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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敌从降妖除魔开始全文阅读

作者:棠鸿羽     无敌从降妖除魔开始txt下载     无敌从降妖除魔开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百七十一章 错综复杂

    副将赶忙迎上前,何郎将顺手就把银枪扔了过去,前者有些吃力的接住,后者已径直在场地的椅子上坐下,副将见状,追上去问道:“将军,赢了么?”

    何郎将灌了口酒,说道:“没赢。”

    此言一出。

    不仅副将,一众甲士都愣住了。

    这时,温暮白说道:“我也没赢。”

    场间人又是一愣。

    温暮白说道:“是平局。”

    石竺问道:“既要分胜负,为何以平局收场?”

    她的话,从哪方面看,都有些问题。

    有胜有负,自然就有平局。

    赢不了也输不了,便只能是平局。

    她这番话,更像是在说温暮白能赢,反而只打了平局,所以有此问。

    副将等人的脸色有些不好看。

    他们正要反唇相讥。

    温暮白却已然说道:“我已竭尽全力,没能占上风,我不知何郎将是否竭尽全力,就以事实来看,谁也奈何不了谁,再打下去亦难分胜负。”

    何郎将说道:“我可没有半点隐藏,吃饭的力气都使出来了。”

    温暮白笑道:“那以平局收场就没有问题。”

    他自己是清楚自己没有撒谎,何郎将有没有撒谎,温暮白确实不知道,但从表现来看,他认为何郎将应该没有撒谎,两人都是竭尽全力了的。

    何郎将怎么修行不提,其实力是摆在这里的,虽然没赢,但能打平,温暮白亦能接受,至少证明自己确实更强了,下一个目标就该是韩偃了。

    他揖手说道:“叨扰何郎将了。”

    何郎将摆手道:“再也不见。”

    温暮白笑了笑,告辞离开。

    石竺也随即跟上。

    副将叹了口气,说道:“温暮白还是那个温暮白啊。”

    他转头看向何郎将,苦口婆心道:“将军啊,您再不刻苦些修行,会有更多人追上您,乃至超越您,您就对此没有半点想法么?”

    何郎将一摊手,“我饿了。”

    副将:“......”

    ......

    穿过磐门,石竺抱刀而行,看了眼温暮白,说道:“感觉如何?”

    温暮白很认真说道:“何郎将此人很有意思,他有绝高的资质,偏偏不喜修行,但又修为极高,也幸好不喜修行,否则谁能望其项背?”

    石竺皱眉道:“你对他评价很高啊。”

    温暮白说道:“他当得此评价。”

    石竺问道:“对比在你心里的韩偃呢?”

    她的问法也很有意思。

    是温暮白心里的韩偃。

    毕竟何郎将的天赋异禀已是世人皆知,不喜修行,甚至都不怎么修行,修为还能这么高,傻子也不会怀疑他的天赋。

    但天赋是一回事,何郎将若一直这样,别说温暮白,更多人假以时日都能追平何郎将,想超越他,当然还得是少数人,毕竟再往上就是世间绝巅了。

    论资质,韩偃确实不如何郎将,温暮白当然也不如。

    可事实上,后来者的温暮白能打平何郎将。

    努力不一定大于天赋,但不努力,再高的天赋,也就只是这样了。

    温暮白笑着说道:“我得承认,在资质上,我与韩偃都不如何郎将,如果那个姜望已是大物不假的话,倒是更高一筹,抛开这个,何郎将便不如我们了。”

    “所以我的第一目标依旧是韩偃,何郎将也许是第二目标,也许还得再往后,除非他开始认真修行,一旦认真起来,那就不得不重视他了。”

    “姜望此人倒是不好说,他虽然多次入覃,但我一直没机会与他见面。”

    石竺说道:“我们刚来,对李浮生一事的近况还不了解,初才也没有询问何郎将,你不一定能碰见韩偃。”

    温暮白说道:“也不急于一时,咱们先联系在隋境的暗探,找到三殿下他们。”

    他们要联络暗探,自然得小心谨慎。

    虽然隋覃互相有暗探这事并非秘密,但知道是一回事,能确保有多少人,都在哪儿是另一回事,所以等他们获得消息再行动,必然要花费不短的时间。

    眼下苦檀的局势错综复杂。

    温暮白与石竺初至。

    山泽在暗也在明。

    姜望与韩偃都在寻觅幕后扰局者。

    隋境宗门修士以及各方势力都在找李浮生。

    柳翩与李神鸢在暗处护着李浮生。

    陈锦瑟在伺机而动。

    吕奉闲与慕容在逃命。

    小鱼在追命。

    还有白雪衣藏在暗处。

    更有所谓的幕后扰局者。

    山泽的首领研究面具还没有消息。

    姜望以新生气运想法子捕捉旧气运,同样无果。

    盗走气运者隐藏很深。

    是真真正正把旧气运据为己有。

    半点痕迹也没有显露。

    凭空捕捉难以做到。

    但渐离者在探查消息一事,纵然很小心,也有他们独到的方式,可动作多了,难免还是被姜望有所察觉。

    姜望倒是没有疏忽大意。

    虽然白衣人不一定是渐离者。

    但表面上,拥有藏匿面具的只有山泽与渐离者。

    既然此刻渐离者有了动作,姜望不得不在意。

    相比山泽,渐离者其实很散漫。

    因为只是接任务,很多根本互不相识。

    但此次行动的渐离者却很有规矩,他们传递消息的路数非常复杂,又井然有序,若非姜望时刻盯着,不曾眨眼,都随时有可能丢失目标。

    而最终得到的结果,是他们传递来传递去,都汇聚在了上炀郡的某个地方。

    姜望也能猜到,那个地方不一定是渐离者的老巢,而可能是消息的汇总据点。

    会再有人来收。

    正好也没别的线索,姜望就一直盯着。

    如果只是渐离者在纯粹打探苦檀的情况,姜望倒是没工夫搭理他们,可若有别的目的,那就很大可能会是关键线索。

    姜望整整盯了一天一夜,都没见有人出现。

    但他却没有丝毫松懈。

    是有事还是无事,都得确定了才行。

    终于,在第二日又入了夜。

    有人出现在了那个地方。

    那是一个戴着面具,将自己包裹的很严实的人。

    姜望没有即刻行动,想看看此人又会把拿到的东西带去哪里。

    过了好一会儿,那人才推门出来,借着夜色消失无形。

    当然,在姜望的视野里,这个人很清晰可见。

第五百七十二章 此地无银

    戴着面具被姜望盯上的人自然就是李害乱。

    他搜集了情报,准备绕路迂回到小草阁。

    但还没有到因象城,面具上的纹路忽然闪烁。

    李害乱当即止步。

    他面具下的脸有些阴沉。

    因为是公子传来了消息,有人在盯着他。

    虽然他没有任何察觉,但很相信公子的话,所以他没再往因象城去。

    而李害乱的突然止步,又转换路线的举动,让姜望意识到些问题。

    前面李害乱虽也时常转换路线,期间却并无停顿,在停顿了许久才换路线,显然是出了什么变故,难道是发现自己了?

    姜望心想,这不可能啊。

    他盯着李害乱转来转去,漫无目的许久之后,方才确定,自己是被发现了,很明显对方在兜圈子,不是为了遮掩,而是纯粹在兜圈子,根本没有目的地。

    姜望这便很意外了。

    李害乱的停顿未必是他自己发现了问题,怕是有人通知了他什么,显然并非以心声传话,否则姜望第一时间就能察觉,关键有可能在面具上。

    值得一提的是,李害乱的面具也有着很高深的藏匿能力,这只能证明对方是渐离者里的高层,是重要人物,否则纵是探花的面具也挡不住姜望的眼睛。

    那么有能耐发现他,或者说有可能发现他的,只有尚不了解的盗气运者了。

    如果白衣人与渐离者确实有关系的话。

    因为单凭渐离者本身,应该没有发现他的能耐。

    姜望感慨,这也算意外之喜。

    他不再迟疑,简单与魏先生说了说,便真身降临。

    正在兜圈子的李害乱忽然撞上姜望,吓得接连倒退,下意识就把刀拔了出来。

    虽是夜色朦胧,但李害乱也能清楚看到来者的面貌,心下顿时一沉。

    他没想到盯着自己的人居然是姜望!

    唯恐被姜望认出来,他利用面具改变了声音,是很彻底的改变,听不出任何异样的感觉,他的刀也不是自己常用的,倒不需要掩耳盗铃的再把刀收起来。

    “阁下是何人?因何跟踪我?”

    姜望纠正道:“我没有跟踪你,只是在盯着你。”

    “至于我是谁?”

    姜望笑道:“我这张脸还不够说明么?”

    李害乱也没再装不认识,毕竟现在的姜望不是以前的姜望,寻常老百姓可能不知道,亦或者真的不问世事的宗门,剩下的几乎很难不知姜望是谁。

    就算不知姜望具体长什么样的,也至少该知道姜望的脸有多好看。

    这两者并不冲突。

    所以李害乱半装不装的惊疑道:“莫非你是姜望?”

    姜望笑道:“没错,所以你该知道自己逃不掉,老老实实的交代一切,是你最好的选择,否则等我动手,你就生不如死了。”

    李害乱问道:“你要让我交代什么?”

    姜望说道:“你们探查的消息全部以及前不久有白衣人挑战韩偃一事。”

    李害乱倒是没有中计,说道:“消息都在我手里,但你说什么白衣人与韩偃,这我并不知情,我只知韩偃确实来了苦檀,却还未探查到他的下落。”

    姜望眯眼说道:“是么?”

    李害乱至少表面很恭敬说道:“我言之句句属实。”

    姜望挑了挑眉,说道:“那把你们探查到的消息拿来我瞧瞧。”

    李害乱说道:“信笺皆已被销毁,只记在我脑子里,我与姜先生讲述便是。”

    姜望指着他怀里说道:“大部分的信笺确实被销毁了,但有一封还在。”

    李害乱心头一跳。

    姜望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盯着自己的,竟然连这都知道?

    李害乱犹豫着,没有直接拿出来。

    姜望也不废话,伸手一指,无形的炁压迫而至。

    李害乱闷哼一声,他下意识想抵抗,又很快忍住,但他抵不抵抗结果都一样,整个人瞬间趴在了地上,身上仿佛压了一座山,他低吼着动弹不得。

    姜望手指一翻,李害乱就仰面朝天,接着再手指一勾,其怀里的信笺就飞了出来,落在姜望的手里。

    没理会仍在地上挣扎的李害乱,姜望好整以暇的打开信笺。

    但只看了一眼,姜望就不禁眉头一皱。

    因为信笺上讲述的都是对扰乱苦檀局面的那股暗中势力的调查。

    如果他们是一伙的,显然不可能自己调查自己。

    要说提前预知到会被盯上,更能清楚这封信笺会被看到,所以才特意准备好,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但就有点太夸张了。

    渐离者的调查过程是很隐秘的,硬说是故意被发现的,怎么偏偏就只让姜望发现了,在盯着苦檀的又不止姜望一个人。

    想做到这一点,说起来简单,实际可不容易。

    就算目的不是为了让姜望发现,而是为了让最厉害的人发现,只是恰巧此时盯着苦檀的人里面,姜望是最厉害的那一个。

    但不管是被谁发现,作用都只有一个。

    那就是洗清嫌疑。

    问题关键是,他们忽然自己冒出来洗清嫌疑,那不是更被怀疑,等于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嘛。

    姜望收起信笺,看了眼李害乱,挥手解除了炁的压力,问道:“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虽然重获自由,但仍躺在地上喘气的李害乱,没有给予回应。

    姜望耐心等着。

    李害乱艰难爬起身,却还是什么都没说。

    姜望蹙眉道:“我真搞不懂嘴硬有什么意义,你不说,那我就自己看。”

    他抬起手。

    李害乱攥紧手里的刀。

    这时,有轻笑声忽然在姜望耳畔响起。

    姜望侧目。

    夜幕深沉。

    在皎洁的月光下,某处高阁上站着一道身影。

    身穿白衣,但与韩偃一战的白衣人的白衣不同。

    李害乱已然躬身见礼。

    姜望微微挑眉,说道:“渐离者的首领,白娘娘?”

    他忆起先前的一件事,咧嘴笑道:“盗走苦檀旧气运的人,终是肯露面了。”

    白娘娘居高临下看着姜望,声音清脆说道:“姜先生,渐离者曾因任务得罪过您,但也只是因为任务,我渐离者本身与姜先生并无仇怨,还请给个生路。”

第五百七十三章 平分秋色

    白娘娘没有否认盗走旧气运这件事,但也没有承认,而是选择忽视,纯当没听见姜望的话。

    姜望则只是轻笑一声,伸手推了一把李害乱,说道:“人你可以带走。”

    更主要的人物出场了,李害乱自然就无关紧要。

    李害乱倒也没犹豫,噌的一下就跑没影了。

    这毕竟是公子给他争取来的机会。

    他相信公子既然出现,肯定有把握全身而退。

    至于说公子是纯粹因为救他才不得不现身,虽然李害乱心底很希望是这样,可也明白,公子不做没把握的事,或者说,会留好退路。

    若无退路可走,就不会开始。

    除非到了孤注一掷的时候。

    李害乱回眸看了一眼。

    又猛地摇头。

    以更快速度跑走。

    姜望抱起膀子,笑道:“人已经走了,咱们该好好说说了。”

    白娘娘说道:“姜先生也看了信笺,不知是否有用,亦算是见面礼了。”

    姜望甩了甩手里的信笺,说道:“是真是假还不好说。”

    “白首领也别转移话题,无论是与韩偃一战的白衣人,还是曾在苦檀截杀我的渐离者,都有旧气运傍身。”

    “若他们都不是盗走气运者,我思来想去,也只能是你这位渐离者的首领了。”

    虽然姜望曾经确实怀疑过白娘娘,甚至还拜托剑神林溪知多注意白娘娘这个人,可惜后来剑神陨落,姜望也把白娘娘抛之脑后。

    但现在姜望亦不能笃定白娘娘就是盗气运者,甚至白衣人是不是幕后扰局者的一份子都还只是猜测,毕竟渐离者里鱼龙混杂,什么身份都有。

    而他言辞凿凿,也是想看白娘娘作何反应。

    白娘娘却道:“曾截杀姜先生一事,仅是接了来自神都的悬赏,至于那个冒充我的假首领,我事后亦有调查。”

    “姜先生也知道,我渐离者有魁首一人,榜眼十二人,探花五十九,其下渐离者不计其数,也不是每一个渐离者,我都能叫出称谓。”

    “甚至探花五十九人屡屡更迭,说我不称职也好,确实很难认清谁是谁,只有榜眼才是渐离者的高层,很久才会有变化,才能让我记忆犹新。”

    “但榜眼已几乎被姜先生杀尽,目前还未从探花里选出新的榜眼,假首领的身份,我也尚未明确,只知他一开始可能是在探花里。”

    “我与姜先生之间有误会,我也在此保证,以后有关姜先生的悬赏,我们渐离者都不会接,希望姜先生能与我们渐离者消除隔阂。”

    “至于所谓的盗气运者,我亦会竭尽全力,帮助姜先生找到其踪迹。”

    白娘娘说得很好。

    姜望挑眉道:“你敢不敢放开身心,让我读取记忆?”

    白娘娘没有迟疑,很果决说道:“能得到姜先生的谅解,任何要求,我都自无不允,姜先生请尽管来读取。”

    姜望有些讶然。

    要么是真的问心无愧,要么就是有自信不会被读取出什么东西。

    但想做到后者,除非像漠关小镇的红夜世界那般,虚实难辨,或是境界更高,再或是某种很高深的手段遮掩,若纯粹是渐离者的藏匿手段,应难做到。

    只能是以白衣人的面具藏匿,比渐离者的手段更高,亦或是借着气运遮掩。

    姜望想着,如果白娘娘是盗气运者,他对旧气运的掌控程度已到让人无法察觉的程度了么?否则怎会有这般自信?

    白衣人以及当初的假首领气运能被察觉倒是可以解释,毕竟只是被赋予旧气运,跟实际掌控旧气运的人自然完全不同。

    如是这般,那还真不好确定白娘娘到底是不是盗气运者。

    毕竟也不能彻底抛开其确实问心无愧这件事。

    无论真相是什么,这个记忆肯定得先读取看看。

    姜望说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白娘娘闭上眼睛,毫无反抗的意思。

    但姜望正要读取记忆。

    白娘娘周围的空间忽然泛起涟漪。

    凭空出现一道身影。

    一把薅住白娘娘,就想将其拽走。

    只是白娘娘的反应也很快,抬手挡开对方的手,急速后撤。

    姜望很意外看着刚才的画面。

    想着莫非是白娘娘找人演的一出戏?

    先是很诚恳的愿意被读取记忆,再有人来捣乱,让自己读取不了记忆?

    姜望决定先静观其变。

    白娘娘是不知道姜望在想什么,忽然有第三人出现,也是完全意料之外的事,且目标明确就是自己,让白娘娘实在费解。

    但对方一击未得手,也不曾有任何犹豫,再次欺身而上。

    白娘娘只能再躲。

    然而对方的速度越来越快。

    白娘娘不得不予以反击。

    好在白娘娘还知道姜望在场,没有施展那些常用的招式,免得被识出。

    可正因很多擅长的招式不能用,白娘娘无法给予有力反击。

    也是因为对方的实力不凡。

    白娘娘若不认真的话,很难有效果。

    这不禁让白娘娘陷入两难境地。

    就像李害乱想的那样,白娘娘既然敢来,自然想好了退路,但挡不住有意外发生,白娘娘想了很多,也没想到会面临这种局面。

    便颇有些恼怒说道:“你究竟是谁,有何目的?”

    对方自是不给任何回应,攻势愈加凌厉。

    姜望渐渐看出来,突然出现的第三人,更多是想抓住白娘娘,而不是为了杀白娘娘,这似乎也更证明是在演戏,毕竟没有下死手。

    但具体如何,姜望觉得,还得再看看。

    只是来者虽然伪装的很好,姜望却仍是隐隐看出来,那好像是个女子。

    甚至白娘娘也像个女子。

    姜望看骨骼都无法分辨,只能凭感觉。

    但相比出现的第三人能几乎明确是女子,白娘娘仅是感觉像。

    姜望就很奇怪,隐藏这个的目的是什么?

    不管是因为什么,白娘娘此刻落了下风是肯定的。

    擅长的招式不代表最强,但也必然包括了强大的招式,虽然白娘娘是有不为人知的手段,未必就弱了,可终究称不上全力以赴。

    且就从交手的过程里,白娘娘能够明白,对方的修为在澡雪巅峰,甚至是处在前列的,这便很匪夷所思。

    搁哪儿又冒出来这么个人物?

