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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敌从降妖除魔开始全文阅读

作者:棠鸿羽     无敌从降妖除魔开始txt下载     无敌从降妖除魔开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51章 泾渭之地

    李剑仙有自己的看家本事,细分的话,是三大篇章。

    这其实也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的关键原因。

    因为第三篇章让他看到了曾看不到的事物。

    看似很厉害,其实就是让他能做到跨境杀敌。

    但在他领悟第三篇章后,以他此时的层面,第二篇章的能力已不是那么绝对了。

    而他禁锢荒山神的手段就源自第一篇章的能力。

    用这个世间的说法,第一篇章能无穷尽的补充他的神魂之力,从而进行攻击。

    所以他对荒山神的禁锢,是神魂层面的压迫。

    在他的世界被称之为念力。

    只是烛神战役里他的力量衰弱至今,各方面都被削弱,最能帮上忙的反而只剩第一篇章,他现在是想赌一把第二篇章。

    若能成功引出突破目前上限的力量,那就胜券在握。

    问题关键在他实际的力量没有恢复,本身就没到巅峰的上限,何谈突破上限。

    所以他首先要压制自己的上限,投机取巧的启动第二篇章。

    是否能成功,他没有把握。

    只能尽力一试。

    虽然念力不止能压迫神魂,亦能以念杀敌。

    但目前能动用念力的强度是有限的,只在这个有限的前提下才能无穷尽的消耗下去,仅凭念力是肯定杀不了荒山神的。

    荒山神此时是强打着精神,在又占据上风后,不敢有半点的松懈。

    哪怕他们的速度都减慢了,依旧是肉眼难以捕捉。

    他们的身影在旧天庭各处纵横交错。

    每一次出手掀起的能量都仿佛要把整个旧天庭给崩碎。

    凶神嘲谛与红螭已经退到了角落。

    轰的一声爆鸣。

    李剑仙与荒山神之间的力量撼然炸开。

    他们身影落地,皆是踉跄着退了几步。

    随着伤势加深,禁锢之力以及念力对他们双方的压迫就更严重了。

    但因为李剑仙的念力是无穷尽的,所以哪怕旧天庭可以缓慢恢复荒山神的力量,而战斗不止,伤势也在持续加重,恢复的速度就被念力给抵消。

    二者已是势均力敌,没有谁再占据上风。

    凶神红螭见此,拍了一下凶神嘲谛的肩膀,说道:“我们现在去帮忙,必能杀了荒山神。”

    局面摆在这里,凶神嘲谛这次也没说什么。

    但还没等祂们有行动,局势又有了变化。

    荒山神的神辉忽然疯涨。

    祂因此进一步更多的撑住了李剑仙的念力。

    无需谁问,祂自己就给出了解释。

    荒山神看着李剑仙,也看了凶神嘲谛、红螭一眼,说道:“正因为才掌控了旧天庭,所以我也一直在熟悉此刻的力量,多亏了你们,现在才是我掌控旧天庭的完整力量。”

    凶神嘲谛啧了一声。

    李剑仙却不以为意,他压制了自身的上限,并一直尝试再突破这个上限。

    说是第二篇章类似跨境杀敌的手段,但后者是源自资质,前者是神通。

    可以当做同一件事来理解,但本质是不一样的。

    在没有领悟第三篇章的时候,第二篇章的跨境杀敌是绝对的。

    只要开启第二篇章,就必然能够斩杀更强的存在。

    是第三篇章领悟的力量过于夸张,才削弱了第二篇章的绝对性。

    因为是神通,所以李剑仙只需创造开启的条件即可。

    失败一次就来第二次,总能成功。

    而在尝试的过程里,力量上完全占据上风的荒山神自是给予了李剑仙重击,

    虽然念力的压迫还在,但对荒山神的影响明显减轻。

    旧天庭的禁锢之力则对李剑仙持续加重。

    因为李剑仙的伤势在加重。

    凶神红螭当即掠了过去。

    凶神嘲谛也紧随其后。

    看到这里画面的商鬿君让祸壤君待在枯木荒山,祂则现身在旧天庭外。

    要说谁最想杀荒山神,除了祸壤君,无疑就是商鬿君了。

    李剑仙对妖的威胁也很大,但此时此刻,商鬿君不蠢,当然知道该怎么选择。

    何况凶神嘲谛、红螭已经在帮着李剑仙,祂没理由站在对立面。

    哪怕凶神嘲谛骗了祂。

    这都能以后再说。

    旧天庭的封锁已被打破。

    所以商鬿君无需再做别的,祂浑身被黑雾萦绕着,袭向了荒山神。

    这便成了四打一。

    三妖一人打一尊神。

    但入了旧天庭的商鬿君也在顷刻间被禁锢之力限制。

    凶神嘲谛与红螭又伤得很重,李剑仙还分着心尝试用第二篇章突破上限,所以哪怕是四打一,也只是勉强的战平了荒山神。

    甚至更是惹恼了荒山神。

    祂最开始就在防备着这种情况。

    奈何计划赶不上变化。

    祂高估了自己。

    低估了现在的李剑仙。

    更错估了凶神嘲谛。

    祂能掌控的泾渭之地的规则被李剑仙打破。

    旧天庭的封锁被凶神嘲谛打破。

    祂此前的防备也就成了无用功。

    好在整个泾渭之地里的妖怪没有都杀上来。

    荒山神此刻必须拼尽一切。

    虽然祂熟悉了力量,但前面也有很大的消耗。

    祂能减轻念力的压迫已是极限,旧天庭能帮祂恢复伤势的速度仍无法追赶。

    除了伤得最重的凶神红螭,祂目前做不到轻易击败凶神嘲谛以及虽被禁锢之力影响但自身处在全盛的商鬿君。

    凶神红螭亦很清楚这一点,所以没有冲到最前面。

    祂更多是替李剑仙防守。

    商鬿君与嘲谛两大凶神左右夹击的近战荒山神。

    凶神嘲谛的掌间迸出紫色雷霆,并非是泾渭之地的紫霆,而是属于祂自身。

    传闻里,嘲谛一降生就周身萦绕紫色雷霆,人们对祂最深刻的了解,便是凶神嘲谛一出现,必然伴着紫色雷霆,如风般跟随着祂。

    换个意境来说,那叫一个潇洒。

    旧天庭里是没有泾渭之地的紫霆的。

    此刻遍布着的都是凶神嘲谛的紫色雷霆。

    而荒山神的神辉也极为耀眼。

    两者分庭抗礼。

    但很快,荒山神的神辉就盖过了凶神嘲谛的紫色雷霆。

    商鬿君在此时悍然出手。

    作为四君之首,继承着漠章最多的力量,甚至有传祂已拥有漠章战役时期的漠章的等同力量,但传闻只是传闻,祂的巅峰时期或许有甚至更盛,现在绝然没有。

    无论是哪个妖怪,最巅峰的时期,必然是烛神战役,漠章战役的商鬿君也已是衰弱的状态,更何况此时此刻。

    但就像凶神嘲谛默默的恢复更多力量,泾渭之地的妖怪其实反而要比外界的妖怪恢复力量更快,因为泾渭之地固然困着祂们,亦有莫大的好处能够汲取。

    毕竟这里陨落着最多的仙神以及曾经的凶神。

    祂们就算死了,依旧能对此地的生灵大有裨益。

    而相对都受了或轻或重伤势的李剑仙、凶神嘲谛、凶神红螭,商鬿君此刻的确是己方阵营里最强的,嘲谛当下也只能纠缠荒山神,唯有商鬿君能打出伤害。

    但仅凭祂一妖之力,显然也只是让荒山神轻伤。

    荒山神很快反击。

    商鬿君第一时间避让。

    而凶神嘲谛也借此机会,将紫色雷霆尽数凝聚掌间,纵身掠起,狠狠朝着荒山神拍落,荒山神及时收势迎击,轰隆一声,紫霆四溢,噼里啪啦溅射出去。

    商鬿君绕到了荒山神的身后,在凶神嘲谛落下风被打退回去的瞬间,全力偷袭。

    李剑仙、凶神红螭的攻势也随即落在了荒山神的身上。

    荒山神嘶吼着,神辉无尽绽放。

    竟愣是抗住了他们的攻势。

    甚至一掌击退了李剑仙、凶神红螭。

    反手又一掌打向商鬿君。

    但再次欺身而上的凶神嘲谛直接把荒山神撞飞出去。

    商鬿君、李剑仙、凶神红螭随着掠出,竭尽所能的各自使出目前的绝招,一股脑的全朝着荒山神砸了过去。

    甚至李剑仙直接扔出了好几个遗落神国。

    遗落神国对李剑仙来说,也就这点用处了。

    虽然很是暴殄天物。

    被打急眼了的荒山神,出招开始没了章法。

    但也让商鬿君祂们不敢再接近。

    李剑仙退出了些距离。

    他已经尝试了五十九次,都失败了。

    该说不说,此刻的李剑仙难免有些焦躁。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情绪了。

    看着凶神嘲谛、红螭、商鬿君在拼命纠缠着发了狂的荒山神,李剑仙再尝试了第六十次的开启第二篇章突破自身上限。

    而这一次,有明显的不同。

    李剑仙的精神一震。

    他攥起双拳,感受到瞬间涌现的力量,笑道:“成了。”

    但毕竟是投机取巧,突破的并非真正的上限,李剑仙很快感觉到力量在涌现到最鼎盛的时候,就又有了衰弱的迹象,他顾不得许多,当即喊道:“都让开!”

    凶神红螭很快做出反应。

    没有半点犹豫的撤走。

    凶神嘲谛见此,也一把拽住还要往上去的商鬿君,直接掠出了旧天庭。

    紧随其后的是李剑仙斩出了一剑。

    他必须在这股力量衰弱下去前,尽可能多的斩出去。

    荒山神瞪着眼睛,瞬间就有了片刻的清醒。

    但似乎已来不及做什么。

    那一剑贯穿了整个泾渭之地。

    撕裂了猩红的长夜,崩灭了无尽的紫霆。

    这个时候,城隍到了泾渭之地。

    祂还没反应过来。

    泾渭之地随即开始坍塌。

    最先塌陷的是天。

    凶神嘲谛、商鬿君、凶神红螭在其间穿梭。

    很快身影就隐匿在李剑仙那夺目的剑光下。

    泾渭之地的封禁被彻底崩碎。

    陨神台里的诸多仙神妖的化石顷刻粉碎。

    整个陨神台消失无形。

    泾渭之地啪的一声四分五裂。

    散落无尽虚空。

    姜望、曹崇凛、柳谪仙的身影被余威掀飞出去。

    他们在这一层虚空的边缘止住身形。

    都很难以置信看着前方的画面。

    泾渭之地是很辽阔的。

    甚至比人间还要大。

    哪怕是一块碎石落入人间,怕也能毁了一境。

    而此时散落的一块块大陆,若飘在无尽虚空的各处还好,要是落到人间或者别的世界,绝对是灾难级的。

    所以城隍在注意到他们三个的时候,立即喊道:“尽可能拦截泾渭之地落向人间!”

    曹崇凛看向某个方位,说道:“怕是来不及了。”

    有一块碎石撞破了虚空壁垒,能看到外面的画面就是人间,但不知具体在哪儿。

    柳谪仙担心会落在西覃,顷刻间就掠了出去。

    曹崇凛也紧随其后。

    姜望与城隍去拦截别的碎石。

    而泾渭之地原本所在的位置,仍漂浮着一块巨石,上面有残破的宫殿,正是旧天庭,它并没有被摧毁,其间闪现出李剑仙以及荒山神的身影。

    在最后的关头,荒山神很及时的捡回了一条命。

    但祂的身躯也已残破不堪,甚至短时间无法复原。

    李剑仙也已力竭。

    因为突破上限的力量在斩出一剑后,就迅速的跌落。

    让他的状态变得更糟糕。

    好不容易恢复的力量荡然无存。

    荒山神其实也差不多。

    但祂还想出手,要趁着这个机会杀死李剑仙。

    祂动用了曾经得到的姜望的血。

    因为机缘巧合,祂发现姜望是唯一能让祂短暂离开泾渭之地的契机,哪怕只能元神出去,而现在泾渭之地被毁,似乎得到姜望的血已经没用了。

    实则不然。

    祂能掌控旧天庭,姜望的血还是关键。

    荒山神不是第一次想掌控旧天庭甚至泾渭之地,但以前数百年都没成功。

    是祂在得到姜望的血后,尝试了两三次就成功了。

    荒山神到现在也没弄懂姜望为什么是祂能离开泾渭之地的契机。

    但毫无疑问的是,姜望很特殊,比祂以前想的还特别。

    祂想着姜望的血是不是还能起到别的效果。

    于是祂攥起了姜望的血,将其催动。

    结果是毫无变化。

    但正在拦截泾渭之地碎石的姜望却有感觉到。

    虽然不知荒山神在做什么,可姜望很庆幸他先前动了手脚,绝了后患。

    在尽可能拦截了碎石,见别的碎石没有落向人间或别的世界,就赶忙返了回去。

第152章 前谯旧址

    而荒山神也意识到这血有问题。

    祂一直以来都只是将其作为能离开泾渭之地的关键来尝试找到实际的办法,后来能对祂掌控旧天庭有显着的帮助,也是巧合下发现的。

    除此之外,祂并没有做过别的尝试。

    所以一直没有发现其中的问题。

    此刻明显能感觉到姜望的血在被祂的力量直接催动后,从‘活’的就变成了‘死’的,甚至腐蚀了祂的手,荒山神只能第一时间将其摧毁。

    祂注意到城隍以及姜望的气息,明白已经丧失了机会。

    就必然得当断则断的催动旧天庭,带着祂一起遁入到了无尽虚空的深处。

    祂没有明确方向,旧天庭将坠入何地,祂自己也不清楚。

    而李剑仙的力量虽几乎消耗殆尽,念力却仍是无穷尽的,他第一时间锁定荒山神,只是旧天庭遁去的速度太快,他来不及再做别的。

    便在这时候,凶神红螭的身影忽然出现。

    一把拽住了李剑仙,瞬间消失无踪。

    姜望急匆匆赶回来,正好看到他们消失的残影。

    当即破碎虚空追上去。

    然而踏足另一层虚空后,却没能再捕捉到他们的痕迹。

    姜望的脸色也顿时一沉。

    泾渭之地更细碎的碎石仍在撒落着。

    几乎遍布了那一层虚空。

    比较大的碎石能拦截的都已拦截,来不及拦截的也没有办法,城隍踩着一块相对很小的碎石,很认真观察着泾渭之地的空间。

    姜望撕裂虚空返了回来。

    城隍看了他一眼,说道:“此地没有了妖气,要么殒灭了,要么藏在某些碎石上,我更倾向于后者,或者说,泾渭之地的妖怪不可能都死了。”

    泾渭之地的崩塌是谁也没想到的。

    眼下最关键的还是坠入人间的那一块较大的碎石。

    姜望对城隍说着徐怀璧的同时,也一起先回了人间。

    无尽虚空里随即恢复了平静。

    柳谪仙破开虚空,回到西覃,没有发现泾渭之地的碎石。

    他想再去隋境,但被熊院长给捕捉到。

    熊院长的脸色很严肃,让柳谪仙回一趟玉京。

    隋侍月、温暮白他们仍在隋境。

    面对隋境的妖患,他们其实也在出力。

    因为一码归一码。

    但他们也不是只在降妖除魔,尽可能的了解神都的情况,把消息传了回来。

    柳谪仙见到吕涧栾的时候,后者的脸色更难看。

    除了熊院长,典客宋浔以及暂掌两界司的石竺也在。

    以为吕涧栾在生自己气的柳谪仙,心里难免有些愧疚。

    吕涧栾看着柳谪仙叹了口气,说道:“王淳圣很大概率是出事了。”

    柳谪仙的神色一变。

    宋典客随即说道:“根据温暮白传回的消息,虽然神都在找王淳圣的踪迹,并没有证实其死讯,但接连多日毫无线索,按理说,王淳圣若活着的话,不可能消失的这么彻底。”

    熊院长跟着说道:“最关键的问题是,当时神都虽然很乱,以王淳圣的能耐也绝无可能死的悄无声息,这件事透着很大的蹊跷。”

    石竺身为小辈,但毕竟算身居了高位,便也发言道:“若是王前辈因意外受伤,要么回到西覃,要么也会联系隋宗主,所以在覃隋双方都无线索的情况下,他出事的概率就是最大的。”

    不是他们要往坏了想,而是眼下的情况,不得不往坏了想。

    正像石竺说的,不论王淳圣是被谁打伤的,他要躲也只会躲着隋人,一开始或许暂时也不会联系隋侍月,但绝不会一直不联系。

    要是没有受伤,那么王淳圣的无故消失,就更奇怪了。

    怎么也无法往好的方向去想。

    柳谪仙沉默不语。

    虽然场间没人提他。

    但他自己心里清楚,若是没有去找曹崇凛,王淳圣就不会出事。

    吕涧栾自是明白柳谪仙在想什么,他说道:“事已至此,必须尽快找出王淳圣的下落,是生是死,都得有个确凿的答案,国师不必自责,有人想让王淳圣出事,那就挡不住,不过是早与晚的问题,国师没出事就是最好的结果。”

    柳谪仙很难不自责。

    就算他活了很长时间,或许是性格的原因,他没有因为时间变得无情,依旧是很重情的一个人,无论是亲情还是友情,哪怕实际来说,王淳圣也是他的小辈。

    但毕竟共事了多年。

    而也因为活了很久,他当然不会事事往自己心里添堵,他要做的就是确定王淳圣是生是死,是生就尽快将其带回来,是死,就为其报仇。

    吕涧栾却劝住了他再往隋境,把调查的任务给了在隋境的暗探,等有结果再说。

    西覃第一也是唯一的武神,曹朴郁虽然没死,可当下也等于暂时丧失了这个战力,王淳圣又不知生死,他很担心,陈景淮一死,隋境很乱,柳谪仙也会出事。

    尤其柳谪仙一心想着杀死曹崇凛,所以吕涧栾不想再让柳谪仙离覃。

    而且对王淳圣这个人,或者说整个陇奚王氏一族,吕涧栾是有防备的。

    王氏一族助他离隋确实功劳甚大。

    王淳圣的弟弟且是前诸国谯王朝的太子更因此陨落。

    但西覃是在前谯旧址建立的。

    也就是说,现在西覃的疆土多半是谯王朝的地盘。

    尤其是帝都玉京。

    虽然王淳圣没有说什么,一心镇守着奈何海。

    但吕涧栾是知道的。

    王淳圣其实有把谯王朝旧址夺回去的想法。

    王氏一族看似衰落,实则一直在暗地里积攒力量。

    吕涧栾假装不知情,是因为除此之外,王淳圣确实没有更实际的动作,而且他有在暗中的防备,是希望王淳圣不要真的做什么,能慢慢放下这个念想。

    王淳圣若是死了,他会痛心,但亦承认,解决了一个内在的隐患。

    可这不代表对王淳圣的死视若无睹,甚至不会生出哪怕王淳圣没死,也要让其死的想法,吕涧栾依旧会全力追查这个结果。

    王淳圣死了,他为其报仇,是大义。

    王淳圣没死,为其报仇,也能让对方完全心向他。

    能够彻底的笼络王氏一族的力量。

    其中掺杂着私心是难免的,吕涧栾也不会否认这件事。

    而陈景淮的死,他能看到隋境必然会很乱,哪怕暂时不乱,以后也会乱。

    为了减轻伤亡,能更轻松拿下隋国,吕涧栾没有直接发难的意思,而是要对隋境的事推波助澜,他只需等着坐收渔翁即可。

    在这期间,他也能有足够的心力防着妖怪。

    尤其柳谪仙说出泾渭之地崩塌,有碎石落入人间,很可能就落在了隋境,甚至其中或藏着妖怪,吕涧栾就更确定了心里的想法。

    虽然泾渭之地崩塌这件事很让人震惊,但也无疑是让隋境乱上加乱。

    柳谪仙没见到李剑仙,所以他暂时不清楚泾渭之地崩塌的具体原因。

    吕涧栾亦第一时间通知在隋境的暗探,尽可能快的了解隋境的情况。

    隋境一乱,西覃的暗探行动起来也会比以往更方便,传递消息的速度就会更快。

    隋覃的消息往来的时间差就能被弥补。

    但此前在奈何海的大军集结,吕涧栾并未撤走。

    只是让他们就地驻扎。

    即能随时奇袭隋境,也是更好的防着奈何海。

    孟执谕是暂时代替王淳圣镇守在雅苑小筑,以现在王淳圣的情况,也不可能让孟执谕一直待在那里,正好就让驻扎的大军镇守,让孟执谕回来。

    而统率大军的人是锋林书院的掌谕,田玄静。

    ......

    泾渭之地崩塌的一块碎石,或者说是一块大陆,落向了人间,既未在西覃,自然就在隋境,这一块大陆在坠入人间后,就像活了似的,没有直接砸落。

    而是放缓了速度,很完整的落了下来。

    地点就是汕雪。

    虽然速度放缓,但毕竟是落了下来。

    可谓遮天蔽日。

    无垢道门纵然第一时间反应,也压根拦不住。

    大半个汕雪境被覆盖,而覆盖的城镇自然全被摧毁,人也死了。

    整个汕雪只有一个宗门,那就是无垢道门。

    弟子遍及全境。

    因为泾渭之地落下来的时候,无垢道门弟子皆出动阻拦。

    所以除了侥幸没在覆盖范围里的弟子以及很及时逃出来的总计数百人,剩下的全部阵亡,无垢道的南门门主灵虚真人也死了,只有北门门主岑真人活了下来。

    整个汕雪境的人锐减到不足百万。

    有亿万的生灵陨灭。

    等曹崇凛回到人间,来到汕雪境的时候,这一切已经发生了。

    甚至很快的,被泾渭之地碎石覆盖的大半个汕雪境,升腾起了漫天的妖气。

    在泾渭之地崩塌的时候,自然一同陨落了不少的妖王。

    但亦有很大一部分是活了下来,在这一块碎石崩裂开的时候,它们都聚集了起来,所有的妖护着这块碎石,算是有惊无险,有指向性的到了人间。

    落在汕雪境则是巧合。

    曹崇凛掠向了这块大陆的边缘。

    他想抬起这整个大陆,再将其扔回无尽虚空。

    边缘的其中一个位置是毁了半个的城池,岑真人率领着一部分无垢道门弟子就在这半个尽是残桓断壁的城池里。

    其余的无垢道门弟子在把百姓往汕雪境更边缘赶,远离此地。

    但岑真人对这从天而降的大陆无可奈何,只能悲愤的骂街。

    在忽然有妖气涌现的时候,岑真人的脸色顿时一凛,他喊道:“全员戒备!”

    无垢道门弟子纷纷拔剑出鞘,很是紧张。

    泾渭之地的碎块大陆离地高有上百丈,边沿坑坑洼洼,如陡峭的岩壁,此时显露出一道身影,接着是一道又一道,各类妖王浮现,齐声嘶吼震天。

    泾渭之地里最弱的也是妖王,且是比人间的妖王还都更强。

    它们的吼声让得无垢道门弟子纷纷吐血,甚至离得近的直接殒命。

    岑真人行炁,拼命抵挡。

    这时候,有高数十丈的妖王接二连三的从岩壁上跃了下来。

    落地时,震起大片的尘雾。

    又瞬间掀倒了大片的无垢道门弟子。

    妖王们都很兴奋。

    它们被困在泾渭之地数百年。

    因为荒山神,更只能苟延残喘。

    此时终于呼吸到外面的空气,尤其是人的气息,已经疯狂到不行了。

    还没开始打呢,无垢道门弟子已经躺了一片。

    岑真人也吐了口血,他咬着牙说道:“我挡住它们,你们尽快带着百姓离开!”

