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六章 风雪埋骨
青年男子瞧着郎识礼出鞘的剑,意识到有些不妙,赶忙接着二长老的话说道:“我们初至北部,不知情况,请问是否出了什么事?还望郎兄详细告知!”
得到宗主示意,郎识礼也没有直接出手,把大致情形稍微说了说,然后道:“公西闻既是早已出关,我更能合理怀疑,那个姓卢的就是公西闻伪装,你们作何解释?”
落霞谷的二长老惊慌道:“绝无此事啊!”
郎识礼说道:“我要听的不是这些,那个姓卢的伪装下的脸就是公西闻,且有公西闻身上的兰花香气,他出关的事,你们刚才就有撒谎,如果没有合理解释,落霞谷必要为此付出代价!”
落霞谷的二长老急道:“公西闻出关的事,我们是有隐瞒,但他刚出关也是事实,何况他哪来的本事能杀得了贵宗的大长老、二长老呢,此事定有误会啊,怕是有人嫁祸,还望宗主明鉴啊!”
他朝着抚仙第一宗的宗主行大礼,满脸的惶恐。
宗主淡淡一笑,终于说话,“那就好好讲讲隐瞒的原因,我也并非不讲理之人,毕竟此事的确有颇多疑点,但亦要证明公西闻此时不在北部。”
落霞谷的二长老闻言有些犹豫。
他会隐瞒公西闻出关的事,自存缘由。
那是对落霞谷很重要的事,也不宜让第一宗获悉。
可要证明,不讲实话,似乎很难。
权衡利弊,他觉得只能和盘托出。
毕竟看第一宗的架势,这是要打上落霞谷。
郎识礼沉声道:“愣着干什么,快说!”
落霞谷的二长老心里很是郁结,他怎么说也是落霞谷的二号人物,可惜实力不够,只能卑躬屈膝,无奈说道:“公西闻闭关冲击澡雪巅峰,但其实没有绝对把握。”
“他闭关的过程里,付出了很多努力,花费了四五年的时间,在破境之中险象环生,算是功夫不负有心人,他在绝地里翻盘,成功破境。”
“可我们绝没有藏着掖着的意思,只是公西闻他刚刚破境,还需巩固,我们以为,还没到对外公布的时候。”
郎识礼闻言,脸色一变,“他真的破境了?!”
落霞谷的二长老点头道:“的确如此,所以,破境艰难,可谓九死一生,四五年的时间其实都算少的,更多是公西闻的运气好。”
他看向抚仙第一宗的宗主,“若在两年半以前就出关,如此短的时间破境,我们尚不觉得公西闻的天赋能高到此等地步,想来宗主也该明白。”
宗主说道:“相比温暮白那样的人物,公西闻确实称不上绝对的天才,但不能否认他的资质的确不俗,温暮白当年是压境不破,公西闻能在此年纪里冲击澡雪巅峰,其天赋就已可见一斑,能在多短的时间里破境,可不能保证。”
郎识礼低头不语。
在三十岁以前,甚至四十岁以前能破入澡雪巅峰的,当然都是一等一的天才,没有多少人会认为自己的天赋比温暮白更高不假,但不意味着天才只有温暮白一个。
公西闻破境澡雪巅峰,是落霞谷的大事,也是整个抚仙境的大事,再夸张了说,是值得西覃天下都在意的一件事,毕竟公西闻能破境,他的未来就摆在了眼前。
同样意味着,抚仙境的绝代双骄,成了公西闻的一家独大,他郎识礼哪还有资格与其并肩?公西闻是直接朝着温暮白的方向走了。
覃境里的年轻一辈澡雪巅峰修士,其实要比隋境里少很多,原因来自各方面,西覃天下的资源也确实比隋境天下的资源差一些,隋境的疆土更辽阔,聚炁的宝地更多。
所以公西闻的破境,影响就更深了。
当然,郎识礼心里想得最多的还是自己。
他被公西闻给远远的甩在了身后。
他的自尊受到了打击。
哪怕前面就怀疑甚至认定了姓卢的是公西闻,更想到其已破境澡雪巅峰,但没有再次被证实,给他带来的情绪重。
因为前面还能说稍有怀疑,现在先不说姓卢的与公西闻是不是一个人,至少公西闻破境澡雪巅峰,是毋庸置疑了。
郎识礼怎能受得了?
落霞谷的二长老此刻当然管不了郎识礼的想法,闻听抚仙第一宗宗主的话,赶忙说道:“宗主实在谬赞,公西闻哪有能与温暮白这般人相提并论的资格?”
“我所言,公西闻才出关决然不假,他亦不在北部,宗主可随时派人前往南部落霞谷,一瞧便知,我为贵宗的大长老、二长老的仙逝感到万分悲痛,但这件事,与公西闻,与落霞谷,毫无关系,请宗主明鉴。”
宗主不语。
他看向了郎识礼。
郎识礼回神,仅是对视一眼,就明白了自家宗主的想法。
他收拾了情绪,看向那个青年男子,说道:“你刚才说要与我切磋?”
青年男子一愣,怎么话题突然又转到这里来了?他茫然点头。
郎识礼举剑说道:“那就打一场。”
青年男子转头看向落霞谷的二长老。
二长老犹豫着看向抚仙第一宗的宗主,“这......”
话锋忽转,也让他有些猝不及防。
宗主笑着说道:“你们远道而来,年轻人有意切磋一二,也是好事,不妨观战。”
落霞谷的二长老讪笑一声,他不敢问,也不敢说什么,但只要公西闻的事过去了,青年男子与郎识礼怎么切磋,倒确实不那么重要。
他乖乖站在一旁。
青年男子见此情况,吐了口气,朝着郎识礼揖手,说道:“请郎兄赐教。”
郎识礼说道:“可别有任何藏着掖着的想法,若被我发现,直接杀了你,也别怪我。”
青年男子哑然。
落霞谷的二长老却忽觉有些不对劲。
但没等他想明白,郎识礼已出剑。
青年男子也顾不得其他,公西闻破境澡雪巅峰的事,既已被抚仙第一宗获悉,他再赢一回郎识礼,应该无伤大雅?
公西闻是走上了新的高度,那他绝代双骄的原来位置,是该由自己代替。
地面积雪厚三尺。
大雪仍然纷飞。
身为修士,自能在雪上如履平地。
只留下浅浅脚印。
郎识礼剑出,雪雾狂涌。
磅礴的气焰将得雪花冲击的如利器般袭来。
青年男子打算毫无保留,袖间劲风鼓荡,身形往前疾奔,雪地上只有一道浅痕划过,剑锋搅碎来袭的雪花,直奔着郎识礼的面门而去。
他嘴角甚至挂着自信的微笑。
但随着雪雾迸溅,郎识礼的身影突兀消失。
青年男子的笑容一僵,赶忙四顾寻觅他的踪迹。
有雪龙拔地而起。
呼啸着从侧面来袭。
青年男子很快的调转剑锋。
铿的一声!
雪龙吞没了青年男子。
两把剑在雪雾里撞击。
青年男子的衣袍被切割出数十道口子,更有血痕浮现。
但他浑然不觉,眼眸里只有郎识礼的身影。
“郎兄可别小觑我,现在该我反击了!”
郎识礼却冷冷一笑。
在青年男子收剑凝势再出剑之前,郎识礼毫不犹豫,往前猛地递剑。
青年男子的剑还没有出去,他凝势的过程里,完全做不了别的。
只是瞪大眼睛,疾呼一声,“郎兄!此为切磋,何故偷袭?!”
郎识礼自是不会回答他。
一剑直击要害。
青年男子惨叫一声,郎识礼的剑又是一挥,这次是攻击神魂,泯灭其真性。
眨眼间,青年男子气绝倒地。
狂风呼啸着。
雪花飞扬着。
但在落霞谷的一众修士心间,却无比的死寂。
尤其是落霞谷的二长老,他张大嘴巴,难以置信看着那副画面。
好半会儿才反应过来。
他怒瞪着郎识礼,“你这是在做什么?明明是切磋,怎能下此狠手!”
正常来说,青年男子当然不至于死得这么干净利落。
他的自信也不是无缘由的。
作为对手的郎识礼更能清楚明白。
这个青年男子的实力确实不俗。
但两人的目的不同。
青年男子是在切磋。
郎识礼是要杀他。
所以青年男子没有发挥出自己真正的本事。
而郎识礼给予落霞谷二长老的回答也很简单,“他刻意藏拙,是瞧不起我,打之前我就说了,敢藏着掖着,被我发现,我必定直接杀了他,他也不听话啊。”
落霞谷的二长老气坏了,“切磋刚刚开始,哪能上来就使出全力,总得有个过程吧?否则叫什么切磋?我看你分明是故意的!”
他转头看向抚仙第一宗的宗主,气急败坏下,也顾不得别的,大声道:“你们第一宗必须给个说法!”
宗主笑道:“说法?识礼不是已经给了么?你还想要什么说法?”
落霞谷的二长老愣愣看着抚仙第一宗的宗主。
而站在宗主身后的第一宗修士,已经直接朝着落霞谷的修士围了过去。
落霞谷的二长老浑身一颤,阴沉着脸说道:“我明白了,你们是觉得公西闻破境澡雪巅峰,郎识礼被彻底的压住,甚至害怕我落霞谷的崛起,危害到你们第一宗的地位,就想扼杀公西闻,直接灭了我落霞谷!”
“你们之前说什么是公西闻伪装潜入第一宗,杀害了你们的大长老、二长老,这种事傻子都不会信,我还真就信了你们的邪!”
“你们怕是早有此歹毒心思,给自己的行为先找个理由,我们却毫不知情的撞上门来,你们简直该死啊!”
宗主沉默看着落霞谷的二长老,微微抬手,往下一挥。
第一宗的修士就朝着落霞谷的修士出了手。
混战瞬间打响。
白雪很快被染红。
更像为这片雪地填上浓墨重彩。
郎识礼没有理会落霞谷的二长老,也杀向了那些落霞谷的修士。
落霞谷的二长老要出手拦截郎识礼。
但抚仙第一宗的宗主伸手一指。
落霞谷的二长老就僵在原地。
成名已久的澡雪巅峰修士,哪是他这位还未踏入澡雪巅峰之境的人能够抗衡?
甚至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就被抚仙第一宗的宗主弹指间灭杀。
落霞谷的二长老临死前歇斯底里的哀嚎。
但都被风雪声掩盖,最多传出十几里。
不消片刻。
落霞谷的修士皆命丧于此。
风雪呼啸着,将他们掩埋。
很快就再无痕迹。
仿佛这里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郎识礼转头看向宗主,说道:“虽然我仍怀疑姓卢的是公西闻伪装,但这些人到死,也没说出这件事的只言片语,莫非真的有误会?”
宗主说道:“有没有误会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公西闻已破入澡雪巅峰。”
他看着郎识礼说道:“你还没有找到丝毫破境的契机,如果任由公西闻的事发酵,对我们绝无益处,也恰好落霞谷没有急着对外公布,现在无人知晓公西闻已破境。”
“落霞谷的野心昭然若揭,以前不对付他们,是觉得他们没有被对付的资格,现在不一样了,有威胁,自当扼杀在摇篮里。”
“姓卢的就是公西闻,这件事毫无争议,落霞谷的二长老也已承认,所以被我们就地诛杀,但这件事没完,回去召集更多弟子,随我再去落霞谷。”
郎识礼揖手道:“得令!”
事情的发展,是超乎抚仙第一宗的宗主以及郎识礼的预料,只能顺势而为,同时也是超出落霞谷的预料,更是超出了此事件始作俑者的摇山的预料。
而到了这里,自然很难再回头了。
公西闻必须得死。
那么落霞谷也就无法存在。
姓卢的真正身份,唯有事后再说。
且现在未必就能证实姓卢的与公西闻不是一人。
他俩是一个人的可能性仍然存在。
就看到了落霞谷,公西闻怎么说了。
念及情况有变,更得考虑到落霞谷有藏着未知的力量,便也把施长老叫上了,东篱山有护山大阵在,亦有留守的弟子,想来不会出什么问题。
何况抚仙第一宗又怎会没有底牌。
无论落霞谷是什么情况,宗主有自信,得偿所愿。
而另一边的陈宗主、宁宗主两人在等着落霞谷的人到来,他们想代替刘宗主,打算表面上臣服,先把摇山得到再说,同时因昨夜里的情况,他们也派人来了东篱山。
第四百九十七章 前车之鉴
陈、宁两位宗主的人来到东篱山山脚的时候,郎识礼等人已离开了一个时辰。
他们催炁抵御着风雪,相比清晨,雪似乎又下得更大了些。
只是雪倒好说,问题是狂风呼啸,让得整片天地都雪雾朦胧。
来到这里的仅是洞冥巅峰修士,目的是瞧一瞧昨夜里东篱山发生了什么。
他们也没敢离得太近。
虽雪雾朦胧,但他们想看清一些,倒是不难。
有人很快发现了最显眼的问题。
“东篱山上是不是少了一座山峰?”
“而且好像还有一座山峰塌了一半?”
他们议论纷纷。
有人想要再往前走一段距离,试图看得更清楚一些。
虽说积雪很厚,但因为没在雪面上浮行,一脚下去,雪花没了膝盖,有人险些跌倒。
旁边的人嘲笑道:“喂喂,怎么虚成这样?稍微行炁也不至于此啊。”
前面那人却皱着眉头,微微抬手,用脚试探着踩了踩,说道:“雪
旁边的人纷纷上前,过程里又有人像忽然踩到了什么,一个踉跄差点摔倒,疾呼道:“真的有东西!”
“是被雪埋住的石头吧,干嘛这么大惊小怪。”
有人不以为意。
有人已经开始挖雪。
“东篱山脚下哪有这么些石头?就算有山崩塌,距离这里也远,按理来说,不会落在此处,这里是通行的大路,该是很平整的,我觉得肯定有问题,大家快挖。”
担心引起东篱山上的注意,他们也不敢行炁扫雪,只能用手。
但在挖出雪下的东西后,他们全愣住了。
有些人更是惊恐的跌坐在雪地里。
“尽可能恢复原样,赶紧撤!”
有人压低声音疾呼了一声。
一众人慌乱的扒拉着雪,然后头也不回的跑走。
他们各自回了自己的宗门。
没过多久,陈宗主与宁宗主就会面了。
是宁宗主到了陈宗主的宗门。
陈宗主亲自接待,没让第三人在场。
宁宗主的脸色有些难看,落座后说道:“想来陈兄也已知晓,死在东篱山脚下的是落霞谷修士,为何死不得而知,但我觉得背后的问题,恐怕很严重。”
陈宗主说道:“落霞谷的人死在东篱山,那就只能是第一宗的行为,这件事的确很不可思议,我担心第一宗是不是见我们争摇山争得太狠,打算直接下场了。”
宁宗主摇头说道:“就算是这样,也没必要杀了落霞谷的人,而且死的人可不少,当时在场的弟子,并不熟识落霞谷的修士,无法认清都有谁,如果有比较重要的人物,抚仙自今日起,怕是要彻底乱了。”
“再去探查一番怕是不妥,昨夜里东篱山上肯定发生了很大的事,我不认为是第一宗要介入摇山,我们需得先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才好有下一步行动。”
陈宗主说道:“我等会儿就让人去打探,这件事不会只是结束,应该是刚刚开始,后续肯定还有别的动作。”
他揉着眉心又道:“最近真是事事不顺心啊,无论第一宗想做什么,他们只要行动,咱们很多事都不好做了,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宁宗主说道:“现在多思无益,只能静观其变了。”
陈宗主问道:“摇山那边呢?”
宁宗主说道:“昨夜里暴雪忽降,今日又大雪纷飞,摇山路几乎都被堵了,想正常盯着很难,那个姓郁的下手狠,若明目张胆离得更近,恐再生事端。”
陈宗主说道:“那就先把人撤回来吧,目前最重要的还是第一宗与落霞谷的问题。”
他话音刚落。
殿外有脚步声响起。
但人没有直接进来,而是在殿外禀报道:“宗主,有要紧事。”
陈宗主与宁宗主对视一眼,前者道:“进来说话。”
一名弟子入得殿内,朝着陈宗主两人行礼。
陈宗主问道:“是何要紧事?”
那名弟子说道:“刚得到消息,第一宗的五长老,此时正率领着大量的修士,围剿各郡的渐离楼,昨夜就已有三座渐离楼被捣毁,直至此刻,又有四座渐离楼被毁掉。”
“数以百计的渐离者惨死第一宗之手,且情况愈演愈烈,第一宗好像是要把整个抚仙境的渐离楼都连根拔起,而且抚仙境已被封锁,只能进不能出,似乎要出大事了。”
陈宗主两人闻言,面露怔然。
“这怎么又和渐离者扯上关系了?”
两人对视一眼,怔然之色已转变为骇然。
宁宗主说道:“莫非是第一宗想旧事再临?”
所谓旧事,自是第一宗奠定抚仙第一名头的事件,那时候真可谓血流成河,多少宗门自此消失在历史长河,现在第一宗杀了落霞谷的修士,又围剿渐离者,下一步呢?
“理由呢?”
陈宗主很不理解。
以前的事还算事出有因。
今日是为了什么?
抚仙第一宗已是完完全全的抚仙第一宗门,有什么理由能让他们再做这样的事?
宁宗主沉着脸说道:“第一宗是坏了他们自己定下的规矩,但没弄清楚状况,谁又敢指责他们?可如此一来,抚仙宗门必定人人自危,毕竟有旧事的前车之鉴。”
“如果只对渐离者出手倒没什么,落霞谷的事呢?落霞谷的修士死在东篱山脚下,目前除了始作俑者,应该只有我们知道,咱们得早做打算啊。”
陈宗主眯眼,朝着殿下弟子吩咐道:“即刻再探,弄明白第一宗为何要围剿渐离者。”
弟子领命而去。
他转头看着宁宗主说道:“先冷静,别着急,第一宗不会平白无故再行旧事,因为没有理由,想是其中另有隐情,或许事情没有糟糕到把我们也波及的程度。”
宁宗主叹气道:“话虽如此,我这心里还是怦怦跳啊,第一宗的人都是啥样,你我心知肚明,他们再是装得像模像样,也掩盖不了虚伪且嗜杀的秉性。”
陈宗主说道:“我还是那句话,以现在第一宗的地位,没有绝对的理由这么做,除非他们是纯疯子,忍了这么多年,此刻忍不住了,总之......先等消息吧。”
第四百九十八章 始作俑者
抚仙第一宗的五长老在围剿渐离楼的事很快就传遍了一境。
但因不知落霞谷的事,陈、宁两家外的抚仙宗门就只是观望,倒也没有陷入慌乱,仅仅是议论渐离者怎么得罪或者说怎么敢得罪第一宗的。
第一宗此般雷厉风行的报复,怕是被招惹的很重。
抚仙第一宗的宗主及郎识礼在奔赴南部落霞谷的途中,一路无话,渐离者魁首在打探萧时年的情况,自然也获悉了渐离楼被屡屡摧毁的事,但他并未在意。
只是抚仙境而已,对比整个覃境的渐离者,实为九牛......
