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收购醉红楼
“王爷，我明白！”李飞白表现得没有丝毫怨言。
“既然你明白，那么徐芊芊最好的安身之处，还是在醉红楼，难道你想看着她在醉红楼当下人不成？”
南宫山努力在说服李飞白，让徐芊芊任醉红楼主事，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李飞白只是装腔作势，他恨不得南宫山把醉红楼交到徐芊芊手中。
用你的钱，办我的事，这就是李飞白的手段。
“白费礼，王爷都说到如此地步了，你还有什么顾虑？”一旁的莫富贵见李飞白犹犹豫豫，忍不住出言说道。
“王爷，实不相瞒，徐芊芊虽然是我用强得到的，但心中对她着实有几分喜欢，在下怕她处在如此风口浪尖，危及身家性命。”李飞白终于说出自己的“顾虑。”
“原来如此。”南宫山笑着道：“这你不必担心，既然醉红楼是我买下，虽然不能打着王府的旗号经营，但我会多派些人手保护徐芊芊，保证她不会出事。”
从座位上站起，李飞白深深作揖：“既如此，那在下就多谢王爷了。”
同时他心中暗暗诧异，南宫山居然敢以百万两买下醉红楼，虽然不能以他名号经营，但时间一久，相信瞒不过皇室，到时不怕南宫青怀疑他钱财来路？
看来，他有一些产业是自己经营而他父亲又暗暗默许的。
微微点头，南宫山朝莫富贵道：“去账房支取一百万两，跟费礼去把醉红楼买了。”
“是，王爷。”
两人离开房间，只剩林天冲和南宫山。
“王爷，您不是怀疑白先生吗？为何还听他的，花如此代价买下醉红楼？”林天冲不解。
“怀疑归怀疑，他说的确实不错，茶楼酒馆妓院，本来就可以打探到一些小道消息，而这些小道消息，有时候甚至能决定战局成败，买下醉红楼，于我们有利。”南宫山解释道。
“可万一，白先生真的有问题呢？”
“有问题我们先杀徐芊芊，再杀白费礼不就得了，醉红楼终归是我们的。况且，我也只是怀疑，如果白费礼没问题，那么买下醉红楼稳赚不赔。”
“王爷英明。”林天冲衷心说道。
“百江城那边，人手派出去了吗？”南宫山问。
“已经出发了。”
“很好。”南宫山自言自语：“费礼，可不要让我失望。”他心中自然一万个不情愿李飞白的背景有问题。
离开的李飞白，嘴角牵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欲擒故纵这招用在南宫山身上，真是屡试不爽。如此迂回一番，比起主动提出让徐芊芊当醉红楼主事，更加不会让人怀疑。当然，即使南宫山说出让别人去管醉红楼，李飞白自然也有办法，最终让徐芊芊上位。
因为，这是他非常重要的一个布局，事关能否灭了卫国皇室，这是后话。
取了银两，李飞白和莫富贵乔装成商人，直奔醉红楼，暗中自然有王府侍卫保护。既然不能以齐王名义去买，两人自然也不能露了身份。
门口，封条已经被拆，之前迎客的两位姑娘早已不见踪影，代替的是一个斜靠着的牌匾，上面写着两个字：卖店！
推开门，大堂上桌椅东倒西歪，还有打碎的酒瓶，发臭的瓜果洒满一地，看来，自从钱少成死后，这里就没人打扫。
老鸨已经被沈天和放了出来，毕竟要让她上交一百万两，关在牢房里如何筹钱。
自然，城衙也不怕她逃跑，老鸨的画像已经被传至各处城门守军，况且她一天要到城衙报到三次，以她的胆量，沈天和也断定她不敢使诈。
