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帮忙指个路
泾渭之地的上空乌云密布,电闪雷鸣。
昏暗压抑的氛围被一抹夺目的剑光给清扫。
妖王们的哀嚎声跌宕,哪怕只是被点点余晖触及,也瞬间灰飞烟灭。
凶神嘲谛站在枯木荒山上的商鬿石像前,抬手挡着剑光余晖,语气里有些难以置信,“好强大的力量,陨神台里的那个家伙到底是谁?!”
商鬿石像的眼眸闪烁红芒,“但这股力量也在逐步减弱,陨神台的封禁之力不说比外面的更强,绝对更特殊,祂想脱困,也势必要付出代价。”
“或许这是很好的能解决荒山神的机会。”
要说封禁的强度,自然是对整个泾渭之地的封禁更强。
毕竟陨神台也是在泾渭之地的里面。
只是封禁陨神台的确实更像是另外一股不同的力量。
凶神嘲谛说道:“我已联系了红螭,但不明确对方是什么身份的前提下,我们最好先别轻举妄动,荒山神肯定比我们更急,毕竟不久前,祂刚被对方打伤。”
“而且正如你说的,这个存在的力量在减弱,等祂脱困,是否还能胜过荒山神还不好说,我们需见机行事,不可贸然入局。”
商鬿君说道:“但对方的身份无非三种,要么是仙、要么是神、要么是妖,可这股剑意就证明了对方不可能是妖,所以入不入局已不重要了。”
“荒山神是异神,我们是妖,而祂无论是神还是仙,咱们都很难置身事外。”
凶神嘲谛说道:“纵然如此,仍需静观其变,毕竟最坏的结果也就这样了,万一有另外的情况出现呢,说不定还能有转机。”
商鬿君闻言没再说什么。
只是想着,瞬间死了那么多妖王,绝对是很大的损失。
甚至漠章的意志也因此再被惊醒。
但漠章醒来的意志却也没有轻举妄动。
而荒山神驾驭着祸壤君出现在了陨神台。
遮天蔽日。
随着冲天的剑意慢慢消散。
显露出一道身影。
那人着破烂黑衣,手里持剑,闭着眼睛悬浮于空。
荒山神在认真瞧着。
商鬿君、凶神嘲谛祂们也在死死盯着。
然后,祂们的脸色在同时间猛地一变。
因为祂们看清了那个人的脸。
是在脑海里记忆犹新的脸。
是在烛神战役期间忽然冒出来的剑仙!
“怎么会是他?!”
“他还活着?”
“而且居然在泾渭之地的陨神台?!”
李姓剑仙在烛神战役里出现的时间其实很短暂,也没有过多的与别的什么人接触,因为那个时候人间已乱的不成样子。
人们要么在躲藏,要么在逃亡。
当时的人间巅峰战力比如今还要更强许多,但依旧只能打打杂鱼,甚至拼尽全力也很难保证自己可以活下来,更遑论再保护弱者。
对人来说,那的确是炼狱。
最巅峰的人物能保障自己活着,顺便救些人已是极限。
他们都无法参与更强的战役,自也接触不到李姓剑仙。
只有碰运气的可能会瞧见李姓剑仙的背影。
这在妖怪与神明里其实也一样。
没有足够的身份或实力,便只能在小战场拼杀。
甚至荒山神都只知道有李姓剑仙这个人,或者说,见过他,但没机会说上话。
作为烛神左膀右臂的嘲谛,倒是此间唯一曾与李姓剑仙对过话的。
更亲眼目睹若非烛神来得及时,李姓剑仙随手的一剑就把漠章给抹杀的场面。
可以说,除了烛神与至高的真仙,在当时,再无仙、神、妖能与其争锋。
哪怕李姓剑仙最后还是败给了烛神,但其实力之恐怖,是摆在眼前的。
此刻不论是荒山神还是凶神嘲谛,都下意识胆颤心惊。
虽然烛神战役的时候,商鬿君等四子就已经在了,但祂们负责的是清扫神明与人间,堰山君、祸壤君、拂魈君甚至都没有见过李姓剑仙。
而商鬿君对其也仅有一面之缘。
但就是一面之缘,也印象深刻。
更何况,祂后来知道自己父亲漠章险些死在对方的剑下。
只是相比嘲谛与荒山神,商鬿君除了下意识的胆颤外,更多涌现的仇恨。
但祂很快注意到,漠章的意志在颤抖。
那是纯粹的恐惧。
不存在任何别的情绪。
而在某处,凶神红螭现身了。
祂抬眸盯着李姓剑仙,嘴角有着微微笑意。
那就是祂固定的形象,不代表别的。
但此刻的微微笑意,显然是有些不同的。
李姓剑仙睁开了眼睛,轻吐一口气。
他接着张开双臂,似想拥抱新鲜的空气,但随即又咳嗽了起来,皱眉道:“啧......好难闻的味道,令人作呕。”
荒山神驾驭着祸壤君来到他的面前。
李姓剑仙转眸瞥了一眼。
荒山神沉着脸说道:“我怎么也没想到,陨神台的那个家伙居然是你。”
李姓剑仙挑眉道:“你哪位?”
荒山神的脸色更难看,说道:“在烛神战役的时候,你不认得我正常,但不久前,你才对我出剑,就忘了么。”
李姓剑仙恍然道:“是你啊,因为没在意,倒是的确没想起来,别见怪啊。”
荒山神摇了摇头,说道:“你当年对抗烛神,我有目睹,我们并非敌人。”
李姓剑仙上下打量祂一眼,说道:“你是神祇?”
荒山神点头,祂自然没有解释现在自己是个什么样的神的必要。
何况就算是正常的神明,祂也不能保证可以化敌为友。
李姓剑仙对抗烛神是不假,但他曾经杀过仙也是真的。
只是具体的原因,荒山神并不知道。
所以李姓剑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很难搞得清楚。
单说对抗烛神这件事是友,别的就不好说了。
祂不得不防。
得到答案的李姓剑仙果然没怎么在意祂神的身份,更无任何敬意,而是低眸看向了陨神台,封禁还在,他也只是撕裂一道缺口,很快就又闭合了。
他随后试图感知锋林书院首席掌谕的气息,但身在泾渭之地,隔着无尽虚空,显然难以感知,他这才又看向荒山神,笑道:“我要出去,帮忙指个路。”
荒山神皱眉说道:“整个泾渭之地都有封禁,陨神台的封禁虽然特殊,但外面的封禁之力更强,除非你有能力将封禁给击溃,否则出不去的。”
李姓剑仙朝着旁边打量几眼,若有所思。
然后他感觉到了躲藏起来的漠章意志。
虽然只是看了一眼,却让漠章意志很惊恐的躲藏更深。
李姓剑仙仅是轻笑一声,“我知封禁是那些仙人的举措,是为了困住这些妖怪,想来是保证万无一失,不止作用在妖怪身上,否则你我不会同样被困。”
他看着荒山神说道:“我当年战败,失去了意识,因而被动的困在此地,倒是说得过去,而你不在陨神台,是在外面,又是何原因也被困在这里?”
荒山神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剑仙与烛神的最后一战,天崩地裂,原以为剑仙被打得粉身碎骨,却原来只是坠入某地,便也该是陨神台的位置,昏了过去,并没有死。
陨神台在当年可没有名字,仅是最中心的厮杀战场。
整个陨神台有数十万里之广。
死在这里的仙、神、妖,不计其数。
但荒山神想着,哪怕当时剑仙没死,可与烛神的战役并没有结束,后面又经历多场厮杀,第一真仙与烛神的决战,更是摧毁了整个天地。
在这种情况下,昏过去的剑仙没有被一块摧毁,也是匪夷所思。
现在的人间的确已不是当年的人间。
泾渭之地是最后留下的废墟,不仅包括着当年的人间,也包括着天庭,多个残缺的空间链接在一块,就是泾渭之地,亦是封禁妖的牢狱。
像凶神嘲谛这些妖怪,包括活下来的神明在内,都在崩坏的空间碎片里从而躲过一劫,杀死烛神后,第一真仙也很快陨落,剩下的仙神皆无余力。
但第一真仙在陨落前,把残缺空间拽在了一起,创造了泾渭之地,众仙合力设下了封禁,消耗了最后的力量,目的是把还活着的妖怪封禁。
毕竟打到这个程度,仙人们没有余力再解决这些妖怪。
封禁是唯一的选择。
只待日后,让后人解决。
也是给了新的人间力量恢复的时间。
但这个过程,并没能把当时的所有妖怪都给封禁,有很多漏网之鱼逃走。
荒山神算是比较倒霉,别的神明都去往了新人间,只有祂意外的也被拖入泾渭之地给封禁了起来。
回忆起这件事,荒山神很气恼。
所以祂没有给什么解释,随口敷衍几句,便接着说道:“阁下若有办法离开,我倒是愿意助一臂之力,只希望离开的时候,能带上我。”
虽然是当年的剑仙,但荒山神也没有坚信对方肯定能做到,可如果真的能办到,确实也如了荒山神的愿,省得祂再研究姜望身上的莫名链接了。
剑仙再强也打不过烛神,同样弱于第一真仙,而第一真仙亦得借众仙众神之力,更以生命为代价才杀死受了伤的烛神。
仙里,第一真仙最强。
人里,是李姓剑仙最强。
妖里,是烛神最强,也是天地最强。
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除了第一真仙,李姓剑仙是第一个能伤到烛神的存在。
但与烛神的差距亦很明显。
荒山神认为李姓剑仙不如第一真仙,自是后者能伤烛神更重。
也是因为祂毕竟是神,对仙的敬畏尤其是第一真仙,不允许会有第一真仙弱于人的想法,哪怕李姓剑仙已比剩下的所有仙人都强。
不能否认的是,没有李姓剑仙的力量,第一真仙也的确一时找不到能击溃烛神的机会,区区一个人,能强到这个地步,已是很天方夜谭的事。
荒山神是最终决战的一份子。
祂亦是不惜付出生命,超越极限的为打败烛神提供力量。
但结果是祂被遗忘了。
被困在这暗无天日的泾渭之地。
好在祂重新获得了力量,虽然仍不及巅峰时期。
现在的荒山神不再附属于仙,祂就是祂自己。
祂要把泾渭之地变成专属自己的神国,成为独立于一切之外的存在。
一开始是想着把陨神台的家伙给解决掉,但得知是李姓剑仙,策略就得变一变了,哪怕对方一剑重伤祂的事实摆在眼前,可身份是李姓剑仙与只是别人,还是有区别的。
是别人的话,仅代表对方的实力很强。
是李姓剑仙,那就不仅是实力强的问题了。
前者谋划一番,又在泾渭之地,某种意义上也算祂的主场,是有机会反杀的。
后者的话,就不是有没有机会,而是打心底里就怵了一头。
荒山神没敢多提及当初被劈了一剑的事。
要么是为了姜望,要么是为了那个不知名的女子。
不论原因是什么,能让李姓剑仙帮他们出剑,这事都不得不重视。
李姓剑仙似乎没在意这件事,祂也就没必要多嘴的再主动去提一遍。
而对于祂的话,李姓剑仙也没有给予回应。
只是抬眸看向泾渭之地的天空,举起了手中的剑。
第2章 那你就试试
李姓剑仙似要挥剑打破封禁的举动,让得凶神嘲谛与商鬿君等妖也非常在意。
如果封禁能被打破,祂们不就也能逃出去了?
单就目前来看,李姓剑仙压根没在意祂们这些妖,或许不会对祂们动手呢?
荒山神更有些殷切说道:“需要我帮忙做些什么?”
李姓剑仙不语。
他突然朝着某个方向看了一眼。
在枯木荒山上的凶神嘲谛却心头猛地一颤。
是巧合么?
应该不会被发现吧?
泾渭之地是多个残缺空间链接在一块的,所以实际范围很广。
荒山神占据一个地方,商鬿君占据一个地方,嘲谛与红螭也分别有自己的地盘,妖王们则散落各地,或汇聚在荒山的周围,隶属漠章麾下。
而李姓剑仙看去的方向没什么妖怪,因为是凶神嘲谛的居所。
那个方向很广的范围,往常都只有凶神嘲谛一妖。
但只有凶神嘲谛自己清楚,实际上,那里还有第二个存在。
荒山神从始至终都没能察觉,难不成,李姓剑仙一眼就瞧出来了?
否则无缘无故的,他突然往那看什么?
凶神嘲谛无比的紧张。
比刚开始看见李姓剑仙的时候还紧张。
商鬿君有察觉到,略微不解,“你怎么了?”
凶神嘲谛攥着拳头没说话。
见李姓剑仙移开了目光,且没有别的动作,凶神嘲谛才轻微松了口气,朝着商鬿君说道:“没什么,我们得做好准备,如果他真能破了封禁,你就跑。”
商鬿君说道:“我怕刚有行动,他转手一剑就劈了我。”
凶神嘲谛只能说道:“见机行事吧。”
李姓剑仙已提起了剑。
他笑着说道:“封禁的目的就是为了困在这些妖,我若破了封禁,让这些妖怪全跑出去,岂不是为祸世间,你们想占我的便宜,也只能想想了。”
荒山神赶忙说道:“那我就帮阁下挡住祂们。”
李姓剑仙说道:“别误会,我说的占便宜的,也包括了你。”
荒山神面容一滞,讪讪道:“我又不是妖,被困在这里是意外,就像阁下一样。”
李姓剑仙笑道:“我是没怎么在意之前的事,不过是帮人出了一剑,但你既为神,为难一个人,想来另有图谋,而且我也没有助你脱困的责任。”
荒山神皱眉问道:“所以阁下当初真是因为姜望?但他与阁下素不相识吧?”
姜望第一次接触陨神台,其实是祂故意为之。
因为整个泾渭之地,只有陨神台祂无法踏足,祂想看看能否借着姜望探一探究竟,毕竟姜望手里握着神杵,而神杵可能就来自陨神台。
就算那个时候,他们就有过对话,但也不至于让李姓剑仙帮姜望至此吧?