    无垢道门弟子有能站起来的都纷纷艰难站起身,他们虽然畏惧,却依旧坚定,有更多余力的往前迈出一步,剩下的搀扶同伴撤离。

    岑真人见此,也没多说什么。

    他们俨然都抱着赴死的决心。

    能挡多久挡多久。

    但有妖怪纵身掠起,瞬间就拦住了要撤离的人的路,咧着嘴狂笑一声,就大快朵颐,这让岑真人怒火中烧,嘶吼着杀了上去。

    没等他掠上前,那个妖王忽然身首异处。

    岩壁前的妖王们愣了一下。

    它们纷纷侧目,就看到了曹崇凛的身影。

    无垢道门弟子也发现了曹崇凛,欣喜若狂喊着国师。

    曹崇凛沉着脸说道:“退下。”

    无垢道门弟子没有犹豫,拽着岑真人一起撤离。

    而妖王们却不管这些,它们饿坏了。

    无所畏惧的冲向了曹崇凛。

    但曹崇凛只是一挥手,这些妖王就尽皆崩碎化为齑粉。

    曹崇凛抬眸。

    岩壁上又出现一道身影。

    那个身影微微俯身,瞧着下方的曹崇凛。

    有高百丈的岩壁挡着,又逆着光,这个身影很是模糊。

    但曹崇凛还是一眼看得清楚。

    他攥起拳头,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牙齿间迸出一个名字,“漠章。”

    凶神漠章。

    烛神下的最强之妖。

    巅峰期拥有着轻易撕杀仙人的恐怖力量。

    在这一刻,复苏了。

    祂背生着鱼稽,拥有着健硕的身姿,但其下却有着十六条腿,如章鱼一般。

    漠章的面容俊美,只看祂的脸,是很风华绝代的美男子。

    祂嘴角扯起一抹笑意,嘶哑着声音说道:“好久不见啊。”

    曹崇凛当即祭剑而出,他沉着脸说道:“你不该这么快就复苏的。”

    凶神漠章轻笑着说道:“我也没想到自己能这么快复苏,算是因祸得福了。”

第153章 凶神漠章

    说起来,漠章还得感谢荒山神及李剑仙。

    泾渭之地崩碎的瞬间,是商鬿君把祂在的荒漠转移到了坠落人间的这块大陆上。

    同样也是泾渭之地的崩碎,李剑仙附加在祂身上的枷锁被打破了。

    坠落到汕雪的时候,这几乎是一境的修士、普通人,就都是祂的养分。

    哪怕坠落的瞬间,这些人就死了,可也快不过漠章的汲取。

    再加上这数百年来,在人间的妖怪一直给祂提供着养分,若非李剑仙又给祂加了一层封锁,祂早就能复苏了,此刻不过是顺理成章。

    当然,这里面也有很多侥幸的成分。

    但不管怎么样,凶神漠章是终究再次临世了。

    祂要让人间重新回想起来自漠章的恐惧。

    凶神漠章嘶吼一声。

    妖王们便纷纷跳了出来。

    祸壤君化身蛟龙,呼啸而出。

    口吐烈焰,瞬间就有半个郡的城镇陷入火海。

    曹崇凛挥手间,天降大雨,他接着再对祸壤君出手。

    但凶神漠章的脚,如鞭一般打了过来。

    啪的一声脆响。

    曹崇凛抬手格挡,往后滑出了大段的距离。

    凶神漠章说道:“你的对手是我。”

    曹崇凛吐出口气,抬眸说道:“你才复苏,力量比当年在漠章战役更弱吧。”

    凶神漠章说道:“那要让你失望了,往日里我在沉眠,仙神残留的力量无法汲取,但泾渭之地被毁,我借此完全苏醒,自然都是我的囊中物。”

    “虽然的确不比当年,可也差不了多少,等我吃了你,必然能够恢复,甚至更强,这个地方已被我封锁,就算从无尽虚空也不能直接来到这里,所以你没有援兵。”

    曹崇凛看了眼天上。

    妖气已经遮天蔽日。

    整个汕雪境都处在晦暗的氛围里。

    甚至岁月长河的界碑也被锁链捆住,封闭了往来的入口。

    曹崇凛笑了笑,说道:“那似乎还真是很糟糕啊。”

    凶神漠章在岩壁上一跃而下。

    祂高有四十四丈。

    狂风呼啸而起,很快面前的城池就被沙子覆盖。

    并且迅速往更远的地方蔓延。

    俨然要把除了泾渭之地以外的地方都变成沙漠。

    曹崇凛第一时间出手封锁范围,阻断狂沙的蔓延。

    岑真人他们已经带着百姓退到了汕雪的最边缘。

    而某处在炼化着汕雪神力量的林荒原蓦地睁眼。

    ......

    姜望与城隍回到了人间,因为泾渭之地的碎石到底落在了何处,他们也都不确定,自然不会直接去汕雪。

    而各境之间有岁月长河的阻隔,某种意义上,各境面对的都不是同一个天,一境里发生再大的事,另一境也不会有感觉,只有大物才能察觉到。

    所以落到人间后,姜望与城隍很快就捕捉到汕雪境的情况。

    他们的第一选择自然不是走岁月长河,而是直接破碎虚空。

    但破开虚空后,他们仿佛撞到了一堵墙,根本没法去汕雪。

    城隍皱眉说道:“汕雪里一定出了很严重的事,看来泾渭之地的妖怪是必然跟着一块到了汕雪,它们封锁了虚空。”

    姜望来不及想到底是谁做的,很果断的掠向岁月长河。

    等他们到的时候,唐棠也从神都来到了这里。

    互相对视了一眼,没有多言,他们通过界碑到了能去往汕雪的岁月长河里。

    但依旧受阻。

    唐棠当即拔剑,要强行破开。

    城隍沉着脸说道:“我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姜望挑眉道:“漠章?”

    城隍说道:“要么是漠章复苏且力量没有削弱很多,要么是哪个甚至多个凶神的道行恢复了更多,否则很难有能力把虚空以及岁月长河都封锁到这个程度。”

    唐棠的一剑没能破开岁月长河。

    姜望想着李剑仙。

    通过先前在无尽虚空里,李剑仙被带走,就说明他的力量消耗很大。

    虽然只是匆匆一瞥,但姜望亦看清是凶神红螭。

    李剑仙与凶神红螭似乎有暂时的合作,姜望只能期望李剑仙不会出事。

    且不论李剑仙的力量恢复了多少,荒山神的能耐是肯定更高了。

    姜望姑且认为妖怪们也有参与那一战,打到泾渭之地都崩塌的程度,那必然是非常的激烈,损耗也绝对是不可估量的。

    先不说是否有凶神恢复了更多力量,当下的状态就不会很好。

    因此姜望不觉得虚空以及岁月长河的封锁是出自哪个凶神之手。

    虽说李剑仙又把漠章给封了半甲子,但毕竟现在泾渭之地都崩塌了。

    姜望不得不考虑到漠章可能的确复苏了这件事。

    他祭出长夜刀,与唐棠并肩。

    岁月长河的封锁是很明显要比虚空的封锁弱。

    他们各自出刀、出剑。

    瞬间就打开了入口。

    两人一仙就跃了进去。

    而刚踏足汕雪境,姜望就感觉到扑面的窒息感。

    厚重的妖气已经把整个汕雪境笼罩。

    来自四面八方的妖怪嘶吼声振聋发聩。

    天上亦有铺天盖地的妖怪。

    离地拔高上百丈的大陆就仿若是一座妖域,给人极强的压迫感。

    见此画面的姜望与唐棠皆是面色一沉。

    而城隍看向某个方位,说道:“没错,是漠章的气息,祂果然复苏了!”

    姜望说道:“分头行动,我去救人。”

    汕雪的人是肯定不能再待在汕雪了,除了城隍,只有姜望能以神国把他们都带走,所以他没有丝毫犹豫的做好了分工。

    城隍与唐棠很快就掠至曹崇凛在的位置。

    姜望则掠上高空,挥刀斩杀着妖王,继而再从天而降,落到了岑真人的面前。

    随之涌来的是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更多妖王。

    姜望难免有些咂舌。

    他回想着多次去泾渭之地,没感觉妖怪有这么多。

    更何况泾渭之地的崩塌,肯定也死了不少。

    没想到还是密密麻麻。

    而且被困了数百年,等于是没了束缚的妖王,都展露最癫狂的状态。

    以实力对比的话,它们没一个弱于褚春秋的。

    都是人间巅峰层面的妖王,甚至多得是处在妖王与凶神之间的。

    浩浩荡荡,铺天盖地涌来的画面,实在有够恐怖。

    它们皆如山一般,甚至有的伸手就能触碰到云,低视角往上看,视觉的冲击力是极强的。

    姜望纵然不惧,也不禁咽了口唾沫。

    ......

    “轰隆隆!”

    泾渭之地的一块山壁被整个连根拔起,凶神漠章盯着曹崇凛,咧嘴笑道:“睡了那么久,我总算可以好好活动活动筋骨,而你就是最适合的人选。”

    曹崇凛攥紧手里的剑,跟着笑道:“漠章战役打了半甲子,距今已算久远,你非当年的你,我也非当年的我,太过自信是容易吃亏的。”

    凶神漠章说道:“那我倒想看看你到底有多么今非昔比。”

    曹崇凛笑着递出一剑。

    场间的狂沙飞舞。

    凶神漠章将薅起的山壁扔了出去。

    瞬间就被一分为二。

    但凶神漠章的身影也随之消失不见。

    曹崇凛微微蹙眉,执剑环顾左右。

    凶神漠章掀起的狂沙虽被他阻断,方圆数十里也已经被覆盖,成了沙漠。

    只有零星的残桓断壁的角杵在外面。

    曹崇凛的双脚陷入沙子里,他能清晰感觉到沙子的震颤。

    第一时间掠起。

    紧随其后的是沙子塌陷下去,凶神漠章的脚疾掠而出,缠住了曹崇凛的腿、手臂,将其往下拽,曹崇凛试图挣脱没挣开,当即爆起气焰,轰碎了漠章的脚。

    曹崇凛的身影一飞冲天。

    但上方忽有黑影。

    他转身抬眸。

    凶神漠章不知何时来到了他的上方。

    巨石一般的拳头狠狠砸落。

    曹崇凛举剑拦截。

    凶神漠章很奋力的将其往下捶。

    但曹崇凛的身影纹丝不动。

    甚至把凶神漠章的拳头慢慢抬起。

    这不禁让凶神漠章的表情逐渐狰狞。

    祂嘶吼着再发力。

    忽觉拳下一空。

    整个身子就朝下坠落。

    曹崇凛已闪现到祂的上方,挥手一道剑光就斩了下去。

    刚要稳住身形的凶神漠章闷哼一声,直直的坠落。

    掀起狂沙漫天。

    而曹崇凛没有就此罢手。

    灼目的剑芒瞬间洞穿了厚重的妖气。

    仿佛要把天穹都刺个窟窿。

    他持剑挥落。

    轰隆一声巨响。

    如瀑的剑芒轰然砸落。

    凶神漠章想爬起身,但剑芒持续的冲击着祂,将其背上的鱼稽直接斩断。

    祂嘶嚎着。

    城隍与唐棠的身影在此时掠至。

    看着曹崇凛一剑镇压凶神漠章的场面,他们都很意外。

    说实话,唐棠还真没见过曹崇凛出全力是什么样子。

    城隍当然也不算见过。

    烛神战役的时候,曹崇凛还只是个很边缘的小修士。

    曹崇凛在漠章战役以及诸国之乱的时期做了很多事,漠章战役的平息是人间力量的合力,曹崇凛不算占最大的功劳。

    因为漠章战役的时候,人间其实还有不少的巅峰战力,都是从烛神战役里活下来的,曹崇凛并非第一,那时候也没有神阙这个境界的说法。

    是曹崇凛给这个境界命名,算是创造了这个境界。

    诸国之乱的时期,曹崇凛更像个看客。

    或者说,世外高人的形象。

    哪哪都有曹崇凛的影子,但又哪哪都没有曹崇凛。

    此时此刻的曹崇凛才是他最巅峰的时期。

    毕竟像城隍这些仙人,以及神祇、妖怪,都是道行衰落至此,曹崇凛是一步步成长至今,方向就是不同的。

    而当下的曹崇凛,从来没有全力出手过。

    就算凶神漠章没有烛神战役期间的实力,甚至没有漠章战役期间的实力,其本身也不可能弱到哪去,从祂的气息就能感觉出来。

    却完全被曹崇凛压着打,那么曹崇凛的实力就可见一斑。

    城隍当即朝着唐棠说道:“看来情况不是那么糟糕,你在此殿后,我去降妖。”

    祂说完就掠走。

    而唐棠攥着手里的剑,隐隐有些兴奋。

    漠章战役的时候还没有他,自从探知到漠章可能还活着,他就一直期待能当面与漠章一战,如今算是愿望成真了。

    尤其神都的皇宫一战,唐棠心里还憋着火。

    就不管这儿那儿的,直接提剑杀了上去。

    曹崇凛注意到唐棠的身影,就收了剑势。

    而唐棠的剑也随之落在凶神漠章的身上。

    凶神漠章哀嚎了一声,背上除了被曹崇凛斩出的伤痕,就又多了一道深刻的剑痕。

    唐棠落在凶神漠章的背上,啧啧说道:“长得挺像那么回事,但整体怪模怪样,我以为凶神漠章该是很霸气,结果像个杂鱼。”

    凶神漠章很是恼火。

    祂的自信确实被打脸了。

    曹崇凛的力量比祂以为的要高很多。

    现在唐棠又羞辱祂,凶神漠章气坏了。

    祂忽然遁入沙子底下。

    唐棠也浮空而起。

    曹崇凛的声音响起,“小心被祂偷袭。”

    唐棠低眸看着沙漠,说道:“真让人失望啊,堂堂的凶神漠章若是只会搞偷袭,那我更瞧不起祂。”

    曹崇凛无奈一笑。

    而在沙漠底下听见这话的凶神漠章更是恼火。

    可祂偏偏已经准备好了偷袭,总不能再收回去吧?

    随着铿的一声震响。

    曹崇凛及唐棠都耳鸣了一瞬。

    凶神漠章仍是选择了偷袭。

    但唐棠反手一把就拽住了凶神漠章的脚,接着咧嘴一笑,“你搁这儿掩耳盗铃呢?”

    他猛地发力,拽着凶神漠章,将其甩起。

    如风车一般扔上了天。

    曹崇凛当即要出剑。

    但唐棠的速度更快追了上去。

    反手一剑就又把凶神漠章斩落。

    曹崇凛见此,只能收剑。

    他干脆当起了看客。

    凶神漠章砸落的地方忽然掀起风暴。

    风沙袭向唐棠,将其衣袍割裂。

    唐棠蹙眉。

    凶神漠章的身形见风就长。

    很快就掠过了唐棠以及曹崇凛的位置。

    让他们不得不抬眸去看。

    上身在云雾及妖气间的凶神漠章,声如雷震。

    方圆数百里的天地之炁瞬间枯竭。

    已是废墟的地方更成了死地。

    轰隆一声爆鸣。

    有光柱砸落。

    直袭曹崇凛、唐棠两个人。

    把他们的身影顷刻吞没。

    汕雪境晦暗的天空,卷积着云雾及妖气,更有风雷震颤。

    凶神漠章俯瞰着大地,神情漠然。

    但其眼眸里的怒意难以掩饰。

    祂吞噬着天地之炁,让得汕雪境更多的范围生机枯竭。

第154章 随我回去

    姜望把岑真人以及目前还活着的汕雪人皆收入了神国里。

    虽不足百万,但也是很夸张的数量。

    若非姜望已转入神阙境,神国的范围也更广,还真不一定收得下。

    见城隍的身影在半空降妖除魔,姜望亦没忍住想见识见识凶神漠章的心思,就朝着城隍打了个招呼,掠了过去。

    汕雪的百姓以及修士已经绝对安全,除了他们以及妖怪之外,就只剩林荒原了。

    凶神漠章吞噬天地生机的速度很快。

    汕雪境相对完好的地域,植被已是大范围的枯萎。

    这很类似妖狱被唤醒的情况。

    事实上,曾经散落人间各处的妖狱碎片就是来自凶神漠章。

    而这些妖狱已经被姜望收集在神国里。

    凶神漠章此时也正有把汕雪境里可能存在的妖狱唤醒的想法。

    甚至要把整个人间的妖狱碎片重组,恢复其完整的状态。

    结果自然是显而易见的。

    但凶神漠章只是皱眉,以为恰好汕雪境里没有妖狱碎片。

    毕竟妖狱是很难被摧毁的,哪怕被泾渭之地覆盖,也不会受影响。

    祂没来得及探究妖狱的具体位置,曹崇凛及唐棠的身影就冲了出来。

    姜望也紧随其后赶到现场。

    唐棠却已经执剑先杀了上去。

    剑气如雨,噼里啪啦的砸向凶神漠章。

    但也只是掀起了大片的烟雾。

    顶天立地的凶神漠章,伸手就抓住了唐棠。

    祂攥起拳头要把唐棠碾碎。

    姜望随即杀到。

    而凶神漠章抬手,划过云雾,虽然祂的体型已经到了很夸张的程度,但速度却没有半点减弱,甚至更快,就要直接把姜望拍飞出去。

    姜望不闪不避,愣是抵住了凶神漠章挥来的手掌。

    这让凶神漠章很是意外。

    姜望旋即自其指缝间掠出,踩着凶神漠章的手臂往前疾奔。

    凶神漠章攥着唐棠的手又照着姜望砸了过去。

    姜望纵身掠起,想趁机试图把唐棠拽出来,却以失败告终。

    唐棠也很诧异,凶神漠章的力量有很明显的大幅度增涨。

    所过之处,狂沙席卷,能吞噬天地元气,造成范围内的生机枯竭,这确实是对凶神漠章的记载,但能吞噬元气增涨力量这回事,唐棠还真不清楚。

    天地元气与天地之炁可以是一回事,也可以是两码事。

    元气和炁都是一种力量,甚至有时候是一种东西,只是不同的字眼。

    但在这里,炁是更纯粹的力量,元气更多是代表着生命。

    凶神漠章的吞噬,是在剥夺世间万物的生命力。

    修士能以炁抵挡,倒是短时间里不会出什么问题。

    修为越高,出问题的概率也就越低,甚至不会被影响。

    凶神漠章的拳头攥的很死,尤为强烈的挤压,让唐棠也有些不好受。

    他浑身有剑意溢出,宛若刺猬一般,仍不能让凶神漠章的手松开。

    姜望则以更快的速度掠至凶神漠章的后颈位置。

    祂章鱼似的脚狂甩着,试图抓住姜望。

    但被姜望执刀格挡或者避开。

    凶神漠章伸手再去拍。

    姜望险而又险的从其指缝间溜走,更借力掠上了祂的头顶。

    双手攥着长夜刀的刀柄,毫不迟疑刺了下去。

    凶神漠章嘶嚎一声,终是把唐棠甩了出去,双手抓向脑袋。

    而唐棠的身影在半空中止住,挥手便是无数的剑气轰击在凶神漠章的身上。

    使得祂踉跄着要摔倒。

    祂这一倒,足以躺数百里之长。

    但凶神漠章伸手撑住了地,手掌直接碾碎一座山峰。

    更平地掀起了狂风。

    唐棠的身影疾掠,挥剑直击凶神漠章的脚,将之尽数斩断。

    而凶神漠章在同一时间也直起了身子。

    准确地说,是在祂以手撑地直起身子的时候,唐棠出剑。

    等祂站起身,脚也没了。

    整个矮了一大截。

    凶神漠章凄厉嘶吼,声浪传递整个汕雪。

    许多山峰都被瞬间震碎。

    甚至在天上飞着的妖王们也纷纷坠落。

    姜望牢牢攥着刀柄。

    唐棠更扬手抬起了万丈剑气。

    照着凶神漠章的臂膀就斩了下去。

    但漠章此时目露凶狠,抬手硬接住了唐棠的万丈剑气。

    祸壤君呼啸着掠出,直袭唐棠。

    迫使的唐棠只能收剑迎击。

    而漠章的双拳砸地,呼吸声如闷雷一般,眸子里的怒意难以抑制。

    祸壤君的鳞甲很是坚固,唐棠的剑在其身上只能迸出火星子,虽然是拽着祸壤君一顿揍,却显然短时间里杀不了对方。

    这时候就再次能看出荒山神有多强。

    证明着祸壤君其实一点不弱。

    虽然祸壤君也从荒山神那里得到了些好处,增涨了力量是事实。

    曹崇凛在旁瞧着姜望一直试图把凶神漠章给劈成两半,凶神漠章更是抓狂般的想把姜望摆脱,以及唐棠虽然持续在揍祸壤君,却也被缠住的混乱局面。

    不免在心里感慨,以前把漠章复苏这件事看得很严重,事实证明,曾经的漠章确实很恐怖,但现在的漠章却未必还那么恐怖。

    当世人间的整体实力自是比不了漠章战役的巅峰期。

    更不可能比得了烛神战役的人间。

    但个体实力其实并不弱漠章战役的人间巅峰。

    曹崇凛是肯定比那时候更强许多。

    再有裴静石、黄小巢、柳谪仙、唐棠、姜望等这些人,裴静石的强大也是肯定的,而其余的也处在漠章战役的人间巅峰战力的很高层面,甚至有能持平的。

    若是漠章还有那个实力,毕竟当时人间巅峰战力的人数更多,那么局面也不会好到哪去,可现在证明,漠章说祂自己比那时候差不了多少,实际有些夸大。

    吞噬了天地元气又增涨力量的凶神漠章,一对一的话,唐棠与姜望或许占不到多少便宜,但他们两个人联手,凶神漠章是完全无可奈何的。

    这就足以证明,凶神漠章的复苏没有一开始想的那么严重。

    所以曹崇凛没有去帮忙,而是微微蹙眉,把目光放在了泾渭之地的那块大陆上。

    除了遍及汕雪的妖王,凶神漠章,其第三子祸壤君,商鬿君、凶神嘲谛、凶神红螭等可都没有露面,曹崇凛就觉得很奇怪。

    难不成在泾渭之地崩塌的时候,祂们都死了?

    曹崇凛以为,这个可能性很低。

    因此,他缓缓飞了过去,想看个究竟。

    其上有很多高山,也有很多洼地,却不见一株植物。

    妖王们都已跑出去,所以此地没了妖踪。

    曹崇凛很认真的观察。

    凶神嘲谛祂们当然没有死,且也注意到了天上的曹崇凛。

    但祂们确实状态都不佳。

    便竭力藏匿行踪,躲着曹崇凛。

    而凶神红螭的身后,赫然躺着李剑仙。

    商鬿君并未与祂们在一处,但同样隐藏着自己。

    相对凶神嘲谛与红螭,商鬿君的伤势确实要轻一些。

    可在泾渭之地崩塌的时候,祂既要尽可能让更多妖王活下来,又得转移凶神漠章,耗费了很大的心力,此时的状态甚至是最差的。

    祸壤君在帮着祂掠夺养分,但汕雪的人被姜望收入神国后,养分就也断了。

    所以此时此刻的商鬿君很紧张。

    泾渭之外的战局是什么情况,祂们都看得一清二楚。

    不提姜望与唐棠,曹崇凛绝对拥有着比目前凶神漠章更强的力量。

    祂们又都伤重,面对曹崇凛,必死无疑。

    很快,曹崇凛就到了商鬿君很附近的位置。

    但看向的却是凶神嘲谛祂们在的方位。

    致使双方都很紧张。

    甚至已经做好了一战的准备。

    但就在这个时候,曹崇凛似乎突然发现了什么,反而朝着祂们更远的位置掠去。

    凶神嘲谛很下意识的也朝着旁边不远的浑浊又能见底的湖泊瞥了一眼,然后松了口气,祂恍惚的还以为不在这个地方,唯恐被曹崇凛给察觉到。

    随即祂们就都很好奇,是什么引走了曹崇凛?