在大堂里站了许久，老鸨方从另一侧走出，李飞白放眼瞧去，她没了以往的浓妆，仿佛老了十来岁，身形也枯瘦不少，显然在牢里吃了不少苦。
“两位，是来买店？”毕竟门口已经挂了招牌，不再经营，能进来的十有八九就是想买下醉红楼的。
当然，她似乎也没认出李飞白，而莫富贵，她更不曾见过。
“徐芊芊呢？”莫富贵问。
一听不是来买店的，老鸨立刻不耐烦回道：“抱歉，醉红楼已经停止营业了，不接待客人，两位请便吧。”说完，她便要转身离去。
限时上交一百万两，老鸨是有压力的，如果超了时限，她会被重新打入牢狱，因此她心里急切盼望着有人接手，可因为价格太高，而且南宫青放话了，让靖麟的权贵子弟洁身自好一些，别整日花天酒地，所以醉红楼几日来倒是无人问津。
李飞白和莫富贵也不理她，径直走向三楼。
“你们干什么？”老鸨跑过去，拦在楼梯口。
“别在这碍手碍脚，等下自然有人买你这店。”李飞白出言呵斥。
“你……你说的是真的？”老鸨激动问道。
“走开。”莫富贵懒得回话，一把将她推开，护着李飞白走上三楼。
没有营业，徐芊芊也就简单梳洗，并未上妆，即便如此，镜子里的她依旧国色天香，让人遐思。
门被推开，李飞白两人走了进来。
回头一看，见有人到来，虽然经过乔装，徐芊芊立刻认出了他便是自己的公子，神色一喜，站了起来，可见到他身后还跟着一人，脸上立马换了一副疑惑神色。
“两位是？”她假装不知。
李飞白卸下自己的伪装，露出本来面目。
“你……又是你，你来干嘛？”徐芊芊转过脸，一副生气模样。
“美人，难道你不想我吗？”李飞白也装出一副猥琐模样。
一旁的莫富贵见状，心里好笑，上前道：“芊芊姑娘，我们家先生此行，是来给你送份大礼的。”
徐芊芊根本不顾他的话，继续愠怒道：“白费礼，你都将我……这样了，你还想怎样？”
“什么这样那样的，语无伦次。”莫富贵忍不住出言责怪，身为齐王府总管，很少人敢在他面前这么说话。
“你们走吧，醉红楼已经挂牌出售，不营业了。”
“诶，我说你这人，你还当你是醉红楼头牌呢，敢这么跟我们说话？”
第九十一章 寻找尸体
李飞白伸手阻止，说道：“莫总管，我来跟她说。”
“也就你还心疼她？”莫富贵翻了个白眼，径自挑了张椅子坐下，没再说话。
“芊芊。”李飞白拉住她的手。
“别碰我。”徐芊芊挣扎着甩开，心里别提有多欢喜。
她很希望这场戏永无止尽地演下去。
讪讪一笑，李飞白朝莫富贵道：“你看，有外人在，姑娘总会害羞，要不莫总管，你先下楼跟老鸨交接一下，把醉红楼买了？”
“哼。”莫富贵心不甘情不愿起身，懒懒回道：“那她就交给你了？”
“没问题。”李飞白还是那般猥琐：“对了，记得以徐芊芊的名义买下。”
“这还用你说？”莫富贵走出房间，识趣地把门关上。
徐芊芊立马换了副脸色，欢欣鼓舞道：“公子，你终于来了。”
李飞白正色道：“芊芊，长话短说，我已经说服齐王买下醉红楼，改成茶馆，由你主事，此事先不要声张。”
“我明白。”徐芊芊点头，转而问道；“可买下醉红楼是为何，楼里的人已经走得七七八八了？”
“刺探情报。”
听到这四个字，徐芊芊瞬间便明白了李飞白的用心。
“公子用齐王的钱，为咱们办事，高明。”
“这是你的长处，重要的是以后脱离风尘。再也不用看那些权贵脸色，我总算可以放心了。”李飞白欣然一笑。
感受到李飞白真切的关心，徐芊芊心中升起一股暖意。
