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强势统筹
月中已过的今日,霜月的光芒早已不再那般强烈,反而是血月的猩红与诡秘,正一点点的侵蚀着整片天空。
而两种月光的交错之下,苏牧和那名女性袭击者间,却陷入了某种诡异的僵持。
此刻苏牧身后的那台马车边,依然还有武器的碰撞声在回荡,说明着这名女子的那些同伙们,并非像是先前那群人这么的不自量力。
不过也同样是因为,交手的声音依然没有断绝。
显然就算是这名女子同伙,其实也至今没能成功得手。
并且时间越是拖得久,对于被动防御的一方来说,便越是容易寻得反击的机会。
反而是从黑暗中现身的袭击者,他们一旦失去了突袭带来的交战优势,则终将变得越来越是被动。
“算你运气好,我自己选错了交手的方法。如果时间还有多余的话,你其实已经是个死人了。”
女子淡淡的丢下一句狠话,接着却缓缓向身后的黑暗退去。
显然,她在认识到无法立刻就击杀掉苏牧后,已果断放弃了与苏牧的交锋。
而随着女子的默然退却,苏牧身后的兵刃交接声,也是异常迅速的开始消减。仅仅只在数息的时间内,来袭者便又飞快的四散消失。
这般强大的统筹力,以及如此迅捷的执行力,二者无疑都在说明着……女子与同伙、并非是通常的盗匪这么简单。
……
不过此时的苏牧,对于这群袭击者的真正来历,却显然已无力去关心。
直到那至少是小字四阶以上的女子,终于从苏牧的眼前所撤离。一直将重剑死撑着横端的苏牧,这才重重的把剑锋杵在了泥土里。
而一层层的冷汗,如今更是早就浸透了苏牧的后背。
苏牧体内的那点儿炁量,其实早在和女子的交手时就已耗费一空。甚至女子要是再晚上数秒才收手,苏牧都已经被她给斩于剑下。
而苏牧之所以故意的暴露出,自己仅仅片刻间便偷学了对方的斗技,也完全是为了逼迫对方不再轻易出手。
甚至连那名女子自己,也是因为苏牧用出了折返步的事实,这才误认为苏牧拥有着小字三阶的炁量,故而才给了苏牧虚张声势的机会。
归根结底,一切都源于苏牧如今的力量仍然太过弱小。
所幸此时此刻的苏牧,在这接连不断的袭击中,已连续悟透了三阶斗技折返步、以及四阶斗技双九强化诀。
故而他存蓄炁量的理论上限,也终于变为了小字四阶的等级。
所以苏牧当前最急切的,便是要尽快熟悉这两种斗技的使用,并在熟悉两种斗技的过程中,赶紧将自身炁量提升到如今的顶峰。
……
而随着袭击者们的飞速退却,同苏牧一样猜到了事实真相的韩俊,也终于能够脱离防卫的基本职责,并飞快的向着心下唯一认同的苏牧所赶来。
“看来我们依然是小瞧了,我们那位雇主他内心的疯狂。”
虽然苏牧才刚经历过危险的交锋,但韩俊却并没有浪费话语去关心,反而是直接了当的就直指着问题的关键。
而如今的苏牧本人,显然也同样在思考着……对于雇主这般疯狂的行径,自己一行究竟该如何保障自身的安全。
故而还不待韩俊继续开口,苏牧便已经飞快的脱口道:
“我们现在大致有两种选择,一是找到雇主和盗匪们联系的证据,这样我们就能够单方面的解除雇佣关系,也并担心受到流浪者工会的追责。而第二种方式,则是彻底打乱雇主所安排的路线,令其引来的袭击者完全丧失目标。”
然而苏牧口中虽说着两种方案。
但其实他和韩俊两者都明白,要从那位根本不在此地的雇主处拿到证据,几乎要比登天都还难。
所以二人此时唯一的选择,其实便只有夺取道路的选择权,并尽快离开雇主所安排的这条路线。
而就算是看似可行的第二种方案,想要执行也仍旧有着极强的阻力。
毕竟如今的雇佣兵们,完全就没有被真正的统筹在一起。而想要集合所有佣兵的力量,以夺取雇主的部分权力,似乎也并非是多么容易的事情。
除非……
……
“除非我们两联手,直接将所有的佣兵给统筹!”
韩俊认真的看了看苏牧,然后才将目光游离到了苏牧的脚下,以及他手中的重剑之上,继而才缓缓沉声道:
“虽然你似乎在刻意隐藏,但方才你已经使用过了折返步与双九强化诀,故而我至少能确定你拥有小字四阶以上的能力。”
韩俊一边说着,一边却已经将自身的炁给澎湃外露。
磅礴涌出的精纯炁能量,不但直面冲击着近在眼前的苏牧,也立刻引起了正打扫战场的其他佣兵们注意。
然后韩俊便凛然的再度转过身去,一面看向诧异望来一众佣兵,一面亦十足笃定的说出他最终的打算:
“我是小字六阶的战士,而你也至少为小字四阶以上,只要我们二人达成联手,必然可以将这些佣兵给成功统筹。”
……
韩俊说完计划后,根本没有等待苏牧给出答复,直接便向着目光最是阴沉的双胞兄弟,以及同样满脸诧异的五人小队走去。
韩俊突然暴露出自身的强横,其目的早已是不言而喻。
虽无论是小字五阶的双胞兄弟二人,还是配合极为娴熟的五人小队,他们都或许能够与小字六阶的韩俊相匹敌。
但此时此刻,韩俊既是如此大张旗鼓的表明出态度,亦展露出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则谁也不会认为他毫无底气。
故而所有人的目光,也就自然而然的汇聚在韩俊身后的苏牧这里。
而面对如此无从挽回的对峙,苏牧也当然不可能自承其弱。
只好勉力运起好不容易回复的些微精炁,利落的将重剑往肩上一抗,然后便一言不发的沉着以对。
但韩俊越是显得强势,苏牧也越是不做解释。则其余的一众佣兵们,便也愈发不敢确定苏牧的境界,也就更加不敢正面相抗于二人。
甚至就连那对双胞胎兄弟,以及五人小队中最为稀有的魔法学徒,也都沉默的看着韩俊的举动,并没有做出激烈的反对之举。
直到此时此刻,韩俊已经确定了自身的话语权,他这才锋芒一隐、继续说道:
“大家不要误会,我们二人并非贪图掌控大家的权力,也更加不会强迫任何人屈从于我们。我们只是在这接连不断的受袭中,感到有些方案必须要立刻提出,所以才选择了这般最直接的方式来发声。”
“因为……我们似乎被人给出卖了!”
第十七章 枭狼团
“有一个我们雇主身边的人,将我们的行程给彻底出卖。”
韩俊口中的这个理由,不可谓不高明。
他既没有直接撕开全部真相,让眼前的佣兵们立刻发生暴动,从而令自己陷入违背雇佣协议的被动中;但同时又揭露出了部分的事实,让佣兵很快在危机前空前的团结,甚至对他也变得言听计从。
并且在这出发后的短短的一日之内,队伍便已经遭到了两拨极为精准的袭击。如今就算是不那么敏锐的佣兵,也同样察觉出了些微的诡异。
故而韩俊更换路线的提议,几乎毫无疑问受到了佣兵们的支持。
此时作为雇主方的那位赶车人,在韩俊直言雇主身边拥有叛徒的指控下。他当然也只能配合着韩俊的表演,装出了一副惶恐不安的样子,并彻底丧失了对路线的把控。
不过纵然如此,韩俊却依旧不够放心。
以至于在不便启程的漆黑夜色里,韩俊他一直是守口如瓶的沉默着,并未向任何人透露出变更后的路线。
直到天色已然破晓,双月皆在阳光中被吞没。韩俊才终于在出发前的最后一刻,缓缓给出了他最终的那个决定。
而他的这个决定,就连那些常年奔波的佣兵、也未能轻易的料到:
“通往玛兹城的普通商道,总共也就那么三四条而已。且只要接触过我们的那些盗匪,预先将我们信息的给散布,则无论我们走任何一条线路,都有可能受到新的围堵。而想要直接越过所有的包围,其实只有一种选择……变道荒野!”
……
离开昨夜驻扎的地点后,前方数百里的范围内,皆分布着大片的盐碱地。
这类地貌的显著特点,便是极少能有植物正常存活。
故而此刻韩俊所提议的,便正是借助盐碱地的植株稀少,干脆让马车脱离开寻常的商道,直接在同样能够行驶的荒野中穿行。
不过韩俊所提出的这个方案,在他已经掌控了佣兵群体的前提下,却依然没有得到即刻的响应。
商道之所以是商道,当然不会仅仅因为其路途的平整。
被选为商道的这些路线,其实都小心的避开着大型妄兽的盘踞范围,令人类不至于正面去冲撞那些强横的妄兽。
而一旦队伍进入荒野,则随时都会面临着与妄兽间的冲突。
无形之中,自然也就增添了无数的风险。
但对于众人的这份担忧,韩俊却显然是早有预料。
故而此时的韩俊,已利落的从昨夜收缴的战利品中,抽出了一片被利器切下的护甲残片,并把这个残片给高举于空。
“这是我从昨夜那群袭击者身上所得,虽然他们都刻意将上面的符号给隐藏,但这片被我削落的护甲,却依然暴露了他们的身份。”
韩俊一边说着,一边将残片缓缓划过了每个人的眼帘。
残片上的那个符号,是一个狼头鹰目的兽首,显然是某个特定组织的符号。
“枭狼团?”
佣兵中很快有人认出了这个符号,并且在认出这个符号的那一瞬间,便已立刻支持起了韩俊的选择。
见人群中还有人不明所以,先前认出残片出处的那个佣兵,已飞快的补充道:
“那是一个很具盛名的佣兵团,并和通常承接护卫任务的佣兵团不同,他们是登上了流浪者工会黑榜的、专门从事劫掠业务的佣兵团。”
“并且更为恐怖的是,枭狼团并非是出自自身的判断而劫掠,而是受到了其他人等的雇佣,然后才对雇主的目标进行劫掠。也就是说,就算枭狼团第一次袭击失败,但他们却一定不会就此放弃,仍旧会在重整旗鼓之后再度袭来。”
说到这里,这名知晓着枭狼团名头的佣兵,已然是满脸的畏怯。
而韩俊见此状况,亦再度补充道:
“如他所说,盯上我们护送货物的那群人,正是所谓的枭狼团。若我们直接转入荒野,还仅仅是可能遇见强大的妄兽;但我们仍旧行走于商道的话,则一定会被枭狼团所再度袭击。”
“如今的我们,其实根本就没有选择!”
……
经过韩俊抛出了枭狼团这一巨大威胁,护送队伍终究还是按照他的意志,直接脱离的商道的范畴进入荒野。
不过没入荒野以后,韩俊倒也没有莽撞的横冲直闯。反而依旧是让那五人小队中的弓箭手,不断的回馈着道路前方的讯息,并一直选取着野物最多的线路前行。
因为妄兽这种生物,其实也和现实世界中的猎食者们略微相似,同样拥有着极强的领地意识。
故而只要苏牧一行的前进方向上,一直都有寻常的动物出没,则这里纵然会盘踞着妄兽,也并不会是如何强横的存在。
并且此时此刻,面对着被护送的炁动力马车在盐碱地里飞驰,并不断扬起粗糙的土坷与地癣。苏牧却也再度隐入某个不受关注的角落,暗自在赶路中用上了斗技折返步,悄然汇集起更多的万物之炁。
而同样也受益于韩俊统筹佣兵的举动,此时在所有佣兵的眼中,苏牧其实和韩俊一样,都属于拥有佣兵调度权的那一类人。
故而当苏牧再度游离于人群之外,便也不会有人随意的出来指责。
苏牧自然也就更加安心的,一边脚踏折返步不断强化精炁,一边也目光飞转的打量着这片荒野,随时留意着可能出现的异象。
……
随着自天明到日暮的一日疾驰,苏牧一行人距离原本的商道,已经偏离了接近百里的距离。
此时就算枭狼团的追袭者们,终于察觉到了苏牧一行的凭空消失,却已经无法再精确定位出众人的位置。
而只要苏牧一行穿越过盐碱平原,又再度回归到更远处的商道,便已然越过了枭狼团所设下的所以埋伏。
故而也直到此刻,疾行了一天佣兵们,才终于在暮色中放松下来。
甚至再度安营扎寨的同时,佣兵们也鲜有的拿出了各自藏匿的麦酒,就着干粮开始三五成堆的享受美食。
作为当前领袖的韩俊,此时当然也并不阻止众人暂且的放松。
甚至就在众人安营的途中,韩俊还特地从行囊里拿出些祭火木来,在这几乎找不到木柴的盐碱地里,同样燃起了一小堆烧汤温酒的火焰。
苏牧见状,倒真有些看不透韩俊此人。
毕竟叫做祭火木的这种木料,虽因为其极为易燃与耐燃的特性,通常是野外狩猎者常备的物品。
但作为跟团护卫的佣兵,却鲜有人会带上这样的累赘。
而也就在苏牧正思考着韩俊奇异的同时,为佣兵们点上了火堆的韩俊,却也同样看向了苏牧的方向,甚至是立刻就神色怪异的走了过来。
并且当韩俊走向苏牧后,悄声对苏牧所说出了第一句话,苏牧便再也无法淡定:
“我们一行人,还是被某种妄兽给盯上了!”