    白娘娘不敢说对方能与韩偃比肩,怕也不遑多让。

    如果不能尽全力出手,根本抵抗不了。

    若非对方确实没有下杀手的意思,白娘娘已然撑不住了。

    对方的攻势没有任何多余的,惹得白娘娘招架狼狈,很快就伤痕累累。

    转眼就毫无反抗之力。

    被人一脚狠狠踩在地上。

    白娘娘倒是沉得住气,此时此刻,愣是没有展现浑身力量。

    想法其实很简单,对比施展些会被姜望看出身份的招式或是旧气运,挨顿打反而无关紧要,何况对方没有杀意。

    既是另有目的,便没必要先把自己的底牌掏出来。

    就在这时,姜望出手了。

    别管这一架打得是演还是真,都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对方把白娘娘给抓走。

    结果出乎姜望意料之外的是,对方反手一掌拍过来,竟是与他对了一掌,平分秋色,并很快撤身,抓起白娘娘的衣领,踏空遁走。

    姜望愣了一瞬。

    他的确是没有认真的挥出一掌阻止对方,但也不该是澡雪巅峰修士能仓促接下还迎刃有余的,哪怕是韩偃,等于是被偷袭的情况下,亦不敢说如此轻松。

    只是姜望愣归愣,毕竟是在眼前逃跑,其路线还是很快被姜望捕捉。

    他咧嘴一笑,暗道一句有意思。

    身影直接撕裂虚空消失不见。

    在遥远的另一个地方,已离开了上炀郡的范围。

    夜空里电闪雷鸣。

    姜望的身影陡然出现。

    他的拳头也正好擂在了对方的脸上。

    但对方抓着白娘娘的手愣是没松。

    两个人一块被姜望直接捶翻在地。

    “我还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你们莫名其妙闹一场就想走,哪这么容易。”

    白娘娘仍被薅着衣领,面具也还在脸上戴着,此刻声音有些哀戚,“姜先生救命啊,只要姜先生救我,我愿把整个渐离者拱手奉上!”

    姜望说道:“我对你们渐离者没什么兴趣,但救你是肯定会救的。”

    原本姜望也是想看看白娘娘是否在藏拙,只是考虑到刚才那一架都有可能是演的,就不会存在被打死的问题,有藏拙也不会显露。

    所以姜望也不故意说什么不救,让其面临绝境不得不使出全力这种把戏。

    白娘娘很是感激道:“多谢姜先生!”

    结果话音刚落,有一拳迎面砸来,白娘娘闷哼一声,仰头昏死过去。

    姜望微微挑眉,笑着说道:“姑娘倒是干脆利落。”

    抓着白娘娘的那人闻言一愣,随即把白娘娘扔在一旁。

    她没有在意被姜望看穿这件事。

    毕竟只是叫出姑娘的身份,又没有叫出她的名字。

    她曾屡次想杀姜望都没有成功,在姜望已是大物,甚至可能是仙人的情况下,她更无机会。

    但眼前已是这个情况,她倒也不得不与姜望过过招,也好实际的探探姜望的底细。

    反正无论如何,白娘娘这个人,她势在必得。

    她没有说一句话,摩拳擦掌的就朝着姜望攻了过去。

    姜望侧身避开对方一拳。

    她反手回捞。

    姜望再次后撤避开。

    她紧跟着拧转身形来了个飞踢。

    姜望伸手挡开,笑道:“怎么尽是些拳脚上的功夫,你是武夫?”

    她仍未给予回应,再次挥拳,声如雷震。

    姜望背后的一座山头直接崩碎。

    姜望回眸看了眼,说道:“莫非你是我熟悉的人,不想让我看出什么,才故意伪装?”

    对方仍无言语。

    姜望眯眼说道:“你刚才与我对掌时候的力量呢?”

    对方以实际行动说话。

    再次一拳砸来。

    气势恢宏。

    周围的炁在一瞬间都凝聚而至。

    厚重如山。

    姜望眯着眼,脚下一跺,地面直接被掀起。

    竟把厚重来袭的炁尽数阻拦。

    但下一刻,土墙就被轰碎,那个女子的身影疾掠而出。

    姜望挥手就是一拳。

    女子又以更快速度飞了回去。

    姜望时刻有在盯着白娘娘,免得对方逃走,或是女子趁机会把人带走。

    而女子似乎却有此意,但见姜望的目光在盯着,又暂时放弃了。

    她探手间,再次搬来海量的炁。

    虽然澡雪巅峰修士都能从外界搬来海量的炁,但女子搬运来的炁显然更多。

    姜望有些难以置信说道:“你是把这一郡之地的炁都搬来了?”

    天地之间的炁是有规律在流动着的,非自身拥有,搬运外部的炁,是有难度的,因此只有澡雪境才能搬炁,到了澡雪巅峰就能搬运更多的炁。

    而画阁守矩的层面才能任意驱策天地间的炁,但女子能瞬间把一郡之地的炁搬空,甚至快过流动的炁补充,就显然不是正常澡雪巅峰能办到的了。

    莫非此女也是画阁守矩?

    姜望的画阁守矩与正常的画阁守矩还是有不同的,修士炼炁,力量源泉自然也在炁,但炁对于姜望来说,只是一种,他的力量源泉更多来自神国。

    所以姜望要比同境的画阁守矩更强。

    因为炁是流动的,瞬间把一地的炁搬空,不会影响什么,周围的炁很快就会涌过来,被修士借用而崩散的炁也会回归天地,非不可抗力,炁很难减少。

    例如绝地天通,天地之炁枯竭此般劫境的出现,才会导致炁的衰减。

    姜望惊讶之后,也挥手搬来就近一郡的炁,两郡之地的炁在此有限范围里相撞,顿时卷起一场炁之风暴。

    而女子却借此良机,掠向白娘娘,试图逃之夭夭。

    但她刚抓起白娘娘,身后就响起姜望的声音,“这便想走?你有点瞧不起我了吧。”

    时刻在注意白娘娘的姜望,怎么可能让她得逞。

    炁之风暴还在疯狂席卷着场间。

    没了姜望与女子的控制,这些炁已然彻底凌乱,到处肆虐。

    但姜望只是打了个响指。

    风暴忽然止息。

    天地间的炁也趋于稳定。

    女子低身把白娘娘放下,背对着姜望。

    姜望说道:“如果你在刻意伪装,其实是我熟悉的人,那我就更好奇,我有认识哪个画阁守矩或是神阙修为的姑娘么?”

第五百七十四章 瞬间搬炁

    要说符合条件的,除了不明确修为,但应该够得上此般实力的,便只有锋林书院首席掌谕了,只是对面女子不可能是首席掌谕。

    要说是陌生的隐藏于世的大物,可对方又的确在遮遮掩掩,难道遮掩的目的另有原因?还是有什么没想到的?

    女子自始至终都没有想说话的意思。

    她背对着姜望,指尖轻挑,一瞬间,周围各郡的炁都在疯狂涌动。

    这也不得不引起整个苦檀的注意。

    但这还没完。

    更远距离的郡地,也有大量的炁被她搬来。

    姜望惊讶的发现,不过是转眼的功夫,近乎苦檀一半的天地之炁都被搬来。

    他不禁咂舌道:“这有些夸张了吧?”

    毫无疑问,只要对方想,整个苦檀的炁都会被搬空。

    虽然搬来的炁并非据为己有,但作为攻击的手段,会极大的增强自身的破坏力,变相的也等于是增涨了实力。

    如果是一名澡雪修士,能搬来如此体量的炁,灭杀一位澡雪巅峰都绰绰有余。

    而若具备相同的手段,自然就会被抵消,起不到什么作用。

    但姜望毕竟从来没有搬过这么多炁,头一次见,他难免有些叹为观止。

    这似乎足够证明对方确实是画阁守矩无疑。

    至于说神阙,概率要低一些。

    虽然画阁守矩、神阙都是澡雪之上的境界,两者更被称为同境,但区别还是蛮大的,除了神阙拥有神性,能得见神,还有一句话可以形容。

    身体虽在人间,但意识已然超脱。

    画阁守矩便是不曾见神的境界,能任意驱策天地间的炁,更多是在描述画阁守矩,虽然不代表神阙修士做不到,只是两者手段,或者说走的路就不一样。

    神阙修士不再拘泥于天地间的炁,可以理解为已瞧不上天地间的炁。

    但更深挖天地间之炁的画阁守矩,对炁的掌控程度,某种层面上,确实要比神阙高出不少。

    神阙是对天地间的炁达到完美掌控,可画阁守矩的持续深挖,达到了更完美。

    画阁守矩的手段还要依赖于炁,或者说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但无论多完美,攻击手段还是以炁为主。

    神阙的手段,炁只是次要,纵然世间无炁,也不会有很大的影响。

    哪怕神阙修士拥有的神性不多,可若换算成炁,一滴神性就足以抵得上半个人间的炁,平常时候神阙是还会用炁,但不会再浪费时间炼炁。

    神阙唯一在想的只是怎么让自己拥有的神性更多。

    天地之间的炁,或者说黄庭里的炁,都只是常规用的手段。

    当然,这不能作为神阙不会施展搬炁手段的绝对证据。

    神阙只是很少用,或者几乎不用,但不是不会。

    区别只在,如果尽全力搬炁,神阙肯定没有画阁守矩搬得多。

    除非对面女子是故意伪装自己是画阁守矩,实则神阙,否则她是画阁守矩的概率自然更大。

    但不论是画阁守矩还是神阙,对方是谁才更重要。

    现在姜望能确定,这个女子应该不是在与白娘娘演戏,白娘娘有这帮手的话,渐离者早就是世间顶尖势力了。

    也就在姜望遐想的功夫。

    整个苦檀的炁都已被搬来。

    浩浩荡荡,压迫力十足。

    若把这些炁尽数砸在地上,整个苦檀瞬间就得倾覆。

    毕竟这些炁存在于天地间和直接轰击在地上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整个苦檀的炁有多少?

    自然不可估量。

    画阁守矩自身拥有的炁与一境之地的炁相比,也只能是小巫见大巫。

    不能造成破坏的炁无论多少都没用,一旦能造成破坏,如此多的炁,可不是轻易能抗得住的。

    最关键的是,整个苦檀的炁都被搬空了,姜望再想搬,去哪儿搬?

    那就只有抢了。

    姜望对此还真没有多大信心。

    好在这里是苦檀。

    是神国的笼罩范围。

    姜望没信心,是因为的确没这么干过。

    也因为整个苦檀的炁都汇聚在此,空间都变得扭曲,纵然惹来苦檀修士及武夫的瞩目,却因被此般庞大的炁阻挡,没人能看清这里的画面。

    包括了韩偃也办不到。

    姜望要把对面女子搬来的炁再搬来自己这边,因为没有十足的信心,确实受到了阻碍,任他如何发力,都无法将对面的炁搬来。

    对面女子见此似想说些什么,但后来又忍住了没开口。

    虽然能够改变声音,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不说话的好。

    姜望尝试搬炁多次无果,便召来了苦檀气运加持。

    对面的炁霎时有了变化。

    有一部分开始移动。

    那名女子心头一跳。

    明白不能让姜望继续下去了。

    搬来整个苦檀的炁,已是她目前对抗姜望的最强手段,若被破解,就麻烦了。

    所以她毫不犹豫的驱策这些炁,一股脑的砸向姜望。

    姜望倒也很果断放弃了搬对方炁的行为。

    虽然神国笼罩着整个苦檀,但天地间的炁自然不属于姜望,他不可能做到让对方搬来的炁都回去,而气运虽也流转于苦檀,却不像炁的浓度那么高。

    可天地间的炁与气运自然不能相提并论,这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事物。

    气运是看不见也摸不着,但对于掌控着苦檀气运的姜望来说,它们就是能看见甚至能摸到的,对比整个苦檀的炁,气运是显得很少,作用却无疑更胜。

    姜望以自身的炁包括神国的力量,再加持苦檀气运,与整个苦檀的炁分庭抗礼,不落下风,甚至很快占据上风。

    苦檀毕竟是他的地界,无论对手有什么手段,只要没有不可跨越的巨大差距,能与姜望打平都已是极限,不可能胜之。

    对面女子又不是曹崇凛,就算搬来整个苦檀的炁,也没资格与他打平。

    而女子是想趁着姜望分身乏术的时候逃跑的,没想到搬来整个苦檀的炁,也只是给姜望短暂的带来了些苦恼,实际没有任何用。

    但女子没能有机会逃走,白娘娘却跑了。

    昏迷是真的昏迷了,只是比女子预料的更早醒来。

    眼见情况不对,更是绝佳时机,白娘娘不跑,还留在这里看戏不成?

    至于后续的问题怎么解决,白娘娘也顾不得了,先跑了再说。

    亦在姜望的注意力确实都放到了女子身上,没再分心关注白娘娘,这才有了逃跑的可乘之机,但白娘娘跑不跑,目前确实已没那么重要。

    姜望是绝不会让女子再跑掉的。

    他怎么也得弄清楚这个女子的身份。

    所以姜望心念一动。

    第一类与第二类真性已出窍,来到女子的身后,将其牢牢控制。

    对面女子有些慌乱。

    这可不是她计划的结果。

    白娘娘没抓到,反而把自己给曝露了,简直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但她不会就此坐以待毙。

    一手推动着苦檀的炁,一手肘击袭向旁侧的姜望真性。

    而她的手很快又被牢牢钳制,可这并不能阻止女子。

    女子很艰难的用左手打了个响指。

    钳制她左臂的第一类真性,忽然眼眸一怔。

    竟是仿佛瞬间失去了行动能力。

    姜望也在霎时有感觉。

    但没等他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第一类真性居然被强制的归了窍。

    女子接着如法炮制,让第二类真性也回归神国里。

    姜望一瞬间精神有些恍惚。

    他意识入得神国,两类真性的身上居然多了锁链,被牢牢束缚,难以再出窍。

    姜望感到万分意外。

    这是怎么做到的?

    他的神国在外人眼里,其实就等若黄庭,而真性就寄居在黄庭里,所以他的真性是在神国里,但对面女子如何做到封锁自己的真性?

    虽然姜望一眼看出,自己随时能解开锁链,可这件事情的本身很匪夷所思。

    姜望看了眼仍在闪烁还没有完全成型的第三类真性,意识到真性在女子的面前,很难起到作用,索性也就不再动用真性。

    而通过这件事,对面女子显然不是正常的画阁守矩,甚至神阙修士也办不到这样的事,或者说,封锁别人的真性可以,封锁他的,绝无可能。

    女子的身份恐怕不简单。

    姜望微微眯眼。

    有可能不是人。

    但姜望至少能确定,对方也不是妖。

    那么只有神或者仙了。

    但无论是神或是仙,为何要针对自己?

    准确地说,她不是在针对自己。

    毕竟其目的是抓白娘娘。

    可她抓白娘娘的目的又是什么?

    姜望摇摇头,暂时先把这些抛之脑后。

    如果对方是神或是仙,后者不必说,若为前者,也非一般神明的话,就算此地是苦檀,被神国覆盖着,战局亦将不好说,姜望得更认真对待才行了。

    虽然在此之前,姜望可以先问一句。

    例如对面女子只是为了白娘娘的话,他们之间就也没必要打生打死。

    但姜望却没有问。

    在神国的范围笼罩苦檀后,姜望目前还没有机会在苦檀里出全力过,所以他想打完再解释。

    至于会打赢或打输,姜望暂不考虑。

    他控制着苦檀气运抵御整个苦檀的炁,从而腾出手来,瞬息而至女子的面前。

    姜望没有收力,狠狠一拳砸过去。

    对面女子有些惊慌,不知从哪又搬来一些炁,与姜望的拳头相撞。

    轰隆的巨响,传递开来。

    撕裂了整片虚空。

    姜望退了一步。

    而对面女子却被轰飞了出去。

    姜望有些意外。

    怎么对面女子好像已经黔驴技穷了?

    他还以为战斗才刚刚开始呢。

    但刚才女子又搬炁的行为,让姜望有些在意。

    因为女子把整个苦檀的炁都搬空了,天地间的炁想再补充就需要些时间,这短期里补充的炁,不足以对抗自己的一拳,所以女子的炁又是从哪搬来的?

    难道是从苦檀之外的境地搬来的?

    姜望不免有些咂舌。

    但见女子搬来的炁有限,想来很难瞬间再搬来一境的炁,否则真让祂把整个隋境的炁都搬来,得多夸张?

    可这也足以见得女子的不寻常。

    毕竟她是瞬间搬炁。

    姜望想着这些。

    对面女子翻身而起。

    掌间炁凝聚,不再是搬炁,而是她自身拥有。

    砰的一声。

    掌间炁呼啸而出,沿途空间直接炸裂,周遭空间也被压迫的扭曲,显得此炁势非同一般,姜望却抬手硬接。

    但炁抵在姜望掌间的时候,还是让他稍有震撼。

    也不知对面女子施了什么手段,不提炁的威力,单就袭来的力道就非同小可。

    姜望整个臂膀都是一沉。

    险些把他打得身子倾斜。

    好在很快就撑住了。

    但对面女子的掌间炁在源源不断的输送着。

    打击得姜望臂膀震颤。

    姜望面色严肃。

    神国的力量涌现。

    更加持了一滴神性。

    渐渐地,把对面女子的掌间炁又推了回去。

    对面女子因此节节败退。

    姜望嘴皮翕动,道了句,“破。”

    掌间炁轰然破散。

    对面女子也闷哼一声,接连倒退。

    而姜望往前踏出一步。

    伸手便遏制住了女子的喉咙。

    将她直接提了起来。

    苦檀的炁也被苦檀气运逐步瓦解,但还未彻底崩散。

    仍在此间肆虐。

    女子在挣扎着。

    姜望不为所动,说道:“讲讲吧,抓白娘娘的目的是什么,还有你是谁?”

    女子不再挣扎,反手抓住姜望的手腕,笑道:“虽然分别的时间确实不短,但就这么把我忘了?”

    姜望皱眉。

    事到如今,女子也没别的办法,至少得先藏住一个身份,另一个身份曝露就曝露了,反正此前就已经被姜望逮到过。

    女子抬手点向姜望眉心,“我可是曾在你的神国里,待了好长一段时间。”

    姜望惊讶道:“荧惑?”