“公子，能为你做事，无论身处哪里，都是芊芊的荣幸。”
李飞白不傻，感觉到徐芊芊火热的目光，赶紧转移话题：“不过之后你要小心，齐王会派人手入住楼里，一方面是保护你，另一方面，自然也是监督你，他现在对我已经有所怀疑，所以在王府的人面前，你必须表现出忠于齐王的样子。”
“这个我明白，公子放心，逢场作戏难不倒我。”徐芊芊自信回道，随后又担心出言：“倒是齐王对你已经起疑，公子你要小心才是。”
“我做了这么多事，如果还不怀疑我，那他就不配去争皇位了，起疑是迟早的，只要我们做好应对之策，就没有问题。”
“那我接下来需要做什么？”
“南宫定那边，我已经提点过他，杀害刘仁芳的凶手不是我们，想必他对竹叶青这条线索，追查得已经没那么严了，你通知老鼠，让他回到城里吧。”
“还是回老方的医馆吗？”徐芊芊问。
“不，不能回医馆，让老方给他简单易个容，就来你这扮成伙计吧，关键时刻也能保护你。”李飞白回道。
“好！”徐芊芊遵从指示。
“对了，上次让你留意被钱少成打死的那个乞丐尸体，有消息吗？”
“公子抱歉，我还没查到，这尸体好像人间蒸发了一般，我已经通过关系问到了城门守军，他们也没发现有任何无名尸体被运出城？”
徐芊芊脸露愧色，似乎没帮李飞白做好这件事，内心极其不安。
“这就奇怪了，一具尸体甚是显眼，即使钱良业是吏部尚书，也不敢将其藏于皇城之中吧？”李飞白自语。
见徐芊芊轻咬嘴唇，眉目间满是愧疚，李飞白赶紧出言安慰：“你也不必自责，既然钱良业能将此事压了下来，说明尸体已经被处理好，要找出来非常困难，你没查到也是正常。”
听他这么说，徐芊芊心里方才好受一些，继续道：“那公子，还要继续找吗？”
“找，继续找，让方庆回来帮忙，我已经给南宫定放话，会继续对付他，总不能食言吧。”李飞白嘴角牵起一股邪魅笑容。
“明白。”
两人刚说完话，门再次被推开，莫富贵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张房契，不断晃动。
“白兄弟，我这搞定了，你搞定没。”
“有我出马，芊芊早已被我突破防线，答应为齐王做事了。”
“白兄弟，英武啊！”莫富贵笑着出言赞道。
徐芊芊脸带微笑，上前朝莫富贵行礼：“承蒙王爷及各位大人不弃，小女子今后定当尽心尽力，为齐王分忧解难。”
“好，很好，不过此事只能对外宣称，是你用多年积蓄买下了醉红楼，并将其改成茶馆，你明白吗？”莫富贵再次交代。
“小女子晓得其中厉害，烦劳莫总管回去禀报王爷，说我定然不会让他失望。”
“啧啧啧，这当过头牌就是不一样，心思玲珑剔透得很。”莫富贵摇头赞道。
“莫总管，既然事情已成，那咱们回王府吧？”李飞白出言。
“你们小两口，不再温存一番？”莫富贵打趣道。
“精力有限，精力有限。”李飞白讪讪回道。
“哈哈哈。”莫富贵大笑：“那行，白先生，咱们走吧。”
“对了芊芊姑娘。”他突然转头吩咐道：“这两日你可以着手开始改造醉红楼了，盘点一下这里的人，挑几个心灵手巧的留下，其余的都轰走，咱们有的是人。”
“谨遵总管吩咐。”徐芊芊回道。
李飞白也接着开口：“王爷跟我说了，改造一事，齐王府的人自然不能出面，这事就交给我俩了，总管你准备掏钱就是。”
“白兄弟，好说，好说。”莫富贵将事情办妥，心情似乎也格外愉快。
两人换上乔装，离开了醉红楼。
城衙。
老鸨捧着厚厚的一叠银票，跪在堂上，沈天和命主簿数着。