第十八章 妄兽图鉴
韩俊在抛出这个结论的同时,亦将一枚小巧的兽牙交错的徽章,也一并展示给了满脸不可置信的苏牧,然后才坦然说道:
“遍布整个大陆的雇佣组织,其实除了流浪者工会外,还有一个叫做追猎者工会的机构。而我其实也并非是个职业佣兵,反而是个受雇猎取炁核的妄兽猎手。”
而韩俊一面说着,一面也再度从怀里翻出了第二件物品。
并且在把此物递给苏牧的同时,亦再度的说道:
“就像是我会随身携带祭火木一样,这也同样是妄兽猎手的必备之物。而我怀疑紧随我们而来的那个东西,便正是这其中记录的某种妄兽。”
随着韩俊言及于此,苏牧也立刻接下了韩俊递来的物品。
只见这是一份牛皮包裹的手册,手册外用这个世界的语言写着“妄兽图鉴”,而内容则是按照妄兽的分类,将常见的妄兽给一一的归类列示。
“第二大类、第五小类、序号一十三,妄兽名称蠕行地虫。”
苏牧闻言,立刻就翻到到对应的书页,并立刻查看起了关于蠕行地虫的描述:
“蠕行地虫,小字五阶妄妖,喜腐食、群居,本体攻击力及其羸弱,但可以通过寄生的手段,操控其它物种来进行袭击。种群狩猎前最明显的特征,便是会先驱赶数量众多的野兽作为寄体,然后才统一发动进攻。”
苏牧看到这里,猛然抬头看向了面前的韩俊。
而韩俊此时,也略带苦涩的自嘲道:
“通常而言,在可能拥有妄兽的区域行动,只要周近还有其他野兽的存在,便能够判断为此区域暂无危险。但今日以来,我们所遇到过的野兽却未免太多了一些。甚至在这些野兽的外围,还有些神情呆滞却又动作迅急的存在,所以……”
……
“所以、我们这一行人马,其实正处于蠕行地虫的狩猎之中。”
苏牧默默的补充着,韩俊他未曾说完的结论。
在苏牧一开始对妄兽的幻想中,他其实早都将所有妄兽,给划分为了泾渭分明的两种大类……分别是肉体强横的妄怪,以及阴诡离奇的妄妖。
而从属于第二大类中的蠕行地虫,显然便是能力奇诡的妄妖之一。
韩俊闻言轻轻的点了点头,确认着苏牧的猜测完全正确。
并且很显然的是,对于眼前的这种状况,韩俊也并未打算告知其余的佣兵。
因为目前这个队伍的统一性,完全是以韩俊的正确决定为前提的。而一旦众人发现了韩俊决策的失误,则很有可能分裂出无数种声音。
“那么,你如今的打算是?”
苏牧此时也顾不得拐弯抹角,直接了当的便问道。
“加速、再次加速,不要在原地进行休息,连夜继续赶路脱离蠕行地虫的包围。或者干脆途经其他妄兽的领地,先让两种妄兽间发生冲突。”
韩俊眼神决绝的,看着那群仍旧在饮酒胡闹着的佣兵。
继而便缓缓说出了,这个极难执行的决定。
……
当众人仅仅在用餐完毕后,便再度被韩俊给命令着继续前行,显然是谁也无法料到的一种展开。
并且此时此刻,韩俊还偏偏不便说出真实的缘由。只能强行以枭狼团威胁未消为据,利用自己尚且管用的话语权,固执的要求着立刻出发。
所幸比起已奔波了一天的佣兵,倒是那辆以液态炁为动力的马车,反而还保持着更加良好的状态。
只要能源的供给没有断绝,马匹倒真是未曾出力多少。
而此刻的众佣兵,虽确实是略显不情不愿。
但枭狼团的声名毕竟太盛,而韩俊的实力又的确是队伍中最强,故而最终队伍还是如愿以偿的再度出发。
不过此时再度出发的队伍,比起日落前的谨慎与急切,就明显要懒散和疏忽了很多。
甚至就连众人里,除了韩俊外实力最强的双胞兄弟,也都只是随意的跟着马车的炁灯光辉,略显疲惫的沉默前行着。
而众人的这种状态,却是再度给了苏牧无限的便利。
故而如今的苏牧,已经借口观察后方的状况,直接就没入了马车车厢后的光影死角。甚至都拔出了背缚着的重剑,开始练习起那更加显眼的那双九强化诀。
……
不过练习归练习,既然队伍中只有韩俊和苏牧两人,才真正明白这支队伍所面临着的危机,那苏牧当然也不会完全就不做警戒。
只见苏牧在手中练习斗技的同时,却也不断的将目光游离于四野,借助着炁灯漾开的一圈圈光晕,小心的观察着四下里隐约出没的动物。
而随着苏牧的刻意观察,他很快便也发现了:
在众人突兀的再度出发后,寻常的那些动物果然便被立刻抛下,并未来得及跟上苏牧一行的脚步。
但相应的,少了那些寻常动物的掩护,受到蠕行地虫寄生那一部分,却也更加显眼的暴露在苏牧的视野。
只见阴影中隐约出没的东西,明显连四肢的协调都尚有问题,但却总能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丝毫不落的紧随苏牧一行而来。
很显然,那些没有自身攻击力的蠕行地虫,是干脆把自己的炁给嫁接到了宿主的体内,然后才能让这些普通野兽如此迅捷。
并且苏牧大致预计了一下,如果这些蠕行地虫的等级,真如先前的妄兽图鉴上所说,平均都是小字五阶的水准。那以目前这群佣兵的速度,还真不可能轻易的将其给抛下,最多也只能让其包围无法形成。
但总这样下去,也终归不是办法。
此时佣兵们硬撑着的前行,不但在消耗每个人自己的精力,也同样在消耗着韩俊获取的权威。
当一切到达一个临界点后,队伍终究还是会再度停下。
而若是到达那个临界点之前,韩俊也依然没有寻找到另外一头妄兽,并立刻让两种妄兽发生冲突的话。
则所有被韩俊给回避着的异状,都将如此的显而易见的呈现,并再也没有能够回避的空间。
而到了那个时候,苏牧一行与尾随的妄妖之间,仍必将迎来一场殊死的恶战。
第十九章 骨沙之蝎
今夜已经是月末前的第六夜,血月的妖异终于盖过了霜月的纯洁,像是一片流淌的血腥般灌溉着大地。
而在如此诡秘的月色下,疾驰于荒野的炁动力马车,便像是个悍不畏死的青年般,逆着粘稠的黑暗艰难前行。
随着时间一点点的流逝,隐约于阴影中的僵直野兽,已经变得越发的明目张胆。
甚至就连部分不明真相的佣兵,也同样注意到了这些野兽的出没。
并且此时的苏牧,也是更加明显的察觉出:
如今跟随在侧的这些傀儡兽们,早已经是先前的数倍有余。似乎越来越多的蠕行地虫,都已经安耐不住内心的饥渴,已纷纷寻得宿主蓄势待发。
而到了这个时候,纵然是极为难以启齿的韩俊,也终于在浓浓的绝望察觉出……如果再这样继续下去的话,则不但众人无法摆脱蠕行地虫的围捕,甚至佣兵们会连反抗的力气都消磨干净。
于是在无比的艰难中,韩俊终究还是下定了将要坦诚的决心。
……
随着韩俊颓然的伸出右手,做出了一个停止的手势。
疾行中的佣兵们,便也如获大赦般各自驻足。
甚至驻足之后的众人,还下意识的聚集在马车前的炁灯光辉下,等待着韩俊给出一个合理的说法。
但此时的韩俊,却只能是满脸颓丧的,准备说出当下真正的那个威胁。
然而也就在韩俊刚要开口之前,一声枯脆的物体折断之声,却也如此突兀的回荡在所有人的耳畔。
众人立刻寻声找去,这才发现是不知哪个佣兵,踩断了一节地面上的枯骨。
而也同样是因为这个意外,当众人的注意力纷纷汇集于脚下的地面,大家也这才极其骇然的发现:
这满地的贫瘠土壤之中,竟然密密麻麻的埋藏着无数的枯骨。
甚至这些枯骨的数量,已多到一种令人望而生畏的程度。
并且随着这满地的枯骨凸显,一直缩在人群之后的苏牧,更是猛然间在惊异中想起,先前于妄兽图鉴上所看到的一段描述:
“骨沙之蝎,小字七阶妄怪,性残暴、喜食骨髓,本体攻防能力皆为寻常,但具有强毒性、能够用毒素瞬间毙命猎物,为极度危险的妄兽。其巢穴附近,必然会有大量的枯骨被遗弃,此乃本妄兽最大的特征。”
……
说时迟、那时快,当这段信息飞快的在苏牧脑中闪过,苏牧刚要出声示警的时候。
一道破土而出的粗壮蝎尾,却已经直直的捅穿了某个低阶佣兵的胸膛。
虽然骨沙之蝎并非以力量见长,但它毕竟是小字七阶的妄兽,轻易贯穿一个低阶战士的肉体,依然是如此轻而易举的事情。
并且随着蝎尾的突兀袭来,两只巨大的蝎钳也同样破土而出,直接便锁住了那名被贯穿者的身体。
继而在一阵鲜血飞溅中,骨沙之蝎竟生生将此人给撕成了两片。
眼前的这一切,仅仅发生在瞬息之间。
当众佣兵终于回过神来,并纷纷抽出自身携带的武器时。骨沙之蝎却已经拖着那半片残尸,再度潜入了地底之下。
而刚刚惨死的那名佣兵,正是那双胞兄弟团队的一员。
此刻面对着麾下战友的惨死,兄弟二人皆是狠狠的炁灌钢锤,飞快的朝着骨沙之蝎离去的角度,用斗技震开了大片的泥土。
但纵然如此,当那漫天的泥土再次坠落大地,骨沙之蝎的身影却仍旧毫无踪迹。只有更加令人畏怯的恐怖,笼罩于每个佣兵的头顶,让所有人都不敢轻易的妄动。
甚至更雪上加霜的却是,就在众人因强横莫测的骨沙之蝎而高度戒备,并完全无法脱离此地的时候。
一团团漆黑又静默的兽影,却也同时撕开夜色的伪装,带着那呆滞的神情与矫健的躯体,一点点的向着众人所逼来。
“不要管刚才的蝎形妄兽,直接保护马车突围出去,让两种妄兽去进行纠缠。”
虽然在骨沙之蝎出现的时候,韩俊明显有着些微的无措。
不过瞬间的茫然之后,韩俊却也立刻做出了当前最优的一种选择。
并且此时此刻,就算韩俊不特地强调撤离,所有人也早都感受到了危机的逼近,哪里又有人还敢继续恋战。
故而当韩俊的话语才落,由那五人小队构成先锋的佣兵们,已飞快选择了一个傀儡兽最少的方向,直接撕开着一条通道、头也不回的向外突去。
苏牧见状,当然也不敢迟疑,直接就靠拢至马车的近处。
稍微阻挡傀儡兽的同时,也随着马车一并向外移动。
而到了这种时候,作为唯一一个能够在五阶妄兽中进出自如的人,韩俊当然也自觉承担起了殿后的作用。
只见韩俊非但没有紧随马车而来,反而是快速的吸引着众多傀儡兽的注意。
继而再凭借着其自身,那明显优于傀儡兽的身体掌控力,飞快的将它们给引向骨沙之蝎的骸骨场。
……
果然,当韩俊成功将蠕行地虫寄生着的兽群,给引导至骨沙之蝎的巢穴之上后。
吸食完佣兵骨髓的骨沙之蝎,便也立刻就向傀儡兽们所发难。
并且作为妄怪一属的骨沙之蝎,先天便没有作为妄妖的蠕行地虫这么狡诈,如今更是完全按照韩俊的预期般,不断对其余的傀儡兽们进行撕扯。
韩俊见状,自然也不再试图继续深入,反而是立刻凭借身法斗技的加持,急速撤出两者间交战的区域。
因为韩俊的一番引诱,此时大多数的傀儡兽,都被那骨沙之蝎给牵扯。
至于少量几只仍在追袭马车的,则被那对双胞兄弟和苏牧等人,给死死的挡在了队伍之外,并不能够造成直接的威胁。
并且人类武者最大的优势,毕竟还是拥有更高的智力,以及能够通过相互间进行配合,来造成更大程度的伤害。
故而纵使蠕行地虫控制的傀儡兽们,力量确实高于护卫的佣兵。
但只要佣兵群彼此施以援护,则就算无法杀死藏于野兽体内的蠕行地虫,却也至少能够让被寄生的野兽丧失战力。
甚至蠕行地虫的进攻若太过冒进,诸如苏牧等能够做到连续爆发的人,再受到那名魔法学徒的法术加持,亦能够直接将其与寄体给一并撕碎。
虽然阴差阳错,然而这场危机的结局……似乎也依旧是最理想的那般状况。
第二十章 夺权
夜色莽莽,月影绯绛。
荒芜一物的盐碱平原上,只有车轴转动的喑哑之声,以及擦拭武器的摩挲与狰狞。
突破傀儡兽的包围、并疾驰数里过后,终于从妄兽中心抽身而退的韩俊,也这才再度追上了队伍的脚步。
不过随着韩俊的再度归来,队伍里的氛围却也变得奇异的沉闷。
一丝丝不太好的预感,悄然弥漫于苏牧的心头。
果然,当苏牧才刚刚生出这样的担忧,五人小队里为首的防御者,以及双胞兄弟中较为年长的哥哥,便几乎同时的靠近了韩俊的方向。
继而两者更在极为默契中,直接让孪生兄弟的哥哥开口道:
“你早就察觉到了那些被寄生的野兽,只是为了维护你的统治力,所以你才把这么重要的信息隐瞒了下来?”
