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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流放,有空间,将门主母养崽崽全文阅读

作者:一片舟     被流放,有空间,将门主母养崽崽txt下载     被流放,有空间,将门主母养崽崽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51章 张小妹母女现在的处境

    陈麻子捏着分家时得的银子,倒是没在意那点粮食,所以家中粮食皆是梅花在管。

    细粮就有二百斤,粗粮也有八百多斤,一家子吃够半年绰绰有余了。

    梅花没再半夜找唐臧月要过粮食,今夜来,是另有所求。

    唐臧月打着哈欠,有些困意,“你来这是?”

    “我想问老夫人要点断子绝孙的药。”说着,梅花将麻袋往地上一放,道:“我现在只能在家中掌控这些粮食,用这些粮食换药。”

    断子绝孙的药……

    “自己吃?”

    梅花很意外,“这种药不是伤身子吗?”

    “……所以,你是想?”

    “给陈麻子吃。”

    “……”6

    梅花掩下眸底的恨意,道:“我不想再为这种人走一趟鬼门关,这种药我吃了伤身,但用在他身上,我不怕。”

    “你这思想挺前卫的。”

    梅花听不懂,唐臧月也没打算解释,只道:“怎么不生个男孩傍身?”

    梅花:……

    别人她不知道,但这位老夫人在十里八乡出了名地对孙女孙子一视同仁。这么问,是在考验她?

    梅花垂眸,想了想,把内心真实想法说出来:“看到冬菊冬梅,还有我那还在襁褓中的闺女,我就想到自己。未来我说不清,但真要生了儿子,想一碗水端平……难说。

    我不想她们迈上我的路,我想她们好好的。”

    梅花苦笑:“不瞒老夫人,我年幼时在家与兄长一样得宠,吃穿是一样的。更小的时候还在一个被窝睡过。兄长娶妻前,上孝顺父母,下也照拂我这个妹子,偶尔掏了鸟蛋也会给我开开荤,但,那又如何?嫁了人的闺女,就当死了。”

    梅花:“我有梅家的血液,我估摸不了以后会不会成为梅家那样顾儿子儿媳孙子,不管闺女死活的人。但我可以从根源上斩断这一切可能。”

    “不怕闺女们都嫁了,自己独守老房?”唐臧月不咸不淡地问。

    梅花:“那就招门上门女婿!”

    梅花:“只要陈麻子不能生育,以后甭管娶多少妻,他只能从这四个闺女里选一个摔盆的。”

    唐臧月露出笑意来,“不错不错,明夜再来……对了,给陈老婆子的药,应该用完了吧?”

    梅花赶紧道:“她现在已经瘫了,再加上得罪了方圆十里的大夫,两个儿子也不顾她死活。我能拿捏住,不必老夫人再花药钱浪费她身上。”

    “也是。”

    年一过,唐臧月便开始着手于种辣椒和其他香料的活儿,当然,是她指挥,家里长工埋地干。

    家中小辈去了趟县里。

    去的人挺多,家中马车不够用,以至于楚掌柜还借了两辆马车给萧家出发。

    去的时候三辆马车多得是空闲位置,回来时却满满当当的。

    县里不见得有多少吃的玩的,但孩子们被拘在九里村太久,也就小五经常去镇上。他们自流放以来,第一次跑这么远,脸上喜悦自然难掩。

    将县里所闻所闻一一说与唐臧月听,不想错过分毫。

    其中最新奇的是那梁祝之人鬼情未了。

    唯一知情的萧钟离沉默不语,任由这群孩子七嘴八舌自由发挥,将听闻的故事凑成完整的篇章。

    就是柳姨娘,也笑着道:“当时玲姐儿还闹着去郡地瞧瞧热闹。不过,听说那出戏刚唱完,下次唱还要等上半个多月,所以也只询问了下客栈店小二完整故事便回来了。”

    唐臧月:“那些情情爱爱的确不适合玲姐儿这般的孩子看。”

    她想着,时机成熟了,将后世东、西方童话故事摆上台面。这些适合小孩子观看。

    柳姨娘附和地点头,“我当时也这般想的。”

    欢欢乐乐地闹完,唐臧月视线才落在萧钟离身上。

    “怎么?你有事?”

    待人都走后,萧钟离才道:“在县上遇到村长家的张婆婆。”

    “张大姐?”

    萧钟离点头,“她当时在安慰一对母女,撞上我,还请求我别告诉您。”可他以祖母为先,为什么要听从别人的请求?

    自然,萧钟离当场应下。回到家,还是全盘托出。

    “母女……应该是她那出嫁的小姑子母女了。”

    上次听说,这对母女去其他地方问药,这是……不尽人意地回来了?

    唐臧月:“不用管她们,我会让一线天查查怎么回事。若只是家丑不可外扬还好,可如若因危及我们萧家,看你年岁不大,想卖惨让你守口如瓶,道德绑架……就被怪我不客气了。”会这么恶意揣测,是知晓元玉郎与白东家牵扯越来越深的缘故。

    萧钟离现在长得的确人畜无害。

    也不知怎么生的,萧钟陆因风吹日晒,一张脸又黑又糙,偏偏萧钟离虽个子高,但肤色白皙,跟后世奶油小生似的。加之话不多,给人一种好诓骗的模样。

    谁曾想这是一只白汤圆,黑芝麻馅儿的呢?

    都不用一线天正儿八经地查,张小妹和其女元兰儿的事闹得人尽皆知,最后被扫地出门。

    张大姐之所以求萧钟离守口如瓶,是不想出嫁后小姑子母女的名声影响到她们。

    事情还得从张小妹母女回到镇上说起。

    元兰儿的身子问了许多郎中、大夫,都说调养不过来,但张小妹经过一路奔波,总算有所获。可一回到家中,便被那得宠的妾室气得,闹得家宅不宁。

    面对人老珠黄的张小妹,元玉郎自是偏向妾室的,让正房母女在家中寸步难行。

    那小妾也是个精的,察觉出家中气氛不对劲,哪有正头娘子对妾室一再忍让的?元玉郎不是个糊涂的,还偏向她这个小妾?

    一次榻上用了些缩宫手段,让元玉郎欲仙欲死,说出了真相。

    这不就逮住了把柄吗?

    若自己肚里爬出个孩子,那还有张小妹什么事儿?于是私下威胁,摊牌,让张小妹母女更忌惮起来。

    直至小妾怀上,时机成熟。

    那恶毒的小妾看上正头娘子的位置,将元兰儿的事闹得人尽皆知。

    元玉郎之所以维持夫妻那点体面,是元兰儿即便不自爱那也是自家姑娘,张小妹又跟了自己这么多年,他念及那点情分。

    事情一暴露,他脸面哪儿搁?

    那点情分不如脸面重要。

    更别提妾室怀上自己的骨肉。

    比起坏了名声的闺女,自是妾室如今肚皮里的骨肉更重要。

第152章 梅家遭殃

    萧家人在县里撞上张小妹母女,正是事情没闹大前,张大姐为母女找其他住处。

    既然与萧家无关,唐臧月便没再关注,继续亲自监督家中长工捯饬家里那一亩三分地的香料和大部分辣椒。

    种子下地,再撒上简易版的磷肥,其实就是烧了桔梗的灰,之后再进行一次粪水灌溉,也不用浇水,只待雪融化就成。

    萧家在九里村很高调,高调到一举一动都被盯着。即便有村长拘着,也不乏有其他村心存不轨之人。

    这些辣椒种子,唐臧月空间没有第二批,除了自家吃,还要留着种八月份再种植一批出来。金贵得很,所以让长工熬夜换班盯着。

    熬夜伤身,顾及这点,唐臧月每月会补贴十斤肉给长工,后者及其家庭自是乐意的。

    而且只是看着田地,没有其他活儿,闲暇时间还可以顾着自家地儿,这样的好差事上哪儿找?

    过完年还发生了件津津乐道的事,仍是陈家。

    唐臧月估摸着,等村长家的事从镇上传来,陈家那点破事不值得广泛流传。

    没有娱乐和电子设备,大家都是闲的。这家鸡生多少蛋,那家新娶的小娘子显怀皆成了口口流传的乐事。

    梅花给陈麻子下了药,再去偏屋扔完硬馍在炕边,任由陈老婆子张嘴又干裂得发不出声,只能狰狞着脸,伸出胳膊去捡。快意地看了会儿,她才回到自个儿屋。

    见冬菊冬梅抱着俩闺女离开,梅花脸色一沉,在对上陈麻子视线后,又换上怯怯的表情。

    “臭婆娘!过来给我捏肩!”

    梅花凑过去捏了会儿,对方手就不老实起来。

    梅花忍耐着,道:“夫君,有件事我不知该不该瞒着你。”

    “什么事儿?”

    “你应当听说了吧?年初二那日,我娘家人上门过,打的是冬菊冬梅的主意。”

    陈麻子没吭声。

    实际上,他也不以为意。

    见状,梅花又道:“冬菊冬梅是夫君你的闺女,我娘家人真是,仗着我好欺负,娘又瘫了不能动弹,找上门来……其他我不担心,就是怕夫君你偶尔不在,娘家人上门把冬菊冬梅强买强卖啊!”

    陈麻子沉吟片刻,道:“你娘家人说冬菊冬梅能卖多少银子?”

    梅花心底咯噔了下,一阵寒意直冲后脑勺。

    很快,梅花平复下内心,道:“夫君你想现在就?夫君糊涂啊,冬菊冬梅两个丫头片子能吃多少粮食?况且地里还可以干活,待把她们养大,得的银子更多。”

    陈麻子显然不信这招。梅花又道:“夫君忘了娶我花了多少银子?”

    陈麻子倏地直起身,义愤填膺道:“!你娘家欺人太甚!明日我找几个弟兄去要个说法!敢把主意动到我闺女头上!就得做好大出血的准备!”

    和陈麻子温存完,梅花背过身去,心头一片阴霾。

    她知道,暂时打消对方顾虑,但后续若是撞上个好价格的,陈麻子定会将冬菊冬梅出手……这怎么可以!她得想个完全的法子!

    陈麻子带着不学无术的兄弟清天白日下,去梅家闹腾了一同,顺走了院子里所有老母鸡,还打砸了梅家不少东西,才雄赳赳气昂昂地阔步离开。

    没人敢拦。

    毕竟是梅家没理,就是叫了村长来,报了官,陈麻子也是有说法的。

    这梅家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当年把梅花嫁出去,彩礼全收,嫁妆一个子儿没给,哦不对,给了卷烂席子。打的不就是卖女儿的心思?现在陈家最难说话的陈老婆子出了事,陈家一分家,想着梅花好说话,把心思又动到人家继女头上!啐!人家亲爹还在呢,轮得到你这个娘家嫂子?操的哪门子心?活该了吧!”

    “梅方氏这是踢到铁板了吧?嫁过来以为拿捏住公婆和男人,就能横行了?殊不知人家陈麻子也是个混不吝。”

    看到梅方氏不顾形象地坐地打滚,就是公婆来了,梅方氏也能指着公爹婆母破口大骂。最关键是后者缩着头,也不还口。

    直叫人目瞪口呆。

    “梅家这两老的也是,被个儿媳拿捏住鼻子……”

    “谁让她为梅家开枝散叶了呢。到梅蛋这代,人家都是九代单传,偏偏梅方氏给一下子生了几个大胖小子!”

    梅蛋就是梅花的兄长。

    “啧,就是生再多大胖小子,我家儿媳也休想爬我头上作威作福!”

    “哎,可怜了梅花那好姑娘,娘家是虎穴,婆家又是火坑,哪条路都不好走。”

    “是啊,听说又生了两闺女,只怕日子会更难过……”

    梅家就梅蛋这一个男丁,而梅方氏又是个窝里横、欺软怕硬的,自去陈家打探过,知晓梅花的性子,就没敢招惹了。谁知道还有后续!