“城主，刚好一百万两，不多也不少。”主簿出言。
“好。”沈天和抚须道：“没想到如此风口浪尖，还有人敢如此高价收购醉红楼，本官倒很好奇究竟是谁有这个胆量？”
“城主明鉴，是徐芊芊买的。”
“徐芊芊？”沈天和吃惊问道：“不是你楼里的那个头牌？”
“正是。”老鸨苦着脸答道。
“怎么，这些年来，她赚的比你还多？”沈天和不解。
“平时达官贵人多有打赏，芊芊没有上报也是有的，不过再怎么样，她也无法凑够百万两。”老鸨回道。
“那她如何能买你醉红楼？”沈天和纯属好奇。
第九十二章 祝国密谍
此案是新任大理寺卿命令城衙协助处理，所以沈天和异常上心，凡事都想问个仔细。
“回城主的话，今日有两个商人打扮进到醉红楼，扬言要见徐芊芊，上楼交谈一番后，一人便下楼给民妇一堆银票，很干脆地便买下了醉红楼。”老鸨简单将事情说了一遍。
“这么说，是这两人出的钱。”
“应该是。”
“认得这两人吗？”
“回城主，民妇并没见过这两人。”
微微沉吟，沈天和心中暗道：既然已经拿到老鸨的赎金，此案想必跟大理寺也有个交代了，至于谁买的醉红楼，应该不甚要紧了。
“这是你的赦令，从此以后，你恢复自由身了，不必再来城衙报到。”
拿着这张纸，老鸨不断磕头千恩万谢：“多谢城主，多谢城主，那民妇告退了。”
吃了几天的牢狱之苦，她似乎非常忌惮。
离开城衙，老鸨方才凄凄惨惨的样子，立马消失不见，代替的是一张狰狞夹带着愤怒的脸。
“白费礼，你以为乔装打扮，就能瞒过我的眼睛？”
拿到了赦令，老鸨相信没人会再盯着她。
在靖麟兜兜转转，漫无目的地转了一圈之后，天色已晚，老鸨确认没人跟踪，转身进了一个酒馆，门上的招牌赫然写着：鲁记酒馆。
还是那个伙计，结束了一天的工作，他正忙着打扫店铺，准备关门。
“伙计，我要买酒。”
“今日已经售罄，客官明日再来。”伙计眼也不抬答道。
老鸨微微一笑，走上前，一字一句道：“我要买酒，买这世间没有的酒。”
闻言，伙计神色一凛，直起身子道：“客官要多少？”
“十斤八两七钱三分，神仙喝了也思凡。”老鸨答道。
“思凡也须过天将。”伙计又道。
“玉帝亲来也枉然。”老鸨答。
伙计放下手中扫帚，关了店门，朝老鸨躬身行礼：“上使，里边请！”
老鸨名叫夏安梅，是祝国潜伏在姜国的密谍，而这鲁记酒馆，正是祝国密谍的总据点。
鲁记这个招牌的老板，早在创立之初，就已经被祝国的人拿下，四十年前这个店已经被祝国控制，现在的老板“鲁大成”，自然也不是真正的鲁大成。
由于时间久远，鲁大成的酿酒技艺的确高超，祝国密谍在姜国又低调行事，并没什么大动作，所以鲁记酒馆一直平安无事，并没引起卫国皇室的怀疑。
账房里，鲁大成噼里啪啦地拨着算盘，认真地算着账，见伙计带了一人进来，口中不满道：
“不是说了，我算账的时候，不要打扰吗？”
伙计刚要回话，被夏安梅阻止，她自己开口说了两个字：“大人！”
听到这个称呼，鲁大成心中一惊，立刻抬起头，见是夏安梅，他连忙站起身，走到店铺里看了一看，见伙计已经关门，方才放心下来。
“去外堂守着，不准任何人进来。”
“是。”伙计领命下去。
“放心吧大人，没人跟踪。”夏安梅说道。
“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了，非紧急情况不能见面吗？”鲁大成抱怨道。
