时此刻,兵团众人真正怀疑的亦是:
为何到了这般千钧一发的时刻,对方也依然没有召唤出任何的规则具象,竟似只打算要以纯粹的炁能进行对抗。
虽然在龙拓帝国之内,苏牧已经见识过了无数的上古斗技使用者。
但其实这个世界上精通上古斗技的人,也仅仅就只有苏牧所见识过的那一些,对于整个帕瑞诺亚大陆而言,不召唤规则具象的骑士依然是极为的稀少。
所以面对持弓者并不召唤规则具象的行为,别说悬空山兵团的众人有些诧异,甚至就连人群之后的艾登也略微不解。
毕竟在大陆强者们的眼中,如果无法借助规则之力,则单纯凭借着存粹的炁能来战斗,无异于是手无寸铁的愚蠢行为。
然而悬空山众人虽然心下不解,但这也并不影响他们高度的执行力。
既然对方不使用规则具象,他们自然将更加迅速的将其拿下。
荆棘丛生般的钢铁长矛,在精炁的灌注下从四面八方急刺而来,根本没有给持弓者任何的反抗机会,便已经自每一个角度将他的行动彻底锁死。
而紧随长矛推进的林立盾面,更是已经彻底的构筑成了一个完美的圆环,牢牢的持弓者周身的每一个方向都密封完毕。
只要他依然不召唤规则具象,则就算拥有高字级的强横境界,也终究只能在无数钢枪之下惨然倒下。
悬空山兵团的这番战术,本就是为了猎杀独行的强者而准备。
如果没有轻松压住高字级强者的手段,悬空山兵团又哪里能够担得起驻守云上区的任务,哪里能够让联邦的中枢维持稳定。
……
不过也就在无数长枪疾刺而去的同时,一道就连悬空山众人也没能料想到的变化,却是再度于众人的眼前呈献。
只见当无数的长枪锐利的撕开了空气,却是并未穿透任何的实体。
至此为止,持弓者依然没有召唤出任何的规则具象,但他的身体本身,却是在长枪逼至的同时,瞬间化为了无法捕捉的缥缈残影。
并且更为诡异的是,这道残影甚至也同样不是真正的幻影,反而是介乎于虚实之间的某种离奇存在。
虽然无数的钢枪的确无法刺中持弓者,但持弓者就算到了这一刻,也依然能够稳稳的握住手中的刃角长弓,以最锐利的刃芒向钢铁壁垒们斩去。
持弓者手中的长弓,宛若一只翻飞的蝴蝶一般,不断在凌乱的枪林中穿梭,用一道道金红色的火花证明着自身的反抗。
但悬空山兵团构筑的猎杀之阵,却显然并不是那么容易突破的。
当长弓的刃甲切开了挡在最前方的第一层金属壁垒后,其后露出的却并非是兵团战士们颓然的面容,反而是无数面依然冰冷第盾面,直接便替换下了遭受重创的首批防御者,再度将这个绝望的囚笼给构筑。
悬空山兵团的配合程度,几乎让人都无法察觉他们是无数的个体。
每一个战士,都像是一枚精密的齿轮一般,冷静而迅疾的完成这自己的那一份任务,从而一同组成了毫无破绽的这方机器。
此时此刻,就算持弓者们所展现出来的能力,的确是一种连悬空山众人也未曾见过的东西……但就算如此,他们却依然拥有着绝不放任对方逃离的底气。
在一层层冰冷得近乎残酷的壁垒面前,就算对方一时半会儿并不能被兵刃所伤及,但只要对方无法挣脱兵团的包围,则最终的结局依然没有两样。
甚至至此为止,兵团中用以格杀的突击手们,也依然还四伏于街道的每一个优势位置,等待着持弓者露出真正的破绽。
只要持弓者有丝毫的失误,便一定会迎来最为惨淡的悲惨结局!