对于两人的质问,韩俊当然无言以对。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个事实所造就的结果,确实是维护着韩俊的话语权。所以就算韩俊当时尚有其他考虑,也根本无法让人信服。
见韩俊默认了这个事实,两人倒也并未继续苛责。
毕竟如今的韩俊,依然是这整个佣兵团体中,实力最为强悍的一人。
不过两者专程提出这个疑问,本来也就不是要讨回什么公道。
他们两人、以及两人各自所代表着的势力,其最核心的那个目的依然是……再度的取回队伍的掌控力。
“接下来佣兵的指挥权,必须交由我们两方商定。而你也必须保证在余下的行程中,需按照我们的安排行事。”
“这便是你……作为决策者、必须为那名同伴惨死所支付的代价!”
……
一出权力的更迭,就在这风平浪静的外表下,悄然兴起又再归平静。
并且苏牧本人,也因为被刻上了韩俊一党的印记,此时随着韩俊在佣兵队伍中丧失话语权,苏牧便也同样是再度被边缘化。
所幸苏牧他自己,倒是本来就并不在乎。
佣兵们越是不让苏牧进入核心圈子,便也越是方便苏牧继续偷练斗技。
只要众人能够真正摆脱蠕行地虫的追踪,则无论接下来由谁指挥、或者如何指挥,都不会对苏牧造成任何的影响。
而唯一让苏牧微微疑虑、甚至极为戒备的一点……却反而是韩俊身上的谜团。
韩俊到目前为止的行为,看似都是在为整个佣兵队伍而考虑。单从这一点上来说,似乎完全没有任何的问题。
但奇异的是,韩俊虽努力做着如此合乎逻辑的行为,但他对这些行为的执行中,却总有些不和逻辑的蛛丝马迹悄然乍现。
其实从一开始,苏牧便已经留意到了:
韩俊对佣兵队伍的关注程度,远超他目前所表现出的这份淡然。
甚至可以说,他时刻都伺探着佣兵们的状况。
故而苏牧先前为了偷学斗技,从而小心观察着佣兵的这个行为,便也只有同样在观察旁人的韩俊才所有注意。
并且更能证实苏牧这份怀疑的是……其后韩俊为撇清与此行的关系,还特地拿出了祭火木与妄兽图鉴,并声称自己其实是个妄兽猎手。
然而作为“妄兽猎手”的韩俊,竟然会比仅仅匆忙看过图鉴的苏牧,还要更晚发现骨沙之蝎的存在。
很显然,无论是韩俊反复遮掩的身份,或者是他密切注意佣兵的行为。
都无疑在说明着,他仍有不为人知的秘密所隐瞒。
只不过关于这个秘密、它究竟是什么,苏牧倒也同样摸不着头脑。
……
又是数小时的月夜疾行,当那名负责侦查的弓箭手终于确定了,方圆几里内再没有傀儡兽的踪迹后,佣兵们也终究得到了再度喘息的机会。
此时天色已然发白,旷野尽头的阳光正努力爬出地平线,试图一展它的温婉与媚然。
“就地分批休息,正午时分再度出发。”
重新获取话语权后的孪生兄弟,很快便对整个佣兵队伍下达了指令。
而一夜未歇佣兵们,当然也毫不犹豫的确认好自己的轮守,便就地枕着武器迅速的进入小憩。
并且在这个时候,那对孪生兄弟倒也并非不知轻重缓急。
对于队伍中战斗力最强的韩俊、苏牧、以及那五人小队,他们更是立刻就安排了无需轮守,以让大家尽快的养精蓄锐。
苏牧对此当然也不会拒绝,比起其他人单纯的赶路,若他这般同时还在熟悉斗技的人,本来消耗也就更加的巨大。
故而苏牧此时已毫不迟疑的,直接就将背缚的巨剑往地面一插,继而便背靠着剑脊、陷入酣然的沉睡。
……
也不知道时间究竟过了多久,当苏牧再度睁开双眼的时候,猛烈的阳光已经酷热的炙烤着大地。
然而当苏牧眼前的景象,一点点在恍惚中变得更加清晰。
首先映入苏牧眼帘的,却是一张张凝重的面容。
所有的佣兵,都目光沉凛的看着同一个方向,似乎那个方向有着某种危险的预兆,正在一步步的向着人群所逼近。
苏牧见状,立刻也望向了众人观望的地方。
只见在距离人群百米左右的地方,正有无数铁线虫般的无脊椎动物,正蜿蜒扭曲的细嗅着风中荡去的佣兵气息。
毫无疑问,这些极度丑陋又狰狞的怪物,正是五阶妄妖蠕行地虫的本体。
经历昨夜的那场混乱,蠕行地虫所寄生的兽体大都遭到破坏。然而它们竟仍旧没有选择放弃,依然坠行在佣兵队伍的身后,等待着下一次袭击的时机。
所幸也同样因为周近并无其他野兽,蠕行地虫们虽然远远的尾行于侧,却也并没有发动袭击的能力。
但纵然如此,一直这样等待下去也并非良策。
毕竟这盐碱平原中虽野兽稀少,但也还没有到绝无痕迹的程度。
而一旦让蠕行地虫们,驱赶来下一批用以进攻的兽体,失去了骨沙之蝎牵制的佣兵队伍,似乎再难以抗击整群的五阶妄妖。
“我们没有选择,必须回到商道上去,否则的话……所有人都将死在这里!”
第二十一章 万物一体
出乎苏牧预料的是,就算对失去话语权也安然接受的韩俊,在众人提出再度返回商道之时,却是骤然爆发着激烈的反对:
“枭狼团的恐怖程度,远超眼前的这群妄妖。”
然而对于韩俊的这番反驳,其余的佣兵却是用一种格外漠然的眼神,毫不在意的无视了韩俊的挣扎。
苏牧微微错愕后,立刻便明白了:
妄妖的目标,是把佣兵本身给转化为食物,可以说没有任何的回旋余地。
反倒是枭狼团的目的,只是劫掠被护送的这批货物,若真事有不谐、还能放弃任务而苟全性命。
毫无疑问,就算会受到流浪者工会的惩处,佣兵们在极端的状况之下,依然会优先保证自身的存活。
而既然如此,其实也就没什么可以犹豫。
佣兵们最后看了看,那群又一次隐没于泥土的蠕行地虫,然后便头也不回的继续启程,并开始向着商道的方向所靠拢。
……
而此时此刻,也就在苏牧一行人准备返回的那条商道上。
曾与苏牧所交手的女子,正凛眉对同伴说着:
“从他们消失的地点来看,他们只能是进入了满布妄兽的荒原,但那群佣兵究竟脑子有多不好使,不惜冒这么大的风险也要避开我们?”
很显然,女子她也同样不明白,苏牧一行人为何甘冒妄兽的威胁,也硬要离开风险最小的这数条商道。
不过虽然这名女子不理解,但女子身前某个笼罩在黑袍中的同伴,却似乎已经猜到了一星半点儿的可能:
“除非那群人中,有人知道我们的来历,也同样知晓他们护送着的究竟是什么东西。甚至他还刻意夸大着我们的威胁,所以佣兵们才会认为进入荒野是良策。”
此人一边说着这番猜测,一边却是话锋一转、又继续道:
“不过不用担心,主张进入盐碱荒野的此人,其实根本就对妄兽的信息一无所知,他甚至连蠕行地虫这个季节将要繁殖都不明白。此时进入盐碱平原、并身具天地之炁的他们,必将被迫切需求食物的蠕行地虫所袭击,他们很快就会再度的回归商道。”
随着黑袍人轻轻撕开真相的面纱,刚刚提问的女子倒是猛然想到了什么般,有些不可置信的反问道:
“所以说,其实目标货物的真正拥有者,也根本就不是寒石镇的那个老头,他自己就藏身在护卫的佣兵之中。”
黑袍人闻言,及为笃定的微微颔首,并再度补充道:
“不但那个老头是傀儡,甚至连他刻意将行踪暴露给那些低劣的盗匪,也同样是其早就安排好的诡计,目的就是为了印证我们的威胁巨大。”
“能在窃取‘遗产’的短短十几日内,就想好如此复杂的一套计划,他这名家族叛徒还真是足够的优秀。”
……
烈日下的盐碱荒野,如此的贫瘠鄙陋、又这样的坦荡直白。
它赤裸的将所有威胁,都明明白白的摆在佣兵们的面前,甚至还用最炽烈的阳光,照的这份危机一片的温婉。
“入夜之前务必回归商道,一旦失去了阳光下的视野优势,我们的处境也便会变得愈发的艰难。”
双胞胎兄弟再一次的催促着众人,并直言着每个人心头的畏惧。
此时的一众佣兵们,纵使在那短暂的休息中,还尚未恢复到精力十足的状态。但在生存的压力下,人人皆是铆足了劲儿,飞快的追随着炁动力马车而行。
并且此时此刻,要说队伍中最是绝望的那个人,则显然就是驾驭马车的车夫了。
虽然对于的所有的佣兵而言,回归商道都是最安全的选择。但唯独对雇主一方的驾车人来说,则必然会直面劫掠者的威胁。
不过对于这一点,众佣兵却显然并不在意。
毕竟在所有人内心的天秤上,自己的生命和别人的生命都不等价,赶车人要敢不遵从大家的选择,佣兵们还真会将他弃置于荒野。
人性的丑恶,此时早已赤裸的暴露在每个佣兵脸庞。
而要在这般卑劣的人性中生存下去,便唯有让自身的实力更加强横。
……
苏牧默默的感受着体内的状况,然后略显不舍的收起了折返步的运转。
经历过一天两夜的反复淬炼,再加上途中还不断参杂着的战斗。此时苏牧体内的炁能量,早已越过了小字三阶的上限,大约达到四阶中段的模样。
所以作为三阶斗技的折返步,此刻已不能再为苏牧带来收益,苏牧亦只能放弃了这种聚炁的方法。
不过也因为苏牧他,成功步入小字四阶的境界。
先前困扰着苏牧的某些问题,如今也由于拥有更多样本的缘故,终于被清晰的呈现在了苏牧的眼前。
苏牧之前就很疑惑,为何消耗炁能量来练习斗技的行为,自己却很少遇到炁能耗尽的窘况,这似乎完全就不合逻辑。
而之前苏牧又只会四色剑技,并没有其他的斗技来进行类比,所以苏牧也一直都没能窥得其中的奥妙。
此时随着苏牧他,对折返步与双九强化诀的使用愈发娴熟,苏牧也终于在细微的炁能流动中感受到:
虽然使用斗技的这个行为,的确是不断在消耗着体内的炁能量。
但这个行为所带来的结果,却是将自身容纳炁的空间给一点点的开拓。
而至于炁能量的回复,则完全是按照自身容量的上限,以一种绝对相同的比例在缓缓的聚集。
也就是说,当一个武者开辟出相应的境界以后,这个世界的规则本身,便把此人也视作是世界构成的一部分。
故而武者本身,其实根本什么都不用刻意去做,世间万物的规则自身,便会主动为其恢复消耗掉的炁能。
而此前的苏牧,之所以能够接连不断的进行斗技的锤炼,且从未将自身的炁给彻底的耗尽。
那完全是因为苏牧所使用的斗技,全都是高于当前境界的东西。
于是苏牧以当前炁能进行的消耗,才完全赶不上同时开辟出的更高等级回复,故而才造就了他这一日千里般的进阶。
第二十二章 伴生骸兽
而随着苏牧更进一步的了解到,这脑洞世界中炁能量的核心本质。
另一种颇为大胆的想法,倒也同时浮现于苏牧的脑海:
“既然只要练习更高等级的斗技,便能几乎无损的维持炁能的平衡,那苏牧凭借其极强的斗技解析能力,岂不是能够持续的突飞猛进?”