    吸引到曹崇凛的自然是林荒原。

    他刚悄摸的到了泾渭之地的大陆上,还很好奇的在看。

    曹崇凛就掠至了他的面前。

    林荒原不禁啧了一声。

    然后笑着打招呼,“国师啊,又见面了。”

    曹崇凛蹙眉,问道:“你怎么出来的?”

    他还没回神都,刚从无尽虚空里来到汕雪的时候,也没空去看琅嬛的情况。

    现在汕雪被封锁,哪怕他能打得过凶神漠章,却也无法清晰看到别境的画面。

    林荒原很直接说道:“你国师府里的人都没了,神都也差点被打下来,万妖围城,皇宫都被毁了大半,我可不就趁机出来了呗。”

    曹崇凛眉头皱得更紧。

    事情已经出了,他此刻再问情况也没有意义,等回去自然知晓。

    现在问题的关键是林荒原。

    没有彻底分清楚他是敌是友之前,曹崇凛还是想着将其再抓回去。

    但瞧着林荒原,曹崇凛很意外说道:“你好像变得不太一样了?”

    林荒原说道:“运气好,恢复了些力量罢了。”

    曹崇凛说道:“随我回去吧。”

    林荒原挑眉说道:“很抱歉,这是不可能的。”

    曹崇凛说道:“李剑仙已经出现了,所以由不得你,若你实在不配合,我有理由怀疑你先前说的都是假话,那就别怪我直接下重手了。”

    泾渭之地崩塌的瞬间,他其实没有看清楚,因为很快就被掀飞了出去,但李剑仙的模样在他心里是记忆犹新的,他觉得大概率看到的应该就是李剑仙。

    只是现在李剑仙在哪儿,他就不清楚了。

    而闻听此言的林荒原,神色骤然一变。

    他下意识朝着四周看,问道:“在哪儿?”

    曹崇凛说道:“你会见到他的,所以你要做什么选择?”

    林荒原的脸色沉重。

    姓李的若是真的出现了,他跟着曹崇凛回去必然很危险。

    但坚决不回去的话,在曹崇凛的心里,他肯定就是敌人了。

    只是相对曹崇凛,林荒原自然更忌惮李剑仙。

    他回想起被李剑仙杀死的一幕,仍感到有些胆颤。

    因为李剑仙最后是直接把他撕咬着给吞了。

    虽然实际吞噬的是他的意识。

    但那份屈辱以及痛苦,他再活一次也难以忘记。

    所以这不是选择的问题。

    而是只有一条路可走。

    他就算吞噬了王淳圣以及汕雪神,力量有了很大跨度的增强,但距离他的全盛还是差一些,李剑仙可能也衰弱了许多,但在没有绝对的自信之前,他不敢赌。

    哪怕曹崇凛的强大也是明摆着的,只是林荒原的心里还是更忌惮李剑仙。

    他没有半点迟疑,转身就跑。

    曹崇凛心下了然,随即追了上去。

    他们的身影在凶神漠章的上方掠过。

    姜望一心都在凶神漠章的身上,没有注意到。

    挡着躲了那么久,终究还是被凶神漠章给抓到。

    伴着鲜血飞溅以及凶神漠章的凄厉哀嚎,姜望拽着长夜刀,被其攥在手里,甩了出去。

    凶神漠章的嘶吼声随即不再凄厉,而是愤怒。

    祂的伤势很快在复原。

    转头锁定姜望的位置,祂再吼了一声,无数的气焰就迸了出去。

    姜望的身影才刚落地,无数的焰火球就砸了过来。

    其中一个落在了姜望旁边。

    轰然炸开,直接呈现出方圆数百丈的深坑。

    连带着就把姜望也崩飞了出去。

    他人在半空,极力扭转腰身,险而又险的避开又一个袭来的焰火球。

    随即开始了闪转腾挪。

    并且找准机会,迅速的靠近凶神漠章。

    而凶神漠章的脚也飞舞着袭来。

    姜望挥刀拦击。

    但被不知从哪来的一脚击中。

    紧跟着,是一个焰火球又砸中了他。

    姜望狼狈摔在地上,几乎没有片刻停顿的爬起来掠走。

    他已经加持了神性,但就像曹崇凛看出来的局势,无论是他还是唐棠,单打独斗的话,已非此刻凶神漠章的对手。

    就算把夜游神祂们放出来也没用。

    他与唐棠能联手胜过凶神漠章,是因为唐棠够强,夜游神、有鳞神祂们加起来也够不着唐棠,只会被凶神漠章轻易击败。

    所以他第一时间唤出了第二类真性。

    并尝试着想唤醒第三类真性。

    而第二类真性,也就是红衣姜望已经直接掠向了凶神漠章。

第155章 青衣姜望

    只凭祂自己,虽然比姜望自身的力量更强,但还是不如加持了神性的姜望。

    所以没过几招,就又被凶神漠章给击退。

    但依着红衣姜望的脾气,自然是不服的。

    不打到自己撑不住崩溃,就绝不会停手。

    而姜望只是看着,他仍在唤醒第三类真性。

    说实话,他还没有真正见识过第三类真性的实力。

    但能清楚知道的是,第三类真性,也就是青衣姜望是很强的。

    姜望的手段算是尽出,他加持神性已经到了极限,再打破极限,觉得也没有太大的意义,或者说,比不了第三类真性的战力加持。

    而且打破极限是要付出代价的,所以哪怕对第三类真性没有绝对的信心,也应该是首选,最后实在没法的时候,再打破极限,用出李剑仙的意也不迟。

    另一边的唐棠仍在摁着祸壤君一顿揍。

    虽说祸壤君很抗揍,但也撑不住一直挨打,终究还是破了防。

    注意到姜望这边情况的唐棠,就没有多余的心思在祸壤君的身上,再又一剑把祸壤君劈落在地,暂时动弹不得后,唐棠就转身杀向了凶神漠章。

    唐棠与红衣姜望的联手,亦很快扭转了些局面。

    但想取胜的难度还是有的。

    只能做到有来有往。

    打不出致命的伤害,凶神漠章都能瞬间复原,而且损耗也极低。

    想拼耐力是很难拼的。

    但唐棠也不愧是唐棠。

    红衣姜望再不服也只能转为辅助。

    唐棠的剑持续摧毁着凶神漠章的身躯。

    虽然缓慢,却也一直在消耗着凶神漠章。

    而且唐棠似乎有用不完的力气,打了那么久也不见衰弱。

    甚至隐隐占了上风。

    祸壤君又挣扎着想起身。

    没了汕雪人的目标,妖王们面对城隍,自是毫无还手之力,局势似乎逐渐稳定。

    但气急败坏的凶神漠章彻底癫狂。

    不知做了什么,祂的力量再次攀升。

    瞬间就转劣为优,狠狠一拳就把红衣姜望打崩溃,回归了神国。

    只剩唐棠一人苦苦支撑。

    但唐棠没有即刻战败,仍能反击。

    因为凶神漠章忽然增涨的力量也在急速衰败着。

    很显然不是以正常手段提升的力量。

    甚至唐棠虽打的艰难,却也更显兴奋。

    使得他战意昂扬,竟然渐渐再呈势均力敌的局面。

    但长时间打下去,唐棠是肯定撑不住的。

    凶神漠章的力量再衰败,也是提升后的衰败,还是压了唐棠一头。

    而姜望唤醒第三类真性的进度也有些艰难。

    第三类真性没有被他完全的掌控。

    好在只是多花了些时间,第三类真性就脱窍而出。

    青衣姜望一亮相,便很好奇的打量起了周围。

    姜望虽然明白第三类真性的特别,显得有些不谙世事,对世间万物都很好奇,但眼下的情况容不得让祂有好奇心,毕竟青衣姜望的出窍时间是有限的。

    万一还没打起来,祂就把时间浪费完又回去了,那就完犊子。

    所以姜望急着喊道:“别东张西望的,赶紧上去打!”

    话落,姜望就掠了出去。

    青衣姜望愣了一下,注意力这才放在凶神漠章的身上。

    而凶神漠章的模样,以及祂很是夸张的体型,无疑引起了青衣姜望的深厚兴趣。

    但祂没有上去打,反而更好奇的在凶神漠章的周围飞来飞去,观摩起来。

    这把姜望气得不轻。

    似乎将其唤醒不是一件好事。

    就算实力再强,不听话也是没用。

    而且青衣姜望到底有多强,姜望其实说不清楚,那时候他还在破境,等破境后,青衣姜望就撑不住时间又挂在了神国的混沌里。

    青衣姜望弹指间就灭了下浊之炁,给他带来了养分。

    这个所谓的弹指,到底是真的很随意,还是用了很多力量,才只出窍一次,并不了解的姜望,心里是没底的,只能说肯定不弱。

    姜望再次与唐棠一块,虽能压着凶神漠章,可一时之间也难以将其击败。

    凶神漠章是很抗揍的,更何况还能极低消耗的自我复原,想打死祂绝非易事。

    而这时候,汕雪各地的妖王们纷纷逃窜回来。

    城隍也追至此地。

    见着姜望与唐棠的情况,祂只能放弃杀妖王,准备上前相助。

    但好奇打量着的青衣姜望似意识到什么问题,眸子忽然变得认真。

    先城隍一步出手。

    有一股极为强大的力量陡然崩现。

    让得姜望与唐棠不禁回眸去瞧。

    更在青衣姜望一拳砸出的瞬间,赶忙闪身避开。

    而那一拳落在凶神漠章的身上,使其龇牙咧嘴,怒吼着要反攻。

    却只是抵挡了片刻,半拉身子就被轰没。

    伤势严重到让凶神漠章无法再瞬间复原,祂的半张脸很是惊恐。

    若是青衣姜望再出一拳,祂绝对会死!

    祂眼睁睁看着青衣姜望再攥起拳头。

    可在出拳的刹那,青衣姜望忽然崩碎了。

    姜望顿时感觉到第三类真性又回到了神国。

    显然是时间到了。

    他的心情在此刻无比复杂。

    事实证明,青衣姜望的强大还超出他的预料。

    但青衣姜望出窍的时间短暂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虽说省去祂好奇的时间,是肯定足够把凶神漠章打死的,正因如此,姜望才心情复杂,他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城隍与唐棠更是有些瞠目。

    他们的重点当然不在真性的上面,毕竟姜望的情况与常识不同,常识上,生来见神的第三类真性也最多与正身持平,第一类与第二类是都不如正身的。

    哪怕是仙人的身外身及元神,亦是最多持平自身,单一的身外身或元神也是不如的,只是不像修士弱自身那么多。

    但这就出现了一个逻辑问题。

    若是姜望的真性就拥有着轰杀凶神漠章的力量,那姜望自己怎么没办到?

    难不成在这种情况下,姜望还藏着掖着?

    可他自己不出全力,又让真性出来,这是个什么趣味?

    城隍与唐棠的脑筋一时转不过来。

    但抛开这些,姜望居然拥有此般力量,更让他们惊讶。

    只是他们都暂时压下心里的疑问,转头看向如山一般倒下的凶神漠章。

    有灼热的气流在祂身上升腾。

    祂狰狞的半张面孔,反而是长松了一口气。

    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青衣姜望出拳给吸引,祂最快反应的身躯变化,遁入沙漠里,城隍与唐棠转头的时候,就看见了这一幕,已来不及阻止。

    祸壤君也化作一团黑雾,掠入了泾渭之地。

    妖王们更早的回程。

    整个泾渭之地的大陆瞬间就被猩红且黑雾般的妖气笼罩覆盖。

    姜望出刀。

    唐棠出剑。

    居然无法将其破开。

    理所当然是最强的城隍仙,亦出手无果。

    整个泾渭之地的大陆被封锁起来。

    凶神漠章的身影再次显现。

    祂恢复了四十四丈高的身形,当然,实际没有这么高,因为伤势没有复原,完全不成样子,看起来很是可怖的‘瘫’在岩壁上,单个眼眸死死盯着姜望他们。

    凶神漠章没有说什么,很快就转身离开。

    姜望蹙着眉说道:“没想到凶神漠章还有这般手段,祂若躲着不出,咱们似乎暂时也奈何不了祂,岂不是只能等着祂再恢复力量?”

    他意识入得神国,看到第三类真性在混沌里颇为黯淡,显然不能立即再出窍。

    何况城隍都无法打破,想来青衣姜望也是不行的。

    只能说,他们分工还是不够明确。

    或者说,无论是姜望还是唐棠,其实都想跟凶神漠章打一架,甚至可以的话,更想单打独斗,尤其是唐棠,这不是输赢的问题,就是纯粹的战意。

    若是一开始就直奔着杀凶神漠章,那自然还是曹崇凛亦或城隍出手最好,但在明确凶神漠章是很厉害,却没有那么厉害的时候,或多或少都有心理上的松懈。

    但好在此刻的结果不是最坏的。

    起码看样子凶神漠章是被打残了。

    泾渭之地的大陆被封锁,也意味着它们暂时不会再为祸人间。

    最糟的是汕雪的现状。

    以及最开始泾渭之地的碎石砸落,直接死掉的大半境的人。

    这绝对称得上诸国之乱以后最大的伤亡。

    但没办法,事发突然,谁也无法阻止。

    城隍说道:“我会守在这里,祂早晚会出来,你们也有时间去召集更多的人,趁着祂大残,正是直接将其杀死的最好机会,顺便彻底解了泾渭之地的隐患。”

    姜望却想起了徐怀璧,他还等着城隍回去救呢。

    可也属实没想到,在找城隍救徐怀璧的过程里,发生这么多事。

    凶神漠章的威胁无疑还是很严峻的。

    有人要守在这里是必然的,而且得是足够强的人,否则守也无用。

    若是第三类真性能够长时间出窍,这个问题无需纠结。

    但姜望也很快有了主意,说道:“我与唐前辈暂时守在这里,还得劳烦城隍大人去一趟神都,帮我救个人。”

    在从无尽虚空回人间的路上,姜望就简单对城隍说过徐怀璧的事。

    所以他只需再补充一些细节。

    城隍蹙眉说道:“涉及到命的问题,其实都不是很简单的问题,你也该了解,当世还活着的仙人,力量皆是十不存一,不说我的全盛,再多恢复一些,倒不是解决不了,可眼下确实有些难度。”

    姜望的脸色一沉,说道:“所以徐怀璧只能等死了?”

    城隍说道:“按你说的情况,该是如此。”

    “但既然他的日子被延长了,就不必那么着急,等我亲自瞧瞧,或许有不一样的答案,毕竟只凭你说,未必能准确判断,而你也最好别抱太大的希望。”

    “有些办法以我目前的道行,是施展不了的,只能看情况尽力而为。”

    “因为他的时间确实是有限的,若在延长他的寿元,就会让他承载更多坏果,本质上的问题就会更严重,此时能行的办法,到那时可能就不管用了。”

    姜望能理解这番话的意思。

    现在徐怀璧的情况,城隍是有办法救的,只是施展不了那个手段,想要能够施展,就必然需要时间恢复更多力量。

    而徐怀璧现有的时间不足以撑到那个时候。

    若在延长其寿元,虽然时间够了,但会让其各方面的情况更坏,那个手段能施展出来也救不了,结果就是阿姐说的,在极端痛苦里勉强多活一段时间。

    这就几乎是必死的局面。

    除非现在城隍就能恢复足够的力量。

    所以姜望直接问道:“怎么最快让您恢复更多力量?类似佛陀的功德么?”

    事实上,世间最多的就是城隍庙。

    尤其是在大隋。

    每年都有城隍庙会,全隋的人都会祭拜。

    所以城隍的道行恢复源泉是不断的。

    按理来说,当世活着的仙人,城隍的道行应该是恢复最多且最快的。

    但城隍是正常的汲取。

    除了每年的庙会,其余时间,城隍庙的人量是没那么足的。

    这就代表着,并不是所有人都真心实意,更像是习惯的节日。

    所以佛陀的自给自足的获取功德,反而能一次汲取很大的分量。

    因为面对生死的问题,至少那一刻,是绝对的全心全意。

    但姜望也不是说为了救徐怀璧,就让城隍去效仿,所谓的类似,是主要在说快速恢复力量这件事,能否有别的相对好的捷径。

    只是问出这句话的姜望,是不抱希望的。

    毕竟真有好的捷径能走,世间的仙人肯定都会那么做,用不着他说。

    所以不出意料,城隍给出的答案是否决的。

    但其实城隍心里是另有答案的,只是依着姜望的想法,这么短的时间也肯定实现不了,就没说,因为以时间的紧迫来看,佛陀的方式就是唯一的。

    平常的时候,城隍就否决佛陀的行为,更何况为了救一个人,害无数人了。

    这不是城隍能做且该做的事。

    祂能看在姜望的面子上,愿意去尝试救,已经是极限了。

    为了把凶神漠章复苏的事传出去,且暂时先能彻底封锁汕雪,等有机会把它们全灭,姜望与唐棠就只能先离开,还是城隍守在了这里。

第156章 匹夫之勇

    而在姜望他们离开之前,准确地说,是在凶神漠章被击败的时候,林荒原就先逃出了汕雪,曹崇凛也追了出去。

    但林荒原忌惮着李剑仙,可谓拼命的逃跑,在各境辗转,愣是让曹崇凛追丢了。

    城隍就盘膝坐在沙漠的残桓断壁上。

    泾渭之地里。

    凶神嘲谛看着模样凄惨的凶神漠章,冷冷说道:“我第一时间就警告你,要谋而后动,才刚复苏就急着露面,若非运气好,就又被打死了,简直愚不可及。”

    凶神漠章的脸已经恢复,祂拖着自己的身躯,冰冷的眼眸盯着凶神嘲谛,说道:“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我。”

    凶神嘲谛嗤笑一声,抬脚就把凶神漠章踹倒在地,居高临下说道:“你在这儿给我拽什么?全盛的时候你就打不过我,以为现在能打得过我?”

    凶神漠章极其愤怒的看着凶神嘲谛。

    凶神嘲谛不以为意,说道:“当年我等被封禁在泾渭之地,你只是漏网之鱼,才掀起了后来所谓的漠章战役,让人间除了记得烛神,其次就是你,不会真以为,除了烛神,你就是最厉害的了吧?”

    凶神漠章虽是怒急,但竟一时无法反驳。

    除了烛神以外,妖怪里的确还有至少三个比祂更厉害的。

    凶神嘲谛就是其中之一。

    甚至全盛时期的凶神红螭也只是比全盛时期的祂弱一些,差距不算很大。

    只是祂在人间确实更露脸。

    烛神战役的时候,人间修士完全没资格参与。

    像凶神嘲谛的本事,人间修士的了解自然更少。

    而漠章战役才是真正的属于人间的战役。

    确实相对来说,漠章对人间造成了仅次于烛神战役的灾祸。

    甚至可以说,人们对漠章的恐惧更胜只是听闻却压根没见过的烛神。

    就算是曹崇凛,生在烛神战役,也只是碰运气的匆匆一瞥烛神的身影。

    当时的人们切实面对的威胁是妖众,根本没资格触及更高层面的妖。

    所以无论隋境青玄署还是西覃的两界司,对已知且还活着的凶神危害的排名,特别的把烛神及漠章又给加了进去,甚至排列出烛神第一,漠章第二的位次。

    青玄署把凶神嘲谛排在了第三,西覃甚至只把凶神嘲谛排在第四,把奈何妖王给排在了第三位。

    在当时排名的时候,世人皆未知漠章还活着这件事。

    所以已知还活着的凶神里,西覃认为最具威胁的就是奈何妖王。

    这是有道理的。

    奈何海的确是当下在人间最大的威胁。

    凶神嘲谛在泾渭之地里被困着,威胁肯定相对很小。

    但西覃对凶神的排名,也不是只看当下的威胁,是有考虑到祂们的实力,烛神战役期间的事还是有一些被记载下来,至少凶神里有谁是明确的。

    例如凶神嘲谛走路起风,偶有伴随紫色雷霆的描述,包括着凶神嘲谛是烛神的左膀右臂这件事,他们是以现有的记载再施以推测来排名。

    必然是有出入的。

    青玄署里把凶神嘲谛的位置排的更高,其实是因为曹崇凛的描述,哪怕曹崇凛也没有很了解,但他确实在烛神战役的时候见过嘲谛当场斩杀两位仙人的画面。

    对当时的曹崇凛的冲击力还是很强的。

    哪怕是现在,曹崇凛仍旧觉得凶神嘲谛很强,毕竟是一打二,还是全盛的仙人。

    但无论哪边的人,都是认为凶神漠章更强。

    双方都未对此答案有质疑,皆是认定的事实。

    虽然事实上,凶神漠章并不如凶神嘲谛,可祂也的确是不服气的。

    所以一直以来,凶神嘲谛与凶神漠章的关系就不好。

    就导致了商鬿君祂们对凶神嘲谛也很有敌意,且延续至今。

    但凶神嘲谛唯独对商鬿君最特别。

    若没有商鬿君的话,凶神漠章在祂面前敢叫嚣一句,嘲谛绝对直接杀了祂。

    换句话说,凶神漠章活到现在,全在商鬿君的身上。

    但凶神漠章自己并不知晓这回事。

    虽然被凶神嘲谛一句话说的哑口无言,可祂又哪会被道理压住,直接反驳道:“少讲些以前,现在我们都一样,你也没好到哪去,软弱的废柴而已。”

    凶神漠章是在泾渭之地沉眠,但祂的意识偶尔醒来,祸壤君被荒山神囚困,商鬿君一直想救,甚至不得已求助凶神嘲谛的事,祂都清楚。

    也就在祂沉眠的这段时间,才意识到凶神嘲谛似乎对商鬿君很特殊。

    具体是怎么回事,祂无从得知。

    甚至压根也不那么在意。

    祂对商鬿君、堰山君、祸壤君、拂魈君的看法,就与手下的妖没什么区别。

    有用就会重用,没用就自当弃之不理。

    但不妨碍祂此刻拿着这件事讽刺凶神嘲谛。

    荒山神是否更强,在凶神漠章看来并不重要,关键是凶神嘲谛不敢面对荒山神。

    凶神嘲谛却笑着说道:“我一直都说你蠢,还真是没说错。”

    “你除了逞匹夫之勇,还会干什么?”

    “所谓的漠章战役,人间正处在最松懈的时候,你又在暗,明明是很好的局面,结果被你打得稀烂,就只会无脑的跳出来喊打喊杀,一点计谋没有。”

    “要真是还在巅峰,你的确能莽赢,毕竟绝对的力量,很多时候是无懈可击的。”

    “但你当时已经衰弱那么多,人间的力量也还算鼎盛,被群起攻之,死的那叫一个惨,事到如今,仍是好了伤疤忘了疼,还没怎么着呢,又跳出去挨打。”

    “荒山神在泾渭之地有绝对的力量,纵然我能与之抗衡,也没有必胜的把握,到时候把荒山神给惹急眼,第一个死的就是祸壤君。”

    “按你的意思,打不过也要上去打,根本就不是要救祸壤君,而是想害死祂,更是想害死我族在泾渭之地的所有妖。”

    “真到那个时候,你就算沉眠,也逃脱不了荒山神的报复,你哪还有机会在这里跟我叫嚣,你所谓指责我的软弱,实则是我救了你。”

    当然,话是这么说,凶神嘲谛是肯定有私心的。

    祂在意的只是商鬿君,又不是祸壤君。

    凭什么为了祸壤君把自己甚至商鬿君也都豁出去?