……
但也就在悬空山众人,几乎已经取得了绝对的压制之时。作为同行指挥者的治安署统领艾登,心中却是骤然闪过了丝丝的不安。
诚然,在关于政治博弈那个方面,艾登不但有些迂直甚至是愚笨,然而在艾登所最熟悉的战斗层面,艾登却依然拥有着大陆一流的战斗意识。
年仅三十二岁的艾登,却已经站在中字级巅峰数年之久,甚至要不是因为他所从事的繁重任务,艾登也早就该成功跨过高字级的境界。
这个世界上,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拥有路晰和苏牧那样恐怖的进阶速度。
甚至反过来说,也正是因为艾登在同样的境界停留甚久,所以在艾登如今的这份实力前提下,艾登他所拥有的实战经验,却是远超一日千里的苏牧和路晰。
于是也就在悬空山众人,如今正将持弓者团团给包围的同时,艾登却是反而极为敏锐的察觉到了:
持弓者的眼神,却是总有意无意的看向街道尽头的某个角落。
说时迟、那时快。
当艾登察觉到那道眼神的瞬间,他甚至都没有来得及高声做出警示,便已经化作一道利刃直接刺向了街道的尽头。
而也就在艾登果断行动的同时,原本被重重围堵的持弓者,更是立刻自口中发出了刺耳又诡秘的尖叫。
并且在他的这声厉啸中,他原本就虚无缥缈的身影,更是赫然以一种谁都无法理解的姿态,直接消失在了悬空山兵团的包围圈里。
继而一个嘴角泛着血沫的身影,便也骤然出现在了街道的尽头。
持弓者竟然以一种自损极大的神秘方法,赫然将自身转移到了百米之外的街角处,并立刻准备再度隐没于黑暗。
然而持弓者的脚步,甚至还没来得及真正迈出。
一记破空而来的重拳,却是已经狠厉的轰击在了持弓者的背后,令他本就虚弱不堪的身体,几乎立刻便在鲜血四溅中惨然的倒下。
而随着持弓者在艾登的瞬息追击下倒下,此刻的悬空山众人也终于才从惊异的回过神来,有些钦佩的看向了身为治安署统领的艾登。
但比起周遭他人略微敬佩的目光,此时的艾登本人,却反而是默默的看向了自己拳尖沾染上的持弓者鲜血。
那是一种在月光下微微泛着淡淡光晕的鲜血,也是一种完全不同于人类的鲜血,并且亦是艾登曾经亲眼见到过的某种鲜血。
“没想到……你竟然是一名深渊遗民、血月精灵!”
第四百三十五章 夜色下的杀戮
所谓的深渊遗民,自然是随着大陆历史上的数次深渊狂潮,由此来到这片大陆并最终在深渊附近定居的异族。
不过比起亚魔人那种兽人化的生命,其实就在在深渊遗民之中,也同样有着数支相对而言更加接近人类的种群……精灵族!
并且在精灵族内部,因为其信仰和习俗的关系,也同样有所分化。
其中较为爱好和平并亲近自然的那一只,以皎洁的霜月为信仰,故而称为之霜月精灵;而其中更加狡诈残忍,并且也始终对人类极为仇视的一部分,则反而信仰猩红诡秘的血月,于是也就被称作血月精灵。
毫无疑问,此刻倒在艾登面前的这名持弓者,他正是所谓的血月精灵,正是那种已经数百年都未曾轻易进入人类社会的深渊生命。
随着艾登的发愣,顷刻间已经有无数的悬空山战士急掠而来,却是立刻用封锁炁能的炼金镣铐将持弓者给桎梏。
然后也才有些为难的看向了艾登,等待着作为治安统领的他做出最后的决定。
显然,如果持弓者乃是一名人类,无论是艾登还是悬空山兵团的众人,都会毫不犹豫的将其押解下去审问。
毕竟敢于向联邦议长发动袭击,这显然已经超出了所有人的底线,无论是拥有着怎样立场的联邦势力,都不会容忍这种破坏平衡的存在。
然而此时看来,撕破联盟平衡的非但不是联邦内部的力量,甚至都不是人类这个群体内部的力量。
如此一来,反倒是让所有人都有些感到茫然。
毕竟这些被驱赶到深渊附近的深渊遗民们,他们已经数百年都没敢真正踏足大陆,更别说直接进行如此炽烈的刺杀。
而今这名突兀冒出来的血月精灵,就算是他贸然指认某个势力或某人为罪魁祸首,难道联邦还真能因为“它”的指认而发难?