然而幻想归幻想,其实苏牧自己也明白。
他目前最大的问题,根本不是炁能的消耗缓急,而是究竟该去哪里窥得斗技。
毕竟以苏牧目前的经历而言,若真有人在他面前毫无戒备的施展斗技,则他本身也必然牵扯到万分危险的局面之中。
这显然,并非是一种足够良好的状态。
并且通过佣兵队伍中的权力更迭,以及韩俊明显有所隐瞒的事实,苏牧更是真切的体会到了:
一旦离开那民风淳朴的海岸渔村,这个世界便已然不再温柔。
甚至也就在苏牧如是思考的时候,这个世界里的另外一份狰狞,更也同样又孜孜不倦的厮缠而来。
……
“周遭野兽的数量,又再次变得繁多了起来。”
随着弓箭手传回的这个消息,佣兵队伍中的所有人,都立刻变得愈发的警戒。
甚至就连鲜少主动出手的魔法学徒,此时也在默念咒语之后,为另外几名敏捷系的佣兵进行了速度加持,让他们同样可以充当队伍的眼线。
并且当那一个个敏捷系佣兵,四散于队伍的各个方向以后,他们所各自所传回的消息,更是充斥着浓浓的危急之感:
“右侧半里外的沙丘,一群土狼正与我们的队伍并列前行。”
“左前方的沙棘丛中,有小规模兽群潜伏于此。”
“后方视线以内,已经有野兽体态僵直,似被蠕行地虫所寄控。”
伴随着一条条愈发让人不安的消息,不断从各个方向汇集而来,佣兵们终究还是绝望的发现:
按照如今蠕行地虫所酝酿的包围,佣兵们绝不可能在受袭前就返回商道,这场被回避了整整一日的战斗,依然还是得用武力去解决。
并且也正在此时,某个被众人给忽视的细节,也同样被五人小队所提起:
“你们难道没人注意到,我们小队中负责侦查的弓箭手,他已经在去往道路前方进行探路后,至少二十分钟以上未归?”
……
随着最后这道消息,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般,沉沉压向了所有人的心头。
固执疾行着的佣兵队伍,终于停下了盲目的奔逃。
且当所有人都浸溺在这沉闷的氛围,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武器,并目光凛然中望向前方的时候。
数百米外的凸起处,果然有某种体型颇大的妄兽,一步步的越过沙丘缓缓逼来。
等待了整整一日蠕行地虫们,终究还是准备了更加强横的武器,直接控制着另外一种妄兽的身躯,驱使着那远超野兽的健硕肌体来战斗。
而随着作为寄主的妄兽的躯体,一点点的在众人视野里变得清晰。
苏牧却是更加愕然的发现,缓缓逼来的东西竟就是……昨夜曾牵制傀儡兽的七阶妄怪、骨沙之蝎!
“蠕行地虫竟可以控制更高等级的妄兽?”
不知是谁,在慌乱中喑哑自语。
然而他的这份疑惑,很快便被那名魔法学徒所否定。
只不过否定着这份疑惑的解释本身,却是一个更加令人无助的事实:
“这不是控制、而是共生关系,蠕行地虫无法杀死寄主的意识,便立刻会将自己视作寄主身体的一部分,并顺势将此寄主拥立为王。所以我们眼前看到的,非但不是那些极易撕碎的傀儡,反而是蠕行地虫的王者……伴生骸兽。”
……
在伴生骸兽的点滴逼近中,其他方位潜伏着的蠕行地虫,也纷纷控制了驱赶而来的野兽,铁桶般向着佣兵们所包来。
此时此刻,佣兵们显然已无路可逃。
故而所有人拿出了十二分的专注,力求在与妄妖群的交锋中胜出,然后才能换取那一丝丝的生机。
也直到到了这生死存亡的时刻,韩俊和其他几名一线强者间的芥蒂,也终于在压力面前不复存在。
包括苏牧在内的最强战力们,已飞快用眼神确认着彼此的决绝。
然后便同时的,向着那威胁巨大的伴生骸兽所迎去。
只见苏牧几人,仍旧是以五人小队中的四阶防御者为先锋,凭借着他巨大的盾牌为屏障,一点点的向着伴生骸兽所靠近。
并且此时弓箭手虽已身亡,但攻击者中却加入了苏牧、韩俊、以及双胞兄弟二人,正面突破力显然已增强了数倍。
至于那名小字三阶的魔法学徒,更是早将加速魔法给加持于每个人的身体。
甚至他自身也是紧握魔杖,紧紧的跟随在迎战队伍的后方。
……
随着双方的距离,一点点的变得渺小。
伴生骸兽肌体间钻出的蠕行地虫,也都如此清晰的在半空摇曳。
终于,伴随着防御者的一声雷鸣爆喝,整个迎击队伍突然间爆发出惊人的气势,如同奔腾的牛群般向前压去,足尖亦将大地给撕裂得一片零碎。
但伴生骸兽的本体,毕竟曾是小字七阶的妄怪。
此时有着蠕行地虫的炁能加持,显然更完全不惧众人声势惊人的冲击。
只见伴生骸兽各足微张的插入地面,牢牢的将自己固定在了原地,然后便将两只巨大的蝎钳子化作防具般,相互交叉于自己的身前。
继而一声刺耳的轰鸣,炸裂在整个荒野之上。
盾面和蝎钳的相互接触,显然双方都没能讨得了好。
宽厚结实的精钢盾面,竟以肉眼可见的程度凹陷了下去。而伴生骸兽的蝎钳,亦同样被盾击所桎梏,并不能立刻对众人发动攻击。
其余众人见状,当然不敢错失良机,已然各自用上了最拿手的斗技,纷纷向着伴生骸兽的身体招呼了过去。
然而伴生骸兽虽双钳被锁,但它那条极为致命蝎尾却依然不容小觑。
故而当众人的攻击,还并未真正斩落于骸兽的躯体。骸兽却是猛然间将巨尾一荡,以那尖锐剧毒的尾针为锋,将所有的攻击都一一化解。
而众人一击未果,骸兽却已经双钳发力间,直接将那名防御者给掀翻在地。
继而那条荡开众人的蝎尾,更是直直的插向了防御者的胸膛。
第二十三章 御石形态
那名与苏牧一般,同属小字四阶的盾牌防御者,他虽格外强化了御字诀的修炼,也专程以巨盾来强化自己防御。
但面对力量远超自己的七阶妄怪,一旦他的御字诀被正面击破,则要再度提炁构筑下一次的防御,却必然需要时间来进行缓冲。
然而吞噬了蠕行地虫后的伴生骸兽,显然已不再那么愚蠢。
此时面对防御者的御态被破,骸兽立刻便乘胜追击的扬起尾刺,想要直接抹杀掉已无反抗之力的他。
并且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无论是五人小队中的两名攻击者,还是已经步入小字四阶的苏牧,甚至是通晓更强攻击手段的韩俊,都并不敢硬接骸兽的致命一击。
故而就算是此时的众人,都纷纷向着骸兽强袭而去,想要逼迫骸兽收尾自顾。
但只要骸兽凭借它自身的骨甲,打算硬接下众人的这道劈砍。
则防御者必将被抹杀的结局,似乎仍旧是无从改变。
……
但也就在防御者本人,几乎都快要绝望认命的时候。
当尖锐又森然的蝎尾,利落的向他贯击而下,却是猛然撞上了一个巨大的金属物件,被骤然阻挡住刺击的路径。
甚至当骸兽凭借着蝎尾的巨大力道,直接掀开这个金属物件继续向前,却立刻又有第二个金属重物补充而来,再度将尾刺给格挡于半空。
这对体型巨大的金属物件,赫然便是那对双胞兄弟手中的精钢战锤。
兄弟二人看似骁勇,其实却同样是主司防御的战士。
不过也就在这个时候,当飞快拦截下蝎尾的兄弟二人,甚至还未将战锤给再度收回。骸兽却猛然之间,又挥出了曾击飞防御者的双钳,并分别向着兄弟二人剪去。
此时刚用御字诀防下尾击的兄弟二人,似乎正该处在旧力以老、且新力未生的状态,根本不可能再度的进行拦截。
但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是,兄弟二人见状竟然想都没想,直接就一脚猛扎大地,另一只脚飞快的向后反蹬,果断的抗下了又一波的冲击。
也直到这一刻,苏牧才终于发现了其中的奥妙。
很显然,小字级的最强防御技巧,只可能是完全固守的御字诀“除法”。
但就像倒地的那名巨盾战士那样,前后两次的除法使用之间,依然存在能够被突袭的空隙,并不能够保证每一分一秒都完全固守。
所以双胞兄弟二人的解决办法,便是始终让自己处于御字诀的状态,并一直保持着这样的状态来应战。
而能够长期维持除法其形态,并永远不会从中所脱离的斗技,其实也只有那一种。
那东西便是,自带除数与被除数的、数学基础概念……分数!