    看四周街坊邻居议论纷纷,梅方氏就把火气撒在两老人和梅蛋身上。

    “都是你们生的好姑娘!你的好妹子!我只是问问她意见,她不乐意就不乐意了!怎滴还把自家男人叫来!这是不要我活了啊……”

    ……

    梅家闹出这些风波,丝毫没给陈麻子带来丁点影响。

    这群混不吝找了无人地儿,挖了个坑,找了点柴火,就着不知哪儿捡的柴刀,抹了鸡脖子就开始拔毛。

    忙活得不行。

    最后几只鸡烤了,吃了个饱饭,他们商量着接下来上哪儿做乐子。

    “环玉阁出了个什么……梁祝之人鬼情未了?可精彩了,我们要不要去看看?正好去那郡地开开眼。”

    “这我知道,那台子搭得大,不少老百姓跑去看,听说只要十几个铜板就能看一出戏。好多人看了几遍,求老鸨开下幕戏呢。听说在排了,只要第一幕赚够银子……”

    “才十几个铜板啊,那我出得起,走,去瞧瞧呗。”

    “郡地的姑娘长得白嫩,可比乡下婆娘好看,就是光看不摸也是我们赚。”

    “我们九里村可有好看的,譬如萧家姓柳的那位姨娘……”

    那人一阵恶寒:“得了吧,人家年龄都能当你老娘了。况且就你那胆量,敢招惹萧家人?吃了熊心豹子胆吧。”

第153章 小风波

    “想想不行啊?”那人越说越起劲儿,“萧家什么派头?那柳姨娘虽然年纪大了点,但身段和长相都不错,又是和唐大夫是一个辈分的,若是娶了那姨娘,萧家人还不得喊我一声……”

    “想屁吃。”

    最终结束了这个话题。

    想娶萧家辈分第二的柳姨娘?真的是想屁吃。

    他们走到距离最近的郡地,刚巧赶上看环玉阁搭的台子唱的戏。

    梁祝之情未了也传至村落。

    按照九里村闲妇们的说法便是:“这世上肯定有鬼神。”

    “对对对,陈老婆子现在这副德行,不就是遭了报应?前头两个儿媳回来报仇了。”

    不过也有其他说法的。

    “要不是最后瘫了,是陈老大给推的,其实我也相信这说法。”

    “陈老婆子是没儿孙福哦。”

    “现在在膝下照顾的,还是儿媳……当初打骂人家,结果瘫了,动不了,还得依仗二房儿媳照顾。”

    “陈麻子整天不着家,也不担心亲娘怎么样了。”

    “陈老大就隔了一个墙院,不也没动静吗?都是蛇鼠一窝的。”

    “你们说,梅花不会虐待陈老婆子吧?”

    “哈哈哈哈,你这话说的,我婆母以前要这么对我,等她瘫了,别说把屎尿,给口吃的都算我大方!梅花真要把她伺候舒舒服服了,我还想骂这小娘子糊涂呢!”

    “这倒也是。”

    张大姐处理完小姑子的事,也上过陈家家门,把之前梅花放在她那儿的粗粮归还。

    梅花瞧出她的疲惫,拉住张大姐道:“张婶,留下吃个饭再回吧,就当我报答你在我坐月子时对我的帮助。”

    张大姐赶紧摇手,“哪儿能啊,这都是我们应当做的。你是我们九里村娶回来的小娘子,总不能我那口子作为推上去的村长,放任你的生死不管,那不是愧对父老乡亲的信任吗?再说你粮食放我们那儿,都是给了点粗粮当报酬的,谈不上帮助。”

    梅花坚持,张大姐推脱不了,只好留下。

    梅花热情得很,桌上一个劲儿为张大姐添菜,“等开春,我将前院和后院开垦出来,到时家里孩子就不缺吃食了。只是麻子定性不好,分了家跟外面胡混,整日不着家,我真怕他出个什么事儿。”

    张大姐没吭声,心不在焉的。

    梅花手在对方眼前晃了晃,“张婶,你怎么了?”

    张大姐缓过神来,叹了口气,“无事。”

    梅花迟疑了下,道:“我这条命是张婶你捡的,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婶子你尽管说,甭跟我客气。”

    张大姐张了张嘴,到底没说出口。

    自家都解决不了的问题,更何况是梅花这个举目无亲,下面还有四个闺女,男人又不着家的?

    很快,梅花便听到张家的传言。

    村子就那么大,村头传到村尾,村长家羞得不能见人。就是自家姐儿婚事也差点受到波及被退!

    若不是张家有个村长,又得了唐大夫庇护,揽下豆腐生意,买了两头驴子,日子愈来愈好……

    村子里热闹,萧家也在玲姐儿一惊一乍中热闹非凡。

    起先,是萧景欢照顾的母鸡生了蛋。

    热乎乎的鸡蛋被玲姐儿握在手中,从后院跑到前院亲自开垦的唐臧月跟前,献宝似的捧着双手:“祖母你猜!是啥!”

    唐臧月瞄了眼,不甚在意地收敛视线,道:“你猜我猜不猜。”

    “!!!”

    萧钟然浅笑着道:“祖母,是鸡蛋,我们家鸡生蛋了。”

    “是嘛?拿过来我看看。”

    唐臧月放下手中的锄头,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接过这么快被揭穿脸上透着不乐意的玲姐儿手中的蛋。

    哟,还是热乎的。

    她食指和大拇指抵着鸡蛋两头,在阳光下映射了下,很清晰地看到里面黑点,黑点便是受精点,普通鸡蛋可没有。

    唐臧月递还给玲姐儿:“这是颗受精蛋,放回鸡窝去,看看能不能孵化出小鸡来。”

    “小鸡!”玲姐儿兴奋地原地打转,“是那种毛茸茸,叫声很小的那种小鸡吗?”

    孩子都喜欢可爱的小生物。

    唐臧月:“对,是那种毛茸茸,叫声很小的小鸡。”

    玲姐儿赶紧跑回了鸡圈,小心翼翼将受精蛋放回鸡窝。

    她拿鸡蛋的时候,母鸡正在喝水,没注意到这边情况,等回过鸡脑袋,蛋不见了!吓得母鸡到处咯咯叫,到处啄,最后看到玲姐儿还来鸡蛋,差点没把玲姐儿手背给啄了!

    还是在不远处打理咩咩的萧景欢发现不对劲,一把抓住母鸡脖子,往后一提,让玲姐儿免了一害。

    玲姐儿愣了好几秒,旋即哇地一声哭出来。

    哭得可伤心了。

    大约是真的被吓惨了。

    萧钟浩抓脑壳,“咋办?”

    萧钟然也没辙,“要不请祖母来吧?”

    玲姐儿一般情况下不哭,除了被吓坏。

    只要玲姐儿一哭,那就收不住。

    比在将军府时还娇气。

    没办法,太多人疼了,壮大了这份娇气。

    但,其实萧钟然也没底儿。

    别看祖母平日多娇惯小妹,只要撞上这场面,只怕祖母比他们跑得都还快,指不定拿什么借口来搪塞他们,让他们自行解决小妹哭的问题。即便这样的场面是第一次发生……

    萧钟然也敢笃定喊祖母的后果和自己所猜无二。

    萧钟浩听了弟弟的发言,泡得贼快。

    母鸡似乎知道自己做错了事,被萧景欢放下后,缩了下鸡脖子,跑鸡窝蹲下,选择完成自己使命,降低存在感。

    萧景欢手脚无措。

    只一直跟着玲姐儿的钱大妞在一个劲儿地安慰:“小小姐,别哭了……不痛不痛,没啄到,呼呼,呼呼就不疼了。”

    萧钟浩灰溜溜地回来,玲姐儿也没止住哭声。

    甚至于,萧钟浩没读懂然弟使的眼色,说完“祖母让我们这点小事自行解决”,玲姐儿自觉跟地里没人要的小白菜似的,哭得更惨了……

    听到更惨烈的哭声,萧钟浩豁然。

    萧钟然则无语地扶额。

    她险些被鸡啄了!祖母还说这是小事!那什么是大事!什么是!

    哭得惨兮兮的,结果唐臧月一来,人就怂得收了哭声。

    钱大妞哄了老半天,还不抵老夫人来那一秒。

    钱大妞望望天:早知道这么简单……

    她也学浩少爷去请老夫人!

第154章 食肆开业

    因为哭太久,收不住,开始打哭隔。

    委屈巴巴地看着唐臧月,期待祖母说什么。

    唐臧月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哭那么大声,我在前院都听到了。出息。”

    “祖母……”玲姐儿把手背一伸,另一只手指着母鸡告状:“它差点啄到我!吓死我了!”

    “哦?让我看看。”

    须臾。

    唐臧月感慨:“差点……是一点红印都没有啊!不疼你哭个屁!”

    “……”

    眼见玲姐儿泪珠子挂在长睫上,要掉不掉的。唐臧月:“看来是闲了,去,把昨日祖母教的,全背下来再提玩的事。”

    还是唐臧月拿捏住玲姐儿,后者没了哭声,只是小嘴噘得可以倒挂油壶,且怨念颇深地瞅着她。

    唐臧月故作恶毒祖母,假凶:“看什么看!还不快去!”

    玲姐儿跑得超快。

    玲姐儿一跑,双胞胎和钱大妞紧跟其后。

    唐臧月视线这才落到萧景欢身上。

    她教完萧景欢怎么看受精蛋后,才道:“让母鸡多孵化点小鸡出来。”

    萧景欢苦着一张脸,“娘,这是要多养点鸡吗?”

    “不仅是鸡,还有鸭子和猪,有公母的都要多养。我瞅瞅今年年底还会不会有匈奴商人入境,到时候多买点其他公羊配种。至于奶牛……这玩意儿不好搞,暂时还是算了。”

    “可是圈养牲畜的圈子小,若是养多了,不好打理。”

    唐臧月摆了摆手,“届时将东面墙拆了扩建就是,猪圈修的时候就挺大,倒是不影响什么。”

    一开始扩建时,她还嫌这院子小了呢,若不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当时还被昏君的眼线盯着,也不至于不到半年就有扩建念头。

    不过养鸡鸭也要个适应过程,现在牲畜还不多,倒是不用顾虑这么多。发展发展再说。

    咩咩和奶牛被照顾得很好,居住环境也不错,应当不会出现牲畜受凉的事。即便感冒,她也能迅速配出药来。

    逛了圈,她又才回到前院,开始捯饬自己那些药草来。

    二月初,天气暖和了些。

    铺子彻底定下来,楚掌柜年租给她,大约只需二十两,因为位置偏,客流量少,以前是做杂货铺的。

    唐臧月去观摩了下,后院的屋子以前是堆积杂活的,屋子倒是有几间,且占地面积大,只是铺子前厅不大。

    她带着长工,将铺子扩建了下,还砌了个厨房来伸展手脚,只腾出两间房来。一间房来摆放柴火和炭火,一间房来堆食材。

    食材方面,唐臧月每三日来一趟镇上,用空间里的填充,保证其新鲜度便好。如今气温不高,放三日不成问题。

    因为又其他季节的蔬菜,其他人问起来,唐臧月也能用自己渠道搪塞过去,更别说萧家人心知肚明,压根没问。

    当然,厨房搭建和前厅扩充,都是征询了柳姨娘的意见,毕竟这以后是柳姨娘的食肆。

    白日将长工都带来了。

    这些长工都是有经验的,她没有特殊要求,不过四五日的功夫,便彻底搭建好。之后便将铁匠铺打好的锅炉放置厨房,烧窑的碗口和筷子累积到后院,挨着井口的盆子里,方便手脚快的婆子清洗。最后才是前厅的桌椅,从金木匠那里搬运了过来。

    因为柳氏摊位很出名,所以柳氏食肆开业那天也热闹了把。

    不仅有炮竹放,还请了舞狮来。

    噼里啪啦的炮竹声和鼓掌喧闹声混杂,热闹非凡。

    柳姨娘倒是受惊了不少,跟唐臧月匆匆告别后,去后厨准备食材去了,将揽生意和招客的活儿交给唐臧月。

    唐臧月笑眯眯地看着舞狮,瞧着这些手艺人能将长凳立足三个,且举狮头之人垮上最高点……这还不是会轻功的,而是人本身能力开发到极限。

    热闹结束,唐臧月才将开业大吉,打折优惠说了遍。

    许多人震惊不已!

    打折后的价格,且不是跟那只付了原材料钱有什么区别!

    他们正打算告知街邻,然后拿着自家锅碗瓢盆来装回家,唐臧月又告知他们:“因为食材采购渠道有限,所以每家只限一顿,且不能带走。待优惠活动结束,以后食肆会有锦盒提供。”

    这,还等什么?