在京城以西,有一处面积极大的海滩,只不过这海滩常年受风暴影响,极少有人来这里游玩,所以这处海滩算是京城极少一处荒无人烟的地方。
当然,其实赵雨四兄妹并不知道,他们所谓的家那是何等的存在,那可是修界三大势力的丹宗,宗内散仙边有十数人,老祖宗赵无双乃是八阶散仙,在修界那也是跺跺脚颤三颤的人物,被修界中人称之为丹宗圣主。
阿东被他这么一踹,直接往后退了几步,坐在了地上,还撞开了几张椅子。
但是已经可以肯定的是,他们的末日军团会在大战之前到达,按照时间来推算不会浪费多少时间。至于会不会遇上伏击?按照蔚蓝天空的经验,这些自然不用王逸天来担心了。能伏击蔚蓝天空的人,现在还没有出生呢。
让我们震惊的是,这个川岛芳子竟然无视包租婆的音波功,在包租婆冲着她大吼的时候,那个川岛芳子步履蹒跚的向包租婆走了过去,仿佛丝毫不受到包租婆的影响似的。
在其他人的警戒下,刘豹蹿出战斗位置,把李煜翔等人带入建立的防线。
排在队伍最后的是沈颖,比起前面9个已经完成训练的队员她显得有些犹豫。
我们哥几个一收到这个命令,迅速的就行动起来了,直接跑到了队伍的最后面站着。
不过姑且称之为人吧。那人全身裹在黑袍里面,什么都没有露出来。
玉华郡共有四大家族,整个玉华郡的经济命脉,被四大家族握在手中。
百里无伤眸光一闪,拉着云净初警惕地闪到一旁,明显是怕有什么机关暗器伤到云净初。
“我上课要迟到了,放学后再来看你……”说完,丝丽就跑得没影了。
有衙役迅速搬来了凳子,然后放到了大堂一旁,躬身请白若曦落座。
如果是护宗大阵的话,倒是可以理解,毕竟是传承了千万年的宗门,有这样的一座阵法守护,不是令人太过意外之事。
“哈哈哈!那就好,你们慢慢吃,不够了就叫我!”然后对着天祈点了下头离开了。
冬天的寒风冷飕飕的刮着,树木早已光秃秃的像秃了顶的老头在寒风中摇晃着身子,发出刺耳的声音。
“不敢当,对于太子殿下,我才是久仰大名。”云净初微笑着道。
“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那么多废话干嘛?”奎佘骂道。他一见到李洪武那吊儿郎当没个正经的样子他就不爽,所以他骂李洪武都是一点面子都不讲。
按理,陆大夫每隔个十天半个月的,就会过来替沈月尘诊脉问安,看她的身子恢复得如何,再看看药方和补方上面有没有需要改动的地方。
如此几巴掌打了下去,夏九的脸已经红肿一片,嘴角也都被打出了血。
所以这一次,宋大鹏即便真的找到了薛玉敏,能拿回这一百多块的赞助费,除非太阳打南边出来。
“唔,放心,他出不去的!”麻宫志乃微微一笑,继续看着对面房间,只见诸角明几经尝试却无法打开房门,开始用力拍打房门,大声喊叫起来——只可惜,宾馆已经被四轩会的人给控制住了,他的喊叫只是无用功。
听到龙圆的声音,柯南、毛利大叔他们一起扭头看了过去,只见龙圆站在大殿门口,正看着他们。
“我和四弟虽然资质平平,但我家大哥和三妹,可都是高手;下回若是再次遇见,让他们两人和公子你再比试比试。”孟可笑着说道。
“我们只要找到附近哪里有蜂,他们肯定就不远。”紫萱非常同意自己的分析。
“真没事儿?”要说赵家老太太着实太敏锐了,即便赵清茹找的借口看起来真的挺合情合理的,可还是很不放心地问了一句。
最终,许秀秀想吃的水果沙拉也没有吃到,把宋远洹当早餐吃疲惫的她,眼皮都睁不开,迷迷糊糊中由宋远洹负责洗漱,结果在浴室里又被宋远洹抓着吃了一次,她眯着眼睛享受着,沉沦着,耳边不时传来属于他的声音。
也就是这种体质,和远同人的身体强度才让他获得了修炼神通的资格。
砍、劈、扫,是威震四方剑招中最常见的招式,反倒是刺、挑这类剑招少之又少,与其说是剑法,陈非凡觉得有时更像刀法,但相对于真正的刀法却与它又有些不同。
“有人吗?”陈非凡一边下马一边喊道,见四周没什么动静,他又提高了声音再喊了一次,依然没有动静。
这五个五个军事长官,一共携带了将近超过三十多人的使团。此时阿尔伯塔没有出现,埃尔德韦齐故意这样安排的。埃尔德韦齐带着西厄哈特少尉,拿着一百支步枪和十一箱子弹药,来到众位武器观察长官前方。
第四百九十九章 落霞山前
在种满了兰花的院落里。
有一道身影刚刚沐浴,穿好衣裳走出屋门。
那人的身形硬朗,面容白皙,剑眉星目,气质脱俗。
整个院落里只他一人。
紫金战队的选手比赛区域,已经进入BP阶段的双方开始谋测着怎么针对。
龙兵本来一番热情豪放,鼓励人心的话,被刘凯一句话给浇灭,房间里的气氛顿时有点尴尬。
侍卫长自然不想夏询出事,当下沉着脸转身,领路向着夏王府一处的冰窖处走去。
此时桃花盛开,香气迷人,淡淡清香,尤其是刚才落了一场雨,打湿了花瓣,让花香凝滞在这个地方。
夜倾城急忙伸手夺过被抓的面具,带在脸上,确定此处是一个死角,能看见她脸的只有这两名年轻人。
佛光洒在天劫周身万千触手上面,这些触手如同遭受到腐蚀毒药一样,迅溃烂,散出一股股焦味和臭味。
“你们先回去,我和寻儿还要去看奶奶呢!”千术算是败给慕宥宸了,拉起叶璃和慕轻悠真的走了。
李顾问等人又对他们分批进行了开导和教育,晓以大义,他低调而深刻的讲演,打动了大部分士兵。241团政训处长关为高趁热打铁,针对不同的部队进行了不同的教育,使他们对加入四十一军变得有了热情。
天涯散人一甩自己身上血衣,宽大的袖子甩动,卷起一阵风,风吹地上碎石,碎石化为齑粉。
那是个霍比特人的洞穴,它代表精致的美味,温暖的壁炉,和一个舒舒服服的家。
只是这件事情虽然已经广泛传开,但是本着对龙骑帅本人的尊重与畏惧,知晓之人也不会随意在公开场合谈论此事,决战者的年轻人们自然都知道这件事情,却没有人对戈隆直说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即是盘古血裔,我等必然倾力相助!”一众存在惊诧过后,顿时说道。
但海军参谋部却依然固执的判断对方一定会庞大的,甚至可以说倾巢出动的增援舰队,以期击败东北海军,也正因如此,海军总参谋部现在最重要的话题说是研究如何击败两支俄国舰队。
虽然还未碰面,只是看上去简简单单的问候,但背后的交锋已经悄然在进行。
有的两天人族蛊仙反应过来,暗骂寒灰仙姑大大的狡猾,竟然想到假死脱身的办法,是打算脱离两天、战后加入天庭吗?
在一千多人的战士中,有差不多一百五十多人的骑士,永夜岛艰苦的环境,频繁的战争,让这里的战士的死亡率很高,但进阶骑士的比例也很高。
年夜大都人都见势不妙,马上选择了投降,只有少数人负隅顽抗,尽数被击杀就地。
“没关系,没关系。”嘟嘟大眼睛闪着亮光,看着水里漂着三人,看的三人,直打哆嗦。
作为战神殿出身的强者,林飘然也是走的刚猛路线,当众受辱的他,如何还能忍耐的住?
不知是性格问题还是什么,苏涵对这种不太熟悉的男人一直有些警惕,也不会轻易接受对方的要求。
“这倒也是!”帛清心里默叹了句,那悔愧之意因了江炎的这句宽慰而觉的浅了一些,却还被一种不得释然的忧患情怀隐隐然作弄着,“可父皇心里,一定是很失落的。”还有失望吧!他这样想着。
第五百章 就拜托李姑娘了
苏长络他们没说什么,此次行动,都听郁惜朝的。
因为一开始就打着要动手的意思,除了郁惜朝、苏长络、李神鸢、谢吾行之外,还有南椋赵守,这是摇山里目前战力最高的人。
顾揖也想跟来,但修为弱一些,苏长络没同意。
铁锤姑娘是想着照顾萧时年,没来凑热闹。
虽然摇山里还有以单琦玉为首的一些武夫,只是考虑到落霞谷里没有武夫,不好伪装,就都没来。
这次行动的人,在精不在多。
赵守观望了片刻,说道:“落霞谷好像几乎没有什么还手之力,咱们要去帮忙的话,怕是很容易成为被围攻的靶子。”
李神鸢说道:“我有个更简单的办法。”
赵守道:“愿闻其详。”
李神鸢说道:“我以言出法随,让第一宗澡雪境以下的人都暂时失去战斗能力,这样一来,你们再出手,伪装落霞谷的修士,同他们一起反攻,就能很快扭转局势。”
苏长络担心道:“能行么?”
李神鸢笑道:“没问题,我能说出来,自然能做到,只是毕竟人多势众,他们失去战斗能力会有时限,过了时限就会恢复,所以你们动作要快,要让落霞谷再提士气。”
郁惜朝揖手说道:“那就拜托李姑娘了。”
苏长络迟疑道:“还是悠着点啊。”
当年初遇老师姜望,李神鸢就在,他那时候还把李神鸢当成师娘来看了,从心里面说,哪怕没有萧时年担心更重,也肯定相对来说有颇重的情谊在。
但李神鸢再三保证没问题后,苏长络也就不说什么了。
他们很快作出行动计划。
各自做好准备。
李神鸢施展言出法随。
老宗主已被雷宗主打得半死。
落霞谷的长老死得就剩六个人了。
落霞谷的修士,伤亡更是不计其数。
因为全面溃败,已经有大量的修士开始疯狂遁逃。
哪怕他们很难逃得掉。
也就在抚仙第一宗的修士一鼓作气,准备再一轮猛攻的时候,他们神色忽变。
转眼就仿佛下雨一般,第一宗的修士纷纷从半空跌落,要么本来就在地面的,控制不住前冲的趋势而摔倒,黄庭炁是半点提不起来,惊恐的哀嚎声响彻。
施长老、郎识礼这些澡雪境及以上的存在,见此一幕,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郎识礼疾呼道:“落霞谷果然藏着底牌!”
雷宗主皱眉,看向对面满是血污的已快没了意识的老宗主,说道:“真是好手段啊,你是怎么做到的?转眼就让数以千计的修士没了力气,莫非是寻到了什么大阵?”
他环顾左右,说道:“但我也没看出来阵在何处,更无大阵启动的痕迹。”
老宗主没法回答,拼尽一切,已几乎战到耳鸣。
视线也变得很模糊。
他根本无法看清现在的局面。
更像是出于本能的挥舞着钺,砸向雷宗主。
但哪怕抚仙第一宗的修士忽然就有大半的人没了战斗能力,已经被打到完全破防的落霞谷修士,仍未能第一时间反击,该逃跑的还在跑。
施长老去探明情况。
郎识礼转眸,见四周混乱的场景,眉头紧皱。
忽然斜刺里有人杀出。
是郁惜朝。
他没再戴着面具。
但也依旧没露出真容。
是用黑色的围布链接脖领,挡住了半张脸。
猝不及防的郎识礼虽回身挡住了攻势,也被极大的力道撞飞出去。
郁惜朝压着声音喊道:“他们已被宗主的神通抑制,现在是我们反击的好时候,面对恶意构陷,宗门受辱,我们落霞谷的骨气何在?灭了第一宗,我们就是第一!”
话很简单。
或者说,本来也不需要讲太多。
只需要让慌乱的落霞谷修士回过神来,再重拾信念,就够了。
而重拾信念的办法也很简单。
郁惜朝的话音刚落。
同样做出伪装的苏长络等人就动手了。
简直就是秋风扫落叶,随随便便出手,抚仙第一宗的修士就大片的陨落。
那种感官是很强烈的。
尤其是对落霞谷的修士而言。
他们愣愣看着。
伴着郁惜朝又一声‘杀!’字。
有部分落霞谷修士动了。
渐渐地,更多人也就动了。
他们神情也在发生变化。
最终变得激动以及愤然,喊杀声从稀稀拉拉,很快就冲破天际。
至于说,老宗主的什么神通,此刻无关紧要。
哪怕是仅剩的几位落霞谷长老亦不知宗主有这么厉害的神通,但眼前的场景谁还顾得上这些,明确了抚仙第一宗修士出了问题,反击的时刻到了,自然要抓住机会。
而为了确保两败俱伤。
李神鸢没有用言出法随影响抚仙第一宗提前保留的那些力量,这些本来只是观战的第一宗修士,也纷纷下场,更激烈的你来我往的战斗打响了。
施长老很气,但他转头就碰见了苏长络、谢吾行、赵守三人。
毕竟施长老是澡雪巅峰修士,非必要,苏长络不会用底牌,自当要合力对付。
虽然局势瞬息万变,郎识礼也仅是扫了一眼,目光就放在了郁惜朝的身上。
他冷笑着说道:“早有预料你们落霞谷藏着底牌,哪怕情况仍超出估算,倒也不至于让我们慌神,因为真正让我们忌惮的好像仍未出现,应该确实还在南部。”
郁惜朝没有与他对话的意思。
在郎识礼话音刚落,就已出剑。
郎识礼皱眉,举剑迎击。
铿的一声相撞。
他只觉手臂微僵。
顿时眯起眼睛。
相比刚才对方从斜刺里杀出,这次正面的交锋,让他更体会到对手所处的层面。
他阴沉着脸说道:“你是落霞谷请的外援吧,是这些家伙早有图谋抚仙第一宗的位置,自身能力不够,就想借助抚仙外的势力?他们还真是愚不可及,引狼入室!”
郁惜朝仍旧不语。
剑锋凛冽。
迸溅寒芒。
郎识礼双手持剑,怒喝一声。
磅礴的气息席卷而出。
郁惜朝撤身疾退。
郎识礼随之杀了上去。
两人你来我往,打得不可开交。
仿佛势均力敌。
但郎识礼的心情是越打越不好。
抚仙境内的年轻修士,能与他一较长短的确实只有公西闻,那个品行不端无宗门愿意收的林阙,勉强算半个,却不意味着抚仙境内的水平低。
题外话来说,抚仙第一宗都不要林阙,他的品行不端到何种地步,可见一斑。
正经的说,郎识礼自诩除了像温暮白、剑宗的吕青雉这一类最拔尖的天才,他绝对已经处在很高的层面,无论是西覃里的哪一境。
但抛开认定了姓卢的是公西闻,此时又冒出一位年纪轻轻,却让他陷入苦战的家伙,郎识礼的骄傲就感觉受到了折辱。
他心里的骄傲要比公西闻更盛。
也就更不能接受挫折。
他向来认定自己是抚仙年轻一辈的最强者。
是整个西覃年轻一辈里的名列前茅者。
虽然他还没打输,不至于说到了崩溃的程度,但很生气是真的。
他的攻势也就愈加猛烈。
郁惜朝则是沉着以对。
时刻盯着郎识礼,寻找破绽能够一击必杀。
而疯狂起来的郎识礼,破绽自然就多了。
只是找到能直接结束战斗的破绽不易。
这一架当然不能拖。
毕竟落霞谷的老宗主很快就会撑不住。
等抚仙第一宗的雷宗主腾出空来,不说打不打得过,反正撤身退走是很难的。
但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心急。
郁惜朝对其出现的各种破绽进行试探。
郎识礼渐渐就回过味来,冷笑道:“想攻我破绽?你是想得美!”
破绽人人都有。
只看能不能隐藏破绽或防住破绽。
以及强大到有破绽也等若无破绽。
有了这个意识。
郎识礼自是很快就守住了破绽。
但郁惜朝却不为所动。
对破绽的直接试探,让对方醒悟防守,自是寻常。
而人的下意识,当然会先防最大的破绽。
哪怕这个破绽可能还没有完全显露。
但在郁惜朝明确着攻击破绽的情况下,郎识礼也就会刻意防范。
时刻都在盯着的郁惜朝,瞬间就捕捉到了攻击位置。
只是没有即刻出手。
他得酝酿些力量。
要足够让对方没有任何翻盘的可能。
而另一边。
谢吾行的剑意相当凛冽。
他没有用溪河剑意,只是普通的剑意。
但剑之杀意的压迫,仍给施长老造成了不小的影响。
西覃不似隋境,因为西覃是在诸国之乱时才建立的,旧古的体系乃至现存的法门也多有泯灭,除了炼炁一脉,余下的大部分是被隋国给独享了。
儒门在西覃是更盛一些,剑门仅剑宗一家,是完全字面意义上的一家,也就是除了剑宗,再没有别的剑士,意味着覃境里出现剑士,必然来自剑宗。
当然,是真正的剑士,而不是仅用剑作为兵器。
这对覃人来说,已是固定思维。
剑宗又是西覃第一宗,没人能惹得起剑士。
那么除了少数人,覃境宗门里就鲜少人与剑士动过手,只是切磋,也不是人人都有资格,理所当然的,剑意的杀伐,很多人是抗不住的,因为就没抗过。
也就是施长老的境界更高,谈不上扛不扛得住,猝不及防下,有些吃力是必然的。
但相比这个,谢吾行是剑士,更让施长老感到震惊。
他心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剑宗。
落霞谷与剑宗搭上了关系?