……
随着双胞兄弟顷刻抗下了接连的攻击,其中的兄长已大声喝道:
“我们兄弟修习的五阶斗技,正是将御字诀稳定凝固的御石形态,现在所有的防御都交给我们,你们只用考虑怎么干掉这头怪物。”
随着双胞兄弟的话音落下,早就向骸兽攻去的苏牧等人,更是完全将精炁激得通经贯脉,并直接斩向了骸兽的甲壳连接之处,意图将骸兽的骨甲给强制分离。
然而骸兽毕竟机敏万分,两次袭杀未果之后,骸兽竟又飞快便收缩回防。
苏牧手中的剑刃,才刚刚刺入甲壳连接不足掌深,便已经被飞掠而过的剧毒尾针,给再度的逼回了安全的位置。
至于五人小队中那两个只有三阶的攻击者,更是连兵刃都未能刺入兽体,便已经狼狈的再度返回。
唯有境界最高的韩俊,就算面对着尾针的纠缠,也仍旧让剑锋在骸兽的肌体间穿梭片刻,这才凭借灵巧的身法再度撤离。
然而当所有人都脱离了骸兽的躯体,并小心寻找着攻击时机的同时。
眼前的伴生骸兽,却赫然展示出了它真正的恐怖。
只见在苏牧和韩俊为骸兽造成的创口上,立刻有无数的蠕行地虫飞快钻出,并直接将自身的身体融入肌肉,极快的修补着骸兽周身的创伤。
甚至连骨甲间的缝隙,也因为蠕行地虫的大量涌出,变得是更加的难以寻觅。
“这样消耗下去并没有意义,如果不能做到一击必杀的话,我们就永远都无法战胜这彼此增益的怪物。”
苏牧飞快的做出了判断,并且也愈发的绝望于:
他甚至根本想不到任何的方法,能够在看上去便有获胜的可能。
以苏牧当前的视角而言,似乎无论做出怎样的挣扎,也仍旧是无法消灭……这能够自我修复的融合妄兽。
……
“我有一种精神操控类魔法,能够暂时的控制妄兽的行为。虽然对于明显强于我的妄兽,我只能控制它极短的一个瞬间。但如果这个短暂的空隙,能够被合理利用的话,也就是我们唯一的获胜机会。”
面对无从着手的窘境,一直缩在众人最后的四阶魔法学徒,终于抛出了一个打破僵局的可能。
不过随着这个可能的提出,魔法学徒亦飞快补充道:
“但是这种精神操控类魔法,它毕竟是小字五阶的魔法,对于目前的我来说,仍然是太过勉强。所以我大概需要很长的时间来进行思维共鸣,而在此之前的这段时间,你们必须保证我处于妄兽的附近,且不能被它所正面袭击。”
对于魔法学徒的这个提议,众人毫不迟疑的便应承了下来。
而苏牧虽然对于所谓的“思维共鸣”,确实充满了无限的好奇。但如果无法生存下去的话,一切的好奇也都只是虚妄。
故而包括苏牧在内的所有迎击者,已飞快的再度就位。
拥有御石形态的兄弟二人,直接就挡在了伴生骸兽的正前,阻挡骸兽脚步的同时,也逼迫骸兽无法再随意进攻。
而其余的几名攻击者,则分别散落在骸兽的各个方向,一边观察着骸兽甲壳间真正的薄弱之处,一边也刻意的不断进攻、以分散骸兽的注意。
至于刚刚被救下的巨盾防御者,则是飞快的再度立盾身前,将需要进行思维共鸣的魔法学徒给牢牢护住。
只等那道精神控制魔法酝酿完毕,那便是众人所反击的时刻。
第二十四章 既视感
韩俊一记利落的撩斩,切断了数条正在修补创口的蠕行地虫。
而伴生骸兽正欲扬尾还击,苏牧却已然乘着这个档口,直接将重剑狠狠的刺入相同的创口,并飞快的拉出一道四溅的鲜血。
随着众人间的配合越来越是娴熟,对于这种虽然并无根本效果,但却足够让骸兽感到格外烦躁的攻击,众人显然已愈发的得心应手。
并且在众人不断的拖延下,巨盾防御者身后的那名魔法学徒,额头间也早已渗出了痛苦的汗液,似乎正一点点的靠近着共鸣的成功。
一切的一切,都似乎正朝着最理想的方向在发展。
……
然而随着那记精神控制魔法,正一步步的趋于完成。
片刻后的这名魔法学徒,便能够拥有能够改写现状的能力。
但真正的威胁,却突兀自众人从未注意到的角落,四面八方的包围而来。
此时整个佣兵队伍中的一类强者,全都聚集到了伴生骸兽的附近。而剩下的众人,就算凭借着彼此间的配合,也完全无法牵制住所有的野兽傀儡。
所以当苏牧等人,正专心纠缠伴生骸兽的时候,大量被寄生操控着的野兽傀儡,也便飞快的向着苏牧他们袭来。
“外围有其他的威胁来临,我和小队的成员负责处理外围,你们几人继续吸引伴生骸兽的注意。”
唯一处于交战圈外的盾防者,自然第一个发现了汹涌而来的危机。
但此时此刻,他却并不能呼叫苏牧等人的支援,只能飞快的从巨盾后抽出短剑,并将作用最小两个三阶队友给暂且抽调。
然而就算他唤来了两个队友进行援助,但面对这铺天盖地寄生傀儡,三人却明显无法阻挡所有的袭击。
故而很快便有零星突入的傀儡兽,直接就越过了三人的阻拦防线,径直向着原地冥思的魔法学徒所奔去。
……
所幸处于交战中的苏牧,因为好奇那所谓的思维共鸣,始终都暗自留意着魔法学徒的举动。
此时自然第一个就发现了这份危机。
只见苏牧直接就用上了折返步,通过最大限度的拉长矩形,瞬间便移动到了魔法学徒的身旁,并利落将入侵傀的儡给统统斩杀。
但随着苏牧这番及时的救援,正面牵扯伴生骸兽的力量却也再度的减少,立刻就让骸兽受到的压力骤减。
故而伴生骸兽压抑已久的怒火,此时也终于奔腾而出。
就在苏牧折返而去的瞬间,伴生骸兽便已经双钳同出,牢牢的压制住正面的双胞兄弟二人,蝎尾却已经厮缠着韩俊而去。
并且此时此刻,韩俊没有了苏牧来与之彼此交替,又并不能对蝎尾彻底的放任,便也只能通过自己的身法、反复的腾挪转移着。
但这样的腾挪,却显然冒着极大的风险,
韩俊若是再慢上半分的话,就早已被剧毒的尾针给划破肌肉。
甚至就算是如此,韩俊的衣袖也已经被尾针给勾破,阴冷的尾芒几乎是擦着他的肌肤、被他给堪堪的避过。
此时的任何人,犯下任何的差池。
都必将为这场绝境中的抗争,带来最是绝望的后果。
……
但也就在这几乎快要丧失希望的时刻,众人一开始就细心呵护着的那份希冀,终究还是在如约的明亮绽放。
距离魔法学徒最近的苏牧,清晰的感受到一股强烈的炁能波动,伴随着些许莫名其妙的既视感,沉沉的降临在魔法学徒的躯体。
那股炁能波动,自然便是施法魔法需要支付的精炁。
而透过魔法学徒的身体,流窜而出的那些许既视感,却才真正让苏牧感觉诧异。
不过此时也不待苏牧细想,眼前的魔法学徒便已经乍然睁开双眼,目光如炬的死死锁定着数米外的伴生骸兽。
继而另一首苏牧无比熟悉的短诗,便从这异世界的魔法学徒口中蹦出:
“春眠不觉晓,
处处闻啼鸟。
夜来风雨声,
花落知多少。”
并且更为离奇的是,当魔法学徒成功将这段“咒语”念出,那隐约之间的既视感便也同样被增至最强。
苏牧此时所隐约感受到的,竟然真的就是孟浩然隐居鹿门山时,于春困间那迷离又真切的幻想。
一种蓦然明悟的惊喜,瞬间就笼罩在苏牧的心头。苏牧在这万分危急的刹那间,却已然明白了施放魔法的真正奥妙。
原来所谓的思维共鸣,赫然便是……体会诗词的中心思想!
……
不过此时此刻,苏牧倒也无从继续细思。
当魔法学徒施放的精神控制魔法,瞬间侵入了伴生骸兽的大脑。刚刚还动作迅捷的伴生骸兽,便也立刻就变得迟缓了起来。
甚至要不是骸兽的身体,蠕行地虫们也能简单的从旁控制。
恐怕此时的伴生骸兽,早就已呆滞在了原地。
并且就算是骸兽此时尚能动弹,但他这即刻变得迟缓的动作,却也仍旧给予苏牧一行莫大的良机。
此刻包括五人小队在内的所有人,都立都刻停止了与其他傀儡兽的纠缠,瞬间便一起突向伴生骸兽的位置,意图在其醒来之前将其击杀。
而距离骸兽最近双胞兄弟,更是比所有人都要迅捷的转守为攻。
只见双胞兄弟二人,直接就废除了自身的御石形态,将所有的炁能都灌入了手中的战锤。然后便重重的将巨锤,给锤击在伴生骸兽的甲壳上。让所有被苏牧韩俊标记过的创伤,都在鲜血迸裂中格外的鲜明。
见此状况,一旁持有重剑和斧枪的苏牧两人,更是毫不犹豫的将这两件重型武器,直接当做开启罐头的起子般,狠狠的自创口间塞了进去。
继而在一阵撕裂的哀鸣中,粗暴的将骸兽的背甲给整个掀落。
不过随着骸兽背甲的脱落,无数寄居骸兽体内的蠕行地虫,也终究在这这样的局面下无路可退,已然是相互纠缠于一起,化作无数的触手急速拍打而来。
但此时此刻,早已做好准备的韩俊和那名双刀战士,却已是利落的利用薄刃武器的轻灵,飞快的收割着这些不擅搏杀的无脊椎蠕虫。
而当这瞬息之间的无数种攻击,顷刻便雨点般接连坠落。
伴生骸兽那颗猩红蓬勃的心脏,则在一层层的反复剥离之后,真正毫无防备的……展现在了所有人的眼前。
继而无数寒芒闪烁的利刃,便前赴后继的刺向了同一个位置。
第二十五章 夕阳下的残酷
一滴猩红近黑的鲜血,缓缓随着剑刃的幅度滴落在地面。
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
然后伴生骸兽,便突然挣脱了魔法学徒的操控,也挣脱了一众利刃的束缚,在嘶鸣中……震开了所有接近它的人类。
它终于醒了过来,然后便永远的睡了过去。
骸兽沉重的躯体像是没有重量般,缓缓的蜷缩成了一团,甚至将那狰狞的毒尾,也委屈的盘缩在了一起。
只留下最是尖锐的尾针屹立,威慑着所有觊觎它炁核的生命。
而随着这头蠕行地虫中的王者,自那气势汹汹的嚣张状态,变为如今这偃旗息鼓的冰冷匍匐。
周遭围绕着的其他傀儡兽们,也终于感受到了苏牧等人的顽强。
于是协同性极佳的蠕行地虫群,便犹如它们铺天盖地的寄控袭来,又这般头也不回的离躯入地。
就好像刚刚声势浩大的一切,都只是众人的一场幻觉。
“终于、活下来了!”
双胞兄弟中的哥哥,力竭的手杵着战锤,缓缓呢喃着众人的心声。
夕阳下他的身影被拉得极长,长得像是条笔直的直线。而这条直线指着的远方,便是那已然如此接近的商道。
只要离开了这片荒野,妄妖的威胁便会不复存在。
而妄妖威胁若不再高悬,佣兵们便也能真正的舒缓下紧绷的神经。
一切的一切,都指着最美好的方向。
……
然而也就在夕阳下的笔直剪影,正写满了浓浓希望的时刻,在这道剪影的顶端,却突兀被连接上了另外的一道笔直。
那是一柄薄刃,韩俊手中的薄刃,薄如他人性般的薄刃。
然后双胞胎哥哥的喉咙处,便流出了温热的液体。
他甚至都无法回头看上一眼,究竟是谁将他的喉咙给刺破,便已经带着对夕阳无限的眷恋,缓缓跪倒在了这片腥绯色的荒原。
继而一声悲鸣的呐喊,顷刻从双胞胎弟弟的口中炸裂。
但已然主动卸去了御石形态的他,又这般莽撞的冲向韩俊的阴险算计,自然也就理所当然的,同样被那柄利刃给穿透。
所幸双胞胎弟弟本身,境界上毕竟只比韩俊弱上一筹,如今就算被韩俊给刻意激怒,也并未让其一击必杀。
于是当回过神后的苏牧,直接就临空暴劈,慌忙逼退掉杀人未遂的韩俊后。
暴怒中的双胞胎弟弟,也这才暂且捡回一条性命。
然而就算如此,就算苏牧成功的将其救下。
但此时此刻,一切却也终究落入了韩俊的掌控。
对于如今的韩俊而言……小字四阶的苏牧与盾防者,显然已不足为惧;而仅有的两个五阶战士,又一死一伤;唯一能创造奇迹的魔法学徒,更早已是炁竭无力。
于是韩俊所暗藏的那个身份,苏牧他最担忧的那份怀疑……终究还是这般突兀又直白的,跃然在了夕阳的狞笑中。
……
“你,才是这次任务的雇主,而盯上这些货物的人,也根本不是所谓‘枭狼团’。你其实一开始就知道,那群人他们真正的目的。所以你才一定要误导我们进入荒原,好让你彻底的远离他们的袭击。”
“甚至到了如今,仅仅为了不让我们的离开将你暴露,你更是毫不犹豫的就要杀死……这些刚刚还与你一同战斗的人。”
苏牧静静的看着,已然是阴毒毕露的韩俊。
但他指尖的细微颤动,却还是出卖了此时内心的愤怒。
苏牧虽然早就已经猜到了,韩俊的身份或许可疑;也早就彻底的认清了,这个世界本质上的善恶无度。
然而当韩俊的怙恶不悛,以及这个世界冰冷残酷,如此清晰的拍打在苏牧的脸庞,苏牧终究还是没法继续平静。
所以纵然苏牧接下来要做的那件事情,他自己也没有多少把握。
但无论是为了好好的活着,还是为了替枉死的同伴一雪此恨,甚至是为了……让自己幻想中的这个世界、不要这么的肮脏。
苏牧他……也必将那样做!