    他们排起队来,生怕食材一完,轮不到他们家。

    当然,也有来浑水摸鱼第二次的,被唐臧月眼尖地逮出来,且列入柳氏食肆的黑名单中。

    那人大放厥词:“嘁!有什么了不起!当谁都稀罕你这个食肆啊!”

    还真别说,这次优惠活动传到县上,有人慕名而来。

    待尝过柳姨娘的厨艺后,皆是赞不绝口,且将郡地的酒楼与之相比。

    “要比去年年底去郡地酒楼的味道还好,价格还便宜。”

    “真有那么好吃?”

    “骗你作甚?”

    “可,价格便宜的话,大约是最近在做打折?”

    “我说的是打折前的价格。现在打折价跟我上街去买菜买肉钱差不多,柴火、调料、人工和租铺子钱这些都没算在里面……哦对了,八九月的蔬菜,豆角菠菜啥的都有,油水也下得足,反正我看镇上不少人,一家子跑去点几个素菜,就是去吃油水的,都能吃饱!”

    “真的假的?”

    “骗你作甚,我去时已是未时,早过了午食的时辰,但外面排了不短的龙子,都在等着吃上那一口呢。”

    “那我带爹娘去镇上瞅瞅。”

    “别慌啊,我回来的时候,打听清楚了。柳氏食肆今日准备的食材差不多快卖完了,你现在去,指不定已打烊。明日趁早……”

    “行行行,那明日趁早。”

    “对了,那看守食肆的人,我看不是善茬,一打听下才知晓是九里村的唐大夫。人家也不会做了善事让咱胡乱钻空子、占便宜,所以想浑水摸鱼的,都被当场列入拒绝名单里,人家每户只一顿饭菜的名额……”

    “你不是说客人多吗?这,她每个客人的脸都能记住?”

    “怎就记不住?人家有过目不忘的能力。”

    ……

    柳氏食肆开业日,总体说来,唐臧月觉得效果不错。

    吸引了不少客流量,就是说县上的百姓也闻声而来。

    但,其他人就不这么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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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可能,辞退两个婆子,杀鸡儆猴

    其他人怎么想?

    当然是笑话唐臧月傻,居然开业头几日,按照市场的食材价来定每道菜价格。

    这得亏损多少钱啊?

    租的铺子不要钱?前期投资成本那么高,桌椅食材,就是灶台厨具碗筷啥的,都是钱啊!

    也不晓得东家咋想的,居然撒钱?要是不回本咋整?

    洗碗的婆子在私下讨论,可不敢放明面上来,外面几乎也这么议论。听多了,她们也觉得是这么一回事。

    崔婆子本来听着还好,但她们说到唐大夫傻,她就不乐意了。

    将丝瓜瓤往洗碗盆里一扔,嚷嚷道:“我看你们是日子过太好,连唐大夫的不是都敢说!咱们虽说只是来洗碗的,但哪个东家烧热水给你洗碗?还免费帮忙调理身体!”

    免费帮忙调理身体是唐臧月提的员工福利,反正看诊不需要钱,普通药钱算不得几个铜板。在这些长工眼中既有工钱,也得了恩惠。简直就是天上掉好东家的事儿!

    两个婆子被怼得哑口无言。

    恰好,帮着收拾完前厅的唐臧月,听到后院的动静,跑来看,也听到了什么。脸色蓦地一沉。

    唐臧月从来不是什么好人。

    她只是被九里村许多朴实村民吹太高。

    她不介意亲自将自己拉下神坛来。

    唐臧月目光如炬地落在埋头的两个婆子头顶旋涡上。

    她们头发花白,双手很糙,但在唐臧月眼中,做错事不分年龄。

    她手起刀落,道:“你们回去吧。”

    回去吧?代表什么,不言而喻。

    “唐大夫!”

    “我们错了唐大夫!我们不应当、不应当……”

    俩婆子总算慌了神。

    唐臧月声线很平稳,没什么起伏,“不应当什么?背地里说东家的坏话?现在敢说坏话,我若不严惩,日后是否会觉得我好说话,且生出二心来?得寸进尺?

    还是说九里村的人拿捏住我们萧家落了户,能给你们几分薄面,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毕竟动动嘴皮子的功夫,为什么就没了活计?”

    唐臧月:“你们或许搞错了一点,不是我非得用你们,而是你们缺活计做。即便你们想闹事,张村长站你们那边,你们村子同仇敌忾,那我们萧家也可以挪户。其他村子不行,也可以上镇上、县里。

    这件事大小,也不是你们定义,而是我来定。明白?”

    两个婆子脸色煞白,到底没敢多说什么,毕竟理亏,灰溜溜地走了。

    有了这出,唐臧月也让崔婆子停了洗碗的工序。

    崔婆子为难:“那明日不开张了?”

    “开,为什么不开?”唐臧月难得解释:“就你一个人洗碗,怕你累着,到时还得药来调理。”

    崔婆子听了,心里十分熨帖。

    唐臧月:“晚上回了九里村,再看看能不能招到长期的洗碗婆子吧,招不到合适的,先招几个短期的顶事也成。”

    她挥了挥手,“行了,去厨房帮忙吧,早收拾完早回家,今日大家伙儿也累了。”

    以前开摊位,有些东西得用架车子推到镇口,再用马车载回去。现在好了,有了铺子,东西都留在铺内,落了锁,人回九里村就成。

    马儿也少了压力。

    马蹄哒哒的,快了不少。

    中途还看到那俩被辞退走回来的婆子,唐臧月只当没瞧见,让赵大爷加紧赶路。

    回到村子,将崔婆子放下,马车先去了村长家。

    二月份的天,黑得仍早,她敲了敲门,张大姐是举着煤油灯来开的门。

    她张口刚想说什么,注意到张大姐眼角的泪渍,话到嘴边改了口:“张大姐,你这是,怎么了?”

    闻言,张大姐赶紧撇过头去,大拇指拨干净眼角的泪痕,才强挤出一抹笑来,“老夫人怎滴来了?对了,柳氏食肆开业,没来得及去捧场,生意怎么样?”

    见对方不说,唐臧月只当是人家家务事,没多问,只当没察觉任何异常,道:“还不错,只是请来的三个洗碗婆子我辞退了两个,她们有些嘴碎……张大姐你也知晓,做生意的,最忌讳那些坏的,这可是犯了大忌。我也不想小题大做,但就怕以后横生出事端。”

    张夏氏也从马车上跳下来,和其他人告别后,没敢在两个长辈那里置喙什么,埋头往屋里头钻。

    唐臧月扫了眼张夏氏,又道:“所以就得又麻烦你再找两个婆子了……哦对了,瞧我这记性,当时气糊涂了,连人家半日工钱都没结。你也晓得刚开业,忙得很,明日我还得早早去镇上盯着,得麻烦张大姐找符合条件的婆子。就是没有长期的,短期的也成。完了,这半日工钱也麻烦张大姐转交一下。”

    张大姐稀里糊涂地接下工钱后,目送着马车离开,才对上不远处村长的视线。

    张家发生了什么事?

    时间还得回溯到白日。

    张大姐打算给唐大夫生意捧场,但刚出门,就撞上张小妹和元兰儿母女。

    当即,张大姐神色微变,做贼心虚地左右一看,赶紧将人拉进了院子。

    别怪她不欢迎小姑子母女,实在是这元兰儿的所作所为,太过了。

    古代女子本就看重名节,更别说元兰儿的事闹得人尽皆知,张小妹被休了不说,她家孩子的婚事也差点被退。即便没退,她家未出阁的女孩也因此受到波及,矮了个头,嫁到夫家得多添点嫁妆,以后帮衬点,免得受欺负。

    这些,都是拜元兰儿的不检点所赐。

    她自然是怨的。

    和小姑子比起来,她自然更疼自家血脉。

    似乎看出自家事磨光了嫂嫂的耐性,张小妹当即要下跪,“嫂嫂,你就救救我们吧,我们实在走投无路了!”

    张大姐脸色更差了,连忙搀着对方胳膊,只道:“等你大哥卖完豆腐回来再说。”

    村长大清早去了县里,自然知晓了张小妹的情况。

    张小妹母女是关着门过日子,但村长顾虑这般没个进项,母女俩以后日子会更难。村长想着以后卖豆腐的生意分小妹些,这样一来,自家下面的子孙不愿意了,这是犯了大家的利益!

    村长几个儿子一闹,事情就耽搁下来。

    没想到张小妹关着门过日子还能惹来轩然大波。

    元兰儿未婚打胎的事被街头小巷广泛流传。街坊邻居哪肯与这种荡妇做邻居?泼粪的泼粪,扔烂菜叶的扔烂菜叶。

    就是半夜,也有混混翻墙,可把母女俩吓坏了。

第156章 为求人

    院门被泼粪,可以洒扫,被扔烂菜叶,也可以无视。但被混混翻墙院,就没法子了。

    恰逢半夜,张小妹起身去茅房,听到动静就觉不对劲。

    元兰儿闺房内。

    她被男子压在身下。

    那混混黄牙不说,一张口就一股恶臭,喷洒在她脸上。

    元兰儿嘴巴被捂得死死的,惊悚极了。小脸骇得苍白,蹬了蹬腿,却被对方死死压住!

    接着,就听男的粗喘,恶道:“反正也是没成亲就怀过的臭婊子,不知道被过了几道手,与那勾栏里的姑娘比没差。爷干你也是瞧得起你,别不识抬举啊!”

    那张臭嘴就覆到脖颈处。

    元兰儿绝望极了,拼命发出动静,想娘来救自己!

    哪晓得这男的嘿嘿一笑,道:“想你娘来救你?别想了,那老不死的睡得比猪还死……你挣扎个什么劲儿?还不如顺从点,能少吃点苦,说不定这次老子让你舒服了,你一上瘾,下次摸来还得求老子!”

    元兰儿一副心如死灰,任由对方所为的模样,但实际想让对方放松警惕,伺机找机会!

    没等元兰儿计划成功,男人后脑勺一重。旋即,他摸到一丝黏腻的血,最终晕厥了过去。

    母女俩将这男子抬出院子,扔到了较远的街上,眼见天色将亮,母女俩醒了大半。

    尤其是元兰儿,连悲戚情绪都没时间发泄,只道:“娘,不能回去,不能回去……”

    张小妹抱着她的头,欲哭无泪,“我可怜的儿啊……”

    旋即,张小妹下了决定,道:“走吧兰儿,回娘家,回九里村。”

    虽说整件事是元兰儿的锅,但元玉郎为了名声,和离时给了张小妹一笔钱,也算仁至义尽。让母女二人能躲一段时间,也不用张小妹娘家接济。

    不过,母女俩之所以躲起来还被人骚扰,导致元兰儿差点受伤害,这里面就有元玉郎小妾的功劳。

    小妾还未扶正,但心野了,觉得被扶正是迟早的事。所以在知晓郎君与那原配和离后,还给了一笔费用,哪里服气?分明应当是自己的……

    所以,张小妹母女俩躲到县里,也被小妾找人把元兰儿的事传得人尽皆知。

    这是不想张小妹母女有活路啊!

    张小妹带着那点家底儿,除了寻兄长庇护,也是想让兄长出面,给那小妾一点教训。

    张大姐头疼。

    她家没自己的事么?非要给已出嫁多年的小姑子出气!

    真要接纳了小姑子母女,那外人该怎么传自家?

    小姑子说得好听。

    说什么:“嫂嫂,我和兰儿不会给你添麻烦,我们就在隔壁起个院子……家里没个男人,我们实在怕了。”

    在隔壁起个院子!这是不顾及他们张家名声了!

    特别是她家男人说了句:“容我想想……”

    张大姐那份委屈达到巅峰。

    平心而论,她对小姑子母女俩不好吗?出事那会儿,她也是真的担心侄女名声和性命啊!

    谁知道元玉郎这么多年情深是装的,说娶小妾就娶了?还任由小妾作威作福,将张小妹这个原配给打发了……

    她家男人要帮,那也得懂分寸吧!自家不顾了?未出嫁闺女名声不要了?还有年岁小的孙女往后要不要许配人家?

    就是她同意了,下面几房儿媳能同意?到时不得闹分家?

    作为村长,自家事情都没理顺,搅合得让外人看笑话,还怎么胜任村长这职位?到时被挤下来,唐大夫那边会高看张家一眼?豆腐生意还能不能做了?