念及此,施长老甚至觉得有些恐惧。
如果在东篱山上第九峰,帮了姓卢的逃脱的是剑宗强者,那就不止是搭上关系这么简单了,因为剑宗是直接出手介入,等于是给落霞谷撑腰。
有没有表面身份来撑腰,其实不那么重要,这件事实实在在发生了才是关键。
施长老一顿胡思乱想。
面对谢吾行、苏长络、赵守三人的攻势,也就更疲于招架了。
明明有着境界高的优势,却打得相当憋闷。
而就在这时。
有一声惨叫传来。
是落霞谷的老宗主殒命在雷宗主的剑下。
但因为四处喊杀声,倒也没有引起所有人的注意。
落霞谷的修士们仍在冲杀。
有小部分人回眸,惊恐于宗主的陨落。
只是没等有别的反应,就被抚仙第一宗的修士给宰了。
这场已经混乱到极致的战役,片刻分神都得要命。
最终导致的结果。
是落霞谷老宗主的死,某种意义上算无声无息,无人在意。
因为在意的人跟着死了。
雷宗主低眸看着坠落雪地里很快就被大雪掩埋了一半的老宗主,沉默片刻,移开视线,眼前的场景,让他眉头紧皱。
见郎识礼与郁惜朝一战,似乎并未落下风。
他就又将目光转向别处。
然后就注意到了谢吾行。
他心里瞬间冒出来的想法与施长老一样。
但他很快就觉得不对劲。
因为剑宗哪是想接触就能接触的?
他们作为抚仙第一宗,真正的西覃里的大宗门,都不敢说能与剑宗搭上话,落霞谷凭什么?何况是让剑宗出手,帮着落霞谷对付他们?
雷宗主想着是不是剑宗的弃徒?
因某些缘故,别说剑宗,各个宗门都有弃徒。
有些只是被弃,没有说必须赶尽杀绝,有些是犯了很严重的事,侥幸躲藏,活了下来,实际上宗门一直在追杀。
若是前者,虽为弃徒,只要双方没有结仇,看在他原宗门的面子上,该有些客气也是可以有的,后者就不用讲什么客气,帮着出手抓住或直接杀了,反而还能得些好处。
但雷宗主想着,剑宗虽有弃徒,却没听说有被剑宗下绝杀令的。
他不太相信是正经的剑宗弟子在帮落霞谷,那么情况就只有剑宗弃徒了。
没有被下绝杀令的剑宗弃徒,别的宗门碰见,可以不客气,也可以客气客气。
毕竟这一类是属于虽不在剑宗,但关系没有到决裂的地步,人家在剑宗还是有相处很好的同门师兄弟的,得罪起来也很麻烦。
真到了不得不得罪的境地,那自然没什么好说的。
若是自己占理,对面终归是弃徒,一般情况下,是不会出现很糟糕的后果。
但有个前提,这个弃徒,以前是什么身份,很重要。
第五百零一章 言出法随者
弃徒以前的身份越高,在宗门里的重要性也就越高,哪怕成为了弃徒,只要没有彻底的决裂,或者在外行恶,出了些状况,宗门未必不会搭把手。
这就是典型的我家孩子我可以打,你不能打。
像这一类的弃徒,后来又重返宗门的事,不是没有发生过。
何况剑宗,不是一般的宗门。
他们护犊子是刻在骨子里的。
只是被赶出宗门的弃徒,不能说全部,至少一部分会存在因为某件事生气,把你暂时赶出家门,等气消了,再让你回来。
真正意义上被下了绝杀令的弃徒,才是彻底的断绝了关系,能恢复关系的只在极少数,但无论前者或后者,弃徒一开始都只是被赶出宗门,被下绝杀令是之后的事。
因为直接要杀的话,根本没必要有赶出宗门这个步骤。
后来的绝杀令因为什么出现,那就是错综复杂了,一两句解释不清。
但谢吾行这位剑士出现在落霞谷,还在对付他们抚仙第一宗的长老,几乎认定谢吾行是剑宗弃徒的雷宗主,心情就更错综复杂了。
搞不清谢吾行具体怎么回事,贸然出手,问题很大。
见施长老虽然打得有些艰难,却暂时未有败相,雷宗主就没有直接做什么,他一边思考着,一边亲自出手,割草一般轰杀着落霞谷修士,并寻找刚才莫名手段的源头。
可谓是一心三用。
不论谢吾行是不是剑宗弃徒,最后肯定是要阻止的,他可以先当做不知情,杀尽落霞谷修士,只要灭了落霞谷,有了结果,后面的事就好解决。
雷宗主出手针对,落霞谷的修士自然更无还手之力。
而这一幕被李神鸢瞧见。
她想尝试用言出法随影响雷宗主,巅峰状态下,单纯影响自是不在话下,她还没有破境澡雪的时候,在磐门都能影响褚春秋,何况已经变得更强。
只是她现在的状态确实不怎么好,不可能做到说让雷宗主也丧失战斗能力,哪怕是一部分,顶多简单影响他的行为,或者将他转移千里之外,是没办法直接伤害到雷宗主的。
所以李神鸢并未急着出手。
前面因为有大多数的抚仙第一宗修士丧失战斗能力,等于说是待宰的羔羊,哪怕有保留的力量很快上场,但人数差距太大,何况落霞谷里也不是没有澡雪境。
被激起斗志的落霞谷修士,冲杀很猛,那些已经丧失战斗能力的洞冥修士,几乎被杀了个干净,这也是雷宗主决定先杀落霞谷修士的原因之一。
虽然落霞谷的修士也死了不少,可目前来说,第一宗已说不上占据绝对上风。
毕竟谢吾行的事不着急,两个宗门的混战,很焦急。
雷宗主当然也是不愿意损失这么多弟子。
他举手投足就先杀了落霞谷仅剩的几位澡雪境长老,余下最高不过洞冥巅峰的修士,更是挥手间成堆的陨落,大半个落霞谷也毁于一旦。
意识到情况不对的落霞谷修士,四处找不到老宗主的身影,心气又没了,胆颤心惊的纷纷遁逃,有些是直接投降,哀嚎着让雷宗主别杀他们。
雷宗主漠然俯瞰着他们的各种丑态。
缓缓举起手。
天上雪雾卷积。
霎时狂风大作。
一道闪电划破天际。
忽然炸裂。
就像烟花绽放。
电弧四溅。
精准的捕捉到每一个落霞谷修士,使其纷纷化作飞灰,此前伴着哀嚎声遍及四野。
实是令人惊骇的一幕。
但雷宗主很特意避开了谢吾行等人。
可这般画面皆被他们目睹。
或者说,他们想不注意到也难。
苏长络当时就面色一沉。
雷宗主抬手间,落霞谷的修士死绝。
狂风席卷着雪花弥漫在落霞谷的上空。
落霞谷修士的灰烬,仿若黑雪,融入到白雪里,让场景更显得妖冶。
施长老咧嘴笑了起来。
谢吾行持剑盯着他。
苏长络与赵守则转身看着雷宗主。
他们神色凝重。
澡雪巅峰修士能做到瞬杀这么多修士,当然不值得大惊小怪,问题关键是,那四溅的力量,抹杀落霞谷这些修士,其实是杀鸡宰牛刀了。
雷宗主不仅是要杀落霞谷的修士,更是在示威,那些力量瞬杀澡雪修士也绰绰有余,却用来杀洞冥巅峰甚至更弱的修士,且雷宗主是轻描淡写。
苏长络他们可没有实际意义上的澡雪巅峰修为,如果雷宗主比预料中更强的话,他们此行恐怕就危险了。
李神鸢没来得及用言出法随,她也考虑到要逃的话再用更合适,于是将目光看向郁惜朝,而郁惜朝却心无旁骛,死盯着郎识礼的破绽。
在郎识礼的目光也不由自主的投向别处的时候,郁惜朝眼眸里精光一闪,随即出剑。
郎识礼瞬间醒觉。
但他再想做什么已经迟了。
银蓝色的寒芒呼啸。
郁惜朝竭力出剑,如闪电般直刺对方最大的破绽。
郎识礼面目狰狞,他来不及挥剑,只能弃剑,尽可能的把炁都汇聚在掌间,啪的一声,攥住郁惜朝的剑,使其不得寸进,但事实已然伤及。
他闷哼一声。
试图将入了三寸的剑拔出。
郁惜朝漠然的脸上忽现一抹冷笑。
剑锋寒意骤升。
郎识礼瞪着满是惊恐的眼睛,不得不凄厉喊道:“宗主!”
雷宗主的目光霎时转了过来。
苏长络的反应也很快。
哪怕明知打不过,此刻亦必须得上。
他身影刚掠出,赵守就紧随其后。
雷宗主的手刚抬起来。
苏长络的剑就已杀至。
但也只是转瞬之间,苏长络就仿佛撞上了一堵墙,以更快速度倒飞了回去。
赵守及时伸手拽住苏长络,巨大的力道传来,让他面色一沉,咬着牙,转了半圈,把苏长络又抛向了雷宗主,而他的手臂却颤抖着耷拉下来。
苏长络怒吼着砸剑。
雷宗主却面无表情,携裹着炁的手,直接就牢牢抓住了苏长络的剑,随即转瞬拍出一掌,再次把苏长络轰飞,但这一次,赵守没办法救援。
眼睁睁看着在半空中吐血的苏长络坠入落霞谷的废墟里,挣扎无果而昏死过去。
赵守目露一丝惊恐。
雷宗主没有搭理他,抬手,掌间对着郁惜朝。
郎识礼咬牙切齿,整个面部都扭曲,也难以阻止迸溅着寒意的剑锋再次前进。
也就在千钧一发之际。
雷宗主的动作忽然一顿。
他眼睛猛地睁大。
躲在很远地方的李神鸢用了言出法随。
扼制住了雷宗主的行动。
郁惜朝瞄了一眼,双手持剑,往前推。
郎识礼凄厉嘶吼着,“我怎么会死在这里,死在你这种家伙手里!”
郁惜朝眯眼,纵身掠起,猛踹一脚,正中剑柄,噗嗤一声,贯穿了郎识礼的身躯。
他顺手握剑甩出,将其拦腰斩断。
郎识礼满眼的不可思议。
视线很快的天旋地转。
接着就一片漆黑。
是郁惜朝拍出了一掌。
将其真性泯灭。
也恰在这时,雷宗主挣脱了束缚。
他看了眼惨死的郎识礼,又很快把目光放在自己的双手上。
沉默了片刻,四顾寻觅着什么。
郁惜朝则没有迟疑,大喝一声,“撤!”
李神鸢早已准备好,言出法随脱口而出。
但她一句话还没说完。
雷宗主的视线就落在了她的身上。
李神鸢的精神一震。
最后两个字卡壳,没能说出来。
眨眼间,雷宗主已出现在她面前。
“言出法随?你是锋林书院的人?”
雷宗主的脸色无比凝重。
刚有个疑似剑宗弃徒的家伙,锋林书院的人也出现了?
想起之前在东篱山第一峰上讨论姓卢的身份,雷宗主有些惊惧的想着,莫非落霞谷的事真有误会?那个姓卢的就是锋林书院首席掌谕的记名弟子?
哪怕此次围攻落霞谷是因为得知公西闻破境的顺势而为,但他不觉得东篱山的事会有别的可能,或者说,反正都要灭了落霞谷,等活捉公西闻,自能知晓一切。
可自第一峰上讨论过后,他就没再想过锋林书院的问题。
结果这才是真相?
剑宗、锋林书院,面对这两个庞然大物,换谁都无法保持冷静。
雷宗主已顾不得为郎识礼的死而感到丝毫心伤。
但在他震惊的时候。
郁惜朝却没有无动于衷,他悄摸着潜了过去,偷袭!
谢吾行也再次朝着施长老出剑。
赵守回过神来,掠下落霞谷废墟,刚把苏长络给扒拉出来,四面八方就涌来了第一宗修士,他见此,只能先把苏长络放下,单手持剑,猛地一挥,雪雾瞬间弥漫。
李神鸢努力着想要开口说话。
郁惜朝在雷宗主的身后拼尽全力出剑。
雷宗主在关键时刻回神,虽然郁惜朝杀了郎识礼,但还不值得他在意,只是挥手,想将对方击退,却有意外出现,咬着牙出剑的郁惜朝,展露了极为强大的力量。
雷宗主不仅没有将他击退,甚至因为大意而猝不及防,险些被郁惜朝给削了手,纵然反应过来,及时防护,仍是遭受重击,被轰飞出去,直接撞碎了一座山峰。
郁惜朝喘了口气,喊道:“李姑娘!”
李姑娘意识到自己能说话了,言出法随以极快速度完整道出,哪怕事到如今,她也没有直说摇山两个字,而只是说了抚仙北部。
但话音落下,他们却没有消失在落霞谷,出现在抚仙北部的地界。
郁惜朝怔然道:“怎么回事?”
李神鸢的脸色有些难看,说道:“恐怕是他用炁或者别的什么手段,封锁了落霞谷。”
郁惜朝皱眉。
事情显然就发生在刚刚一瞬间。
他没有迟疑,说道:“李姑娘,找地方躲起来,有机会就跑。”
李神鸢说道:“可以你们的力量根本打不过他。”
郁惜朝说道:“那也未必,毕竟我们来之前,就清楚抚仙第一宗的宗主来了落霞谷。”
李神鸢一愣。
话虽如此,但她属实没瞧出来,此战有什么胜算。
只是见郁惜朝面色凝重,想着就算郁惜朝提前有什么专门针对雷宗主的计划,恐怕实施起来也要付出代价,能打是一回事,能不打还是不打的好,可眼下的局面,确实不打不行。
也许在郁惜朝的想法里,原本是用不上的。
但计划终究赶不上变化。
言出法随无用,李神鸢自知帮不上什么忙,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当累赘,所以也不再多言,转身找地方躲起来。
而李神鸢刚躲起来,雷宗主就从废墟里掠出,回到了郁惜朝的面前。
他眯着眼看向郁惜朝,说道:“我见你的力量比与郎识礼一战判若两人,是故意藏着?因为什么?若你展露刚才的力量,郎识礼只会死得更快,对你们更有利才对。”
郁惜朝说道:“此战你才是关键,虽然我一开始没有必须与你一战的计划,或者说,有计划,但不希望真的打起来,想着在这之前就能逃走,可也得留着些力量以防不测。”
雷宗主点头说道:“可你纵有藏着力量,也最多勉强够上澡雪巅峰的门槛,能有跨境一战的能力,你的资质就比郎识礼更高,但只是如此,改变不了任何事。”
郁惜朝不语。
雷宗主看了眼被第一宗修士围攻的赵守,虽是被围攻,第一宗修士里也有澡雪境,短时间里却难拿下同为澡雪境的赵守。
而没了苏长络、赵守的帮忙,纵为剑士的谢吾行,亦非施长老的对手,局面似乎并没有很坏。
雷宗主微微沉默片刻,说道:“那个用剑的,以及刚才那位姑娘,是剑宗弃徒、锋林书院学子?能领悟言出法随的,我不知锋林书院里有几个,但肯定身份极重。”
锋林书院当然也有弃徒。
但读书人,并非皆出自锋林书院。
读书人的派别很多。
最为正统的当然还是锋林书院。
除了锋林书院,没有别的读书人领悟言出法随。
甚至锋林书院里面,也是屈指可数。
当然,雷宗主是对此不太了解。
哪怕隋境的鱼渊学府不会承认,但锋林书院确实要更强,是有些懂得皮毛的言出法随的人,可与真正会,有很大的区别,或者说,是两码事。
第五百零二章 风暴已出现
锋林书院里,严格意义上来说,真正懂得言出法随的只有熊院长。
如果给言出法随划分等级,一最小,十最高的话,在当世,至少明面上,最高的就是熊院长,其次是大隋帝师,但帝师未必在九,有可能是八,李神鸢则在五。
而锋林书院里懂些皮毛的人,实则一都不到。
田玄静也才勉强够得上一。
他自然做不到对敌之用,例如一言遁万里这种倒是能实际用得着,可以他的修为,不用言出法随,转瞬间也能跑出不止千里,无非去哪的时候,节省些力气。
而纵为领悟不到一的人,也能一言就让骏马跑得更快,让凉水转眼就成沸水,甚至让鹿变为马,哪怕有时效,时效一到又会恢复,看似无甚大用,但在日常生活里,又确实有用。
所以能用言出法随直接对敌,或者有较大影响的,整个世间没几个。
雷宗主认为锋林书院里那些领悟言出法随的都不简单,但不提能力,只要能领悟个皮毛的,也确实都是书院里很受重视的人物。
某种意义来说,他的想法倒是没有问题。
最主要的是,像这一类的人,不可能会是弃徒。
锋林书院终究不算是一座宗门,弃徒的解释也不同,从锋林书院里离开的,要么入了庙堂,要么在书院里就地任职,成为掌谕,或者教习,身份上就有很大的区别。
虽然不可能说所有的书院学子都能有成就,但也正因书院学子太多,离开后做什么的都有,有些人不得志或因各种缘故违背了内心,走上另外的道路,更是屡见不鲜。
所以真正被世人在意的,只有少数人。
而能领悟言出法随的,当然就是值得被在意的。
相比剑宗弃徒,那位懂得言出法随的姑娘,对雷宗主而言,会更麻烦。
但这两个势力能与落霞谷扯上关系,他实在也是一头雾水。
心里再不愿意相信,事实都摆在眼前。
雷宗主必须得搞清楚。
否则他的行动会处处受制。
“你,那个被我打昏的,还有一个老家伙,你们三个人的路数很陌生。”
“我想落霞谷最多是搭上了剑宗弃徒以及锋林书院的某个人,而非直接与这两个势力搭上关系,他们出手帮忙,肯定也得用自己的力量,要么在外面找朋友,就是你们三个吧。”
虽然只是与某个人搭上线,严格来说没有区别,但只要不是那两个势力的意思,情况自然就相对没那么遭,对此,雷宗主还能稍微接受。
不然他真就想不通,落霞谷凭什么?
四处打量几眼,没瞧见李神鸢的踪影,他笑着说道:“是用言出法随隐藏自己,躲起来了,看来虽是领悟言出法随,却没有多高的能耐,想来能搭上关系的人是公西闻吧。”
“公西闻都不在这里,你们何必拼命?不如各退一步,我放过公西闻,不再追究他,你们也退走,别管落霞谷的事,怎么样?”