……
只见苏牧重重的,将手中巨剑给插在了地面,然后便目光如炬的紧盯着韩俊。瞳孔中的冰冷与漠然,甚至令韩俊都感到了些微的惊骇。
而韩俊虽然并不清楚苏牧究竟想要干嘛,但被苏牧那森然的目光一激,韩俊却也是下意识的便要欺身袭来。
然而更加诡异的却是,见到韩俊的这般反应后,苏牧更反而是不退反进。
直接就示意与自己同一战线的盾防者,去暂且的拦下韩俊的袭击,自己却是离奇的做着极为无谓的凌乱位移。
于是夕阳下的荒野里,此时便出现了极为怪异的一幕。
虽然此刻根本就无人知晓,苏牧他真正的打算。
但在这电光石火的刹那间,却所有人都被苏牧给牵动着,飞快于荒野里交换着相对间的位置。
不过韩俊他毕竟是小字六阶的战士,就算是盾防者拼尽全力的进行阻拦,韩俊却依然有信心突破掉他的牵制。
只见下定决心后的韩俊,嘴角已飞快闪过了丝丝不屑。
接着韩俊便直接运起了,自己那小字六阶的看家身法,打算优先击毙神情诡异的苏牧后,再来与这乌龟般的重装者继续纠缠。
然而韩俊的这种反应,却也正是苏牧所等待着的情景。
随着韩俊猛然间的提炁加速,一旁手持巨盾的重装防御者,自然下意识的扬起了盾面,想要将韩俊给直接的阻截在外。
而见状之后的韩俊,更是戏谑的看着这僵硬又迟钝的钢铁壁垒,完全就不能想象,如此愚蠢的重物还能拦下自己。
但也就在韩俊刚刚生起这般想法,甚至都还尚未来得及跨步而出。
一道急促又精准的魔法咒语,却是骤然传入了韩俊的双耳。
并且当韩俊听到这段声音的时候,那记后发先至的精神冲击,更是早已越过了重装防御者的肩膀,直接就撞入了韩俊的脑海。
苏牧竟在这瞬息之间,已复刻出了那道小字五阶的精控魔法。
甚至在此之前,完全也没人料到苏牧还有这份能力。
于是在这两种不可能的相互叠加下,纵然苏牧的这道魔法并不娴熟,就连使用魔法的根本技巧,也是刚刚的战斗中才猛然明悟。
但此时此刻,正面挥盾猛击的重装战士,却已经近在韩俊眼前。
故而韩俊就算只是瞬间的失神,但那迎面撞来的精钢巨盾,却已然撞向了他那张恶毒的面孔。
直接便将韩俊,给整个的拍打了出去。
并且随着苏牧刻意调整着的方位,此时韩俊背超的那个方向,便正好是伴生骸兽尸体所在的那个方向。
于是被彻底击飞的韩俊,便也直直的撞向入骸兽的尸体。
这,就是苏牧真正的打算。
一切的方位和时机,一切的变换与引诱,都是苏牧早已观察好的刻意。
唯一的目的,只是为了让韩俊……撞上那根剧毒的尾针!
第二十六章 化整为零
除迎击小队以外的佣兵,其实在早蠕行地虫退去的同时,便已经注意到了迎击队伍里所爆发的异变。
但一切发生得终究太快,快过了大多数人神经的反应。
而当所有人回过神时,双胞胎兄弟已经一死一伤。而作为罪魁祸首的韩俊,也同样在苏牧的谋划中……撞向了致命的尸体。
一切似乎终于结束,并迎来了这谁也想不到的结局。
苏牧默默的回到自己的重剑旁,看着剑刃上尚未干渴的妄兽之血,心中却浸满着人性的鲜血。
这一刻,天边的落日终于沉没。
这一刻,夜色的阴霾亦终将把大地覆盖。
但也同样在这一刻,一道疾闪而过的身影,瞬间掠过了苏牧等人的身旁,并直直的撞入搭载“货物”的炁动力马车。
甚至也还不待众人回过神来,那道身影又直接拽着某个不大的包裹,飞快从炁动力马车中一跃而出。
接着便仓皇刺入了,落日隐所没的方向。
韩俊并没有立刻死去,但他终究也不敢再稍作停留。
于是他仓促间拿回了,那个被他以卑劣所守护的重宝,同时却也下意识远离着这里,远离着……如今愈发神秘的苏牧。
……
然而同样就在此刻,在距离苏牧一行人十几里外的商道上。
笃定着苏牧等人必将归来的袭击者们,此时正安静的潜藏于血月下的阴影。
不过随着夜色下时光,正一分一秒的缓缓流逝。他们所期待的佣兵与马车,却是仍旧未见丝毫的踪迹。
甚至连道旁的嬉闹的夜莺,也似乎嘲笑着袭击者们的徒劳无功。
“你到底能不能确定,他们会回到这条商道?”
先前与苏牧交手过的女子,如今正烦躁的将腰间细刃给反复抽拔着,终究还是不赖烦的发出了质疑。
而做出这份判断的黑袍人,虽然并不认为自己的判断有误。
但此时此刻,眼前的商道却毕竟寥落安宁。
所以就算是黑袍人自己,也终究还是微微犹疑的、沉声判断到:
“以他们进入荒原的那个地点,一共只有两条商道与之相邻。而除了我们眼前的这条商道,另一条却处于数百里外的荒原对侧。如果他们遇到了妄妖袭击,则必然会选择最近的地点脱离,所以理论上……他们只可能来到这里。”
然而黑袍人的判断,虽然的确是并无纰漏。
但眼前愈发幽静的月下商道,却似乎又是一种赤裸的讥讽。
此刻月影婆娑的夜色商道中,别说没有炁动力马车这般显眼的事物,甚至就连人数稍多的佣兵、也完全不见踪影。
唯有的,只是几个零星赶路的战士,正毫无规律的疾行而过。
……
然而连黑袍人也难以料到的却是,这些看似凌乱又纷杂的独行战士,其实便正是回归商道后的苏牧一行。
很显然,从韩俊拖着毒伤之躯,也仍旧要逃往荒原深处的诡异行为。
苏牧他其实早就已经猜到,商道上必然还有其他的威胁。
所幸这份威胁本身,对于身携重宝的韩俊来说,的确算是极为的致命。但对于因韩俊而卷入的其他佣兵,却显然也不是无法去避免。
于是苏牧所提出避免的方法,便也正是眼前的这出奇异:
苏牧一行,已直接将那最引人注目的炁动力马车,给果断遗弃在了盐碱荒野。甚至让所有幸存下来的佣兵,也全都在回归商道前便就地解散。
于是一个显而易见的庞大整体,便彻底的化作了看似寻常的凌乱纷杂。
甚至在这化整为零的瞬间,已经确认了任务失败的单独佣兵们,更是大多数都选择了返回寒石镇去。
故而两相叠加之下,此刻仍旧向着玛兹城继续进发的人,已只剩下包括苏牧在内的寥寥数人罢了。
所以就算此时的苏牧,已是如此明目张胆的,直接驰骋于夜色下的商道。
但道旁埋伏的袭击者们,却难以将他与先前的佣兵团所联系。
……
第二日的清晨,当万物都在晨辉中开始苏醒。
又是一夜疾驰后的苏牧,却是这才停下了行色匆匆的步伐。
此时的苏牧脚下的商道,已完全穿过了盐碱平原,道路两旁所覆盖着的植株,也都变成了苍翠欲滴的高大乔木。
而终于确定了周遭安全的苏牧,也这才缓缓没入了道旁丛林。
打算优先找个隐蔽的地方稍事休息,然后再考虑接下来该如何前行。
然而极为巧合的却是,当苏牧瞬身攀上了一颗高大的乔木,并打算躲在树冠间养精蓄锐的时候。
另外一行匆匆而来的身影,却也同样出现在了商道的尽头。
并且随着这些身影缓缓的靠近,苏牧更是立刻就通过那柄黝黑细刃,分辨出其中的女子正是先前的袭击者之一。
甚至更加巧合的是,此行十数人似乎也同样经过了整夜的疾行,如今也几乎是选择了重叠的位置来进行休息。
于是他们最终选择落脚的地点,便正是苏牧所隐匿的乔木之下。
而面对这般坑爹的巧合,苏牧却也是半点办法都没有。
此时的苏牧,别说是想要于悄然间离开。
距离众人如此之近的他,恐怕就是稍有任何的妄动,也会被那至少是四阶以上的女子所发现。
故而在这从天而降的尴尬相遇下,完全不敢动弹的苏牧,却也是被迫窃听起了、树下众人的一番交谈。
并且更让苏牧感到惊异的是,树下众人所交谈的这段内容本身。
似乎也正好与此时的苏牧……有着极为重要的相关!