    荧惑是神。

    而且是世间出现的第一尊神。

    在堰山君事件里,姜望是把荧惑关在了神国,也因为荧惑,神国里才能诞生取之不竭的神性,但后来荧惑以‘死’为代价,还是从神国里逃了出去。

    因为本来就是上清之炁的化身,只要世间还有炁,就很难真正杀得死祂,祂能任意驱策天地间的炁,也是理所当然的。

    但姜望始终不信,荧惑真的杀不死,无非是没找到对的办法。

第五百七十五章 神祇荧惑

    再次见到荧惑,姜望还是有颇多感慨。

    从一开始荧惑被封禁在浑城栖霞街的底下,因为唤出蠃颙,姜望第一次遇到真正的危险,得以让神国的‘海市蜃楼’浮现,致使姜望的人生彻底转变。

    再到后来荧惑的破封,躲在暗处,施以各种手段想杀姜望,都无果,反而屡屡让姜望变得更强,很难不叫姜望在某种意义上由衷感谢荧惑。

    而这一次的‘久别重逢’,姜望依旧很开心。

    荧惑是很难真正杀死,但也正因如此,每杀荧惑一次,都是白捡的养分。

    以姜望目前的修为,寻常的养分确实起不到作用,可人家是荧惑啊。

    姜望不敢想,若再杀荧惑一次,得汲取到多少养分,增涨多少修为。

    这样的机会是可遇不可求的。

    甚至说,杀荧惑,就是他变强的捷径。

    这与荧惑自身具备多高的道行无关,是在祂本身的特殊。

    毕竟祂身上有着太多层光环加持。

    但有此杀荧惑涨修为的念想,也不能说是姜望恩将仇报。

    从遇到荧惑开始,的确从祂身上得到了许多好处,可究其原因,皆出自荧惑的恶念,祂的初衷可从来不是帮姜望,甚至屡屡要杀姜望,

    若姜望没有神国,自然就无法从荧惑身上得到好处,早早的就被数不尽的蠃颙给踩死或生吞了。

    毕竟那时候浑城没有救援,而且蠃颙从地底爬出,十分突然,驻扎在城外的黑焰军也根本来不及赶到。

    只凭当时的童伯,在瞬间就遍及栖霞街的蠃颙面前,完全护不住姜望。

    否则姜望也不会面临绝境,激发出神国‘海市蜃楼’的显现。

    但姜望确实不算心安理得,该感谢的事实还是存在的。

    所以他很认真且诚恳的朝着荧惑说道:“很抱歉,我要杀你了。”

    荧惑倒是很平静。

    都已经这样了,会面临什么结果,她也已有准备。

    至少梁小悠的身份没有曝露。

    她只是心里有些无奈。

    本来就想找到盗气运者,把旧气运夺回来,结果反而先把命搭了进去。

    属实是半点好处没捞到。

    再死一次,她好不容易恢复的道行又要跌落。

    就算不会真的死,但能不死,她还是不想死的。

    只是她不可能求饶,反正最坏的结果摆在这里,表面上的平静,她还是能做到的。

    轻拍了拍姜望的手腕,荧惑说道:“咱们做个交易怎么样。”

    姜望挑眉道:“什么交易?”

    荧惑说道:“你不好奇我为何要抓刚才那个人么?”

    姜望笑道:“白娘娘虽是渐离者的首领,但自从你上次逃走后,应该暂时放弃了杀我,否则你能合作的目标很多,就算退而求其次也不会选上渐离者。”

    “所以抛开你与白娘娘故意演戏,答案就只有一个。”

    “你在栖霞街地下的时候就图谋苦檀气运,你也已把苦檀的旧气运当做自己的私有物,结果旧气运却有一部分被别人盗走。”

    “那么你抓白娘娘的目的,显而易见,也是为了旧气运。”

    “这便证明着,我没有猜错,白娘娘就是盗走旧气运的人。”

    “我一开始倒是没那么肯定,但有你的出现,白娘娘的盗气运者身份,就逐渐明晰了。”

    “虽然白娘娘这次跑了,可身份已曝露,除非上天,否则都得被我逮到。”

    荧惑不置可否。

    事到如今,就算姜望不能确凿,其实也差不多,事后姜望也肯定会多注意白娘娘,祂想无声息的夺回气运的机会不多,没必要再编造什么。

    而祂真正想说的不是这个。

    “我知你在找幕后扰乱苦檀局势的人,我能告诉你的是,这伙人与盗气运者并非一类,若你把盗气运者当成幕后的人,可能会坏事。”

    姜望闻言,轻轻皱眉。

    荧惑说道:“你不杀我,放我走,我可以告诉你,真正在扰乱局势的人是谁,你要考虑清楚,对方隐藏很深,想来图谋甚大,迟一步,许会酿成灾祸。”

    姜望眯着眼说道:“你没有故意混淆视听?”

    荧惑很淡定自若,说道:“信不信由你,但你找不到人,等灾祸已成,就算你有能耐力挽狂澜,已造成的后果是无法挽回的。”

    姜望啧了一声。

    且不论荧惑有没有撒谎,这件事他确实不得不在意。

    关键也不知道幕后扰局者的真正目的是什么,那么后果就无从猜测。

    说是针对剑仙也好,说是纯粹在捣乱也好,都是没有实际证据的。

    万一真的图谋很大,别的不提,已被神国笼罩的苦檀,且被姜望掌控着的苦檀气运,但凡出了什么事,姜望自身也会受到影响。

    还是得看这个所谓的灾祸严不严重。

    真到能影响姜望的程度,他就不能不在乎,何况灾祸一起,更遭殃的还是百姓,于公于私,姜望都不能视若无睹。

    拿整个苦檀去赌荧惑只是在撒谎的代价,有些太大了。

    但就这么被荧惑拿捏,姜望心里很不爽。

    可惜没有办法直接读取荧惑的记忆。

    是真是假,根本难以分辨。

    姜望说道:“你先把人是谁告诉我,我再放你。”

    荧惑笑道:“你当我傻?”

    姜望说道:“那我总不能先把你放了,然后你跑了,不告诉我怎么办。”

    荧惑说道:“等我走了后,会以炁留下信息,你到时自能明白。”

    姜望摇头说道:“若你只留下一句骂我蠢的话,我不就真蠢了?”

    荧惑皱眉说道:“我不会耍这种手段,只要你真的放了我,也不会在暗中耍诡计,我就会如实相告,你说的情况便不会发生。”

    姜望说道:“只凭你一句话,这让我很难相信啊。”

    荧惑有些咬牙切齿,问道:“那你想怎么样?”

    姜望说道:“我要确保能得到真实的消息,才会放你走。”

    荧惑恨恨说道:“那我倒要担心你得了答案,却反悔,我又该怎么办?”

    姜望是不敢赌,但不代表他没办法反过来拿捏荧惑,所以故意说道:“你说的是真是假还未可知,何况就算幕后之人的确图谋甚大,也影响不到我身上。”

    “现在是我要杀你,而你打不过我,是你要求活,不是我,因此你没有谈条件的资格,你若老实交代,我或许会暂且放了你,否则,死路一条。”

    话落,姜望眸中杀意涌现。

    荧惑心头一紧。

    祂愤恨说道:“你就不怕我把你仙人的身份曝露出去,等苦檀灾祸已生,让天下人知道你见死不救,失去天下人的信仰,所有的仙人都得被影响,你该何去何从?”

    仙人本身是不怕这些。

    但现在的仙人需要恢复力量,就少不了人间的供养,无论是以何种方式。

    尤其是类似城隍庙、洞神祠、菩提寺这些明确奉仙的地方,一旦人们都不敬仙,也不再提供香火,首先被影响的就是祂们。

    所以荧惑威胁的不是姜望自己,但反而威胁的程度更大。

    仙人一旦被抵制,更会助涨了妖怪的气焰。

    影响的是整个天地大势。

    当然,仅凭一件事,很难影响的这么深远。

    否则妖怪就先这么干了。

    要说找不到明确的目标,城隍庙是绝对摆在眼前的。

    哪怕一开始谁也不清楚城隍是死是活,但不会影响泼脏水这件事。

    最关键的问题,你泼脏水的目标,得先让人们相信对方是仙,否则你莫名其妙指着一个人说是仙,说对方做了什么坏事,怎会有人信。

    就算有一两个人偏偏信了,相比整个人间,也根本掀不起什么水花。

    何况指责一个不知是死是活的仙。

    再者说,隋覃都有专门降妖除魔的机构以及山上宗门。

    在不可能一瞬间闹得天下百姓都皆知的情况下,刚惹出点风声,就会被青玄署、两界司以及宗门给扑灭。

    闹来闹去,也只能在一亩三分地上,对实际想得到的结果,根本无伤大雅。

    没有正好的绝佳机会摆在眼前,妖怪们还得想法子给漠章能提前复苏提供养分,又不是真的纯粹闲的无事,到处只为生乱。

    这就不是一拍脑门就去干,一干就能成的事。

    就算有暗暗图谋,也只会在适合的时候才能放出来。

    所以荧惑的威胁看似很严重,想真的实现她说的后果,却没那么简单。

    虽然姜望前面因为黯妖王的一句话,的确惹出了一场是仙是妖的风波,至少在琅嬛境里,是有许多百姓默认姜望是仙。

    但且不说这里是苦檀,有些百姓的想法是会因为某些传言瞬息万变,可也只会暂时限定在苦檀,更多百姓还是会犹疑,甚至直接不信。

    要说一句话就能让仙名彻底崩塌,敬仙者也不会这么多了。

    总得拿出后续的证据,把仙彻底锤死。

    但也得有这个机会。

    何况是莫须有的事。

    就算荧惑想刻意传扬出去,意图牵扯更多的人,在被姜望几乎掌控的苦檀里,也不可能办得到,且姜望完全认真的话,瞬杀荧惑,简简单单。

    所以对荧惑的威胁,姜望只是轻蔑一笑。

    荧惑自己也知道,这个威胁很难成立。

    因为祂真的这么做,姜望翻手就给祂杀了,后面的事压根就不会发生。

    毕竟祂现在还站在,不对,是被姜望一手薅着脖领呢。

    祂深吸一口气,说道:“咱们也不能一直在这儿耗着,无论你信不信,我话都放这儿,我会告诉你想知道的,不会耍手段,否则掰扯下去,永远不会有结果。”

    姜望点头说道:“我信不过你,你也信不过我,所以的确很难有两人都满意的答案,那不如你就待在我身边,我不杀你,但先不放你,反正幕后之人还没有开始行动,等真的有迹象了,你再告诉我,我出手也不迟。”

    荧惑哑口无言。

    那岂不是跑不掉了?

    毕竟所谓的幕后扰局者虽然的确不是盗气运者,可若自己待在姜望身边,幕后扰局者还怎么行动?因为我就是扰局的人啊!

    说是扰乱苦檀,其实苦檀的山泽还没有人死,死得是别境的山泽之人,但李浮生在苦檀的消息,确实是祂放出去的。

    祂的目的很简单,也很在意烛神时期的剑仙。

    但祂一开始不认为李浮生会是那个剑仙。

    祂想把事闹得乱一些,因为剑仙,开始有人身死,想着说能不能把真的剑仙给引出来,现在的情况是,祂也不确定李浮生是不是那个剑仙了。

    所以是暂时按兵不动的,没再惹什么事。

    因为旧气运的出现,祂的注意力也就被转移了。

    没想到却落在了姜望手里。

    看姜望的态度,显然是怎么都不会放祂走。

    荧惑觉得有些难办。

    祂肯定更不想待在姜望身边。

    而且如此一来,梁小悠就不存在了。

    更容易曝露祂这一层身份。

    本来就偷鸡不成蚀把米了,再把梁小悠的身份给曝露了,祂亏得更多。

    难道掰扯这么多,还是要把命送出去?

    想到这里,荧惑差点没忍住一口老血吐出来。

    真是倒了血霉!

    碰见姜望准没好事!

    他怕不是我的灾星吧?

    只要是跟姜望扯上关系的,祂就从来没顺心过。

    反而先前躲着姜望的时候,祂确实很安稳,道行也恢复了不少。

    念及此,祂终才彻底醒悟。

    姜望惹不起。

    甚至都不能牵扯上一点关系。

    荧惑一咬牙。

    死就死吧。

    只要死了之后,躲着姜望,再也不碰面,损失的道行很快还能再恢复过来。

    坚定内心的荧惑,忽然冷起脸说道:“那就是没得谈咯?”

    姜望笑道:“你只要想谈,就还有的谈。”

    荧惑恨声道:“我现在一点儿也不想谈,你欺神太甚!”

    姜望挑眉道:“那你想如何?”

    荧惑喊道:“你去死吧!”

    祂奋力挣脱姜望的手。

    就算是死,祂也得给姜望一点苦头尝尝。

    但祂的举动,倒是让姜望很意外。

    想着自己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怎么突然就谈崩了?

    姜望此刻还真没想杀荧惑,所以下意识避开。

    荧惑却不依不饶,甚至直接上手去挠。

第五百七十六章 曾经废柴

    姜望边躲边说道:“你怎么突然这么沉不住气,咱们还可以慢慢谈啊!”

    荧惑激恼道:“我谈你个头!你那是想谈的意思么?”

    姜望说道:“谈判本来就是要讨价还价的嘛,说不定你再说一句,我就同意了呢,你现在忽然急了,便有点对不上味了嗷。”

    对不对得上的,荧惑也不在乎了。

    祂现在就是临死也要啃姜望一口。

    轰的一声。

    荧惑掌间压缩出炁团,狠狠拍向姜望。

    姜望则反手推了回去。

    炁团在荧惑身上炸开。

    更是把荧惑气得红温。

    祂抬手又把未被苦檀气运完全抵消的苦檀之炁摄来,将很大量的天地之炁无限压缩,尽数合于掌间,以祂为中心,狂风大作,空间震荡,霎时电闪雷鸣。

    姜望也顺手召来苦檀气运,并手握一滴神性,一拳砸出。

    两股力量相撞。

    又被气运之壁阻拦,从而没能往整个苦檀席卷。

    但造成的震荡也轻微影响了苦檀每个角落。

    虽然荧惑急了,可也不能说祂之前的话就绝对是假的,所以姜望亦未抱着必杀的心,如果幕后扰局者真的另有其人,且图谋甚深,最近的答案就在荧惑。

    姜望不可能毫不在意,便说道:“好,算你赢了,我可以放你走,就按你说的,你走了之后,再借炁告诉我真相。”

    荧惑愣了一下,随即咬牙道:“我不信!”

    姜望无奈。

    只能一拳把荧惑擂翻在地。

    然后摊手道:“我不杀你,你可以走了。”

    荧惑恨恨道:“之前掰扯半天,现在又说这些,分明是在耍我,我看你根本不在乎苦檀怎么样,等我转身走的时候,你怕就会偷袭杀我,倒不如干脆点!”

    姜望皱眉,有些生气道:“怎么还说不清了呢,你知道不杀你这件事,我忍得多辛苦,我内心里有多想杀你,现在给你机会,你还不珍惜?”

    荧惑哼哼道:“说漏嘴了吧,既然这么想杀我,又怎么会放过我,反正以你的本事,幕后扰局者只要露面,也是死路一条,无非是敌人在暗,刚开始的时候难以第一时间反应,免不了死一些人,你怕也不在乎死得这些人。”

    姜望无语了。

    他要真不在乎,荧惑哪还有机会在这里嘚吧嘚。

    姜望的耐心在流逝,声音也变得低沉了些,“我最后再说一遍,你走不走?”

    荧惑抬手又是炁团扔了过来。

    姜望叹了口气,挥手击散了炁团,随即干脆利落的祭出长夜刀,瞬间便又撕碎了荧惑,而临死前的荧惑,反倒露出了解脱的笑容。

    姜望也不管祂到底在想什么了。

    很久违的大量养分涌入神国,富含着上清之炁的力量,神国里的神性也都变得雀跃,伴随着的还有夜游神与有鳞神的道行提升。

    姜望自身的修为增涨更是显著。

    但因为画阁守矩与神阙本就没有破境的说法,想转入神阙只有完善神国一条路,所以姜望是纯粹增涨了修为,在画阁守矩里更进一步。

    夜游神不提,有鳞神的道行弱一些,借此更是直接无限接近画阁守矩。

    甚至在神国里的雪姬也都得到了好处。

    在妖气没有被彻底净化的前提下,其道行从妖王的巅峰级别触摸到了凶神的门槛,可以说有了质的飞跃。

    等有鳞神的道行攀登画阁守矩,雪姬的道行入了凶神之列,姜望无疑又会得到两个很强大的帮手,这都是得益于杀死荧惑。

    姜望的心情就很复杂了。

    这也是为何他非常想杀荧惑的原因。

    但事实得到的好处,比他原先设想的还要多一些。

    许是荧惑的道行恢复的越多,在其本身特殊的基础上便有更多增益。

    姜望捏了捏拳头,感受着源源不断涌出的力量,只能期待荧惑尽快恢复过来,甚至能变得更强,这样他也可以变得更强了。

    至于在苦檀扰局的幕后之人,姜望也只能更仔细的观察,防止最坏的情况发生,因此他亦没心思再去找白娘娘的麻烦,最多同时盯着渐离者的动向。

    先把幕后扰局者解决了才能放心。

    而此时的白家小草阁。

    李害乱看着又在窗前赏月光的公子,心里总算松了口气。

    “我也没想到会被姜望给盯上,差点坏了事,请公子责罚。”

    白雪衣说道:“姜望盯上你,哪是你能察觉到的,但不论如何,他都肯定怀疑甚至基本确定我就是盗走苦檀旧气运的人,这的确是个很糟糕的情况。”

    李害乱好奇道:“我不知后来发生了什么,可公子不是平安回来了么?”

    白雪衣皱眉说道:“是来了个第三方,我才能逃脱,此次事件,确实出乎我的意料之外,险些就回不来,最奇怪的是,这个第三方也是冲我来的。”

    李害乱心头一动。

    原来公子为了我,面对着此等险境么......

    他怔然看着白雪衣的侧脸。

    白雪衣问道:“那个幕后扰局者调查的如何?”

    李害乱回过神来,把信笺上的内容说了一遍,道:“尽最大努力的调查,对于在幕后扰局者的踪迹,仍未有所获,好像他们就是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

    白雪衣陷入思索。

    李害乱接着说道:“唯一可能算是线索的,当时山泽出事的据点,按现场情况看,虽然很乱,仿佛很多人在混战,但又像刻意营造,不知目的是什么。”

    白雪衣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心,说道:“总而言之,我不能背锅,虽然调查的结果已被姜望得知,但还是再派人去见一面姜望,表明渐离者的立场。”

    李害乱说道:“我会安排。”

    白雪衣心烦道:“可无论如何善后,姜望迟早还会再找上门来,我必须得有办法应对,然而我完全不敌他的事实摆在眼前,又该怎么做呢?”

    李害乱皱眉想了想,建议道:“要不然我们先撤出苦檀?惹不起总能躲得起。”

    白雪衣很无奈说道:“若没别的办法,也只能这样了,就算把苦檀的旧气运彻底据为己有,借此提升更多力量,亦需要时间,两头准备吧。”

    “我会尽可能的在姜望找来前,利用旧气运提升力量,你也提前做好随时全面撤离的准备,目前苦檀里的事就别管了,渐离楼也宣布暂时歇业。”

    李害乱恭声道:“明白。”

    等李害乱走后,坐在窗前的白雪衣,捏紧了拳头,眼睛里凶光毕露。

    他很讨厌有超脱掌控的事情出现,别管事情严重与否,他的心情都会变得很糟糕,何况这件事并不算小。

    他需要做些什么来抵消此刻的情绪,但因为姜望的缘故,又不敢做什么,心情就更糟糕了。

    便在这时,院外有一道人影经过。

    下一刻,白雪衣的身影也消失不见。

    整个白家府邸很静谧。

    而某个地方,却有血腥气味弥漫开来。

    但随着一阵风刮过,血腥气竟被吹散。

    没过多久,白雪衣回到小草阁,他拿手帕擦着手,重新坐在窗前。

    月光洒落,他的脸上再次露出如沐春风的笑容。

    ......