    张大姐顾虑再多,也知晓张家真正当家做主的是自家男人。

    就在骑虎难下,左右为难之际,唐臧月登上门来,带来还要招揽洗碗婆子的消息。

    不仅是张大姐看到一条路,村长亦然。

    村长越与唐大夫接触,越捉摸不清其真正目的,但其用意大约是知晓的。

    赵家赵大爷接触得更深些,他因是一村之长,还要顾着全村情况,所以并未深探到萧家。

    “当家的,你说……”

    “你容我想想。”村长打断张大姐道。

    现下情况便是:张小妹母女需要庇护。

    而根据唐臧月的所作所为,村长可以初步判断,对方需要人。

    什么样的人?

    自然不是长工和洗碗婆子那样的人,这些都相当于合作对象,真正被唐大夫划分到萧家的,一个是钱大牛,一个便是萧十五。

    这两人都有一个特点:欠了唐大夫恩情。

    钱大牛是有家人,但唐大夫斩断钱大牛背后的拖累,任这少年为萧家所用。说句不好听的,就是钱阿牛和钱大妞出事,以大牛的心性,在家人和萧家上横权、选择,定会选择萧家,先报恩情。

    萧十五更别提,孤女一枚,背后没有累赘。

    若是唐大夫收纳了张小妹,那张小妹背后的麻烦——元玉郎和其小妾,应当会由唐大夫出手,一一解决了。

    只是这样一来,以后他家与小妹不会再亲。

    有利有弊,他家与小妹不亲,于张家名声而言肯定是好的。只是……

    村长看了眼自己的老妻和下面暂时不敢发言但各有心思的儿媳们,只道:“行,我就豁出去这张老脸,去帮忙说说。”

    萧家。

    今日忙了一整天,柳姨娘掂锅掂得,手都抬不起来。

    所以晚食是唐臧月和萧钟离做的。

    其他人……也不会做吃食。

    吃过饭,钱家和王小六夫妻走了,唐臧月正准备在院里躺椅上歇息会儿,就被敲门声打断思绪。

    她离得近,亲自去开的门。

    看到张大姐和村长有些意外。

    又扫到两人身后还有人影,道:“村长,张大姐?这么晚了……”

    村长搓了搓手,道:“老夫人,我们进去说?”

    唐臧月侧开身。

    正房在烤火,见有客人,孩子们都回卧房玩去了。只余下唐臧月和旁听的萧钟离。

    萧钟离帮着煮水果茶,完了一人递一杯。

    唐臧月:“有什么事直说吧。”

    她认出村长背后两人是村长小妹和那位亲手落过胎的姑娘。

    村长刚想下跪,被唐臧月抬手制止,“有事说事吧,你知晓我不喜这套。能出手的,我自然不会迟疑,只是,不在我能出手范围内的,就是你倾家荡产,跪地磕破头,我也不会多看一眼,心软一下。”

    这话说得无情,但也是事实。

    村长心胸开阔,并未将之放在心上,更何况他这次是来求人的。

    村长将情况阐述了遍,旋即,对上唐臧月打量的视线。

第157章 元兰儿背后的真相

    唐臧月一直觉得,老人分两种。

    一种是越活越糊涂的;还有一种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是个老人精的。来到九里村,唐臧月就有幸遇到后种的两个人,村长和赵大爷。

    村长作为一村之长,有所顾及,但赵大爷没那么多约束,更容易为她所用。

    可惜了。

    唐臧月收回打量的视线,看向张小妹和元兰儿。

    她看过一线天查到的资料,张小妹有生育能力,以其姿色,撇开元兰儿二嫁很容易。但张小妹没这么做。

    元兰儿,成亲前怀孕,胎儿父不详,如今没被浸猪笼实乃万幸。

    她现在更看好张小妹。

    把握一个人忠心,前提得是这个人人品不错。将那等人品差的,救赎且收进帐,她还要担心对方以后在危险之时,会不会丢了良心,近而背叛萧家。这也不是没实例,温家出事前,不是最好的例子吗?

    所以,她帮一把梅花,是看重对方即便入了困境,也要考虑毫无关系的两个继女,这份心性!况且帮梅花是顺手,她未付出多少。就跟广泛撒网一样,她不看好梅花未来能回报自己多少,但一百个梅花里面,总会有几个有良心的,危难之际能伸出援手,回报恩情。届时,便是她真正用人之时。

    现在,她愿意听村长废话下去,也是看在张小妹有其他路可走,偏要顾着闺女,未走那条明路的原因在其中。

    唐臧月挑眉,难道是张小妹没考虑到这层?

    不可能。

    既然起过和闺女一起看病的心思,不可能没想到这层。

    唐臧月不介意把阴暗的一面挑明。

    她道:“我与这二位单独聊聊?”

    村长和张小妹面面相觑,最终应下。

    屋内只剩下她与母女三人。

    唐臧月仔细观察两人的表情,对张小妹道:“妹子,既然你还能生育,可以再嫁。不一定跑来我手底做事,你也知道我现在招揽的是什么人吧?洗碗的婆子……你前夫以前可没让你出去抛头露面过,你能吃这份苦?能忍下旁人的眼光?”

    元兰儿瑟缩了下肩头,被张小妹安慰地拍了下肩头。

    旋即,张小妹对上唐臧月的视线,坚定道:“不怕老夫人笑话,年轻时我就与玉郎约定过,一生一世一双人,他忘了约定,不信守承诺……我不行,我接受不了面对陌生男子的生活。还不如守着兰儿。”

    她的话作不了假。

    张小妹苦笑:“再说句现实的,以我的年龄二嫁,那也是嫁给子孙满堂的庄稼汉。他缺子嗣吗?他下头的子女允我再生吗?只怕到老,也是养着别人养孩子,那还不如守着我的兰儿过活。”

    “娘……”元兰儿泪流满面,哭得泣不成声。

    她错了,她真的错了。

    是她害了娘!是她拖累了娘啊!

    张小妹强颜欢笑,反过来安慰元兰儿,“兰儿莫哭,你是娘的孩子,娘是心甘情愿守着你的。”

    这画面……

    的确煽情。

    唐臧月淡定地喝了口茶水。待二人泪水流够了,才道:“有个问题困扰我许久。”

    唐臧月:“我初见兰儿姑娘时,总觉着姑娘性子应当保守,不会成亲前就与人苟合。当中是否有什么误会?”

    她是好奇过,但当时是大夫,八卦的话,人家也不会回你。现在不一样,她作为东家,自然得知晓聘请人员的过往,防止以后被对家搞,找不到反击的机会。

    八卦得名正言顺。

    短暂的静谧后,是元兰儿咬牙声。

    “我不是自愿的,我是被迫的。”

    “哦?怎么个被迫法?”

    昨夜发生了事,元兰儿与母亲将混混扔大街上,一早就来到母亲的娘家,不管是早食还是午食,在表嫂们的眼神下,她没吃上几口了事。

    夜里又马不停蹄走来萧家,这会儿心力早已憔悴。可再憔悴,也不及母亲为她的心性!

    她可以藏着事,可以隐瞒所有,但再这么下去,她没有活路无所谓,她不希望母亲也跟着自己走上死路!

    这件事,瞒不住了……

    瞒不住了啊。

    元兰儿脸没了血色,只有最后一个要求:“娘,你先出去吧。”

    张小妹:“兰儿,有啥是我不能听的?我……”

    “娘,你出去。”

    她的语气很坚定,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让张小妹瞬间哑然。

    不是她想这样对母亲,而是接下来要说的,对自己和母亲而言,都过于残忍。

    她不想为她操碎了心的娘再伤心过度,伤了身。她宁愿将伤疤揭露给一个只有几面之缘的陌生人。

    若、若是被传出去了……

    她不想再拖累娘。

    待张小妹出去,掩上门后,元兰儿才脸色愈渐苍白,道:“不是一个人。”

    “嗯?”唐臧月反应了一秒,瞳孔逐渐收缩。

    元兰儿:“那天晚上,不是一个人,而是几个人喝醉了,一起……你若不信,可以去元家,埋葬胎儿的地方挖。包孩子的布里,还有我拽下其中一个人的衣料。”

    像是回想起可怕的经历,元兰儿害怕地缩着脖子,全身发冷,甚至颤抖起来。她双腿不停地打着哆嗦吗,但仍努力回忆,将那日的情况告知唐臧月。

    元兰儿:“爹爹那段时间去了其他郡地,娘去送秀帕迟迟未回……娘平时不出门,在房内会教我些刺绣手艺,为家里带点进项。

    我吹了煤油灯去接娘,哪知在拐角小巷,被几人拽住手腕……就……就……”

    元兰儿死死的咬住下唇,破了皮,出了血,尝到腥味儿,才恢复短暂清明,继续道:“他们是有备而来的,蒙了我的眼,然后笑着,一个两个三个……”

    她有些崩溃,额角青筋凸起,忍着鼻酸,和喉咙的哽意,才又道:“我数不清,我不知道多少人,我太疼了。只一开始抓住其中一人的袖口,后来疼得晕厥了过去……

    回去后,娘已经回屋睡了。我……我……”

    唐臧月知晓,对元兰儿来说,那夜所有细节都是第二次神经上的伤害,但也是她确定真实性,愿不愿意接纳母女俩的唯一过程。

    够了,足够了。

    后面的细节不用多说了。

    唐臧月阖上双眸,道:“嗯,我知道了。”

    她见对方双眸呆滞,久久不能回神,道:“孩子具体埋在哪儿?”

第158章 调查

    元兰儿受了不小惊吓,她为其点了安魂香,待对方昏昏欲睡过去,才请张小妹进来。

    元兰儿把真相瞒得这么死,自然不希望传出去。她也没打算把真相告知张小妹。

    “你家孩子睡了。”

    张小妹忍着哭声,怜爱地看着元兰儿那张消瘦的脸颊,道:“我儿啊……”

    唐臧月撩拨了下火堆,道:“还有个问题问你。”

    张小妹袖口擦干净泪痕,道:“您请问。”

    “你们打晕那混混,没闹上官府?”

    “啊……”张小妹神情有些呆滞。

    ……

    事实上,混混是理亏那方,早晨醒来,就当吃了个闷亏,起身后人就走了。

    她知晓母女俩不一定受张家待见,便将正房留给母女俩,让萧钟离去取两张折叠床,铺上厚棉絮,才出了门。

    她开门见山道:“这对母女,我收了。”

    村长松了口大气,旋即苦笑,“那就好那就好,只要老夫人肯收留她们,我就放心了,我就放心了。”

    不是村长不愿意帮衬妹子,而是即便家里是他做主,他也不能不顾及下面儿孙的感受。

    他也有了家。

    唐臧月扫了眼村长,浅笑,“村长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啊?这,我不太明白老夫人的意思。”

    唐臧月:“我收她们母女,不是让她们为奴仆,是让她们母女帮着做事罢了。也没让她们断了村长这门亲。”

    话是这么说,但……

    村长很清楚,自家不收留,将张小妹母女推给外人的结果=断了这门亲。

    村长:“以后用得着我的地方,老夫人你尽管吩咐。”

    “推给我这么个大麻烦,自然需要村长出出手。”

    “您说!”

    “她母女二人受诟病,村里估摸着也没人帮忙搭把手……你也看到了,院子就那么大,还住满了,所以我想在东面墙外起个院子,供她母女二人住,正好你们家男儿可以搭把手。”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

    不管对与错,这个年代失了贞洁,都会得遭受非议,甚至与之接触的,都会被贴上标签。

    她不会放任母女俩和一家子一起吃食,但给张小妹的活计,以及对元兰儿的规划,她已经在脑海中划好。

    首先,将证据搞到手,确定伤害元兰儿的人是谁,有没有威胁性。自己插手这对母女,明着来会不会给萧家带来后果。

    其次……

    唐臧月眸光寒了寒。

    她最听不得这种事。

    这种人得不到现世报,那她替老天爷给这些人降惩罚。

    后半夜。

    唐臧月亲自出马,被萧三郎背着跃上元家院墙,再稳稳落下。一同的还有萧钟离。

    萧钟离是习武之人,在正房外将元兰儿的遭遇听得一清二楚。

    同情陌生人?

    换做在钱家的日子,萧钟离或许无波无澜,毕竟自己日子都过得那么麻木了,还顾得上其他人?