荒山神不能理解这件事。
李姓剑仙自是没有向祂解释的必要。
而破除封禁是必然的,因为他自己要出去。
前提是,只他自己出去。
那么破除封禁的难度无疑就会上升。
他不能把封禁彻底摧毁,只需要打开瞬间的一人通行的缺口。
对此,李姓剑仙也不能随意挥剑。
泾渭之地的封禁力度是很强的,毕竟结合着众仙之力,又附着了众神以及多年来人间的力量,更包括着第一真仙陨落前的至高仙力,残存的青冥之力。
设下封禁与对敌时发挥的力量不能相提并论。
这是两码事。
所以就算众仙众神的力量不在巅峰时期,也不影响封禁的力量极强。
李姓剑仙的力量对比当年确实衰弱很多,就算拿回了本命剑,破开陨神台的封禁,又有不少消耗。
以他现在的状态,无论如何也难轻描淡写破开整个泾渭之地的封禁。
何况要拿捏住不毁掉甚至不影响封禁的同时,打开一人通行的缺口,那无疑要费些心力,甚至在没挥剑前,李姓剑仙自己也不保证能够做得到。
属实是他现在的状态不怎么好。
只能先做尝试。
荒山神再说什么,李姓剑仙都没有搭理。
他默默积攒着剑意。
剑鸣声清脆悦耳。
响彻整个泾渭之地。
因为没有杀意,倒是没再造成剩下妖王的死伤。
荒山神闭了嘴,无论如何,得先看到封禁被打开,否则也是白扯。
祂虽有考虑到李姓剑仙的力量或许大不如前,亦不敢轻易的冒险。
没有得到确凿的答案,祂甚至都不敢有偷袭的想法。
唯有期待着封禁被打开,能抢在前面或者紧随其后跑出去,这点胆量祂还是有的,若是出现意外,就把祸壤君推出去,阻挡李姓剑仙一息,也够祂跑没影了。
所以此刻荒山神也很紧张。
同样紧张的还有商鬿君等妖。
祂们死死盯着李姓剑仙,盯着他手里的剑。
直至李姓剑仙抬起了剑。
朝着猩红晦暗的天上挥出一剑。
整个泾渭之地霎时仿佛被一分为二。
贯穿天际的剑芒尤为耀眼。
铺满天际的紫霆瞬间崩散。
嗡嗡闷响传递开来。
夺目绚烂的光辉乍起。
封禁泾渭之地的无形墙壁呈现出来。
整个泾渭之地剧烈震颤。
狂风呼啸,刹那席卷数十万里。
荒山巨石尽皆崩碎。
好似天地倾覆。
但在转瞬间,一切都静止。
盛大的剑芒化为一线。
随后便有一道缺口缓缓打开。
荒山神的反应极快。
唰的就掠了出去。
哪怕那道缺口还很狭小,根本难以通行。
而紧随荒山神其后的是凶神嘲谛,但祂的目标并非离开,是阻止荒山神。
本该趁此机会后来者居上的商鬿君却没有动作。
因为祂注意到李姓剑仙的神色很平静,甚至嘴角还挂着浅浅笑意。
何况李姓剑仙一剑就打开了封禁的缺口,就算其力量已衰弱,也可见依旧很强,所以哪怕机会摆在眼前,商鬿君认为也不值得冒险。
果然,下一刻,还没有完全打开的缺口又瞬间闭合了。
而竭力摆脱凶神嘲谛甚至抛下了祸壤君的荒山神一头撞了上去。
封禁之力的反噬,让祂直接头破血流。
李姓剑仙笑着收了剑。
他此次也仅是尝试,看看能否做到,并不是抱着一定要打开缺口的念头,仅是为了心里有个数,否则荒山神想抢在前面冲出去这件事就不可能办到。
而此次尝试,让李姓剑仙明白,想打开缺口是的确能办到,但想维持缺口不闭合的难度有些高,或者说,会有很大的消耗。
别看打开缺口后只需一瞬间就足够出去,偏偏就是这一瞬间的消耗便很夸张,泾渭之地的封禁之力在阻止,那股力量是肯定比现在的李姓剑仙更强的。
那么在这个前提下,李姓剑仙确实不能保证不会被抢先,要想万无一失,维持缺口的同时,还能有足够余力防护,就还得再多恢复些力量。
反正已经被困了那么久,李姓剑仙也不急于一时。
毕竟哪怕能出去,但力量消耗殆尽,也没意义。
正所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他不能以极度虚弱的状态出去。
尤其从三师姐的描述里已清楚了林荒原的存在。
所以他必须最小程度减少力量消耗,否则出去了,也解决不了任何事,还很危险,那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更何况,他对外面的情况一知半解,甚至几乎一无所知。
没有力量,自然容易出很多问题。
单就此次尝试,就消耗了不少,好在及时止损。
他自是得装着毫无损耗,仿佛那一剑轻描淡写。
而前来阻拦荒山神的凶神嘲谛,没有了下一步动作。
不提荒山神更厉害,祂也没必要越俎代庖。
毕竟荒山神的行为,得罪的是李姓剑仙。
成功跑出去还则罢了,没跑出去,就有戏看了。
凶神嘲谛只愿当个看客,不想掺和其中。
摇头晃脑反应过来的荒山神,也是心头一颤。
祂第一念头不是李姓剑仙失败,而是刻意关了缺口。
荒山神低着头,稍作沉默,转身看向李姓剑仙,讪讪笑道:“阁下听我解释。”
李姓剑仙笑道:“我不瞎,何须解释?”
荒山神赶忙说道:“我承认,因为被困了太久,一直想方设法的逃出去,此刻有了机会,难免心中急切,但我也绝对有想为阁下探路的意思,毕竟封禁的缺口虽被打开,可不能保证,会不会有潜藏的危险!”
李姓剑仙摇着头说道:“在我眼里,对就是对,错就是错,我已提前警告过你,便是给了你机会,你自己没有把握住,再解释就无任何意义。”
说着,他提剑。
杀机瞬间锁定了荒山神。
荒山神很是紧张,有些色厉内荏道:“阁下被困了那么久,且被烛神重伤,险些身死,是侥幸才活下来,就算这么多年默默恢复许多,也不可能回到巅峰,你破封陨神台更有损耗吧?甚至可能不如上次递剑,真打起来,我未必逊你!”
李姓剑仙笑道:“那你就试试。”
荒山神的脸色无比难看。
祂哪敢试啊。
李姓剑仙的力量不在巅峰是能肯定的,但剩下的都仅是猜测,万一对方的力量仍旧足够对付祂,这一试,不得把自己试没嘛。
毕竟刚才李姓剑仙出剑破封禁的力量就摆在眼前。
谁知道李姓剑仙的损耗究竟有多少?
换个人还值得一搏,但这是李姓剑仙啊。
打心底的忌惮,让荒山神没有绝对把握的情况下,哪敢与其动手?
祂色厉内荏的威胁,也是想探探李姓剑仙的底。
但见李姓剑仙提起剑来,杀意涌现,是真的要出手,并非虚张声势,荒山神顿时就虚了。
此刻哪还顾得上面子,诚惶诚恐道:“我知错,请阁下赎罪,饶恕我吧!”
话是说的很快,内心里却也无比羞愤。
甚至抓狂。
好在凶神嘲谛只是报以异样眼神,没有笑出声。
否则荒山神绝对绷不住。
在凶神嘲谛,包括商鬿君的感官里,荒山神哪有此般狼狈求饶的时候,看到荒山神这个样子,确实很值得惊奇,也更感叹李姓剑仙的分量。
此时不同往日,当今的世上,有几个能让荒山神低头到此般地步的?
无关乎别的,只因为那是李姓剑仙。
第3章 额前抹红螭
场间寂静非常。
只剩下荒山神很紧张的呼吸声。
李姓剑仙忽而轻笑,“既然认错,我也并非不讲道理,何况多年不见天日,在此相见也是缘分,就再给你一次机会,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话落,他还是斩出了一剑。
且是猝不及防。
荒山神半个身躯被轰碎。
李姓剑仙接着说道:“你既为神,应该很快就能恢复,这算小惩大诫。”
荒山神面露痛苦,还要诚恳道:“多谢阁下宽恕。”
既是小惩大诫,那一剑的力量是否如其预料的强大,也就没了意义。
毕竟李姓剑仙不是要杀他,仅是小小惩罚,荒山神也没法妄想这是否已是李姓剑仙目前的全力,归根结底,是祂不敢赌。
作为旁观者的凶神嘲谛与商鬿君也难以看出什么。
但祂们很失望是真的。
一剑轰碎荒山神的半个身躯,看着是伤得很重。
可终究没有伤其根本。
很快荒山神就能恢复如初,损失的道行也能恢复过来。
而根据凶神嘲谛的了解,李姓剑仙也的确不是难说话的人。
只能说荒山神没有得罪死他,何况李姓剑仙好不容易脱困,第一眼见到荒山神,愿意饶其一命,倒也合情合理。
眼见李姓剑仙看向了祂,凶神嘲谛也无法再保持沉默,很尊敬的见礼。
李姓剑仙笑道:“我这个人很洒脱的,不论你们是什么身份,毕竟过去了那么久,你们没得罪我,我也不会一见面就杀你们。”
他的视线放在漠章的沉眠之地,说道:“但我挺好奇,这家伙还没死啊。”
要说得罪,漠章是肯定得罪过他。
当年要不是烛神出手,漠章就被他杀了。
后来也没机会再杀漠章。
虽然在陨神台里的时候,他便清楚漠章还活着。
但现在出来了,他不做点什么,说不出去。
凶神嘲谛眼眉一挑,也听出了李姓剑仙话外的意思。
祂倒是不在意漠章,却第一时间看向了商鬿君,怕对方因此冲动。
商鬿君确实无法再保持平静。
只是没等祂做什么,漠章的意志已出声道:“李剑仙,当年毕竟在对立面,何况我也没对你怎么样,反而是你险些要了我的命,今时今日,天地轮转,何须再揪着以前的事?”
李姓剑仙笑道:“当年猖狂的漠章,哪怕死到临头也仍在叫嚣,今时却低了头颅,看来岁月变迁下,漠章也已非当年的漠章了。”
漠章意志沉着声音说道:“我不是在怕你,我现在是什么情况,你看得很清楚,趁人之危这件事,也不是李剑仙的风格吧,待我真正醒来,若要一战,我乐意奉陪。”
李姓剑仙笑道:“说得好听,你声音颤什么?明明怕得要死,还要说不怕。”
漠章意志很是羞恼道:“我不怕你!”
李姓剑仙摆着手说道:“无所谓,我可以先不杀你,但总得收点利息。”
话落,他毫无先兆的就斩出一剑。
躲藏着的漠章意志直接崩散。
商鬿君祂们都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凶神嘲谛第一时间以眼神安抚告诫商鬿君。
漠章的一缕意志都已经被斩碎了,商鬿君也知道再说什么都只会更得罪李姓剑仙,因而横生枝节,祂唯有咬着牙,很艰难才压住戾气。
看着这一幕的荒山神,心底稍微觉得李姓剑仙可能在强装的心思也没了。
毕竟若非有那个自信,有那个力量,怎么会在轰碎祂半个身躯后,又朝着漠章意志出剑,如果是力量衰弱不济,这么做不是相当冒险,甚至自寻死路么?
只能代表着李姓剑仙不怕祂们急眼,就算祂们一块上,也不过多出几剑的事。
反而李姓剑仙不杀祂们,倒真是恩赐了。
这当然也是李姓剑仙的目的。
正常来说,力量有很大的消耗,不再拥有绝对的把控力,心里都难免踌躇,但李姓剑仙也绝不会因此示弱,而是选择更强势。
这亦在李姓剑仙确有自信能很快恢复些力量,否则长时间衰弱,肯定会穿帮。
他接着环顾左右说道:“这也算故地重游了,等我好好逛逛,再离开不迟。”
李姓剑仙朝着荒山神、凶神嘲谛,包括在枯木荒山上的商鬿君都摆了摆手,最后看了眼凶神红螭,微微一笑,便随意选了个方向,闲庭信步而去。
凶神红螭在原地待了片刻,转身离开。
而凶神嘲谛则看了眼荒山神,最后把目光定格在祸壤君的身上数息,遁回枯木荒山,此时节还不到与荒山神翻脸,把祸壤君救走的时候。
因为李姓剑仙的出现,泾渭之地前所未有的安静。
妖王们噤若寒蝉,甚至天上经久不息的紫霆都没了。
只有依旧晦暗猩红的夜色。
......
两日后。
泾渭之地的乱石域。
在最高矗立的石柱上,李姓剑仙抱剑而立,闭着眼睛,衣袍随风拂动。
蓦然间,他睁开了眼睛。
随后看向某个位置,轻笑道:“你是担心直接追上来会被那尊神以及别的妖给察觉到什么,所以才故意等了两日么,现在大可放心,祂们看不到我的行踪。”
来到李姓剑仙视野里的正是凶神红螭。
祂面露轻微笑意,手持一面铜镜,白衣飘然,额前抹红,面颊两侧不规则的鳞片纹路反而让祂更显惊艳。
或者说,祂虽是妖,却有一种仙气飘然之感。
李姓剑仙饶有兴致看着祂,笑道:“虽然很清楚你不爱说话,甚至仿佛哑巴,但此次是你来找我,却一语不言,怎么都说不过去吧。”
凶神红螭微笑着嘴皮翕动,声音颇有空灵感,“我从始至终就认为你没死。”
李姓剑仙好奇问道:“你为何这般笃定?”
凶神红螭说道:“因为我比嘲谛祂们更清楚你的特殊以及强大。”
李姓剑仙挑眉道:“我与你的接触也不比祂们多多少,你凭什么更了解我?”