    除非祂有十成的把握能杀了荒山神,否则就算是九成的把握,祂也不会轻易出手,毕竟还必须得考虑到意外的情况。

    祂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像凶神漠章一样蠢且盲目的行事。

    凶神嘲谛这一番话无疑又气着了凶神漠章。

    而这时候,商鬿君与祸壤君在不同的方向走了过来。

    祂们隐隐听见了刚才的对话。

    祸壤君虽然没说什么,但看向凶神嘲谛的目光尽是敌意。

    是对是错不重要,祂必然坚定站在自己父亲这一边。

    注意到祸壤君眼神的凶神嘲谛,暗忖又是蠢货。

    要说起鲁莽这个词,祸壤君是四子里最像凶神漠章的。

    但被荒山神打压了那么久,祸壤君是实实在在收敛了些,在凶神嘲谛看来,这反而是好事。

    只是祸壤君很显然没有老实的那么彻底,心里压着火,早晚还得爆发。

    商鬿君倒是同样没说什么,毕竟在烛神战役之后,除了漠章战役的期间,祂从泾渭之地短暂跑了出去,剩下的时间,不说一直在一块,确实相处了很久。

    别管嘴上对凶神嘲谛是什么态度,祂其实还是认可嘲谛刚才的那番话。

    尤其在泾渭之地里沉寂了数百年,此时再回想凶神漠章的行为,确实有些无脑。

    但祂也肯定不能直接这么说出来。

    所以只是过来找个理由把凶神漠章给带走。

    免得再说下去,这俩真可能打起来。

    哪怕凶神嘲谛也受了伤,但以凶神漠章的情况,必然打不过。

    挨顿揍就算了,万一凶神嘲谛杀了漠章,那又不知再等多少年才能复苏。

    而在商鬿君出现后,凶神嘲谛就不再说什么了。

    甚至商鬿君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只要祂在场,哪怕凶神漠章仍要叫嚣,凶神嘲谛也不会出手,或者说,最多给祂些教训,绝不会下杀手。

    凶神漠章算是被商鬿君给拽走的。

    祸壤君也跟了上去。

    站在旁边没说话的凶神红螭转头看了眼被祂藏起来的李剑仙,目前只有凶神嘲谛是知道祂把李剑仙给带到了这里,所以也不担心商鬿君对漠章说李剑仙的事。

    但祂是肯定不能让凶神漠章知道李剑仙在这里。

    否则凶神漠章是肯定会发了疯的杀了李剑仙。

    或者说,所有的妖怪都会想杀李剑仙。

    而凶神漠章更是其中之最。

    因为祂当年差点就被李剑仙一剑给杀了。

    甚至可以说是受到了奇耻大辱。

    祂还在沉眠的时候,肯定是畏惧李剑仙的。

    别看凶神漠章拿着凶神嘲谛不敢面对荒山神这件事来讽刺,但若是祂的话,且把目标换成李剑仙,虽然不是一回事,可在这种情况下,祂绝对屁不敢放一个。

    只是在李剑仙的情况很糟糕的前提下,凶神漠章的狠厉就又会冒出来,肯定会不惜任何代价的杀死李剑仙。

    在得知凶神漠章复苏,凶神红螭就很清楚把李剑仙给带过来是很危险的。

    但祂更不愿意把李剑仙放走。

    只需多加小心就是了。

    而且祂认为,现在李剑仙正需要祂照顾。

    因为李剑仙的情况确实很糟糕。

    直至此刻还在昏迷着。

    凶神嘲谛挥手布下了屏障,转身看着李剑仙,说道:“荒山神没有死,回来报复是迟早的事,但祂肯定首先报复姓李的,所以你最好把他送走。”

    凶神红螭说道:“荒山神虽然没死,却也是半死的状态,祂想恢复到能报复的程度,绝对需要相对长的时间,何况祂未必能来到这里。”

    “但李......剑仙此刻的状态,若将其丢出去,他绝对会死。”

    凶神红螭卡壳的瞬间,是忽然意识到祂居然不知道李剑仙的名字。

    凶神嘲谛却有些好笑说道:“我们是妖,他是人,以他的身份,怕是天下人会争着抢着救他,怎么着也轮不到你关心吧?有些情况要适可而止。”

    凶神红螭说道:“你不懂。”

    凶神嘲谛无奈说道:“我是真不懂了。”

    祂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伸手凭空变出一壶酒,饮了一口,吐出口酒气,说道:“他的状况确实很糟糕,但我们可没有办法能救他,他在这里才是真的会死。”

    凶神红螭说道:“不会,他只要现在没死,就能慢慢恢复,不需要我们做什么。”

    凶神嘲谛说道:“所以等他恢复过来之后呢?他或许不会反杀我们,但肯定会离开,你让他短暂的待在这里又有什么意义?我们还得瞒着漠章。”

    凶神红螭说道:“那你别管,这是我的事。”

    凶神嘲谛切了一声,说道:“但我就在这里,还能置身事外不成?”

    凶神红螭说道:“你还是先恢复自己的力量吧,要是等漠章的实力先恢复,祂未必不会找你的麻烦,到时候你的力量要是更弱祂的话,怕是会死在祂手里。”

    凶神嘲谛把壶中酒饮尽,懒得再管凶神红螭的事,说道:“你可以和他一起待在这里,但别接近这个湖泊,我施了秘法,万一触发,后果自负。”

    凶神红螭瞧了一眼湖泊,心里难免有些好奇,但祂本身不是那么有好奇心的人,便点点头,抱起了李剑仙,在洞窟里选了个地方,也开始恢复自己的力量。

    凶神嘲谛叹了口气,直接就地坐在湖畔,盯着湖面,沉默不语。

    很是浑浊却偏偏又清澈见底的湖泊,隐约能见有什么东西。

    凶神嘲谛伸手触及湖面,荡起了些微涟漪。

    而湖底的事物,忽然轻颤了一下。

    像是在回应凶神嘲谛。

    这让本来面色有些沉重的凶神嘲谛眼前蓦地一亮。

    祂很激动的豁然站起身。

    但湖底的事物又没了动静。

    这虽然让凶神嘲谛的心情有些低落,可等了那么久,第一次得到回应的祂,还是难掩心里的激动,喃喃说道:“很快,很快就能见面了。”

    祂重新坐下来,又变出一壶酒,面露笑意的大口喝了起来。

第157章 南郡箕尾

    姜望与唐棠回到了神都。

    但他们离去的时间虽然不算很久,神都却也又发生了些事。

    被陈重锦笼络的神都鳞卫,有两个还活着。

    在得到陶惜的指令后,他们倒是没有多少犹豫就行动了。

    神都鳞卫的主要职责就是护卫皇宫,所以哪怕陈符荼再严防死守,挡不住防守的人里面有问题。

    但与此同时,他们也把陈符荼的命令传递给了陶惜。

    最终落在了陈重锦的耳朵里。

    虽然这个命令没有明说到底防的是什么,可初闻此事的陈重锦当即就猜到了。

    杨砚在闭关恢复实力,陈重锦不便去打扰,但这个真相,无疑让他很愤怒。

    因为陈符荼严防死守的前提,是肯定知道了诏书这个东西。

    那么依着杨砚的说法,诏书是陈景淮当着他的面写下的,且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陈景淮又已经死了,诏书的事,就只能是在这之前就告诉了陈符荼。

    诏书的存在到神都的大战,间隔其实是很短的。

    所以很轻易能得见,陈景淮是很快的就见了陈符荼。

    所谓的答应杨砚另立储君,完全就是一个谎言。

    可以说,从一开始陈景淮就没打算把诏书给杨砚,压根是缓兵之计。

    虽然陈重锦不指望陈景淮能直接废掉陈符荼的储君之位传给他,但如此欺骗,更能代表他在陈景淮心里的地位。

    看着陈重锦此时尤为铁青的脸,陶惜还是不得不问道:“殿下,接下来该怎么做?是否暂且终止行动?”

    陈重锦说道:“不必,既然陈符荼对皇宫,尤其御书房的位置防守极为森严,那就代表他也还没找到诏书的下落,那我们便还有机会。”

    陶惜说道:“万一是故意等着瓮中捉......额,是针对殿下的计策呢?”

    陈重锦没有计较陶惜的用词,说道:“当下已是这个局面,只要我没有现身,就算那两个神都鳞卫被抓到也没什么所谓,陈符荼得不到我们的位置。”

    陶惜蹙眉说道:“但他要是以诏书,甚至假的诏书,故意被我们的人找到,在接头的时候,暗中随行,属下又该怎么做?若是难分辨真假,怕是进退两难。”

    陈重锦啧了一声,这的确是个问题。

    不论诏书还在不在,或真或假,总该要送到他手里。

    那么陈符荼的人暗中随行围剿的话,诏书的真假就压根不重要,以他目前的力量,绝对打不过,就算拿到真的诏书也会被抢回去,甚至丢了命。

    所以在陈符荼已经找到诏书的前提下,只要他的人出现,就必然难有好结果。

    但皇宫确实被毁了大半。

    万一陈景淮没来得及告诉陈符荼诏书的位置,他此时的确没找到呢?

    现在放弃的话,陈重锦又很不甘心,毕竟时间拖得越久,对他越不利。

    就看有没有值得一搏的可能。

    陈重锦吐出口气说道:“先让那两个人观察好情况,暂时别轻举妄动,若确确实实有较高的概率是陈符荼没有找着诏书,那就孤注一掷的搏一把。”

    至少神都鳞卫有他的人这件事,陈符荼绝对不可能知道,对此,他是有信心的。

    如此,就有机会能探听清楚实际的情况。

    虽然这件事很急,但陈重锦觉得也不必那么急。

    越是这样,越该稳住。

    陶惜领命。

    陈重锦则准备找盟友,或者说,发展新的势力。

    这是重返神都,必然且主要的事。

    而这段时间,他已经有了一个目标。

    算是机缘巧合碰见的。

    琅嬛的南郡之地还是相对繁华的。

    但繁华的同时,有一部分较偏的地域颇是鱼龙混杂。

    多是混迹着江湖人士。

    整个区域是没有特别的名字,可其中有一个地方在南郡颇具盛名,被称之为箕尾坡。

    箕尾坡是由各类岩石组成,且石头的表面如柳编的簸箕一般。

    当然,箕尾坡的出名不是因为这个。

    而是箕尾坡上有一座楼。

    楼里有一伙人。

    是整个南郡杂乱之地最不好惹的人。

    虽然这座楼看着很破,仿佛随便哪个修士或者武夫一拳就能打塌,关键是没人敢,至少在这杂乱之地里没人敢,此现象已持续十数年。

    但这座楼以前是有个更为人熟知的名字的。

    那就是月满西楼。

    是琅嬛境里曾经的月满西楼。

    月满西楼的存在本来就是底层无背景的修士们抱团取暖的地方。

    这在苦檀以及某些境很正常。

    但琅嬛境的底层修士是相对少的。

    所以月满西楼没有发展的很壮大。

    也不像苦檀似的,一郡就有一座月满西楼。

    整个琅嬛就只有这一座。

    南郡的杂乱之地亦是整个琅嬛境唯一的江湖人们的落脚之地。

    有月满西楼的管辖,虽是鱼龙混杂,实则很有规矩。

    再加上镇守府衙也不会插手这个地方,所以月满西楼,或者说,箕尾坡上的人就是绝对的天。

    倒不是说他们单体或整体有夸张的强大力量,而毕竟是扎根在此,且配合的默契十足,箕尾坡又占据有利位置,或符箓或别的什么手段在周边几乎布满。

    除非所有人都合起伙来闹事,否则动摇不了他们分毫。

    更何况,他们管辖着此地,很合理的分配利益,也没人有那个必要去闹事。

    但陈重锦要找的盟友并不是他们。

    因为前不久他刚得到消息,箕尾坡上的这些人被另一伙人给一锅端了。

    在了解箕尾坡的情况后,陈重锦也颇为意外。

    据说,另一伙人解决他们,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整个杂乱之地在极短的时间里被新的一伙人彻底掌控。

    箕尾坡自然也被占据。

    所以陈重锦难免对这伙人有些好奇。

    便有特地的打探一番。

    很凑巧的结识了其中一个人。

    陈重锦算是高瞻远瞩的给了笼络的神都鳞卫一枚扳指,且活着的两个人,并没有将其丢失,因此陶惜不需要跑神都去,以扳指这个心声传递的法器联系就行。

    所以陈重锦没有单刀赴会,而是等着陶惜忙完他交代的事,就一起去了箕尾坡。

    箕尾坡的周围城镇其实是串起来的,因为相对离得没那么远,整个大范围的边缘也有人把守,几乎是成了势力。

    至于为什么没有被镇守府衙或青玄署围剿,那自然是跟一开始的月满西楼有关。

    箕尾坡的出名只在南郡,别的郡,以及神都,对这里是不了解的,甚至有的都没听过箕尾坡的名字,好比陈重锦也是躲在南郡之后才听说。

    那这里面就必然藏着些腌臜事。

    箕尾坡是很乱的,不能说所有人都犯了事,肯定是有一大部分并不清白。

    但月满西楼是很合理存在的,虽是底层修士的抱团取暖之地,可也是在青玄署里记录在册的,在明面上,月满西楼确实是个宗门,只是与常规的不同。

    隋境里类似宗门或实际的宗门很多,皆被各境的青玄署给管辖着,有纰漏或敷衍的情况是很正常的,似月满西楼这样的存在,青玄署是不那么在意的。

    何况琅嬛里只有神都的总署,事务相当繁杂,因此多是镇守府衙在代管,也就是说,琅嬛的宗门,是青玄署以及神守阁在共同掌理。

    硬要说的话,青玄署与镇守府皆有问题,但后者的问题反而更大一些。

    毕竟南郡的郡守府,甚至离得箕尾坡最近的镇守府,是不可能不了解这里的情况,却是任由他们发展,怎么想也不会是清白的。

    只是陈重锦暂时懒得管这些事,等他登基称帝的时候,再来管也不迟。

    他现在需要箕尾坡的力量。

    就不能以敌对的关系出现。

    似乎是因为有人打了招呼,陈重锦与陶惜在往箕尾坡去的时候,虽然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他们,但也只是盯着,并未有别的什么动作。

    毕竟是装了很多年纨绔子弟的陈重锦,他很能隐藏自己的情绪。

    陶惜却很明显对这些目光的注视有颇为厌恶的表现。

    箕尾坡下,有放马的棚子,相对远一些,就近的有茶棚,三三两两也坐着些人。

    他们的目光更为犀利。

    陈重锦只是武夫,他觉察不出这些人的修为,所以看了陶惜一眼。

    陶惜低声说道:“皆是洞冥巅峰的修士。”

    陈重锦闻言就不那么在意了。

    而最值得他在意的,是箕尾坡的易主,似乎没有特别明显的改变,这里仿佛一切如常,甚至看整个区域的人的表现,他们对箕尾坡的新领主,更为敬畏。

    那就更说明,此时坐落在箕尾坡上的人非同一般。

    因为抛开实力不谈,箕尾坡的人都是胆大妄为的,想让他们打心里服气且愿意效命,不是那么容易的。

    像他们这种每日都活在刀光剑影里的家伙,多是宁死不屈的。

    箕尾坡上的那座楼,在寒风里摇摇欲坠。

    看着十分的危险。

    但偏偏给人一种看着危险却又很牢固的奇怪感觉。

    陶惜伸手推门时的吱呀声很是刺耳。

    其内却别有洞天。

    仿佛身在神都似的,里面的装潢颇为显贵。

    门里门外就像两个世界。

    陈重锦也不由得很好奇打量起来。

    内里虽然像酒楼,但没有柜台。

    有五根撑起整座楼的柱子,雕刻着虎、蛇、鹤、麒麟,栩栩如生,却不知具体的含义,但最后一个很违和的刻着刀枪剑戟等五花八门的武器。

    最上首有摆着一张座椅,此刻并没有坐着人。

    其下是很多桌椅板凳有序的摆放,每一桌几乎都坐着人。

    四面墙上不仅嵌着琉璃的灯盏,还有许多的壁画,什么样的都有,整体给人一种很杂的感觉,但无论是什么,都显得造价不菲。

    瞧着某些东西的新旧程度,陈重锦能够了解,肯定是此刻箕尾坡的新主人的手笔,甚至这座楼也是被重新给加固过的。

    但最重要的不在这里。

    陶惜很快轻轻拽住陈重锦,低声说道:“这里有好几位澡雪修士。”

    陈重锦挑眉。

    他选择了箕尾坡,首先因为这是就近的势力。

    而且只要给足好处,很多事就相对容易得多。

    哪怕箕尾坡已经易主。

    但他觉得本质是不会变的。

    并没有想过要把箕尾坡当成主力军。

    他又不会只笼络这一个势力,仅是当下的第一个目标而已。

    陈重锦以为,此地能有一位澡雪境的修士或者宗师武夫,就已经相当了不起。

    毕竟无论是澡雪修士还是宗师武夫,去哪都能活得自在,除非兴趣使然,在箕尾坡这种地方,应该是很难见到的,何况是一下好几个。

    尤其他们似乎与箕尾坡的其余人地位没什么区别,那情况就变得不同了。

    陈重锦意识到,自己可能小觑了箕尾坡。

    他四处扫量着想找到此前结识的那个人。

    便在这个时候,有人从后方掀帘而出。

    陈重锦当即笑着揖手道:“见过兄台。”

    那人戴着面具,似乎是很普通的面具,腰间别着一把剑。

    陶惜第一时间就想行炁堪破对方面具下的脸,但她刚有动作,就被对方察觉,那个人的剑瞬间出鞘,剑鸣声尤为清脆,堂下坐着的人亦是纷纷起身。

    陶惜的感知被打断。

    甚至感觉到难以匹敌的气息袭来,她脸色顿时一白。

    而陈重锦的神色也跟着一变,他不得不挡在陶惜的身前,急忙喊道:“且慢!”

    那个人拿剑指着他,沉声说道:“我请阁下前来,但阁下似乎很无礼,有些事有些行为不打招呼的贸然去做,莫不是在挑衅我?”

    陈重锦回眸看了陶惜一眼,只能维持笑脸说道:“是手底下的人不懂事,兄台切莫误会,我们绝没有挑衅的意思,为了表达歉意,我这便惩罚她。”

    他话是这么一说。

    但没想到,对方很直接说道:“那便杀了她,我就原谅她的无礼。”

    陈重锦与陶惜的脸色皆是一变。

    堂下的人也纷纷兵刃出鞘,指着他们。

    场间的氛围一触即发。

    陈重锦沉下了脸。

    他看着戴面具的人,说道:“阁下这个玩笑有些过了。”

    那个人眯起眼睛说道:“很抱歉,我这个人从来不开玩笑。”

第158章 各取所需

    陶惜很紧张且愤怒。

    因为真的害怕殿下会同意。

    毕竟此刻陈重锦很需要能用的力量。

    且不提戴着面具的人,实力很大概率胜过自己,同为澡雪的在场也不少。

    哪怕她并不把那几个澡雪修士放在眼里。

    但箕尾坡的整体力量是肯定远胜她一人。

    她更愤怒,自己下意识探究的行为纵然显得没有礼貌,可对方居然直接想要她的命,箕尾坡的人当真都是些亡命徒,且是丝毫不讲退路的疯子。

    然而让陶惜很意外的是,陈重锦的态度尤为坚决。

    他看着对面的人说道:“若是兄台不愿好好谈的话,那就没有必要谈了。”

    戴面具的人诧异道:“你是什么意思?”

    陈重锦笑了一声,拔剑出鞘,说道:“有过错,我不会否认,但我的人,也不是谁想杀就能杀的。”

    “素闻箕尾坡的存在很难缠,你们能除掉他们,只会更难缠,可我亦非吃素的。”

    陶惜说不感动是假的。

    她挡在陈重锦的身前,说道:“殿下先走,我来拦住他们!”

    陈重锦拒绝,只是冷冷看着对面的人。

    那个戴面具的人沉默了片刻,忽然笑道:“四殿下倒也是个妙人。”

    陈重锦一愣,“你认得我?”

    戴面具的人说道:“很早就有听闻,只是的确第一回见面。”

    陈重锦蹙眉。

    他是真没想到自己的身份会在箕尾坡里曝露。

    毕竟他从小到大,几乎很少走出神都。

    戴面具的人接着说道:“我们有稍微了解些神都的情况,所以也能猜到四殿下愿意与我结识,并来到这里的目的,又见四殿下对待下属的诚挚,我们倒是很有希望能合作。”

    陈重锦问道:“你刚才是故意的?”

    戴面具的人说道:“也不算完全故意,那位姑娘直接探究我的面目,确实让我有些生气,我这个人的确从来不开玩笑,但可以为四殿下破例一次,刚才的事就过去了。”

    陈重锦有些哑然。

    他能为了陶惜翻脸,确实有很看重这个原因。

    毕竟陶惜已经跟着他很久了。

    是他在暗地里花费了不少心血,培养出来的心腹之一。

    甚至这些心腹就只剩陶惜一个人了。

    相比于此,箕尾坡的势力他虽然也很想要,但又不是唯一选择。

    哪怕真的打起来,情况肯定是很不妙的。

    但陈重锦有考虑到他已经在箕尾坡的这座楼里,便也相当于占据了有利位置,箕尾坡下的人想攻上来没那么容易。

    他是武夫,而且是宗师武夫,再有陶惜,未必没有胜算,何况只要解决了关键人物,箕尾坡下的人,不见得拼命。

    而此刻能握手言和,当然是最好的。

    戴面具的让人腾出了一张桌子,他们坐了下来。

    堂下的人也都纷纷把兵刃归鞘,继续吃喝。

    仿佛刚才的事真的没有发生过。

    陈重锦说道:“敢问兄台贵姓?”

    戴面具的说道:“免贵姓李。”

    陈重锦说道:“原来是李兄,但不知李兄是哪里人士,因何占据了箕尾坡?”

    戴面具的笑道:“有些事就恕我不能告知四殿下了。”

    陈重锦轻挑眉,笑道:“若是李兄有不方便说的,那我也不会强求,但初才说,有希望能合作,想来李兄该懂得要面对什么,所以我有些好奇。”

    戴面具的说道:“明人不说暗话,既然有缘在此相聚,那就相互坦诚些。”

    陈重锦心想,你连自己是谁都不想说,坦诚个什么?

    戴面具的继续说道:“陈符荼即将登基的事,已传遍整个大隋,四殿下想得到那个位置,那便只有一条路可走,具体的我不问,我能保证的是,箕尾坡就足以给四殿下提供相当强大的力量。”

    陈重锦眯眼说道:“我先纠正一点,我得到那个位置是名正言顺,李兄可别妄自揣摩,再一个,李兄说箕尾坡就能给我提供足够强大的力量,恕我不太相信。”

    他甚至心里想着,箕尾坡的这一伙人是完全没见过世面,所以盲目自大?哪来的胆子敢说这种话的?他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更因此小觑了箕尾坡一些。

    戴面具的笑道:“四殿下信不过我也是正常的,但既然四殿下很诚心的想合作,在下也很欣赏或者说钦佩四殿下,自当也要给出诚意。”

    陈重锦皱眉。

    他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与其说是他来笼络势力,倒不如说对方很上杆子往前凑。

    若的确是想合作,那对方就必然所图甚大。

    若还抱着其余的心思,陈重锦就得好好考量了。

    戴面具的似没瞧出陈重锦已起疑,很热情说道:“我观初才四殿下替那位姑娘挡剑,展露出不俗的武夫气血,想来也是个中高手,不妨切磋一二。”

    陈重锦说道:“李兄是想让我见识见识你的实力?”