他怎么猜怎么说是他的事,但郁惜朝仅是微微挑眉,没有搭茬。
就在这时。
落霞谷里又出现了一个人。
公西闻。
谈之即到。
他眼见落霞谷的场景,脸色无比的难看。
以最快速度到了‘大雾’镇后,他先把大雾里的妖怪杀了一遍,但因为不在夜间,妖怪们藏的也深,未必就能杀个干净,可此事也引起‘大雾’镇里一片哗然。
更方便了他接下来的行动。
只是调查一事不像打架,总归需要点时间。
他其实已经快摸到叶副城主等人在的客栈,柳翩都已经准备出手了。
但有当时不在落霞谷却在附近的修士,看清谷内的情况,第一时间跑去‘大雾’镇告诉了公西闻,让他即刻又返了回来。
只是落霞谷里的情形,超乎了他的想象。
整个落霞谷几乎被毁于一旦。
那些熟悉的身影都已没了呼吸,有些人可能被雪掩埋,但他还是注意到了老宗主。
公西闻的身子颤抖。
他踉跄着往前去。
途经某地顿了一下。
躺在旁边被雪埋了一半的郎识礼,映入他的眼帘。
但他很快意识到,并非是被雪埋了一半,是只剩下一半,另一半在别处。
死得可谓很惨。
公西闻愣愣出神。
抚仙境里的绝代双骄,有一人已彻底埋葬于此。
虽然双方是敌人,公西闻心里亦非无感。
但也仅仅如此而已。
相比落霞谷的情况,郎识礼的死自然无关紧要。
他视线里出现了雷宗主与郁惜朝两个人。
后者也看到了公西闻。
他们都是一愣。
雷宗主意外道:“公西闻,你居然还敢回来?”
话虽如此,他的注意力却在别处。
公西闻的身边有没有隐藏着高手,在没有证实前,都不能放松警惕,甚至公西闻敢回来,雷宗主就以为这事不会假,毕竟姓卢的从第九峰忽然消失是事实。
姓卢的就是公西闻伪装,应该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都搭上剑宗弃徒及锋林书院的关系了,落霞谷会自傲到想对他们第一宗动手,实属寻常,但因为不是直接搭上这两个势力,动手的方式还得考量。
这么上下一想,雷宗主自以为,什么都能解释通了。
现在最关键就是找到帮助公西闻逃出第九峰的存在,究竟是何许人也。
雷宗主虽有底牌,也不敢大意。
但郁惜朝不想让雷宗主与公西闻多说什么话,说多错多,免得曝露什么。
他便直接说道:“公西兄,老宗主及落霞谷的长老皆已殒命,我等前来相助,没等救下,实为惭愧,只是罪魁祸首在此,我等愿意配合公西兄,诛杀此贼,为老宗主他们报仇!”
郁惜朝说着,出剑杀向雷宗主。
而雷宗主认为郁惜朝也只是请来的外援,并非剑宗或锋林书院的人,他不觉得有留手的必要,或者说,他心里有气,再怎么样,他也是一宗之主。
剑宗弃徒固然能不得罪就不得罪,锋林书院里领悟言出法随的人物更是不好得罪,可也不意味着完全得罪不起,何况没直接杀这两个人,就怎么都好说。
念及此,雷宗主也不再有什么废话。
抬手聚炁,把郁惜朝的剑挡开,更直冲着其脖颈而去。
但郁惜朝很顺势的翻转身躯,跳到一旁,拧身又是一剑袭来。
雷宗主身影瞬间消失。
来到了郁惜朝的身后。
郁惜朝眸光一凝。
这时铿的一声脆响。
寒光乍现。
是公西闻出手,替郁惜朝拦住了雷宗主的攻势。
他不认得郁惜朝,但眼前的场景也确实容不得他多想。
至少郁惜朝确实在帮着落霞谷对抗抚仙第一宗。
他也没想自己能不能打得过雷宗主。
落霞谷的修士怎么死,他其实倒也没那么在意,因为他始终认为,自己与这些同门师兄弟不在一个层面,可他对老宗主确视为很重要的亲人。
不然老宗主让他与郎识礼的切磋不能赢,且不是一次两次,以他心里的骄傲,是不可能答应的,但话是老宗主说的,他就只能忍着,做到最好的也就是打个平手。
那对他而言,其实就等于输了。
现在老宗主死了,落霞谷被毁了,他心里挤压的情绪也到了顶峰。
此刻再无温文尔雅的样子。
而是一脸狰狞的出剑杀向雷宗主。
毕竟是破入澡雪巅峰,且资质不俗,公西闻的攻势极为凶猛。
整个落霞谷被其气息影响,又被毁了一遍。
隆隆巨响不绝于耳。
风雪呼啸着,形成雪雾风暴。
席卷了方圆数千里。
整个抚仙境都在瞬间轻微震荡起来。
雷宗主暗自惊异。
公西闻展露的力量,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但想想落霞谷的惨状,因愤怒而爆发出更强的力量,似乎也能说得过去。
只是雷宗主更清楚,公西闻此人不能留。
想着郎识礼的死,雷宗主心下更气。
此一役,抚仙境里年轻一辈是要彻底洗牌了。
抚仙第一宗的损失不可估量。
他必须要把公西闻挫骨扬灰。
剑出,是更强大的力量直接吞没了公西闻的力量,但因有提前封锁落霞谷,倒是没有将破坏更大范围的扩散,仅是震颤感再次袭遍抚仙境。
雷宗主目前还不认为要到他全力以赴的地步,否则落霞谷的封锁,自然不攻而破。
公西闻闷哼一声,倒退两步。
咬牙试图将力量反推回去。
这件事显然会无比艰难。
郁惜朝没有迟疑,也随之斩出一剑。
竟是跨入澡雪巅峰的力量,三股力量,二对一,分庭抗礼。
公西闻有些惊愕看向郁惜朝。
雷宗主更是意外,说道:“你居然还隐藏着力量?你究竟是什么人?”
郁惜朝的一剑,比他之前看破对方的修为还要强大。
换句话说,不应该是郁惜朝能发挥出来的力量。
但很快,雷宗主就察觉到了问题,震惊道:“神性?你居然有神性?!”
神性自然是姜望给予。
这也是郁惜朝的底牌。
只是他仍没有绝对的自信,能依仗着神性就可以胜过抚仙第一宗的宗主。
雷宗主是名副其实的抚仙最强者。
按他原来的计划,若真的直接对上,至少能搏一把制造逃跑的机会。
也就是保证不会死。
但会不会半死就不确定了。
现在情况有变,逃跑是不太可能了。
或者说,他自己很难跑得掉。
只能做到给苏长络等人逃跑的机会。
而他原计划里也没有会与公西闻或者谁联手这件事。
公西闻是肯定打不过雷宗主,但搏一把的胜率无疑更高了。
毕竟公西闻是在场唯三的澡雪巅峰修士。
无论说结果如何。
郁惜朝心里有放手一搏的想法。
他想杀死雷宗主。
哪怕是同归于尽的下场。
因为他很确定都活着离开的概率很低,那谁要死,心里自有答案。
他不做多余的思考。
毫无保留的不顾身体能否撑得住,把姜望给予的神性力量,催发到极致。
竟在转瞬间压制了雷宗主的力量。
但哪怕他与公西闻都拼尽全力,所谓的压制也没有占据绝对上风。
雷宗主脸色阴沉。
他当然不认为自己会输。
只是眼前的局面确实可能存在危险。
相比担心得罪剑宗或锋林书院,他更怕自己会出事。
因而咬着牙,也顾不得许多,气焰眨眼又翻了数倍,除了施长老以及少数澡雪境,第一宗的修士,皆被殃及池鱼,哀嚎着纷纷殒命。
落霞谷几乎彻底化作废墟,再无任何事物。
赵守拼死护着苏长络,吐血不止。
施长老见此一幕,明白宗主的想法,虽没有直接出手杀死谢吾行的意思,他心里的顾虑也降低了些,发挥出的力量就变得更强了。
谢吾行只能勉强招架。
但终归还是拖住了施长老。
而李神鸢注意到这边的情况,没有迟疑的对施长老用了言出法随。
哪怕只是轻微影响,对战局也会起到很重要的变化。
何况施长老对比雷宗主要弱上许多,李神鸢的言出法随对他的影响自然更高。
李神鸢话音落下。
施长老就动作一顿,浑身僵住,目露惊恐。
谢吾行很快意识到问题,他虽是剑士,但骄傲该用在何处是很清楚的,所以抓住机会,连斩数百剑,只能站着挨打的施长老,下场自是惨不忍睹。
若非李神鸢没办法直接影响施长老的修为,仅能扼制他的行动,防御下降的话,谢吾行的这数百剑,就足以趁机要了对方的命。
但现在的情况,谢吾行杀死施长老也只是时间问题。
施长老挣脱言出法随,不等有下一步行动,李神鸢很快就又给他补上。
等于彻底没了还手之力。
哪怕李神鸢的力量耗尽还没有杀死施长老,对方也必然被伤到很重,胜局仍会倒向谢吾行,所以施长老的结局已注定。
而被赵守护着的苏长络,此时忽然睁开眼睛。
有龙吟声随之响彻落霞谷。
戾王朝镇守神后裔腾空而起,吞云吐雾。
苏长络的身子缓缓悬空。
蛟龙浮在其身后,吐了口龙息。
苏长络的气息开始逐渐攀升。
掀起更大的风暴。
他目标直指雷宗主。
第五百零三章 他蓦然回眸
得到镇守神后裔力量的苏长络,对比拥有神性力量的郁惜朝也不遑多让,变相的等于场间多了两位澡雪巅峰,再加上公西闻,就是同境的三打一。
携裹着蛟龙力量的一剑,以摧枯拉朽的姿态轰击向雷宗主。
前有郁惜朝、公西闻,后有苏长络,被三个人两面夹击,雷宗主虽催动大量的炁抵御住了苏长络的攻势,但也不由自主嘶吼出声。
三股力量持续轰击着他的身躯。
璀璨夺目的光芒,让周围人难以睁眼。
赵守避开视线,想去帮谢吾行,但第一宗的修士还没有死绝,剩下的都是澡雪境,哪怕都不在巅峰状态,赵守一人对付他们,也必败无疑,只能你追我逃。
用尽各种方法,起码做到让这些人驰援不了施长老。
可如此一来,赵守就随时面临着危险。
就算跑得快,也难免在围追堵截下,受些伤。
时间拖得久,伤势只会越来越重。
暂时处在战场之外的李神鸢,注意到了赵守的困境,她一边用言出法随连续制衡施长老,一边又分心,再用言出法随对付围追赵守的第一宗修士。
她想一言定澡雪境修士的生死,无疑是很难的,何况是好几个澡雪境,可眼下的局面也容不得多想,只有尽其所能,给予那些澡雪修士最大的影响。
让围追堵截的第一宗修士忽然被自己扳倒,只是小问题,她更用言出法随削弱了这些澡雪修士的力量,虽然有限,
却对赵守的帮助很大。
但持续的使用言出法随,李神鸢的消耗就加剧了。
她唯有死撑着。
眼下三方是都展开了拉锯战。
最值得在意的还是雷宗主这边。
他衣裳破烂,已披头散发。
但有磅礴的炁抵御,实际上也只是皮外伤。
他先看准了公西闻。
落霞谷才是首要目标。
硬是抗着三方攻势,往前迈步,提剑递向公西闻。
在没有消耗雷宗主很多力量之前,郁惜朝也得帮着公西闻,神性的力量喷薄而出,比之刚才又更盛了一分,郁惜朝咬着牙甩剑,拦截了雷宗主递向公西闻的剑。
雷宗主微微挑眉。
公西闻只是看了一眼郁惜朝的背影,不知想着什么。
而在天上的苏长络,彻底接受了戾王朝镇守神后裔的力量,蛟龙的虚影直接遁入苏长络的身躯里,他也顺势下坠,以更刚猛的力量冲向雷宗主。
雷宗主持剑抵御着郁惜朝、公西闻的攻势,腾出一只手,侧身拍向苏长络,但显得勉强,两股力量相撞的瞬间,雷宗主闷哼了一声,嘴角有血溢出。
苏长络双脚落地,地面直接大范围龟裂,他咬着牙,竭力往前推剑。
雷宗主沉着脸,某一刻忽然笑了起来,说道:“真是三个不错的年轻人,看来的确是郎识礼太过自傲了,或者说,是我整个第一宗都很自傲,所以没什么朋友啊。”
第一宗能成为抚仙第一宗,是完全打出来的,没人有资格成为朋友,要
么是敌人,要么是可利用对象,郎识礼也始终都在抚仙境。
要说强的离谱,别人也会被迫上赶着成为你的朋友,但事实不是。
是他们没有想到接触别境的大宗甚至更强的势力么?
最开始当然是有,后面就有些故步自封了,美其名曰,我有我的骄傲。
其实姜望会让郁惜朝他们跑来抚仙境立宗,也是与吕涧栾有过简短的商议,想要最快的站稳脚跟,抚仙境最合适,换个别的什么境,难度无疑要大很多。
雷宗主此刻的感怀,亦有些自嘲的意思。
但郁惜朝可没管这些,高举着绽放无比炽烈光芒的剑,重重斩向雷宗主的头颅。
苏长络见此,也转换攻势。
想要拖住雷宗主,让他难以反击。
公西闻配合着,攻其下盘。
郁惜朝没打算只出一剑,随之而来的是无数剑影,如狂风骤雨。
每一剑都未曾落空。
打得雷宗主更为狼狈。
虽然没能枭首,也让雷宗主不再只是皮外伤。
恰逢此时,被李神鸢用言出法随牢牢制住从而只能挨打的施长老,终是抗不住,被谢吾行一剑穿了心,泯灭了真性。
谢吾行喘了口气,转眸看向赵守。
李神鸢从躲藏地走出来,朝着谢吾行点点头。
谢吾行见此,也微微颔首,直接冲着雷宗主而去。
李神鸢专心的应对那些第一宗修士,赵守负责配合,不再你追我逃,而是开始反击。
谢吾行的剑意砸落在雷宗主身上的时候,他不
需要回头看,就明白施长老已命休矣。
苏长络攻上,公西闻攻下,郁惜朝更是目标明确,现在又多了谢吾行,雷宗主更难招架,很快就伤痕累累,甚至脖颈也终是没防住,被郁惜朝一剑斩出血痕。
刺痛感来袭,让他精神一震。
郁惜朝逮住机会,一鼓作气,不顾身躯崩溃,将得神性力量进一步扩张,想要彻底斩杀雷宗主,他高抬腿,从上而下猛踹一脚,把雷宗主直接踹跪在地。
双手持剑,就要刺入其后勃颈。
但见郁惜朝持剑的双手崩裂四溅的鲜血,苏长络有些慌。
准确地说,不止双手。
郁惜朝整个人都在崩裂,是完全超出了极限,斩出最为强大的一剑。
苏长络来不及制止。
而在郁惜朝这一剑,即将命中目标的时候,公西闻忽然偷袭苏长络。
苏长络是猝不及防。
闷哼一声。
胸膛被洞穿。
倒飞了出去。
公西闻的动作很快,转头又袭向谢吾行。
刚与施长老一战,已经消耗很大的谢吾行,更与公西闻差着境界,纵然很快的做出反应,可溪河剑意没能斩出来,便也步了苏长络的后尘。
郁惜朝自然看到这些画面。
但他的剑已经收不回来。
只能咬着牙,继续朝着雷宗主斩落。
公西闻却回头朝他一笑。
乘胜追击,想直接了结苏长络、谢吾行的性命。
可背后异样的动静,让公西闻的脚步一顿。
他蓦然回眸。
郁惜朝的那一剑,居然只刺破了点
皮。
雷宗主的手抓住了剑身。
他单腿撑着,慢慢往上站。
郁惜朝抬脚猛踹,也无法阻止雷宗主起身。
雷宗主攥着剑身猛地一甩,郁惜朝不由自主往前一扑,迎接他的是雷宗主的小臂,手松开了剑身,在剑的上方挥砸而至,嘭的一声,正中咽喉。
只听咯嘣一声。
郁惜朝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睛,跪倒在地,接着弯了身躯,剑掉落,双手捂着脖子,发不出丝毫声音,满脸的痛苦。
雷宗主甩了甩手,淡淡说道:“你们真是让我前所未有的狼狈,若非我提前准备了底牌,否则真就死在了这里,可惜,现在要死的是你们。”
他低眸瞧着出气多进气少的郁惜朝,说道:“你能拥有神性,看来身份也不简单,但事到如今,什么样的身份,已经无关紧要,哪怕是剑宗弃徒,锋林书院的学子,我照杀不误。”
他转身看向愣住的公西闻,说道:“我是蛮好奇,你突然临阵倒戈,意欲何为?”
公西闻脸色难看。
他以为雷宗主必死无疑。
想着郁惜朝事后也肯定再无力做什么,就提前先重伤苏长络与谢吾行,赵守在他看来不足为虑,最终能站着的只会是他一个人。
结果却不如人愿。
而他之所以这么做,其实很简单。
郁惜朝这些人都挡着脸。
说是来帮落霞谷的,但他还真不知道落霞谷有这些朋友,何况抚仙第一宗忽然攻上落霞谷,很是突然,就算老宗主
能及时求援,援手也不可能这么快来到。
再加上郁惜朝他们的修为确实不低。
抚仙境里没有这些人物。
若是外来的,就更说不清楚了。
他就觉得这里面有问题。
甚至想到了摇山望来湖。
因为他没搞懂为何抚仙第一宗会来攻打落霞谷。
而落霞谷目前最关注的就是摇山,派了两批人去了北部,第一批人半路失踪,第二批人,按照路程,应该也才刚到没几日,紧接着抚仙第一宗就悄无声息杀过来了。
倒没有什么确凿的证据。
仅是认为不对劲。
或许与摇山存在些关联。
如果这些人就是来自摇山呢?
落霞谷都已经没了。
秉着宁杀错不放过的原则,公西闻决定先下手为强。
哪怕最后错了,人家确实是来帮忙的。
他在人坟前道个歉也就是了。
公西闻确确实实就是这么想的。
只是结果不如他想的那样。
但公西闻也很快说道:“雷宗主,我想请问,你为何灭我落霞谷?是主观意识,还是被人挑拨?我可不知这些人的身份,刚才听你说什么剑宗弃徒、锋林书院,我以为,他们的身份昭然若揭。”
想为老宗主报仇是一回事,眼下局面对他不利,他只能先求活命。
雷宗主挑眉,若是之前,公西闻如何解释,他肯定不信,但对方已对苏长络等人下死手是事实,而且他一直猜疑的幕后之人,到现在都没出现,他心里也觉得不对劲。
“你这话是何意?