    是真的被萧家养出了人性。

    能与周围人正常聊天。

    与捯饬家中田地里的长工,也能聊几句感同身受的话题。没别的,几乎都是今日吃了啥,吃了几碗大碴子粥,又捞了几口干的,和家中娘子在炕上……

    这些个长工荤素不管,也没避着萧家两个少爷哥,还揶揄:“怕个啥,以后都要娶媳妇儿,到时候媳妇儿孩子炕头热,迟早的事。”

    萧钟陆会摆着那张刚正不阿的脸,其实内心一片茫然。而萧钟离则是感受到普通人活着的喜悦,乡下女子为点鸡毛蒜皮事争吵,庄稼汉为家里和土地挥洒汗水。

    当听到元兰儿的遭遇后,萧钟离才恍然……

    原来以前的他不是最惨的。

    随即,内心的怜悯油然而生。

    他知道祖母是有意在培养自己,所以跟着来了。

    他们找到埋胎儿的地方,挖到了东西。

    不过几个月的时间,胎儿面目全非不说,一股浓烈的腐臭味。唐臧月提前戴了自制的鼻塞,用一双筷子翻阅,找到那块撕下来的碎步,用几层布包好,揣兜里,最后将胎儿重新埋好。

    走得悄无声息的。

    一回到自家,唐臧月先到了烈酒进行消毒,最后才去厨房扒拉了点草木灰进行清洗。

    待处理干净,萧钟离才凑过脑袋,严谨询问:“祖母,为何要用烈酒过一道?”

    “烈酒杀菌。”古代没有消毒水,唐臧月只能用烈酒进行杀菌。她解释:“尸体土葬许久,会沾染肉眼看不到的细菌,先用烈酒杀菌,能消除许多没必要的隐患。”

    知道对方接下来要询问什么,唐臧月又道:“楚掌柜如今生意做得很大,也有在涉及布料方面,打算就成衣铺子着手,或许问他,能问出点名堂来。”

    楚掌柜如今没有在镇上定居,而是县里郡地三头跑,以至于来九里村的次数越来越少。不过楚掌柜的颈椎病已治好,来不来九里村,对唐臧月的影响不大。

    她和萧钟离来得巧,楚掌柜人在镇上盘算些东西。

    唐臧月挥退了店小二,将那块碎步取了出来,道:“楚掌柜,劳烦你辨识辨识这块布认。”

    这是块锦布,质地柔软,上面的花纹也复杂,还勾了金边,楚掌柜很快就认出来。

    “认识,你我商量过,楚玉可以扩大设计面,但前期准备工序还得我来。当时我看中了这块料子,听说是京城那边传来的,笼统不过十匹,当时还被对家恶意抬价,可不得记忆犹新吗?”

    “这么说来,十匹布都是楚掌柜的囊中之物了?”

    “哪里,这么贵的布,我怎么可能包圆?只买下一半。”

    “售出了没?”

    楚掌柜狐疑地看着唐臧月,“铺子还没打点好,招人也得你过目……”

    唐臧月确实还没开展第二次面试,毕竟自家食肆第二天开业。她摒弃了这些,专门来调查此事的。

    所以,摊子还没支棱起来,怎么可能卖出布?

    读懂了楚掌柜言下之意,唐臧月:“剩下那一半?”

    “巧了不是,被白东家给收了。”

    白东家——

    啧。

    楚掌柜小心试探,“唐大夫,这块布看来是有故事啊……”

    唐臧月高深莫测道:“楚掌柜,知道的越少对你越好。”

    萧钟离:默默地看着两只老狐狸打太极。

第159章 开业大吉,累垮柳姨娘

    楚掌柜到底没胜过万年老狐狸唐臧月,什么都没探出。

    不过,只要不影响他赚银子,其实他可以不那么八卦。

    接下来,唐臧月让一线天精明的老三去白东家的布料铺子去打探。

    当然不是明目张胆,而是唐臧月给了计划,以老三的精明,即便是遇到突发事件,也能随机应变。

    老三扮做走南闯北的商人,这次是为锦料而来。他描述了遍从京城传来的料子,直言只要这款。

    被问及原因,萧三郎:“京城那边的料子一售而空,我四处打探这种料子,恰好你们这里有,所以来撞撞运气,以市场十倍的价格收购。听说你们这里有五匹?五匹我都要了。”

    十倍价格啊!那相当于该物品的天价了,他们自然乐意。

    只是看守铺子的掌柜遗憾道:“只余下两匹了。”

    老三演技精湛,瞳孔一缩,“还有三匹呢?卖了?做成成衣没?若是没有,还望掌柜告知去处。”

    做生意的,怎么可能把买家的信息轻易告知旁人?他们家可不想名誉受损。

    掌柜请示了下白东家,后者分别登门造访,取得买家同意,才将其中两家的情况告知老三。至于剩余那户人家,掌柜只隐晦道:“这两家还没做成衣,客官可上门收购。只是他们或许还得提价。”

    不然怎么可能将自家信息同意告知一个陌生人?

    老三不甚在意地抬手,“价格不是问题,多谢掌柜。”

    一副人傻钱多的模样,打消了人精掌柜的顾虑。

    老三按照轨迹,将那二家的布匹收购后,亲自驾着马车离开边关。绕了很大的圈子才回到九里村跟唐臧月汇报情况。

    九里村也发生了件趣事。

    是柳氏食肆开业第二日发生的。

    两个洗碗的婆子被辞退的消息,是第二天清晨家里人才知道的。

    她们家人的想法都差不多,一是这点小事闹大,唐大夫的气量没传言那么大;二是好歹做了半日的工,那工钱呢?没结算就被赶出来了?

    不行!决定不行!不能吃这个闷亏。

    可他们又担心得罪了唐大夫,往后不给自家人看病了……

    唐大夫偶尔制作的止血散跌打药膏什么的,不仅便宜还好用。

    所以,两家不准备去镇上破坏人家的生意,打算晚上一路宣传宣传,让邻里达成共鸣,再卖一波惨,让萧家多出一日的工钱。

    计划还没施行呢,张大姐就代表萧家分别造访洗碗婆子两家家门。

    邻里看到张大姐来,还很意外。有些婶子热情打招呼,“张大姐?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张大姐倒是没添油加醋,将昨日实际情况阐述了遍,才喟叹:“这不,老夫人还要张罗食肆没功夫面面做到位,昨日又处理得太匆忙,让我今日趁早来将她们俩的半日工钱结算了嘛。”

    那老婶子瞬间来了兴致,小心翼翼打探:“这样一来,是不是食肆还得招洗碗婆子?”

    张大姐笑着点头,“是得招,但一时间找不到符合老夫人条件的,所以先招短工,之后再决定留不留,或者再招揽别的婆子。”

    老婶子立刻梳理了下发梢,道:“张大姐你瞧我咋样?”

    张大姐没说话。老婶子了然,立刻嫉恶如仇,指名道姓骂那两个做错事的洗碗婆子:“这么好的差事,洗几口碗就能有工钱拿的好事,她们还不知晓珍惜,在东家眼皮子下乱嚼舌根,真真该!昨日不是还没收拾碗筷就被撵走了吗?要换做是我,别想要拿半日工钱!还是唐大夫大方!”

    老婶子:“张大姐你放心,这村里就属王家那二房嘴巴大,保管跟她一提,整件事的原貌得从村头传到村尾去!绝不含糊!不叫唐大夫受丁点诬蔑!”

    正巧,碰上那洗碗婆子出来洒扫院子。

    洗碗婆子很尴尬,但张大姐大大方方地递过去半日工钱,也就几个铜板。

    张大姐:“你说说你,好好给你找的差事,非要在老夫人眼皮子下嚼舌根,这下活计没了吧。不过老夫人也是心善的,即便你俩最后没洗几口碗,只淘了点菜,老夫人念及你们年龄大,还是用温水……罢了罢了,工钱你们拿好,可别到处胡诌,坏了老夫人的名声。”

    乖乖!洗碗洗菜还是用温水!温水不用火柴烧啊?谁家请的洗碗婆子,这么顾及她们的感受啊?

    老婶子下午就和王二嫂唠嗑,后者半日就将事情原貌传遍九里村。

    这下,原本洗碗婆子两家人想让萧家骑虎难下,多拿些工钱的愿望落了空,相反,唐大夫的名声更好了。

    柳氏食肆开业大吉,优惠活动直至第三日,才圆满结束。

    原本客人以为柳氏食肆该淡下来了,谁知道食肆热热闹闹的开了半个月,将之前优惠的金额赚了回来。不过,想要真正回本还差点时间。

    慕名而来的客人,是听到不少人对其赞不绝口,即便优惠结束,但进了店,菜也点了,还有收回的道理?他们也是要脸的。

    在尝到柳氏食肆的菜色,他们才真正觉得这趟来得不亏。

    柳氏食肆,早食菜单有:油茶面,米粥包子馒头,米粉,灌饼和烧麦等。

    午食最终决定五十道菜。

    夜食面条和馄饨饺子居多。

    柳姨娘早食准备工序很繁忙,午食有王小六和崔婆子帮忙切菜,但仍要掂锅,将胳膊都练出肌肉来,夜食则轻松许多。

    因为太忙,之前准备的卤煮一再没上架,若是摆弄出来,也没人去管理。

    唐臧月有想过让柳姨娘取消早食和夜食,只做午食这一顿。但柳姨娘的说法是:“趁着现在客流量大,我累点,将知名度打出去,以后客人少了,就可以取消早食和夜食。”

    做早食和夜食,不知道抢了摊位多少生意,也幸好有些从县里郡地来的客人,当天食肆食材卖完,吃不到柳氏食肆的,会将就其他摊位吃吃。

    见柳姨娘一脸甘之若饴的模样,唐臧月点头,依了对方。

    只是食肆最累的便是柳姨娘,每晚回到村子,她都会在做饭时,顺带准备药浴,让对方泡泡,取乏。

    其他人都有药浴,但用药没那么重。

    自然,柳姨娘还有在睡前的唐臧月的亲自按摩。

第160章 卤煮上架+查到布料的去向

    唐臧月从花草中提取出自制精油来,再结合她的按摩手法,第二日的柳姨娘不仅没有腰酸背痛、身体沉重,反而很轻盈,加之兴奋的精神催促,她干劲儿十足。

    食肆客流量慢慢下来,夜里,萧三郎带着消息也回来了。

    唐臧月神色不变,道:“最近边关的乞儿越来越多了,是吧?”

    萧三郎茫然了下,显然没明白过来话题怎么从调查买布料的人家转换到边关乞儿上来的。

    萧钟离只思忖了下,道:“祖母的意思是,从布料铺无法得知最后一个买家的信息,或许能从这些乞儿口中得知?”

    唐臧月点头,“去,把十五叫起来。”

    十五睡得憨甜。

    作为死士,他得十二个时辰保持警惕,以防露出破绽,以防主家受到危险。

    但作为一个有点功底的普通人,可以睡得死死的,梦里还能说两句酱肘子好吃。至于在食肆那点帮忙和提点钱大牛功夫,那都是小事一桩……

    老夫人还让他泡药浴呢。

    十五身份特殊,睡在女卧房,因男女有别,唐臧月直言炕的长度不够,让十五夜里睡在折叠床上。

    除了睡觉时,胸前两团有点麻烦和压心脏外,十五觉得现在日子很好,很快活。

    突然被人打了两下脸,十五迷瞪得双目许久都没聚焦。

    还是萧钟离拎起他后领,拽到正房,唐臧月的跟前,十五才清醒了几分。

    “老、老夫人?”

    唐臧月:“明日不用去食肆。”

    “不去食肆……那去哪儿?”

    “有段时间,你不是在县里乞儿那边混得很开吗?我要你去打探打探……”

    ……

    十五是个憨憨,但唐臧月深谋远虑,将所有可能性罗列出来,为十五想到所有能应对的办法,才将怎么自然套话告诉他。

    未防揭穿,唐臧月还亲自扮演乞儿,十五作为试探方,排练了几日。

    最后,十五是顶着黑眼圈去的县里。

    萧三郎忍俊不禁,但还是忍不住叮嘱,“知晓该怎么说话不?”