    神都,国师府。

    曹崇凛不在。

    除了府邸的下人外,只有刻苦修行的陆秀秀。

    当然,还有被关在这里的林荒原。

    林荒原在的院外并无人看守。

    因为禁制是曹崇凛下的,也没人能闯入或者逃得出去。

    这倒也方便了林荒原。

    他是逃不出去,但不代表做不了别的。

    其实他比谁都更在意烛神时期的那个剑仙。

    尤其李浮生被怀疑是那个剑仙,就是从他这里开始的。

    他是既希望那个剑仙被找到,又不希望被找到的人。

    想找到的目的,是确定对方的生死,不想找到的原因,也是怕姓李的杀他。

    按理说,既是害怕,就没必要把剑仙的事说出来。

    但李浮生这个名字入耳,确实让他很难想到第二个人。

    那个剑仙还活着的概率在他心里其实已经很高了。

    那么也能几乎确定,就算对方活着,力量也肯定大不如前。

    与其担惊受怕,不如让那个剑仙走在明面上。

    或者说,他需要更确凿,李浮生是不是那个剑仙。

    既害怕剑仙杀他,他也得知道那个剑仙在哪儿。

    且他在奈何海上闹出的动静不小,只要那个剑仙活着,总会找上他。

    眼下的局面是必然要发生的。

    他能做的就是保证自己的力量更强,不会被再次杀死。

    并且在确凿对方的身份后,先下手为强。

    虽然他的力量有很大的衰弱,可时间拖得越久,那个剑仙的力量也会恢复得更多,倒不如就趁现在,至少相比未来,此刻的剑仙肯定是最弱的时候。

    而被曹崇凛困在此地,能否有机会做些别的,一开始他也没有十足的信心。

    可后来,他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

    所谓的烛神战役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确实一知半解。

    对当时‘活过来’的印象也很低。

    但目前,起码算知道了个大概。

    他是又被烛神给封禁的无疑。

    整整被封了几百年。

    等于好不容易活了一会儿,又死了几百年。

    期间是毫无意识的。

    但他后来发现,自己身上多了一股力量。

    在磐门外刚醒的时候还没有察觉到。

    这股莫名潜藏在深处的力量,决然不属于他。

    那么真正属于谁,林荒原有些猜测。

    毕竟除了姓李的,他死而复生后,接触的只有烛神。

    他至少能确定,这股莫名的力量也不属于姓李的。

    属于谁似乎就显而易见。

    他对此倒是很奇怪。

    烛神的力量为什么会留在自己身上?

    是被封禁的时候意外残留的,还是烛神故意的?

    他对烛神并不了解。

    只知道是此地的妖怪之主。

    甚至杀了无数的所谓仙人,毁了青冥。

    那么烛神有多强,便能够想象得到。

    此般人物,会有力量留在自己身上,或许不是意外。

    但林荒原暂时也不去想烛神的目的是什么。

    反正明确知道的是,烛神已经死了。

    这股力量现在就属于自己。

    不得不提的是。

    明明是别人的力量,却在自己的身上并未被排斥。

    好像这股力量本来就该属于他。

    林荒原回忆自己的一生。

    他是个孤儿。

    为踏上修行路,可谓踏破艰难险阻,完全是凭着一股意志蹚过沿途的所有困境,最终也只是拜入一座很小很小的山门。

    但无论他有多努力,都被一个叫做‘资质’的东西给牢牢限制着。

    所以他只能在山门里打杂。

    就算再努力千倍万倍,依旧只能在最底层仰望那些天才人物。

    但他的不服输不放弃,终是迎来转机。

    他得了世间最大也是唯一的奇遇。

    让他从一个废柴一跃成为最顶尖的存在。

    他建立了属于自己的势力,给了那些同为废柴的人,一步登天的机会。

    天才很多,但废柴更多。

    所以他的势力崛起也很快。

    等废柴们都成了天才,那数量就会比原先的天才更多。

    但他反而被称之为魔。

    整个世间都要讨伐他。

    他是在强大后,把当时自己还弱小时欺辱自己的人都杀了个精光,甚至用了很残忍的手段,可他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只是因为自己更强大,反过来做了他们对别人做的事而已。

    但他也懒得解释那么多。

    既然全天下人都想让自己死,那自己便让全天下人去死。

    既为魔,也该是魔主。

    是最大也是最强的那一个。

    只可惜,他最终失败了。

    虽然确实成为了最强的那一个,却也成为了战败方。

    是他的决策出了问题。

    一心只为助长力量,门下的人几乎都成了怪物,没有了思想。

    只有少数拥有力量的同时,还能拥有正常的思维。

    但领着一群无脑的怪物,除了肆意破坏,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

    人家一个计谋出来,就全掉坑里了。

    或者也可以说,是他的力量还不够绝对强大,个人的力量确实无人能敌,但还是双拳难敌四手,手底下的人也不中用。

    等很多年后,他准备卷土重来,虽然汲取了教训,但不多。

    明明比以前更强大许多倍,却又败在了姓李的手中。

    这回,甚至丢了命。

第五百七十七章 阻我者死

    但林荒原深知,当年姓李的能杀死自己,是借助了外在力量,而那股力量用完之后就没了,所以只要自己能恢复巅峰状态,未必还打不过姓李的。

    虽然得考虑到时间又过了多久,姓李的比当年又厉害了多少这件事。

    可既然自己重获新生,那么这一次,绝不会再输。

    单就死而复生这件事,就足够惊奇。

    因为他死得很彻底。

    那么现在再有奇遇,得到烛神的力量,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这便是大势所趋吧。

    这是属于他更大的机遇。

    不仅是要杀死姓李的。

    这整个人间,都将属于自己。

    我才是这世间唯一的王!

    阻拦我者,都得死!

    但在此之前,他要稍微改变策略。

    开局已是这样。

    想避开姓李的有点难。

    只能先弄清楚姓李的在经历烛神战役后到底还剩下多少力量。

    前提是,要搞明白那个李浮生是不是他,或者说,明确他的位置。

    刚醒来没多久,他的力量确实还不敌曹崇凛,被困在这里,他原先也很难做得了别的,但有了烛神的力量,他至少能做一件事。

    虽然那股力量不是烛神的全部,甚至应该说很少,实际来说,仅是不被排斥,尚不能被他真正据为己有。

    所以与其说因为烛神的力量,倒不如说纯粹因为烛神。

    让他得以意识脱离,很彻底的绕开曹崇凛的禁制不被察觉。

    而意识脱离这件事,是他以前经常做的。

    他意识可以附身在任何人的身上,并且让那个人拥有自己一部分力量,完全的被自己控制,借此,他就能做很多事了。

    其实最让林荒原惊讶的还是自己现在的身躯。

    他的身体被摧毁的更彻底,这是不是自己原来的身躯也还未可知。

    或许他日后也该搞明白,自己究竟是怎么死而复生的。

    现在拥有的是不是原来的身体很关键。

    因为他的身躯很特别。

    但他都死而复生了,被毁掉的身躯是否也能凭空复原,尚不好说,他目前也检查不出什么问题,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他亦不敢随意舍弃。

    不然的话,只要意识能脱离,这天下就没有能困住他的地方。

    前提是把所有力量都凝聚在意识里,那么无论他换了哪个身躯,力量都不会衰弱,甚至找到相对契合的,他的力量还能更强。

    但要说契合,没有比他最开始的身躯更契合的了。

    因此,他更得搞清楚现在的身躯是怎么回事。

    目前这些倒是不急。

    他需要先找到适合的目标附身,解决李浮生的事。

    林荒原的意识已悄无声息到了苦檀。

    他在四处搜寻着目标。

    很巧合的目睹了姜望与荧惑、白娘娘等人的事。

    但在此之前,他先注意到了韩偃。

    要实际说起来,林荒原要附身谁,也没有什么必须的条件,例如邪念或者什么东西,然虽非必须,若有也肯定不是坏事,情况特殊的话,亦有好处。

    而想发挥更多的力量,最基础的条件,就是需要灵魂与身躯的契合度够高。

    能保证适合承载他的意识,接纳他的力量。

    若是一脉相承的,相对来说就更合适。

    但此时此刻此世间,他显然找不到一脉相承的人。

    除了曾经被他附身过的姓李的。

    然而哪怕韩偃不算无欲无求,可在灵魂层面,韩偃确实不是很合适,林荒原的目的还是想尽可能找到能够发挥更多力量的载体。

    并非退而求其次的怎么都行。

    再者说,被曹崇凛给困在国师府里的林荒原,自是见过韩偃。

    抱着更谨慎的想法,他也不能直接找与曹崇凛很近的目标。

    毕竟他不能确保,附身之后,曹崇凛到底能不能察觉到什么问题。

    因为他的附身是很彻底的。

    若非目标的意志极为坚定,被他俯身后,此人就完全的入魔了。

    要么在意志坚定的同时,一身修为尽废,摆脱他的意识,要么就是像姓李的当年那样,把他踢出去,可古往今来,也只有姓李的一人做到了。

    何况林荒原的力量还没有恢复,这是借着烛神的力量才意识脱离,他不敢保证会不会出更多问题,只能先避开没必要的风险。

    但不得不说,韩偃自身的体质,确实还不错。

    林荒原不免多瞧了一眼,注意力就被姜望、荧惑、白娘娘他们吸引。

    然后他发现,白娘娘这个人也有一定契合度,相比起韩偃来更佳。

    韩偃的身躯不错,灵魂层面的契合度很低。

    但白娘娘的灵魂与身躯都有较高的契合度,距离完美当然还差得远,却也是他目前看到的很好的一个载体。

    至于那个荧惑,他有些看不透。

    好像对方的身躯也是抢夺过来的。

    那毫无疑问,这个身躯的契合度与他就很低。

    但荧惑的本身,却让林荒原颇有些在意。

    可惜不存在相匹配的身躯,没有附身的必要。

    哪怕这个身躯对荧惑来说,契合度已越来越高,可终究不适合林荒原,除非等荧惑把这个身躯彻彻底底的淬炼升华一番。

    但目前林荒原肯定等不起。

    随后,他的目光又放在了姜望身上。

    这是他第二次见到姜望。

    初见面的时候,他就感觉到姜望的身上有姓李的气息。

    但这次再见,那股气息似乎更浓了些。

    林荒原暗暗想着,莫非姜望在自己被困神都的时候,又与姓李的见过面?

    那岂非更进一步证明姓李的果然还活着?

    李浮生与姜望,甚至包括那个也有姓李的气息的叫唐棠的所谓剑仙,都是其中的关键。

    林荒原是说过李浮生与姓李的可能是同一人的话,但只是因为李浮生这个名字,可他自己也不能绝对证明是无误的。

    相比姜望与唐棠,李浮生更关键是无疑的。

    林荒原此时不由想到,要不要直接附身姜望呢?

    念及此,他认真观察姜望。

    但越看他表情越凝重。

    因为他看不到姜望的灵魂。

    准确地说,是他无法看穿姜望的灵魂,自然也就没有是否契合一说了。

    这很诡异。

    在他眼前,就像有一层迷雾,无论他拨开多少层迷雾,后面还是迷雾。

    他头一回遇到这种事。

    但姜望的身躯却能看得很透彻。

    虽然有很高深的修为,也有着不虚武夫的体魄,可林荒原怎么看都觉得哪里怪怪的,明明体魄很蛮横,修为也高,但体质怎么这么差劲?

    按理说,这种现象不应该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啊。

    体质差就是差,可体质差又怎么做到体魄蛮横呢,这不符合逻辑啊?

    林荒原苦恼的思来想去,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姜望。

    怪胎。

    浑身上下哪里都透着一个怪字。

    所以林荒原很果断的放弃了附身姜望,他怕出问题。

    那么目标就只剩白娘娘了。

    在白娘娘逃走后,林荒原就悄无声息的跟了上去。

    姜望与荧惑的事,他暂时没心思理会了。

    到了白家小草阁,林荒原目睹了白雪衣与李害乱的对话,也看到了白雪衣残杀白家某人的画面,那反倒是让林荒原有些兴奋。

    因为白娘娘或者说白雪衣,别管契合度是否完美,就这个做派,便很让他满意,白雪衣的内心深处,那股至暗的部分,也许能稍微弥补契合度上的残缺。

    让两者的灵魂在另一个层面上深度契合。

    但林荒原没急着出手。

    等白雪衣回到小草阁,仅他独自一人,开始利用苦檀旧气运修行的时候,林荒原的意识便跨越了白雪衣的屏障,浮在了他的面前。

    林荒原很好奇感受着冥冥中的气运。

    没想到白雪衣忽然睁开了眼。

    他自是无法目睹到林荒原的意识。

    但他清楚,面前有东西存在。

    便很警惕道:“是谁?”

    林荒原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白雪衣能发现他,或许是因为周围的气运。

    但这些气运一直在小草阁里氤氲着,是动用了这些气运,且离得很近,白雪衣才能察觉异样。

    林荒原若有所思。

    看来对能掌控气运的人,他以后得小心些。

    毕竟他现在的力量很微弱,纯粹凭借着烛神的力量,对比以往会有缺陷,在某些条件下能被发现,也很正常。

    他是借着烛神的力量意识脱离,又不是彻底掌控了烛神的力量,有些事情,是他自己也无法控制的,这次意外,亦算给他提了醒。

    林荒原没有回答白雪衣,而是直接意识附身。

    但已有防备的白雪衣,却没能让林荒原一下就成功。

    两股意识纠缠,林荒原仅是稍占上风。

    这让林荒原意外的同时,也更喜欢白雪衣了。

    “放弃抵抗吧,接纳我,你将获得更强大的力量!”

    “也就无需忌惮姜望,我们一起踏临此世之巅!”

    林荒原蛊惑着白雪衣。

    但白雪衣怎么可能放弃。

    他好不容易舒缓的心情,此刻又糟糕透顶。

    甚至怒火中烧。

    极端愤怒的情绪,竟隐隐把劣势转为优势,瞬间持平了林荒原的意识。

    “哪来的渣宰,也敢夺舍我!”

    白雪衣怒吼着,竟是一度压制了林荒原的意识。

    但林荒原只是惊讶,丝毫不慌。

    除了一开始就埋下契机,适合时候收取的目标之外,像白雪衣这类的,难度越高,最终得到的效果也会越好。

    毕竟在意识附身这件事上,林荒原还没失败过。

    因为在被姓李的驱逐前,也是成功附身了的。

    白雪衣的抵抗程度,算是意外之喜。

    只是喜归喜,认识到白雪衣的意志就够了,没有一直拖下去的必要。

    而林荒原更清楚,抛开白雪衣自身的意志,气运的作用也很大,那股气运在护着白雪衣,让林荒原的行动难免会受到些钳制。

    但他认为,这些问题不大。

    有滔天的黑气在白雪衣的意识空间里沸腾而起。

    把苦檀的旧气运直接阻隔在外。

    林荒原好整以暇笑道:“这并非夺舍,而是赐你重生,此为莫大的机缘。”

    白雪衣怒吼道:“放你的屁!”

    林荒原说道:“我现在没法给你一一解释,等你接纳我的意识,自能明白,所以别做无谓的反抗了,放开身心,迎接你的新生吧。”

    白雪衣声音低沉道:“能打败我的人很多,但让我甘愿服输的人,绝不存在!”

    林荒原哦了一声,笑道:“是么,那现在有了。”

    白雪衣怒声说道:“不管你是谁,给我滚出去!”

    声浪在意识空间里四溢。

    竟是形成一场风暴。

    挤压着林荒原的意识,试图将其驱逐。

    林荒原的意识被吹得飞来飞去,但始终都在白雪衣的意识空间里。

    甚至林荒原还在夸赞,“真是了不得,虽然我的力量不复当年,可能把我驱赶到这种程度,你也算数一数二了。”

    白雪衣却没再搭理他,反而在观察那些黑气。

    “林荒原!”

    白雪衣忽然叫出他的名字。

    “是你没错吧。”

    林荒原眸子一凝。

    白雪衣轻笑一声,说道:“看来我没猜错。”

    林荒原稍微沉默,问道:“我很好奇,你怎会知道我?”

    白雪衣说道:“磐门的事,虽然我不在场,但亦知情,你那滔天的魔焰,世间仅有,或者说,相似的气息是有,可如此特别的,除了你,想来没有别人。”

    林荒原看了眼意识空间的黑气,诧异道:“就因为这个?”

    在他以前的认知里,魔气本来就是与世间别的气共存的,他的气息特殊归特殊,只要想藏也很容易隐藏,但他死而复生后的世界,好像很多东西都变了。

    毕竟他刚醒来,打了一架,就被曹崇凛给关在了神都,就算对当世有些了解,也不够深刻,显然又是吃了常识的亏。

    林荒原颇有些头疼,需要在意的地方还真多啊。

    若不先了解现在的世界,指不定什么时候再出什么意外。

    但只是被识出身份,倒也不影响什么。

    改变不了白雪衣即将被自己附身的结果。

    因此,林荒原笑了一声。

    而白雪衣又说道:“是我让人把你从奈何海底的石头封禁里救出来的,你就是这么报答自己的恩人的?”

第五百七十八章 长辈晚辈

    林荒原下意识眯起了眼睛。

    白雪衣说道:“怎么,原是救了个恩将仇报的家伙?”