归根结底,人类才是一个极度排外的种群,从来都信奉着“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那一套说辞。
无论真假,只要消息是从眼前这名血月精灵的口中说出,则联邦的所有人都会下意识的认为……这只是异族们想要挑拨离间的诡计。
人类,从来便只相信人类自身。
在其余的任何种族面前,人类都看似是、也必须是一个高度统一的整体!
……
“那名弓手是一个血月精灵?”
听着治安署某人传回的消息,依然在事件中心地带进行着表演的苏牧,终究还是下意识的有些惊讶。
毕竟所谓的血月精灵,苏牧也只是从路晰的口中有所听闻,事实上却从未在这片大陆上见识过他们的身影。
不过此时此刻,随着治安署传讯员回禀,安坐于沙发的联邦议长怀亚特本身,却好似根本一点儿都不惊讶这条消息,反而是有些微嘲的看向了苏牧:
“没有什么好惊讶的,血月精灵从来便是最仇视联邦的种群,毕竟他们认为魔法和斗技都是神灵的赐予,而联邦却宣扬一切都是人类的努力。”
“并且所谓数百年未曾有深渊遗民深入大陆,也存粹只是因为信息封锁的严密而已。事实上,遗民们始终都在向大陆渗透。并且宛若两支精灵族这般,就连容貌都与人类诧异不大的种族,更是往往都会作为间谍而进入人类社会。”
“甚至在诸如法兰斯那般腐败又奢华的王国中,高层贵族们更是以迎娶一名精灵女子为荣,这在整个大陆的上层都是公开的秘密。”
怀亚特说到这里,也到是微微有些叹息的看了看观礼台的远方,看向了联邦最高议院所位于的方向。
“很显然,议院方既然连这一点都考虑到了,并且直接启用了一名绝对会被排斥的袭杀者,则官邸方面也根本不可能将祸水引向他们。”
“所以今夜最表层的交锋,自然只能是我这一方吃了闷亏。毕竟我以身犯险的引诱他们出手,却只是换来了他们一夜的沉默,以及那名根本不能用作证据的血月精灵。如今无论是谁,也都明白我心中的愤怒。”
怀亚特虽然嘴里说着愤怒,但其实他的表情却显然是并不如何愤怒,他口中那所谓的“愤怒”一词,无疑也只是他需要去扮演的另一种状态。
“我和你之间会爆发出一场冲突,一场涉及到理念和手段的冲突。然后在从今往后的半年之内,你也才能够合理的不介入联邦政治。”
“至于我所必须要做的事情,以及你所必须要完成的目的,它们都将在这半年的时间内同步去进行着。”
“因为我们的那道约定……只有当联邦的阴云消失后才能有效!”
……
其实怀亚特的言辞已经足够直白,在此刻已经完全被治安署所控制的云滨天宫内,怀亚特无疑已然将自己的信念清晰的表达。
但就算如此,苏牧仍旧不能理解的却是:
“就算你能够让他们相信,我和你并不是绝对的同盟关系,但你有究竟该如何让所有人确认……我们之间是真正的发生了决裂?”