    戴面具的点头。

    陈重锦说道:“但就算李兄的实力很高,可只李兄一人,除非是大物,否则也不似李兄说的那般夸张。”

    戴面具的笑道:“稍后的事,等切磋完再说也不迟。”

    陈重锦其实已经渐渐没了耐心,不过还是点头同意。

    他们便走出了这座楼。

    但没离开这个箕尾坡。

    楼里的人也走出来旁观。

    戴面具的执剑在手,说道:“四殿下可以先出手。”

    陈重锦说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戴面具的说道:“请赐教。”

    陈重锦呼出一口气,眼神瞬间认真起来。

    他虽然曾经伪装纨绔子弟,几乎没出手过,但暗地里时刻在训练。

    他拔剑出鞘。

    宛若雷霆炸响。

    转眼就刺出了一剑。

    这一剑的速度尤其的快。

    来自宗师武夫的气血尽数加持在剑身上。

    整个空间都噼啪作响。

    看起来气势恢宏。

    旁观的那些人都露出很震惊的模样。

    更证明着陈重锦此剑的不俗。

    戴面具的眼眸里也浮现出一抹赞赏。

    这是很真情实感的。

    毕竟在他看来,陈重锦是个锦衣玉食的皇子。

    哪怕他也听说过陈重锦的事迹,但以其身份,想喂成一个宗师武夫,不值得意外,真正需要在意的是,在同境武夫里,陈重锦也非弱者。

    是实打实且很强的宗师武夫。

    这就说明了,陈重锦很刻苦。

    他的境界不是虚的。

    陈重锦自己也很有信心。

    他使出了看家的本事。

    他觉得,哪怕戴面具的也是一位宗师武夫,甚至身经百战,亦不敢硬接自己这一剑,而若是澡雪境的修士,一招毙命都非虚言。

    陈重锦没有炼炁的资质,但他武学上的资质是很高的。

    然而,他这一剑递出,却忽觉哪哪都是危险。

    仿佛瞬间如坠冰窟。

    陈重锦难以置信。

    也就是刹那的功夫。

    他手里的剑就被击落。

    戴面具的剑已架在他脖颈上。

    “殿下!”

    陶惜疾呼一声,飞掠上前。

    但戴面具的只是一道掌风,陶惜就又飞了回去。

    陈重锦的瞳孔骤缩。

    戴面具的收了剑,笑着说道:“四殿下,承让了。”

    陈重锦沉默了片刻,惊疑说道:“李兄是宗师巅峰武夫?”

    戴面具的笑着点头,说道:“而且我能保证,在同境里也是数得着的。”

    陈重锦很惊讶说道:“没想到世间还有李兄这般的人物。”

    无论是隋还是覃,宗师武夫都是不少见的,甚至可以说,多如过江之鲫,甚至宗师巅峰武夫也不是凤毛麟角,但很强大的接近陆地神仙的宗师巅峰就少见了。

    陈重锦很清楚自己的本事。

    除了大隋第一武神张止境。

    以及才刚入陆地神仙的鱼青娉。

    他觉得,戴面具的怕是仅次曾经的大隋第二武夫,现在第三的朱谕雪。

    其实世间很少有人知道,陈重锦的武学上的启蒙老师就是武神祠的尊者朱谕雪。

    换句话说,在某种程度上,陈重锦甚至也算是张止境的弟子。

    因为张止境对武神祠的成员没有藏拙,他的能耐皆记录在册的由朱谕雪传授下去,区别只在有没有似小鱼一般实际的拜师,是否被亲自传授。

    所以朱谕雪传给陈重锦的武学基础,亦是来自张止境。

    但就像武神祠里的成员一样,并没有师徒之名。

    否则张止境的徒弟就遍及天下了。

    所谓师傅领进门,修行看个人。

    同样的武学,能学成什么样,就看他们自己。

    但当世武夫的真正天才确实少。

    寻常的天才是一大堆。

    因此除了小鱼以外,同学一门的武夫,最高也只是到宗师巅峰,更多只到宗师。

    对比同境的武夫,学了张止境的本事的武神祠武夫,自然更强一些。

    甚至曾经的大隋第二武夫的朱谕雪,也算是张止境的半个徒弟。

    表面上他们是同辈。

    修行上属于亦师亦友。

    但不管怎么说,陈重锦算是修了大隋最强的武道。

    纵是寻常的宗师巅峰武夫,陈重锦也有自信能赢。

    对上戴面具的,却惨败其手。

    那么他的实力有多强,就显而易见。

    所以陈重锦的心里是真的很震惊。

    说他是大隋里前五的武夫,陈重锦以为是绝对不算高估的。

    因为除了张止境、鱼青娉、朱谕雪,山泽的魏先生也是宗师巅峰里很巅峰的存在,戴面具的却名不见经传,只能说,这世间的高手果然不仅表面上的这些。

    但仅仅是这样的话,还是达不到他自己说的那般夸张。

    毕竟朱谕雪就可以应付他,他又凭什么给自己提供足够强大的力量?

    戴面具的答案很简单,他笑着说道:“此次切磋,只是为了让四殿下能稍微了解我的实力,箕尾坡里,其实还有比我更强的,虽然没我强,但同为宗师巅峰的更多。”

    这次陈重锦是完全震惊了。

    爬起身的陶惜也是满脸的不可思议。

    小小的一个箕尾坡,居然藏着这么多高手?

    这像话么?

    戴面具的又笑道:“四殿下别忘了,我们也是才来的箕尾坡没多久,以前的箕尾坡自然没这个实力,所以别把我们与先前的箕尾坡相提并论。”

    陈重锦与陶惜皆是恍然。

    对啊,他们是忽然冒出来的一伙人,解决了原来的箕尾坡上的那一伙人。

    箕尾坡虽是同一个箕尾坡,但人却不是相同的人。

    但如此一来,陈重锦就更好奇这伙人的来历了。

    只可惜,对此,戴面具的是一句也不多言。

    陈重锦皱眉说道:“李兄啊,我是见识了你的实力,但正因如此,李兄对自己的事隐瞒彻底,让我很难放心的与你们合作啊,你自己不也说了要坦诚么。”

    戴面具的说道:“我们会竭力的帮着四殿下,而且保证是很正经的合作,事情没结果之前,绝不会整出什么幺蛾子,所有人都可以听从四殿下的号令。”

    说来说去,他还是要隐瞒自己的来历。

    但该说不说的,能比他更强的,陈重锦以为,怕也只有大物了吧?

    或者说,就算不是大物,也该是宗师巅峰武夫以及澡雪巅峰修士里最拔尖的。

    这其实就已经足够让陈重锦心动了。

    但对不了解的盟友,尤其是很强大的盟友,他很难不警惕。

    哪怕说,戴面具的很坦诚说出了一切,他依旧放心不了。

    所以陈重锦问道:“那你们想要得到什么呢?”

    戴面具的说道:“很简单,能让我们在大隋有个合理的身份。”

    陈重锦很诧异,他皱眉道:“所以你们现在的身份并不合理?是有罪名在身?”

    戴面具的说道:“大致也可以这么说。”

    陈重锦沉默不语。

    他在想,这些人是犯了什么事,宁愿跟着他冒着生命危险,只为得到‘转正’的机会?若是穷凶极恶,罪大恶极,陈重锦以为,给他们合理的身份,恐怕不是什么好事。

    但思来想去,陈重锦最终还是同意了。

    他可以慢慢的调查。

    等他登基称了帝,是遵守约定还是卸磨杀驴,就到时候看情况再说了。

    甚至陈重锦亦能想到,对方是肯定也会提防着他,但既然是各取所需,暂时的合作是必然没问题的。

    友好的稍微又谈了谈,陈重锦就告辞离开。

    箕尾坡上目视着陈重锦走远的人,伸手缓缓摘下了面具。

第159章 行踪曝露

    他转身挥手,箕尾坡上的人都纷纷下了坡。

    楼里首位的右侧有一个偏门,就是他掀帘而出的地方。

    其内又有洞天。

    往下有阶梯。

    在这座楼的底下,有新开辟的空间。

    但不是很大。

    却也算应有尽有。

    此时有一白衣人双眸紧闭,席地而坐,正在入定的状态里。

    戴面具的来到这里,就只是站在旁边等着。

    没过多久,白衣人就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睛很好看。

    他的整张脸就更好看。

    因为他是白雪衣。

    渐离者的首领,被称为白娘娘的白雪衣。

    而已经摘了面具的戴面具的人,正是李害乱,他下意识就想伸手去扶。

    但被白雪衣摆手拒绝。

    他站起身,走向一侧的椅子上坐下,问道:“谈好了?”

    李害乱说道:“已经达成了合作,也明确说好以他为主。”

    白雪衣说道:“所以神都一战的细节有打探清楚么?”

    李害乱说道:“虽然有些难度,但或多或少都有了解。”

    “陈景淮与姜望的恩怨是由来已久的,往近了说是父辈的事,往远了说,是在诸国之乱的时候就攒下的仇怨,哪怕姜望可能不会在意那么久远的事。”

    白雪衣蹙眉说道:“捡重点说。”

    李害乱赶忙说道:“神都一战的起因似乎是陈景淮在琅嬛的边界,蘅城一带,拿着多城血祭,恰好被姜望撞个正着,从而让这两个人的决战提前。”

    “山泽的人也有参与,西覃亦有来人,陈景淮想以姜望与西覃勾结来定罪,但血祭的事,人神共愤,且证据确凿,陈景淮的计策最终就没能成功。”

    “他死后也是人人喊打,而血祭的目的似乎是为了某个神祇,具体是哪个神祇,暂时没有调查清楚,能确定的是,应该还活着。”

    “但在神都一战的过程里,柳谪仙不知为何,遁入了无尽虚空,直至大战结束也没回来,王淳圣更是在神都里不知所踪,我以为怕是遭遇不测。”

    “只是据我所知,无论是姜望还是唐棠,都没有与王淳圣见面,若真是遇到不测,却不知到底是何人所为,因此,王淳圣是生是死,尚有疑点。”

    “再有值得在意的事情,是青玄署的暂掌首尊燕瞰,似乎莫名其妙拥有了很强的力量,具体的暂无从得知,只知他与徐怀璧一战身亡,后者的情况也不太好。”

    “还有姜望以前身边的侍女,那个叫小鱼的姑娘,年纪轻轻居然入了陆地神仙,就是她重伤了杨砚,虽然杨砚在之前就已经受伤了。”

    “最值得一说的是,唐棠有个女儿,似乎其母亲就是长公主陈知言,我们渐离者以及山泽的情报都很强,但对这件事,皆是一无所知,属实让人惊叹。”

    “再有就是姜望的实力又更强了。”

    “陈景淮不仅启动了神都的大阵,更是加持了大隋的气运,历代帝王的气运,等等手段,拥有了在大物里也极强的力量,依旧在姜望的面前不堪一击。”

    “现在隋三军的力量算是损失惨重,神都一战引起的各境妖患,到如今也还没有平息,据可靠的消息,西覃的大军已经集结,但不知为何没有动作。”

    “倒是磐门确有来自西覃的一伙人出现,只是很快又回去了,我们的人奔走各处,确实有些分身乏术,就没能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磐门,仅了解到这些。”

    李害乱说了很多。

    有调查的很清楚的,也有只是调查了一部分的,更有一无所知的。

    但大致的情况,还算是详尽。

    白雪衣对别的都没有太在意,只是唐棠与大隋的长公主有个女儿,确实是个很好的谈资,这件事要是传出去,他也相信,会有很多人谈论。

    除此之外,就是神祇的血祭,世间第三位陆地神仙,以及姜望又变得更强这件事,值得让他在意。

    当然,徐怀璧的情况不太好,他也不是完全不在意。

    毕竟白雪衣是很清楚的,徐怀璧是赵熄焰的老师。

    他能想到,此刻的赵熄焰肯定很需要帮助。

    哪怕在见过李神鸢后,他对赵熄焰的兴趣已经减弱了。

    但不妨碍他借此再去讨点嫌。

    李害乱接着说道:“陈符荼登基的日子已经临近,想来陈重锦也很急需力量,只是他说自己名正言顺,我不知是纯粹给自己一个说法,还是有别的什么。”

    白雪衣说道:“等与他正式合作的时候,自然清楚。”

    李害乱说道:“但我没懂,咱们几乎是当手下一般把力量都借给他,就是为了让渐离者的身份能摆在明面上?付出与回报未免差太多了。”

    白雪衣说道:“我的身份很大概率在姜望的眼前已经曝露了,迟早也得与他对上,事后陈重锦怎么做,其实并不重要,我也不可能一直躲着。”

    李害乱说道:“公子是想等陈重锦登了基,再借着整个大隋的力量杀姜望?”

    白雪衣笑着说道:“虽然神都一战皆不在他们双方的计划内,所以显得仓促,难免也有很多纰漏,若是陈景淮完全做好准备,此战结果还未可知。”

    “但我当然也不会指望能借助整个大隋的力量,陈重锦不第一时间卸磨杀驴就不错了,何况还有西覃在虎视眈眈,必然已做好了随时开战的准备。”

    “现在无非等着看陈符荼与陈重锦的戏码,想要以最小的伤亡拿下隋国。”

    “而且隋覃的全面开战,奈何海是躲不过的坎儿,所以两家不是想打就能打的,他们有他们的玩法,我有我的玩法。”

    “但渐离者与陈重锦的合作,至少落到姜望的眼睛里,陈重锦就是摆不脱的,因此他事后怎么对待渐离者,并不重要,关键是我怎么做,姜望怎么想。”

    李害乱皱眉说道:“所以公子还是有真正想得到的吧?”

    白雪衣说道:“我真正想要的,是最重要又很容易在许多情况下被忽视的,起码,陈重锦再警惕,也不可能想到,因为他警惕的方向就是错的。”

    李害乱不由得下意识问道:“公子怎么确定他警惕的是什么?”

    白雪衣无语。

    李害乱反应过来,连忙说道:“公子的话自然就是真理,陈重锦是肯定斗不过公子的,属下必将严格执行公子的一切指令。”

    白雪衣更无语了。

    李害乱尬笑一声,挠着头说道:“公子,还有一件事,我觉得可能存在问题。”

    白雪衣说道:“什么事?”

    李害乱说道:“似乎有人在南郡找陈重锦,但偏偏显得很敷衍,他确实在行动,又没有实际的行动,就像吃饭只扒拉,压根没吃一口,很古怪。”

    白雪衣挑眉道:“查出是什么人了么?”

    李害乱说道:“那个人的行踪很诡谲,每次能发现他,是因为他自己出现了,我们找他的话,却怎么也找不到,能保证的是,他肯定没发现我们。”

    白雪衣说道:“只有一个人?”

    李害乱说道:“目前得到的消息,确实只有一个人。”

    白雪衣说道:“那此人若非修为很高,就是有着极高深的藏匿法门。”

    李害乱说道:“除了我们,拥有此般藏匿法门的只有山泽了吧?”

    白雪衣皱眉思忖,没有说话。

    这个世间很大,渐离者的情报再是厉害,也不可能对世间一切都了如指掌。

    例如唐棠与大隋长公主的关系。

    例如山泽的神秘首领。

    包括着山泽的实际目的。

    但就从神都一战能看出来,山泽是必然直接与陈景淮有仇。

    若是找到南郡的确实是山泽的人,那无疑是要对陈皇室赶尽杀绝。

    相比较在神都且即将登基的陈符荼,已经‘流落’在外的陈重锦,确实更容易对付,但这里面就又有一个前提,因为陈景淮都杀了,陈符荼杀不了么?

    白雪衣以为,山泽不会对此有什么顾虑。

    只能说,姜望与山泽虽有合作,实则没有那么深,毕竟陈景淮是姜望杀的,仅凭山泽怕是杀不了陈符荼,姜望不帮忙的话,就更没可能了。

    所以先杀陈重锦就成了必然选择。

    当然,这只是白雪衣的猜想。

    他吩咐李害乱,“再加小心的探究那个人的身份,并且把这个事告诉陈重锦。”

    李害乱称是,转身离开。

    白雪衣伸手看着自己的掌心,他已经完全掌控了苦檀的旧气运,但想要变得更强,甚至能比姜望更强,这显然是不够的。

    他目前还得再低调一段时间。

    ......

    陈重锦在得到来自箕尾坡的消息后,很意外。

    他没有想山泽,而是第一个怀疑陈符荼。

    意外的是,他没想明白,陈符荼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找到自己在南郡?

    他顿时有感觉自己的计划被打乱。

    但他现在无人能用,唯有等着箕尾坡再带来消息。

    甚至他原先准备的下一个目标,都不知是否该继续行动。

    虽然依着李害乱的说法,那个在南郡找自己的人似乎很敷衍,不像是真的在找,可陈重锦也不能因此放松警惕。

    他必须得先弄清楚那个人是谁。

    而他原本的计划,是要拉拢张首辅门下的人。

    因为张首辅称得上是桃李满天下。

    在这南郡里就不止一个张首辅的学生。

    他完全可以把张首辅的事推给陈符荼,再拿着诏书说事,让张首辅门下的人都支持他,哪怕这些基本是文人,但也不全是普通的文人,亦是不可小觑的力量。

    此刻却只能先等着箕尾坡的消息,否则贸然跑出去,很容易被抓到行踪。

    这个来到南郡在找陈重锦的人自然就是宣愫。

    至少他山泽的身份,白雪衣是猜对了。

    陈重锦的怀疑当然也没错。

    宣愫在找陈重锦,但又没想那么快找到。

    所以他在南郡更多是游山玩水。

    虽然箕尾坡的人更加小心但也同时加大了力度,没过多久,还是被宣愫给察觉到了,只是宣愫没能获悉对方是什么人。

    他第一个怀疑目标自然也是陈重锦。

    以为是陈重锦的人发现了他。

    这其实不在宣愫的计划之内。

    也意味着他在南郡的游山玩水就此终结。

    但宣愫没有动手的打算。

    他想先看看对方是谁,要确定是陈重锦的人,就直接跑路。

    所以宣愫故意拐入一个巷子里,无关什么藏匿法门,他自身的存在感就很低,要是再施以藏匿的神通,他能完全在这个世间‘消失’。

    为了让对方追上来,宣愫还很刻意又不能太刻意的曝露行踪。

    属实心累。

    好在他们确实跟过来了。

    箕尾坡除了原本的人,剩下都是李害乱很精心培养的渐离者,与一般只接赏金,事实与白雪衣没有太多关联的渐离者是不一样的。

    那些渐离者也很难一心跟着白雪衣。

    甚至说,他们都不认得白雪衣。

    能随行来到箕尾坡的渐离者,皆是白雪衣的死忠。

    既然是要更加小心的调查,他们的实力自然颇高。

    因为是隐藏在暗处的渐离者,所谓的探花或榜眼,对他们是不适用的。

    他们任何一个实力都不弱榜眼渐离者。

    此行来了三个人。

    两个修士,一个武夫。

    而他们对更加小心的理解与常人不同。

    任务的目的是要弄清楚这个人的身份。

    那没有比直接把人抓住更简单干脆的了。

    所以他们才很快的就被宣愫给发现了。

    在拐入巷子,瞧见正面对着他们的宣愫,也压根没有任何废话,直接出手。

    这不禁打了宣愫一个措手不及。

    唯一的武夫直奔宣愫。

    两个修士截断宣愫的退路。

    以雷霆手段出击。

    宣愫的心里骂了一句。

    明明他才是埋伏的人,结果却反过来了。

    按理说,他一直遮挡着面容,陈重锦就算怀疑陈符荼,也不该如此决断。

    毕竟他在行动上没有遮遮掩掩。

    陈重锦不傻的话,就能看出来他对陈符荼的命令很敷衍,应该先找到他聊两句,怎么就直接动手了?

    关键是动起手来,他才发现,这三个人有两个是澡雪修士,一个是宗师巅峰武夫,他完全打不过啊。

第160章 故布疑阵

    已经打照面的情况下,宣愫再想藏匿行踪就很难了。

    所以他很快就被活捉。

    但没有被带去箕尾坡。

    而是到了某个城镇的偏僻院落里。

    其中一个澡雪修士去通知李害乱,剩下两个守着。

    李害乱得知消息后,也第一时间通知了陈重锦。

    他们便前后脚到了这个院落。

    期间,宣愫有试图逃走,奈何李害乱及陈重锦来得太快。

    他刚躲过了看守者的感知及视野,出了院落,好巧不巧被撞个正着。

    这时候,陈重锦还没来。

    李害乱戴着面具,宣愫也遮掩着面容,他们四目相对,谁也瞧不见谁的表情,但从现场的气氛来看,宣愫很尴尬,李害乱却是很意外。

    负责报信的那个澡雪修士很生气。

    他当即朝着院里的人喊道:“你们在做什么,居然让人跑了!”

    话落,院里就蹿出两道身影。

    他们看到在院外的宣愫,直接愣在当场。

    宣愫这个时候也只能伸手朝他们打个招呼了。

    他们回过神来,就要动手。

    但李害乱说道:“都先退下吧。”

    三个人退到一旁。

    李害乱笑着抬手说道:“回院里聊一聊吧?”

    宣愫在李害乱的身上感觉到危险,他再三思虑,还是转头回了院里。

    随后,陈重锦与陶惜就到了。

    但他们没有直接过去,而是在院外观察。

    在陈重锦的想法里,对方虽然在找他,毕竟还没找到他,被抓这件事,对方就算有怀疑也只能是怀疑,他暂时没有必要露面,坐实自己在南郡这个事。

    院里只有李害乱、宣愫两个人。

    他们面对面坐在石桌旁。

    桌上有茶,仅限于茶。

    偏偏他俩都不喜欢喝茶,就谁也没动。

    宣愫在看着李害乱。

    李害乱在看着宣愫。

    前者在想后者的身份。

    虽然戴着面具,但并不似山泽或渐离者的面具,是能被直接感知到面具下的真容的,只是因为李害乱给他的感觉很危险,所以他没有第一时间去那么做。

    可无论是从身形还是这种危险的感觉,宣愫都能确定,绝非陈重锦或是杨砚。

    陶惜就更不可能了。

    至于说,此时跟着陈重锦的还有谁,宣愫也不能确定。

    但能肯定的是,坐在对面的是个陌生人。

    因此到底是陈重锦的人发现了自己,还是另有第三方的人盯上了自己,宣愫要应对的方法就必然是不同的,他对后者的情况,没有提前预料。

    所以宣愫的心里难免还是有些紧张的。

    能直接派出两个澡雪修士、一个宗师巅峰武夫,此刻坐在对面的又只强不弱,绝对是不容小觑的力量。

    而李害乱没有想宣愫是谁。

    他只是好奇,既然宣愫被抓到,那就肯定是打不过三个渐离者,但在两个人近距离守着的情况下,居然还能跑出去,这不得不让他感到十分意外。

    李害乱以为,宣愫这个人是不简单的。

    因此,他心里亦是很警惕。

    但与陈重锦的合作无论是否各怀心思,该做的事是肯定尽力做的。

    他要先确定,宣愫到底是不是陈符荼的人。

    李害乱心里是存疑的。

    宣愫在南郡的行动确实很古怪。

    他说道:“阁下的藏匿手段很是非比寻常啊,但不知是来自山泽还是渐离者?”

    李害乱只是个武夫,他没有读取记忆的能力。

    那两个澡雪境的渐离者是具备这个手段的。

    只是李害乱没有直接这么做。

    宣愫说道:“我想先问问,我是哪里得罪了阁下,要把我抓到这里来?”

    李害乱说道:“倒是没有得罪,仅仅恰巧注意到了你的行踪,不知阁下是何身份,担忧会影响我们的某些行动,所以特地请来阁下,咱们说清楚,免得误会。”

    宣愫皱眉说道:“你们什么行动?”

    李害乱说道:“那就恕我不能告知了。”

    宣愫很奇怪。

    若是陈重锦的人,就算因为警惕,也不至于绕这么大的弯子。

    哪怕杨砚有受伤,但毕竟是大物,拿捏他还是很轻而易举的,读取记忆更是最干脆,就算最后得出真有误会,大不了为了不曝露,把他除掉。

    扯这些犊子有什么用?

    宣愫很开门见山的问道:“你是为某位殿下办事?”

    他不想扯东扯西,没有意义。

    若是陈重锦的人,他就有相应的应对方法,若不是,那就想法子跑。

    李害乱笑着说道:“我不懂阁下在讲什么,但我见阁下的神出鬼没,藏匿的手法很高深,不得不怀疑,所以阁下只需告诉我,来自山泽还是渐离者就好,若有误会,在下自当赔礼道歉,否则......”