……
“所以说,你认为他们是化整为零,直接抛弃了作为诱饵的炁动力马车,然后才从我们眼皮底下溜了过去。”
提出质疑的,依然是那名最不赖烦的女子。
而一旁的黑袍人,却显然对自己的猜想极有信心,直接就利落的分析道:
“无论他是将佣兵就地解散也好,还是让其余之人作为掩护也罢,但归根结底……他仍旧会前往玛兹城。因为他毕竟夺取了家族重宝并败露,所以他只有去往了那里,再通过了接下来的那场考核,才能够真正摆脱来自家族的无尽报复。”
黑袍人一边说着,一边却也话锋一转、更加笃定的说着:
“并且我们聚集在此的目标,始终都只是那件重宝本身。至于它究竟是从佣兵的手中抢得,还是从他自己手中夺取,显然都并不那么重要。”
“所以真正重要的事情其实只有一件,而那便是……所有有单独前往玛兹城的青年男性,全将是我们此行的目标。”
第二十七章 二次交锋
苏牧终究没有料到,这名黑袍男子竟已然窥测出了昨夜的奥秘。
自然也就更加没能想到,他们竟然是如此简单粗暴的,便将所有可能会携带那件重宝的人,全都作为他们的目标来看待。
然而也就在苏牧刚刚窥听到这里,并暗自思索着该如何避免袭击之时。
一只扑腾着划过的野鸟,却蓦然将树冠里的枯叶给惊落。
树下的那群袭击者闻声,几乎是下意识的便纷纷抬头,直接就看向了树冠间斑驳纷呈的阴影。
而苏牧此时此刻,显然也愈发的不敢妄动。
虽然透过层峦密布的枝丫,树下之人的确不太可能发现苏牧的存在,但如果苏牧稍微有所异动的话,恐怕光影的间隙也依然会将他出卖。
……
所幸那扑腾而过的飞鸟,倒是也同样引起了树下众人的注意。
故而略微的审视之后,几人便也放弃了继续观察。
并且作为众人之首的黑袍者,显然是比其他人要更加的谨慎。此时纵然并没有发现任何的异样,他也依然主张换个地方再做休息。
于是树下的那些袭击者,反倒是因为那只飞鸟的缘故,又飞快的离开了苏牧的脚下,再度将苏牧从危机中所解放。
不过再度解除危机后的苏牧,此时也倒并没有立刻回到地面。
虽然单从声音来判断的话,先前树下的袭击者的确是已经走远。但对于那显然极为机敏的黑袍者,以及那至少是四阶以上的女子,苏牧却仍旧不是那么的放心。
于是苏牧干脆一动不动的,继续隐匿于树梢,丝毫不暴露出自己是个活物。
一直等到时间过去了良久,周遭一切的动静也都全部消失。苏牧也这才缓缓抽出重剑,并小心的用剑锋拨落了一丛树叶。
而随着那丛飘零的树叶,如此轻柔的坠入地面,并也完全没有引来任何的异变后。
苏牧也这才同样轻柔的落于树下,打算直接离开这个危险的位置。
……
然而也就在苏牧才刚刚落地的一瞬之间,原本已寂静万分的茂密树丛,却是突然间响起了清脆的枝叶破碎之声。
苏牧终究还是小瞧了,对方的那份隐忍与耐性。
就算只是为了一个可能存在的敌人,对方竟然真的就等待了如此之长的时间,也一定要让苏牧所自行现身。
不过对于这种状况,苏牧倒也早有预案。
故而闻声之后的苏牧,也是根本不去详寻对方的位置,而是立刻将双九强化诀给运起,直接将手中的重剑舞得密不透风,生生拦住了对方第一时间的进击。
而随着对方在苏牧的剑风下,并不能够第一时间出手。
缓冲站定后的苏牧,自然更是不愿纠缠。
于是苏牧直接便炁灌双足,利落的运起已经娴熟无比的折返步,飞快的向着丛林之外的方向掠去。
毕竟天明后的商道上,必然会有其他佣兵队伍的途经。
而苏牧只要能引起了其他人等的注意,则身后这群习惯了暗中做事的袭击者,便再也无法这般猖獗的行事。
……
然而也就在苏牧他,才刚刚凭借折返步的最大对角,利落的窜出三四米的距离。一道极为熟悉的破风之声,却也再度的响起于苏牧的脑后。
闻声之后的苏牧,哪里会认不出这道攻击的主人。
只见苏牧几乎与那日一样的,果断通过折返步的踏步游踪,又一次将氲满御字诀的巨剑,给同样横档在了自己身前。
然后那熟悉的金属撞击火花,便也再度于苏牧与女子的眼前绽放。
两人彼此凛然的目光,也又一次的在空气中对撞。
“我说过、上次是你运气够好,我刚好选错了交手的方式,也并没有充足的时间。但如今你已不再有那么的好运,我不会让你离开这片丛林,也更加不会……让你又一次的从我剑下溜走。”
很显然,当女子发现树冠中隐匿者,正是她曾经的这桩遗憾后。
她已经瞬息间就燃起了,想要将苏牧给彻底抹杀的兴趣。
然而此时此刻,面对女子这杀意浓厚的情绪,苏牧在飞快的审视周遭以后,却是反而是微微松了口气。
因为随着苏牧的转身迎击,苏牧也同样敏锐察觉出:
其他的那些袭击者,似乎是真的离开了这里,而留下来蹲守苏牧的人,便只有这名女子自己而已。
于是摸清了现状之后的苏牧,非但没有再想怎样去撤离,反而是不退反进的持剑前逼,直接以巨剑的沉重向着女子狠狠的压去。
……
随着苏牧手中氲满倍字诀的重剑,声势磅礴的向女子砸落。
女子惊异之余,却也毫不在乎苏牧的反抗。
只见女子一改与苏牧对拼消耗的行为,反而是凭借某种苏牧所不知道的身法,利落的避开掉苏牧手中的巨剑。
并且也就在苏牧剑锋已出,且剑势难回的瞬间。
女子便已经轻灵的游步而返,直接将手中纤细又锋锐的利刃,给直直的指向了苏牧心脏的那个位置。
此时纵然是苏牧,已经同样用上折返步来趋避。
但折返步显然并没有女子的那套身法灵活,所以女子的剑锋要追赶上苏牧的闪避,其实也仅仅是时间的问题。
于是此时苏牧看向女子的目光,似乎已写满着浓浓的追悔莫及;而女子逼视着苏牧的眼神,亦全是残忍的神采飞扬。
然后,一连串语速极快的咒语,便从苏牧的口中爆发。
然后,一道锐利无双的精神冲击,便也疯狂的侵入着女子的大脑意识。
然后,失去了意志支配的细刃,便犹如毫无威力的木棍般……仅仅刺破掉苏牧的衣服,便再也无法深入苏牧精炁加持的躯体。
并且随着女子这瞬间的失神,苏牧更是终于将剑势已老巨刃,给再度抽回到了能够继续攻击的范围。
继而一记蕴含了无双暴力的竖劈,便也行云流水的诞生在此间。
一阵草木飞溅之中,苏牧这开山裂石的一剑,便也这般锐利的砸落在眼前。
甚至将那林中的野鸟……也震得惊骇的四散纷飞!
第二十八章 林中遁逃
苏牧终究还是小瞧了,眼前这名女子的强大。
就算因精控魔法而瞬间失神,但女子却依然在苏牧的必杀一击坠落之前,便堪堪避过了最为要害的部位。
故而她的左肩虽被剑刃所撕裂,却依然苟全着自己的性命。
并且在此之前的苏牧,其实只能确认女子至少为小字四阶以上,但却也并不清楚女子究竟处于怎样的境界。
而如今眼前的这一切,却毫无疑问的正展示着……女子至少也不会比韩俊更弱,甚至在挣脱苏牧的精神控制时,比之前的韩俊都还要迅速。
“小字六阶的战士!”
当女子的等级讯息,飞快的刺入苏牧的脑海。
此刻未能一击格杀的苏牧,却完全是连想都没有多想,直接便趁着女子尚未发出反击,果断便刺入了身后那片幽深丛林。
没有半点儿的犹豫,更无丝毫的迟疑的,直接就远离了重伤的女子。
也直到占净优势的苏牧,赫然选择了如此谨慎的抽身急退,原本还试图扮演虚弱的女子,却终究在愕然中发现:
两次与苏牧的交锋,她竟半点儿也未曾伤及这个少年。并且这个少年本身的修为,还是远远的低于女子如今的境界。
一个潜力无限的对手,显然比即时的强横还更加可怕。
于是女子也根本不容多想,果断便追入了苏牧所离开的方向。
……
飞快隐入林中后的苏牧,当然也半点儿不敢稍作耽误。
在生存的巨大压力下,苏牧飞速设下无数的简易陷阱,然后便再度向着丛林的更深处,毫不迟疑的继续窜了出去。
很显然,苏牧如今的状况,正好符合袭击者们的目标定义。
而苏牧接连的脱险,也必然会激起女子浓烈的愤恨。
所以苏牧如今唯一能做的,便是尽快抹消掉自己的踪迹,在某个安全的位置养精蓄锐后,再另做其他的打算。
故而想及此处后的苏牧,他不但立刻将自身的衣角给割下,并飞快绑在了林中乱窜的野物腿上。
甚至连疾驰中的自身,也选择了入溪行走,让溪水将自身的气味给冲淡到最弱。
并且做完这一切后,苏牧也仍然不够放心。
于是当苏牧顺着溪流,一直来到了一处落差数十米的高悬瀑布后,苏牧更是立刻选择了最为艰难的逆水攀岩。
飞瀑的汹涌冲刷,不但能彻底的带走苏牧周身的气味。
甚至也能顷刻间抹除掉,苏牧攀爬岩体的痕迹。
而只要当苏牧到达了瀑布顶端,则就算那名女子再度前来,苏牧终究也占据了最佳的视野,毫无疑问的……能在第一时间做出应变!
……
但也就在苏牧做完这一切,并隐没于崖顶的瀑布以后。
在这片丛林的另一端,那名紧随苏牧而来的女子,此时也追寻着苏牧的气息,成功来到了苏牧步入溪水的地点。
虽然苏牧的那些反追踪手段,确实给女子造成了某些困扰。
然而那些误导行为本身,却毕竟是源自苏牧原本世界的常识。对于眼前这个、以幻想所构筑的世界而言,女子显然还有着其他的一些手段。
只见追入林中的女子,缓缓从腰间取出一枚瓷瓶,继而又轻微的掀起了瓷瓶一角。
让瓶中寄养的数只荧黄色小虫,顺着瓶口的缝隙悄然飞出。
而随着荧黄小虫被女子所释放,它们便立刻就游荡在了苏牧离去的溪流间,并缓缓的朝着溪流上游的位置所飘去。
甚至更为奇异的是,这些荧黄小虫此时的飞行轨迹,却也正是苏牧所行走的路径。
显然,这便是女子真正的寻踪之策。
这种荧黄色的小虫,其实是一种名为“炁痕虫”的一阶妄妖。
并且比起其他妄妖的诡秘和强大,炁痕虫却显然极为的微弱与渺小。甚至都只能通过觅食空气中残存的炁能,才能勉强的维持住自身的生存。
不过此刻女子所要利用的,却也刚好便是炁痕虫的这份弱小。
毕竟苏牧在先前的逃亡中,他必然会使用精炁来灌注躯体,如此才能维持肌肉的强横、以及行动的迅速。
并且很显然的是,仅有小字四阶境界的苏牧,还难以精准的去控制炁能。
故而在行动中留下炁能的残余,也是如此理所当然的事情。
而只要苏牧残留的炁能还未消散,则以残炁为食的炁痕虫,便必然会追寻着这绵延的食物,一直去往苏牧最终停驻的那个位置。
果然,仅仅片刻之后。
随着炁痕虫的一路指引,女子便也同样来到了断崖边的瀑布下。
并且飞行至此的数只炁痕虫,如今已然只是绕着瀑布的外围所盘旋,再没有了继续深入的打算。
显然苏牧他最后残留下的几许精炁,正是位于这道飞流的深处,炁痕虫们已经难以再前往吞食。
而苏牧既然是选择了,如此艰难的逆水攀爬。
那他几乎也就必然会将此道天险,给作为最后的据点来利用。
于是女子手中的黝黑剑刃,已经被她给牢牢的握紧,剑锋间震荡轻鸣的精炁,更显示着女子必杀的决心。
……
随着女子在以炁御力的辗转腾挪间,飞快的踏着凸起的石块与根须,直接便攀上了高达数十米的断崖。
一场必将来到的决战,似乎也终究该要降临。
然而极为奇异的是,随着女子小心的戒备着立身未稳的突袭,并少有的做出一副了防御姿态。
但崖顶的溪水畔,却并没有任何的攻击袭来。
苏牧不但没有贸然的发动突袭,甚至也完全没有想要现身的意思。
崖顶的清风摇曳间,竟然半个人影也没有。
女子见状,眉头下意识的微微一拧,有些不敢相信的猜想着,苏牧难道根本没做休息,仍然是义无反顾的逃亡了下去。
不过也就在女子正感疑惑的瞬间,溪水中却是猛然弹起一道黑影,并直直的向着女子的位置飞射而来。
并且随着这道水中黑影的突现,原本连风声都如此静谧的崖顶,却又转瞬间彻底的沸腾了起来。
鹰鸣鹿啸、鼠嘶狒吼,女子感觉自己的双耳之中,瞬息被刺入了无数的繁杂。
而唯独没有的声响,却赫然正是……苏牧他本人的动向!