凶神红螭说道:“因为我时刻在观察你。”
李姓剑仙稍微沉默,随即笑着说道:“我与你们不同,或者说,我与仙、神、妖、人皆不同,我不会因为派别而选择站在哪一方,当年对烛神出剑,是有我自己的理由,并非为人或为仙而战。”
“所以在那个时候,我救过人,救过仙,救过神,更也救过妖,同时也杀过仙,杀过神,杀过妖,我当年顺手帮你,没有特别的意思,你可千万别误会。”
凶神红螭说道:“正因如此,你是特殊的,无论你帮我的原因是什么,那是你的事,但被你帮过,是我的事,我很好奇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李姓剑仙说道:“是与这个世间一切都无关的人。”
凶神红螭微笑道:“那我就更好奇了。”
李姓剑仙说道:“好奇不是一件好事,我以前会帮你,以后也会杀你,帮你的理由,是针对你的仙人的做派,我不喜欢,至少在我眼里,祂比你更恶。”
他抬起手里的剑,说道:“它的选择是杀仙,而非杀你,仅此而已。”
凶神红螭微笑道:“这不重要。”
李姓剑仙笑着摇头说道:“我没有非得自恋般多说的必要,该说的都说了,你应该也能理解,你想做什么我管不着,但有朝一日,我的剑想杀你,我不会有丝毫犹豫,这一点你更需清楚。”
凶神红螭依然微笑道:“这也不重要。”
李姓剑仙耸肩。
凶神红螭接着说道:“泾渭之地的封禁其实已没那么牢靠,只要等到或找到契机就能短暂出去,哪怕在有限时间里还会被封禁之力拽回来。”
“但我上次出去的时候,碰见了与你气息很相近的人,所以我没有杀他。”
李姓剑仙挑眉。
凶神红螭笑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更确凿你们的关系后,我以后会护着他,也没有想要你感谢我的意思,我仅是在做自己想做的事。”
“我更明白,你现在的力量应该衰弱了很多,甚至未必足够杀死荒山神,但我不会说出去,在你恢复力量,离开此地前,我会帮你打掩护。”
李姓剑仙哑然。
他刚要说话。
凶神红螭已抢先说道:“不要拒绝,因为此时此刻,你确实需要我,这会省去你很多的麻烦,而且不论以后发生什么,我都不会给你的剑杀我的机会。”
随后祂又自顾自说道:“我的确不爱说话,现在说的话,比我前面几百年说的还多,还蛮累的,所以我不想再说了,就这样,回见。”
说完,祂直接消失了。
李姓剑仙张开的嘴巴又闭上,一时哑口无言。
最后只能长叹一声。
他现在急需恢复些力量,也没那么多闲工夫扯别的。
毕竟外面还有人在等着他。
想到这里,他更急切了些。
在烛神战役期间没有完成的一件事,此刻正好补上。
那就是消耗很难恢复的问题。
他已经有了心得,甚至做到了力量转换,从而加快速度,但还不够完美。
两股不同的力量,其实本质是相等的,所以他没觉得有多难,难只难在开始的时候,好在已克服了,仅是以前没那么多时间,才未能完善。
第4章 长平十八年
岁月转瞬。
已是隋历长平十八年秋末。
陈符荼监国后,迎来第一个年关,眼看着第二个年关也要临近。
但因为林荒原再无动作,隋覃的首次深度合作,至今没有成效。
也因为苦檀再出事,让曹崇凛暂时撇清了对林荒原的怀疑。
而陈景淮闭关前,有对陈符荼嘱咐一二,对于覃人的行踪,陈符荼始终掌握着,也是为了得到更多信任,他谨遵父皇的旨意,但还没到动手的时候。
再加上陈重锦的不忿,暗地里生乱,分了不少陈符荼的心神。
陈符荼要借此壮大自己的势力,没有第一时间对陈重锦下手,却也摆在计划上,杨砚没有出面,陈重锦的威胁,目前确实不算什么。
值得一提的是,柳翩与李神鸢、李浮生虽及时从魏先生身边离开,眼下重点也不在他们身上,但李浮生的位置是不能丢失的,该盯着还得盯着。
他们忽然消失,让隋覃双方更分出人手再次找寻。
因为仍在隋境,就算有李神鸢的言出法随,在帝师出面后,也偶有蛛丝马迹,致使他们不敢再有行动,仅是躲着,反而还安全一些。
刚开始是李神鸢的力量没有恢复,做不到以言出法随直接离开隋境。
后来恢复了气力,也因为离着奈何海距离不短,得近些才能一言跨海而去,却在动用言出法随的时候,被帝师捕捉,险些抓个现行。
多次尝试无果,险象环生,就一直没机会离开隋境。
别说隋覃双方确实没什么恶意,只是想确保他们的位置,不让李浮生离开视线范围,但柳翩也不觉得是什么好事,拼命在躲。
除此之外,再是剑阁群龙无首,想方设法的联系到了谢吾行,因此他孤身一人回了隋,接任了剑阁之主的位置。
林溪知与林澄知的先后陨落,初闻的谢吾行深受打击,回了剑阁后,就再也没出来,无论姜望或谁造访,都没能见到人。
只能让他自己慢慢冷静。
还值得一提的是,在长平十七年凛冬时节,某些人状告神守阁阁主甘梨与附身之人勾结的罪名,且拿出了些所谓的证据,以致甘梨入狱。
包括着甘梨夫人、南椋郡主谈静好,皆下了诏狱。
但那些证据不足以给甘梨定死罪,可毕竟牵扯到附身之人,必须严肃处理。
哪怕帝师出手,摄取甘梨的记忆,无有收获,在某些人各方面使力的情况下,甘梨始终没能被释放。
甚至记忆里有关乎姜祁的事,以及甘梨的某些心思,哪怕也并非确凿的证据,至少甘梨的确没有任何行动,便暂时看押至今,以求寻得更多证据。
只是在谈静好的记忆里,确有想谋逆的意思。
因为怀疑南椋皇室后裔的谈家衰败一事为隋帝陈景淮的指使。
陈符荼对此没有外传,仅神都里知晓。
却也坐实了谈静好谋逆之心,等待秋后发落。
而日子已悄然临近。
与甘梨一切有关的事并未大肆宣扬,入隋的覃人都尚未知晓,姜望也暂时不知,他一直在研究从徐怀璧意识空间里抓到的林荒原的那一缕意识。
想找到附身之人,这一缕意识无疑是最关键的。
但姜望一直没有办法借此意识找人,又恰逢长夜刀的炼化到了最关键的时刻。
姜望在长平十八年初夏,便也决定闭关。
直至这年秋末,长夜刀的炼化还是没能完成。
若是把炼化的过程比喻为迈出百步,此刻便是已迈出九十九步,仅差一步,却始终无法跨过,卡在这一步数月不得寸进。
姜望想了各种办法,始终差点意思。
他明白,这关键一步是肯定缺少了更关键的东西。
但究竟是什么,他几番尝试,都没能找到。
无奈之下,姜望只能出关。
然后就在童伯的口中得知谈静好与甘梨的事。
姜望自然就坐不住了。
但在此之前,他拜托阿姐护着童伯等人去往西覃。
虽然事情没到最糟糕的地步,可姜望心里有不好的预感,尤其陈景淮莫名其妙的闭关,哪怕陈景淮确实很热衷修行,也从未如此闭关过。
而且目前也不需要童伯再坐镇浑城,有关的人最好都撤走,才能后顾无忧。
他劝解了童伯好一番,童伯才同意离开。
随后,他马不停蹄的赶往琅嬛。
想救谈静好以及甘梨,自然不是很简单的事。
不说有可能,是几乎必然会动手。
有阿姐在场会更稳妥,但童伯的安全也很重要,哪怕正常来说,只是入覃,不会有什么危险,可姜望却不能完全放心,只有阿姐跟着,他才能放心。
何况以阿姐的能力,很快就能回来。
长夜刀的炼化仅差一步,也意味着他破境神阙仅差一步。
且这段时间有莫名的功德之力涌入神国,让姜望的修为又有些增涨。
就算不提这些,姜望也必须得去。
能否救得了,能否打得过,都是次要的问题。
他不去,谈静好必死无疑。
正因如此,把童伯送往西覃就更迫在眉睫。
而在姜望前往琅嬛的时候,山泽的首领找上了徐怀璧。
林澄知的突发事件,让徐怀璧颇为自责。
虽然本身与他无关,但林溪知对他有相助之恩,因此他自责于没有办法救林澄知,林家兄弟的先后陨落,使得徐怀璧心情十分沉重。
在谢吾行回来后,他多次拜访未果,便回到了琅琊郡的朝泗巷。
他有心帮着剑阁渡过难关,可也是心有余力不足。
且褚春秋率领着青玄署的高手辗转诸境,据悉,不久前又再次抵达苦檀,不像上次只是寻找附身之人,这次却有镇妖使到了琅琊郡。
徐怀璧有预感,褚春秋恐怕已摸到了他的行踪。
他必须要做好充分的准备。
首先要给小镇的百姓简单说明情况,免得出什么事,百姓们再自发围上来。
徐怀璧也随时准备离开小镇。
这一日,徐怀璧与赵熄焰师徒俩刚吃过午饭,敲门声忽然响起。
两人皆是一愣。
因为他们没有察觉到院外巷子里有任何风吹草动或外人的气息。
赵熄焰直接拔剑出鞘。
徐怀璧暗想,褚春秋来得这么快?
但等他看向院外,才发现,站着的并非褚春秋。
徐怀璧抬手示意赵熄焰别轻举妄动,然后打开了院门。
他看着外面将自己包裹的很严实且戴着面具的人,微微蹙眉道:“山泽?”
山泽与渐离者的面具有很明显的区别,山泽的面具是各种动物或刻画着动物形象,虽然并非山泽的专属,但面具的特质是独一无二的。
有点眼光的都能看出来。
而山泽的首领的面具又特殊些,面具上的纹路是会自动变化的。
有时候是狼,有时候是凤,有时候是麒麟,有时候是龙,等等,每次露面皆是不同形象的面具,若不了解的,自然很难以面具来识山泽的首领的身份。
面对徐怀璧的疑惑,山泽的首领直接自报家门。
徐怀璧颇感意外,随即也客气的微微揖手,“原来是首领,却不知有何贵干?”
山泽的首领很神秘,此次登门,不免让徐怀璧心里想了很多。
山泽的首领看了眼院里提着剑的赵熄焰,轻笑道:“不请我进去?”
徐怀璧让开身子,笑道:“请。”
山泽的首领站在院子里,环顾左右,说道:“朝泗巷名义上是一座宗门,但实际只是一条巷子,若非林剑神帮衬,朝泗巷很难不被调查。”
“刘玄命的确做错了事情,可他这个人也不算坏,看林剑神的面子是一回事,他敢担这个责任,帮着隐瞒,到死都没有泄露半分,是个相当重诺的家伙。”
徐怀璧眉头紧皱。
对于刘玄命,徐怀璧自然也很感激,虽然只在心里,毕竟宗门以及修士的事,是青玄署在管着,林剑神帮着说话,实际能隐瞒住,还得看刘玄命。
但徐怀璧清楚,刘玄命不知他是谁,那么就算是林剑神,要让刘玄命行此事,也不会是简单的一句话,林剑神付出的心力是很重的,或者可能还有别的。
而这并不能否认刘玄命对徐怀璧的恩情。
刘玄命犯事,徐怀璧也没有无动于衷。
但毕竟牵扯到神都的人出面,甚至摆在了隋帝陈景淮的案上,徐怀璧实在无能为力,林剑神也说不让他插手。
以前的徐怀璧没有对不起任何人,现在的徐怀璧确有些对不起的人。
可这些事情,山泽的首领又是怎么知道的?
徐怀璧很警惕。
山泽的首领说道:“我明白徐先生在想什么,但请别误会,我山泽的情报能力,徐先生应该能理解一二,而最关键的是......”
他伸手拿住了面具,缓缓摘下,笑道:“我们以前就认识,对徐先生的事,我有特别在意,多年来未曾拜见,望勿怪。”
徐怀璧瞪大了眼睛。
看着山泽的首领面具下的那张脸,徐怀璧下意识惊疑道:“李凡夫?!”
赵熄焰露出疑惑的样子,她自是不认得那张脸。
甚至也没听过李凡夫的名字。
但见自家老师如此惊讶,想来山泽的首领的真正身份不简单。
第5章 隐姓埋名
李凡夫很郑重的揖手行礼,“见过徐先生。”
徐怀璧回过神来,伸手虚扶,仍是满脸惊诧说道:“你居然没死?”
李凡夫笑道:“当年的人也以为徐先生死了,可实际徐先生不是好好的嘛。”
徐怀璧不无感叹道:“我是侥幸活下来,从而隐姓埋名,却没想到你这家伙,不仅也活了下来,还弄出个山泽,闹得天下皆知。”
李凡夫说道:“我不知徐先生怎么想,我是不会遗忘当年的仇恨,而且我要面对的仇人更强大,我必须拥有自己的势力,才能有朝一日,大仇得报。”
徐怀璧略微沉默。
李凡夫接着说道:“我也就开门见山了,在得知徐先生出山后,我其实就有计划,亦是犹豫了很久才敢来找徐先生,目的是想与徐先生并肩作战。”
徐怀璧轻蹙眉说道:“若是以前,我可能会拒绝,但今时今日,我不会拒绝。”
李凡夫面露喜色。
徐怀璧又道:“但只凭我们,远远不够,或者说,仅针对我的事是够了。”
李凡夫说道:“虽然还没有明言,可据我观察,姜望亦有与我们相同的目的。”
徐怀璧很认真说道:“有姜望这位新晋的最年轻的大物,确实能增加很多胜算,但你别忘了,真正的威胁来自那个人,姜望恐怕不是对手。”
李凡夫也很认真的点头说道:“这些事都可以慢慢计划,且趁着覃人入隋,其中更有王淳圣以及那位西覃的第一武夫,这都是可以利用的,只要计划得当,未必不可行。”
徐怀璧皱眉说道:“但神都的大物不止一个,除非裴剑圣出面,否则不够格引走那个人,而且若有不慎,引起隋覃之战,牵连的就是百姓了。”
李凡夫说道:“所以我说要计划得当,目前来说,仍有时间,咱们可以一步步慢慢来,我们自己的事,会尽量避免牵连无辜的人,这个我能保证。”
根据山泽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徐怀璧是信的。
他同意了李凡夫的话,又不免好奇问道:“你当年为何没有直接去西覃,有那件事以及你的身份,西覃应该很乐意接受你,不是能借此积攒更多力量么?”
李凡夫说道:“我有考虑过,但只怪当时年轻气盛,且的确曾做出错误的选择,我更多还是想着靠自己报仇。”
“后来山泽出现,我一味布局,更不放过任何时间的修行,便放下了其余的所有事。”
“何况因为曾经的错误选择,西覃里怕是不少人对我这一类的家伙都很不喜,甚至仇视,相比发展自己的势力,就不愿横生枝节,免得到头来一无所有。”
徐怀璧说道:“虽有希望,也确实存在不稳定的因素,你有顾虑很正常。”
李凡夫说道:“山泽的情报已获悉有镇妖使在往这儿赶,但褚春秋还没到琅琊郡,我不妨就此替徐先生讨个利息。”
......