    宣愫有些懵。

    这家伙不接茬啊?

    是自己猜错了?

    按理说,自己已是阶下囚,对方又更强,没必要谨慎到这个地步吧?

    而且他话里话外的意思很明显。

    那就是与山泽、渐离者皆有仇。

    他无论说哪一个都得死。

    哪个都不说,自然就得有合理的解释。

    宣愫一时间也想不出合理的解释。

    他没有能直接媲美甚至更胜藏匿手段的修为。

    但除了修为足够高深的天机遮掩,世间确确实实只有山泽与渐离者拥有此般厉害的藏匿法门,他愣说还有别的,总归还是有很大的风险。

    宣愫就很干脆说道:“我来自神都。”

    李害乱愣了一下。

    他也能看得出来,宣愫的话里话外都想直奔主题,但又并非丝毫不遮掩,因为完全可以说出更直接的话,这就让李害乱更好奇对方的目的。

    于是李害乱试探着问道:“不知是神都的哪一方势力?”

    宣愫说道:“自然是很厉害的那个存在。”

    撇开实力的层面,要说神都里最厉害的,毫无疑问是皇帝。

    但要算上修为的话,符合厉害这个词的就很多了。

    具体指向的是谁,就看听的人怎么想了。

    李害乱说道:“那看来确实是误会,阁下愿意的话,在下这就差人去天香楼请上一桌,向阁下赔罪。”

    宣愫说道:“倒也不必这般费事。”

    李害乱说道:“应该的,毕竟请阁下来的手段不是很好,既是误会,就该赔礼。”

    宣愫再次婉拒。

    李害乱说道:“那就当不打不相识的交个朋友,以后有缘再见,阁下莫再推辞。”

    宣愫说道:“既要结识,还不知阁下的名讳,而且您这面具?”

    李害乱笑着说道:“我人生的丑,恐吓着阁下,面具就不摘了,我姓李,名字只是代号,但说到这里,阁下是否愿意道出名讳,撤了面容的遮掩呢?”

    宣愫也笑着说道:“我其实长得也不咋好看,既然名字只是代号,便不说了。”

    两人再次相对而笑。

    李害乱说道:“那我就不送阁下了。”

    宣愫起身说道:“告辞。”

    他转身离开,但时刻注意着李害乱的动向,发现对方居然真的没有拦。

    院外的陈重锦已经及时躲了起来。

    目睹着宣愫的身影消失。

    他入了院落,皱眉看着李害乱说道:“明明可以很简单的获悉那个人的身份,你们相互扯东扯西的,现在更是直接把人放走了,究竟意欲何为?”

    李害乱说道:“四殿下应该也听得很清楚,他开门见山的提及某个殿下,就已经证明他的来历,但从他话语里想表露的以及行动来看,他未必真心对某人。”

    陈重锦说道:“所以呢?”

    李害乱说道:“他亦在试探我的身份,甚至很希望我是四殿下的人,无论他真实的意图是什么,我们要足够警惕,扰乱他的思维,就能给您争取更多的时间。”

    陈重锦说道:“但直接读取他的记忆更能确凿,而不是现在靠着线索来猜,只有确凿他的身份,我们接下来的行动才能不出问题。”

    李害乱说道:“我有信心,他必然是陈符荼的人,也几乎能笃定,他对陈符荼另有别的心思,所以我们没必要在这个时候撕破脸。”

    “哪怕说,他的确对陈符荼很死忠,他的那些古怪行为另有深意,我们其实也不用对他下手,因为他死了,就会打草惊蛇,陈符荼很快能确定四殿下在这里。”

    “他活着,无论是否对我有怀疑,他至少依旧不会那么快找到四殿下,就也能变相的拖着陈符荼,最起码,我们已经盯上了他,他再会藏,也终究有迹可循。”

    “甚至有必要的话,还能传递一些我们想让别人知道的消息。”

    陈重锦诧异的看着李害乱,说道:“李兄想的很周到啊。”

    李害乱说道:“既然已经合作,在下自当尽心竭力的为四殿下考虑。”

    陈重锦也不再多言。

    事实上,宣愫确实没能找到陈重锦的踪迹,毕竟南郡很大,他又没有真的用心找,甚至每一次真正的行动都并未遮掩,就是为了让陈重锦得知他的存在。

    李害乱的这一番行为,也的确让宣愫暂时摸不着头脑。

    但劫后余生的宣愫,亦想低调一段时间。

    到底李害乱的出现,是真的巧合,还是陈重锦的故布疑阵,他该说的想表达的也都做了,陈重锦能知道他有问题,就不会轻易的对陈符荼揭露。

    毕竟敌人的敌人未必是朋友,也无需成为敌人。

    宣愫不需要有后顾之忧。

    只等着看接下来对方怎么做。

    要是李害乱与陈重锦完全没关系,那就当是个插曲,亦不会影响什么。

    而陈重锦也趁着这个时候准备去接触在南郡的张首辅门下的人。

    他们有的已卸仕,却依旧在世俗里颇有名望。

    要么依旧在职,甚至身居高位。

    南郡里,张首辅的门下,职位最高的便是南郡的郡守。

    没有比那个郡守更高的了。

    毕竟南郡又没有青玄署或者武神祠。

    陈重锦以前倒是有想过,现在是一境一个青玄署、武神祠、鱼渊学府,但一境的疆域实在过于辽阔,像某地有妖怪作乱,除非就近有宗门,否则镇妖使就赶不及。

    镇守府衙的话,高手没那么多,小妖还能应付,碰见很多小妖或者大妖,他们的唯一选择就是赶快求助青玄署或宗门,在这过程里就不知会死多少人。

    哪怕青玄署的行令必然是澡雪修士,但总不能每次较远的地方都是行令出任务,万一有多个很远的地方皆有妖怪作乱,同样赶不及。

    所以陈重锦觉得,一郡之地就要有一个青玄署及武神祠,是很有必要的。

    只是除了人手以外,剩下许多问题都不是那么容易能解决的。

    要是滥竽充数的随便招收修士,只会生出更多问题。

    但陈重锦一直有这个想法,想实现的话,首先就得先坐上那个位置。

    现在神守阁等若是被废了。

    只是镇守府衙依旧还在神守阁的管辖下。

    三司才刚起步。

    想完全的代替神守阁,短时间里是不太可能的。

    无论是张首辅还是甘梨,在各境各郡的镇守府衙里都是影响很深的。

    张首辅以前也掌管过神守阁,甘梨更依然是现任的神守阁阁主。

    陈符荼想处理妥善,亦不是现在就能做到的,甚至甘梨的事是暂时被抛在一边的,因此,陈重锦觉得,除了张首辅,甘梨的情况也能利用。

    别的不说,镇守府衙是最接近百姓的。

    若是有多郡甚至多境的镇守府衙倒戈向他,在某些方面就是不可小觑的力量。

    所以陈重锦对待这件事情很认真。

    而就在他为此忙碌的过程里。

    那两个神都鳞卫却曝露了。

    他们依着陶惜的指令,暂时没有轻举妄动。

    但需要尽可能的了解陈符荼对诏书的计划。

    那就不能只做自己职责内的事。

    哪怕他们已经很小心。

    还是一不小心被梅宗际逮个正着。

    他俩倒也是干脆。

    直接自我了结。

    但也在这之前,借着法器扳指把他们冒险得到的消息传了出去。

    这无疑让陈符荼很是震怒。

    因为神都鳞卫就在他眼皮子底下。

    甚至他还曾经拿着陈重锦染指神都鳞卫的事出招,玩了出将计就计。

    结果到头来,他耍了陈重锦,却又被陈重锦反过来耍了。

    他摔了琉璃盏,气极反笑道:“我这个四弟,还真是有本事啊。”

第161章 易储诏书

    梅宗际看着摔碎在地的琉璃盏,轻声说道:“陛下其实不必如此动怒。”

    他手里捏着一枚扳指,递给陈符荼,说道:“这些法器皆源自青玄署,或许可以找器坊以及张天师,借着法器确定陈重锦的位置。”

    陈符荼问道:“能行么?”

    梅宗际说道:“试试也无妨,而且那两个叛徒传递出去的消息对我们来说,无关紧要,还能帮着我们以及在南郡的宣愫更快锁定陈重锦的位置,也算好事。”

    陈符荼说道:“最好是这样,但陈重锦想拿到诏书,也算是意料之中,只可惜手上一大堆事,没有多余的精力能借着诏书好好计划一番,让他逃过一劫。”

    梅宗际说道:“他不过已是跳梁小丑,除了能恶心陛下,也做不了别的什么。”

    陈符荼叹了口气,说道:“先暂时别管他了,好好准备登基的事,绝不能出现任何纰漏,告诉宣愫,尽快找到陈重锦的踪迹,无需动手,只需及时互通消息。”

    梅宗际领命。

    陈符荼不是不想动陈重锦,只是这个时候,没有什么比登基的事更重要。

    要是已经确凿陈重锦的位置,他的确有必要先把陈重锦给除掉,但还没找到的情况下,他更愿意把心思花在登基的事情上,宣愫只要保证陈重锦在南郡就好。

    何况还有青玄署及张天师能尝试借着扳指找到陈重锦,除此之外,他也做不了多余的事,就没必要为此烦闷。

    张天师在青玄署里自在的很,他也管不着谁当皇帝,即将登基的陈符荼有命令,他亦没可能拒绝。

    他在器坊忙碌的时候,陶惜也收到了两个神都鳞卫临死前传递过来的消息。

    此时陈重锦从南郡郡守的私宅里走出来,结果是满意的,所以脸上带着笑意。

    借着南郡郡守的身份以及能量,无需让陈重锦再往别的地方跑,剩下的都由南郡郡守摆平。

    再有镇守府的府兵多为曾经的甘家军,甘梨还没能将他们召集,反倒是让陈重锦给做到了。

    虽然只是南郡的,但有一就有二。

    陈重锦的心情尤为畅快。

    这时候,陶惜赶忙追了几步,给他当头泼了凉水。

    “殿下,那两个神都鳞卫已经死了,但也及时传回了消息。”

    陈重锦的脸色骤沉,他回眸看了眼郡守的府邸,说道:“讲。”

    陶惜低声说道:“他们在探寻陈符荼实际的目的时,得知了诏书已被损毁的消息,并且有去验证。”

    “是皇宫的那一战,毁了偏殿以及半个御书房,陈符荼一直在派人找,近日才找到了些许碎片,能确定是诏书。”

    “诏书被毁,对陈符荼来说是好事,所以御书房的防守也变得薄弱,他们才有机会打探到,但运气不好被抓个正着。”

    “他们以死传递回消息,理应不假,可万一是陈符荼的计策呢?”

    “为了让殿下放弃去找诏书?”

    “只是再想又不对,就算有察觉问题,故意被打探到,也该是传递诏书完好才对,这样才好引殿下前去。”

    陈重锦说道:“没必要事事都往复杂了想,陈符荼要登基,而且神都甚至整个大隋有许多事情要处理,就算姑姑帮衬着,更多还得是经手陈符荼。”

    “也许咱们先前的猜测压根就不存在,他只一心要找诏书,根本没时间计划针对我的事,想得越多,反而让我们更被动,所以诏书应该是真的被毁了。”

    陶惜说道:“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陈重锦冷着脸说道:“我要拿到诏书,是因为有诏书,可既然没了诏书,那就只有伪造诏书,反正诏书是的确曾经存在过,我依旧名正言顺。”

    陶惜说道:“但殿下与陛下已多年没怎么接触过,如何仿造笔迹?”

    陈重锦说道:“所以我才想拿到真正的诏书,可事已至此,总能有办法,无非是多花些时间,好在外高祖是很清楚诏书的内容,也知道玺印是什么样。”

    “但无论是玺印还是笔迹的模仿,都必须是好手,否则破绽很明显的话,现在说站队的有可能再次倒戈,毕竟有很大一部分是基于这个诏书才站队的。”

    “我可以暂时不拿出诏书,可最后总归要拿出来。”

    他怎么借着张首辅及甘梨说事是一回事,但要让这些人都支持他,名正言顺的诏书是必须的,陈重锦不需要把陈景淮的罪名洗清,只需给陈符荼加罪名就行。

    陶惜说道:“我这便去找人。”

    陈重锦说道:“尽量避着点箕尾坡的人,实在避不过也没什么。”

    陶惜能懂陈重锦的意思。

    她随即去找能雕刻玺印与对模仿人笔迹很深造诣的人。

    而陈重锦需要先得到陈景淮的笔迹。

    或者说,圣旨的笔迹。

    因为圣旨的存在有多种情况。

    开场为诏曰的多为皇帝口述,旁人代写。

    而开场为制曰的,就是皇帝亲笔所写了。

    且圣旨也分品级,最高是一品玉轴,最低是五品牛角轴,再有圣旨的材质及花纹,越丰富就代表着接旨的官员品级越高。

    另立储君的诏书,毫无疑问该是一品玉轴的圣旨。

    除了皇帝亲笔,代写的也分为两类,有专门编修书写的,亦有请帝师来写的情况,陈重锦的首选当然是陈景淮的笔迹,但其余的他也要准备一份。

    主要看哪个能模仿的更像。

    到时候他也可以解释为什么代写,毕竟神都一战就摆在眼前,有代写的也正常,关键还在玺印。

    白雪衣在这期间也没有闲着。

    他得知姜望此刻没在神都,甚至唐棠、国师曹崇凛等皆不在,就去了一趟神都,目的是找赵熄焰。

    其实完全没必要。

    但就像曾经赵熄焰对姜望介绍白雪衣这个人,说他是个疯子一样,白雪衣的行为,不能以正常的逻辑来看,好比他对谁有兴趣,纯粹就是莫名其妙的感觉。

    他对赵熄焰感兴趣,不是因为喜欢赵熄焰。

    其实也算某程度上他自以为的同一类人。

    因为赵熄焰够狠。

    但表面看着一点都不狠,还有点可爱。

    他每次惹赵熄焰,就是纯粹想看到赵熄焰发狠的一幕。

    然后他就会挨揍。

    但他挨揍不是因为喜欢挨揍,就只是想看赵熄焰狠厉的样子。

    他会觉得很有意思。

    挨顿揍而已,很值。

    何况赵熄焰也没可能真的打伤他。

    毕竟他的修为更高。

    在以前,他就比赵熄焰更厉害。

    也动过让赵熄焰加入渐离者的念头。

    他后来知晓,其实赵熄焰的老师,徐怀璧就是渐离者的一员。

    但是个普通的渐离者。

    徐怀璧不是很经常的接任务,每次接任务也是同类型,要确定目标该杀,才会接,所以哪怕徐怀璧已经加入了渐离者很久,也没能晋升探花。

    而白雪衣只是当年在因象城看了李神鸢一眼,就起了更大的兴趣,也与喜欢无关,仅是第一眼的感觉,让他认为李神鸢这个姑娘不寻常。

    能让他好奇的,当然必须值得在意。

    虽然自那之后,他就几乎没怎么再见过李神鸢。

    但这份好奇是始终都在的。

    他此次去神都,就没有过多考虑是否有危险。

    毕竟最大的危险已经规避了。

    他压根不会想意外的情况。

    而是徐怀璧出了事,赵熄焰的状况肯定不好,很容易一点就着,他必须得走一趟,当然,顺便也可以办点别的事。

    ......

    虽说陈符荼还没有登基,但山泽的问题也是很急需解决的。

    要如何处置,朝堂上众说纷纭。

    有人认为,山泽是随着姜望到的神都,要是动山泽的话,恐是不妙。

    哪怕姜望斩了陈景淮,或者说是先帝。

    可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尤其陈景淮的行为让百姓们义愤填膺,他们压根不敢以弑君或者造反的理由去说什么。

    但有些人就是很愣。

    他们不管这些。

    也不管才刚勉强的稳定神都。

    就是想指责。

    而且他们是在针对山泽,没有明指姜望,自认为很安全。

    这无疑让陈符荼很头疼。

    他当然也很想杀了姜望。

    但事实证明,他肯定杀不了。

    何况山泽的首领及魏先生他们就直接住在宝瓶巷的浔阳侯府,还没登基呢,他怎么愿意在这个时候去冒险,万一出了什么差池,问题就很严重。

    所以陈符荼只能拖着。

    等下了朝,陈符荼思来想去,就找到了长公主。

    陈锦瑟出了门,在门口有碰见,他行了礼,聊了两句,两人就擦肩而过。

    舒泥在骁菓军部,所以长公主府里除了些侍卫侍女,就只剩唐果。

    哪怕长公主与唐棠的关系还没有被整个天下得知,但陈符荼肯定已经一清二楚,他与唐果就是理所当然的表兄妹关系。

    但他唤的亲切,唐果却没怎么搭理。

    陈符荼也没多在意,至少表面上如此。

    他见了长公主,谈起山泽的事。

    唐果在不远处陪着大猫玩。

    长公主给出了些建议,说道:“山泽的首领似乎是前诸国的人士,他与陛下的恩怨,便也源自前诸国皇室后裔,准确地说,他仇视的是大隋。”

    “所以,山泽是肯定不能为你所用,但若他们继续以前的行为,也终究是个隐患,当下的琐事繁多,就算山泽不能留,此时也不易动,先不管是最好的选择。”

    陈符荼舒了口气,说道:“侄儿亦是这般想的,可朝堂上有些人吵嚷的厉害,让侄儿属实头疼,纵然道出我心所想,他们的吵嚷也不会停。”

    长公主说道:“朝堂上多了许多新的面孔,自然就又多了些蠢货,而且老四的人也还在,难免也会暗中作梗,当下的情况亦不宜剔除,否则庙堂难以运转。”

    她看着陈符荼说道:“你即将称帝,以后类似的情况还会有很多,放平心态,只要大局掌握在自己手里,任他们吵就是了,还能闹翻天不成,他们意见不同,无论有意或无意,能有相互制衡的就好。”

    陈符荼揖手道:“侄儿受教。”

    其实这些道理他都懂。

    陈景淮对他说过很多,甚至要比长公主更详尽。

    他此来除了的确想讨教,亦有躲个清净,再者是想看看自己这个姑姑的态度,她稳定三军,以及很快的稳定神都的纷乱,都展露了不俗的手段及威严。

    甚至某一刻,让陈符荼仿佛见到了最鼎盛时候的陈景淮。

    他没敢多想别的,却也实实在在见识到与以往认知不同的长公主。

    现在看来,长公主还是一心为自己着想的。

    虽然可能不是因为满意。

    但他毕竟是储君,注定是皇帝。

    只要长公主愿意帮着他,那就是好的结果。

    他想着能多与姑姑亲近,就没有很快离开。

    而出了长公主府的陈锦瑟,先回了趟自己的郡王府。

    等再去宝瓶巷的路上。

    他碰见了魏紫衣。

    两人结伴而行。

    陈锦瑟说道:“听闻殿下给你谋了职位,是三司的一司侍郎?”

    魏紫衣说道:“对我来说,这个职位有些重了,但我这次没有拒绝。”

    陈锦瑟叹了口气说道:“世事变化还真是无常啊,谁能想到,忽然就变了天。”

    魏紫衣看了他一眼,说道:“你又在感叹什么?”

    陈锦瑟一愣,说道:“什么?”

    魏紫衣说道:“说句大逆不道的话,陛下是该死的,无论陈符荼还是陈重锦,他们有没有能力,还得看他们做什么,没有谁比谁更合适。”

    陈锦瑟笑着说道:“我就纯粹感慨一句,魏兄可别多想啊。”

    魏紫衣也抿嘴笑道:“我明白,但我也是有感而发。”

    陈锦瑟挠了挠头,他总觉得魏紫衣还是话里有话。

    往前走着,陈锦瑟忽然被一道身影吸引。

    魏紫衣看过去,拍了一下陈锦瑟的肩膀,说道:“郡王殿下,你已经成亲了。”

    陈锦瑟回过神来,不由恼道:“你又在瞎想什么?我不过多看一眼,又没别的意思,而且不止我一个人在看,凭啥只说我?”

    街上的人确实很多都在看,无论是男的还是女的。

    都在看那个白衣身影。

第162章 白衣姑娘

    只从背影来看,就应当是个绝世的美人。

    但魏紫衣注意到,迎面行人的表情不太对。

    他猜测,那个人的正脸怕是没有背影让人那么着迷。

    于是就又拍了拍陈锦瑟的肩膀,说道:“别只看背影,看看脸呢。”

    陈锦瑟想着,那确实应该看看。

    但他随即反应过来,再次恼火道:“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魏紫衣笑道:“我知道你只是纯粹对美好事物的欣赏,没别的意思,既然是欣赏,当然要赏得全面,否则不就等于白看。”

    陈锦瑟一想,有道理。

    他就拽着魏紫衣快走了几步,越过了那个白衣身影。

    然后假装无意的回头。

    陈锦瑟当场就傻在原地。

    那个人的正脸不能说丑,用歪瓜裂枣四个字非常适合形容。

    而那个人此时又朝着陈锦瑟抿嘴一笑,吓得陈锦瑟赶忙转头。

    拽着魏紫衣飞快的跑向宝瓶巷。

    到了巷口,魏紫衣笑着说道:“郡王殿下还真是肤浅啊。”

    陈锦瑟一瞪眼,“你早就知道了?”

    魏紫衣说道:“你只要观察周围人的反应就能猜到,谁让你只盯着人家背影呢。”

    陈锦瑟很是无语。

    他们往前走着。

    忽然,陈锦瑟的脚下一顿。

    魏紫衣蹙眉。

    他俩几乎同时转头。

    却见巷口站着一道身影。

    就是刚才的那个白衣姑娘。

    但刚冒出这个念头的魏紫衣,却又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这才认真的观察对方。

    陈锦瑟侧头说道:“你喜好挺独特啊,这都能看入迷?”

    魏紫衣没搭理他。

    白衣姑娘的身段确实很好,但仔细一看,其实该有的都没有。

    他心里有了些怀疑。

    表情也变得有些古怪。

    陈锦瑟没瞧出什么,就又拽了拽魏紫衣,准备去浔阳侯府。

    但他们一走,白衣姑娘也跟了上来。

    直到浔阳侯府的门口。

    陈锦瑟总算意识到了不对劲。

    他转回头说道:“你跟着我们做什么?”

    白衣姑娘笑着说道:“只是恰好同路而已。”

    而听见对方声音的陈锦瑟,瞳孔一缩,他不可思议的指着对方,转头看着魏紫衣,哆哆嗦嗦说不出话。

    魏紫衣无奈说道:“我也看走眼了。”

    哪里是白衣姑娘,分明是白衣公子。

    陈锦瑟尬笑一声。

    他转身也就没想起敲门,直接伸手把府门推开。

    但没想到那个白衣公子也跟着跨过了府门。

    魏紫衣皱着眉拽住陈锦瑟。

    他回眸说道:“阁下意欲何为?”

    白衣公子打量着浔阳侯府,笑道:“凑巧也是同一个目的地而已。”

    陈锦瑟的剑已出鞘,他沉着脸说道:“看来是来者不善啊。”

    魏紫衣说道:“倒也不必以貌取人。”

    他没从白衣公子的身上感觉到敌意。

    但陈锦瑟却从魏紫衣的嘴上听见了对他满满的‘敌意’。

    而察觉到动静的李凡夫、魏先生他们,齐齐走了出来。

    见陈锦瑟已亮出兵刃,梁良就也随即拔刀。

    白衣公子笑着说道:“诸位切莫误会,我是来找朋友的。”

    李凡夫蹙眉道:“你找谁?”

    白衣公子说道:“赵熄焰赵姑娘。”

    众人一愣。

    魏先生眼神示意,梁小悠就跑回去找照顾着徐怀璧的赵熄焰。

    很快赵熄焰出现。

    她看着打扮很干净,却长得歪瓜裂枣的人,皱眉道:“你谁啊?”