第二十九章 以不动应万变
女子的反应,不可谓是不机敏。
仅仅只在兽嘶鸟鸣的瞬间,女子便已经利落的荡剑回环,直接将飞来的黑影给削落,并且也严防死守着各个方向,丝毫不给苏牧偷袭的机会。
并且当女子迅捷的将那黑影削落后,她却也这才发现:
落入地面的那道黑影,竟然只是一尾溪水中的青鱼,显然是受到了苏牧的精神操控,这才一跃而起。
不过见到此情此景,却也立刻让女子愈发的小心。
毕竟魔法学徒虽然战斗力薄弱,但如果这名魔法学徒本身,也同时还是一个能够厮杀的战士,则必然会有创造奇迹的可能。
故而女子此刻,反倒是刻意的沉下心来,并不急着搜寻苏牧的踪迹。
而是稳稳的运起御字诀,在毫无纰漏的仗剑自御中,这才一步步的越过脚下的溪水,并向着溪水畔的那丛茂密树丛所探去。
如此一来,则无论苏牧在等待怎样的时机。
但那个时机,却也永远也不会到来。
……
然而随着女子小心翼翼的,一步步走向一处处的树丛,并直接用精炁震开着枝叶,让这些能够躲避的阴影一个个被掀开。
女子却是有些茫然的发现,树丛中竟然真的只有几只受控的野物,连苏牧的半点儿痕迹也都没有。
在操控了如此多动物的前提下,苏牧竟然丝毫没有想过要发起突袭。
所以在周近的所有隐蔽处,也才会完全没有他的身影。
苏牧的这般谨慎,显然比女子想象中更加过分。
若不是这些受控的野物们,都在不约而同的证明着,控制着它们的苏牧显然仍在附近。恐怕就连女子,也已经要再度的怀疑起,苏牧他究竟是否还在此间。
并且更让女子难安的是,她毕竟是在被苏牧斩伤后,又才急切的追来。
此时女子左肩的伤口,其实仅仅是经过了最简单的包扎,完全是依仗着女子充沛的精炁,这才抑制住了血液的流损。
但此时此刻,苏牧显然准备把女子给拖入了漫长的对峙。
这显然是对女子极为不利的状况。
所以如今的女子,必须要优先去找出苏牧本人,并直接与苏牧展开正面的交锋,唯有如此……才能将这份逆境给扭转。
……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女子急速的扬起长剑,以她小字六阶的充沛精炁,将那暴力无双的倍字诀给激昂到最盛。
然后便如劈似削般,直接挥向一颗两人合抱的参天巨木。
随着一阵刺耳的木质破碎之声,在四溅纷飞的木屑间,这颗双人合抱的参天巨木,竟然生生被女子给拦腰截断,然后倾颓的倒向了后方的丛林。
继而伴随一声轰鸣的巨响,巨树便彻底的砸落在了地面,震得漫天的扬尘与枝叶飞旋,也同样惊得所有的活物奔逃。
而与此同时,就在女子做完这一切的瞬间。
女子亦是顷刻便将精炁灌入五感,并以探查斗技将感官的敏锐提至最盛,完全把周遭的每一道心跳,都及其清晰的一一锁定。
于是在所有纷乱逃离的心跳中,便只有苏牧和被其控制的野物们,还格外固执的驻留在原地。
而在这些驻留原地的心跳里,又只有一道因感受到女子的行为,从而变得略微的急促与不安。
所以那一道心跳,便一定是苏牧的心跳!
……
继而一道锋锐无情的剑气,顷刻撕开了漫天仍未坠落的杂枝乱木,直直的向着苏牧的位置所刺去。
虽然苏牧所隐藏的位置,显然是极为取巧的、位于溪畔的死角。
但随着心跳声的暴露,苏牧似乎已然不能再做回避。
故而当女子的刺击直面而来,苏牧却也是连想都来不及多想,直接便提起手中的巨剑,再度以熟悉的方式迎了上去。
又是一连串绚烂的火光四溅,接着便传来刺耳的金属摩擦。
这是苏牧与女子第三次的交手,还是以同样的方式、在同样的斗技加持下,第三次让两人的视线交错处,绽放出依然灿烂的火光。
只不过这一次,女子眼中再没有丝毫的轻视,有的只是格杀的意志。
而此时此刻的苏牧,显然也再不敢有半分的侥幸,已经是完全做好了拼死一搏的准备。
然后女子繁复又迅捷的利剑,便如暴雨般拍落在了苏牧面前。
毫不犹豫、更毫不迟疑,只求能够最快带走苏牧的生命。
并且随着眼前的这名女子,她再不与苏牧比拼力量,而是专注于利用出剑的速度,试图以最快的取下苏牧的首级。
苏牧显然在顷刻之中,便已经落入了极端的劣势。
比起女子那着重技巧的进攻方式,苏牧的防守方法显然是极为的笨拙。
苏牧仅仅是凭借御字诀的强横,以宽阔的剑刃来当做一道盾面,以不断的格挡着女子每一次的刺击。
并且因为剑刃毕竟没有盾面适合格挡,女子格外轻灵的挑刺,也偶尔能够越过横荡的巨剑,直接向苏牧的身体。
要不是苏牧艰难的靠着预判,每每在危机下抽身避退,恐怕他已经都被利刃所刺伤。
似乎无论怎么看,苏牧都处于一副绝对的劣势之中。
……
然而诡异的是,在如此优势下的这名女子,于她自己不断劈刺的过程中,却突兀间又一次的选择了收手。
甚至随着女子的收手,一句格外迷惑的疑问,更是下意识的从她口中冒出:
“御石形态?”
显然,女子接连不断的急速进攻,只是为了在苏牧防守的空隙里,直接给予苏牧能够致命的一击。
但纵使是女子也没能料到,仅仅只是小字四阶的苏牧,竟不但掌握着五阶的精控魔法,甚至还同样能够使用五阶斗技御石形态。
并且只要是苏牧他,始终加持着而今的御石形态。
则二人间交战的节奏,也必然会在其毫无空隙的严防死守中,又一次被拽向对女子最为不利的一端。
甚至是此时此刻,见到女子再度停手之后,苏牧也并不轻易卸下这御石形态。
反而是完全不理会女子的惊异,只是再度握紧了手中的重剑,用这柄厚重的金属牢牢的将自身护得周全,然后便一言不发锁定着女子的动作。
女子不动,则苏牧便也不动。
而女子若再次出动,则苏牧也仍旧将……逼迫她难以行动!
第三十章 重重叠加
不过苏牧的这番逼迫,显然也并不会真正桎梏住女子。
其实就算是苏牧自己也明白,以御石形态来进行的这番拖延,终究不会是问题最终的解决办法。
毕竟到目前为止,女子所使用的所有进攻手段,都还在苏牧的认知之内。
也就是说,女子完全就没有使用过,超出苏牧认知的进攻性斗技。
但作为小字六阶的战士,并且还是能够被其首领放心留下处理后患的人,女子显然还有着更加拿手的看家本领。
所以苏牧如今等待着的,也正是那份未知的威胁。
……
果然,当女子察觉出御石形态的无从着手后,她终究还是拿出最后的手段。
只见女子眉梢轻轻一挑,手中的黝黑细刃,便也灵动的探了出去。
并且女子她这一次的攻击,更是根本没去寻找苏牧的破绽,直接就直白的劈刺到了苏牧手中的剑脊之上。
甚至更加奇怪的是,比起氲满倍字诀的爆发式攻击,此剑不但毫无半点儿的气势,甚至也更无丝毫的威力。
苏牧透过巨剑的剑柄,几乎都无法感受到半点儿冲击,女子的剑刃便又离开了刚才刺中的位置。
不过也就在苏牧微感诧异之时,刚刚游离开去的黝黑细刃,却转瞬之间便再度一挑、一刺。又一次准确击中了,剑脊之上的同一个位置。
并且这第二次的力道,虽然依旧不算甚为强烈,但却已经更加的强横。
也直到此刻,苏牧才终于明白过来。
女子此时要做的,赫然是不断劈刺同一个部位,试图在苏牧的剑脊上,将这份力量给重重叠加。
从而直接将苏牧手中的巨刃,给生生拦腰的折断。
但这种做法,显然得每一击都击中相同的位置,否则分散坠落的力量,便完全不能起到质变的作用。
故而明白了对方意图的苏牧,直接便变换着防御的姿态,尽量的让手中的重剑时刻处于动态之中,试图令女子不再能劈砍到同样的位置。
……
然而也就在苏牧一面作出反制,一面更加细致的观察着对方动作之时。
女子手中的细剑,却是如此平常、甚至仍不带丝毫气势的,再一次斩落在剑脊相同的那个位置。
并且比起第一次击中时的微弱,以及第二次击中时的轻柔。
女子第三次击中剑脊时,透过剑身传入苏牧手中的震荡,赫然已经是堪比倍字诀的爆发程度。
“不能让她再击中第四次。”
苏牧飞快的确认了当前的状况,直接便不再犹豫,狠狠向后弹起的同时,也再度唤来所有被自己操控的动物,猛然间向着女子的方向袭去。
虽然这些普通的动物,并不能够伤到女子分毫。
但如果女子手中的剑刃,分心去斩杀这些袭去的动物,则必然会打断其斩击剑脊的进程,从而便也能化去苏牧面临的危机。
然而也同样就在苏牧,他飞快向后弹起的瞬间。
依旧看似如常的女子,竟然以一种极为奇异的步伐,轻而易举的穿过了无数扑击过去的动物,再度的欺近了苏牧的眼前。
甚至她更是利用苏牧刚一落地,尚不能够再度闪避的瞬间。
果断的闪电般又一次出剑,将无比精确的第四次击打,急速的砸落于重剑的剑脊。
此剑依然是如此的干净利落,完全没有从前的交锋那般华丽,甚至连溅起的火花、也都被控制在了最小的范畴。
但很显然的是,越是如此精确到苛刻的斩击,为剑身带来的压力便也越发巨大。
苏牧甚至有些怀疑,要不是在两剑相撞的瞬间,苏牧已立刻就抽剑回旋,从而化去了大部分的力道。
恐怕他手中的这柄二品末等重剑,都已经折损在了这里。
显然,一味地进行回避,已然是确认无效。
而如今的苏牧,所唯一能够想到的办法,其实便也只有那一种:
认清自己如何也逃不开女子的纠缠后,苏牧根本不容半分的犹豫,直接便撤去了赖以拖延御石形态,果断的兀然出剑、反身劈向女子手中的细刃。
此举虽然是苏牧他,在迫不得已之下的选择。
然而此举的实际效果,却也同样给了女子一份极大的难题。
苏牧手中的重剑,毕竟是以力取胜的粗狂之物。如今更加上倍字诀的加持,就算是小字六阶的女子,也并不能彻底的无视。
而面对苏牧这般不管不顾的攻击,则无论女子是抽身避离、或者是横剑相格,都会打断她不断袭击剑脊的节奏。
且只要女子的节奏一乱,苏牧便也能再度撤剑运回御石形态。
继而又进入……下一个拖延的循环!
……
然而面对苏牧挥砍而去的重剑,早就看穿了苏牧计策的女子,却赫然选择了最危险、也是收益最大的应对方式。
只见女子再度剑刃游转间,直接便无视掉了苏牧的斩击,第五次的让剑刃攻击到依然相同的剑脊之处。
经由接连四次的叠加,细刃击打在剑脊上的威能,已然到了一种极为夸张的程度。
而借由这份力道,就算是劈砍途中的重剑,也依然在第五次攻击的影响下,不可避免的产生出一定的偏移。
女子此时,便也正是利用了这份偏移,同时借助自身优于苏牧的身法,仅在毫厘之间、堪堪躲过了致命的重剑。
从而便在极度危险的边缘里,将这份连续给保持了下去。
但也就在苏牧手中的重剑落空,而女子亦同样立身未稳的同时,那段早就被女子给时刻警惕着的咒语,也终于在这个时候飞快自苏牧口中窜出。
源自《春晓》的精控魔法,再一次被苏牧所施展。
不过此时此刻,女子纵使是立身未稳。
但早有准备的她,却依然在苏牧第一个字音发出之时,便已经牢牢的固守心神,再不给苏牧半分的机会。
甚至当苏牧的魔法冲击,还未真正刺入女子的意识,女子更已经在仓促间,挥出了第六次猛击剑脊的劈砍。
完全就不给苏牧留下,任何可以打断节奏的机会。
……
继而,苏牧的精控魔法,便如约的刺入了女子的脑海。
继而,在女子这毫秒的分神中,也果然未曾让这份叠加就此泯灭。
继而,一份更加强横的冲击力,更成功的击打在愈发摇摇欲坠的重剑剑脊。
但也同样就在这个瞬息之中,刹那间混沌后又复清醒后的女子,却是这才在骇然中发现……她依旧是低估了苏牧的野望!
因为此时此刻,苏牧他真正的目的,根本就不是要打断这份节奏。
苏牧如今真正要做的事情,却赫然正是……欲从女子的手中,夺下那柄黝黑而纤细的利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