公西闻微微松了口气,雷宗主问了,事情就还有转机,便接着说道:“摇山一直是无主之地,忽然莫名其妙被望来湖占据,他们到底哪来的,抚仙宗门始终未能了解。”
“第一宗或许不问摇山的事,因而也没有在意,但望来湖的出现,都意味着他们背后肯定还有势力,否则怎么能做到悄无声息占据被很多宗门盯着的摇山?”
雷宗主眯眼说道:“你的意思是说,望来湖的背后是剑宗以及锋林书院在支持,让他们来抚仙搅混水?”
公西闻说道:“恐怕不仅如此,谁知道有没有想让望来湖替掉抚仙第一宗的想法?”
雷宗主说道:“理由呢?无论剑宗或锋林书院,他们有什么理由这么做?”
公西闻说道:“剑宗是西覃第一宗门,锋林书院背靠着庙堂,也与世家望族的关系密切,剑宗是的确很难想到什么理由,锋林书院就未必没有理由,甚至可以有很多。”
雷宗主皱眉,接着冷笑道:“你是想说,是陛下,或者某个世家,乃至多个世家,要借锋林书院的影响力,染指抚仙境,拿取所有的资源?”
公西闻认真说道:“在这些错综复杂的关系里,什么阴谋都可能发生,雷宗主应该多想想,我说的是有道理的,且别的不提,除了未知的望来湖,抚仙境里哪有眼前这些人物?”
雷宗主陷入沉思。
这话是没法反驳的。
他虽封锁了整个抚仙
境,但是能进不能出,有外人再来并不奇怪,或者说,有可能人本来就在抚仙境里,而这些人又藏在哪里呢?
且公西闻说的应该是实话,否则他没理由对自己人出手。
哪怕局面生变,他第一反应也该是拿着剑宗弃徒、锋林书院来谈条件,不管自己会不会答应,都肯定比直接背叛要好太多。
除非在绝境里,不然谁又愿意往死得罪剑宗及锋林书院这两个巅峰势力呢。
若把这些人归入摇山望来湖,是因为很多宗门,包括落霞谷都在觊觎摇山,想解决问题,从而使出了一招祸水东引,让他们第一宗与落霞谷对上,似乎更能解释得通。
但想到这里的雷宗主,脸色就很难看了。
如果真是这样,他可以说是被当猴耍了。
尤其看着落霞谷里的惨烈局面。
不仅落霞谷覆灭,他带来的第一宗修士,也几乎死绝了。
若是摇山望来湖在坐收渔翁,雷宗主可真得要气炸。
他转头看向仍未断气的郁惜朝,上前两步,阴沉着脸,直接要读取记忆。
相比猜疑公西闻的话,读取记忆且是郁惜朝的记忆,更简单能得到真相。
苏长络艰难爬起身,摇摇晃晃提剑要杀向雷宗主。
但被公西闻一脚踹翻在地。
他接着说道:“雷宗主,虽然落霞谷覆灭在您手,可若罪魁祸首在别人,那我们的仇人就是一致的,正所谓水往高处走,我愿加入第一宗,为您效力,并希望亲手
灭了望来湖!”
第五百零四章 你伤不到我
闻听得公西闻的话,雷宗主走向郁惜朝的脚步一顿,回眸瞧了他一眼。
公西闻的表情很认真。
雷宗主却是淡淡一笑,说道:“你是抚仙境里年轻一辈修为最高的,的确更配得上第一宗,那么剩下的人就交给你了。”
现在看来,郎识礼确实没有公西闻要优秀。
何况郎识礼已经死了。
如果公西闻能入第一宗,从长远来看,倒的确有好处,起码能弥补些损失。
但雷宗主可不认为公西闻是真心实意的。
只是不管怎么说,落霞谷覆灭,公西闻却入了第一宗,依着公西闻在抚仙境的名声,会更容易被接受第一宗对落霞谷出手,是站在正义的角度,是落霞谷有错在先。
虽然公西闻的风评也会受害,难免有人会觉得是公西闻吃里扒外,但这样一来,也是把公西闻放在了前头,说第一宗的人就会少了。
从这些角度来看,雷宗主的确会愿意让公西闻加入第一宗。
要说把郎识礼的资源都给了公西闻,目前来说是毫无可能。
哪怕公西闻的境界,已不需要什么资源,可除了修行上的,其余方面的资源,例如日常生活里的所需,宗门里的各种优待等,必不会存在。
甚至可以说,雷宗主都没想这些。
就算事到如今,剑宗弃徒以及锋林书院那个领悟言出法随的,虽动了杀念,要说真的再无顾虑,也不可能,正好借着公西闻这句话,让他去杀,雷宗主认为刚刚好。
公西闻自然能明白雷宗主是什么意思。
但他想活命,的确没法拒绝。
不论他心里有多恼恨。
如果早知落霞谷已彻底沦陷,他其实可以不回来的。
因为回来也救不了老宗主。
除了老宗主,其余人不值得让他豁出性命。
只是情况已是这个情况,他唯有想法子先活命,再伺机报仇。
加入第一宗,本来就是说辞。
他心里已经很痛恨自己的服软,自尊心几乎被狠狠摔在地上,要么奋起反抗,要么也只能把自尊踩到底,而他无奈的选择了后者。
初次破境澡雪巅峰的时候有多意气风发,此刻就有多狼狈。
甚至他都还没有向世人彰显自己的力量,他当然不会甘心就这么死在这里。
尤其是郁惜朝等人都没了战斗能力,无人能拖住雷宗主,他想跑都跑不掉。
但急着对苏长络、谢吾行出手这件事,他也只是在心里后悔了一会儿。
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没用。
他转头就走向苏长络,提起了手里的剑。
雷宗主瞄了一眼,没急着读取郁惜朝的记忆,甚至出手帮他吊着一口气,然后朝着公西闻喊道:“先杀另一个。”
公西闻的脚下一顿,看向了旁边挣扎想要起身的谢吾行。
从刚才谢吾行出手来看,这是一名剑士。
也就是雷宗主说的剑宗弃徒。
但既已决定出手,公西闻也不在乎对方是什么身份了,只要这里的人死绝了,就没人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
他转身就走向谢吾行。
雷宗主眯眼看着。
另一边的李神鸢注意到这边的情况,赵守也奋力斩杀一名第一宗修士,对手只剩两个,都是伤痕累累,他喘着气说道:“我能应付,你去帮忙!”
李神鸢点点头。
现在不是考虑别的时候。
虽然她已经消耗很大,但确实要比赵守有更多余力。
她言出法随,直接出现在公西闻的面前,有雷宗主封锁了落霞谷,想把人都送出去是不可能的,眼下除了放手一搏,没有别的办法。
李神鸢的手里多了一把剑。
竭尽一切,言出法随,“你伤不到我。”
话音落下,她脸色陡然惨白。
但好在,言出法随生效了。
也意味着,她再无余力使用言出法随,无论是多小的事。
不是她不想说别的,如果在巅峰状态还好,此时此刻,能生效的情况很少,这已经是目前对自己好处最大的一句话。
公西闻却轻蔑一笑,说道:“虽是领悟言出法随,但也是有限度的吧,否则直接对付第一宗的雷宗主了,我再怎么样也是澡雪巅峰,你一句话能奈我何?”
他出剑斩向李神鸢。
李神鸢轻松避开,还拽着谢吾行,把他扔出了战场。
公西闻愣愣看着她。
李神鸢转手就是一剑。
公西闻回神,抬剑格挡,再次反击。
无巧不巧的,不知从哪飞来一块巨石,迫使得公西闻挥剑把巨石斩碎,而李神鸢趁机又撤开了距离,拽住苏长络,把他也扔出了战场。
公西闻难以置信看着李神鸢,“你居然真能影响到我,让我伤不了你?!”
李神鸢绷着惨白的脸,毫不废话的提剑杀了上去。
这场战斗就显得非常诡异。
哪怕李神鸢很难伤得到公西闻,但公西闻无论怎么出剑,也同样伤不到李神鸢。
就硬生生的被耗住了。
见此一幕的雷宗主,面色也更凝重。
他不再迟疑,准备读取郁惜朝的记忆。
远处的苏长络与谢吾行挣扎着,互相搀扶起身,他们不愿坐以待毙。
苏长络艰难说道:“我可以让镇守神后裔暂时封住心脉,打破极限,获得更强的力量,但恐怕还不够,希望谢叔助我一臂之力。”
谢吾行咬着牙说道:“你是姜望的徒弟,我曾经也教过你一些,既然身为长辈,哪能让你犯险,否则事后我无法向姜望交代,你只需借我一些力量。”
苏长络知道现在不是掰扯的时候,且谢吾行的剑意,确实杀伐更重,也就不再多言,将仅剩的力量借给谢吾行。
谢吾行提剑站稳,沉着脸说道:“躲远点。”
苏长络没有迟疑,踉跄着退走。
谢吾行轻吐一口气,溪河剑意缓缓凝聚。
他的目标是公西闻。
倒不是不在意郁惜朝。
而是雷宗主目前的主要目的是读取记忆,且他这一剑斩向雷宗主,毫无效果,但换作公西闻就不一样了,若能先解决了公西闻,他们更能心无旁骛去对付那个雷宗主。
公西闻此时此刻确确实实有些急眼,根本没顾得上谢吾行。
明明他的修为比李神鸢高出许多,结果却被当猴耍。
他急头白脸也伤不到李神鸢一根头发丝。
心里惊惧言出法随的厉害是一回事,更多是恼怒。
实际上,李神鸢也撑不了多久。
目前她能做的,只是拖时间。
但拖时间为哪般?
她也没有头绪,可是能做的只有这些。
是要等待会有奇迹发生?
谢吾行的溪河剑意,看准了时机,朝着公西闻斩出。
李神鸢踉跄着退了几步。
公西闻在关键时刻反应过来,咬着牙猛挥剑,拦截谢吾行的剑意。
毕竟差着境界,谢吾行又伤得重,溪河剑意的力量有限,被公西闻及时挡住后,很难往前推动,可也只能竭力出剑。
苏长络把仅有的力量借给谢吾行,此时站着都勉强,完全帮不上忙。
戾王朝镇守神后裔因为早早把力量加持在苏长络的身上,只是护心脉能做到,再想展露些力量,就很难了,借予力量后,也没了让苏长络打破极限的可能。
它自身亦无力。
李神鸢则朝着公西闻斩出了第二剑。
但公西闻持剑抵御着谢吾行的剑意,另一只手凝炁,居然把李神鸢的攻势也给拦了下来,“你们手段再多,发挥出再强的力量,也终究不是真正的澡雪巅峰,赢不了我!”
谢吾行与李神鸢都是施展浑身解数,根本没有余力搭话。
赵守见此一幕,以伤换伤,以命博命,拼死斩杀了唯二的第一宗修士,没有片刻停歇,步履蹒跚奔向公西闻,要助谢吾行、李神鸢一臂之力。
苏长络心下焦急,愣是嘶吼着迈动脚步,拖着伤残的身躯,试图豁出一切。
而已在读取郁惜朝记忆的雷宗主,稍微分些心,他没敢唤出真性,哪怕是他,真性也很脆弱,担心出事,只是挥了挥手,给公西闻提供了些帮助。
得到雷宗主力量加持的公西闻,精神一震。
他吼了一嗓子,掌间凝聚的炁陡然加剧,李神鸢被直接轰飞,接着,公西闻以更强的力量把谢吾行的溪河剑意给推了回去,致使谢吾行闷哼一声,吐血倒地。
随之而来的赵守,更是被公西闻一剑砸趴在地。
转眼,场间站着的就只剩雷宗主、公西闻,以及很勉强的苏长络。
看着还有段距离,却吃力挪动的苏长络,公西闻选择了忽视,高举手里的剑,对准了谢吾行,就要刺下。
但正读取着郁惜朝记忆的雷宗主,脸色渐渐生变。
记忆里是确凿了对方就来自摇山望来湖,包括姓卢的是谁,可更深的记忆里,雷宗主是发现了不得的事。
他看着郁惜朝,怔怔出神。
忽然间。
落霞谷的上空有风雪卷积。
啪的一声脆响。
公西闻手里的剑直接断裂。
他人也倒退数步,一脸惊惧抬头。
雷宗主也随之投来视线。
暴风雪覆盖着落霞谷。
但在浓厚的雪雾里,出现了一道身影。
那人着黑袍,从天而降,长得很好看。
刚刚读取了郁惜朝记忆的雷宗主,脸色骤变。
苏长络却咧嘴笑了,他轻唤了一声,“老师......”
然后便因身心的放松,而径直扑倒在地。
来者正是姜望。
磐门事了。
他原是想随陈锦瑟一同去找李浮生,可想到林剑神以及林澄知的事,哪怕答应了要瞒着谢吾行,还是决定再走一趟西覃,这次是一个人来的。
姜望先去了玉京。
见到了吕涧栾。
恰恰是吕涧栾刚收到来自抚仙的信笺不久。
皇宫与摇山望来湖的往来书信或资源,皆由苏氏一族的商队负责,三方的接触自然也得有说法,不能被外人给察觉异样,所以步骤难免有些复杂。
这些倒不必细说,只说苏氏一族从抚仙境带回来的信笺,内容就是有关针对第一宗及落霞谷行动的事,这是沈澹雅亲笔所写,是在当夜就离了抚仙,也就是萧时年回来后。
郁惜朝在信笺内容里提议了一些事。
因为当夜就有了后续计划,哪怕第二日的事情未必与他设想的一样,结果终究没什么变化,还是觉得以防万一,如果可以的话,希望覃帝能派来些人相助。
所以信笺没有按照正常流程慢慢的送离抚仙境,而是以最高执行,最快的方式离开,也得亏是他们动作够快,再晚一些,抚仙境被第一宗封锁,信笺就出不去了。
这倒不算先见之明。
当时也没人想到,第一宗与落霞谷那么快就动手了,还直接连夜的封锁了抚仙境,虽然这件事可能主要在针对渐离者魁首。
但抚仙境距离玉京是不近的,苏氏一族哪怕握着皇室的资源,动作很快,也仍旧需要些时间才能回到玉京,把信笺交予覃帝。
所以直至眼前的情况,郁惜朝尚无把握能等来援兵。
只能看好眼前事,奋力一搏。
结果是苏氏一族够及时,也恰好姜望来了西覃。
那么就不需要吕涧栾再另派人了。
信笺里的内容是已经发生的事,以及后续计划,但计划与事实是很难完全一样的,若无姜望出现,吕涧栾很大概率也不会派出大物来相助,顶多是一两个澡雪巅峰。
甚至为了不引人注意,只派来一位也有可能。
毕竟吕涧栾无法从信笺里洞悉真实的情况。
只是很感慨望来湖这些人的计划。
想着抚仙境宗门要死不少人。
却浑然不会想到,落霞谷整个都没了,抚仙第一宗也损失惨重。
真正的风雪埋骨成堆。
姜望的身影踏足落霞谷的废墟。
看着郁惜朝、苏长络等人的惨状,他面无表情。
公西闻捡起断剑,脚踩着谢吾行,厉声道:“我劝你别再往前一步!”
他当然不认得姜望。
只是能不被他察觉的,忽然凭空折了他的剑,想也知道来者不善。
但姜望偏偏往前迈了一步。
公西闻毫不犹豫,持断剑砸向谢吾行。
姜望屈指一弹。
嘭的一声。
公西闻整个炸开。
远处的雷宗主眼眉一跳,目露骇然。
第五百零五章 见面胜闻名
血雾融入雪雾,很快就消失不见。
仿佛公西闻没有存在过。
姜望抬手,隔空分别依次虚抚了一下苏长络、谢吾行、李神鸢、赵守。
雷宗主则瞪眼睛瞧着,不明所以。
然后让他惊惧的一幕发生了。
已经竭力几乎昏死过去的苏长络,忽然站了起来。
李神鸢的脸色也变得红润。
谢吾行、赵守都打起了精神。
虽然没有直接恢复巅峰状态,但怎么也恢复了三四成,伤势可以说已无大碍。
雷宗主难以置信看着他们,不自禁往后退。
姜望没有说话,迈步走了过去。
雷宗主很快反应过来,一把拽住了郁惜朝,厉声道:“别动!”
但他话音刚落,突然想到刚才公西闻的情况,忙又松开了郁惜朝,改口道:“有事好商量!”
姜望抬手,轻挥了一下。
雷宗主如遭重击,哇呀吐了口血,踉跄着退了几步,跌倒在地。
姜望看向郁惜朝,勾了勾手指,郁惜朝接着就漂浮起来,缓缓来到他的面前,徒弟此刻的惨状,终是让姜望目露一丝凶光,杀气四溢。
他行炁控制着郁惜朝的身躯,躺在雪地上,伸手抚向其咽喉。
郁惜朝往外嗬气,眼睛难以睁开,浑身血迹斑斑,沾染着雪花,很是凄惨。
伤势严重到纵是姜望也不能轻易的让其脱离险境。
苏长络等人皆面露忧虑。
但看到雷宗主站起身,他们刚要有行动,姜望的左手抬起,制止了他们。
只是姜望也没有去瞧雷宗主一眼,专心的救治郁惜朝。
雷宗主伸手抹掉嘴角的血迹,默默看了一会儿姜望,说道:“隋境的那个弱冠澡雪,现在好像已成长为大物?当真闻名不如见面,见面更胜闻名啊。”
姜望依旧没搭理他。
雷宗主却自顾自说道:“原来占据摇山的望来湖是你的宗门,且似乎有覃皇室的手在介入,在覃境,庙堂与宗门该是两个世界,那位覃帝是想借你的手改变格局?”
他摇头说道:“我不认为覃帝的想法有错,毕竟是西覃的皇帝,对自己的王朝没有掌控,肯定是不甘心的,可千不该万不该把隋人扯进来,哪怕你是在隋境的祁人。”
“这件事,覃境宗门都不会同意,除非你真正入了覃,属于是覃境宗门的争斗,但事实上,覃帝的介入已经坏了规矩,何况你依然在隋。”
“他能成为皇帝,是我们这些宗门以及当年很多世家鼎力相助,王氏更是差点灭族,柳国师一族是真的只剩他一人了,没有我们这些人,吕涧栾怎能**?”
雷宗主轻笑道:“纵然你年纪轻轻已是大物,此事一旦公开,你就会是覃境宗门之敌,吕涧栾也护不了你,甚至他自己都得惹上一堆麻烦事。”
“不过,眼下并非没得商量。”
姜望忽然道:“没得商量。”
雷宗主一愣,说道:“我前面话说的很清楚,你应该能懂,我也可以不计较你们利用第一宗,甚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你们在抚仙境里发展,怎么没得商量?”