苦檀琅琊郡的某个偏僻小镇。
徐怀璧、李凡夫、赵熄焰三人往外走。
李凡夫已重新的戴上面具。
对于先前李凡夫要为他讨利息的提议,徐怀璧给拒绝了。
或者说,讨利息可以,但没必要让李凡夫出手。
山泽的首领的身份,包括李凡夫这个人,还得藏在暗处。
徐怀璧针对的是褚春秋,也可以是青玄署,却非底下的镇妖使。
毕竟现在的镇妖使几乎都不是以前的那批人,除了褚春秋的心腹外,剩下的就徐怀璧而言,当然都是无辜的。
实际来说,李凡夫与青玄署是没有多大仇恨的。
徐怀璧也难免对此好奇。
毕竟山泽素来针对的就是青玄署。
而李凡夫给的回答也很简单。
他没有必要去针对宗门,且隋国各境宗门太多了,若被诸多宗门反针对,麻烦是无穷尽的,青玄署则不然。
隋国每一境里都只有一个青玄署。
虽然也都各有一个武神祠、鱼渊学府,但武神祠不必提,鱼渊学府没意思,青玄署的职责则是管辖修士及降妖除魔,是朝堂权司里特殊的存在。
更是隋帝的一把刀。
针对青玄署就成了必然的结果。
但实际在针对的另有其人。
哪怕青玄署也有权让各境宗门助力,可只要没有直接与宗门存在利益牵扯,宗门亦不会全力以赴的相助,除了个别的宗门,剩下多是做个样子。
因此,在这种关系下,再有山泽的藏匿手段,才能在几十年间针对青玄署的同时无往不利,更不断的发展壮大。
而山泽能够发展起来,究其原因,自有很多种。
甚至妖怪的存在也占据很大的一部分。
因为妖怪可以让青玄署分心,只要山泽没有玩太狠,青玄署都只能把他们当做次要目标,不会全身心什么也不顾的只对付他们。
山泽的发展,在前期几乎都是靠着抢夺青玄署的资源,但又不过分,一来二去的慢慢积累起来的,山泽有现在,说是青玄署的功劳,也不为过。
而且还能因为这个,只让人猜测山泽或者其首领与青玄署的恩怨,不会想到别的,更利于李凡夫隐藏身份。
徐怀璧唯有感慨,李凡夫很会选。
赵熄焰却忽然说道:“至今没人知道山泽的首领是谁,而山泽又在处处针对青玄署,此刻褚春秋几乎认准了老师没死的事,岂不是会将两者联系在一起?”
徐怀璧与李凡夫沉默着相视一眼。
这话很有道理。
但刚开始李凡夫可不知道徐怀璧还活着的事,徐怀璧也清楚这一点,只能说很凑巧,褚春秋把徐怀璧当作山泽的首领,是有可能,甚至必然的结果。
毕竟结合前面的事,徐怀璧是山泽的首领,所以针对青玄署,更容易说得通。
李凡夫当即就想解决这个问题。
徐怀璧却摆着手笑道:“没关系,这样也好,你就能继续更好的隐藏,慢慢谋定后续的计划,反正我总要面对褚春秋的,多个身份而已,不影响且无所谓。”
只要李凡夫没有曝露,褚春秋是肯定会这么想的。
徐怀璧本就有不再躲藏的想法,再是林家兄弟的先后陨落,褚春秋的视线投来,都让得徐怀璧就算想躲也躲不了,既已拿定主意,就无需再想别的。
只要对山泽的行动有利,徐怀璧愿意当个先锋,挡在前面。
甚至哪怕褚春秋没有此想,徐怀璧也该让他这么想。
他的敌人只是褚春秋。
虽然对旁的人也有怨恨。
但第一目标始终是褚春秋。
毕竟他落得此般田地,皆因褚春秋。
徐怀璧现在的想法很简单,不再逃避,不再躲藏,拼尽一切杀了褚春秋。
而李凡夫的目的,徐怀璧其实有些不太认同,因为影响很大,可只要能保证不会牵连无辜,徐怀璧亦能接受,且会给予力所能及的助力。
以前的徐怀璧确实已经死了,他对别人好心,别人未必对他好心,没有必要。
他唯一放心不下的也就只剩赵熄焰了。
但想让赵熄焰不掺和这件事,显然也是够让他头疼的问题。
因为赵熄焰根本不会听。
他只能慢慢想办法。
而此时,李凡夫微微止步,眯眼说道:“来了。”
赵熄焰闻言,当即摩拳擦掌。
虽然拒绝了李凡夫出面,但徐怀璧也没想让来的镇妖使毫发无损的回去。
能来此的绝对是褚春秋的心腹。
对待青玄署,徐怀璧只能尽量不伤及无辜,可对面找死的,他亦不会手软。
尤其是褚春秋的心腹。
徐怀璧让李凡夫先藏身暗处。
既是讨利息,自得让褚春秋知道,所以肯定要有镇妖使能活着离开。
有李凡夫的山泽力量,徐怀璧倒是不再担心小镇百姓的问题。
虽然褚春秋未必敢对一镇百姓动手,但肯定会让徐怀璧投鼠忌器,无论为小镇的百姓好,还是为自己好,这个问题都得尽快解决,大不了把人都转移走。
小镇外是峰峦叠嶂。
五名镇妖使踏着神行符而来。
他们需要隐藏气息,虽然也是借着法器符箓,但想保持高速度,就得依仗神行符了,饶是如此,他们仍是小心翼翼。
毕竟此行目的是确定,不是直接做什么。
他们严格遵循褚春秋的命令,没打算做任何多余的事。
而计划的第一步,就是放妖。
所以他们没敢离着小镇太近。
放妖的目的是显而易见的。
若有妖在小镇为祸,且那个人就在小镇,只要出手,根据褚春秋对他们的描述以及看的画像,就能确认目标。
为了保证值得那个人出手,不会被别的人掺和,他们带来的妖道行是不低的。
有镇妖使取出缚妖袋,余下四人很认真观察周围,免得有意外发生。
缚妖袋是青玄署的法器司研制的法器,顾名思义,能困妖缚妖,缚妖袋也有品秩,一般的只能收缚像魍魉一类的妖,而高品秩的纵是妖王也能缚困。
但此类的缚妖袋是有限的,毕竟可以收缚妖王,所需条件自然苛刻。
整个青玄署也没几个,若非特别需要,是几乎用不上的,因为有能力杀死妖王的,没必要费心思用缚妖袋将其抓获,那反而更麻烦。
且一个高品秩的缚妖袋只能收缚一个妖王,多了,缚妖袋就会顷刻炸裂。
若是道行很高的妖王,尤其是排在前列的,缚妖袋就毫无作用了。
而从褚春秋手里拿到的,此刻被镇妖使放出来的妖王,虽远比不上九婴一类,甚至不如青饕妖王,但在妖王里也属于颇高级别的。
是青玄署费了不少代价才捕获的。
妖王在缚妖袋里无法感知外界的情况,所以在镇妖使把祂投放在小镇旁边的时候,祂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小镇,且正处于迷糊的状态,让镇妖使得以藏匿。
妖王的智慧与人无异,或者说,仅有少部分的妖王,无关道行,只知破坏,而眼前的妖王并非只知破坏的怪物,祂清醒过来后,自然最先想到为何在此。
祂难以挣脱缚妖袋,所以肯定是被放出来的。
能放祂出来的,毫无疑问是拥有缚妖袋的青玄署。
要么是别的妖救了祂,抢了缚妖袋。
想着这些的妖王,并未理会眼前的小镇,反而扫量四周,看看有没有别的妖或者镇妖使在,但祂是妖王,一被放出来,妖气就已弥漫。
真要让妖王在小镇里肆意破坏,不被人知与青玄署有关还好,一旦被得知,就是很严重的事,所以此举也是冒着风险的。
只要小镇里有那个人在,或者别的修士,妖气出现的刹那,就肯定会被察觉。
镇妖使们是有准备退路,因为他们仅不确定小镇里是不是那个人,能确定的是,小镇里是有个叫朝泗巷的宗门。
以前是褚春秋不知道,在有怀疑后,自然会调查,没了林溪知,没了刘玄命,娄伊人刚担任苦檀青玄署行令也没多久,只要褚春秋想查,压根瞒不住,
但因为朝泗巷的记录没有徐怀璧的名字,所以还需确认。
朝泗巷里有那个家伙,那便是达成了目的,没有的话,别的不提,单就赵熄焰在外的表现,挡住妖王的实力还是有的,且褚春秋不认为朝泗巷里人很少。
因此,青玄署里对于朝泗巷的记录,褚春秋明白,是有问题的。
只是刘玄命已经死了,娄伊人对此不了解,虽然失职,哪怕娄伊人在苦檀青玄署待了很久,可以前不是行令,有些事他不懂很正常。
再有苦檀行令易主的事太频繁,褚春秋没可能因此对娄伊人做什么。
再者说,磐门两朝会的时候,他就有怀疑了,还派了燕瞰调查,只是后来事情很多,且仅是一丝怀疑,心里下意识觉得不可能,就没那么上心。
所以他自己也有责任。
因为找附身之人的事,褚春秋辗转诸境,又巧合听闻漠章意志降临,妖狱复苏的时候,苦檀曾出现神秘人帮着镇压妖狱。
通过某些信息,他立即就怀疑了这个人的身份。
再经过一番调查,他心里几乎有了答案,只是需要更确定。
第6章 秋后问斩
偏僻小镇里有犬吠声。
且愈演愈烈。
它们都冲着一个方向嚎叫。
那不禁扰乱了妖王的思绪,逐渐让祂有些烦躁。
毕竟祂在缚妖袋里被困了很久,不知年月。
原本就有压抑不住的情绪,此刻愈加烦躁,也就暂时不管别的,小镇就在眼前,祂忍不住想好好大快朵颐一顿。
但祂没注意到天上有紫霆伴着乌云聚集。
或者说,就算注意到了,祂也不会在意。
毕竟祂被困缚妖袋的时候,苦檀还没有什么紫霆呢。
再者说,祂是琅嬛的妖,本来就不是苦檀的。
哪里会明白那是什么。
而因为犬吠声,也引起许多百姓的注意。
但他们不明所以。
倒是有些老年人的脸色忽然变得难看。
只是不等他们告诫什么,小镇上空已然呈现一抹剑光。
小镇的百姓自然都明白那是什么。
也就无需别人提醒,便意识到了什么。
果然,赵熄焰的身影很快就出现了。
赵熄焰是朝泗巷的人,绝非秘密,所以徐怀璧也没有把她藏起来不让动手的必要,只是褚春秋居然让人在小镇外放妖,这无疑惹恼了徐怀璧。
但他又强制让自己冷静。
把妖王给了赵熄焰解决。
赵熄焰是个天才,以前都敢杀甚至能杀妖王,何况如今已是澡雪巅峰修士。
除了像猰貐一般最前列的妖王,剩下的哪能挡得住赵熄焰。
说是碾蚂蚁也不为过。
镇外的妖王都还没有行动,赵熄焰的动作比紫霆降临还快,直接将其枭首。
随后紫霆降落,又把妖王给挫骨扬灰。
那一幕把躲藏着的镇妖使们给惊住了。
放出妖王的目的就是为了能引出小镇里最强的,无论是不是那个人,这个人得先出现,他们才能确定,结果妖王被赵熄焰轻描淡写就给杀了。
虽然有紫霆降临,但不影响赵熄焰的表现。
根据他们的了解,赵熄焰确实很强,可也不至于这么强吧?
毕竟那也不是一般的妖王。
就算被困在缚妖袋里多年,却不会被抑制道行,反而正因如此,会更疯狂才对,寻常的澡雪巅峰修士也得陷入鏖战,甚至未必能打得过。
赵熄焰的表现,让两者差距尤为明显。
苦檀有妖出没,就会有紫霆降临诛妖,他们包括褚春秋自然都清楚。
但因为了解过每一次紫霆降临的间隔,何况他们把妖直接放在了小镇旁边,那个妖王虽然不是只知破坏的无脑怪物,却因为被困了太久,肯定很疯狂。
只要能把人引出来就行,且正因为很清楚有紫霆的事,他们才敢冒这个风险,或者说,他们有提前想好多个退路,就算出了什么纰漏,都能借着紫霆善后。
没想到人还没引出来,仅是赵熄焰,就瞬间解决了问题。
镇妖使们一时心慌。
不知是继续等着,还是先跑为敬。
但很快他们就无需再做选择。
因为身后响起一道声音。
“几位藏在这儿做什么呢。”
那个声音很平淡,甚至有些笑意。
镇妖使们僵硬的转头。
站在他们身后的正是徐怀璧。
他们也一眼认了出来。
虽然过了很多年,但褚春秋给他们的描述,也是考究了这个问题,并且画了画像,不能说全然一样,感觉却是对的,足够一眼识出。
所以他们反应过来后,也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扔了一堆符箓出来。
别说徐怀璧,就是赵熄焰,他们也绝对打不过,既然确定了目标,那自是赶紧走,多犹豫半分都是对自己生命的不尊重。
但他们想跑是一回事,能否跑得了就是另一回事了。
就算徐怀璧的心境蒙尘,非仅豁达能通,导致修为不增反减,对付这些镇妖使,依旧信手拈来。
镇妖使们扔出的一堆杀符,直接被徐怀璧挥手湮灭。
他们也纷纷跌倒在地,双腿如灌了铅般无法挪动。
徐怀璧不由分说,一脚就踹死了拿着缚妖袋的镇妖使。
赵熄焰随即赶了过来。
同样不由分说的一剑斩了一人。
这可把剩下的镇妖使吓坏了。
若非他们放妖的举动,徐怀璧一开始没想如此干脆,而那番举动已完全能证明这些人是什么样的家伙,别管是不是褚春秋的命令,事儿是他们做的。
好在没有真正出什么事。
所以徐怀璧还是留了个活口。
让他回去给褚春秋带话。
褚春秋毕竟是青玄署的首尊,是隋朝堂权重,哪怕保有证据,单此一件事,不足以将其扳倒,何况小镇无恙,徐怀璧暂时也没有这个闲心整这些。
解决完镇妖使的问题,李凡夫随即现身。
小镇的善后,徐怀璧得拜托山泽。
如果前面还觉得褚春秋不敢做得太过分,现在就截然不同了。
防止再有类似或者更严重的问题,必须最快解决这个隐患。
姜望前往琅嬛的速度很快。
但等他到了神都外,在苦檀的褚春秋,也见到了跑回来的镇妖使。
这个镇妖使是使尽手段以最快速度跑回来的,整个人还是惊魂未定。
前面两个同伴死得很快,他心里除了震惊,倒难有别的情绪。
可他们有五个人呢,余下两个的死状,足以到让他做噩梦的程度。
他没想到脸上挂着邪魅笑意的姑娘,是真的很邪,前面两个死得干脆,后面两个,都死在赵熄焰的手里,且死法还不一样。
青玄署有专门的牢狱,对刑罚也算是很擅长,尤其能被青玄署抓获的人或妖,都不简单,那方式自然也更可怕,但相比赵熄焰的手段,简直小巫见大巫。
赵熄焰的手段,是内外兼具,包括了精神的层面,全方位的瓦解。
是生不如死四个字最绝对的彰显。
也就是时间短,若是每一种折磨都拉长时间,想想都觉得全身心恐惧,头皮炸裂,唯一活着被放回来的镇妖使,一路上都浑浑噩噩。
哪怕已站在褚春秋的面前,也久久难以回神。
看着眼前镇妖使的模样,褚春秋眉头紧皱,不明所以。
“究竟发生了何事,怎么只有你一人回来?”