    “但我得提醒你,我手底下有很多人。”

    “除非你第一时间把他们全杀光,否则本该在神都的你,出现在苦檀,必会很快传到神都,甚至国师曹崇凛的耳朵里。”

    “就算你夺了我的身躯,也难逃一死。”

    林荒原挑眉,忽而笑道:“没想到,救我的是你啊,我们倒是真有缘分。”

    白雪衣很平静说道:“我可不认为这是缘分。”

    林荒原说道:“既然其中有误会,我也并非恩将仇报之人,那赐你机缘这件事就可以换个方式,至少我们能合作,小友就不必再对我有那么大的敌意。”

    白雪衣救自己这回事,林荒原倒是没有特别的在意。

    他更多在意的是白雪衣救自己的原因。

    也像白雪衣说的,他附身后,若很快被曹崇凛知晓,就没了意义。

    甚至被曹崇凛得知自己这个能力,以后会平添许多的麻烦。

    而借着白雪衣救自己这件事,就确实可以换条路走。

    毕竟白雪衣虽然合适,但也不是只有白雪衣可以选。

    暂时放过白雪衣,或许反而更合适。

    两人随后又说了什么,不为第三人知晓。

    总之白雪衣还是白雪衣。

    林荒原的意识也离开了小草阁。

    他要再寻目标。

    而因为荧惑搬炁的举动,本该与石竺一道的温暮白,选择了兵分两路。

    联络暗探的事石竺来办。

    温暮白则正式的在苦檀露面。

    他的目的地就是炁之风暴出现的地方。

    而此地,韩偃已经在了。

    甚至还有别的不少人。

    只是他们没能找出什么线索。

    韩偃倒是察觉到了姜望的气息残留。

    所以很干脆的又离开此地。

    不论发生了什么,既然当时姜望在场,韩偃也就不必多费功夫了。

    很不凑巧,温暮白没能与韩偃打上照面。

    但凑巧的是,温暮白来了又走后,在某地正好撞见了吕奉闲与慕容。

    当时可把吕奉闲给吓了一大跳。

    还以为是碰到敌人了。

    但等看清是温暮白后,他依旧吓了一跳。

    温暮白怎么会在这儿?

    慕容倒是很激动。

    温暮白是两界司的执谕,更是国师柳谪仙的唯一真传弟子,两界司直属吕涧栾,虽然国师没有站队吕奉辕,但大殿下与国师的关系向来挺好。

    毕竟除了曹崇凛,柳谪仙就是世间活得最久的人之一。

    大殿下在柳谪仙面前是绝对的晚辈。

    又因为是吕涧栾的长子,小时候没少被柳谪仙抱着。

    那个时候甚至西覃都还没建立。

    吕涧栾也还没有离隋。

    正是在柳谪仙与吕涧栾很早就关系不错,或者说,与曾经整个吕族的关系都不错,也不会在后来帮助吕涧栾,更能成为最被覃帝信任的国师。

    某方面来说,吕涧栾都是被柳谪仙抱着长大的。

    反倒是后面的皇子,因境遇不同,柳谪仙就没抱过了。

    柳谪仙这个人虽然活得很久,但其实没有多大的野心。

    他就与正常人一样在生活。

    有自己的子孙后代。

    按理说,柳族应该是很强大的,毕竟有这么一位老祖在,事实上也的确不弱。

    还是那句话,因为没有野心,不管子孙后代里有没有人存在什么想法,在柳谪仙的眼皮子底下终究翻不起来,所以柳族是个望族,但仅此而已。

    吕涧栾能成事,不敢说柳谪仙占据多大的功劳,有前诸国的事,确实不需要柳谪仙多余做什么,支持吕涧栾的人就会很多。

    但某些人能愿意帮衬吕涧栾,的确不能说与柳谪仙没关系。

    例如裴静石。

    柳谪仙再没有野心,他这么多年的人脉是在的,敬重他的更不在少数。

    不论是成为剑圣前还是剑圣后的裴静石,对柳谪仙的尊敬,从来没变。

    正因为柳谪仙的关系,有更多足够强大的人在帮着吕涧栾,再有些前诸国后裔,名门望族的支撑,才最终让吕涧栾得以成功。

    而能被吕涧栾如此信任,除了这些事之外,也是因为柳谪仙别无所求。

    他想做的只有一件事。

    就是杀死曹崇凛。

    因为曹崇凛灭了整个柳族。

    吕涧栾也会竭尽全力的帮助柳谪仙做成这件事。

    而这些事,大殿下吕奉辕都是一清二楚。

    所以他其实从来没有想过笼络柳谪仙,除了知道不可能成功,也是认为多此一举,只需要保持晚辈与长辈的亲近关系就够了。

    慕容身为吕奉辕的麾下,也不会明目张胆的亲近,只会在身份上做足该有的态度,但这不影响他见到温暮白时的激动。

    实际来说,温暮白不是西覃三位殿下任何一方的人。

    要说温暮白与吕青雉曾并肩作战过,但温暮白还是与自家小殿下吕青梧一块长大的呢。

    对比去了剑宗后,很少再回来的吕青雉,就算姐弟俩的感情没变,温暮白在个人感情上也肯定更亲近吕青梧。

    甚至王妃以前还想着撮合他俩。

    只是吕奉辕的想法是顺其自然,没有特别强求。

    事实上,两人更多是从小玩到大的兄妹关系,确实没有别的想法。

    当然,身为柳谪仙徒弟的温暮白,辈分自然很高,但这就是各论各的了。

    反倒是近段时间,慕容有从吕奉辕的话里听出些别的意思。

    是有想撮合吕青梧与姜望的念头。

    大殿下为何会突然冒出这种想法,慕容没有问,只是姜望多次入覃后的事,他确实有所耳闻,亦清楚自家殿下有刻意结交。

    慕容对姜望倒是没有什么想法。

    或者说,以前磐门两朝会上,是敌对关系的时候,难免有些想法。

    但世事终究在发生变化。

    只是无论如何,温暮白入隋,是让慕容很彻底松了口气的。

    现在倒不是计较温暮白更站在哪一方的问题。

    他要做的是,要把在隋境这段时间发生的事以及吕奉闲的问题都告诉温暮白。

    这也是吕奉闲为何在见到温暮白后,很慌的原因。

    但没等慕容讲清前因后果,吕奉闲想好怎么辩解,小鱼就找了过来。

第五百七十九章 挥剑绝技

    小鱼找到吕奉闲与慕容还真是颇费了些功夫。

    也在吕奉闲两人确实很会藏。

    但毕竟始终都在苦檀。

    小鱼是锲而不舍,总算寻到了蛛丝马迹。

    而硬要说起来,小鱼也算是借着温暮白,碰巧才能这么快找来。

    这倒是给了吕奉闲能转移话题的机会。

    他很慌的指着小鱼说道:“温执谕,快拦住她,她要杀我们!”

    这个时候,鳞儿是生是死,已经不需要怀疑了。

    毕竟那么久的时间,鳞儿都没联系他,现在小鱼更是追了上来。

    鳞儿怕是凶多吉少。

    但吕奉闲顾不得悲伤。

    虽然鳞儿与孟豁这两位培养多年的左膀右臂都折在了隋境,是很难受的事情。

    可现在吕奉闲也只能关心自己。

    而温暮白转头看向小鱼,微微蹙眉。

    小鱼的脸色也很凝重。

    毕竟面对的是温暮白。

    但小鱼没有退走的意思,否则也不会出现了。

    现在的她已今非昔比。

    不敢说能赢温暮白,她想着总该有一战之力。

    而这更是实战汲取经验的极佳对象。

    哪有不战而退的道理。

    就算打不过,也得打一架再说。

    小鱼的资质确实惊人,是武夫一系里不世出的天才,一朝破境,就能在宗师巅峰里拥有不凡的战力,但澡雪巅峰修士也分强弱。

    除非小鱼真正踏临极巅,否则在温暮白、韩偃这一类的人物里,仍难占到优势,但至少,小鱼有此一战的决心,且无惧无畏。

    她甚至没有一句废话,握着姚观海为她夺妖骨找名匠锻造的剑,以雷霆之势攻向了温暮白。

    武夫的怪力,让她发挥到了能发挥的极限。

    周围是雷声轰鸣。

    咔的一声。

    小鱼已至温暮白的面前。

    两把剑狠狠相撞。

    温暮白出剑算得上很仓促。

    是在小鱼到了近前时才拔剑。

    但却很轻松的就挡住了小鱼的砸剑。

    温暮白的炁很浓郁且浑厚,纵使宗师巅峰的怪力,更在近距离,也没能破开。

    而这本来也在小鱼的意料之中。

    她毫不犹豫抬脚,身子悬空,撤剑的同时,又猛地踹向温暮白的剑。

    武夫的气血顷刻爆涌。

    让得受伤的慕容以及吕奉闲都被迫的后撤。

    慕容惊讶道:“此女好强的力量!”

    他意识到,就算自己在巅峰状态,也得在极认真的情况下才能接得住。

    小鱼的战力起码要比孟豁高了两三筹。

    除此之外,他更感叹温暮白的实力。

    直接硬接宗师巅峰武夫的一击,不仅毫发无损,甚至退都没退一步。

    换作别的澡雪巅峰修士,就算不死,也得被小鱼打吐血。

    再寻常些的澡雪巅峰,恐怕瞬间就得没命。

    毕竟这场对招,武夫更占优势。

    吕奉闲没有跟着惊叹。

    他在苦思怎么向温暮白辩解慕容的问题。

    想骗温暮白不会像骗慕容那么容易。

    这可真是很糟糕的局面。

    他甚至都想支持小鱼打赢温暮白,这样就不用解释了。

    但这显然不太行。

    温暮白要是死了,那对西覃的损失太大了。

    且没了温暮白,谁来挡小鱼?

    吕奉闲很是苦恼。

    上苍能不能再眷顾我一次?

    上苍会不会眷顾吕奉闲不知道,但小鱼的攻势已愈加激烈。

    “铮铮挣......”

    剑身震颤着,卷起周边风云涌动。

    更清脆悦耳的剑鸣声随即响起。

    小鱼的招式很简单。

    是她长此以往练习的挥剑。

    所谓大道至简。

    被姜望拿来蒙骗小鱼的‘绝学’,实则只是简简单单的挥剑,竟真有被小鱼给练成绝技的意思。

    配合着她霸道的宗师武夫的气血,简单的挥剑,亦彰显极恐怖的怪力。

    要说别的经验不足,但挥剑这件事,小鱼绝对是造诣甚深。

    因而更能发挥出打破极限的力量。

    但想以此对温暮白造成威胁,显然没那么容易。

    不过小鱼的挥剑也确实让温暮白叹为观止。

    明明只是很简单的挥剑,却能发挥出极强的力量。

    虽然在强者眼里,举手投足都能是杀招,根本不需要花里胡哨的手段,但终究也是依赖于自身的强大,否则一个废柴,怎么也不可能一剑劈死一位强者。

    小鱼的简单挥剑,却好像能增强她的力量一样。

    那按理说,就不该是简简单单的挥剑。

    但温暮白又实在瞧不出这一剑的奥妙。

    他只能惊叹此女子了不起。

    可惜小鱼不能一剑给自己造成伤害,那么这一剑挥多少次都没有意义。

    而且凭此一剑的力量来看,温暮白也不相信小鱼能挥动多少次。

    他是能接住宗师巅峰武夫的近攻怪力,但不代表他愿意一直接。

    所以找准机会,还是拉开了距离。

    并反手一剑,开始回礼。

    剑气纵横呼啸,瞬间抵到小鱼面前。

    而小鱼凭着蛮横的气血,硬是持剑从温暮白的剑气里冲了出去。

    再次挥剑进攻。

    温暮白不禁挑眉。

    他二度拉开距离,避开了小鱼的挥剑。

    扬手便是剑气风暴。

    摧枯拉朽的轰击向小鱼。

    而小鱼依旧是以挥剑的方式破解此招。

    一次挥剑没能击溃风暴,那便再挥一剑。

    温暮白有些错愕看着小鱼持续挥剑,明明两股力量相差很大,但随着小鱼的挥剑,剑气风暴居然在衰弱,直至被小鱼的剑彻底斩碎。

    等温暮白回过神来。

    小鱼已悄无声息再次拉近了距离。

    袭向他的当然还是挥剑。

    但相比之前的,小鱼挥剑的力量,竟是变得更强了。

    温暮白是百思不得其解。

    而他也没功夫细想太多。

    连忙提剑拦截。

    轰的一声。

    实在是温暮白分神了。

    这一次,直接被击退数步。

    但小鱼的挥剑没有停。

    她就好像完全不累一样。

    哪怕温暮白已经很及时在躲,右脸颊还是被划出一道血痕。

    温暮白都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受伤。

    观战的慕容更是震惊。

    唯独还在苦思冥想的吕奉闲,没有在意到这些。

    小鱼是乘胜追击,瞬息就挥出数百剑。

    而愣神后的温暮白,也眸子骤凝。

    周围霎时狂风大作。

    更耀眼的剑气呼啸而出。

    小鱼的数百剑被摧枯拉朽的崩碎。

第五百八十章 因为起风了

    认真起来的温暮白,仅是一剑,便彻底败了小鱼。

    但能让温暮白认真起来,也足可见此时的小鱼确实今非昔比。

    温暮白是压境不破,底蕴深厚,一朝破境,便厚积薄发。

    而小鱼是确确实实正常修行刚破境没多久,凭借的纯粹是她在武夫里不世出的绝高资质,等她在此境里打下坚实基础,武力毫无疑问又能再攀一楼。

    事实上,在与温暮白的战斗里,她不断汲取着经验,战力已无形中在增涨着。

    说小鱼是妖孽,丝毫不为过。

    但小鱼自己却很不满意。

    因为她竭尽全力也只是在温暮白的脸颊上留下一道血痕。

    这对她来说,就是败得很彻底。

    虽然事实也的确如此,但得看从哪方面来说了。

    至少在温暮白的眼里,他深深记住了小鱼这个人。

    就连慕容都伤不了他,小鱼却能做到,这就足以说明问题了。

    温暮白转眸看了眼吕奉闲与慕容,随即又看着小鱼说道:“我们是为李浮生而来,这并非秘密,也无需隐瞒,但你们借此杀我们覃人,就很不妥了吧。”

    他指着吕奉闲说道:“何况站在这里的是我们西覃三殿下,你可知后果是什么?还是说,你们隋帝已做好全面开战的准备?”

    小鱼说道:“是他们先杀了我们的人,是否做好全面开战的准备,应该问你们自己,提个醒,他们杀的是武神祠的人,张武神什么脾气,你应该清楚。”

    温暮白皱眉。

    张止境最护短,世人皆知。

    这位隋国的第一武夫虽然曾经败给西覃的第一武夫,但那一战其实并未被瞩目,所以实际怎么打的,并没有多少人清楚。

    而这不会成为张止境被看低的理由。

    毕竟曹朴郁与张止境是世间唯二的陆地神仙。

    除了极少数的大物,谁敢与拥有绝对怪力的陆地神仙抗衡?

    能打赢也不敢轻易去打,除非有自信能碾压。

    尤其张止境打架是不要命的,打不打得赢都是其次,谁也不想招惹这种人。

    看似小辈的纷争,似张止境这般人物,按理说不会插手,但因为是张止境,他肯定得插手,哪怕只是很小的事,张止境都有可能亲自出面讨公道。

    不被张止境知道还好。

    否则麻烦肯定不少。

    小鱼提及张止境,确实让温暮白不得不在意。

    他转头看向慕容,皱眉道:“怎么回事?”

    慕容说道:“那就得问我们的三殿下了,我刚赶过去就见三殿下与人动起了手,我上前帮忙,至于怎么起的冲突,并不是很了解。”

    他是纯粹在讲事实。

    吕奉闲愣了一下,终于回过神来。

    嗯?

    已经打完了?

    见温暮白在看着他,吕奉闲倒也是好整以暇的说道:“自入隋后,发生了很多事,我们是意外碰见有人在找李浮生,并加入一块找。”

    “可那些隋人却觊觎我麾下鳞儿的姿色,意图不轨,我承认是有些冲动,但自认无错,而且我以为,拼命护我的鳞儿,也已被这位姑娘给杀了。”

    “希望温执谕能明鉴。”

    他的姿态是放得有些低。

    但也表达出了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

    慕容是的确不知前因,倒是没有妄加推断的驳斥吕奉闲,只是保持沉默。

    他不会做一些毫无证据就攻击吕奉闲的行为。

    这是他的原则问题。

    而温暮白的内心里自然还是更会向着自己人,但他仍是问了小鱼一句,“敢问姑娘,三殿下之言,是否属实?”

    对此,小鱼还真不清楚。

    毕竟她是得到武神祠武夫的求救才赶过去的。

    根本没来得及细问前因后果。

    她只是说道:“我不知,但我不信,他们会觊觎那个鳞儿姑娘的姿色。”

    温暮白说道:“也就是说,姑娘亦没有证据,具体的情况我同样不清楚,但站在这里的是我们西覃三皇子,姑娘要杀他,还得多想想后果。”

    “虽然双方都有死伤,却也不能说就此不了了之,我们应该好好商谈如何解决,查明事实真相。”

    “是你给我们三殿下一个交代,也是我们给你们武神祠一个交代,而不是尚无了解,就打生打死。”

    小鱼说道:“很简单,读取他们的记忆,真相自然大白。”

    温暮白笑道:“这虽然的确是很简单的办法,但姑娘拿不出确凿的证据,便想读取我们三殿下的记忆,并不合适,若事实并非如此,就是对我们三殿下的无端伤害。”

    搜魂一术,按情况来说,确实鲜少出现实际的伤害,却不代表完全没有伤害,修为越高对弱小者的伤害才会越低。

    哪怕是很微小的损伤,吕奉闲的身份摆在这里,搜魂这件事,都不是轻易能做的,温暮白担不起责任,甚至都不是吕奉闲自己愿不愿意的问题。

    只有覃帝吕涧栾才能决定。

    除非对方能拿出相对合理的证据,过错方确实很大可能是吕奉闲,才能另说,否则此事不能轻易退让,一旦出了问题,谁也承担不起。

    小鱼倒也没有执着非得读取吕奉闲的记忆,转而指着慕容说道:“那他总该没问题了,他说自己不知情,未必没有撒谎。”

    慕容说道:“我问心无愧,尽管来搜。”

    但吕奉闲不乐意了。

    单纯只是隋人的事,读取慕容的记忆,确实无所谓,可吕奉闲不能保证,会不会顺便给读取出点别的什么,例如他与慕容之间发生的事。

    万一给瞧出点什么,对吕奉闲不利。

    毕竟慕容是对他怀疑,更多也在鳞儿偷袭,吕奉闲能狡辩,但局外人若是从头看到尾,怕是很容易看清楚是怎么回事。

    所以他才必须得杀了慕容,只有死人才能永远保守秘密。

    慕容自己说出来,跟被直观的读取记忆,又有不同。

    后者呈现的会更清晰。

    当然,这两件事吕奉闲都不希望发生。

    但吕奉闲深知,此时忽然极力反对的话,就算温暮白不说什么,心里也会明白这里面肯定有问题,且小鱼亦能有说法。

    吕奉闲知道,艰难的时刻还是出现了。

    可他不能坐以待毙,等着有奇迹发生。

    他现在的心思可谓电转。

    无论他给出的理由是否合理,只要反对读取慕容的记忆,都会构成怀疑。

    那么如何把质疑降到最小才是关键。

    想彻底的完美解决问题,显然不太可能。

    他总不能指望着天命眷顾,自然化解。

    反对已是必然,问题是以什么理由反对,才能把被怀疑的成分降到最小。

    只要有说法能扯开,那么稍被怀疑,是能接受,或者说不得不接受的事。

    眼见慕容已上前去。

    温暮白似也同意。

    吕奉闲很急,然后急中生智。

    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在场能读取,或者说能够读取一位宗师巅峰武夫的记忆的只有温暮白。

    因为武夫没有这个能力,小鱼是肯定办不到。

    但再怎么说,温暮白是覃人。

    小鱼能相信让温暮白读取出来的记忆是没问题的?