姜望平静说道:“杀了你,乃至灭了你第一宗,望来湖与我的关系,就没有外人知道,你说的情况,至少短时间里不会发生,还是你以为能逃得掉?”
雷宗主咬牙说道:“落霞谷的动静闹得可不小,未必没有人注意到这里,你难道要把抚仙的宗门都杀个干净?握手言和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姜望说道:“那就不用你担心了,我也没有与你解释的必要。”
雷宗主沉声道:“你真以为我怕了你?”
姜望忽然抬手。
雷宗主下意识的猛地后退,接着就是脸色无比难看。
姜望轻笑一声。
雷宗主恼羞成怒道:“你究竟想怎么样?你的人都还活着,事情没到最糟糕的地步!”
姜望低眸看了眼郁惜朝,又转眸看向苏长络等人。
雷宗主长出一口气,说道:“他们毕竟没死,而我的人,全都死了,吃亏的是我。”
姜望哦了一声,忽然又抬手。
这次雷宗主没有后退,他冷着脸。
但姜望掌间却有寒意迸溅而出。
雷宗主顿时瞪大了眼睛。
怎么与刚才不一样?
不是在吓唬我?
是来真的!
他慌忙抵御。
可并无甚大用。
直接步了公西闻的后尘。
血雾抛洒雪雾,消失不见。
姜望很生气,但没有折磨对方的想法。
他让苏长络看着郁惜朝,说道:“附近还有些人,我去解决。”
不等苏长络搭话,姜望的身影已无踪迹。
谢吾行他们刚走上来,姜望又突兀出现。
李神鸢诧异道:“这么快?”
姜望说道:“随手就扬了,费不了时间。”
李神鸢道:“但得先弄清楚身份吧?”
姜望平静说道:“无论什么身份,他们都得死,谁让他们就在附近呢。”
李神鸢哑然。
谢吾行意外看了姜望一眼。
姜望则看向李神鸢,说道:“你的状态恢复了些,但保险起见,要不要来点?我想让你用言出法随先把他们都送离,我善后,抹除此地的痕迹,再去找你们。”
谢吾行以及赵守都是不明所以。
李神鸢自是能听懂,“那就来点?”
姜望伸手。
李神鸢一口咬了上去。
谢吾行瞪着眼睛,这是哪一出?
但他只看到,李神鸢的精神似乎更好了,苏长络已背起郁惜朝,李神鸢朝着姜望点点头,言出法随,瞬间回到摇山里。
谢吾行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左顾右盼没见姜望身影,且场景已变,他才醒觉。
看了眼李神鸢,谢吾行挠挠头,想问没问出口。
但赵守的声音随即响起,“情况不对!”
谢吾行皱眉。
摇山很安静。
是特别的安静。
他们没有迟疑,苏长络背着郁惜朝慢行,李神鸢跟在旁边,谢吾行与赵守则掠上山。
望来湖的正殿,说是正殿,其实就是院落。
此刻汇聚着摇山里不少人。
沈澹雅躲在顾揖的身后。
铁锤姑娘搀扶着萧时年。
单琦玉一些武夫列阵,虎视眈眈。
被他们盯着的,正是渐离者魁首。
但渐离者魁首是跪在地上的。
他面前是井三三,持刀架在其肩膀上。
渐离者魁首的面具被打碎。
外表看着三十来岁,长相普通,没有特别出彩的地方。
此时蓬头垢面,显然是挨了一顿揍。
他找来摇山是凑巧。
准确地说,他是在寻找姓卢的,路过摇山。
但被单琦玉给发现了。
恰逢渐离者魁首的心情很不好,一言不合就打了起来。
毕竟是澡雪巅峰修士,单琦玉还真打不过。
只能请井三三与萧时年出面。
萧时年自是一眼就认出了渐离者魁首。
而渐离者魁首只是见了伪装姓卢的萧时年,并未目睹真容,偏偏一眼也认了出来,或者说,心生疑窦,那是属于渐离者的感觉,毕竟是专业的刺客,很会看人。
萧时年倒也没有隐瞒的承认了。
渐离者魁首感慨着踏破铁鞋无觅处。
因为宁师姐。
他要杀萧时年。
然后被井三三摁着一顿揍。
同为澡雪巅峰,两人却相差悬殊。
直接把渐离者魁首揍得怀疑人生。
这时,谢吾行与赵守出现。
沈澹雅也随即从顾揖身后跑出来,问道:“事情解决了?怎么只你二人?”
赵守回道:“苏长络他们在后面,郁惜朝伤得重。”
顾揖闻言,立即奔下山。
沈澹雅挥手让一些武夫去接应。
他们简单聊了些情况。
谢吾行与赵守得知渐离者魁首的问题。
沈澹雅他们也知道了姜望已至抚仙。
但渐离者魁首听见他们的对话,却是一脸懵。
落霞谷没了?
第一宗的雷宗主也死了?
这怎么可能?!
山下浩浩荡荡,一众人拥着苏长络、郁惜朝他们上来。
郁惜朝已经有些清醒,但还是被苏长络背着。
沈澹雅这就让郁惜朝先回屋休息,而郁惜朝却看了眼渐离者魁首,在路上,顾揖就把情况基本说了,他虚弱着声音说道:“此人不能留,尽快杀了。”
沈澹雅道:“你就别管这事了。”
他扶着郁惜朝,陪同苏长络一块,把郁惜朝先送回屋。
井三三耸肩,手里的刀就要劈落。
但渐离者魁首看着萧时年,忽然道:“第一宗五长老的话是真是假?”
萧时年一愣,回忆起怎么回事,摇头说道:“姓卢的有没有与宁师姐有染,我不好说,但肯定与我无关,所以你找错人了,只是很可惜,你没命再离开。”
渐离者魁首颓然瘫倒。
井三三手起刀落。
在渐离者魁首意识消弭的时候。
他埋葬宁师姐的地方,出现了一道身影。
把自己裹得很严实。
只露出了一双眼睛。
此人盯着宁师姐的坟,忽有警觉,伸手入怀,取出一块玉佩,破碎的玉佩。
他扯掉遮挡脸的黑布,却是顾潮流。
隋境渐离者,也是覃境渐离者。
是目前的隋境渐离者榜眼首名。
也是覃境渐离者榜眼首名。
更是陈景淮在青玄署挑选的暗子。
让他以渐离者的身份行走。
同时亦是被吕涧栾给策反的暗子。
他身上有太多太多身份。
渐离者魁首当时联系的人也是他。
虽然正常来说,除了首领,魁首就是渐离者的老大,但因为顾潮流在覃境待了很久,覃境渐离者魁首也很久没有回到过隋境,两人在异国他乡,情谊深厚。
甚至很多事都是顾潮流在做主。
只是渐离者魁首把顾潮流当亲兄弟看,顾潮流是否也如此,就不得而知了。
至少渐离者魁首有事,他确确实实赶来了抚仙。
玉佩是渐离者特质的,代表渐离者的生死,顾潮流手里的就是属于渐离者魁首的。
玉佩已碎,意味着渐离者魁首已死。
顾潮流攥紧玉佩,将其碾成粉末,撒在了宁师姐的坟前。
他转身离开。
......
未时,摇山。
姜望的身影出现在山脚。
很快,单琦玉等人迎了上来,纷纷行礼,“参见公子。”
姜望抬手。
单琦玉他们跟在后面,登上摇山。
萧时年在教训李神鸢没有打招呼,偷偷跟着去落霞谷的事。
转头瞧见姜望,他微微一怔。
姜望笑道:“好久不见。”
萧时年嗯了一声。
旁边的铁锤姑娘赶忙把李神鸢拽到一旁,挡住萧时年,随即笑着朝姜望打招呼。
姜望说道:“铁锤姑娘更好看了。”
铁锤姑娘一咧嘴,笑道:“你小子,真会说话。”
在院前石墩旁靠坐着的井三三,吃着花生米,摆了摆手,说道:“多谢你啊,好像当时情况挺危急的,若非你出现的及时,神鸢怕是就危险了。”
姜望朝他点点头,说道:“应该是我谢你们。”
铁锤姑娘拽了一把姜望,说道:“都别这么客气,好久不见了,可不能生分。”
姜望笑了笑,说道:“你们先坐,我得去看看徒弟,等会儿再聊。”
铁锤姑娘闻言,挥手道:“去吧。”
单琦玉在前领路。
来到郁惜朝在的屋外,苏长络、沈澹雅、顾揖他们都守在这里,谢吾行没在。
苏长络唤了声老师,沈澹雅称呼掌教。
顾揖还是一如既往的没什么礼貌。
姜望只是摆了摆手,看着苏长络说道:“你伤得也很重,等会儿我再替你治疗。”
苏长络说道:“我无碍,郁师弟伤得更重。”
姜望进屋。
郁惜朝在榻上躺着,面色惨白。
见着姜望,想起身,被其制止。
郁惜朝很惭愧道:“是我盲目自大,自以为周全,让苏师兄与李姑娘他们陷入险境。”
姜望摇头说道:“不怪你。”
跟着进屋的苏长络他们也纷纷附和。
郁惜朝仍有愧疚道:“我们与覃帝的计划会不会曝露?”
姜望说道:“落霞谷里闹出的动静是很大,但也正因为很大,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目睹的,毕竟你们这一次,是差不多把抚仙境里的澡雪巅峰修士都扯进来了。”
是雷宗主封锁了落霞谷,所有的气焰都集中在谷内,若非同境或者更高的修为,根本无法瞧得清楚,甚至靠近都难,何况第一宗的行动又是秘密的。
雷宗主死前的话,只是想活,让姜望有顾虑的说辞罢了。
第五百零六章 荒原的来历
姜望以神国的力量尽可能的恢复郁惜朝的伤势。
但抚仙境里第一宗五长老围剿渐离楼的事仍在继续。
哗啦!就在众人惊骇间,海边突然翻起一朵巨大的浪花,然后就看见穷奇叼着一头巨大的海兽海兽,慢慢的从海中走了出来。
“谢谢。”公孙羽转身却微笑起来,然而看到佳人泫然欲泣的模样心底却不由暗生一抹淡淡歉意。
对于多罗叶指和大智无定指,大家或许不怎么熟悉。但是无相劫指,恐怕是如雷贯耳吧?不错,和无相劫指一样,多罗叶指和大智无定指都是“少林七十二绝技”中的指法。
这些海族的士兵方位甚是严密,一个地方,几乎是前一对巡逻刚过,后边便是跟上了新的一堆巡逻的士兵。
由于其奉行的宗旨是弱肉强食,整个门派内人数并不是很多,他的宗门势力在整个修行界内,人数都是那种垫底的存在,但这个宗门每一个成员,实力都强大的让人心颤。
曹操心不由得一阵酸楚,他知道,这五千弓弩手怕是完了。对面那十座耧车着实可恨,自己军的调动根本瞒不过他们,必须毁了他们,才有反击的机会。急令夏侯渊率领三千精锐步兵出战,争取冲散对方阵形。
梁晓颖一共在店里买了4件衣服唐劲自告奋勇做起了“苦力”幸好夏天的衣服都很单薄拎在手里并不重。
白易这话说得虽然婉转,却明确得表示了想要保护柳芳情的用意。
用混沌原力裹住的神念根本没有惊动神柱附近的防御阵,对于混沌原力颇为熟悉的神柱任由叶子洛的神念进入。
陆游吓了一跳,这里可是丹药交流会,如果任由这水晶球里的神秘生物胡乱,绝对会惹下乱子。
“你可要仔细想好,如果你在这样冲动,我就真的不会帮你了。”林晨见到沉天魔仙动容,知道自己的话已经让他动心,于是便继续安抚。
秦昊心里感叹着,左右看了看,见没人注意,直接蹲下双手握住了陨星寒铁翘起的一角使劲一拔。
“而且等会我和老樊就要随队出征,没有我们的照看,你们就是留在这里,也容易出事。
在随后的两天时间里,回味居位于青源镇的这处分店,不但继续给予消费者打五折的优惠,而且还送出不少现金折扣券。
在这五天的时间里,万寿山庄的那些高层通过反复磋商,总算在最后时刻,达成共识。
就在这时,拘留室外的走廊上响起一阵脚步声,看到来人,黄天皱起的眉头,方才逐渐舒展开来。
服,大写的服,和陈双双在一起,黄天发现她总能做出一些,让人刮目相看的事儿来。等吴琳琳点完,黄天给自己点了几瓶纯正的国酒,这酒才够劲儿,今天他心情不好,就算陈双双不提议,他也打算喝几杯的。
他们本来就是靠在封家过活,她也害怕自己死后,就再也没有人疼封吟了。
他没想到林凡似乎给他出了一个难题,他到底是接受还是不接受上党郡?
然而就在这时,一切都静止了,因为一道血红的丝线从虚空中延伸进来,撕碎禁锢叶暝的躯壳,将他虚幻的意识从中拉扯出来。
第五百零七章 是直不是愚
谢吾行看着姜望,认真说道:“我立誓为隋战至最后一滴血,这件事不需要有任何改变,但隋是隋,隋帝是隋帝,哪怕起因在隋帝,可我的剑是直,不是愚。”
“我在西覃的这些日子,也或多或少了解一些当年的事。”
“漠章战役里,诸国同仇敌忾,不说都是没有任何藏私的参与,大多数确是如此,有很多王朝是真的战至最后一滴血。”
“那是对世间诸国来说,最惨烈的战争,没有依靠仙人,他们以自己的力量,最终取得了胜利,这是相互间,至少多数人无私,才能有的结果。”
“但就在他们最虚弱也是最松懈的时候,隋国开始了吞并诸国的计划。”
“最后演变成诸国之乱。”
“隋高祖在之前就薨逝,他的伟岸,让我不太愿意往深里想。”
“或者说,本来也没有太大意义,隋太宗制造了诸国之乱是事实,酿造了比之漠章战役也不遑多让的乱世,亦是不争的事实。”
“没有死在妖怪手里,却死在了自己人手里,那些在漠章战役活下来的人,何其可悲?他们没有管诸国不诸国,无论哪个王朝,都是拼尽一切给予帮助且对抗漠章。”
“在他们终于取得胜利,尽情欢呼的时候,背后中剑,我很难想象当时几番乱世下,人们究竟如何苟活,除了修士武夫,更遭难的还是普通百姓。”
“但我相信,隋人们只是在执行命令,下达命令的是隋帝,从隋太宗开始,到隋新帝,再到如今的这位,相对来说,以前的事与当今这位确实无关,可他也依旧针对着诸国后裔。”
“尤其这些后裔是被遮蔽真相,竭力的帮助过隋的人,而得知真相的人,汇聚在覃,不知真相的,以祁为最,更是为隋南征北战,把仅剩的黑焰军力量消耗殆尽。”
“作为祁后裔仅剩的血脉,你想报复,于情于理都没有任何问题。”
“我是隋人,自然向着隋,但报国与忠君其实是两码事,我更敬重的应该是隋高祖,而隋太宗的行为,某方面可以称为枭雄,毕竟是他开创了大隋的盛世。”
“只是每个人对他的看法肯定都是不一样的,我对他的印象,也没那么好。”
“隋新帝在位期间,除了捡了隋太宗的尾巴,让大半诸国归隋,之后在收复西覃的数十载战役里直至薨逝,把大隋盛世又打没了一半,几乎没有什么值得称赞的地方。”
“当今这位虽然也没做出多少功绩,起码没有让大隋倒退,反而因仁德之政,又往大隋盛世靠拢了些,所以,我从来也没觉得他是昏君。”
“但事实上,他为了修行,已荒废朝政许久。”
“因你的事,我更明白,他所谓的仁德,未必是真仁德,其实是嘴上一套,背后一套,隋境这些年里总是会有被封王侯的诸国后裔在衰败,偏偏只有他们在衰败。”
谢吾行沉默片刻,摇头说道:“说这么多,我只是更明确一件事。”
“世间事很复杂,庙堂上的事尤为复杂,有些事能分对错,有些事很难分出对错,那么只需要自己心里知道对错就行,也不用在乎这个对错是否被别人认可。”
“我心里认为是对的,就应该去做,哪怕很多人觉得是错,而这本来也是剑心所指,事实证明,在我想通这件事后,我的状态有了好转,那便该更坚定自己的想法。”
“我不会帮你,也不会阻挠你,我的剑会指向隋敌,但我的剑不会指向朋友。”
姜望一直听着,没有搭茬。
他并非不能理解谢吾行的想法。
谢吾行是土生土长的隋人。
老师是大隋剑神。
也是青玄署上卿。
而作为剑阁真传的谢吾行,其实在青玄署里也有职位。
准确地说,但凡是隋境宗门,尤其是大宗,宗主及真传弟子都有在青玄署挂职。
正像谢吾行自己说的,他立誓为大隋战至最后一滴血,他会以身为隋人而骄傲,且这份骄傲持续了很多年,忽然有了动摇,很难做到无所谓。
哪怕不理解,姜望也不会说让谢吾行必须做出选择。
但既然谢吾行有了好的解决办法。
姜望此时此刻似乎也没必要再多说什么。
他举起酒盏。
谢吾行与其碰盏。
两人一饮而尽。
姜望没有提剑神林溪知的事,除了答应了林澄知,也是怕谢吾行因此剑心再出问题。
但他也知道,这件事不可能一直瞒下去。
可暂时的隐瞒,对目前的谢吾行来说,确实益大于弊。
姜望就不再多想。
闲聊吃喝了一会儿。
才又提及抚仙境里的正事。
沈澹雅说道:“我时刻让人盯着第一宗五长老围剿渐离楼的事,落霞谷一战的动静虽然传递整个抚仙,但真相揭露,应该还需要些时间,南部的那边会更快传扬开来。”
“而目前除了五长老,北部宗门都未妄动,第一宗去落霞谷的人都死绝了,围剿渐离楼又召集了大量人力,东篱山上,怕是没剩多少弟子。”
“做事要做绝,咱们应该趁此机会,把第一宗直接拿下。”
“要么占据东篱山,要么把他们的护山大阵搬来摇山。”
这便又是一个对错的问题。
在旁观者,乃至第一宗、落霞谷,以及多数抚仙宗门眼里,摇山望来湖绝对是极恶。
落霞谷的覆灭,算是他们一手造成。
第一宗几乎毁了一大半,也是他们的谋划。
落霞谷还好,本来就要针对摇山,是明摆着的敌人。
第一宗里都是什么样的人另说,至少在摇山的问题上,的确与他们无关,甚至因为第一宗的规矩,让摇山望来湖更多了周旋的时间。
单就这件事上,怎能不说第一宗无辜?