    “老三你好啰嗦……”十五不瞒了句,又忍不住哆嗦了下肩头,“老夫人都摁着我头演这么多遍了,我咋可能会出错?放心吧。”

    萧三郎听着十五入乡随俗的口音,又瞅着对方有了人气的脸,最终什么也没说。

    他也有任务,如果十五差点露馅儿,或说错了什么,老夫人让他及时掷过去石子进行提醒。

    然后……

    事后。

    十五揉了揉大腿与树上的萧三郎汇合,接着撩起裤腿给对方看。

    他不可置信道:“老三!你这下手也忒狠了!”

    萧三郎眼皮都没眨下,“不下手狠点,你能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走吧,回去复命。”

    至此,唐臧月拿到毁掉元兰儿之人的信息。

    毛家。

    她抓住姓氏,再一查,发现真是老畜生毛员外的亲戚啊。

    毛俊最近好不得意。

    远房叔叔毛员外死了,他这个唯一走得最近的后辈,继承了毛员外的家产。

    要知道这样……毛员外应该早点死才对。

    他最近都在环玉阁砸钱,目的是与海棠姑娘一夜温存。

    他也不想砸钱,但没办法,环玉阁不是他能得罪起的,还有其他地主豪绅在捧海棠姑娘呢。妈妈桑偷偷告诉他,等后续梁祝的剧情开展,海棠姑娘身价只会更高,届时一亲芳香更难,若是现在能拿下海棠姑娘,以后是炫耀资本啊。

    毛俊知晓这里面是个深坑,奈何人的攀比心作祟,让他步步沦陷。

    唐臧月查到毛俊在环玉阁频繁走动,恰好柳氏食肆沉静下来,她让家中长工在铺外摆设了特制的大铁桶后,便与家中说了声,揣着萧钟离和萧三郎去了郡地。

    说到柳氏食肆,让客人津津乐道的除了味道,还有装横。

    墙壁刷了唐臧月特制的白汁水,虽然与后世非常平的白墙没得比,但主要目的是为了白色背景好作画。

    她让家中年纪最大的哥儿在宣纸上绘制了草图,才在墙壁上开始作画。

    白汁水不像后世刷白墙的熟石灰制造,刚装修好对身体有害,相反,这种从植物上提取的汁水没有等待期,人可以隔日便径直入住。只是容易挥发,需要每隔一段时间进行修补。

    绘画的内容是农作物和每道热腾腾的食材,直叫人叹为观止。所以客人点菜都不用媚娘她们作介绍,看看墙壁上的画便知晓想吃什么。

    媚娘和张夏氏这样年轻成了亲的小娘子负责前厅传菜,王小六几人负责端盘,最后是萧月浓在那里记账。萧月春记性不好,负责全场治安,只要谁敢闹事,和食肆的男丁一起把这种人叉出去。

    当然,闹事得很少,食肆连只点主食不点菜的都招待,因为前厅坐不下,还有不少人在外面搭桌椅坐。如果客人只买主食,唐臧月都会建议对方拿可盛的器皿回去吃。自然,不回去吃,想在食肆落定也行,只是得接受异样眼光。

    你在一众食客中,占一个桌位还慢腾腾地只吃馍馍,让后面排长龙子的人怎么想?

    有些有修养的食客就罢,若是愤愤不平的,会当着唐臧月的面阴阳怪气道:“唐大夫,你这规矩立的真是,叫我说什么好?本来优惠就不赚钱,你还给这种只点主食的客人一张桌子,让我们排队的其他客人怎么想?”

    唐臧月:“来者是客。”不想吃也可以走,反正优惠就几日,现在这些食客是来占便宜的,她也没必要为了推广挽留那么几个。

    脸皮薄只点主食的,自然会早早吃完退散。

    等到客流量下来,门槛儿处开始卖起卤煮来。

    大铁桶是唐臧月找铁匠铺打造的,容量很大,边的话做了几个洞,方便扣在木桌上。木桌也是找金木匠打造的,和年前做的火锅桌原理差不多,只不过不是圆桌,而是长方桌,且镂空的边缘留了洞,铁桶放在木桌上,两边洞吻合,再用螺丝进行加固,就能稳定下来。

    铁桶用来装卤煮。

    卤煮价格和刘氏摊位比,要低一些,只是面条,且是冷食,需要客人自己回家加热,全数打包处理。

    靠着这些卤煮,柳氏食肆又吸引了一波客流量。

第161章 梁祝衍生故事,后续

    与此同时,白东家开在镇上的食肆,苍蝇都没得光顾。

    雇来的掌柜急红了眼,这究竟抢了他们食肆多少生意啊?

    白东家旗下产业到了年底都有分红,是按照营业额来的,若是亏损了,掌柜别说是分红了,就是握在手中的月钱都得消减!

    这样下去绝对不行……

    得想个法子。

    掌柜这会儿正烦呢,结果店小二来了声:“掌柜的,有人找。”

    掌柜不耐烦道:“谁啊!”

    ……

    唐臧月为自己和萧钟离、萧三郎三人乔装打扮一番,才去了趟环玉阁。

    老鸨看到唐臧月刹那,脸上换上璀璨的笑来,“爷!你可算来了!奴家等你好久了……”

    萧钟离:麻木.jpg

    虽然知晓祖母来过环玉阁,但来之前,打死他也不敢相信,祖母是以中年男子的身份来的!

    老鸨注意到唐臧月身后二人,“这两位是?”

    “爷的小厮,怎么着?”

    老鸨想了下,小声道:“爷儿,剧本提前泄露出去,对环玉阁赚银子不利。你这两个小厮靠谱吗?”

    唐臧月表情一成不变:“不靠谱。”

    “哈哈,爷您真会开玩笑。”老鸨干笑了两声,心中落定,将人往雅间请。

    “爷要吃点什么?对了,我这就去请书生……”

    “慌什么,爷都还没跟海棠姑娘温存,这么着急干什么。”

    萧钟离:……没眼看,没耳听。

    祖母,还是得您啊!

    老鸨笑得暧昧,“明白,我都明白。”

    老鸨正要给两位小厮安排其他房间,却被唐臧月拦下。

    她指了下萧钟离,“他和我一起。”

    老鸨微愣,旋即,似想起什么,脸上的坏笑更甚。

    “明白,奴都明白,这就给您安排上!”

    这种一女两男的事在环玉阁也上演过,只是没想到这位看上去一身正义之气的,也玩这套。

    于是,半个时辰后。

    在雅房内看到各色各样的工具后,萧钟离表情愈来愈僵硬,心脏某处似有什么在破碎。

    唐臧月却觉得稀奇,一副高深莫测的观察这些,心想的是古人也挺会玩得嘛。

    温思悦进来后看到这样的画面,也有些定格。

    须臾。

    三人坐在桌案上,品着茶。

    唐臧月丝毫不担心被听墙角,首先,左右厢房被老鸨腾空,她告知老鸨的是不想被人听到隐私,其次便是萧钟离坐镇,若有个风吹草动,再制造一些动静掩人耳目也不迟。

    老鸨捉摸不透这类恩客的心思,你说人家若是在意海棠姑娘吧,但能提出与小厮分享。若是不在意吧,又为什么费神想出这些点子来,捧海棠姑娘身价?

    不过老鸨见多识广,应对各色各样的人,并不觉得唐臧月的行为有多矛盾,只是难以理解罢了。

    唐臧月率先问温思悦:“为你砸银子的人中,是否有个叫毛俊的。”

    温思悦点头,因为对方是毛员外的远房侄子,她记忆犹新。

    “这样啊,待我走后,答应他。之后我会让人接应你,你把套出的话写下来。”唐臧月交给对方几张牛皮纸和墨水。

    墨水不是普通墨水,而是唐臧月特制的,写下无影,只有用火探,才能二次显形。

    温思悦到现在还未服侍过人,有心想抗拒,但对上唐臧月似笑非笑的视线,最终压抑住心头那股异样。好歹……不是一双玉臂千人枕,比想象中处境要好些。

    唐臧月猜得到这人心理承受能力强大,不然也不会跟着流放至边关,人家做好了最坏的准备,现在的发展是在最坏基础上往最优发展了。

    别看老鸨现在对她和温思悦态度有佳,可一旦发生意外,他们在老鸨眼中什么都算不上。索性,这次事件与老鸨的利益没有冲突。

    翌日,书生兴奋地来到环玉阁。

    老鸨这边准备了笔墨纸砚,看到温思悦脖上惨烈的青痕,没说什么,亲自为书生磨砚。

    萧钟离倒是注意到老鸨的眼神,只当没看到。心中忍不住叹息,分明就是海棠姑娘自己掐的……

    “上次,说到哪儿了?”

    老鸨只当唐臧月是外面走商了一遭,不知道梁祝衍生故事在郡地现在影响力,将前提说了遍。

    唐臧月才缓缓道来:“男二找来道士,恰好撞破男女主在同一张榻上,人鬼艳史足够骇人听闻,当即就被府中下人穿遍整个市井。道士是假的,到处招摇撞骗,没想到有生之年踢到铁板,当场被男主一个发飙,鬼掌一挥,惨死。

    哦,对了,为表现男二伤心欲绝,来个当场飙血也成。”

    老鸨:“这,当场飙血?”

    唐臧月想了下,为其出主意,“让他提前包一口朱砂混水,意思意思便好。观众看得懂。”

    书生奋笔疾书,越写越气愤,道:“这男主,也太草菅人命了!道士虽说招摇撞骗,但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

    唐臧月打个哈欠,想到前世看过的小说,也似嘲讽:“人为了感情不都这样?黑化后什么都顾不上了,更别说男主是鬼,不受人道束缚。”

    老鸨皱眉,不知晓该说什么。

    理论上这样,男女主情感纠葛也让人感叹,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提到这里,唐臧月似乎想到什么,摊手道:“书生,把你之前写的给我看看。”

    “好,先生你稍等。”

    书生整理好才递给唐臧月。

    实际上,这手写本都握在老鸨手中,但老鸨统一放在一个匣子里,书生还未分过页。

    唐臧月简单瞄了几眼,发现女主的确立出了小白花人设,浅浅一笑,“不错,有灵气。”

    “先生过奖。”

    唐臧月继续接下来的剧情线:“男主抱着女主离开。”

    “鬼体可以凝实?可以抱人?”

    “不然怎么在榻上行男女之事?”唐臧月反问。

    书生耳根一红,就听唐臧月又道:“男二苏醒,坊间传言女主不洁,说女主晦气,与鬼行那之事。要回女主也会行霉运,但男二始终不甘,又找了其他道士寻到男主。

    这次,道士有几分本事,可女主对男主不舍起来。”

    老鸨怒其不争:“这女主怎滴这般水性杨花?!也不知男主男二看上她什么!”

    唐臧月沉吟了下,道:“自是美貌和心善。”

    唔,差了两张,会抽空补,最近忙~

第162章 先解决毛俊

    “道士和男主斗法之时,男主落了下成,正是危急关头,女主挡在男主前面,受了一击。”

    “然后呢然后呢?”老鸨激动地问道。

    “然后啊……女主对悔恨不已的男二说,自己身体虽然给了男主,心里装的是他。”

    其他人:“……”龟裂。

    这是什么修罗场!

    唐臧月淡然地品了口茶,又抿了下香软的糕点,插嘴道:“妈妈,你这儿的糕点不错,我走时打包点,给家中孩子带回去。想必他们应该很欢喜。”

    老鸨急得额角冒汗,哪还注意什么糕点?

    匆忙应下后,催促道:“爷,后续呢?”

    “女主死了。”

    “啊?”

    不仅是老鸨意外,其他人也很意外。

    唐臧月挑眉,“这是梁祝衍生剧,梁祝结局不就是男女主死后双宿双飞吗?”

    “那男二怎么办啊?”

    唐臧月看出他们很想再听这些爱恨纠葛,思索了下,道:“不如,安排个男二殉情,相约来生?”

    “这也太惨了……”

    “说的也是。”唐臧月扫视了圈现场,道:“不满意这个结局?”

    她琢磨了下,摩挲着下颚,道:“还想继续?”