    吕奉闲想着,小鱼应该不会意识不到这个问题吧?

    除非她是真的单纯到这个地步。

    但念及此的吕奉闲也不再那么急。

    在最后关头出言反对亦不迟。

    若是小鱼先提出异议,他正好可以暂时置身事外。

    所以他死死盯着小鱼。

    见小鱼好像在思考,他心里稍微放心。

    某方面来说,吕奉闲确实有些被天命眷顾。

    毕竟若非对某个人很信任,让他们一伙的人互相证明,且不论是否真能证明,关乎人命,又是敌对关系,哪能如此草率,半点戒心没有?

    且小鱼是单纯,但不傻,何况长久以往背负着深仇大恨,实际又能单纯到哪去,她跟温暮白又不熟,凭什么信任对方?

    因此在温暮白要读取慕容记忆的时候,小鱼说道:“我说要读取他的记忆,可没说要让你来读取,不论你是否知情,你的身份就不合适。”

    吕奉闲闻言长松了口气。

    但他的危机并没有彻底解除,慕容不死,类似的情况还会发生。

    甚至可能很快就会再发生。

    等小鱼的事情解决,她人离开了,慕容就又该发难了。

    吕奉闲是绞尽脑汁在想着怎么能尽快把慕容给弄死。

    小鱼能把事情闹得更大些,多引来些人,把温暮白的注意力分散走就好了,或者说,借着小鱼的手,杀死慕容。

    现在杀死慕容的计划已是迫在眉睫。

    吕奉闲必须想尽一切能想的办法,哪怕冒着些风险,也要确保能杀死慕容。

    前面再怎么失败都无所谓,但此刻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因为往后就没机会了。

    等解决了后顾之忧,他再跟着温暮白,就能保障自身安全。

    一切便都能回到正轨了。

    想到这里,吕奉闲给自己暗暗鼓劲。

    成败在此一举。

    但他肯定不能当着温暮白的面搞什么小动作。

    好在小鱼的问题不会那么快有结果,他还有时间。

    “此地只有我们在,姑娘还能有何人选?”

    “我温暮白的为人,有目共睹,若错不在覃,我自当据理力争,甚至不惜打他个昏天黑地,若错在覃,我也不会故意偏袒,只会实事求是。”

    小鱼说道:“那我可不敢保证,最好还是找个第三方来,哪怕你把他的记忆直接呈现出来,我只是武夫,也不知道你有没有从中作假。”

    温暮白说道:“要么是隋人,要么是覃人,哪有什么第三方,难不成你要找妖怪来么?”

    小鱼说道:“只要找个修为对等的,你们一块读取记忆,能证明得到的信息是一样的就够了。”

    温暮白笑道:“这样也好,但你要找谁呢?若是韩偃在苦檀的话,他或许很合适,正好此事了结,我还能再与他打一场。”

    小鱼说道:“韩偃的确在苦檀,可要把他找来,需费些劲,何况等我去找人,你们跑了怎么办?”

    温暮白说道:“你无论找谁来都一样,我保证不会跑,若是跑了,不也就坐实了有问题,你就大可寻来韩偃,直接找我麻烦,所以无需担心。”

    小鱼说道:“我有更合适的人选,而且我也不需要离开去找人。”

    温暮白诧异道:“那我很好奇你想找谁,莫非是有法器能直接联系?”

    小鱼说道:“法器是有,但用不着。”

    她直接掏出了一张符箓。

    温暮白与慕容面面相觑。

    吕奉闲也有些傻眼。

    这是几个意思?

    拿符箓能唤谁来?

    就算真唤来了,你确定唤来的是人?

    小鱼说道:“此符是张天师的真传弟子画的。”

    温暮白问道:“所以呢?”

    小鱼笑了笑,扬手燃了符箓。

    符焰化作一个望字。

    冲天而起。

    转瞬消失无踪。

    温暮白皱眉呢喃道:“望?是望炁符?这有什么用?但望炁符好像不是这么使的,可既然是张天师真传弟子的手笔,此符想来没那么简单。”

    要说符箓,温暮白还懂不少。

    毕竟两界司里有西覃第一天师在。

    但找人的符箓是有,叫人的符箓,他好像没怎么见过。

    毕竟修士可以心声传话,武夫也能借用法器,只要另一方的手里也有法器,没必要再画制此类符箓,何况如果距离很远的话,一般的天师,也画不出来。

    短距离的话,更用不着符箓。

    不是叫人这件事稀罕,而是用符箓叫人,确实少见。

    反而以符箓沟通神明这件事,更常听闻,只是在当世,正神已然稀少,沟通妖神更是罪过,天师们才不怎么再用此法。

    温暮白心想,她不会真的是用符箓在沟通神明吧?

    让一尊正神出面搜魂?

    这未免也太大排场了。

    若是张天师出手还比较可信,哪能随便一个人拿着符箓就能办到这种事?

    毕竟此法的基础在符箓,但不是全然靠着符箓,这只是能与神明沟通的媒介。

    当今天下,也就只有张天师与诸葛天师两个人才能办得到吧?

    能画出此符箓与能让正神出面是两回事。

    但随即温暮白就发现情况有些不对劲。

    因为起风了。

    温暮白蓦然抬头。

    有一道身影从天而降。

第五百八十一章 姜望的望

    吕奉闲都惊呆了。

    真有人来了?

    温暮白的面色却很凝重。

    因为那道从天而降的身影很熟悉。

    望......原来是姜望的望。

    场间尘土飞扬。

    狂风肆意。

    那是姜望落地造成的声势。

    他自己倒不意外。

    因为小鱼的这张符箓,是一开始姜望拜托赵汜画的。

    或者说,是让赵汜尝试画的。

    虽然姜望可以留下气息,在目标遇到危险时,他就能感知到。

    但为了更有保障,不仅是小鱼,他想着能让己方更多人都能主动的最快求援。

    所以赵汜的符箓是有指向性的。

    是有明确的锚点,也就是不限距离的锁定姜望。

    这当然需要姜望的配合。

    第一张符箓画制成功,姜望是全程在场的。

    后续赵汜再画更多,姜望就没管了。

    而这第一张符箓便给了小鱼。

    赵汜已离开神都,所以小鱼手里也只有这一张。

    但因为有阴阳鱼的法器,小鱼随时能找赵汜要,通过法器,瞬间就能传送到小鱼的手里,也没有浪不浪费的说法。

    姜望此时此刻倒是的确没注意到这里,所以忽然看到小鱼的符箓,姜望立即就赶了过来,都没来得及先投来视线,看看怎么回事。

    而不得不提的是,小鱼的忽然求援,倒也变相的帮了梁小悠一把。

    死了但没有完全死的荧惑,依旧以梁小悠的身份活着。

    可毕竟死了一次,修为几乎跌落到澡雪境,导致梁小悠的状态很不好。

    但只是快跌落到澡雪境,对荧惑来说,算得上意外之喜。

    毕竟境界没有跌落的更狠,比祂预想的要好太多了。

    只是莫名其妙的梁小悠忽然像受了重伤一样,很难不被魏先生他们注意到。

    梁小悠是找理由糊弄了过去,可等姜望回去,尤其是在刚杀了荧惑,见到梁小悠的状态,因为并无直接的联系,姜望虽没能怀疑什么,确实感到一些困惑。

    要不是因为小鱼的求援,姜望再多瞧瞧,保不齐看出点什么。

    毕竟梁小悠或者说荧惑的状态,正处于最不好的时候。

    这一耽误,荧惑有了更多能遮掩的时间,就算是姜望,也很难再看出端倪了。

    而此时的姜望自然想不到这些,也没功夫想别的。

    刚落地,便是杀意涌现。

    慕容及吕奉闲瞬间就感到窒息。

    甚至本来就伤得很重的慕容,没忍住直接吐了口血。

    吕奉闲也是脸色惨白。

    温暮白都没能安然无恙。

    毕竟两人相差着一个大境界。

    姜望因担心小鱼,也没有刻意收着。

    若非很快看清眼前的情况,收了杀意,别说慕容与吕奉闲了,单凭这股来自画阁守矩的杀意,都能重伤甚至要了温暮白的大半条命。

    姜望扫了眼吕奉闲与慕容,微微蹙眉。

    再看了温暮白一眼,随即转头看向小鱼,问道:“怎么回事?”

    小鱼已是许久未见姜望,颇显激动。

    但毕竟在武神祠里磨砺了一段时间,得到张止境的言传身教,她很快就冷着脸把情况详细的讲了一遍。

    姜望闻言,神色有些怪异。

    吕奉闲的事,不说被他全程目睹,也确实大多都被看在眼里。

    包括了那些隋境修士以及小鱼出现杀鳞儿的事。

    他本意是不想管,没想到还是摆在了面前。

    小鱼是想为武神祠的武夫报仇,这自无问题。

    姜望也没有阻止的理由。

    但他得考虑吕奉闲是吕涧栾的儿子,他和吕涧栾还有合作,正进行到更深一步的程度,按理说,他是没必要介入。

    可目前来说,姜望是否介入,就得看小鱼的态度了。

    杀是不好直接杀了吕奉闲,否则与吕涧栾的合作容易出问题,毕竟他在西覃,还需要吕涧栾的帮忙,就算吕涧栾仍愿意帮忙,那他更不好做得太过分。

    这是人情世故的问题。

    但小鱼若是不想放过他,姜望也只能把合作的事先抛一边了。

    主要是小鱼自身没出事,否则什么合作不合作的,姜望哪还会在乎。

    “姜先生。”

    温暮白稳定了心神,压下了心里的震惊,揖手说道:“原来这位姑娘是你的人,此事惹出姜先生与张武神两个人,已然不是小事,但依旧得以事实说话。”

    “三殿下的身份摆在这里,搜魂一事,我想姜先生能够理解,慕容也是当事人,虽然他可能确不知前因,难以获悉真相,搜魂一事还是要进行。”

    姜望说道:“搜魂就不必了。”

    温暮白挑眉道:“姜先生的意思是?”

    姜望看了眼小鱼,见小鱼并无任何意见或神情的变化,就转头看向吕奉闲,笑道:“当时的事,很凑巧,我有看到。”

    此言一出。

    吕奉闲瞳孔一震。

    他一开始或许不知姜望是谁,但从温暮白的称呼,以及姜望的那张脸,也能很快意识到,尤其姜望曾在玉京出现,他亦不是没在意过。

    只是除了姜望与苏氏一族的关系,以及覆灭几家世族的事,剩下的就都是听闻,但就姜望能直接入宫面圣,据打探是与陛下相谈甚欢,那便惹不起。

    姜望的实力是一部分,自己父皇的态度又是一部分。

    如果当时的事,真的被姜望目睹,他肯定是不可能把姜望给灭口的。

    吕奉闲整个人都麻了。

    这还想什么解决办法?

    这不玩完了嘛?

    而姜望又转头看着小鱼问道:“你是想让他死,还是怎么着?”

    听见这话,吕奉闲更是脸色惨白。

    温暮白皱眉说道:“难不成事实果真错在三殿下?”

    姜望没有回应,只是看着小鱼。

    小鱼是肯定不知道陈景淮有什么想法。

    哪怕因为鱼府灭门的事,罪魁祸首很有可能就是陈景淮,但毕竟涉及隋覃两国,真要因为西覃三皇子的死,再起战乱,最先倒霉的是百姓。

    小鱼不希望更多人家破人亡。

    或者说,在得知吕奉闲的身份后,她就已经想好了该怎么做。

    吕奉闲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就算暂时不能杀吕奉闲,也不可能轻易放过他。

    所以小鱼说道:“不用他死,但得跪下,磕头直至晕厥为止。”

第五百八十二章 记忆如镜

    吕奉闲是西覃的三皇子,要他磕头直至晕厥,此番羞辱比死还重。

    他拳头紧握,牙齿都差点咬碎了。

    在隋境下跪,有损的更是覃皇室甚至整个西覃的颜面。

    他这个皇子回到西覃还如何自处?

    若是没有能绝地翻盘的机遇,谁会选一个给隋人下跪的皇子继位?

    温暮白的眉头亦是紧锁。

    甚至慕容都有些无法接受。

    因为这不仅仅是吕奉闲自己的问题。

    他看向了温暮白。

    温暮白很认真的说道:“按理说,姜先生说过错在三殿下,确实应该可信。”

    “但且抛开修为的事,姜先生也是个年轻人,那位姑娘能以符箓唤来姜先生,想来更是关系匪浅,我不得不考虑姜先生话里的真实性。”

    “退一步说,姜先生确实很公正,只是道出事实,可我毕竟是覃人,三殿下有错,我不会刻意偏袒,但磕头直至晕厥这件事,我觉得还要再商量一下。”

    “当然,姜先生能拿出确凿的证据,你身为一方的大物,更是世间最年轻的大物,都有权惩治无论隋覃哪一方的皇子,不过也要注意分寸。”

    “这是我身为覃人,更是臣子,不得不说,不得不在意的问题,希望姜先生能够理解,除此之外,剩下的,我绝无二话,也无权再干涉。”

    温暮白也算直言,说一千道一万,他不可能完全丝毫的不偏袒覃人,但也只会做力所能及的事,不会颠倒黑白,他需要尽可能的保住覃皇室的颜面。

    或者说,他能做的只有这些。

    不论姜望有多年轻,大物的身份是毋庸置疑的。

    温暮白可以挑战姜望,但在别的事上,他没资格,也没实力与大物对着干。

    画阁守矩、神阙是代表着世间的最巅峰。

    这不是简单的有没有特权的问题。

    实力就足以打破诸多规则。

    何况世间对此等大物的约束虽有,但也确实有限。

    若谈正事,温暮白没资格,只有他的老师,同为大物的柳谪仙才行。

    别管其他的什么,至少浅层的身份是对等的。

    好比说,大物犯了很严重的事,那也得是同为大物或隋覃的皇帝亲自出面解决,剩下的人都没资格介入,甚至搭话。

    因此就算姜望在撒谎,愣说错在吕奉闲,温暮白自身的傲气以及柳谪仙弟子的身份,能据理力争一番就是极限了,多的,哪怕他想,也做不了。

    所以温暮白其实都已经不在意究竟错在谁了,他只想保住吕奉闲的命,保住覃皇室的颜面,尽快把这件事情回禀西覃玉京。

    除此之外,姜望要惩罚吕奉闲,在不得不接受的范围里,他就只能保持沉默。

    对此,温暮白也很无奈。

    他实际意义上的真正与姜望接触是在磐门两朝会。

    那个时候,与姜望有关的,传言最广的,还是弱冠澡雪。

    但事实是,姜望早已破入澡雪巅峰。

    韩偃压境不破多年,也在磐门两朝会的时候,选择了破境。

    只从表面看,温暮白的压境不破,像在效仿。

    但除了锋林书院首席掌谕,温暮白一直以来都是西覃年轻辈的第一人。

    他在破境一事上,有与韩偃共同的观念,那也是他们双方最好的路。

    可如果也在磐门两朝会上跟着破境,那就是真的在走韩偃的路了。

    何况温暮白很清楚自己的契机没到,所以他没有选择破境,而是继续压境。

    因此,他与姜望的首战,败了。

    但他并未觉得有什么。

    可毕竟是世间数得着的天才。

    他终于等来破境的契机,瞬间就弥补了与韩偃的差距。

    同何郎将一战,更能证实,他的破境,战力的增涨,史无前例。

    然而,在此之前,姜望莫名其妙的居然成了大物。

    不仅再次超越他,更是把韩偃与何郎将等一并甩在后面。

    要说温暮白无丝毫想法,自然不可能。

    但事实摆在眼前,温暮白能做的就是追赶,乃至跨越。

    同为年轻一辈,甚至姜望比他更年轻,心里怎么会没有落差感。

    只是对真正的骄傲的天才来说,这更是动力。

    他没有非得挑战或找姜望的麻烦,目标依然放在韩偃的身上。

    毕竟路要一步一步走。

    姜望是天赋异禀,还是得了无上仙缘,都与他无关。

    除了一开始的难免心思动乱,后面始终都是这么想的。

    但等真的见到姜望,感受到姜望仅凭杀意就能伤他的可怕力量,温暮白很难再做到无所谓。

    若是老一辈的大物,倒是真的还好。

    可谁让姜望是年轻一辈呢。

    温暮白是因为柳谪仙徒弟的身份,辈分很高,但不论自身怎么样,在整个人间里论,当然都属于是同辈的年轻人,他的实际年龄摆在这儿。

    所以此刻的温暮白,心情是很复杂的。

    可以说,姜望直接掌握着他们的生杀大权。

    再说大物之间怎么掣肘,那也是之后的事。

    姜望此刻非得杀他们,谁也挡不住。

    不仅是修为,更是大物的身份摆在这里,温暮白都不得不低头。

    但低头归低头,温暮白却不会畏惧。

    他该做什么,依旧会做。

    姜望则是微笑说道:“我能理解,你想要确凿的证据,我也可以给你,至于让吕奉闲磕头一事,我说了不算,你说了更不算。”

    反正只要留着吕奉闲的命,剩下的,姜望没有帮其隐瞒的义务。

    他话落,便直接伸手。

    摄取了吕奉闲的记忆。

    甚至吕奉闲自己都没反应过来。

    他等待的最后机会,终究是从指缝间溜走。

    从他入隋后,直至现今,发生的所有事,皆如镜一般,一一呈现在温暮白等人的眼前,不说事无巨细,该有的主要事件都在。

    吕奉闲瞪大了眼睛,额头青筋暴凸,脸憋得通红,喉咙里沙哑嘶喊着,无力抵抗,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切画面的呈现。

    算是多数事件经历者的慕容,更是满脸的难以置信。

    身在局中不得知,以局外人再看,慕容不得不感到羞愧懊恼,自己居然被戏耍至此!

第五百八十三章 如临大敌

    姜望收手握拳,如镜的记忆画面消散。

    吕奉闲也似烂泥般瘫在地上,惊魂未定的喘着气。

    姜望笑道:“真相已经很清楚了吧。”

    温暮白的脸色很凝重。

    不止在与隋人的纠纷一事。

    更在目睹了吕奉闲如何计划坑杀颜亦珺,想以孟豁嫁祸给端王,再试图杀慕容的等等事件里,本来嫡争很正常,都是各凭手段,无论用什么手段。

    但有些手段是肯定不会摆在明面上。

    何况吕奉闲是在隋境里行事,还被姜望给全程目睹了。

    最关键的是,没人想到三皇子吕奉闲居然也有争夺的心思,甚至尤为重。

    可见以前的吕奉闲隐藏有多深。

    结果在隋境一败涂地。

    若是成功了,那前面都用了什么手段,自然就不重要。

    但败露了,吕奉闲的下场就显而易见。

    何况是栽到姜望的手里。

    最起码,那个位置,他肯定无缘了。

    慕容很气,却反而平静的看着吕奉闲,说了一句,“殿下好手段。”

    吕奉闲低眸喘着气,他能说什么呢?