不是真正的同盟,却并不代表不能够成为同盟。
发生过一定程度的争执,也同样不能说明两者已经都渐行渐远。
要让所有人都明白,苏牧和怀亚特之间的确发生了不可调节的决裂,这显然不仅仅是今夜那些事情所能够佐证的。
“没有一个具体的理由,谁也不会相信我们真正发生了不可调和的矛盾。”
苏牧目光凛然的看着怀亚特的眼神,等待着怀亚特给出他必然早已准备的答案……既然今夜的一切,其实都在怀亚特的掌控之中。那他必然也早就想好了,该如何应对苏牧的这份疑惑,以及如何去让旁人确信他口中的假象。
果然,苏牧的话音才落,某个对于官邸而言极为重要、但今夜又始终没有真正现身的人,也终究还是穿过驻守的人群走进了观礼平台。
传奇管家艾德里安,他终于还是在今夜的夜色的最深处,悄然撕开了所有表面的故事,轻轻的将怀亚特最深层的目的给道了出来。
只见来到观礼平台的艾德里安,他甚至也没有特地的避开苏牧以及路晰,反而就是这样正大光明、甚至的理所当然的,赫然将那些冰冷给呈现:
“因悬空山兵团今夜倾巢出动,故而联邦云上区的安防有所松懈,西城区德雷克家族族邸骤遭他国间谍袭击,府邸上下全部未能幸免于难。”
“阁下曾经最大的竞争对手,差点儿击败您当选本届联邦议长的德雷克族长,也同样在事故中意外丧生。”
“还请议长阁下……明日一早便公开悼念这位‘伟大’的议员!”
第四百三十六章 决裂
在前一秒还弥漫着欢愉的夜色中,怀亚特他所有行为背后的真正目的,其实却只是为了这一出残忍的杀戮。
这一点,苏牧显然并没有想到。
甚至作为怀亚特亲生女儿的路晰,也同样没能料到自己生父的残酷。
“现在……你有理由了!”
怀亚特默默的看着苏牧惊诧的眼神,却用一种平静得近乎漠然的语气,轻轻的给出了苏牧先前疑问的答案。
如此血腥的行为方式,却只是为了排除可能威胁到自己地位的异己,从某种层面上来说,苏牧还真的拥有想要和对方决裂的理由和决心。
并且此时此刻,甚至都还不待苏牧给出某种反应,坐在苏牧身旁的路晰,却是已经比苏牧更加直率的……直接用行动表达了自身的情绪。
凌空颤动的洛伦兹挥翼之蝶,顷刻在路晰的身后傲然呈现。
如今的路晰,早已从柔软的沙发中起身,并冷冷的看着自己的生父,口中却是根本没有多余的指责,只是极度漠然的宣布着:
“你最好不要让我们真正的引领学院,否则今后的整个魔法学院,都将拒绝与行政官邸的任何合作,也更加不会再接受来自行政体系方面的任何政策扶持。”
“并且也从今天开始,我们也会极力的扩大我们在学院中的影响力,至少在我们能够涉及的层面,绝对不会再产生像你们这样没有底线的阴谋者。”
路晰的宣言,无疑已经极其直白的表达出了她的不满。
并且此时随着路晰骤然将规则具象给召唤,本就处于高度戒备中的治安署众人,更是无比紧张的纷纷冲入了观礼台上。
所幸如今的路晰,她就算内心再如何的不满,也并不会做出更加愚蠢的行为,召唤具象也单纯只是为了发泄心中的屈愤。
故而当无数治安署战士涌入的同时,路晰却是已经漠然转身看向了无尽的夜色,然后便在驾驭着磅礴的飓风,直接将自己和苏牧一起带离了此间。
用最粗暴、最大张旗鼓的方式,直接令狂风撕扯开云滨天宫的平静,当着所有人的面御风飘然离去。
甚至就连刚刚得到了那场杀戮的消息,这才匆匆赶回云滨天宫意图发出质问的艾登,他也只是看到了路晰以及苏牧御风而去的背影,却是根本没有与之交流的机会。
联邦议长的亲生女儿路晰,以及最受议长官邸照拂的联邦新星,在怀亚特所策划的这份粘稠夜色里,竟然如此引人注目的与他发生了决裂。
“苏牧只是第一个,但他却绝不是最后一个。”
怀亚特表情依然淡淡的,看着自己眼前余风微摇的空旷沙发,眼神却是穿过了路晰驾驭的疾风,看向了云滨大道上飞速前来的另一个身影。
然后也才依旧冷漠中,对身后的艾德里安说出了最后的判断:
“我们虽然一举抹消了议院方对我威胁最大的目标,但很显然议院方真正掌握权力的人却并不是他。所以今夜之后,作为我们今夜所作所为的代价,议院方必然会疯狂的进行报复,甚至会夺取我们手中的部分权力。”
“但这一切,显然正是我们所需要的……并且只要苏牧和艾登彻底与我决裂,则今夜发生的所有状况他们都将不会承担,计划依然能够按照预计进行。”
……
怀亚特的话音刚落,艾登却是已经喝退了有些担忧的属下众人,直接闯入了今夜怀亚特始终没有离开的观礼台中。
“你曾经说过,你要给联邦一个更加美好的未来。”
艾登用眼神逼开了试图阻拦的下属,也根本未曾理会作为议长爪牙的艾德里安,只是极度不忿又不安的看着怀亚特本身。
“什么样的未来才是更好的未来,关于这一点我的确不太明白,也不可能像是你们这样的施政者那样明白。”
“但我唯一明白的只是,如果通往美好的道路,却必将是一条肮脏又血腥的黑暗之途,那我依然选择不要这样的未来。”
其实艾登的这句话,在今夜的前半夜便已经说过一次。
但当时的艾登自身,无疑也并不如何确信自己心中的理念,所以最终也再度被怀亚特用言辞打消了决心。
然而此情此景之下,听闻了发生在西城的那场血腥杀戮,又亲眼见证了苏牧和路晰的决绝离开。
如今的艾登,也终究还是明白了自己的内心。
“我只是一名治安署统领,也是一名根本无法看清联邦大势,只能在你们的权力之下随波逐流的浮萍。”
“但就算是如此,我终究还是明白……污秽就是污秽,再如何冠冕堂皇的借口,也无法将污泥给变做净土。”
“你所谓的联邦大势,你口中的联邦未来,你曾经承诺的联邦革新,我只能认为那是你用来掩藏野心的借口。”
艾登说到这里,却是已经不再看联邦议长怀亚特一眼。
已经无比果决的转过了身来,格外坚持又锐利的向治安署众人命令道:
“立刻护送议长阁下返回官邸,并尽快撤离云滨天宫的范围,将云滨天宫的控制权还给云滨天宫的管控方。”
“今夜云上区发生了极其恶劣的杀戮事件,这显然是我们治安署的失职,所以接下来……我们将全力调查这起案件、不容有失!”
……
当夜色缓缓从四面八方所褪去,而第二日的朝阳再度瞒过官邸前的行政广场之时,怀亚特却早已被强行护送回了行政官邸之中。
昨日的清晨,苏牧正是在官邸外的这片行政官场上,和苏潼彼此温柔的拥吻,用行动表达着自身的反抗。
而近日的清晨,无数治安署的战士却是冷漠的驻守于官邸之外,既给联邦议长提供良好的保护,也同时隐隐有着在将其限制的含义。
“这很好,比我想象中更好。”
怀亚特默默的站在窗前,似乎一夜未眠的他、如今却根本没有丝毫的疲惫,眼中反而充满了某种莫名的光辉。
“无论是路晰的高调离去,还是艾登昨夜最后的决定,都能够极为清晰的表达出彼此的不满和愤怒。如今就算是议院方面试图报复,也绝对不会找上早已和我决裂的他们。”
“至于我自身话,当议院失去了他们最大的那枚棋子,他们根本就无法在短期内影响我的连任,只能从其他方面去入手。”
怀亚特虽然口中这样说着,但透过他略显颓然的神情,对于自己亲生女儿的那份决绝,显然就算是身为联邦议长的他,也终究还是略微的感到有些黯然。
“你真的不打算……将真相透过某种途经告诉苏牧和艾登?或者至少也要告知你的女儿路晰?”
怀亚特的身后,艾德里安明显还掌握着某种名为“真相”的隐秘,甚至那些东西应该也能够解释怀亚特的行为。
但此时此刻的怀亚特,却是再度冷漠的拒绝了这份温情。
“多一个人知晓,便多一分被对方探查的风险,路晰对我的怨愤并不是一朝而就,没有必要为了这种事情徒增险恶。”
“所有的一切,都将在半年后彻底的揭晓……而这短短半年的时间,不也正好是我们用来观察所有人的最后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