他沉声问道。
但镇妖使没有反应。
褚春秋再次出声,且是动了炁。
仿佛脑海里的炸响,镇妖使猛然回神。
他直接跌坐在地,满脸恐惧说道:“首......首尊!死了!都死了!”
褚春秋的脸色顿时无比难看,他意识到情况不对。
但见手下镇妖使此刻的表现,他心中更是不悦,想着身为青玄署的镇妖使,更是他的心腹之一,什么场面没见过,死几个人而已,居然恐慌成这样?
他心想,此人不堪大用。
也不知自己以前是怎么会把此人培养成心腹的?
虽然纵是心腹,在褚春秋心里也有高低区别,例如荀修真,肯定是第一心腹,但不论在他心里占据多大的分量,既是心腹,那必然不同常人。
结果现在看来,他有必要重新筛选,若底下心腹都是这样的,简直就是耻辱。
褚春秋沉着脸喝道:“给我打起精神,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碍于对褚春秋的敬畏甚至恐惧,反倒让镇妖使稍微冷静了些,但他仍是哆哆嗦嗦颤抖着声音把情况描述了一遍,最后说了徐怀璧让他带的话。
很简单的一句话。
准确地说,只有四个字。
“好自为之。”
但偏偏是这四个字,让褚春秋的脸色瞬间阴沉到了极致。
而他也很干脆的随即冷笑一声,很快下令,“青玄署以降妖除魔为己任,虽有朝泗巷的人出手,有紫霆降世,然职责所在,立即调遣镇妖使前往彻查妖踪!”
那个镇妖使闻言身子一抖。
在此之前,作为合格的心腹,他当然能听明白褚春秋话里的意思。
但想到赵熄焰那个怪物,他心头俱颤,无论如何也不想再回去。
可他同样没有勇气拒绝。
见他颤抖着无动于衷,褚春秋又哪里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当即面色一黑,喝道:“废物!”
吓得镇妖使扑通跪在了地上。
褚春秋阴沉着脸说道:“你很让我失望,看在这么些年,你办事并无差错,我原想给你一次机会,此时看来,是没有必要了。”
他不等镇妖使说什么,挥手便取其性命。
没用的手下,还留着作甚?
只会越看越气,影响心情。
在褚春秋筹备着针对徐怀璧的时候,姜望也已踏入神都。
谈静好要在秋后被问斩。
但这显然不会影响神都的氛围。
前有曰:凉风至,白露降,寒蝉鸣,鹰乃祭鸟,用始行戮。
后再有曰:王者配天,谓其道。天有四时,王有四政,四政若四时,通类也。天人所同有也。庆为春,赏为夏,罚为秋,刑为冬。
所以春夏时节应行赏,秋冬才行刑。
此为秋后问斩之四字的由来。
姜望来得突然。
刚从浣剑斋回到神都的***府的陈锦瑟,并未知晓。
他此次来,是想找***商议与红袖姑娘成亲的事宜。
毕竟***是他的姑姑,在他心里,也就像母亲一样。
打动红袖姑娘的心,陈锦瑟确实付出了很多,好在一切都是值得的。
陈锦瑟很开心又忐忑。
因为他以前的人生几乎都是被姑姑安排好的,唯一算是他自己想法的,就是去浣剑斋修行,且也是姑姑没拒绝,否则估计也不行。
曾经叛逆,暗地里做了些纨绔行径,但终究是暗地里。
此刻是摆在明面上的事。
成亲当然不是小事,何况红袖姑娘的出身确实不怎么好,哪怕曾经的出身很好,但现在,毕竟是从已湮灭的教坊司里出来的。
他担心姑姑会不同意。
陈锦瑟为此虽做足了准备,且很坚定,可担心紧张的情绪是无法避免的。
只是他没想到,此次回来,却见到***府里有陌生人。
是个姑娘。
住在落枫居。
他记得落枫居是以前姑姑经常待的静心之地,且与姑姑住的地方也不远,是从来不会拿来招待客人居住的。
虽然往常也没什么客人,毕竟这里是***府,什么客人能在这儿住?
可现在不仅有客人住在***府,还住到了落枫居里。
甚至落枫居很明显被重新收拾过,与以前已截然不同。
少了清冷娴静,各种新的装饰,乃至花草什么的,相衬之下,竟还有些俏皮,虽然这个词很难用来形容一个院落,但陈锦瑟心里实实在在有这种感觉。
所以陈锦瑟就更诧异了。
这种感觉与姑姑的形象简直天南地北。
是为了眼前的姑娘,如此隆重的大改特改?
要说唯一显得冷清的就是院里没什么侍候的人。
或许是这位姑娘不喜欢,所以才没有安排太多人。
陈锦瑟挠着头,很是好奇看向对着池塘钓鱼的姑娘,问道:“你哪位啊?”
唐果转眸瞥了他一眼,没有搭理,很认真的盯着鱼儿上钩。
能被养在***府里的当然不是一般的鱼。
也决然不可能被人垂钓。
但不远处是有丫鬟在看着的,没人来制止。
证明着这种情况绝不是第一次发生。
可对自小生活在***府里的陈锦瑟来说,无疑打破了他的认知。
他愈加好奇这位姑娘到底是谁,能让姑姑对其如此特别。
见姑娘没搭理,陈锦瑟也未离开,直至见鱼上钩。
然后就惊恐的看到,那位姑娘毫不犹豫抄起旁边的木棍直接来了一下,随即动作很利索的架柴生火,烤起了鱼。
陈锦瑟不敢置信有人居然在***府里钓鱼,且直接在落枫居里烤鱼!
他以前再叛逆也不敢做这种事。
暗地里偷摸着都不敢。
他几乎是脱口而出,“你疯了?!”
唐果皱眉,斜睨了他一眼,随后朝着不远处的丫鬟招手。
丫鬟们赶忙跑过来。
且手里都拿着瓶瓶罐罐,显然是早准备好的佐料。
她们先是朝在旁边的陈锦瑟见礼,然后围着唐果,有条不紊、井然有序的帮着摆好佐料,等着吩咐,随时往前递。
这一幕把陈锦瑟看傻眼了都。
他拍了拍离得最近的丫鬟的肩膀,正待询问,忽听旁边脚步声,扭头看见了九姑娘缓步走来,对方一脸的清新寡淡,说道:“殿下在冬月亭等你。”
陈锦瑟点点头,路上,他询问了唐果的事。
九姑娘倒是没有对他隐瞒,毕竟陈锦瑟不是外人。
但得出的答案更把陈锦瑟吓了一大跳。
第7章 陈重锦的顾虑
长公主府的占地很广,府里也有许多凉亭,且每一座凉亭都有名字,而冬月亭是长公主最常在夜间赏月的地方。
虽然此刻天还没黑,月也未出。
陈锦瑟到的时候,仍在想着唐果的事,满脸的难以置信。
冬月亭下只有长公主在。
石桌上摆着些糕点。
九姑娘候在一侧。
陈锦瑟则在长公主的对面落座,他先是称了声姑姑,随即实在忍不住问道:“那个......落枫居的姑娘是姑姑您的......女儿?”
这对他来说,或者对整个神都来说,都是很不可思议的。
骊珠公主。
大隋的长公主。
隋帝陈景淮一母同胞的亲姐姐。
至今未嫁的陈知言。
突然冒出个女儿。
这岂能不让人震惊?
而且那位姑娘看着至少也与他差不多大,可他从小就在长公主府里长大,居然一点也不知道这件事。
实际上,唐果的年纪是比陈锦瑟还大一些的,只是脸蛋肉嘟嘟的,看着显小。
又被唐棠看在满棠山,几乎没怎么出过门,心性也没多么成熟。
虽然唐果的身份没有对陈锦瑟隐瞒,但长公主也没打算详细的说,只是点点头,说道:“她是你表姐,心性却还像小孩子一般天真且执拗,你得多照顾。”
陈锦瑟哑然。
瞧着姑姑没有多说的意思,且从小到大都没见过这位表姐,且姑姑又没有成亲,他能明白这里面肯定有故事,便没有再三询问。
只是心里难免觉得很惊奇。
长公主把桌上的糕点往陈锦瑟身前推了推,那都是他小时候爱吃的,现在的他倒不怎么爱吃,但还是拿起一块吃掉,然后答应着会照顾表姐。
这时候陈锦瑟才想起自己是来干嘛的。
已经消去的紧张感再次出现。
他只能左瞧右看,不知该怎么说的问了一句,“舒泥呢?”
候在旁边的九姑娘回道:“在骁菓军部。”
陈锦瑟恍然道:“是啊,我都忘了,她是骁菓军的一员,右郎将傅南竹的弟子。”
长公主皱眉道:“你有话想说?”
陈锦瑟面容一滞,随即攥紧了拳头,坚定了眼神。
但长公主已然又说道:“是你上次回来说的事?”
她伸手指着西边。
陈锦瑟怔了一下,醒悟过来,姑姑是在说西覃婆娑的那件事。
姜望简单讲述过佛陀降临的问题,虽然答应了暂时不乱说,但告诉姑姑也是得到姜望同意的,至少在姑姑这里能有个防备。
他赶忙摇头说道:“是别的事。”
长公主看着他,等着他继续说。
陈锦瑟深呼吸,把红袖姑娘的事一五一十告知,并在最后提出要与其成亲。
说完,他长松一口气。
但随即又很紧张的看着姑姑。
长公主面沉似水,一语不言。
九姑娘则有些诧异的看了眼陈锦瑟。
陈锦瑟很喜欢那个红袖姑娘,这件事其实不是什么秘密,神都的年轻一辈都知道,毕竟这件事,算是陈锦瑟以前做得最张扬的。
那个时候,长公主并未说什么。
但成亲却是另一回事。
九姑娘也不知道长公主会怎么想。
再怎么样,陈锦瑟是世子,是皇室宗亲。
红袖姑娘是罪臣之女,还在教坊司里待了很久,虽然很干净。
但两者的身份是天与地。
陈锦瑟仍在忐忑,甚至不敢再说一句话。
可在长公主一直沉默的情况下,陈锦瑟还是鼓足勇气,表达了自己对红袖姑娘有多喜欢,非她不娶,说到后来,他语气愈加坚定。
甚至有一种姑姑不同意,就要翻脸的意思。
过程里,可把九姑娘吓得不轻。
多次给陈锦瑟使眼色。
虽然她对陈锦瑟的态度很平常,仅是不喜不厌的程度。
是她一直觉得陈锦瑟不像在殿么坏事,陈锦瑟以前暗地里的行为,早已不是秘密。
至多是一直被长公主给管着的暂时叛逆罢了。
现在的陈锦瑟是完全能匹配世子的身份的。
陈锦瑟能深情至此,九姑娘个人觉得很好。
但也怕陈锦瑟再把长公主给惹恼了。
便在这时,唐果拿着烤鱼,边吃边走了过来。
长公主转头看向了她。
虽然已经相处了很久,但唐果仍未完全接受她,主动来找,还是第一回。
长公主的眸中不免有些希冀。
然而唐果的目标却不是她。
冬月亭外的某棵古树,忽然晃动,秋枯的落叶飞溅,有硕大的身影坠落,惹来地面一颤,是一只大猫。
大猫是白菻,却无妖气,因为还没有化妖或化神,其实与野兽无异,只是更具力量,以及特殊的能力,再有唐棠的手段,它藏在此不被发现,也很正常。
但唐果是肯定能感觉到它气息的。
“每日里除了玩就是吃,再是睡,你倒是会享受。”
唐果走了几步,直接跳上了大猫的背,拍了拍它的脑袋,准备在长公主府里四处溜达,不曾化妖的白菻,很多人在养,甚至还有个别称,灵宠。
但养白菻的规矩还是挺多的。
不能给予它们催化妖的炁,且都得在神守阁或各地镇守府衙记录在册,若无记录,被逮到,自然有惩罚,没出事还好,若闹出了事,就是重罪了。
可就算符合规矩,若是体型很大的白菻,也不允许上街。
好在长公主府占地很广,足够晃悠了。
唐果自始至终都没看长公主以及陈锦瑟他们一眼。
来得突然,走得也很快。
但虽是短暂,倒也缓解了些陈锦瑟的紧张情绪。
长公主目视着唐果的背影消失,随后才重新看向陈锦瑟,平静说道:“把她带过来,让我见一见。”
陈锦瑟眼眉一挑,后有喜悦道:“好!”
虽说姑姑没有答应,但同样没有拒绝,且愿意见一面,那几乎就等若成了。
长公主仍是一脸平静问道:“你现在与姜望的关系还不错?”