    他甚至都没了害怕的情绪。

    温暮白是长出了一口气。

    前面小鱼说担心他会在读取记忆的时候使手段作假,记忆作假是能做到,但哪会那么容易的随随便便就作假呢,不得需要时间么?

    就算姜望的修为更高,但他摄取记忆更在一瞬间。

    所以记忆画面呈现出来的真假,根本不需要考虑。

    温暮白现在只觉得很难办。

    无论吕奉闲怎么样,至少还得保住他的命。

    带回西覃,交予陛下处置。

    至于别的,例如磕头这些事,温暮白就不知道该怎么讨价还价了。

    能说的他前面都已经说了。

    温暮白现在只能是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姜望说道:“你们自家事,我就不管了,现在,三殿下是吧,还站着作甚?”

    他笑眯眯的看向吕奉闲。

    吕奉闲浑身一颤。

    他很愤怒。

    但也只能愤怒。

    因为他知道反抗的结果是什么。

    无能狂怒是一回事,可也只能在心里。

    若是表现出来,他的形象会变得更糟糕。

    他当然不可能甘心真的彻底的一败涂地。

    仍想挽留自己的脸面。

    可现在似乎别无选择。

    他已经很谨慎,躲过了一灾又一灾。

    结果却有更大的灾悬在头上。

    他感到很是颓然。

    此行的遭遇,是真的很不好。

    他很后悔。

    明明在西覃隐藏的很好。

    不该在隋境做一些多余的事。

    哪怕对他会有很多的好处。

    但其中也有很大的风险。

    他以为能把控好。

    结果不然。

    相当的糟糕。

    温暮白不得不揖手说道:“三殿下的过错,已无需多言,下跪一事,我也无以反驳,但不知跪至晕厥,是否能再商量?”

    “毕竟以他的修为,跪很长时间也晕不了,总不能在这儿跪个三年五载,他的惩罚,回到西覃后,陛下自会发落,姜先生亦可亲自监督。”

    的确,若非故意装晕,让一位澡雪修士,跪到晕厥,哪怕修士的体魄远不如武夫,但精神意志是很高的,真就跪个三年五载也未必能晕。

    虽然其间被无数人围观议论的耻辱,会更进一步压垮他,可想得到最终结果,亦需要很久。

    姜望没有搭话,而是看向小鱼。

    温暮白见此,便又朝着小鱼揖手说道:“我们无论如何都会给武神祠一个交代,也是给姑娘一个交代,惩罚可以不变,只希望量可以变一变。”

    “事后回到西覃,我亦会如实禀报,绝对让姑娘满意。”

    小鱼很认真的想了想,说道:“那就各退一步,让他三跪九叩,你们也即刻回覃,此事就暂时告一段落,但这件事我也会如实告知给武神。”

    让张止境知道这件事,无疑又会横生一些麻烦,可温暮白已经做的够多了,他深知再讨价还价,一样很麻烦,便点头说道:“我同意。”

    至于即刻回覃,等于放弃找李浮生,温暮白也没办法。

    他只能尽快把吕奉闲带回去,看看能不能及时再回来。

    既然已经有了最终解决的答案,温暮白就不再想别的,转头看向吕奉闲说道:“殿下,事已至此,我们都别无选择,何况的确错在你,干脆点吧。”

    姜望眯眼看着吕奉闲。

    他是目睹过吕奉闲直接给李浮生下跪拜师的,虽然这是两码事,但当时吕奉闲也不能确定李浮生的身份,显然为达目的,吕奉闲是不那么在乎的。

    姜望也很好奇,极尽羞辱的三跪九叩,他是否仍能毫不犹豫。

    毕竟这与拜师下跪截然不同,哪怕可能拜错了人。

    吕奉闲很挣扎。

    或者说,他已经挣扎很久了。

    他此刻没想别的。

    只想着储君的位置,到底还能有什么办法,继续拥有竞争的资格。

    他唯独没有想的,就是夺权。

    吕奉闲并非自始至终都没想过,而是想了一下就直接放弃。

    应该说,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根本不可能成功。

    否则已经活了那么大岁数的吕奉辕,怕是早那么干了。

    吕奉闲只想过一次,就再也没想过,更别说去做了。

    覃帝吕涧栾自身就是澡雪巅峰的大修士,不提处在前列,也是很强的那一类,单就柳谪仙往那一站,除非找来多个大物,否则宫门都进不去。

    在三位皇子里,势力最弱的吕奉闲,凭什么有自信敢动这念头?

    除了讨好覃帝,证明自己有足够的能力,没有别的办法。

    无论隋覃哪一方,夺权这种事,都很难出现。

    武力值是最关键的一部分。

    缺少这一部分,你计划的再周全,再是完美,也屁用没有。

    吕奉闲没自信能让剑圣裴静石站在他这边。

    就算裴剑圣有掺和朝堂的想法,也只会帮着吕青雉。

    吕奉闲更清楚,锋林书院的院长虽是熊骑鲸,且熊院长也是大物,但站在背后的是覃帝,所以锋林书院肯定不会帮任何一方。

    而不能不提的是,吕奉辕之女吕青梧居然成了锋林书院首席掌谕的弟子。

    偏偏这位锋林书院首席掌谕有自己的规矩,甚至熊院长有什么事也只是与她打商量,从来没有命令过,就不能不在意,这位首席掌谕会不会以个人出面。

    只有他这个三皇子,虽然秘密的积攒了一些势力,但跟两位兄长相比实在差得远,他没有绝对的武力支持。

    他倒是很早就动过拜师锋林书院首席掌谕的念头,只可惜被拒绝了。

    他还要保持低调,也不敢似吕青梧那样一直缠着首席掌谕。

    或者说,他从不认为吕青梧能成功,但偏偏缠着缠着,真就拜师了。

    只是他对锋林书院首席掌谕的了解不多,除了有些气之外,没觉得多可惜。

    毕竟不是得到整个锋林书院的支持。

    若是熊骑鲸这般大物,只要有机会,他肯定绞尽脑汁。

    在他原来的想法里,锋林书院首席掌谕的体量与温暮白差不多,是需要拉拢的人物,但不是最高的那个层面。

    他急需的是背后有大物的力量。

    无论是剑圣裴静石还是院长熊骑鲸,他都没有接触的机会。

    甚至说,没有能拉拢的可能性。

    国师柳谪仙亦然。

    所以他的主要目标不在玉京里。

    可不论是西覃的哪一个大物,首先自身都得有拉拢的资格,人家想站队的话,凭啥站你,不站更好的另两位?

    若他们不想掺和这些事,拉拢的难度自然更高。

    因此没有这些更高的力量站在背后,吕奉闲能做的就是积蓄力量的同时各方筹谋,他在西覃一直都算进行的很不错,也有尝试着接触某些大物。

    他以为,自己的步伐是有条不紊在往前推进的。

    而有可能是烛神战役时期剑仙的李浮生,对他来说,亦很关键。

    因为这是新的大物,或者说,在现有的大物里是新人,实则为更古老的大物。

    且不论真假,先接触到才是真的。

    针对此事,至少他与两位兄长是处在同一起跑线的。

    他想的自是跑得更快。

    结果好像正因跑得太快,摔跟头了。

    这就不是他想要的了。

    事已至此,他的确别无选择。

    去指责姜望摄取的记忆有问题?

    打死不承认?

    但姜望可是世间最年轻的大物,事实又是的确存在的,不管怎么狡辩,在大物眼里,恐怕有的是办法能治他,到时候情况只会更糟糕。

    吕奉闲已无路可退。

    他咬着牙,攥紧拳头。

    面对着小鱼,准备接受对他的惩罚。

    往好了想,最起码不会跪很久,一直到晕厥了。

    长痛不如短痛,先把这关过了再说。

    姜望与温暮白都只是看着。

    反倒是慕容的神情有些不忍。

    哪怕吕奉闲利用他杀颜亦珺,虽然最终杀死颜亦珺的是吕奉闲自己,但至少跟着慕容入隋的人,同样是被吕奉闲亦或鳞儿、孟豁给杀死的。

    慕容对吕奉辕很忠心,对西覃也是一样忠心。

    吕奉闲身为皇子,自然能代表覃皇室甚至西覃。

    他会对吕奉闲感到愤怒,但却不是一种恨。

    例如,他也不恨端王。

    但会对端王抱以敌视。

    或者说,这就是慕容。

    他不忍并非真的不忍吕奉闲,只是这份情绪也是真实的。

    但他不至于再多做别的。

    吕奉闲还是实打实的跪在了小鱼面前。

    慕容侧头不去看。

    小鱼是代表死去的隋人,因此她更冷漠看着吕奉闲。

    既已这么做了,吕奉闲的心里反而轻松了些。

    他开始三跪九叩。

    在还剩最后一叩的时候。

    姜望忽然挑眉。

    蓦地转头看向一个方向。

    温暮白不解的看向他。

    姜望眯眼说道:“好像出事了。”

    吕奉闲的动作一顿。

    姜望随后说道:“别停,这与你无关。”

    吕奉闲的面色一滞。

    他咬紧牙关,最后一跪。

    温暮白吐出口气,问道:“出什么事了?”

    姜望还没说话。

    温暮白自己就感觉到了。

    他精神一震,视线瞬间捕捉到某个位置。

    “好强的气息?!”

    姜望已没功夫搭理他们,拽住小鱼的手,转眼消失无踪。

    因为那个位置,就是魏先生他们在的地方。

    是幕后扰局者终于出现了?

    甚至直接找到了真正的李浮生!?

    姜望在一瞬间,视线就扫遍苦檀的每个角落,并无发现特别的异常。

    但他倒是看见了在琅琊郡朝泗巷里的徐怀璧走了出来。

    其身边还跟着赵熄焰。

    包括剑阁里的林澄知。

    他们的脸色都很凝重,仿佛如临大敌。

    但姜望却没有看到他们面前有任何敌人。

    由此,姜望的心情猛地一沉。

    他意识到,此时的情况很不对。

    但他只能先赶到魏先生在的地方。

    而温暮白则看了一眼仍跪在地上没起来的吕奉闲,朝着慕容说道:“眼下苦檀里最要紧的事便是李浮生,我想此刻的变故,也必与李浮生有关。”

    慕容犹疑道:“那我们怎么做?”

    温暮白说道:“石竺也来了,去联系在隋境的暗探,你与她一道,把三殿下送回西覃吧,我自己先看看情况。”

    慕容说道:“但我现在伤得很重。”

    温暮白微微蹙眉,他听出了慕容话里的意思。

    又看了眼仍低着头的吕奉闲,说道:“咱们一块去找石竺,然后我再赶过去也不迟,看刚才的情况,或许苦檀要有大事发生了。”

    吕奉闲此时站了起来,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语气也很平淡,“虽然你们的担心很多余,但为了配合,就按你们说的做。”

    温暮白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闭了嘴。

    他们沉默着离开此地。

    临行前,吕奉闲也朝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

    他居然嘴角扬起了一抹笑容。

    而此时的白家小草阁。

    白雪衣亦察觉到苦檀的某些变化。

    他没有目睹什么事,只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李害乱快步上得小草阁,揖手道:“公子,鱼渊学府的读书人忽然都走了出来,甚至青玄署的镇妖使也有了动作,包括苦檀武神祠,但具体的原因不明。”

    白雪衣没有说话,而是眯起了眼睛。

    他能猜到一些。

    却也很好奇对方的目的。

    怎么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第五百八十四章 苦檀已乱

    苦檀上炀郡因象城里的鱼渊学府。

    在常祭酒走了,陆祭酒很短暂代掌也离开后,苦檀的鱼渊学府很长时间都没有祭酒,倒不是被帝师遗忘,而是在陆、常两位祭酒死前,没理由换祭酒。

    在他们死后,鱼渊学府某方面亦算经历一场动荡。

    所以苦檀学府的祭酒的就任便推迟了一段时间。

    如今已有新的祭酒。

    这位新到任的鲁祭酒,是位耄耋老人。

    虽是老态龙钟,但他的眼睛却炯炯有神。

    他在鱼渊学府的辈分颇高,称得上与帝师同辈,算是德高望重。

    称之为大儒也不过分。

    他其实已很久不管鱼渊学府的事,只是修身养性,蕴养浩然气,领悟言出法随,虽然他没能领悟出来,但就浩然气的方面,在隋国也算数得着。

    鱼渊学府痛失两位祭酒,其中还有一位大祭酒,不得不让他再次出山。

    常祭酒的事另说,陆祭酒的死,鲁祭酒是深恶痛绝的。

    毕竟陆祭酒生前做过的事被揭露出来,是个忘恩负义,恩将仇报之辈。

    作为自诩正直的读书人,鲁祭酒当然很厌恶这样的人。

    他也立誓,要让破败的苦檀学府再创辉煌。

    但因为是老一辈,难免有些腐朽的想法,纵使呕心沥血,的确很快让苦檀的鱼渊学府重回正轨,暗地里其实也衍生出不少问题。

    只是短时间里肯定无法彻底体现。

    至少目前的苦檀学府是回归原本的模样。

    哪怕这不是鲁祭酒想要的,但他也知道,要很彻底的改善苦檀学府的问题,是需要时间的,所以他下了死命令。

    近段时间,苦檀学府里的每个人几乎都忙得不可开交。

    鲁祭酒自己也一样,很多事他都亲自来办。

    他想让鱼渊学府更好的心是肯定很真实的。

    就在他累得昏昏欲睡仍在强撑的时候,浩然气忽然有了反应。

    鲁祭酒整个精神一震。

    能让浩然气有警醒的反应,很大概率是大妖甚至妖王出没,且距离很近。

    所以鲁祭酒第一时间召集了学府里所有能打的读书人。

    保护其余学子的同时,亦得保护整个因象城。

    但出了府,鲁祭酒左瞧右看,也没发现妖怪的踪迹。

    学府的教习们更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便赶忙询问。

    鲁祭酒却沉着脸,以浩然气观察整座城池。

    “虽然没有妖气,但应该是妖怪无疑,能在我的浩然气下躲藏,恐怕道行不低,大家务必警觉,绝不能让妖怪在此作乱。”

    闻听此言,教习们都很震惊。

    有人说道:“祭酒有所不知,咱们苦檀曾气运枯竭,但后来又诞生了新气运,林剑神猜想,有可能是新的仙人来到苦檀,更有紫霆藏匿,随时杀妖,因此,苦檀在那之后,再无妖祸。”

    “尤其不久前,苦檀某地有前所未见的紫霆降世,更不该有妖怪敢露面才对,是不是祭酒弄错了?”

    姜望因为判官才降下的紫霆,亦被来到苦檀的鲁祭酒目睹,只是他对这些,包括李浮生的事,都不关心,只关心鱼渊学府的问题。

    他没问,自然也就没人说这件事。

    所以初闻此事的鲁祭酒很震惊。

    准确地说,他一直都在修身养性,两耳不闻窗外事,除了被请出山后,对当前的问题有稍微了解,隋国里此前具体都发生了什么,他并不是很清楚。

    甚至可以说,他对苦檀学府在的因象城的情况,都还没有完全掌握。

    “苦檀里真的没有妖祸?”

    鲁祭酒不理解。

    神都里可就供奉着正神,虽然没人见过仙,但大家的共识,琅嬛境里是有仙的,毕竟正神是露面过的,可琅嬛境里照样有妖。

    只能说,妖怪更多聚集在神都周围的郡城,因为它们一直以来想攻入神都。

    所以在整个琅嬛,所有的郡城里,相比别的境,妖怪出没的概率确实小很多。

    但苦檀里有仙,就没了妖祸,这是从未听闻或者发生过的事。

    应该说,在鲁祭酒此刻的想法里,这才是真正的仙人啊。

    只要仙在,就没有妖。

    这不就是人们最希望的么?

    “至少有紫霆降世后,苦檀就很少有妖的踪迹,直至彻底没有妖怪作乱,已经持续不短的时间。”

    “前不久最大规模的紫霆降世,恐怕是因为李浮生的事情,让某些很强大的妖怪,冒险的有了动作,但事实证明,它们为此付出了代价。”

    得到进一步证实,鲁祭酒有些激动。

    而他也想到,若是这样,刚才的情况,就的确不应该是妖怪。

    但浩然气是天地正气,对妖气自有压制,除了妖怪,还有什么能让浩然气作此反应?

    两件事实都摆在眼前,为谨慎也为因象城百姓的安全考虑,鲁祭酒认为,仍需彻查。

    只是鲁祭酒没再打算惊扰整个因象城,让学府的人散布开来,以防不测,他则在最高处,释放浩然气,很认真的扫视每个角落。

    结果自然依旧毫无所获。

    就在鲁祭酒以为是自己真的搞错了,浩然气的反应另有原因的时候,因象城的某处,一栋楼阁忽然倒塌,毫无征兆。

    但很明显是被毁掉的。

    就近的学府读书人赶了过去。

    瞬间,便有哀嚎声响了起来。

    紧跟着是教习们疾掠而至。

    突如其来的战斗,打响了。

    甚至不止这一处。

    另外的街道也开始发生此类事件。

    哪怕鲁祭酒有提前安排,仍没能阻止因象城里很快混乱起来。

    鲁祭酒脸一沉。

    不等他有动作。

    鱼渊学府在的山上,也漫起了烟尘乃至烈焰升空。

    有敌袭!

    站在鲁祭酒旁边的几位教习、读书人,立即行动。

    而从始至终,鲁祭酒甚至没看到敌人是谁。

    唯一能确定的就是没有妖气。

    但近在咫尺,目标是鱼渊学府的敌人,很快被鲁祭酒目睹。

    就是很寻常的人。

    不是说寻常的百姓,而是人。

    确定不是妖怪。

    这些人不多,但穿着样式什么都有。

    有些是很普通的衣裳,有些是华丽锦袍。

    除此之外,他们没有特别奇怪的地方。

    在碰见鱼渊学府的人后,只是不要命的往上冲。

    此前苦檀学府里其实没有多少高手。

    在新生气运降临后,整个苦檀得益于此,停滞洞冥巅峰很多年的修士,一举破境,虽然只是一部分人,但也让苦檀里比以往多了不少澡雪境修士。

    苦檀学府里当然也有得益气运而破境的。

    但数量依旧有限。

    除了这些澡雪修士外,剩下的几乎一个照面就躺下了。

    敌人的实力显然高于洞冥巅峰,却又在澡雪之下。

    而更关键的是,明明他们都是修士,并无武夫,却有着堪比三境甚至四境武夫的体魄防御,再加上他们不要命的打法,澡雪修士也一时无法将他们击败。

    但毕竟不具备宗师武夫的体魄,虽然费了些时间,还是被尽数拿下。

    只是想留活口的难度有些高。

    因为他们自己不要命。

    学府的几位教习,脸色都很难看。

    他们回到鲁祭酒的身旁。

    其中有一位脸色最难看的教习,揖手说道:“祭酒,刚才那几个人里,有我认识的,是因象城曾经的大族,郑家的人,但却无法与之交流,像被控制了。”

    另一位教习说道:“他们可能都是因象城的人,不止为何,发了疯,难道真是有妖怪作祟,但是怎么敢的?而且为何没有引来紫霆?”