    “爷,再编编呗。”

    “……那就继续人鬼情未了?大不了男二对鬼魂的女主继续强取豪夺呗。”

    既然想瞎听,她继续瞎编呗。

    唐臧月:“反正男二有权有势,有钱收买道士,将女主魂体圈禁起来,再来一次人鬼间的强取豪夺。”

    萧钟离:……

    总觉得很荒谬。

    原来祖母搭上环玉阁,是靠鬼马行空的想象力吃开的。

    涨见识了。

    直至离开环玉阁,萧钟离都有些恍惚,没缓过劲儿来。

    他们驾着马车离开,又恢复了原本面貌回到郡地。

    三人在郡地蛰伏了几日,直至萧钟离在环玉阁茅坑蹲到温思悦吹哨,才从粪坑里捞出那用牛皮纸包着的东西。

    唐臧月在客栈等候多时,见萧钟离来,道:“算算时机,也该是今日了。”

    萧三郎接过在粪坑里泡过的牛皮纸,拿去洗了几遍,直到那股味儿淡了不少,才将之拿回来递给唐臧月。

    唐臧月也嫌,用筷子将牛皮纸解开,才取出宣纸,最后在煤油灯上烤了下,字迹才显露出来。

    越看,唐臧月眉头微拧紧,待看完,被萧钟离接过。

    这毛俊……

    他们毛家,还真没个好东西。

    唐臧月让温思悦用千杯醉,让毛俊酒后吐真言,再加上榻上尽兴,毛俊什么都招了。

    的确是毛俊干的,这伙人专挑周围有姿色且穷苦的姑娘,元兰儿完全是个意外,毕竟元玉郎家底不错,又与白东家有合作。

    她说为什么元兰儿出事后,元玉郎娶了小妾,还慢慢得到白东家器重,原因原来在这儿。

    元玉郎——

    早已知晓害自家闺女的是谁。

    元玉郎之所以没闹起来,是从中得了好处。

    小妾是毛俊送的,原本也是毛俊后院里姿色最好的妾室,最终忍痛割爱给了元玉郎,堵嘴。

    毛家给了白东家不少好处,让其当和事老,从中周旋周旋。

    白东家没怀疑去布料铺子去打探的萧三郎的身份,且当日压根没找上毛家。即便事隔几个月,但毛家与他身份敏感,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两家最近没联络。

    若不是唐臧月想到乞儿在边关愈来愈多,说不定查不到这层。

    毛俊和白东家也就罢了,就连元玉郎也……

    唐臧月捏了捏眉心。

    萧钟离呼吸颇重,缓了许久,道:“祖母,这元玉郎……”

    “只怕这对母女是受到三方打压才到如此地步,那个小妾被拿枪使了。”

    “那,要告诉元兰儿吗?”

    “自然是要,不过,先解决了毛俊再说吧。”

    “那,白东家?”

    “他?暂时动不了。”唐臧月眸光幽幽,少了平日里处事不惊和淡然,“昏君没有对我们萧家完全放松警惕,这个白东家是京城那边的眼线,虽然起的作用不大,但我们动了他,京城那边会有所察觉。不过……商业上的竞争可以加大了,让这位白东家吃点苦头,等时机一到,会让他从云端跌落泥泞的。”

    “一切,听祖母的。”

    在郡地,唐臧月开始布局了。

    索性,白东家和元玉郎并不知道那夜除毛俊外的其他人是谁。

    她率先解决毛俊,其他人等个机会凑一起再制造意外发生。即便他们久久不能凑一起,她也能想个法子将之硬凑一起,更别说毛俊一出事,这些小喽啰会耐得住。

    毛俊的解决法子啊……

    自然是剪掉对方的作案工具。

    她又与萧钟离查了查,终于在一众受害者中查到一个没自尽,也没远嫁,但神经失常的女子。

    学医学医,除了身体上对病患治愈,还有心理上的安抚。不然她也不会将萧家子孙教这么好,自是了解每个孩子的性格,对症下药的缘故在里面。

    她对这名女子进行心理暗示,待毛俊喝完花酒,独自一人走夜路时,给受害者乔装打扮再出马,剪掉了对方的子孙袋。

    毛俊视角大概是——

    醉醺醺的,街道都在晃动,结果隐约看到一个莽莽撞撞的瘦弱小子,疯疯癫癫地冲过来,嘴里嘀咕着:“是你了是你了,肯定是你了……”

    然后趁他不备——

    咔嚓。

    “啊啊啊啊啊!”毛俊捂着下面,惨叫声惊醒了四周院子熟睡的人。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好像是有人出事了。”

    “我出去看看。”

    ……

    翌日,官府在找毛俊所说神经失常的瘦弱男子,但整个郡地也找不到符合条件的,毛俊刚想砸钱宣泄无辜之人,唐臧月已混在毛家下人中,远远见库房守卫森严,也不靠近,隔空收了库房所有东西。

    包括毛俊卧房、书房藏匿的玩物和银子金子银票等。

    最后才是粮库,一扫而空。

    这原本是死去毛员外的东西,唐臧月想着子嗣无辜,没动过收敛的念头,谁曾想毛俊是这么个东西。

    斩断毛俊作恶工具,收了对方仰仗东西,晾他也翻不出风浪来。

    于是,待毛家发现诡异的事后,确实将毛俊想报社的念头摁死在了沙滩上。

    毛家忙着找银子金子,谁还顾得上失了子孙袋的毛俊啊?

第163章 执棋人应该保持的心态

    白东家没和毛家走动,自是第一时间不知道这诡异的事,即便后续知晓了,也当与自己无关,将之抛掷了脑后。

    这件事,白东家压根没跟京城提过,毕竟那边只让自己盯着萧家,其他事京城压根不会插手。京城不知晓,也就无法将将军府库银凭空消失和这件事联想到一块,近而猜测是萧家人动的手脚。

    毛俊解决了,接着便是那群同伙。

    他们得了毛俊的私信,相约在破庙内,都想着该怎么对付毛俊。

    毛家的事,他们自然听说了。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有“福”同享,真要落马了,一起干过恶事的,他们一个也跑不掉。

    唐臧月以毛俊为出发点,让萧钟离模仿毛俊的字迹,给这些人写下威胁信。

    信的大致内容是:我以前和你们作奸犯科不是没留后手和证据,如今毛府落难,得不到你们的救济,日后这些证据会不会落入官府,不是他能掌控的。

    他们不敢轻举妄动。销毁了证据后,一起去赴约。

    人一旦坏事做绝,更恶的事在他们看来没什么大不了。他们的计划是先将毛俊这人解决了,再摸进毛家,将毛家家眷杀光了,最后放火烧,毁掉不利于自己的一切,来个死无对证。

    至于那些被他们残害的女子,她们死的死,疯的疯,远嫁的远嫁,自然不会妨碍他们以后的日子。

    算盘打得好。

    唯独算漏了写信的不是毛俊本人。毛俊倒是想到过这群人,但还没出手,唐臧月已经先行一步了。

    刚进破庙,有人闻到檀香,心觉不对劲,但已为时已晚,晕厥了过去。后面的人还没踏进破庙,正打算转身跑,就被黑衣蒙面的人敲晕了。

    醒来,这群人便中了幻想,身体发烫,需要某些谷欠望来缓解,开启群趴体来。

    唐臧月想过,这种牲畜,就应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可施暴者选谁?换做是谁,她都觉得对不起那施暴者,这些可是连牲畜都不如啊!

    最终,唐臧月决定让这些牲畜自产自销,内耗最好。

    发现这场混乱现象的是常来打扫破庙的夫妇,他们信奉神明,每日都会挑准时点来打扫。所以庙子破是破了点,但好歹干净。

    只是,夫妇看到这群男子侮辱了圣地,气得一时上头,报了官。

    等官兵赶到,制止了这已进行到后续的场面,关押回牢房,围观群众则津津乐道,一传十十传百,就这么传至这些男子的家中。

    这些男子娶妻的,妻子带着孩子要闹和离,公爹婆母拦都拦不住,兄弟姐妹只当其是污点,关门置之不理。没娶妻的,媒婆都不敢给其兄弟说媒,生怕被小娘子们的娘家人打死,就是那谈好亲事的,临时违了约,也没人说什么。

    而关押起来的男子,清醒后要么身心受损,要么得病被家人厌弃,更严重的肠子破出,需要大夫徒手塞进去,颜面尽失。

    有那些内心强大的,倒是玩起兔儿爷来,男女不忌。对待这种人,唐臧月花了点钱,诱其沾染上赌瘾,在对方精神的极致欢乐中,断了对方筋骨,服了药,让其永远硬不起来,不再祸害人间。

    至此,直接伤害过元兰儿的人,彻底谢幕。

    毛俊这人,唐臧月压根没多看一眼。听说这人知道这些人发生的事后,当夜大小失禁,每日浑身恶臭,嘴里还神神叨叨地念着:“来了,她们来报仇了,爹娘,你们要救我,救我……”

    很不幸,率先放弃毛俊的便是其爹娘。

    结束后。

    唐臧月淡然地品着果茶,询问:“离哥儿,觉得祖母做法残忍吗?”

    “毛家多得是银两,可以砸给官府,掩盖自己的罪行,没有人会为那些无辜的女子讨回公道。祖母,你的做法不是残忍,而是为她们主持公道。”

    “心里很爽快?”

    萧钟离毫不迟疑地点头,“很爽快。”

    他本以为自己回答无可厚非,但下瞬,对上祖母那双犀利的目光。

    他微微一怔。

    “爽快?”

    萧钟离迟疑了。

    唐臧月叹息:“离哥儿,你可以同情元兰儿,同情她的遭遇,为此在自己能力范围内出手,切记,不可在为他人报仇过程中迷失自己。”

    一旦在报复中找到快感,容易触发反社会因子,她不想她家乖孙走上这样的道路。分明是可怜的孩子,明明该前途一片光明才是。

    “祖母……”萧钟离眼底一片茫然。

    唐臧月:“离哥儿,你看祖母从来到郡地到现在,是怎样一副姿态?”

    怎样一副姿态?

    很淡然。

    祖母是那个执棋之人,坐在棋盘之上,操控每个人命运,甚至掌控全场,吃掉所有对方棋子,弄得对方溃不成军,更甚,对方连致使这一切的指使者是谁都不知道。

    从始至终,祖母无论是面上还是内心,触动都不大。

    是的,他笃定祖母内心触动不大。

    可他又肯定,听闻了元兰儿遭遇时,祖母明明是怜惜对方遭遇的。不然也不会为陌生人花费这么多精力。

    “我不懂。”不懂明明当时的怜惜是真,为何替对方报复却这么淡然。

    唐臧月哪里不懂他的疑惑。

    她道:“只有从始至终保持清醒的头脑,才能稳赢棋局,现在明白了吗?”

    意气用事之人,不适合运筹帷幄。

    人可以有感情,毕竟不是铁打的,但在下棋时必须保持清醒的头脑,才能完美收局,且不会沉溺其中。

    沉吟许久,萧钟离起身,朝着唐臧月作揖,端的是流放前大家行礼的做派,标准中透着恭敬,道:“祖母,孙受教了。”

    接下来便是收尾的工作。

    唐臧月让萧三郎驾着马车前往那些受过苦难女子的家,那些远嫁的,杳无音信的,她放弃了接济的念头,权当是做力所能及的事罢了。

    力所能及之事,也不过是丢一锭银子给这些遭受劫难的人家罢了。

    回到九里村,毛俊的事恰好传至元兰儿耳中。

    经常待在家中刺绣的她,扎破了手指,就听到玲姐儿欢天喜地的声音传来:“祖母回来了!小姑姑你快些!祖母回来了!”

    元兰儿挣扎了许久,最终是按捺下来,却被随后不久来的媚娘告知:“兰儿姑娘,夜里老夫人让你去一趟正房,有事相说。”

第164章 听闻柳氏食肆卖的皆是老鼠肉和白肉?

    唐臧月自个儿也爱琢磨一些零嘴,都是后世新鲜的小零食,不过味道做得不如柳姨娘,点心外形也不如环玉阁做得精致好看。

    玲姐儿舍不得吃,一个劲儿跟小姑姑说东西真好看,舍不得吃云云。

    唐臧月逗了下小姑娘,“舍不得吃啊……那不如埋起来,说不准来年长成了点心树,能结不少一模一样的果子,到时吃一两个也没甚,毕竟还多着呢。”

    玲姐儿仔细思忖了下,慎重地点头,“好!”

    应完,就扛着自己的小铲子在前院找了巴掌大的地儿,松了松土,埋起来。

    柳姨娘欲言又止,最终喟叹:“若是明年长不出点心树来……”

    唐臧月打断道:“你杞人忧天了,这孩子心性还没成,保管三天就抛掷脑后了。别说点心树,就是小铲子都能被她抛下。”

    话音刚落,院外就传来小姐妹的喊声:“玲儿!在嘛玲儿!”