陈锦瑟点了点头。
他虽然没怎么在姑姑面前提及姜望,但事儿都是摆在眼前的。
长公主接着说道:“我若是没记错的话,住在甘梨家的谈静好,也与他有关系。”
陈锦瑟闻言一怔。
虽然距离他上次来神都已有段日子,但谈静好以及甘梨入狱的事,更是去年冬的事,他没理由不知道,哪怕得知的时候,又过了几个月。
他亦在得知后的第一时间给苦檀那边通风报信。
但得到童伯的回应,是说姜望在闭关。
因为只是入狱,暂时没什么危险,他们商议了一下,还是没打扰姜望。
毕竟姜望很少闭关,或者说,几乎没有闭过关,那显然意味着,姜望的修行应该是到了很关键的地方,虽然姜望已是大物,修行又有进境很匪夷所思。
给谈静好定罪,秋后问斩的事,其实是两个月前才发生的。
陈锦瑟在关注着这件事的同时,自己也有很多事忙。
这次回神都,除了与红袖姑娘成亲需得到姑姑的认可,亦是想多番的再打探谈静好的事,然后亲自奔赴苦檀去找姜望一趟。
现在成亲的问题几乎可以说解决了一半,他是得为谈静好的事奔波一场。
但他没敢想让姑姑帮忙。
毕竟朝堂上的事,姑姑向来是不管的,最多是一些鸡毛蒜皮的事,在陛下的面前提一嘴,哪怕只要是姑姑提及的,陛下从来没有拒绝过。
可谈静好的罪名,是谋逆。
尤其陛下也闭关了,现在监国的是太子。
哪怕姑姑也是太子的姑姑,但这姑侄俩往常可没有多少接触。
就算陈锦瑟很相信,姑姑说话了,纵是不能直接让谈静好脱罪,也能延缓问斩的事,可目前谈静好的谋逆究竟是怎么回事,陈锦瑟还不清楚。
他不太愿意直接把姑姑扯进来。
但如今见姑姑提及了谈静好,陈锦瑟也顺势问道:“甘阁主是否与那个附身之人有勾结,我暂且不表,毕竟有所谓的证据,谈静好的谋逆又是怎么来的?”
单是甘梨与谈静好的事,该知道的都知道,可也仅限于知道,了解更多的人仅在神都,而了解更细致的人,只在少数。
陈锦瑟一直没打探到很有用的线索。
既是定了罪,总得有前因后果,哪能只定罪,剩下一句不说呢。
长公主说道:“陈符荼有心藏着,自有原因,但问斩的时候,这个原因肯定要说出来的,至于甘梨......”
她轻笑了一声,说道:“朝堂上的事,向来简单又复杂。”
陈锦瑟若有所思。
忽然间,有着劲装的女子来到冬月亭,先是朝着长公主、陈锦瑟、九姑娘见礼,随后在九姑娘耳边说了一句,九姑娘眉头轻皱。
陈锦瑟看向她。
九姑娘低身朝着长公主说道:“姜望到了神都。”
长公主嗯了一声。
陈锦瑟豁然起身。
......
虽然姜望没来过几趟神都,但也已是神都的熟客。
毕竟他每次来,都惹出很沸沸扬扬的事。
先是在教坊司扬名。
后又砸了潜龙殿。
鱼渊学府的常祭酒之死。
所谓的或仙或妖的争论。
直至如今,神都里仍有些百姓打心里觉得姜望有可能是仙人。
当然,也仍有人觉得姜望是妖。
但这件事都不会再被谈论。
他们只是对姜望投以各样的注目礼。
姜望尽皆无视。
他目标很明确,直接去了陈重锦在宫外的府邸。
完全没有藏着掖着的意思。
别人会怎么想,或者会对陈重锦有什么看法,他管不着。
姜望只清楚一点,现在监国的是陈符荼,最不爽的肯定是陈重锦。
他确实来得很突然。
覃人入隋,在各境找着附身之人的踪迹,隋境的势力及大人物也都各自行动,导致无人第一时间注意到姜望,最快也是第二时间才察觉。
但姜望已经到了陈重锦的府邸外。
出门相迎的是宰相。
他面色有些不自然。
毕竟姜望是忽然造访,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以前的宰相是觉得姜望不会真的效忠自家殿下,甚至还有些不好的想法,但别的不提,现在的姜望已是大物这一件事,就不太可能将其拒之门外。
相比推却或做些多余的事情,自然的接待,貌似更好。
从得到禀报一路行至府门的途中,宰相始终在思考着。
此刻终于把脸上的不自然隐藏,笑着说道:“原来是姜先生,当真稀客啊。”
姜望说道:“我找四殿下。”
他说着,直接就要越过宰相。
宰相也没敢拦,只是连忙跟上,问道:“不知姜先生找我们殿下有何事?”
姜望没搭理。
他第一次来陈重锦的府上,且陈重锦也非修士,无从感知炁,但仍是很快就找到了对方。
陈重锦其实也在纠结。
因为他很清楚当初谈静好就是与姜望一块来的神都。
姜望忽然出现是为了什么,他自能猜得到。
虽然他没有做好与陈符荼开战的万全准备,但他此刻面对的局势确实很糟糕。
他在等着外高祖出关。
也需要更多力量。
姜望无疑是很好的人选。
以前还不是大物的时候如此,何况现今已是大物。
今时今日,陈重锦其实已不在乎太多。
因为他的想法对比从前也有了改变。
如果要成事,抢在陈景淮出关前,掌控庙堂,无疑是个绝佳机会。
否则等陈景淮出关,他肯定毫无机会。
但目前他缺乏能办到的力量,也就等于没有机会。
姜望的出现,且入神都后,第一时间来找他,让陈重锦不得不往深了想。
他纠结的并非姜望的身份,姜祁的问题,他以前会在意,此时无需在意。
因为他以前只是想争夺太子的位置。
他纠结的是,哪怕有姜望在,自己的父皇也闭了关,但有监国之权的陈符荼麾下的力量,以及两者此刻代表的身份,是否足够将其扳倒。
毕竟谈静好要秋后问斩,姜望不会等着他积攒更多力量。
只要接受,就必须很快的有行动。
在陈重锦看来,姜望再强,终究只是一个人。
若没有绝对的胜算,他可能会输得很惨,且以后再无翻盘的机会。
姜望愿意归入他的阵营,陈重锦自然很开心,但眼下的时间段却有些不对。
他必须得慎重的考量姜望现在来找的这件事。
第8章 好茶
陈重锦还没有纠结出答案,抬眸就见姜望已到了眼前。
他微微一顿,随即挥手让宰相退下。
陈重锦收拾了情绪,脸上刚挂起笑容,还没开口,姜望已抢先说道:“四殿下,无须顾忌,想说什么都行,没人能听见我们此时的谈话,任何人都不行。”
有神国在,曾经哪怕姜望提及陈景淮的名字,也只是能被曹崇凛察觉,而无法观测,现在已是更强的姜望,神国的能力亦提升一段,有自信能完全规避。
此时此刻,姜望没有藏着的想法。
他从入了神都,径直来到陈重锦的府邸,被很多人看到,曹崇凛或者谁难以洞察此地的情况,自能猜出因为什么。
但这些都已不是姜望在意的。
而听懂姜望话里意思的陈重锦面容一滞。
虽然姜望的确很强,是世间最年轻的大物,仙不仙妖不妖的争论另说,陈重锦是不太相信在神都里,姜望能做到规避所有人的视线及感知。
别的不提,国师曹崇凛还在神都呢。
但姜望显然也没在意陈重锦怎么想,直接说道:“想来四殿下能猜到我的来意,虽然以我现在的实力,在世间都能拥有些特权,可我与陈符荼的关系并不好。”
陈重锦挑了挑眉,他轻笑着试探道:“虽然前面的确有些小摩擦,却也没到成仇的地步吧?是姜先生想找我帮忙的托词,还是陈符荼暗地里做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从过往来看,陈符荼的确与姜望没有多深的接触,可根据他的了解,至少表面上,似乎也没什么值得说道或者说不可化解的仇怨吧?
姜望说道:“谈静好的事就是一个仇,当然,这相对浅显,陈符荼一直想杀我,明里暗里隐藏着通过别人的手,以及曾对浑城栖霞街出手,都触及我的底线。”
陈重锦很意外。
这些他还真不怎么了解。
他不免好奇道:“既然陈符荼是隐藏出手,姜先生又如何得知是其所为的?”
陈符荼有对自己出手,想杀自己这件事,姜望最开始的确不知情。
因为陈符荼确实做的很隐秘。
这一点,陈景淮、陈符荼父子俩很像。
姜望能知道也是机缘巧合。
他唯一能明确的事,就是栖霞街的望来湖曾遭遇一劫,若非正好用仙人抚顶之术提升了黑焰军的力量,多了些宗师武夫,望来湖真有可能覆灭,包括着童伯也会死。
但因为没有活口,就无从得知幕后之人,童伯仅是弄清楚那些人来自神都。
姜望的第一反应当然是陈景淮。
可就在他闭关前的这段时间,因为隋境很乱,隋覃双方的势力云集,在各境出没,很凑巧的碰到来自神都的人,且是陈符荼的麾下,亦对某些事知情。
让姜望得知了当年的真相,包括陈符荼暗地里还有过别的行动。
例如靖城一役,梅宗际其实就有想借着妖怪杀他,包括神都鳞卫的薄青,也是陈符荼的麾下,并非陈景淮的指使,但是陈景淮默许的。
陈景淮与陈符荼父子俩暗地里都不止一次要杀他,只是都没成功。
更让姜望生气的是对自己身边的人下手。
好在他有防备,此刻也尽可能的把人都送去了西覃。
但已经发生过的事情,他不会当做没有发生。
虽然陈重锦麾下的巴守也曾设计杀他,还以小鱼的生命威胁,并最后诬陷给陈符荼,可这件事姜望亦确定,的确为巴守的擅作主张。
更何况,他现在确实需要利用陈重锦。
姜望对此没有详细解释,仅是简单描述,接着说道:“所以我与陈符荼绝无和解的可能,想来四殿下也一样,我想救人,四殿下想得到那个位置,咱们可以合作。”
陈重锦沉默。
姜望敢直接说这些,莫非是真的能保证不会被神都任何人看到及听到?
陈重锦有考虑到是姜望故意想让自己亲口说出什么,从而定死他想篡位的罪名,只是这种可能性很低。
哪怕姜望说与陈符荼有仇的事是假的,实则与陈符荼先合作了,陈重锦也想不到他们合作的理由,除非谈静好秋后问斩的事也是假的。
所以陈重锦陷入了更深的纠结。
毕竟他若行动,机会肯定只有一次。
输了就彻底输了。
他哪能不多想,不更慎重?
他绝对输不起。
陈符荼没对他出手,除了确实最近事很多,陈重锦认为也是没有合适的理由。
毕竟陈符荼是在监国,但还没有**,若搞出一副兄弟阋墙的戏码,对他的名声很不利,他需要坐实陈重锦的罪名,才能合情合理的解决陈重锦。
陈重锦找麻烦归找麻烦,却一直没给陈符荼能拍死他的机会。
但陈符荼必然也很想在陈景淮出关前解决这件事。
姜望似猜出陈重锦在顾虑什么,淡淡说道:“若我有问题,何须搞这么复杂,直接把你抓到陈符荼的面前,想让你认罪还不是简简单单。”
陈重锦眉头一挑,他有此怀疑是慎重考虑,实际也没觉得有很大的可能,毕竟过往与姜望的接触不少,他心里认为自己还是比较了解姜望的。
只能试探着说道:“姜先生该明白这意味着什么,我是四皇子,陈符荼是我哥,而且这里是神都,姜先生就不怕死无葬身之地嘛,看在以往的交情上,姜先生放弃此想,我可以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姜望皱着眉,语气有些不耐,说道:“我很清楚四殿下的意思,但我不想为此浪费时间,若怎么说,四殿下都不信任,我只能另寻合作伙伴。”
陈重锦下意识想着,除了自己与陈符荼再没有别的皇子,不选陈符荼,不选我,你还能选谁?难道去选南郡王世子陈锦瑟么?
但想着乌啼城的事,陈景淮让他与陈符荼、陈锦瑟都参与,意义不明,陈锦瑟还真未必不是第三人选,哪怕他已很明确陈锦瑟绝无此心思。
可别人有心思,推着陈锦瑟往前走,是很有可能改变局势的。
尤其姜望与陈锦瑟的关系还不错。
想到这里,陈重锦不免有些急切。
他不会允许再有第三个人掺和进来。
更何况是眼下这个关头。
但急切归急切,陈重锦也没有急着表态。
自乌啼城那件事开始,他与陈锦瑟以及游玄知的关系也不错,算是提前埋下的伏笔,他只要不得罪姜望,先再观望一下,并非没有退路。
因而陈重锦微微平复情绪,没有答应合作,却也稍作提醒道:“姜先生最该考虑的是那个人的存在,抛开力量,在这件事上,能让他不介入的只有几个人。”
姜望眉头轻皱。
他居然没听懂陈重锦的话。
那个人他能猜到是说曹崇凛,但陈重锦后面的话是什么意思?
在夺嫡甚至几乎说篡位的这件事上,可以有办法让曹崇凛不介入?
陈重锦却只是笑着说道:“期待与姜先生的下次见面。”
姜望眉头皱得更深。
要说陈重锦的底牌,应该就是青玄署的第一任首尊杨砚。
但现在看来,神都的情况似乎还有很多他不了解的。
姜望意味深长的看了陈重锦一眼。
他能看出来,陈重锦很谨慎,但口风也已透露出某些心思,仅是需要能下定决心的关键点,姜望可以抛出这个点。
陈重锦的身后毕竟有一个大物,姜望也不太愿意放弃。
想把神都的水搅浑,最终达到目的,必须把陈重锦拽进来。
姜望从陈重锦的府邸出来的时候,迎面就见到了梅宗际。
陈锦瑟往这边紧赶慢赶还是扑了个空。
陈符荼要见姜望,但没有在宫里见,而是让梅宗际邀请他去了国师府。
这件事自也第一时间被陈重锦得知。
宰相不无担忧道:“他不会转头与陈符荼合作,条件是放了谈静好吧?”
陈重锦垂着眸,语气很平淡说道:“静观其变就好。”
若姜望此前说的是实情,就绝不可能与陈符荼合作,最坏的情况也只能是缓兵之计,先把谈静好救下来,后面再翻脸。
若姜望是骗他的,那无论陈重锦做什么,都不能改变。
何况还有陈景淮与姜祁的问题在,这个是扯不开的问题。
陈重锦自己是不在意,毕竟他都想篡位了,但陈符荼会不会在意呢?