    前面那位教习说道:“事情没那么简单,郑家的那小子,据我所知,仅是洞冥境,此刻却展现出高于洞冥巅峰的力量,何况是个纨绔子弟,哪来的堪比武夫的体魄?”

    鲁祭酒沉着脸说道:“确实没有感知到任何妖气,引不来紫霆也能讲得通,若是妖怪的行为,它们怕是找到了避开紫霆的办法。”

    事情当然不仅如此。

    如果是借着人的身躯,且让这些人的修为大幅度增涨,那本身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至少也是谋划很久,前提肯定得有妖怪露面来办这件事。

    毕竟妖怪自己就能避开紫霆的话,也不必费那么大的力气,那它们又是怎么做到这件事的?

    鲁祭酒意识到这是个很严重的问题。

    但现在不是想对方怎么做到的时候。

    鲁祭酒当即吩咐道:“马上召集因象城里所有的修士、武夫,若确凿敌方也都是因象城的人,能不杀就不杀,尽可能活捉,并且尽快疏散百姓!”

    教习们得令而去。

    鲁祭酒也没迟疑的亲自下场。

    而白家小草阁里,目睹着一切的白雪衣,眉头紧皱。

    因为他看到了敌人里也有白霅的身影。

    甚至许多白家的人。

    白雪衣是不在乎这些。

    他是白家人没错,但许多白家人可没把他当白家人。

    都是跟着白霅的。

    白霅一直想当白家的真正掌权人,白雪衣在救活曾经破败的白家后,确实就很少再管家里的事,不能说全部,至少很大一部分人,都已在白霅的麾下。

    这些人怎么样,白雪衣自是不在乎。

    只是白雪衣很好奇,那个家伙是怎么做到一下控制这么多人的?

    而且让他们在原本的实力上,更攀高了一层楼。

    白雪衣不会觉得,他们是全被附身了。

    只能说,不愧是与烛神时期剑仙有关的家伙,确实很有手段。

    在小草阁里,没人能发现他,白雪衣也没有掺和的意思,纯看戏。

    相同的情况,在苦檀武神祠、青玄署,乃至许多城镇里都有发生。

    但其实目标很明确。

    出事的城镇,都在苦檀各方较大的势力附近,甚至眼前。

    这里面自然也包括了剑阁,甚至望来湖。

    毕竟望来湖在苦檀已打响名声。

    是宗门里仅次于剑阁的第二势力。

    浑城望来湖实则已没剩多少人。

    除了一部分在上庐,剩下多是去了西覃。

    童伯还在浑城坐镇。

    庆幸的是,阿姐也在。

    所以浑城的混乱,在第一时间就被摆平了。

    无人伤亡。

    但童伯对此的心情也很凝重。

    因为混乱是突如其来。

    没有人提前察觉到。

    阿姐都没有察觉。

    好在敌人无一例外的被活捉了。

    只是依旧没能得到任何答案。

    童伯从栖霞街里暂时关押他们的地方走出来,到了湖泊前。

    湖上楼阁,阿姐很惬意坐在边沿。

    童伯抬眸说道:“苦檀里要出大事了。”

    他对阿姐的身份仍是一无所知,但阿姐已多次证明自己的强大。

    童伯没有多问,只是对阿姐持有敬意。

    阿姐笑眯眯说道:“乱是会很乱,却未必能出很大的事。”

    童伯说道:“但我们连敌人是谁都不清楚,这些人或是浑城的本地人,或是从附近的城镇来,他们都已无自我意识,能做到这一切的敌人,很可怕。”

    阿姐笑着说道:“我也暂时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不过,我对此很有兴趣,能无声无息,让我也毫无所觉,我很想见见这幕后者到底是谁。”

    童伯说道:“在有防备的情况下,我有信心护着浑城,所以我希望你能帮忙解决这件事,不能让此事变得更严重。”

    阿姐低眸看着他,说道:“若我离开浑城,你遇到什么危险的话,回头不好与姜望说啊,而且姜望已回到苦檀,这事儿,他会解决。”

    童伯吐出口气,说道:“我知少爷已变得很强大,可他在我眼里,始终都是孩子,我有预感,此时正在发生的一切,非同小可,所以希望你能帮忙,我能保护好自己,也能保护好整个浑城。”

    阿姐稍微沉默,点头说道:“行。”

    童伯揖手道:“拜托了。”

    阿姐跃下楼阁,挥手说道:“我会尽快回来的。”

    童伯看着她的身影直至不见。

    回头吩咐黑焰军的甲士,“最快速度的调查清楚目前苦檀的情况,在能护住浑城的前提下,把剩下的人派出去,我觉得这种事不止浑城在发生。”

    整个栖霞街都开始动员。

    而剑阁、青玄署、武神祠等地的战斗也已打响。

    没有阿姐在,没有剑神林溪知,各地势力的情况,是稍微遇到些麻烦的。

    毕竟都是毫无防备忽然遭遇此事件。

    苦檀是彻底乱了起来。

第五百八十五章 空空如也

    剑阁与武神祠还好,一者是杀力最强的剑士,一者本身就是武夫,敌人的体魄在他们这里不占优势,所以也很快的解决危机,没有造成多大的乱子。

    并且苦檀武神祠的若水秋与其余侍官也各自带人去驰援别的地方。

    为避免后续可能出现的问题,苦檀武神祠的尊者骆岘山只能留守。

    剑阁的弟子也纷纷下山,只有部分人守在山上,甚至林澄知亦是亲自出面,以前有兄长在护着苦檀,现在没了兄长,林澄知必须承担起这个责任。

    相比之下,苦檀其余宗门的情况就不太好了。

    哪怕在新生气运下多了不少澡雪修士,但几乎除了澡雪修士,便无以抵抗的情况下,危机又是突如其来,瞬间的死伤就不可避免。

    包括了青玄署亦如此。

    青玄署是更擅长降妖除魔,供给的符箓也都是杀妖用的,对人虽然也有用,但更多是针对妖的符箓,作用自然就会有区别。

    何况苦檀青玄署是整个隋国里最弱的青玄署。

    好在苦檀乱归乱,涉及的也就只有这些地方。

    在一开始的手忙脚乱后,正式的反击也很快打响。

    再有从各境而来为找李浮生的势力,虽然每个势力来得人不多,但加起来就不少了,就近的也都去帮忙,终究没到解决不了的程度。

    而琅琊郡的朝泗巷也遭遇此事件,是有些意外的。

    毕竟苦檀人自己大多数都不知道朝泗巷的存在,或者就算知道,也不能明确具体的位置,却能被敌人很精准的定为目标之一。

    就此事,徐怀璧的心情很沉重。

    因为这代表的潜在问题很严重。

    暗中的敌人,对苦檀各方势力,了如指掌。

    只是明面上的好说,暗地里的势力,也能如此,就不得不让人多想了。

    若仅仅针对朝泗巷,徐怀璧能大概猜出或许敌人是谁。

    但以徐怀璧的修为,自能观察到苦檀目前的情况。

    想着那些家伙真找到了他,也不至于在苦檀惹出这么大的动静。

    那对他们自己也是很糟糕的事情。

    应该说,不可能亦不敢做的事。

    所以敌人是谁,就显得很神秘了。

    朝泗巷在的小镇很偏僻,除了徐怀璧与赵熄焰,就没有第三个修士,也无武夫,因此敌人都是从外面来的。

    小镇的人都很敬重徐怀璧,称他为老神仙。

    所以哪怕只是普通的百姓,他们也拿起锄头,试图御敌。

    此举当然被徐怀璧阻止。

    他背负双手,站在百姓们的前面。

    赵熄焰独自一人提着剑,站在最前方。

    有百姓担心道:“老神仙,让焰焰一个人不行吧,伤着了怎么办?”

    徐怀璧笑道:“诸位尽管看着就好。”

    赵熄焰也在咧嘴笑着,因为尚不清楚敌人是谁,毕竟都不认识,所以根本没有留手的想法,赵熄焰已有段时间没活动手脚了,她很兴奋。

    她提着剑,闲庭信步的往前走。

    对面是十数人嘶嚎着冲上来。

    都具备着与澡雪修士短暂一战的力量。

    但他们在赵熄焰的手里,却如蝼蚁,不堪一击。

    也就是当着百姓的面,赵熄焰不好用凶残的手段,否则他们肯定会死得很惨。

    实际情况,是很干脆利落。

    赵熄焰其实只需一剑就能解决。

    但她还是一人给了一剑。

    小镇的百姓还担心着呢,转眼战斗就已经结束了。

    百姓们回过神来,纷纷鼓掌,夸赞赵熄焰真厉害。

    赵熄焰很得意的仰着下巴,抬手示意。

    徐怀璧笑着说道:“好了,诸位该忙什么便各自去忙什么吧,有我们师徒在,小镇出不了任何事,大家无需担心。”

    百姓们放心的离开。

    镇前很快就只剩下这师徒两个人。

    徐怀璧说道:“林剑神陨落一事,我已听闻,他帮我许多,虽然他以剑士的骄傲陨落,谈不上报不报仇,何况我也没那个能力,但也要做些该做的事。”

    赵熄焰诧异道:“老师要出山?”

    徐怀璧说道:“先前妖狱之祸,我就已露面,有心者自会在意,他们或许暂无时间仔细的调查,但那一天早晚会来,我是该好好想想了。”

    赵熄焰说道:“我已破境澡雪巅峰,老师有命,我当拼死一战。”

    徐怀璧摆手说道:“没到让你为我拼命的地步,你要变得更强,才能更好的保护自己,何况事情还没到糟糕的程度,对于一切,我心中有数。”

    他接着说道:“你留在这里,保护小镇的同时巩固修为,我要去一趟剑阁。”

    赵熄焰沉默点头。

    徐怀璧笑着扬长而去。

    ......

    姜望来到魏先生在的地方时,他们已经打了有一会儿。

    甚至原本在就近城镇里等待的陈锦瑟与游玄知也赶到了。

    在没有打起来之前,姜望并无察觉。

    看情况,此事件并非刚刚发生,仅是没直接打起来而已。

    姜望猜测,柳翩与李神鸢可能也已在附近,只是暂时没露面。

    但此般动静是彻底曝露了李浮生的位置。

    别的人不提,韩偃也随时会出现。

    而最让姜望意外的,是魏先生他们面对的敌人。

    足足有数十人,为首的姜望还认识。

    苦檀武神祠的四境武夫,荣予鹿。

    现在却展现出了宗师武夫的力量。

    但这不是关键。

    荣予鹿与姜望初见是有摩擦没错,后面不能说是好朋友,那也的确是曾一醉方休且并肩作战过的人,姜望对荣予鹿算是相对了解,眼下的情形很不对劲。

    往常的时候,武神祠的确偶尔也会帮着青玄署讨伐山泽,或者说,在此之前的山泽,称得上隋境诸多势力的敌人,虽然都是因为青玄署的关系。

    只是今时已非往日。

    有可能是烛神时期剑仙的李浮生在山泽。

    荣予鹿身为苦檀武神祠的人,怎么也不会与山泽的人打起来。

    更何况荣予鹿的实力可谓突飞猛进。

    这都是有问题的。

    小鱼很难以置信说道:“他疯了不成?”

    姜望此时才把视线放在整个苦檀。

    看到了平安无事的浑城以及剑阁,看到了青玄署以及各宗门前仍在战斗的情况,更看到了武神祠的武夫们在奔袭,对那些宗门驰援。

    显然武神祠里并无问题,有问题的只是荣予鹿。

    但姜望明确了一点。

    在别处惹事的人,力量相对弱一些。

    荣予鹿这些人的力量更强。

    没有低于澡雪境的。

    甚至正与魏先生厮杀的荣予鹿,明明只展现了宗师武夫的力量,却让得宗师巅峰的魏先生,迟迟无法将其拿下。

    魏先生的力量是更高过慕容的。

    慕容是新晋的西覃第二武夫不假,但力量可没有胜过高辅秦,只因为他是高辅秦之下最强的武夫,理所当然在高辅秦死了后,成为第二武夫。

    魏先生的力量丝毫不弱高辅秦,甚至还要更厉害些。

    由此延伸出的荣予鹿的问题,就更严峻了。

    他的武夫境界不仅很大幅度增涨,实际的战力,比境界还要高。

    这相当匪夷所思。

    因为与陈锦瑟一块来的浣剑斋弟子实力不足,所以能参战的只有魏先生、梁良、李浮生、陈锦瑟、游玄知五人,梁小悠当然没有加入战局。

    毕竟她‘受伤’了。

    哪怕她解释的很随意,但亦被魏先生等人信任。

    而敌方的人数却很多。

    陈锦瑟他们都是以一敌多,虽然除了游玄知,他们皆是澡雪巅峰修士,可敌方的战力比苦檀别处闹事的人更高,其体魄防御自然也很高。

    他们拥有着在澡雪境里名列前茅的力量,更有着堪比宗师武夫的体魄,两者结合,足以与澡雪巅峰有一战之力,哪怕只是一战之力,可毕竟人多。

    游玄知已完全处于下风,很快就被打得伤痕累累,陈锦瑟还得分心救他。

    若不是陈锦瑟他们都在澡雪巅峰里有不俗的实力,非一般人物,就算以一敌多也并不困难,甚至游刃有余,否则游玄知就肯定危险了。

    而之所以迟迟没有拿下对手,是其中亦有他们熟悉的人。

    除了来自苦檀的修士,也有来自琅嬛的,专门来找李浮生的人。

    他们意识到这些人的情况不对,没搞清楚之前,亦不曾下杀手。

    所以暂时打成了持久战。

    但敌方是完全不要命。

    他们在有顾忌的情况下,是边打边退。

    梁良其实是不在意的。

    可游玄知说明了情况,他也不得不忍着。

    毕竟陈锦瑟与游玄知是来帮忙的。

    本来被打扰睡觉就很生气,这一架打得还难受,梁良就更生气了。

    所以他在保证不会杀了对方的前提下,狠命的揍。

    也恰好对方很抗揍,算是稍微舒缓了些梁良憋闷的心情。

    但荣予鹿的情况截然不同。

    他甚至越战越勇。

    而且也不像别的人,仿佛一味的只知道死战,荣予鹿是有章法的在打。

    以低一境的层面与魏先生势均力敌。

    姜望让小鱼去帮陈锦瑟他们。

    他自己则没有即刻出手。

    因为魏先生并未落下风。

    姜望便只是很认真的观察。

    直至韩偃的到来。

    韩偃目睹眼前的场景,微微蹙眉。

    他看了眼姜望,来到近前,说道:“苦檀多郡都有此类事件发生,这些人的身份,要么是苦檀人,要么琅嬛人或各境的人,他们很显然被控制了。”

    姜望点头说道:“一次控制这么多人,且是无声无息的没有任何征兆,更让他们的实力在原有的基础上再攀一楼,甚至好几楼,就连......”

    话出口,姜望又闭了嘴。

    他想说,就是自己的仙人抚顶也办不到。

    由此可见,真正潜藏的敌人,极为恐怖。

    姜望也没在意韩偃有没有听清后两个字,接着说道:“如果这就是幕后扰局者的手段,他们的目的,就绝非小事。”

    韩偃看向了李浮生,问道:“你对他怎么看?”

    姜望说道:“现在不是讲这些的时候吧。”

    韩偃说道:“的确,我在来得路上获悉了一些线索。”

    姜望挑眉道:“李浮生?”

    韩偃说道:“其中一个是有关他的,那就是苦檀各地都有李浮生出没,但显然那些李浮生是有问题的,而我真正想说的是,这些被控制的人已经没救了。”

    姜望忽略了前面的问题,说道:“没救了?此话何意?”

    韩偃说道:“林澄知抓了一些人,试图让他们恢复意识,都无效果,我也上前查看,发现他们的意识已被蚕食,某种意义来说,他们其实已经死了。”

    姜望眉头一皱。

    韩偃说道:“但毕竟时间短暂,我与林澄知有可能看错,你可以再抓一个瞧瞧,若是真的彻底没救,我们亦当快刀斩乱麻,也算助他们的灵魂解脱。”

    姜望没有迟疑,直接出手。

    随手就抓了一个人。

    任其如何挣扎也无用。

    姜望一手便摁住了他的脑袋。

    他的意念空间里空空如也。

    什么都没有。

    唯独剩下一些若隐若现的哀嚎声。

    就像是残存灵魂的嘶鸣。

    姜望的脸色愈加凝重。

    韩偃问道:“如何?”

    姜望低沉着声音说道:“的确没救了。”

    韩偃吐出口气,说道:“幕后之人的手段很高明,亦很残忍,我们必须把他揪出来,甚至我们无法弄清楚,暗地里还有多少人被控制。”

    姜望想到了荧惑。

    如果能提前得知幕后扰局者是谁,或许能够避免此事。

    但现在说什么都没用。

    事情已经发生了。

    而且幕后扰局者的能耐,超出了姜望的预料。

    就算能提前获知其身份,也未必能阻止现在的事情。

    因为有可能荣予鹿这些人已经被控制了,他们的‘死’是无法改变的。

    但姜望很生气也是真的。

    姜望看向与别人有些不同的荣予鹿,明白他是特殊的。

    但为什么偏偏荣予鹿是特殊的?

    荣予鹿的身上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地方?

    姜望沉着脸说道:“给他们一个痛快吧。”

    这句话是对韩偃说的。

    他随即又朝着陈锦瑟等人简单说明情况,再重复了这句话。

    姜望的视线一直在荣予鹿的身上,既然荣予鹿是特殊的,那就暂时还不能让他真正彻底的死去。

    或许能通过荣予鹿找到幕后扰局者。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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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46844/ 第一时间欣赏无敌从降妖除魔开始最新章节! 作者:棠鸿羽所写的《无敌从降妖除魔开始》为转载作品,无敌从降妖除魔开始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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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敌从降妖除魔开始介绍:
“我叫姜望,当我望着你的时候,你便已经死了......”
每日躺在藤椅上的少年,只想活着,然而看着面前跪伏的一众妖神,唯有苦笑:“我真的不是仙人。”
【书友群:657590866】无敌从降妖除魔开始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无敌从降妖除魔开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无敌从降妖除魔开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