何况还要再把第一宗整个拿下。
但在望来湖的立场,他们占了摇山,就已动了很多宗门的利益,尤其是落霞谷,事情不解决,以他们现有的力量,情况只会越来越糟糕。
宗门之间的争斗,原本也没有什么对错,只需要理由。
事情做了,当然要做绝,否则后患无穷。
他们也不会觉得自己就是对的,而是必须这么做。
在郁惜朝的想法里,这是老师的退路,或者说,是老师给他们的退路,他们要站稳脚跟,也是感谢覃帝的助力,某一层面,亦算为覃帝蹚路。
郁惜朝可以不畏生死,但无论望来湖、黑焰军、南椋军,尤其是他们的家属,都得给予后盾保障,有些人必须要活着,有些人能活着也要最好活下来。
如果这些人活着,需要有别人死去,他不会有任何迟疑让别人去死。
若事事分清对错,哪还有乱世?
你想认,别人未必认。
这个世间,本就不是你死便是我活。
眼下抚仙境里已无最大的阻碍,就该乘胜追击,让望来湖成为抚仙境的第一宗门。
但此事还是得征求姜望的意见。
姜望倒是没说什么。
毕竟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没有放弃的理由。
郁惜朝当即说道:“目前最难应付的只有第一宗的五长老,她毕竟是澡雪巅峰修士,我们伤势又没有彻底痊愈,所以趁她注意力还都在渐离楼上的时候,攻占第一宗。”
他是没有把姜望算在内。
若姜望出手,漫说第一宗,整个抚仙境也能在盏茶时间里沦陷。
而对此事,姜望确实没有插手的意思。
除非郁惜朝他们打不赢。
攻占第一宗的首要目的其实是护山大阵。
有了护山大阵,郁惜朝他们就有了对抗五长老的底蕴。
但把别人的大阵据为己有,却非易事。
那不是把第一宗攻下来就可以的。
这就得需要姜望出手了。
郁惜朝他们制定计划。
也让人时刻探查五长老的动向。
但在他们行动之前。
有人先行动了。
陈、宁两位宗主很及时得到了来自南部的消息。
是另派人在落霞谷的周边宗门问到的。
且也小心翼翼去落霞谷探查了一番。
那里是一片废墟。
纵是大雪纷飞,都没有掩盖尸骨成堆。
那是让人触目惊心的画面。
他们以最快速度把消息送了回来。
陈、宁两位宗主对视一眼,都很震惊。
落霞谷已成废墟?
那位澡雪巅峰的老宗主也死了?
包括第一宗的郎识礼。
但并未瞧见第一宗的雷宗主及公西闻的身影。
要么活着,要么被挫骨扬灰。
可问题关键在于,传回的消息是说落霞谷里,同样有大量的第一宗修士陨落,陈宗主他们也时刻让人盯着东篱山,不见有谁回来。
至少证明着,第一宗灭了落霞谷,自身也付出了很惨重的代价。
总不能是两败俱伤,同归于尽吧?
落霞谷有这个实力么?
但如果第一宗的人没有死绝,人去哪了?
还是说,这里面另有别的事?
宁宗主皱眉说道:“根据消息来看,落霞谷里的战况,打得很是惨烈,可若是有雷宗主亲自到场,不至于如此吧?落霞谷的那位老宗主,哪能是雷宗主的对手?”
陈宗主说道:“可能我们都低估了落霞谷,他们隐藏着不为人知的力量,目前无法确定的只有雷宗主及公西闻的生死,郎识礼都死了,此战之激烈,超乎想象。”
宁宗主迟疑道:“所以第一宗真的没有讨到好处?”
陈宗主想了想,眯眼道:“要不要赌一把?”
宁宗主问道:“怎么说?”
陈宗主说道:“从当前线索来看,要么只剩雷宗主活着,他潜回东篱山,我们的人没有注意,并非没可能,要么是也死了,或者受了重伤,仍在南部。”
“咱们以拜访的名义去一趟东篱山,如果雷宗主在,那我们就是真的拜访,如果不在......这可就是绝好的机会。”
“五长老把东篱山的修士几乎搬空去围剿渐离楼,眼下除了护山大阵,防守是最薄弱的时候,咱们去拜访,就可以绕开大阵。”
宁宗主瞪大眼睛说道:“陈兄的想法未免太危险了吧,既是拜访,咱们肯定不能带很多人去,哪怕前面绕开了大阵,凭咱俩的修为,只要东篱山上还有澡雪境,护山大阵被开启,咱们在外还是在内,其实没有什么区别,肯定打不赢啊。”
陈宗主说道:“所以我们要多找些宗门的宗主,一块去拜访,虽然的确不能带很多弟子,但可以让门下弟子做好准备,在距东篱山最近且不会被轻易察觉的地方等着。”
“如果雷宗主不在,就只有专门的守阵人能开启,我们找机会让他开启不了大阵也就是了,相信不忿第一宗的人很多,若有机会,他们谁都想推翻第一宗。”
“而他们正好能被我们利用。”
“抚仙里澡雪巅峰修士,只有第一宗及落霞谷存在,可要说澡雪境,刘家兄妹已经死了,确保护山大阵不能开启的情况下,试问谁还能是你我二人的对手?”
“所谓富贵险中求,我认为这是很好的机会,何况雷宗主在的话,若是没有明显的伤,咱们也难走出这一步,因此主要还是试探,而这一步是怎么都得走的。”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退路已有,我觉得没有再多考虑的必要。”
宁宗主猛地一拍桌子,说道:“好!那我就陪陈兄走这一遭!”
有了决定,他们动作很快。
想召集别的宗门也很容易。
这个时候,需要实话实说。
讲明落霞谷的覆灭,第一宗的状况。
说痛打落水狗,或许不太合适。
毕竟第一宗此时是不是落水狗,他们还不能确定。
但常年积压的情绪,在陈、宁两位宗主的挑唆下,不少宗门都决定出手。
最终明确的,是二十四座宗门的掌教,登上了东篱山。
他们毕恭毕敬的登门拜访,理由是摇山这件事。
而因管事的都不在,留守的第一宗修士,却没有让他们上山。
宁宗主他们则很客气的非要求见雷宗主。
哪怕第一宗的修士横眉冷对,甚至呵斥,让某些宗门的掌教下意识的有些犯怵,却吓不到已察觉些问题的陈、宁两位宗主,他们对视一眼,直接胡搅蛮缠要登山。
第五百零八章 东篱山脚下
他们这么些宗门的宗主一块来拜访,按理说,怎么也该有个稍微够分量的人出面,哪怕可以说是第一宗压根瞧不上他们,但在吵吵嚷嚷间,动了火气,就该出现了吧?
正因瞧不上,看着他们在这儿喋喋不休,还不出面呵斥一番?
只让守山的跟他们掰扯?
陈宗主以为,东篱山上怕是已没什么人。
五长老围剿整个抚仙境的渐离楼,的确需要很多人手,何况雷宗主亲自打上落霞谷,虽然过程里,他们毫无所觉,但准确的消息,死在落霞谷的第一宗修士可不少......
齐格拗不过她们只能答应了下来,当然了,到时候有机会的话,他这医院的老板会抢把单给买了,不让两位护士MM破费。
出了松山机场,邓丽君看到数千歌迷来到机场欢迎她。她与歌迷们握手,为歌迷们签名,而且还接受了报社记者的采访。
法师在机场看都欧阳和月的时候,简直是吓了一跳,她身上有很重的酒味儿,而且大冷的天,竟然只穿这个黑色的丝袜,上面套了一件男人的白色衬衫。
这也就等于说,基本上最起码有百分之八十的用户看完之后迫不及待就投票了,而且都是投了全部的推荐票。
姜颖有这样的疑惑,宁望舒并不奇怪。只要是正常的人看到他现在和以前的情况反差如此巨大,只怕都会有这样的疑惑存在。
在得到谭启华的肯定之后,梁凡马上通知了有关部门的人,同时他也在往这边赶过来。
“不,把三十名高层都带过来,我想多交些朋友,沈老板不会连这个面子都不给吧?”齐格很坚持的语气。
楚云嫙也看向了吴真牛,有些猜不透这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她和齐格感情上的事情,怎么可能会有外人知道?
这样的比武,在北宋以及南宋都是很多见的,之所以用包裹布巾的哨棒比武,是防止身体方面的伤害。
他从山洞中走了出来,飞入天空,他打算往下一块大地飞去,看看另一块大地上的修炼速度如何。
朱夫人看到紫萱的脸色变了,眼中闪过一丝别有深意的笑,她误会了紫萱脸色的变化的原因,当下更是对紫萱亲热三分,越发的对紫萱嘘寒问暖起来。
“好,你以后就跟我练拳吧。”林成打开了心结,如果亨利是真心想学拳,那自己一定会把自己所学毫不保留的传授。
紫萱过去坐下:“都不是,我是来吃饭的。”看人家这一桌子精美的菜式搭配的才真叫好,有荤有素、有鱼有肉;最主要是的看得出来除了那大碗的汤被盛出一些放在芳菲面前外,其它的菜是连动也没有动。
“搞定!走啦!!”尤利娅拉了一下正在发呆的我,根本没有管米修斯,第一个出了职业工会的大门。
“月儿……终有一天我会亲自将你唤醒……”龙凌仰望天空,似乎是看到了那张清美的脸蛋,微微一笑。
赵雪紧紧的咬着下唇,已经把自己的手机和钱拿出来了,放在络腮胡的袋子里,可是那络腮胡,依旧没有要走的意思,还站在赵雪的身边。
npc部队常年驻扎在凌云城外,基本上都是一些黑暗势力扩张的边远危险地带,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半个月哥顿·约瑟夫率领的红枫军团换防了,从原本的深渊要塞转到了龙骨山脉脚下。
噗!一声轻响,血龙仅仅是随口喷出一口龙炎就将艾菲洛克元帅重新打落下去,强弩之末的元帅又砸塌了一间民房,生死不知。
听到程然的威胁,尤其是之前见识了程然那可怕的手段之后,这个青年顿时吓了一跳,一下就老实下来了。
“老大你别气了,仇必须报,不过还是完成任务,叫你干爹解了咒再说。哎。就是可惜了这神器。不知道它的效果。”一枪道。
买了一个煎饼,下端包进了纸袋子里面,拿起来有一些烫手,不过当煎饼入口之后,那种烫口,烫手的温度也不是什么问题了。
被一个刚得道的妖修逼退,火狼感到很没面子。十分恼火的他,后退时猛然挥刀,一道火红的刀弧无视空间距离,瞬间出现在老朱的身前。
冷寒烟从未想过,自己的命,竟然会与这个自己一直想杀的人绑在一起。
根据罗虚大陆的史料记载,在数百万年前,地底生物曾经大举入侵过罗虚大陆,强大的王族,有着足足十个之多,其中领头的便是类人生物的王族。
“什么?竟然有这事?”作为红城一员,蓝媚当然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因此听了以后,眼中尽是不敢置信的神色。
项昊又一次点头,他又怎会让萧凤的身体受到损坏?当即,项昊在人们惊诧的注视下,将萧凤的身体,收进了乾坤袋中。
他们皆在找掌柜,这时听到外头有人咳嗦两声,声音是掌柜的,且是有意的咳嗦。“在外头。”一人说道。听到掌柜在外头,他们皆往出走。
他心中已经有了一些计划,如果成功的话,那么十亿灵石,要不了多久就能轻松还清,还会剩下不少。
血液浸染着大地,将土囊给染红,那些滚烫的鲜血渐渐的冷却,只是却阻挡不了更加新鲜更加滚烫的鲜血洒落。
司奇感到一股深深的无力!无法强求,司奇便拉着没有反应的林梦惜,与很是安静的姚娜娜离开了房间,到了外面。
其中不少镜头ng了许多遍之后,导演与演员都不耐烦了,但是依然是这样。
那位大人他是惹不起,可他对萧子川只擒不杀,事后再将萧子川交给他们鄂脉的宫主去处置,这口锅他抗不住,宫主总能抗得住吧。
大家听郑昊这么说,互相对望着,陆雪第一个说道:“我留下来!”说着,举起了手。
“老大,该怎么办?难道我要被困死在这里?”龙傲天着急无比。
第五百零九章 摇山望来湖
雪还在下着,但已是微雪。
寒风很凛冽。
东篱山银装素裹。
浩浩荡荡数百人众踏雪而至。
惹来陈宗主等人皆行注目礼。
宁宗主眯眼瞧了瞧,脸色忽变,急声道:“是望来湖的人!”
戴师兄挑眉。
最近摇山望来湖的事确实在抚仙北部闹得沸沸扬扬。
但戴师兄只是听闻,还真没有特别在意过这个望来湖,此刻不免有些好奇。
陈宗主的声音响了起来,“戴兄,看来果然不出我所料啊,望来湖真要搞事,甚至有胆量直接来了东篱山,他们完全是不把第一宗,不把戴兄放在眼里啊。”
这位戴师兄在抚仙境,至少抚仙北部,并非毫无名声。
可抚仙境南北讨论最多的只有郎识礼、公西闻,再就是林阙。
哪怕名声仅次于他们,也容易被忽视。
何况戴师兄在外的名声本来就不响。
平时谈及第一宗,哪有戴师兄的事。
今日陈宗主一番话,直接把他与第一宗挂钩,好像他能代表第一宗似的。
别管是不是溜须恭维,戴师兄很高兴。
看到戴师兄此刻的神情,陈宗主则想着,常年待在温室里的家伙,果然很蠢。
无论雷宗主是死是活,最好的结果也是重伤,五长老又不在东篱山,等于说除了护山大阵,第一宗目前毫无依仗。
望来湖一众的到来,必然来者不善,戴师兄却还能因一句随口的话笑出来。
从之前的情况来看,陈宗主不认为第一宗还有别的依仗
,所以只能是戴师兄自傲到蠢的程度,看不清形势,盲目到不知危险是什么。
倒不是他认为望来湖能攻破第一宗的护山大阵,但打了那么久交道,他起码知道望来湖的郁宗主不蠢,若没有准备些什么手段,哪会直接打到东篱山来。
但其实他也乐见如此。
因为他觉得自己有机会登上东篱山了。
陈宗主赶忙说道:“戴兄,虽然望来湖在第一宗眼里,如蝼蚁一般,可他们确实有些本事,咱还是退回山上,暂避锋芒的好。”
戴师兄闻言,眉头一皱,想着姓陈的前言不搭后语啊,莫不是也瞧不起我?
前面那句话其实是讽刺?
他语气冷淡说道:“小小望来湖,也配让我暂避锋芒?陈宗主,你到底是在小觑第一宗,还是在小觑我?”
陈宗主诚惶诚恐道:“陈某哪敢啊,望来湖有胆打上东篱山,确实愚不可及,但戴师兄不是说雷宗主不在嘛,五长老又召集了许多弟子在围剿渐离楼,现在属实敌众我寡啊。”
戴师兄冷声道:“就算现在东篱山上没多少人,也不是一座望来湖能讨到便宜的,对付他们,何须宗主在场,他们胆敢冒犯,已是罪该万死,更该扬我门威,岂有退避的道理。”
陈宗主眼眉一挑,说道:“戴说的极是,我先前说错话了,戴兄出手,拿下望来湖自是不在话下,他们敢找上门来,正好碰见戴兄,那是想不死都难啊。”
戴师
兄淡淡一笑,自是觉得的确如此。
但第一宗的守山弟子却上前劝阻道:“戴师兄,眼下确无硬拼的必要,咱还是退回山上,以护山大阵防之。”
戴师兄眼眉一横,“放肆!”
守山弟子们吓了一跳。
就听戴师兄又说道:“护山大阵是随便说开就开的么?一个望来湖罢了,还要开启护山大阵,传扬出去,我第一宗的脸往哪儿搁?”
守山弟子们想了想,确有道理。
但问题是现在第一宗里真没多少人啊。
然而戴师兄已拔剑出鞘,“他们来再多人也是乌合之众,我一人足以打杀。”
戴师兄想着,这正是自己彰显能耐的机会,哪怕望来湖不太够格,亦能凑合。
届时五长老回来,也能邀邀功。
至于说陈宗主也是澡雪境,甚至争夺摇山的宗门,加起来有好几位澡雪境,可之前毕竟是有第一宗的规矩在,若无规矩限制,摇山早被拿下了。
何况戴师兄自诩比陈宗主这些人强多了。
漫说望来湖里同样有澡雪境,纵是再多几个,他亦胜券在握。
同境之间的差距,有时也如鸿沟。
只是准备出手的戴师兄,脚下一顿,看了陈宗主、宁宗主两人一眼,又瞥向其余的宗主,心中一动,说道:“刚才某位宗主的话也有道理,我许可你们出手,谁杀得望来湖修士更多,摇山就是谁的。”
傲慢归傲慢,他也得考虑到,万一出了差错,会很丢脸。
毕竟望来湖来势
汹汹,人多势众,正好让这些宗主们帮他分担一些对手。
戴师兄话音落下,自鸣得意。
想着无论是谁,都得被自己玩弄在股掌之间,他们甚至还要对自己感恩戴德。
除了陈、宁两位宗主,其余的宗主确实心动了。
在无法明确第一宗的实际状况前,他们不敢轻举妄动,何况也怕成了陈、宁两位宗主的棋子,摇山是切实的利益,更能吸引他们。
甚至有些宗主颇为嘲讽的想着,姓陈的献出了镇山石,不仅目的没达到,拿下摇山这件事,也没有得到任何优先权,属实是白白浪费了镇山石。
但陈宗主却是面无表情。
能拿下东篱山,摇山还重要么?
谁爱要谁要。
何况落霞谷已经没了,若第一宗也没了,还有谁能与他争锋?
他的宗门就是新的抚仙第一宗。
这些宗主去打望来湖,那就打呗,打个两败俱伤最好。
戴师兄一声令下,这些宗主就都上了。
而正往这边来的郁惜朝一行,见此画面,还是有些意外的。
虽然他们数百人众浩浩荡荡而来,是人都知道来者不善,可终究还没打照面呢,对方直接就杀了过来,总觉得好像差了些流程?