    闻听此言,在场众人看向白衣公子的目光就更警惕了。

    白衣公子笑道:“赵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魏紫衣挡在赵熄焰的身前,低声道:“既是不识,小心有诈。”

    赵熄焰说道:“无妨。”

    她走出府门,白衣公子也跟了上去。

    两个人在巷子里站定,赵熄焰转身说道:“你是谁,因何找我?”

    白衣公子咧嘴一笑,说道:“赵姑娘,好久不见啊。”

    虽然是完全陌生的脸,但这个很怪的笑容,或者说展露的气质,却让赵熄焰一下就认了出来,她有些难以置信说道:“白雪衣?”

    白雪衣笑呵呵说道:“看来赵姑娘还是很念着在下的,这样也能认得出。”

    赵熄焰一脸嫌弃说道:“你让人恶心的气质很难认不出。”

    白雪衣也不恼,笑着说道:“好朋友多年未见,还是一如往昔啊。”

    赵熄焰说道:“谁跟你是好朋友。”

    白雪衣说道:“我认为是就行。”

    赵熄焰横眉说道:“少在这里说些恶心人的话,你胆子倒是挺大,居然敢来神都,甚至直接跑到我面前来,既是来了,又为何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白雪衣笑道:“总该是要做一些伪装的,我只是听闻尊师的情况,特来拜访,证明我一颗诚挚的心,赵姑娘还是对我客气点的好。”

    赵熄焰说道:“我老师用不着你来看望,我也没必要对你客气,但你来的倒是正好,我心里有火气没处撒,就好好拿你出出气。”

    她说的干脆,动手也很干脆。

    白雪衣一个字刚要说出口,就被赵熄焰一个鞭腿扫趴在地。

    随即就被薅住了后脖领。

    白雪衣一脸的无奈。

    紧接着被一个过肩摔又摔在地上。

    赵熄焰低眸俯视着他,说道:“起来打。”

    府里的人听闻动静,都跑了出来。

    但他们只是站在府门檐下。

    就见白雪衣踉跄着爬起身,赵熄焰上去就是一拳。

    白雪衣瞬间飞出去,撞上了宝瓶巷的墙壁,溅落一地碎石。

    白雪衣装作一副龇牙咧嘴的样子。

    赵熄焰的鞭腿又再次袭来。

    这次白雪衣伸手挡了下来。

    然后赵熄焰收势,毫无征兆的忽然一拳砸中白雪衣的腹部。

    白雪衣吃痛,跪倒在地。

    陈锦瑟他们见赵熄焰完全占据上风,就都站着看戏,虽然还没搞懂怎么回事。

    只有魏紫衣还是很紧张看着。

    赵熄焰拳打脚踢,白雪衣几乎都没防住。

    陈锦瑟忍不住说道:“原来是个废柴啊。”

    梁良也失去兴趣,抱着刀,倚着门框,打起了瞌睡。

    赵熄焰有些生气说道:“我知道你的能耐,只是挨打的话,可让我出不了气。”

    白雪衣抹了把嘴角的血迹,笑着说道:“既然赵姑娘想让我认真,那我自然恭敬不如从命,但先说好,这只是我们两个在切磋。”

    赵熄焰说道:“他们不会插手的。”

    魏紫衣闻言,眉头皱得更深。

    他悄悄朝着陈锦瑟使了个眼色。

    陈锦瑟一脸茫然。

    魏紫衣无奈心想,陈锦瑟这个家伙有时候很聪明,有时候实在呆愣的很。

    他只能凑近些,低声说道:“等会儿有不对的地方,就出手。”

    陈锦瑟也跟着压低声音说道:“咱虽然不算什么好人,但赵姑娘都放话了,我要是出手,被人说倒无所谓,赵姑娘的面上可就无光了,她啥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

    在这段时间里,魏紫衣当然不是第一次来宝瓶巷。

    陈锦瑟也知道魏紫衣是来自苦檀琅琊郡,与赵熄焰、徐怀璧出自一个小镇。

    魏紫衣亦未对此有什么隐瞒,毕竟徐怀璧的状况很不好,他必须得来宝瓶巷。

    哪怕明知这些的陈符荼依旧给他谋了官职,会让魏紫衣心里多想一些,但事已至此,躲是躲不了的,何况他与赵熄焰走的路不一样。

    魏紫衣说道:“她生气,我担着,我只是觉得事情有些不对。”

    陈锦瑟想了想,还是点头说道:“那我明白了。”

    魏紫衣放心了些,哪怕赵熄焰比陈锦瑟还更厉害,但他准备的当然不止陈锦瑟一个人,而且也相信李凡夫他们不会袖手旁观,只是他需要到时候能最快出手。

    虽然他也更希望是自己想多了。

    白雪衣甩了甩胳膊,又揉了揉自己的手腕,甚至原地跳了两下,笑着说道:“其实很多天才都会犯一样的错误,那就是自以为的骄傲。”

    他抬起手,看着赵熄焰说道:“很长时间没见了,我就来教教你这个道理。”

    赵熄焰嗤之以鼻。

    但白雪衣的话音刚落。

    他的指尖就迸出了一道气流。

    赵熄焰提剑,将得气流一分为二。

    她冷笑着说道:“我以前就猜出你的修为比我高,但我现在也已是澡雪巅峰,你无论如何不可能破入更高的境界,所以我们最多也只是同境。”

    白雪衣说道:“同境里也有可能是天壤之别,赵姑娘认为自己是个天才,绝对可以名列前茅,这个前提是,你比任何人都更天才。”

    赵熄焰说道:“那你呢?认为自己是个绝对的天才,一定比我更强?”

    白雪衣笑着说道:“别人这么认为是蠢,我这么认为,就是事实了。”

    赵熄焰说道:“你这句话就很蠢。”

    同样自诩天才的陈锦瑟、梁良他们也嗤之以鼻。

    白雪衣说道:“我的事实依据,并非认定自己是绝对的天才,而是相信自己,肯定能成为这样的人,但别人的自信是妄想,我是必然能够实现。”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有些傻眼。

    瞧你说的是人话么?

    赵熄焰忽然笑了。

    别的不说,白雪衣还真给她的心情缓解了。

    让她发自真心的想笑。

    “我早就说你这家伙有病,现在看来,病得还真不轻,怕是治不好了。”

    白雪衣笑着说道:“我觉得自己挺好的。”

    赵熄焰提剑说道:“我很快就能打得你不好。”

    白雪衣说道:“可惜你没这个机会,毕竟我要认真了,到时候可别气急败坏啊。”

    赵熄焰说道:“这句话我返还给你。”

    白雪衣咧嘴一笑。

    毫无征兆的出手。

    赵熄焰只觉眼前白光一闪。

    接着便是刺痛袭来。

    白雪衣的拳头已击中她。

    赵熄焰踉跄退了几步。

    陈锦瑟的瞳孔一缩。

    他刚才居然没有看到。

    正打着瞌睡的梁良也忽然睁大了眼睛。

    魏紫衣攥紧拳头。

    李凡夫与魏先生对视了一眼,他们此刻才意识到,白雪衣的伪装骗过了所有人。

    裴皆然站在一角,很认真观察着。

    阿姐坐在墙头,瞪着滴溜溜转的眼睛,很有兴致的样子。

    乌啼城主就站在阿姐旁边的墙上,微蹙眉头。

    浔阳侯府里,甘梨搀着徐怀璧,在院墙下路过,到了门口。

    但他们站在最后方,没有往前去。

    甘梨被诬陷的罪名还没有被撤除,他也只能待在浔阳侯府里。

    此时看着府外的情况,他问道:“是赵熄焰的仇人?”

    徐怀璧说道:“我这徒弟是个能结仇的人,但按理说,也不会结仇,因为能杀的她直接就杀了,杀不了的除非有意外,否则她自己就先死了。”

    甘梨心想,这话听着怎么怪怪的?

    赵熄焰攥着手里的剑,抬眸看向白雪衣,冷声说道:“这样才有点意思。”

    白雪衣的脸上始终挂着微笑。

    赵熄焰提剑杀了上去。

    快若闪电。

    但白雪衣只是轻抬手,指尖轻击其剑身,就让赵熄焰又朝巷外飞了出去。

    而赵熄焰的身影在半途止住,如燕子回巢,再次袭来。

    白雪衣一掌拍了过去。

    赵熄焰持剑抵住。

    但只是转瞬,她再被击飞。

    见此一幕的魏紫衣,拳头攥的更紧。

    他转眸看了眼陈锦瑟。

    陈锦瑟沉着脸,已做好了出手的准备。

    这个情况他其实是没想到的。

    前面白雪衣一直挨打,现在直接反过来。

    他也不懂白雪衣到底是个什么恶趣味。

    但三番两次败下阵来的赵熄焰无疑是有些炸了。

    她出招更狠厉,速度更快。

    这让白雪衣也不能很快再将其击退。

    可实际上,赵熄焰依旧没占多少优势。

    她一剑刺过去,被白雪衣闪身避开,紧接着就被扣住了持剑的手腕。

    魏紫衣的眼神一凝。

    陈锦瑟就一脚踏地,拔剑出鞘,疾掠杀出。

    白雪衣似没想到会被偷袭。

    赵熄焰就更想不到。

    但偏偏在陈锦瑟的一剑来到近前的时候,白雪衣的另一只手不知何时探了出来,直接就格开了陈锦瑟的剑,随即握拳砸出,陈锦瑟闷哼一声,就以更快速度飞了回去。

    有一股比较温和的力量及时托住了陈锦瑟。

    魏紫衣的手探出。

    浩然气迸溅而出。

    白雪衣蹙眉。

    他再挥出一掌。

    但魏紫衣无声的念了一句什么,白雪衣的动作一顿,浩然气就轰在了他身上。

第163章 并肩前行

    魏紫衣往前疾奔,拽住了赵熄焰,瞬间远离了白雪衣。

    只是有烟无伤,甚至挥手驱散了烟雾的白雪衣,饶有兴趣的看着魏紫衣。

    “你是鱼渊学府的读书人?素闻整个大隋,除了帝师,便只有李神鸢懂得言出法随,没想到今日又见一个,虽然你的言出法随很低微,怕是还未真正入门。”

    但能使出来一些手段,就已经相当了不起,何况能影响到他,毕竟整个天下的读书人没几个能做到,至少魏紫衣已经站在当世儒门的极高层面。

    而此言一出,李凡夫他们都很惊讶。

    任谁也没想到,魏紫衣还有这般手段。

    陈锦瑟亦是啧啧说道:“魏兄隐藏挺深啊。”

    赵熄焰同样很意外的看着魏紫衣。

    毕竟魏紫衣自走出小镇,参与秋祭,再来到神都至今,并没有很长的时间,正式的踏入修行路更是很晚。

    但或许是基础牢实,厚积薄发,他一日筑基,三日就已洞冥,更是很短的时间里再入洞冥巅峰,如今已是半步澡雪,且同时是四境巅峰的武夫。

    因此他的实际战力确是一般的澡雪修士也无法比拟。

    再加上他的浩然气十分浓郁,对他的战力加成也是极高的。

    现在再领悟言出法随的话,哪怕只领悟微末的道行,他也足够在澡雪境的层面名列前茅,等他真的破入澡雪境,绝对能与澡雪巅峰一战。

    所以魏紫衣是个天才,毋庸置疑。

    但赵熄焰此刻也才了解到完全的魏紫衣。

    魏紫衣对此却保持了沉默。

    他能领悟微末的言出法随,其实功在姜望。

    是姜望把在陨神台里捡到的一些旧古的儒门术法借阅给了魏紫衣,没给张首辅,是因为当时一堆事,确实没想起来。

    而除了张首辅、李神鸢,姜望以为,魏紫衣是最合适的。

    没有直接把这些儒门术法赠予魏紫衣,是姜望也想学学看,他还蛮喜欢言出法随的,能不能学成另说,但得学啊。

    只是陨神台里虽然残留着许多旧古的儒门术法甚至其余体系的法门,可特别完整的也没多少,大多是残缺的,琢磨不透的话,要是瞎练,反而容易出事。

    言出法随其实也不完全,但前期以及中期的修行是很详尽的,无非是难以大成,不耽误修习,当世的言出法随只有前期的法门,多了个中期的,就先人一步。

    魏紫衣自然也不会傻傻的把这事说出来。

    但浩然气的修行是很完全的,所以魏紫衣还是更多先修浩然气。

    他的浩然气已经处在当世前三之列。

    是这段时间刚刚超越了帝师。

    但仅限浩然气。

    张首辅不懂得言出法随,浩然气的修行却比帝师更强。

    浩然气及言出法随都更厉害的是西覃锋林书院的院长熊骑鲸。

    李神鸢是只懂得言出法随,压根没一点浩然气。

    所以只说浩然气,魏紫衣已站在当世前三,并不为过。

    白雪衣回眸瞄了眼陈锦瑟,又将目光放在魏紫衣以及赵熄焰的身上,笑着说道:“看来赵姑娘的话也不怎么管用,说好只有我们两个切磋,结果成了四个人。”

    赵熄焰的脸色顿时一沉。

    但魏紫衣率先说道:“这与她无关,你们切磋是你们的事,我只是也想切磋一下,顺带着,陈锦瑟也想切磋,或许还有更多人,就看你敢不敢接了。”

    这番话其实有些无耻。

    说白了,就是想群殴。

    放在读书人的身上看似违和,偏偏又觉得很正常。

    因为读书人可以有很多道理,甚至是完全没道理的道理,只要有足够溜的嘴皮子,颠倒黑白也是手拿把掐,更何况,拳头也是道理的一种。

    魏紫衣不说是仅有的,在当世确实是少见的儒武兼修且大成者。

    哪怕读书人都会些拳脚,但能到四境巅峰的程度,就极为稀罕了。

    若等他炼炁再入澡雪,武夫再入宗师,就将是世间独一份的读书人。

    陈锦瑟闻言,直接往前迈了一步。

    他当然不能这个时候怯阵。

    虽然至今没闹清楚赵熄焰与白雪衣是咋回事,显得有些莫名其妙的梁良,也还是懒散的站了出来。

    梁小悠则笑着退一步。

    裴皆然左右瞧了瞧,有些无奈的上前一步。

    李凡夫、魏先生他们则是露出颇有兴致的模样。

    这是年轻一辈的切磋,他们自然不会参与。

    甘梨搀着徐怀璧,看着外面的情况,说道:“这局势我有些看不懂了。”

    徐怀璧笑着说道:“魏紫衣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他很懂事,更是谦卑,但其实又很执拗,他执拗起来,其余的就都可以放一边了。”

    “那个小镇的所有人,都很良善,而且更有勇气,相互帮衬,我很喜欢那里,所以也想回到那里,魏紫衣与赵熄焰能并肩前行的话,我就很放心了。”

    甘梨稍作沉默,没有搭茬徐怀璧话里实际的关键,只是说道:“但按你说的,他俩的性格也不算完全互补。”

    徐怀璧说道:“赵熄焰很冲动,做事不计后果,魏紫衣虽然也很执拗,可他是冷静的,他们可以是搭档,我更希望的是魏紫衣能很好的护着赵熄焰。”

    甘梨转眸看了徐怀璧一眼,能理解他的心境。

    想要说些什么,最终还是咽了回去。

    他转了话题说道:“那个穿白衣的看着很不简单啊,赵熄焰自是比不了澡雪巅峰里最巅峰的那一撮人,可除了那一小撮人,她绝对是数得着的,却在对方手里没能过几招,就算魏紫衣他们联起手,恐也难敌。”

    徐怀璧说道:“无妨,打不过也不会丢了命,毕竟这里还有好几个老家伙呢,以大欺小什么的,我是觉得没什么所谓,反倒是那个人的身份,更让人好奇啊,看模样,熄焰是认识他的。”

    甘梨说道:“就以他表现出的实力及年纪来看,很难默默无闻,毕竟是个年轻人,我觉得他那张脸应该是伪装的,既是做了伪装,就必然是怕被认出来。”

    李凡夫他们都知道白雪衣的脸是伪装的,但甘梨毕竟没听见赵熄焰一开始问白雪衣是谁的话,他只知梁小悠说有人找,再过来,两人就已经打起来。

    徐怀璧以前几乎都在琅琊郡的朝泗巷,赵熄焰是时常在外走动的,每次回来,也只是简单说一嘴,所以徐怀璧也不清楚她在外到底都惹过或结识过什么人。

    但徐怀璧以为,白雪衣的情况是肯定有些特殊的。

    因为无仇的话,也没必要一见面就开打,说是切磋,事实可不像切磋。

    若是有仇的话,白雪衣的修为明显更胜过赵熄焰,除非不是生死大仇,否则他俩有一个肯定早就死掉,也不会有今日再见的机会。

    魏紫衣放了话,陈锦瑟、梁良他们也都站了出来,这便是捧场。

    但赵熄焰很生气。

    所谓的以多欺少,在她看来,让自己很没面子。

    而她越生气,白雪衣就越开心,所以直接同意道:“那你们就一起上吧。”

    赵熄焰冷声道:“这是你我之间的事,咱们接着打。”

    白雪衣一摊手。

    魏紫衣伸手摁住赵熄焰的肩膀。

    陈锦瑟已提剑杀了上去。

    梁良紧随其后。

    裴皆然执剑,缓步上前。

    而白雪衣却抬手面向了魏紫衣及赵熄焰。

    魏紫衣没有把赵熄焰拽至身后,因为他这么做的话,赵熄焰可能会先打他。

    他只是与赵熄焰并肩站着。

    并未阻止赵熄焰再出手。

    很是生气的赵熄焰出招的速度极快。

    她与白雪衣掌对掌相击的瞬间,陈锦瑟的剑也已杀到。

    梁良的懒散前行,随着眼眸陡然认真,很快化作疾奔,手里的刀已出鞘,在不同的方位挥刀斩落。

    白雪衣的目光始终在赵熄焰的身上,他抬起另一只手,有强大的气焰自其掌间迸出,形成护盾,拦住了陈锦瑟的剑、梁良的刀。

    这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中发生。

    四人身上的气焰交织在一起,电弧又在其间穿梭,瞬间充斥了整个宝瓶巷。

    乌啼城主出手封锁了巷子。

    裴皆然拔剑出鞘,往前走的步伐快了些。

    她没有动用神性,但也提起了自身全部的力量。

    魏紫衣就站在原地,紫色的浩然气就已覆盖了宝瓶巷。

    白雪衣笑着与赵熄焰对掌,另一只手往后一推,炁形成的护盾就扩散了出去,直接把陈锦瑟与梁良击退,更后方的裴皆然闪身避开,一剑刺出。

    白雪衣随即抓住赵熄焰的手,将其甩向了裴皆然。

    迫使裴皆然只能收力,抱住赵熄焰,一块飞了出去。

    陈锦瑟与梁良再次袭来。

    魏紫衣也跟着言出法随。

    但他能做的有限。

    先前一次影响到了白雪衣,这一次却没了效果。

    很明显,那一次只是白雪衣的大意。

    见无效的魏紫衣只能转而催动浩然气,攻向了白雪衣。

    稳住身形的裴皆然与赵熄焰,一前一后又杀了上去。

    哪怕赵熄焰不喜欢现在的场面,但也不可能停下来观战,成为暂时的看客。

    毕竟魏紫衣等人是在帮她。

    她可以不领情,却不能反过来背刺。

    五个人是全力出手。

    白雪衣却是坦然自若。

    他伸手就拽住了最先杀上来的陈锦瑟的手腕,飞起一脚,转而挥拳砸向了另一侧的梁良,梁良的刀趋势不减,却仍是被白雪衣的拳劲隔空击飞。

    魏紫衣的浩然气砸下来。

    白雪衣反手一个上勾拳,将得魏紫衣的浩然气轰然捶散。

    面对紧接着杀到的裴皆然、赵熄焰。

    他双拳齐出。

    裴、赵两人也只是抵挡刹那,就又败下阵来。

    他们五个人在白雪衣的面前,居然不堪一击。

    李凡夫他们虽然很清楚自己的立场,也不得不目露一丝惊叹。

    哪怕这五个人的修为有高有低,并不在一个层面,但绝对都是个人物,双方的差距却尤为明显,在李凡夫他们看来,就算五个人皆在澡雪巅峰,怕也敌不过。

    这无疑彰显着白雪衣的强大。

    甘梨沉着脸说道:“他恐是已经处在韩偃那个层面了。”

    同辈里能与韩偃一较长短的其实没有多少人。

    所以能猜测白雪衣身份的概率就很大了。

    只是思来想去,也找不到符合的人。

    徐怀璧说道:“他没有下死手,或许对他来说,的确只是在切磋,是什么身份,等他们打完自然就清楚了。”

    正是因为如此,李凡夫他们才没有出手,甚至还能对白雪衣的实力表示赞叹。

    但陈锦瑟有些不服。

    爬起身就又杀了上去。

    梁良也表现出前所未有认真的状态。

    裴皆然没有再出手,因为毫无意义。

    她就算动用神性也赢不了。

    而陈锦瑟与梁良的结果是显而易见的。

    他们再次被击败。

    白雪衣这时候朝着赵熄焰勾了勾手指,笑道:“你还要打么?”

    赵熄焰的脸色很是阴沉。

    白雪衣有些无趣说道:“看来是我比你厉害太多了,我刚才应该悠着点,你现在连冲上来的勇气都没有,实在让我很失望啊。”

    赵熄焰攥紧了剑。

    魏紫衣见此,直接说道:“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纯为了惹她生气?”

    白雪衣回眸看了他一眼,说道:“我一开始不就说了么,教她一些道理,骄傲这个词并不是贬义的,但不是谁都能够骄傲,在我身上就一点问题没有。”

    赵熄焰快气炸了,提剑就要杀上去,却被裴皆然伸手拽住。

    魏紫衣吐出口气,冷冷看着白雪衣说道:“你挺没脸没皮啊。”

    白雪衣笑着说道:“多谢夸奖。”

    魏紫衣说道:“讲出你真正的目的吧,我可不信,你此次现身,就只是为了讥讽别人,否则的话,你没脸没皮,我也可以,我们打不过你,在场可是有能打过你,甚至打死你的。”

    魏先生很配合的往前走了一步。

    白雪衣在魏先生、李凡夫以及院墙上的乌啼城主等人身上都扫了一眼,低眸笑道:“好吧,找赵熄焰的确只是目的之一,我其实就是来看望徐先生的。”

    魏紫衣眉头一皱,这话听着也一点不可信。

    而闻听此言的徐怀璧就走出了府门,他笑着说道:“小友因何来看望我啊。”

    白雪衣笑着说道:“听闻你要死了,我自然得来探望。”

第164章 凶残血脉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神色皆是一变。

    看向白雪衣的目光就满是敌意了。

    白雪衣的这番话实在很有歧义。

    什么叫听闻你要死了,所以来探望?