他唯一能确定的是,自己的父皇,陈景淮是肯定在意的。
陈重锦曾经很想得到父皇的关注,但后来渐渐地他就没那么想了,或者说,还掺杂着恨,他们父子俩本来就没什么情义可言。
陈景淮忽然愿意给他竞争的机会,的确让陈重锦很兴奋,可也是一时的。
他不觉得是陈景淮接受了他,因此不会对陈景淮有任何感激之情,这个机会本就是他应得的。
若非陈景淮,他一生下来就有这个机会,是陈景淮将其剥夺,所有好的东西都给了陈符荼,仿佛没他这个儿子,他以前还可笑的想讨好。
就算不为自己,为了逝去的母妃,那个位置他也必须得到。
以前不知道姜祁的事,等他知道后,再瞧陈景淮的所作所为,就更觉得虚伪了,尤其陈景淮先前还装着一副对姜望很好的样子,更让他觉得恶心。
所以他怀疑姜望稍有不信任是一回事,但也更相信姜望是什么样的人,可姜祁的事毕竟与他与陈符荼无关,姜望能和他合作,也能与陈符荼合作。
他只是需要互相的绝对信任,能明确姜望说的是实话。
姜望还能有别的机会,他可只有一次机会。
就算已经相对很信任姜望,也不能如此草率决定。
正好现在能静观其变瞧一瞧情况。
......
国师府里。
韩偃在别的境。
只有曹崇凛、陆秀秀在。
黄庭里没有了妖狱的威胁,且陆秀秀也已拜师曹崇凛,虽然这个拜师是因为妖狱,仅是陆秀秀,没资格成为曹崇凛的弟子。
但既是已拜师,也没有随意再将其踢出去的道理。
有曹崇凛的传授,再有陆秀秀自身的刻苦,她此时的修为在澡雪境里也已能数得着,若要拿人作比较的话,不亚于游玄知。
而早已经相融曹崇凛给予的神性的陈符荼,同样破境了澡雪,他的身体状况有了很大的好转,不再一副病恹恹的模样,但稍微还是有些虚的样子。
对此,陈符荼心里是有想法的。
虽然曹崇凛说不能完全治愈,可就算只能缓解,也证明着曹崇凛有办法,结果前面那么多年,曹崇凛从未提及。
若是曹崇凛更早的给予他神性,他不至于被病症折磨这么久。
但心里的怨气,陈符荼不会表现出来。
反而对待曹崇凛很是感恩戴德。
他此时正与曹崇凛下棋。
陆秀秀在旁煮茶。
梅宗际领着姜望走了过来。
而在另一处院落被关着的林荒原,陡然睁开了眼睛。
他朝着隔了好几个院子的姜望这里看了一眼。
姜望似有所觉,微微顿步。
但因为有曹崇凛的封禁在,姜望没能直接找到异样在哪儿。
可他猜也能猜到。
毕竟林荒原是被曹崇凛‘请’回神都的,只有在国师府里,才最安全。
想到林荒原,姜望不禁眉头一蹙。
但没等他从一闪而过的念头里往下深想,陈符荼的声音就打断了他的思绪。
“姜侯爷,许久未见啊,别来无恙否。”
姜望抬眸看向陈符荼,仅是一眼,又瞥过投来视线的陆秀秀,最后把目光落在了曹崇凛的身上,他嘴角轻挑,直接跨过梅宗际,在相对而坐的曹、陈旁边落座。
陆秀秀给曹崇凛递茶,随即又端起第二盏茶,陈符荼刚要伸手去接,却被姜望抢先夺走,抿了一口,笑道:“好茶。”
陈符荼伸着的手定在半空,眼睛微微眯起。
陆秀秀看了姜望一眼,沉默着端起第三盏茶,随意地放在陈符荼身前。
陈符荼面无表情,低眸看了眼茶,又转眸看向姜望,笑道:“姜侯爷也好茶?”
姜望摇头放下茶盏,说道:“一般般,但偏偏现在特别想喝。”
第9章 名声
这不是简单一盏茶的问题。
陈符荼抬眸看了眼对面的曹崇凛。
姜望初至神都,他们没能第一时间察觉,却也是最快速度获悉的。
是亲眼看着姜望去了陈重锦在宫外的府邸。
但在姜望踏入府邸的瞬间,他的身影就消失了。
甚至陈重锦的府邸整个都无法被观察。
陈符荼找到国师,得到了相同的答案。
只要不是傻子,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世间是有很多神通术法,但也得依赖于自身的实力,若是个废柴,被施以再高深的神通,前提得是施展神通的存在尤其强大,否则绝不会毫无痕迹。
不管是姜望自身强大到了这个程度,还是外在更强大的力量协助,能让国师曹崇凛也难以观察到陈重锦府邸的任何情况,都是匪夷所思且让人震惊的事。
结合着姜望曾经是仙是妖的争论,更在鱼渊学府里请出了城隍仙降临,由不得陈符荼不往最坏的结果去想。
他既想杀姜望,又不得不忌惮甚至恐慌姜望。
陈符荼自监国后的好心情,因为姜望此次入神都,几乎荡然无存。
哪怕只是这一件事,还没有确凿的证据。
也让陈符荼意识到,姜望变得更不好惹了。
且不说他不想与姜望握手言和,现在从姜望的态度来看,就算想握手言和也没那么容易,如此一来,陈符荼的心情就更糟糕了。
每次见到姜望,姜望都会比以前变得截然不同。
陈符荼实在有些追不上这个变化。
就算提前计划的再好,转过头来,姜望就莫名其妙变得比计划时更强许多,导致前面还可以的计划,忽然就勉强了。
别说绝对强大的实力,相对更强的力量,也足以打乱很多谋划。
姜望变强的速度简直不是人。
谈静好与姜望有关系,陈符荼自然一开始就清楚。
他肯定也料到姜望会来。
或者说,姜望的到来,比他预期的已经晚很多。
本来以为能有更多时间筹谋,不说有自信借此机会直接解决姜望,怎么着也能给姜望来个狠的,何况有谈静好‘谋逆’的事实,完全可以扯到姜望身上。
若姜望只是变强了一些,也影响不了大局。
现在的情况,让陈符荼摸不透姜望究竟变强了多少。
还得顾虑着姜望背后可能拥有的仙缘。
以及加持给他的力度。
陈符荼前面对已有情况的推算,在面对新的未知,说崩盘为时过早,肯定也随之上了新难度,信心不得不打些折扣。
现在能给他提供自信的只有曹崇凛了。
但对他的视线,曹崇凛却好像没看到一样,只是低眸盯着棋局。
陈符荼没太懂曹崇凛是什么意思。
总不能因为被姜望完全的屏蔽了感知,国师就怕了吧?
他还从来没见过国师有畏惧或害怕的情绪,若非如此,只能是曹崇凛不想管。
陈符荼心里对国师的怨气不由更深。
姜望不管他们都在想什么。
自来神都的路上,他就做好了打一架的准备。
不论在什么时候,曹崇凛无疑都是最值得在意的人。
能规避与其一战最好,避不了的话,也得考虑好怎么打。
虽然长夜刀的炼化凝滞在最关键的地方,但姜望在这过程里亦有进境。
他是没有自信能打赢曹崇凛,却也不觉得没有一战之力。
因此,想要达成目的,他确实需要帮手。
但这不意味着他要各方面都处在弱势。
至少在言语上以及行动上,他没想有丝毫妥协。
最明显的体现,就是不客气。
他将茶一饮而尽,茶盏重重放在桌上,微眯眼看着陈符荼说道:“我还没恭喜殿下监国一事,你想做些功绩很正常,但直接第一把火烧我身上就不好了吧。”
陈符荼眉头轻挑,他很无辜道:“姜侯爷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什么时候把火烧到侯爷的身上了?还请侯爷为我解惑。”
姜望说道:“再装就没意思了,我来神都只做一件事,把谈静好以及甘梨都放了,你继续监国,我离开神都,否则,我不介意把皇宫砸了。”
陈符荼瞳孔微缩。
这是明晃晃的威胁,毫不遮掩。
若没有绝对的底牌,姜望怎么敢说这种话?
他自然知道姜望的目的,但没想到姜望能这么直接。
陈符荼稍微沉默,接着笑道:“甘梨与出现在苦檀的那个附身之人有勾结,虽证据不足,尚未查实,可谈静好谋逆一事确凿,侯爷这么说,莫非也有牵连?”
只要姜望敢承认这件事,甚至不承认,想救谈静好以及甘梨,都很难占据道理,姜望既然把话口递了过来,陈符荼怎有不接的道理。
他想着姜望的实力确实很强,可惜还是太年轻,太过意气用事。
姜望反过来问道:“既是证据确凿,不妨把证据拿出来瞧瞧,从始至终,只有定罪,却没有任何前因,别拿读取记忆说事,记忆也是能纂改,甚至莫须有添加的。”
陈符荼不禁有些怔愕。
说谈静好谋逆,的确是读取了记忆,但谈静好还什么都没做,也没有实际与姜望有关的线索,陈符荼还怀疑姜望有对谈静好的记忆动了某些手脚。
他原想着能让谈静好认罪,却不敢直接让谈静好死在狱里。
谈静好看着柔弱,意志却很坚定,认罪的事一直没有成效。
也是因为忌惮着姜望,陈符荼若是对谈静好的记忆动手脚,迫使其认罪,很可能给了姜望能反击的机会,毕竟记忆的纂改,对大物来说,一眼就能看破。
他还想着拿谈静好让姜望投鼠忌器,所以谈静好谋逆一事并非关键。
陈符荼真正想借此对付的是姜望。
谈静好只是一颗棋子罢了。
他没有那么在意。
若非张止境的存在,陈符荼更想拿捏的是小鱼。
甚至一切与姜望有关的人。
只是相对来说,谈静好更容易。
她背后只有甘梨。
想要让谈静好认罪,其实不需要那么复杂。
无需纂改谈静好的记忆,也无需让她妥协,强行画押即可。
前提是先拿捏住姜望。
若是谈静好的分量不够,那她的生死才是变得无关紧要。
所谓的想让她自己认罪,是其一,其二更是为了折磨,看看能否让姜望失去理智,哪怕是些微的,姜望的力量另说,陈符荼要占据优势,占据道理。
他是想让姜望犯错,不是让自己犯错。
正在监国的他,未来更会称帝,他虽没有想像自己父皇一般以仁德之名登基,也肯定不想在这件事上留下很重的污点,世人的看法就很重要。
毕竟他现在还不够稳妥,还有例如陈重锦这样的敌人在。
这是他想称帝不得不考虑的问题。
只要别人找不出问题,他的继位就能顺理成章。
否则若是犯了错,且是大错的话,就很容易被人拽下来。
身为太子,只要他自己无错,或者说,不被皇帝生嫌,其余皇子就没有机会。
除非直接造反。
但想讲究无错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无错不代表平庸,否则别的皇子出彩,就算因无过错,不会被直接夺走位置,长此以往,他太子的位置也坐不安稳。
好在他还有功,父皇的心思也更多在他身上。
他此刻的处境并不糟糕。
那就更该谨慎。
因为眼下到了很关键的地方。
这个时候出错,比以往任何时候出错都更严重。
但一味追求无错,只会很大的压制自己,从而处处受限。
陈符荼能确定的是,杀死姜望这件事,绝对无错。
所以这件事不需要有变,唯一要顾及的就是别在行动里给自己染上污点。
谈静好谋逆的罪是必须要定死的。
但摆在明面上说,只从搜魂一事,的确能有很多说法。
因为读取记忆并非绝对的事。
想要变得绝对,就需让世人信服,证明记忆是没问题的。
姜望要捅出去,陈符荼想瞒肯定瞒不住。
关键在于,谈静好的事会扯出之前的诸国皇室后裔一一落魄甚至消亡的问题,没人提没人想,那就没事,提出来,更往深里想,就有问题了。
陈景淮就算做的再隐秘,前诸国皇室后裔接二连三消亡的事实摆在这里,怎么别的世家望族都好好的,偏偏只有前诸国皇室后裔莫名其妙的破败?
抛开看似正常的破败,也有因为各种罪名被抄家的,只要是嫁祸,总是经不起查的,以前是没人查,不是查不出来。
现在隋境的前诸国皇室后裔还没有被彻底解决,姜望更是其中之最。
这些人醒悟过来,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绝对能掀起不小的风波。
何况有很多覃人此刻都在隋境。
别管最后闹出什么影响,哪怕不了了之。
陈符荼自己的名声倒还其次,他必然得在意陈景淮的名声。
尤其问题算是从他手上出来的。
万一处理不好,他在自己父皇的心里的地位就会大打折扣。
至少目前来说,陈符荼没有以非常手段登上那个位置的想法。
这就成了他不得不考虑的问题。
毕竟陈景淮对此看得很重。
虽然那不见得是极端一面陈景淮的看法。
但陈符荼可不知道自己父皇还有实实在在的两副面孔。
他思忖着,轻笑道:“无论是甘梨还是谈静好,都事关重大,姜侯爷之言有道理,却也不能妄加揣测,我亦能理解你的心情,毕竟你与她是朋友不是嘛。”
“但侯爷首先得记住,你是大隋的浔阳侯,更不能意气用事,罔顾事实。”
陈符荼说到这里,微微停顿,接着又道:“看在侯爷是世间最年轻的大物的份上,我也不是不能延缓,再次查证,可侯爷在此期间是肯定见不着谈静好的。”
他意味深长笑着说道:“毕竟我也得担心,万一侯爷自己在谈静好的记忆上面动手脚,以此洗脱她的罪名,这事传扬出去,世人如何看待呢。”
陈符荼想以退为进。
他可以因为姜望的身份,迫于力量的压力,稍作妥协,但也得堵住姜望的路,或者说,他的妥协让自己处在弱势,但却非劣势。
反而更显露姜望的问题,是仗着自身的实力,颠倒黑白,助纣为虐。
姜望自也能看出陈符荼的想法,可在没有想到办法能解决曹崇凛的威胁前,他就算态度强硬,亦不能真的直接动武,毕竟他没有把握。
打不赢甚至受伤倒没什么,但如此一来,就更无法救谈静好了。
他可以怀疑陈符荼在谈静好的记忆动手脚,陈符荼也可以反过来怀疑他,仅这一个说辞的互相纠缠,就会拖很久无法得到结果。
虽然拖得久也能暂缓谈静好被问斩的事,却终究不能解决根本问题。
姜望想到陈重锦最后说的那番话,又默默瞥了一眼旁边仿佛看客没搭腔的曹崇凛,他故意忽略了对面的陆秀秀,淡淡说道:“那就希望殿下拿出能让我信服的证据。”
陈符荼见姜望没再多言,自觉胜了一筹,笑道:“我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但亦希望姜侯爷能在神都老老实实的,别行自误之举。”
姜望没搭理他,转而看向曹崇凛。
曹崇凛注意到姜望的视线,微笑着抬眸说道:“任何事都应该商量着来,殿下贵为太子,如今监国,更需谨言慎行,姜小友已是大物,亦该如此,这样就挺好。”
姜望与陈符荼同时皱眉。
他们各有其想。
姜望沉默片刻,问道:“那个林荒原如何了?”