但郁惜朝也没什么废话,举剑上扬,望来湖修士、黑焰、南椋武夫,纷纷亮出兵刃,随着一声‘杀’字落地,双方人相互奔赴,很快战作一团。
姜望仍旧在慢慢走着,闲庭信步的穿梭其间。
戴师兄顷刻就注意到
了姜望。
很自然以为对方就是望来湖的那个郁宗主,整个气场都不一样。
他没有丝毫迟疑,自信一笑,直接就冲着姜望去了。
姜望还在闲庭信步的看戏。
虽然周围打得很激烈,但望来湖的人更多,自是无有敌方能把视线放在他身上,或者说,就算看到了,也没机会腾出手来专门对付他。
戴师兄的动作很快,如离弦之箭掠了过来,甚至人未至,声先到。
“好胆的望来湖!若非第一宗的规矩,尔等早被蚕食殆尽,不思感恩,还敢打上山门,那就得为挑战第一宗的威严而付出代价!给我拿命来!”
他剑势磅礴,惹来空气炸响。
势大力沉的斩向姜望。
姜望挑了挑眉。
瞬间伸手,就夺了戴师兄的剑。
戴师兄一个踉跄,险些扑倒。
他满脸惊异的回身看向姜望。
姜望掂了掂手里的剑,笑着说道:“还给你。”
戴师兄似没反应过来般伸手要去接,结果姜望轻轻掷出,却是直接撕裂了空间,戴师兄猛地回神,极其狼狈的往旁边一扑。
而姜望握拳。
被掷出的剑,戛然而止,停在半空。
姜望笑道:“躲什么,接剑啊。”
戴师兄满脸惶恐的爬起身,颤抖着声音说道:“你究竟是何人!?”
姜望说道:“望来湖的人呗。”
戴师兄心想,望来湖里有这等狠人?
那怎么没有直接把争夺摇山的宗门宗主都给宰了?
毕竟第一宗的规矩是不能随意的大规模厮
杀,宗主之间是可以分生死的,有这实力,还能让陈宗主这些人蹦跶到现在?
戴师兄脸上阴晴不定,忽然抬眸说道:“你看那是什么!”
他也不等姜望反应,拔腿就跑,更急着喊道:“快开启护山大阵!”
姜望是有些无语。
挥了挥手,停在半空的剑嗤的一声掠出去。
戴师兄闷哼了一声。
重重扑倒在地。
属于他自己的剑已将其贯穿。
他满脸恐惧朝着守山弟子们伸手,但那把剑再次震颤,直接将他的真性泯灭。
戴师兄的手无力垂下,眼眸失去神采。
不知此刻心里会在想些什么。
而眼睁睁看着戴师兄死在面前的第一宗守山弟子,傻了眼。
陈、宁两位宗主更是吓得亡魂皆冒,猛地抓住旁边守山弟子的肩膀,歇斯底里喊道:“快让我们上山,开启护山大阵!”
守山弟子们也顾不得别的。
带着陈、宁两位宗主上山,伴着一声嘹亮的口哨,护山大阵随之开启。
而奔袭登山的途中,陈宗主也时刻注意着护山大阵的力量浮现的中心位置,以确定守阵人的方位,在守山弟子们慌乱之余,他们改路遁走。
眼下最要紧的是掌控护山大阵。
宁宗主则通知了暗中随行的门下弟子,让他们即刻行动。
他们找到守阵人位置的时候,数以千计的门下弟子也来到了东篱山脚,朝着望来湖的人就杀了过去。
而其余的宗主们很慌。
戴师兄上来就死了,陈、宁两位
宗主又上了山,那他们咋办?
想逃怕是逃不掉。
只能把自家门下等候在东篱山附近的弟子都召上来,殊死一搏。
他们慌是因为事发突然。
很快就觉得是那个戴师兄过于废柴。
望来湖里有澡雪境修士,且不止一位,他们是知道的,同为澡雪境的戴师兄会生还是会死,其实都不意外,只是没想到,会死得这么干脆利落。
但事已至此,他们除了咒骂,亦确凿了陈宗主说的,第一宗里出了很严重的状况,只有些自视清高的废柴在守山。
他们这么多宗门召集了很多弟子,加起来,澡雪境也不少,自诩有一战之力,甚至该是必胜的,正好趁着机会灭了望来湖,然后再说陈宗主的事。
但他们显然高估了自己。
无需姜望出手。
哪怕郁惜朝他们伤势都没有完全恢复,依旧压着他们打,有些宗主都没等到自家门下弟子出现,就命丧了黄泉。
姜望则径直朝着东篱山上走去。
站在护山大阵前。
姜望随意打量几眼,攥着拳头,就要击碎这座护山大阵,只要阵枢不毁,大阵还能再开启,所以并非彻底毁去。
但在一拳即将挥出的时候。
周围空间扭曲。
五长老的身影出现。
伴随而来的还有大量的第一宗修士。
在得到戴师兄的传信,说雷宗主、施长老、郎识礼的命牒已碎,五长老是很震惊的,哪还顾得上围剿渐离楼,干脆把人都撤了回来。
但东篱山前的场
景,更让五长老惊怒交加。
“你们是谁?落霞谷的人?!”
郁惜朝、苏长络两人站了出来。
哪怕人数上没了优势,但实力上优势仍在。
他们完全能腾出身。
郁惜朝执剑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摇山望来湖,郁惜朝是也!”
五长老看着他,难以置信道:“望来湖?谁给你们的胆子?”
郁惜朝说道:“当然是自己给的,落霞谷已灭,你们的宗主也陨落了,第一宗名存实亡,这个位置,是该换个人坐了。”
五长老心头一颤,宗主陨落的事,她才刚知,怎么望来湖就已经知道了?能率人打上来,恐怕要更早知情,她颤抖着声音说道:“这里面还有你们的事?”
郁惜朝说道:“落霞谷一战,我们就在场。”
五长老顿时怒火中烧,被气昏头的她,也没去想哪怕望来湖的人有参与,亦不该能让自家宗主陨落,这里面肯定有问题这件事,而是直接拔剑。
“我杀了你们!”
郁惜朝、苏长络当即就要出手。
姜望却上前说道:“敌人又来了许多,还有人在往这儿赶,你们去对付这些人就好,负伤与眼前这位打,你们怕是打不过。”
郁惜朝两人转头见五长老带回来的第一宗修士已杀向望来湖的人,便也没有非得逞强去打五长老,朝着姜望行了一礼,就杀了回去。
五长老更不会管对手是谁,眼前的人都得死!
她聚势一剑直接砸落。
瞬间使得天地
变色。
暴风雪呼啸卷来。
姜望背负双手,面露微笑。
第五百一十章 护山大阵破
五长老的一剑,声势浩大,携裹着滔天怒意。
让周围已经打得不可开交的人也不得不注意。
第一宗与落霞谷的事,郁惜朝没有想要隐瞒。
做了就是做了,没做就是没做。
也没必要管旁人的看法。
望来湖要的是掌控整个抚仙境。
哪怕这与当年第一宗奠定抚仙第一地位的行为,本质上没有很大的区别。
虽然当年的第一宗更狠。
但这也是五长老极其愤怒的原因之一。
属于是常年猎鹰却被鹰啄了眼。
除了震惊雷宗主的死,其余谁死谁活,不能说毫无怒意,但相比之下,五长老的愤怒值没那么高,反而受此屈辱,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才更让她愤怒。
所以她斩出了极强的一剑。
东篱山脚前掀起极其夸张的狂风。
让得微雪瞬间转为暴雪。
致使部分混战的人们只能逃窜躲避。
姜望面露微笑,长发狂舞,衣袍猎猎作响,却自岿然不动。
“不愧是第一宗的五长老,澡雪巅峰的大修士!”
“那家伙怕是被吓傻了。”
“就算陈宗主猜想不虚,有五长老在,我们也毫无希望,看来得再做打算。”
某些宗主惊惧于五长老的力量,改变了想法。
要拼一把的前提是有希望。
他们受制第一宗多年,内心里都有反抗的意识,被陈、宁两位宗主几番话就动了念头,但摆在眼前的事实,让有些人还是很快醒悟过来。
此时的东篱山上。
到处是残骸。
没了戴师兄,剩下的都是洞冥修士,最高不过洞冥巅峰,自然绝非陈、宁两位澡雪修士的对手,甚至都没有翻起什么浪花,就被杀了个干净。
守阵人更是第一个就死了。
按理说,守着护山大阵阵枢的,修为该是不低。
但既为护山大阵,确实不会轻易开启,除非很大的事,或者灭宗之战,真到这个时候,雷宗主弹指间就能开启,用不着守阵人。
守阵人的存在,是雷宗主不在,或无需宗主亲自出手的时候,负责开启大阵的人,也就用不着多高的修为,能把大阵开启就行。
当然,最开始的守阵人其实是大长老担任。
总而言之,事情就这么个事情。
陈、宁两位宗主掌控了东篱山。
见着了护山大阵的阵枢。
整座山上,也只剩他们两个人。
他们此刻有了闲心,观望山下的情况。
五长老的那一剑,被他们看在眼里。
宁宗主沉声说道:“素来听闻五长老在第一宗的长老里,实力处在下乘,如今看来,哪怕传闻不虚,澡雪巅峰也终究是澡雪巅峰,非我等能力敌。”
陈宗主也感慨道:“真是让人颤栗的力量。”
“但好在我们已掌控了第一宗护山大阵的阵枢,纵是五长老也别想轻易攻破,虽然期待望来湖的这些人能消耗一些五长老的力量,结果怕是不太尽人意。”
“咱们得尽快利用第一宗的资源破境才行。”
陈宗主的眼珠转了转,看着宁宗主说道:“眼下情况与计划里还是有些差别,我们没办法一块破境,只能先指着一人破境,另一人防备山下的情况。”
宁宗主眼眉一挑,直接揖手说道:“那就拜托陈兄了。”
陈宗主的嘴角微微抽搐,随即笑呵呵说道:“我的修为比宁老弟高一些,为了胜算以及几率,还是我先破境最好,宁老弟该明白一旦失败,我们下场是什么样。”
宁宗主脸色有些不好看。
虽然不太愿意,但陈宗主的话很有道理。
就算争了个先破境,最后出了差错,两人都得死,毕竟第一宗的护山大阵没办法把五长老挡在外面很久。
他们对视了片刻,倒是没有反目,这样会显得很蠢。
而且相互间也算了解。
不至于说谁破了境,就会把另一人杀死。
只是争个先破境,也算人之常情。
真反目了才是把路走绝了。
他们两人合力才是无往不利,缺了谁,都很难走到今日。
统一了意见后,陈宗主就准备破境。
宁宗主守着阵枢,继续盯着山下的情况。
而就在陈宗主心无旁骛的开始了破境。
五长老的一剑也落在了姜望身上。
暴风雪呼啸着。
强大的力量四溢,让得周围人退了又退。
他们等着看姜望被轰杀个粉碎。
但却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五长老的剑是落在了姜望身上。
准确地说,是落在了姜望的手上。
被姜望一掌挡住。
随即另一只手握拳,猛地砸出去。
甚至他都懒得拔刀。
而那一拳的力量,直接崩碎了五长老的攻势。
甚至震碎了五长老的剑,使其吐了口血,惨叫一声,摔倒在地。
除了望来湖,其余看到这一幕的人都傻了眼。
怎么轻易杀了戴师兄就算了,五长老也是同样的下场?
那家伙到底是谁?
场间自是有不少见过郁惜朝的,虽然见的是戴面具的郁惜朝,可也知道,姜望绝非望来湖的那个郁宗主,望来湖里居然隐藏着这等强者?
能举手投足就打败了五长老,怎么也得是第一宗雷宗主,这位抚仙最强者的层面吧?
那他们还打个屁!
但胆怯归胆怯,暂时没人轻举妄动。
在东篱山上盯着的宁宗主,更是瞪的眼睛都快凸出来了。
他回头看向在破境的陈宗主,也不敢打扰,怕其破境失败,一切更得玩完。
只是望来湖里有这样的人物,是做梦都没想到的事。
问题有点严重了。
宁宗主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只见姜望朝着五长老走了过去。
五长老挣扎了好久才站起身。
她更是震惊看着闲庭信步走来的姜望。
“那个在第九峰上,把姓卢的救走的,是你?!”
姜望摇头,“不是。”
五长老不信。
“在落霞谷杀死雷宗主的也是你?”
姜望还是摇头。
五长老依旧不信。
若非是他。
姓卢的怎么可能从第九峰上,雷宗主的攻势下,忽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若非是他。
雷宗主怎会死在落霞谷?
抚仙境里,谁能杀死雷宗主?
若非是他。
难不成还有等同的第二位强者?
五长老很清楚,雷宗主怕是大意了。
想到对手很强,没想到这么强。
准确地说,是他们都大意了。
落霞谷就是背锅的。
始作俑者是望来湖。
他们第一宗与落霞谷争斗,望来湖坐收渔翁之利。
五长老把牙都快咬碎了。
恨啊!
若是雷宗主还在,施长老他们还在,赢得肯定是他们第一宗。
但现在只剩她自己,怎么打?
可她依旧没有想着求饶。
而是转头掠上东篱山。
想借着护山大阵挡住姜望,趁机恢复些力量,甚至把第一宗里的所有资源都拿来提升修为,未必没有生路。
只是她奔袭半途,却反而被自家护山大阵挡住了去路。
五长老怒吼着,“你们在搞什么!”
山上自是无人回应。
宁宗主在纠结。
意外再次发生。
如果救了五长老,对付姜望,或许的确能多些胜算。
但他们该怎么解释此时山上的情形?
又该怎么解释拿着第一宗的资源,正在破境的陈宗主?
到时候,别让五长老一怒之下,先把他们给宰了。
他可不敢赌能劝住现在气急败坏的五长老。
但他的稍微纠结,也让五长老明白山上出了事。
姜望的声音从她背后传来,“哦,刚才有两个人上山了,想是大杀四方,夺了阵枢,掌控了护山大阵吧。”
五长老猛地回身,咬牙切齿道:“真是好算计!”
姜望摆手道:“那两个人可与望来湖无关,别泼脏水。”
五长老沉着脸说道:“你们望来湖刚来抚仙没多久,想来不太可能在两年半以前就派人先加入第一宗,若是这样,只能说你们图谋甚深!
“但不可否认的事实,你们伪装嫁祸落霞谷,引起我们第一宗与落霞谷的争斗,现在又借着机会攻上东篱山,此事一桩桩,何须再泼脏水?还不够脏么?”
姜望平静说道:“为达目的,耍些手段,在宗门争斗里也实属正常,要比谁的手段更脏,恐怕我们还差得远,仍需学习,但我也不会否认这些手段。”
五长老又回眸看了眼山上,阴沉着脸说道:“你们想要什么?稳固摇山?还是想谋夺抚仙第一宗的位置?事已至此,你们都已经成功了。”
“我们没必要非得打生打死,你们也不可能把抚仙的修士都杀干净,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我愿入望来湖效力,以此止战,亦算皆大欢喜。”
姜望笑道:“那很好。”
五长老也笑道:“那就烦请出手,先破了大阵,把山上的两个家伙抓出来。”
姜望道:“可以。”
他挥了挥手。
护山大阵破。
五长老一脸震惊。
山上的宁宗主更是吓瘫在地。
第一宗的护山大阵就这么被破了?
五长老难以置信道:“你究竟是何修为?!”
姜望笑道:“以后有机会说,如果真有机会的话。”
五长老闻言,脸上阴晴不定。
但她很快就掠上了山。
出现在了宁宗主眼前。
宁宗主讪笑着,还待解释。
五长老淡淡一句,“原来是你们。”
随即拍出一掌,宁宗主直接死得渣都不剩。
她转头看向在成堆资源里破境的陈宗主。
再次出手。
陈宗主似有察觉危险而睁开了眼。
见着面前的五长老,他目露茫然。
都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
就被一掌灭杀。
山下的混战自然也结束了。
五长老认输了,剩下的第一宗修士也没了抵抗的心力。
其余宗门的人更是纷纷放下兵器,甚至恭维起了望来湖。
但郁惜朝他们没搭理,让这些人都聚在一块,老实蹲着。
谢吾行、苏长络等人负责盯住。
郁惜朝则跟着姜望上山。
五长老就站在阵枢前。
郁惜朝冷声道:“你说投诚,未必让人尽信,还得看你表现,先把阵枢拿来。”
五长老没有迟疑,托起刻着诸多花纹的圆盘,走向姜望、郁惜朝。
但郁惜朝没有急着去接,而是把手搭在剑柄上。
五长老说道:“我说为望来湖效力,绝非虚言,毕竟我打不过你们,不必此般警惕,只是我以为,你们望来我们望来湖若是搬来东篱山的话,这阵枢还是不移动的好。”
郁惜朝说道:“望来湖搬去哪儿,就不劳烦你挂心了。”
五长老笑了笑,忽然伸手拍向圆盘。
她的表情也转而狰狞,歇斯底里喊道:“想让我效力,痴人说梦!毁了阵枢,崩碎此阵,迸发的力量,足以把整个东篱山夷为平地,要死,大家一块死!”
但郁惜朝却一脸平静。
姜望甚至笑了笑,说道:“很好的生还机会,可惜你放弃了。”
他随后打了个响指。
五长老眼睛瞪大,圆盘从手上掉落,郁惜朝一个箭步上前,稳稳接住,又退回原来的位置,而五长老则踉跄着,忽然跪倒,再重重趴在地,已无气息。
真性在她倒地前,就已泯灭。
姜望从郁惜朝手里接过阵枢,说道:“山下的人,是要死还是要活,你来处置,我会将大阵搬去摇山。”
郁惜朝躬身退回山下。
他没有赶尽杀绝。
当然,第一宗的人肯定要再杀一些。
郁惜朝说了些场面话。
更把第一宗的资源分给抚仙宗门,这些宗门几乎也没什么犹豫,皆俯首称臣。
望来湖的力量他们看在眼里。
而且之所以想反抗第一宗,不就是因为资源都被第一宗给把控,还设定各种各样的规矩,压迫他们这些宗门?
现在无非是地位保持原样,但好处摆在了眼前,除非不想活,否则他们没理由拒绝,第一宗的资源何其庞大?抚仙南北部的宗门,说起来也不是很多。
每一座宗门能分到的绝不算少,他们都有望借着这些资源,再往前迈一步。
因此都对望来湖感恩戴德,齐齐拜见郁宗主。
至于是不是皆真心实意,没有贪婪者仍不服,那就是后面郁惜朝他们自己慢慢解决的事情了。
姜望把护山大阵搬去摇山后,摇山择日也大摆了宴席。
邀请了抚仙境里各宗的宗主,初步奠定了望来湖在抚仙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