    这不明摆着挑事嘛。

    哪怕这句话还能有好的理解,可他的用词以及语气怎么也不像是好意的探望。

    但徐怀璧却仍是笑着说道:“既是探望,怎么空着手来啊。”

    白雪衣有些错愕。

    他属实没想到徐怀璧以这番话来接。

    白雪衣就也笑着说道:“按理说是不该空着手,但在下来的匆忙,徐先生勿怪。”

    徐怀璧笑着说道:“我这人小肚鸡肠,非得怪呢。”

    白雪衣无奈说道:“那在下只能表示深厚的歉意,等徐先生死的时候,我肯定以大礼补上,必会让徐先生满意。”

    前面还只是话里有歧义,现在就是很明摆着了。

    赵熄焰自是忍不了一点。

    她在极端的愤怒下,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力量。

    但白雪衣却反而很是惊喜,轻松伸手拦截赵熄焰的攻势,并笑着说道:“你现在的样子简直美到了极致,秉性这般,就该彻底的释放出来。”

    “你可以尽情的来折磨我,我知道,你是很喜欢这种感觉的。”

    赵熄焰的心里住着魔鬼,这是认识她的人,都能感觉出来的,但只在打架的时候显露出来,准确地说,是面对必须要杀死的敌人的时候。

    她凶残的一面是有递进的。

    在不同的情形下,她凶残的程度也是不一样的。

    甚至不光对敌人,对自己一样狠厉。

    徐怀璧是最清楚赵熄焰是什么样的人。

    但他不能帮着赵熄焰改掉这个问题。

    只是教了赵熄焰稳定自己情绪的法门。

    可也仅仅让赵熄焰在寻常的时候相对正常,最多显得乖戾了些。

    因为凶残及杀戮在她的潜意识,越是压抑反而越容易出问题,所以徐怀璧没有以非常的手段压制。

    而且这么多年来,确实没出多大的问题,虽然凶残,又不是滥杀,导致徐怀璧都不是很在意这件事了,可他自己即将要死的时候,肯定还是想有人能稳住她。

    没想到白雪衣出现了。

    眼下他的目的已经很明显了。

    就是要让赵熄焰很彻底的失控。

    但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徐怀璧却没想通。

    甚至赵熄焰的凶残怎么来的,徐怀璧至今也没找出原因。

    要说是赵熄焰以前的某些经历,导致她现在这个样子,徐怀璧是否认的,因为赵熄焰很小的时候,徐怀璧就已经收她为徒了,这更像是血脉里就有的凶残。

    赵熄焰的手腕被擒住,她直接嘎巴一声,扭曲了手腕,有心理准备的白雪衣也愣是吓了一跳,而借此挣脱的赵熄焰,换手持剑,瞬间就刺穿了白雪衣的肩膀。

    这还是白雪衣及时反应躲避,否则被刺的就是他的咽喉。

    赵熄焰的疯狂更胜过白雪衣的预想。

    他还没回过神来,就被赵熄焰一脚踹倒在地。

    接着赵熄焰就以各种非常的手段开始了猛攻。

    至于她自身的伤势就好像不存在一样,她眉头都没皱一下。

    徐怀璧沉着脸说道:“阻止她。”

    魏紫衣想以微末的言出法随控住赵熄焰。

    但几乎在同时就被赵熄焰挣脱。

    魏先生雷霆出手。

    挥掌击退白雪衣,伸手摁住赵熄焰的肩膀。

    而赵熄焰赤红着眼睛,反手挥剑斩向魏先生。

    但魏先生毕竟是宗师巅峰且名列前茅的武夫,赵熄焰一剑还不至于将其破防。

    可是赵熄焰极力挣扎,魏先生只能先把她打晕。

    把她扛了回去。

    徐怀璧转身朝着李凡夫说道:“劳烦首领将此人拿下。”

    李凡夫点头。

    但白雪衣更快的瞬间遁走。

    徐怀璧当即喊道:“请城主出手!”

    乌啼城主没有迟疑,挥手就断了白雪衣的退路,彻底的封死了宝瓶巷。

    白雪衣见此,无奈一笑。

    这其实算是意外。

    他虽然是奔着赵熄焰、徐怀璧师徒俩来的,但这个过程以及结果还是有些出入。

    尤其看乌啼城主的手段,俨然是个大物。

    可哪怕是这样,白雪衣也依旧相对平静。

    而且他有句话还没来得及对赵熄焰说。

    那就是想告诉赵熄焰,他能救徐怀璧。

    当然,他其实救不了。

    但就是想这么说。

    只有这么说了,才能更好的在以后拿捏赵熄焰。

    至于以后实际想做什么,他还没想好。

    毕竟他此次来神都也只是临时的想法。

    想来就来了。

    虽然这句话,现在也可以说,因为可以保命,但赵熄焰没能亲耳听到,他总觉得很遗憾,只怪自己玩得太过了,赵熄焰的情况也确实出乎他的预料。

    他考虑着目前的问题,转回身笑着说道:“开个玩笑而已,诸位不会直接打杀我吧?我与赵姑娘其实是好朋友,这只是我们正常的相处方式。”

    但此时此刻,没人把白雪衣的话当回事。

    毕竟稍微离谱了些。

    这算哪门子的好朋友?

    而且他们也看出来,白雪衣这家伙想一出是一出,自己说的话都各种逻辑不通。

    但这就意味着,他们无论如何也猜不出白雪衣到底在想什么。

    或许有些时候,白雪衣自己都不知道。

    魏紫衣看着他说道:“亮出你的真面目吧。”

    白雪衣笑着摆手说道:“那可不行。”

    魏紫衣说道:“但现在可由不得你。”

    某种意义上,也算是狐假虎威。

    他们这几个小辈一起上也打不过白雪衣,那就只能仰仗老一辈了。

    好在无论是山泽,还是身为大物的乌啼城主,都不是按世间规矩行事的,尤其是山泽,他们不仅会为小辈撑腰,而且有事也会真的去做。

    李凡夫此时是戴着面具的,是在听闻府外动静的时候,就戴上了面具。

    虽然他的真容已经被好些个人看到,实则也没有再继续隐藏的必要,但他还是习惯的在见外人时戴上面具。

    而白雪衣依旧能感觉到非常瘆人的目光。

    没有戴着面具的魏先生他们的目光就更清晰了。

    白雪衣一摊手说道:“我说我其实是来救徐先生的你们信么?”

    魏紫衣说道:“你觉得呢。”

    白雪衣笑着说道:“看来你们是不信。”

    李凡夫他们甚至都没有多明显的反应。

    要是换个人,他们或许不敢完全不信,总该尝试一下,但白雪衣的话,他们刚有相信的念头就很快掐灭了。

    白雪衣想着自己可能彻底玩脱了。

    单独对赵熄焰说的话,她无论信与不信,都会更多的选择去相信。

    没有人比赵熄焰更想救徐怀璧。

    包括徐怀璧自己在内。

    看着晕过去的赵熄焰,白雪衣很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无奈的只是在当下没机会对赵熄焰说,并非是对自己处境的无奈。

    因为他虽然没有完善的计划或者目的,但来神都的时候就有想到可能出现意外,哪怕他只是想到,并没有对意外发生时该怎么解决有任何提前的设想。

    可他就是很自信的一点也不紧张。

    他认为自己可以临时想到完美的脱身计划。

    但宝瓶巷被彻底封锁,让他连遁入无尽虚空都办不到,按理说,他无论如何也逃不脱,只是他很快注意到,这个封锁是不能锁住天地之炁以及类似的气息。

    天地之炁仍然在宝瓶巷里流转着。

    而他关注的是另一股更看不见且摸不着的气息。

    甚至在神都里要比天地之炁还要浓郁。

    那就是神都的气运。

    哪怕因为陈景淮的缘故,整个大隋的气运都有了衰弱,但不至于说完全变得稀薄,单从神都来看,其实没有特别明显的变化。

    他有掌控或者说吞噬苦檀旧气运的经验。

    而不论明显与否,神都的气运是切切实实有衰弱的。

    这便是很好的契机。

    白雪衣有自信在动手脚的时候,暂时瞒过所有人。

    若在以前,他肯定办不到。

    这他还得感谢陈景淮。

    历代帝王的气运是不会衰败或消散的,除非是真的被彻底打没,陈景淮只是加持了历代帝王的气运,唤出的所谓的先灵,其实并不是真的先灵降临。

    所以陈景淮被杀死,没有影响到历代帝王的气运,影响的只是现在。

    而这个影响是从神都开始的。

    白雪衣此时站在神都里,能很清楚的感觉到气运的凌乱,这便给了他更好吞噬的机会,其实这就是他此行顺便想做的事,只是他的确没想着现在就吞噬。

    只能说是意外的情况下,把他正好赶到这儿了。

    算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神都气运被吞噬,哪怕是很轻微的,在宗室帝祠里也很快有了反应。

    长公主及陈符荼顷刻就有感觉到。

    甚至同样有着皇室血脉的唐果也隐隐察觉到什么。

    但最先反应的当然还是陈锦瑟。

    他的脸色骤然一变,“神都的气运在急速流失!”

    此言一出,李凡夫他们也跟着变了脸色。

    因为陈景淮的缘故,整个大隋的气运衰弱,但与急速的流失又不是一回事了。

    很快,神都里就动荡了起来。

    裴皆然与魏紫衣在这个时候倒是看向了白雪衣。

    但他们实在想不到这件事可能会与白雪衣有关。

    而且也没见白雪衣做什么。

    在长公主及陈符荼的吩咐下,查找着神都气运流失的原因的人很自然就发现了宝瓶巷被封锁,他们理所当然第一时间怀疑是宝瓶巷里出了什么问题。

    这让乌啼城主不得不撤了封锁。

    白雪衣没有急着离开,反而又笑着说道:“看来神都里出了些状况,我就暂时先不打扰诸位了,有缘再见。”

    他说完才撕裂虚空遁走。

    而面对宝瓶巷里疯涌而至的人,甘梨只能先退回侯府里。

    李凡夫他们更得应对眼前的问题。

    原本朝堂上就对山泽的处置争吵不休,又扯上了神都气运急速流失的问题,无疑又掀起了争端。

    哪怕他们可以解释,但有借此机会针对的人的推波助澜,致使陈符荼想搁置山泽的计划也被影响,再有小人的暗中使坏,双方险些再厮杀起来。

    便是在这个时候,姜望与唐棠回到了神都。

    也不知是不是白雪衣的运气好,姜望他们带回了泾渭之地坠落人间的消息,有不少人就把此事与神都的气运急速流失给关联了起来。

    魏紫衣他们纵有怀疑白雪衣,但又确确实实不觉得他有这个能力。

    若是因为泾渭之地坠落人间,似乎更好解释这件事。

    而也因为姜望回到了神都,那些针对山泽的人一瞬间就全都闭嘴了。

    那么理所当然的,对神都气运急速流失一事就没有了第二种声音。

    陈符荼与长公主一同召集了文武百官,开始商讨泾渭之地坠落人间的问题。

    魏紫衣他们并没能获悉白雪衣的身份,所以是在赵熄焰醒来后,姜望才准确得知了这回事。

    这让一开始也以为是泾渭之地影响了大隋气运的姜望,顿时有了不同的想法。

    毕竟他几乎已经能够确定,白雪衣不仅是因象城白家大公子,更是渐离者的首领白娘娘,同时又是盗取了苦檀旧气运的人。

    既然白雪衣有能盗取苦檀旧气运的手段,那么此次趁着大隋的气运衰弱且不稳,再行掠夺,并不是不可能,甚至可以说很有可能。

    只可惜姜望回来晚了一步。

    他现在压根找不着白雪衣的踪迹。

    能做到这一点,绝不止依靠着藏匿的手段。

    但相比泾渭之地坠落人间,白雪衣的事暂时显得不那么重要。

    姜望帮着赵熄焰治好了伤。

    徐怀璧请他借一步说话。

    姜望先说道:“等稍微稳定泾渭之地在汕雪的问题,城隍就会过来。”

    徐怀璧也没劝阻姜望别再做无意义的事,他说道:“我以前以为不是什么大事,现在看来,是我低估了,熄焰的血脉是有问题的,我怀疑与妖存在些关系。”

    这一番话属实让姜望有些震惊,他回眸看了眼赵熄焰在休息的院子,说道:“徐先生怀疑赵姑娘是半妖?”

    赵熄焰绝对不是妖怪,但若是血脉的问题,就只有这个解释了。

第165章 代掌首尊

    徐怀璧说道:“我暂时也没有很好的头绪,只是想拜托你可以找出原因救她。”

    姜望微微蹙眉说道:“我会尽力的。”

    徐怀璧看着他,欲言又止。

    姜望吐出口气说道:“城隍也没有绝对的把握,他的力量远没有恢复,甚至还出了些问题,所以只能尝试,该想的办法,能找的人我都已经找了,若结局已注定,你想去哪里?”

    徐怀璧闻言,反倒松了口气,笑着说道:“我还是更喜欢苦檀琅嬛郡的朝泗巷。”

    姜望默默点头,说道:“泾渭之地坠落人间,漠章已复苏,以后的日子怕是很难平静了,神都里有人想针对山泽,告诉李首领,能解决的可以直接解决,我眼下顾不得这些琐事。”

    徐怀璧说道:“那岂不是又要惹出纷争?”

    姜望说道:“世间已经很乱了,有些规矩就没了遵守的必要,让自己活着才是最重要的,与其等着麻烦找来,不如提前解决,无论我是否在神都,他们都会有顾虑,所以你们可以任意行事。”

    徐怀璧叹气道:“我是帮不上什么忙了,面对泾渭之地的事,你务必要小心。”

    姜望说道:“目前还算不上很糟,我一个人是打不过漠章,但祂也杀不了我,何况现在的漠章已经几乎被打残,短时间里,汕雪是安稳的。”

    徐怀璧无法想象姜望在汕雪是怎么与漠章一战的,相对来说,当下有经历过漠章战役的不在少数,甚至包括了徐怀璧自己。

    因为实际来说,漠章战役距今不算很久远。

    徐怀璧也活了一百多岁了。

    漠章战役结束的时候他还很年轻,哪怕当时没资格参与多少大战,但该知道的该能见到的也都了解,漠章的名字是让人发自心里感到惊颤的。

    像曹崇凛这样的大物不提,似徐怀璧一般在当时的小人物,没有一日不在恐惧里,所以对漠章的恐怖是记忆犹新,难以忘却的。

    烛神战役是持续打了三百年,漠章战役只打了半甲子就结束了。

    在烛神战役的时候有没有换了人间,徐怀璧不知道。

    但漠章战役确确实实让当下的人间几乎成了废墟,无数的强者及王朝陨灭,剩下的诸国又自相残杀,消失在历史长河里。

    所以徐怀璧很难想象才刚复苏的漠章又被打残了的画面。

    哪怕复苏的漠章,力量肯定大不如前,但没有亲眼见到且知漠章恐怖的人,潜意识里仍会对其感到心悸甚至畏惧。

    他们没有多聊,姜望搀着徐怀璧回院子休息,他转头又单独见了赵熄焰。

    已经恢复伤势的赵熄焰提着剑正要出门。

    姜望说道:“你想做什么?”

    赵熄焰说道:“找白雪衣。”

    姜望说道:“他躲了那么久,既然露面了,无论扯了什么莫名其妙的话,他都必然有其实在的目的,这个人藏得深,只能等他自己出来,你去找,纯粹浪费时间。”

    他上前一步,抓住赵熄焰的手腕,说道:“白雪衣很明显在刻意的激怒你,也许已经了解到一些问题,你对自己凶残的一面是否知道些什么?”

    姜望一边探知着赵熄焰的情况,一边等着她回答。

    赵熄焰却蹙眉说道:“每个人的性格不同,我没觉得有多大的问题,但此次的失控,确实让我头一回完全无法控制自己。”

    以前是赵熄焰自己主动的,那就是她性格的一部分。

    所以她从来不觉得这是不对的。

    赵熄焰是什么行事作风,姜望自然也是很清楚,他以前也从未想过别的。

    但凶残的一面若有不受控制的情况出现,那就不是能被忽略的问题了。

    虽然看似对赵熄焰自己没什么大碍,伤害的只是别人,可架不住被利用,好比白雪衣此次来到神都,更何况姜望也答应了徐怀璧,自然得找出原因。

    只是赵熄焰的身上没有丝毫妖气或者别的不对劲的地方,这让姜望一时无所获。

    他唯有暂时劝诫赵熄焰,“你今后要稳住自己的情绪,哪怕被人说了很难听的话,你依旧可以打,可以杀,但情绪切莫上头。”

    虽说赵熄焰不一定能办得到,可姜望暂时也没别的办法。

    赵熄焰答应了,也没再说去找白雪衣。

    她出门去了徐怀璧在的院子。

    看着她背影直至消失的姜望,转头看向了在赵熄焰院子里站着的魏紫衣,说道:“你有时间的话,看着她点,最好寸步不离。”

    魏紫衣说道:“没有时间我也会腾出时间的。”

    姜望把对白雪衣的了解给魏紫衣说了一遍,“这个家伙有多重的身份,脾性也非常古怪,除了很大的目标,其余的一些行动,很难推测,多注意就好。”

    魏紫衣却很震惊说道:“渐离者的首领?苦檀因象城的白家大公子?还盗取了苦檀的旧气运?这最后一个他是怎么办到的?所以神都的气运急速流失,是他为了逃走才整出的动静?”

    姜望说道:“现在看来,很明显只有这个解释,汕雪被封锁,而且泾渭之地已坠落人间多时,怎么也不至于在这个时候才影响到神都的气运。”

    魏紫衣沉着脸说道:“问题的关键是,他能掠夺气运,眼下的气运又因为陈景淮的死十分不稳,要都被他夺了去,将会是整个大隋的灭顶之灾。”

    姜望说道:“没你想的这么严重,大隋气运的主脉在神都,所以他在别处很难直接掠夺气运,最多似苦檀一般掠夺一境的气运,还得有先决条件。”

    “历代帝王的气运他更是绝无染指的可能,何况有大隋镇守神在收纳且稳定着气运,他想再掠夺,必须还得亲自来一趟神都。”

    魏紫衣稍微松了口气,说道:“是否应该告诉太子殿下?”

    姜望说道:“那就随你了,我给你的那些旧古儒门术法且好好修习,争取早日能入澡雪,拥有真正自保的能力,为了解决汕雪的问题,我也得更强才行。”

    魏紫衣道了声明白。

    姜望就走出了院子。

    裴皆然抱剑,在前院的亭下站着。

    姜望驻足。

    裴皆然说道:“我母亲是凡人,父亲是神明,所以赵姑娘的情况也是类似?她的父母其中有一位是妖?”

    姜望说道:“有这个可能,但我暂时没找到确凿的依据,或许另有别的原因。”

    裴皆然嗯了一声,说道:“泾渭之地坠落的事若被人间的妖怪得知,它们肯定会有动作,岁月长河必须要派重兵镇守,各境针对妖怪的部署也要加重。”

    姜望说道:“危及整个大隋甚至整个天下的局面,非个人力量能左右,长公主与陈符荼自会有妥善安排,目前尚有足够准备的时间。”

    裴皆然攥紧了手里的剑。

    姜望看了她一眼,说道:“虽然你已经不是青玄署的人,但实际还没有辞去职位,你若仍有降妖除魔的心思,迟早能上场,现在还是养精蓄锐的好。”

    裴皆然沉默了片刻,说道:“杨砚跑出了神都,褚春秋、燕瞰都已经死了,荀修真在这儿之前就去了苦檀,想是要调查褚春秋的死讯,可惜他走得早,回得晚,此刻的青玄署,群龙无首,很容易误事。”

    姜望皱眉想了想,看着她说道:“我觉得陈符荼的旨意或许很快就到了。”

    裴皆然一愣。

    紧接着,他们就听见了府外的脚步声。

    因为府门未关,所以内侍以及一些神都鳞卫的身影很快出现在他们眼前。

    内侍的手里没有圣旨,毕竟陈符荼还没有登基。

    他快步上前,很是毕恭毕敬的朝着姜望行礼,“奴婢见过侯爷。”

    姜望只是看着他,没有理会。

    内侍只能尬笑一声,转头看着裴皆然说道:“太子殿下及长公主有口谕,如今青玄署里群龙无首,而裴行令既为首尊的候选人之一,理应暂掌首尊之位。”

    他后面叽里咕噜说的一些话,姜望与裴皆然就没有仔细听了。

    无非是表彰裴皆然的功绩以及才能,证其暂掌首尊一位名副其实。

    裴皆然很意外陈符荼及长公主下达这样的旨意,她心里的第一念头是想拒绝。

    但话将要出口,又迟疑了。

    她对青玄署里的某些事或人很失望是一回事,可的确在很小的时候就在青玄署,她的所有本事都是在青玄署里学的,单说青玄署这三个字,不能说毫无感情。

    何况如今的大隋已换了新天。

    青玄署的风气也未必不能换一换。

    裴皆然更不放心随便什么人,或者等荀修真回来,让他坐上首尊的位置。

    那么如此一想,似乎只有她来当这个首尊最合适。

    裴皆然看了姜望一眼。

    姜望撇撇嘴,轻摊手,意思是你自己拿主意,怎么都行。

    不是姜望对陈符荼有多少信心,而是裴皆然当不当这个首尊,在他看来暂时没什么所谓,在陈符荼没有解决陈重锦之前,也不可能做对自己不利的事。

    裴皆然又想了想,便朝着内侍揖手说道:“微臣接旨。”

    内侍也松了口气,笑着说道:“裴行令......哦不,裴首尊,朝上事宜未毕,劳请裴首尊入宫,一同商议泾渭之地坠落人间的事。”

    裴皆然点了点头。

    内侍看向姜望,更恭敬说道:“侯爷也一起吧。”

    姜望说道:“让陈符荼他们自己商议就好,我还有别的事。”

    内侍的眼皮一跳。

    虽说陈符荼还没有登基称帝,但也是储君,姜望就这么直呼其名,实属大逆不道,可内侍愣是不敢说什么,毕竟这位不久前才杀了先帝。

    裴皆然与内侍及神都鳞卫们一起离开。

    姜望回了自己房间。

    无论是提升修为还是想法子让第三类真性的出窍时间更久,都是紧需的问题。

    在转入神阙境后,姜望的修行其实就又多了一种方式。

    准确地说,是总算有了能主动修行的方式。

    那就是吐纳在神国里独有的气息,不仅由内到外,包括对神魂的淬炼,更能随着每一次周天,使得神国的气息增强,说是修行自身,不如说是淬炼神国。

    他目前只是完善了神国,而以此为基础,还能让神国更完美。

    神国的升华,也就能反哺到他自己身上,使得修为提升。

    这对寻常的炼炁者来说,只是基础的修行,等于说是姜望以最简单的方式,得到最佳的效果,相同的是,这种修行很枯燥,就是不断的吐纳,如此往复。

    除此之外,炼化神性,转为纯粹神性,是姜望第二个要做的事。

    但他可以让第一类真性来炼化。

    第二类真性是没这个耐心的,所以姜望只能一心二用。

    至于怎么让第三类真性的出窍时间更久,姜望暂时还没有头绪。

    虽然每一次周天的吐纳,对自身的淬炼以及神国气息的增强是微末的,但也是立竿见影的有效果,几百几千个周天,总能对修为有显着的增涨。

    而且到了神阙这个层面,修为的增涨缓慢,本就是很正常的事情。

    姜望只需要呼吸吐纳就能增涨修为,让别的神阙修士知道,绝对是足以骂街的事,姜望的一个周天,就抵得上别人好几年甚至十几年的苦修。

    姜望修行的时候,夜游神祂们也能借着每一次吐纳的气息修行,能起到事半功倍的作用,因此祂们就都在姜望的周围一块修行。

    第二类真性也就是红衣姜望,围绕着第三类真性,琢磨了起来。

    祂对炼化神性没有耐心,但祂对第三类真性也就是青衣姜望很有兴趣。

    尤其是青衣姜望比祂更强,红衣姜望是不服的。

    祂尝试着让青衣姜望醒过来。

    没想到一下子就成功了。

    实则是沉睡的时间到了。

    混沌里那一抹光辉炸开,现出青衣姜望的身影。

    红衣姜望很直接说道:“打一架。”

    青衣姜望看了祂一眼,轻声说道:“何必总是打打杀杀呢,聊聊天不好么?”

    红衣姜望虽有自我意识,但其实不具备正常人一样的思维,所以祂一下被青衣姜望的话给整不会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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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敌从降妖除魔开始介绍:
“我叫姜望,当我望着你的时候,你便已经死了......”
每日躺在藤椅上的少年,只想活着,然而看着面前跪伏的一众妖神,唯有苦笑:“我真的不是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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