    “欸——!来了来了!”玲姐儿跨过小铲子,往院门外奔去。

    其他孩子也紧随其后,想必去找新乐子了。

    唐臧月揶揄:“瞧瞧,我说什么来着。还没到三天呢。”

    柳姨娘脸色通红,斥了声,“这孩子!”

    夜幕降临。

    唐臧月只关严了正房的门窗,没烧炉子,这会儿室内还有余温,暖和得紧。

    听到动静,她头也没抬下,道:“来了。”

    “老夫人,我听说毛家毛俊……”元兰儿急迫道。

    “嗯,是他。”

    元兰儿瞳孔逐渐收缩,肩膀颤抖着。没人知道她有多激动,心中有多翻涌,可在翻涌后,又化作空白的寂静,不知未来该怎么活怎么走,又为何而活……

    这个想法刚生,就被她掐断了。

    她不能不顾及娘,不能不考虑为自己做这些的老夫人。

    唐臧月:“不仅是他,其他凶手也受到报应,郡地发生一件大案,许多男子在一所破庙里淫,乱的事,你应该知晓了吧?”

    “他们……他们……”

    官府之所以查不出什么,是因为打晕他们的人蒙面,且证据——香灰,在官府抓人之际,唐臧月混入百姓之中,处理掉了。

    唐臧月点头,“他们也是凶手之一,实际上,他们是惯犯,你不是第一个受害者。他们之所以会逍遥法外,是当初有毛员外撑腰,不过现在,他们已经废了。”

    元兰儿不知道该怎么感激这位老夫人。

    古人没条件报答的,惯用跪拜来表现。

    这一跪拜,唐臧月还真受得起。

    待对方磕了三个响头,唐臧月才道:“起来吧。”

    元兰儿起身刹那,唐臧月又道:“未来,你该如何走?”

    闻言,元兰儿一片茫然。

    唐臧月叹息,“我对你没任何意见,但我身在这世俗中,不免得适应这里,除非我有能力改变现状……咳。”知晓自己说多了,唐臧月及时打住,又道:“萧家不能因你染上诟病。我可以给你母亲一份活计做,但是你,只怕不行。”

    元兰儿手攥紧了又放,死死地咬住下唇,最终什么也没说。

    她该如何说?说世道不公吗?可在她绝望之际,眼前这位找到凶手,为她报了仇,明明她该幸运的。

    只是,活着是累赘罢了。

    算了。

    只要母亲清清白白的,她下不下地狱无所谓……

    “我可以……”

    “我希望你能暂时不出户,容我想想该怎么安排,能做到吗?”

    能做到吗?

    当然能!

    ……

    柳氏食肆在唐臧月离开这段时间,还发生件小事。

    其他人都以为是小事,所以柳姨娘当笑话在饭桌上说了。

    可……

    萧钟离和唐臧月都凝了脸色,放下碗筷。

    见状,王小六夫妇和钱家人端了碗筷出了正房,掩上门,为他们腾出私人空间来。

    事情发生在唐臧月离开后的半个月,食肆生意渐渐淡下来,起初,柳姨娘只当正常。

    可萧月浓发现不对劲。

    她让后院刷碗,没在前厅露过面的崔婆子去打探,才知道怎么回事。

    有人说柳氏食肆的肉来历不明,整个镇子都缺猪肉,为何柳氏猪肉就跟不限量似的?若不是唐臧月离开时间久,断了供,估摸着传言会更离谱下去。

    传言已经离谱到什么地步?说柳氏食肆的肉不是真正的猪肉,而是老鼠肉和白肉。白肉的判定是边关最近乞儿增多,官府对乞儿管辖很松,即便失踪也不会多管。

    萧月浓不信食客会这般眼瞎。

    柳氏食肆有东坡肉红烧肉,这种五花肉,老鼠肉有这样的肥瘦相间?就是白肉也没这般纹理的,尤其是乞儿,那般瘦弱,是个正常人都不会相信传言,所以萧月浓懈怠了。

    哪知晓饭桌上姨娘一提,母亲和萧钟离会这般严肃。

    母亲视线落在萧月浓身上,后者心头微紧,有些瑟缩道:“母亲……”

    唐臧月见她如此反应,又顾及对方年岁小,目光放柔道:“小五别怕,我就问几句,你如实回答便好。”

    “可是我做得不对?”

    “你年龄小,顾虑不周全很正常,我离开期间,让你看着食肆,出了问题也有我的责任在里面。不过是让你从中涨见识,放开手历练罢了,若因此缩手缩脚,怕是反其道而行之,得不偿失。”唐臧月压低了音量,又道:“抬起胸膛,对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怎么看待这个问题和解决问题。”

    萧月浓:“是,母亲。”

    唐臧月问了几个细节问题,萧月浓一一答了。这孩子别看年龄小,但观察入微,很多柳姨娘这个最年长都没发觉的,她都一一察觉了。

    唐臧月思忖片刻,浅笑,“看来,是有人想找柳氏食肆的麻烦。”

    “会是谁?”萧月浓紧张地反问。

    “想想看,如果柳氏食肆落了口碑,往后没了食客,哪家最得益?”

    “母亲是说……”

    “柳氏食肆开业前,镇上只一家食肆,背靠白东家。”

    萧钟离瞳孔一缩,猛地扭头看向唐臧月,后者给予他眼神暗示,示意他别多言,最终,道:“猪肉继续卖。”

    萧月浓:“可……”

    唐臧月知晓这孩子顾虑什么,道:“越是不卖猪肉,越是给予旁人做贼心虚的错觉。坦荡点,倒是后厨后院……陆哥儿,离哥儿,你们暗中盯着点,有异常跟我汇报。”

    萧钟陆、萧钟离异口同声道:“是,祖母。”

第165章 闹大事的代价

    柳氏食肆的猪肉和家禽再次供应起来,但普通百姓很少点,几乎都是点素菜,或者在食肆前买点素菜卤味就打包回家了。

    谣言还没澄清,但不影响家境好的世家子对此嗤之以鼻。

    “什么老鼠肉?老鼠肉有这肥肉相间的纹理?白肉……那就更夸张了,当官府是吃素的?柳氏食肆真要做这种买卖,官府能放任不管?”

    没管,就说明没问题。

    唐臧月也在查原因。

    外面说的有鼻子有眼的,有百姓深信不疑,除了食肆里有人站出来,她想不出其他原因。内鬼嘛,揪出来只是时间问题。

    还真叫轮班蹲守的萧钟陆发现了倪端。

    忙活厨房的只有柳姨娘和王小六,偶尔崔婆子也来帮忙,其他人要么在前厅算账和传菜,要么在后院洗菜择菜或者刷碗。问题就出现在一个短工洗碗婆子上。

    短工请了两个,长工洗碗婆子就崔婆子和张小妹两人。其他两个自然看不惯。

    崔婆子也就算了,张小妹凭什么?养育出那脏了门楣的闺女!

    唐大夫也不怕影响了食肆口碑!

    这两人中,又以邱婆子为主,起了歪心思。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原来邱婆子与七香村的接生婆是堂姐妹的关系。

    唐臧月医术还没声名远扬之前,接生婆的生意很好,但短短几个月时间,接生婆许多生意被抢,早已怀恨在心,私下筹谋和等待着什么。

    这不,自家堂妹被柳氏摊位暂时雇用的消息传来,接生婆便知晓机会来了。两家平时不大往来,更何况邱婆子年纪大了,嫁到九里村多年,与接生婆那边还隔了一房……张大姐哪里知晓这邱婆子这么不知分寸!

    也不能怪邱婆子。

    自家孙女生下来就养在堂姐膝下,得了对方应诺,毕竟血缘摆在那里,接生婆打包票,不会作践她的孙女,定会将手艺传承给孙女。且接生婆一再应诺,此事不会被发现,一旦柳氏食肆垮了,镇上另家食肆的掌柜会给予好处。邱婆子才动了歪念。

    传播老鼠肉和白肉是铺垫,接下来邱婆子会在菜里下泻药,让食客拉肚子……

    届时,甭管是不是泻药致使的食客拉肚子,他们只会从老鼠肉和白肉的风波,联想到这次的事端。

    甭管后面证实柳氏食肆用的是不是真猪肉,流言能害死一个人,也能致使一间食肆关门大吉。

    唐臧月查清楚背后利害关系,在邱婆子接过孙女递来的泻药后,当场抓获,送往县衙名鼓。

    既然对方将事情闹大,不给柳氏食肆活路,唐臧月也没藏着掖着,一路压着邱婆子及其孙女,前往县里,由官位更大的县令做主,而不是镇长。

    一路上,邱婆子孙女瑟瑟发抖,泪流不止,“奶,我不去县衙!去了县衙,我以后还怎么说亲?奶……”

    邱婆子一瞬间老了十岁,冲着唐臧月卖可怜,“唐大夫,你就绕过我们吧,我们也是没办法啊!求求你……”

    围观的,不明真相的人,总是偏向弱者。

    眼看舆论即将倒向邱婆子,唐臧月刚正不阿道:“你这婆子好生奇怪!我瞧你们家困难,给你活计做,让你有月钱拿,就是摸水也是顾及你年龄大了,烧的温水!怎么你不顾念东家的恩情,却要东家体谅你的困难?

    是你困难到腿脚不便,还是实在吃不起饭?还是家里快断子绝孙了?

    我家食肆生意旺,那也得养活一家子!食肆名誉被你搞垮了,我们一家子吃什么?还是我们受了难,食肆关门大吉,以后得端看我给人白看病,不收取一分一毫诊金来养活自家人?断人财路犹如弑人父母!让我原谅你,除非你将食肆会酿成的后果赔偿给我!”

    邱婆子立刻口无遮拦道:“这不是没出事嘛!”

    话刚出,邱婆子便知自己所错了话,刚想改口,唐臧月乘胜追击,不给对方留一丝余地,道:“是没出事,那也是我们防范于未然,是我们萧家当场逮获了你!如若没这一出,你会放过我们萧家?你都不曾有放过我们萧家的心,又凭什么央求我大发善心?”

    周围开始议论纷纷起来。

    “不收取诊金?这是九里村的唐大夫?”

    “可不是,唐大夫心善,不收取诊金,全家靠着柳氏食肆养活,结果还有人想投泻药诬陷……”那人摇了摇头,又小声道:“如若没了柳氏食肆,以后萧家没了进项,唐大夫会不会收取诊金就得另说了。这婆子安的什么心!”

    “有月钱拿,还被东家这么照顾,为何要背叛东家?这是猪油蒙了心吧?还是当中有什么误会?”

    ……

    柳氏食肆在出事后率先关门,待整顿后再开业。几乎所有人都跟去了县衙。

    升堂之时,唐臧月瞥了眼县令的倒八胡和歪歪扭扭的官帽,打好的腹稿……嗯,只能演给百姓看看了。

    “堂下何人。”

    唐臧月跪拜道:“草民九里村村妇唐臧月拜见县老爷。”

    “状告何事?”

    唐臧月省了卖惨的前奏,毕竟一路上,围观的百姓已成为她的喇叭,一串十十传百了,再卖惨就是公堂之上多言,容易被看起来不太正经的县老爷找茬。

    实际上,县老爷在听闻来者何人之后,眉心一跳。

    这位便是……

    县老爷还未听来龙去脉,心下已定了夺。

    “我要告这婆子明明领的是我们萧家月钱做事,却诬陷我们萧家做猪肉用的是老鼠和白肉,甚至,她孙女还想用泻药危害我们食肆的食客,污蔑我们食肆的名声!大老爷,这可是害人之罪!可不能这么轻易放过了!”

    “她孙女……”县老爷视线落在邱婆子那不足十岁的女孩身上,惊堂木狠狠一拍,他沉了脸色,道:“大胆!那女娃子才多大,与你们萧家有何恩怨,至于污蔑你们?!莫要糊弄老爷我!”

    唐臧月眉心微拢,瞬间展开,仍是跪地的姿态……就连被告人都起了身,她却纹丝不动,也不见县老爷有何表示。

    唐臧月知晓萧家会难,没想到会如此之难。

    白东家也就罢了,这位县老爷定也是听了昏君走狗的叮嘱,一开场便落她的面子,给她下马威。

    闹大事换的代价,有点大啊。

    唐臧月暗忖。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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