曹崇凛说道:“就在我府里,最近一直很老实,只可惜至今没能找到真正的李剑仙,李浮生也没了踪迹,无法明确林荒原的身份,姜小友是想见见?”
姜望摇摇头说道:“以后有机会吧。”
他最后看向陈符荼说道:“年关前,我希望得到满意的结果,若你所谓的证据不够说服我,或者谈静好在此期间出了什么意外,你知道我会做什么。”
姜望说完,直接起身离开。
陈符荼盯着他的背影。
若非姜望已是大物,拥有特权,单凭这番话,就可以给他定罪。
第10章 赠礼
国师府里沉寂许久。
陆秀秀已离开此地,继续苦修。
梅宗际候在院外。
场间只有棋盘落子的声音时而响起。
我们哥几个直接无视他,我走到暖气片旁边把片刀拿了出来,放在手里掂量掂量,好久没有用它了。
想到此处,凤舞笑了,她已经恨不得陈羽能够早日成亲,早日洞房,早日生孩子,早日落入她的手里。
秦凡倒也见过不少有修为的修真者,只是大部分以散修居多,能够达到结丹期修为的少之又少,偶尔碰到一两个也是行色匆匆。
“走吧,我去把马牵过来。”盗贼与精灵走去了不远处的马厩,这次森林探索路程很远,能有代步的坐骑自然要坐。
“是不是还想要再摸一会?”林婉晴显然是看出了叶天眼神的犹豫。
然而巨狼猛然一抓挥出,只见一道漆黑的能量带划过天际,仿佛将天空都一分为二了一样。
接连吐出近十几口黑血,楚离脚腕处的伤势也好转许多,同时脸色也不像先前那样惨白,只是额头上的红点却越来越明显。
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没有表情,不过却有一些期待,秦心看着神子,希望她可以帮自己找到希望面具。
“死尸!”平头哥背上的白毛全都立了起来,这他妈确实太瘆人了。
叶天在那个方向上并没有感受到极度恐怖的妖兽存在,按理说也不至于会出现如此震动。不过这地方诡异的很,周围是说不出的炽热,发生点什么特殊的事情倒也不至于太过意外。
“这种装备你们说好还是不好呢。”辰逸立刻问道,同时露出一副最后一击不是我杀的表情。
公孙阳没有想到会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后背没有防备,此刻便是惊出了一声冷汗,急忙往旁边逃去。
“回科莫大人,村子最近的确来了一位陌生人,但是却不是这画像中人。”斯索尔朗声回答道。
泄‘私’皮肤白净,五十上下,脸庞眉清目秀,像个姑娘样秀秀气气的,一双眼睛却有如鸷鹰般锐利,使人感到他像一把出鞘利剑般杀气‘逼’人。
我看着她的笑容,有想要将全部的心事都告诉她的冲动,事实上,我也这么做了。
陆染之却是坚持着要慕容熏休息他守夜,最后两人达成协议,慕容熏先睡,下半夜再换做她守夜。
直到走出凌氏集团,夏染墨才松了口气,这才发现自己居然出了一身冷汗,刚才真的好险,凌亦果然不好惹,幸好他还在乎自己的声誉,不然。。。
元素撕裂的效果立刻现在在犯人的身上让这个因为受伤而出现的虚弱状态,现在彻彻底底变成了70级左右的高攻BOSS了,实在是太好打了。
正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众人没走几步,就见身后大片沙子轰隆陷下,几十个巨大的身躯将五人围住。
战王征战多年,论起逼供来,怕是无人能及了。不过一夜,陆老三便耐不住了,只恨不得将自己所有的罪行都供了出来。
“那是我二叔赚的钱,我二叔当年是白手起家创办的企业,一点没有借助我爷爷的力量。”林静眼中露出崇拜的神色道。
兄长……他怎么能如此狠心,竟是将自己给送到了云战的手中,难不成功名利禄,便当真这般重要?
黄夏把李伉和马娟让进房间后,自己悄悄把包进『门』给关上退了出去。
“先生,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们这里没有什么坤哥。”服务生装傻充愣道。
御医眼看着风正英慢慢闭上眼睛,痛苦的已经要把胡子扯掉,然而跟在夜雪身边的落梅,拿出一白玉瓶子,喂风正英喝下,风正英的身体立刻好转。
彼时刚好到五点钟,夏紫墨刚放下电话,前面的苏苏就回头问了一句。
城堡一百六十个黑手党精\英,和二十条价值千万人民币的凶猛藏獒,全都无声无息的倒在了地上。
空青仍是忿忿不平,说得倒是好听,总在出事后方是哭哭啼啼的来认错,似乎这般,便能叫人忘了她曾经的过错一般。
再比如,如果兰登根本不理会他的这些话,想要强行进入,他又该怎么办。
凌越懒得去理夜千寻失恋的问题,总之任何人敢在他家里捣乱,他都不会放过他,如果不是夜悠然在这里,他早就将夜千寻轰出去了。
到那个时候,也就是她收网的时候,她相信,会有很多人,愿意去买她做出来的东西。
无奈之下,像内武当、咏春内门等门派,才会选择在自己的地盘上开山收徒,或者拍个电影提高知名度,就这还占了他们本身就很有名气的便宜,例如六大隐世家族那种不露山不露水的势力,哭都没地方哭去。
张青山拿起汤勺在锅里搅动了一下,说实话,这锅里的汤糊糊仅仅比清汤寡水形容的强一点。
那男人像是不解恨似的,抓起一旁的木椅子狠狠地摔打在她身上,顿时那实木椅子被砸得破碎。
倒是第二个战士,眼看着机枪子弹扫射过来,自己根本就躲不过去。心一横,大叫一声中,猛地向前一扑,双手撑到最前面的班长后背上,将班长直接推的向前飞扑。
“为什么?”我依然不能理解,按理说政府应该支持一位老团长的遗嘱。
如果说,刚才她还有些不确定的话,那么将事情从头到尾认真的在想一遍之后,她就真的可以确定了。
“夫人?夫人?”荆园之中,有呼唤声响起,却没有声音回应,连翘犹豫了一下,向着颜苏所住的屋子走去。
“母后,孩儿在这,孩儿在这!”宇龙王依旧跪着向前匍匐想要离自己的母亲更近一点,却被娜尔迦从中间隔开。
“王建聪,你居然敢袭警,罪加一等!”付大富将王建聪一把拎了起来,将其推到了椅子上坐下,狠狠地说道。
饭桌上大家都没有拘束,为了庆祝乔教授大病痊愈,乔娜娜还专门开了一瓶香槟。
第11章 拜访
张止境是没怎么在意的。
纯粹是好奇姜望想赠给他什么礼。
姜望隔空拂顶之举,他刚开始没什么感觉。
但很快就神色一变。
当年被堰山君暗算,损害的根基,以极快的速度在恢复。
其实他自己也已经恢复了不少,可终究没有彻底痊愈。
这些姨太太自然穿着旗袍了,那时候,旗袍就是最时髦的,夏天么,丝绸绫罗各种眼色,那种轻薄贴身紧致之美,是张逸很养眼的。
走到一片悬崖边,林风抬头一看,悬岸上长着两棵血红的怪物,怪树结了果,共五颗果子,两颗红了,还有三颗颜色发青,一条赤色大蛇盘在怪树旁边,不停的冲林风吐着蛇信,跃跃欲试,是想把林风驱赶开来。
“我还会回来的。”撒灵坦尔咆哮一声,身体再次的加速,眨眼就变成了一个黑点。
林浩听了心中暗自庆幸,寻思自己多亏早早的就将这个防护塔的闸刀给拉下了,否则要是在这里干等的话,那岂不是要等上半个月?那时候恐怕自己能够等得住,停留在天空中的杨妍,肯定早已经弹尽粮绝,饿死掉了。
“我早就等不及了!”众人七嘴八舌的回复道,显然他们早就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开始人员的筛选了。
他是想多弄点火焰能量核心,虽然没有了火焰巨人,但火山里还是会喷发火焰能量核心的嘛,想法倒是好的,但他等了好几天,火山却再也没有喷发,自然也就没有了火焰能量核心。
正说话呢,外面有脚步声,而且,直接就撞门进来了,一看,唰,愣了。
这三天的时间他并不想出外露面,所以索性在房中修炼和研究魔墟那战魂传输了给他的修炼心得。
但是昨天的事情,他记得也很清楚,自己确实撞毁了一辆车,还一头撞在了地上,他至今都没搞懂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身上会有这么奇怪的变化,隐约的,他觉得和那天的老者给他的东西有关。
“这……”在听完林乐瑶最后这段论述之后,最早表达自己的观点的那名普通成员直接愣在了原地说出话来。原本他以为三大副本的起点都是一样的,可是没想到的是这三个副本的真实难度远比他所想象的高得多。
再加上他还下令允许士兵抢掠,这同样是违反军纪的行为,即便李承鼎是杨渥的亲信,只怕也讨不了好,便是何敬洙都不怎么赞同他如此来。
郭崇韬听说淮南军只用了一天多的时间就全歼了康怀贞五万大军,当即惊得合不拢嘴。
而当淮南军付出巨大代价冲上城墙时,这些预备队更是担当了及时击退敌军的任务。他们在曹圭的指挥下总是能在最恰当的时机投入战斗,将登上城墙的淮南军赶下去。
一连串爆炸形成了一股超强爆炸力,将雕仙人一个六米巨大的身子直接炸摔。
‘哧’‘嘭’只听的一阵混合着刀斩过空气,拳头打中刀面的声音,一片刀光之后,定在陆羽见面的身影才缓缓消散,竟是一道残影。
有一部分则是大风,大风烈烈,直吹人身,让人有一种飘然而去之感。
他不动声色的看了众臣一眼,随即起身道:“诸位且慢慢饮酒,孤且出去一会。”说完,杨渥带着范遇离开了正殿。
第12章 误会
落枫居里灯火通明。
大猫趴在树下酣睡。
仅有两三个丫鬟侯在较远的地方。
陈锦瑟是先敲了门。
得到同意才与姜望一道跨入落枫居。
而姜望一眼就认出了大猫。
他面露一丝怪异。
便在这时,唐果从屋里走了出来。
陈锦瑟很有礼貌,要上前打招呼。
还在想着怎么介绍。
第六天魔王的『天魔七十二式·天魔骸手』与十二天将集体的攻击碰撞在了一起。
肌肉的排布逐渐变得更加的紧凑,显得更富有弹性和爆发力,至于深层次的细胞,则更是发生了剧烈的变化。
这片灵域之地,天地之力异常的充沛,但却也有着特殊的限制,二步涅槃便是极限,根据从薛长风那里得到的消息,无论是这里的土著还是这里的妖兽,只要胆敢冲击三步涅槃,势必会引来无上劫难,必死无疑。
几个大老爷们儿,都是一片叫好之声,这时,一辆迈凯伦P1停在了众人面前,车门升起,一只黑丝美腿迈了下来,众人不自觉的都停止了喧嚣,几位男士,不由自主的把目光转了过去。
宋伊人连忙笑道,现在她已经完全相信唐枫。哪怕唐枫说她病情严重,但有唐枫,宋伊人就觉得莫名心安。
他的表情藏在微笑的面具后面,明明什么都看不见,我却清楚知道藏在细弯眼缝的目光,正直面的锁定我的方位。
正当绑匪吃痛准备扣动扳机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按在扳机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扎着一根银针,无论怎么用劲,是无法扣动扳机。
那里,陡然出现了一股强大惊人的气息,就像是夜里绽放的冲天礼炮,震惊天地。
穆怜云的修为境虽然迈入了破神境六级,可与他终究还是有些差距。
老臣们统一了意见,稍作准备便由三位中郎和董承将军以及杨奉于贺率军护卫天子先行。王允则还要带走忠于天子的百官,卢植给他的期限是一天,在中郎眼中这个时间还是安全的,而一旦超出就难以预测了。
下一刻,问心就被某种不知名的力量包裸了全身,无声无息间,问心已经消失在了原地。彻底不见踪影。
离别总是伤感的,更何况这中间还有一个柳飞雪令他不知如何面对,所以只有用这种方式离开。
此刻他长凌乱,身上的衣服几乎也成了一道道布条,更令人心惊恐怖的是,一道道深可见骨的血痕从他身上能够清晰可见。
“多少?”刘星皓心里盘算着手里也就有一万来块钱,借阿杰的钱尚未还,不可能再开口了。
乘上电梯来到九楼,梁晓珺三步并作两步,一把推开了九零一病房的门。她调监控查行踪费了半天劲要找的毛翠花,竟然正好端端地坐在病床上,嘴里还啃着梁晓珺买给她的苹果。
众将有些摸不清头脑,这历来的帝君皆是以自身所擅长的元素力量为帝号,例如当年烈帝,而后赤帝,冰帝,现在的肖阳,则是打着先帝的名号,自作主张继承赤帝帝号。
绿茵城,这是一座有数百年历史的郡城,因当时建立在遍满盛开的绿茵花中而得名。
黄玄灵此举让张千山感动得差点向黄玄灵跪下道谢,要不是黄玄灵拦着,他真要跪下叩头了。
龙洛道:“好强的气息,正好取了你的内丹”,一听到取自己的内丹,黑熊顿时怒了,这可是犯了妖兽的大忌,这五人一看就是来自外面的,此时竟然狂言要自己的内丹,这让黑熊如何受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