“大人，醉红楼已经易主，我已经没有安身之地了，不来这里，难道直接回祝国吗？”夏安梅回道。
鲁大成语塞，紧接着又道：“醉红楼被我们弄成这样，‘玄武’大人要是怪罪下来，我们吃不了兜着走，那可是他花了大心血才买下来的。”
“唉。”夏安梅叹了口气：“我也不想，本来每届的秋兴盛宴，多多少少能让卫国的这些权贵子弟互生嫌隙，没想到这次弄出人命了。”
“听说你进城衙牢狱了？”鲁大成似乎想起了什么，立刻用警惕的眼神看着夏安梅。
见状，夏安梅不满回道：“怎么，大人你怀疑我叛变了？”
鲁大成不置可否，没有直接回答她的话，只是他的目光让夏安梅越来越难受。
“如果我叛变，你早已被抓进青衣司了，还能在这安坐数钱？”
“或许，他们只是放长线钓大鱼，想利用你钓出‘玄武’大人？”鲁大成继续试探。
“大人，恕我说一句，您这个怀疑根本不成立。”
“为何？”
“我根本没见过‘玄武’大人的真正面目，何况从我踏上靖麟以来，根本都没跟他接触过，如何能钓出来？您觉得如果我叛变了，卫国的人会相信我这些话吗？”
“既然不相信，他们还有什么理由放我走呢，干脆严刑拷打，问出据点所在，对他们来说才是最要紧的。”
一番说辞，令鲁大成打消了大部分疑虑，他从对方神色中可以判断出，夏安梅并没有撒谎，随即脸色稍缓，出言道：“抱歉，干我们这行的，不得不多一些心眼。”
似乎还是不太高兴鲁大成的态度，夏安梅对他的道歉没有表态，自己走到桌子旁倒了杯茶喝了起来。
“知道是谁买下了醉红楼吗？”鲁大成只能继续问道。
“齐王府的人。”
“哦？你确定？”鲁大成问。
“确定，他们虽然乔装过，但那人来过醉红楼多次，还与我发生过冲突，寻常人可能认不出来，但我一眼便瞧出了他的伪装。”夏安梅回道。
其实李飞白也没打算瞒着夏安梅，因为她知不知道是齐王买下的醉红楼，都无关紧要，否则以李飞白本事，夏安梅怕是瞧瞎双眼也看不出什么破绽。
“那人是谁？”鲁大成出于密谍的本能，事无巨细都想问个清楚。
“他叫白费礼，是齐王的贴身医官。”夏安梅不屑冷哼，补充道：“就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狗仗人势的村夫罢了。”
“白费礼，是他？”鲁大成心中一惊。
“怎么，你也认识他？”
“前不久，青衣司的人来过，好像就是在查他，似乎和刘仁芳一案有关。”鲁大成回道。
“那看来，他们并没查到什么，否则现在他如何能到处蹦跶？”夏安梅对李飞白很是厌烦。
“齐王买下醉红楼，又不想让人知道，这又是为何？”鲁大成继续问。
第九十三章 风起云涌
“还能为何？无非是想利用醉红楼打探消息，跟赵王玩情报战罢了。”夏安梅看得倒是很透彻。
听她这么解释，鲁大成立刻明白了夏安梅的意思。
“不错，虽然南宫山最有机会继承大统，可卫国皇室中，当数南宫定本事最大，还执掌青衣司，对方掌握着如此重要的情报部门，南宫山自然得做点事。”
“大人，我很好奇，为何‘玄武’迟迟没有动作，咱们祝国难道也没下达什么任务吗？”夏安梅心中疑惑。
她来靖麟已经七八年，一个任务都没做过，祝国给她的命令，就是好好经营醉红楼，忘掉自己是祝国密谍的事。
喘了口气，鲁大成望向窗外，缓缓说道：“三国之中，祝国最弱，如此风起云涌的卫国皇城，姜国密谍大行其道，加上现在天字一号密谍‘白虎’的叛变，使局势更加复杂，咱们首先要做的，就是立足靖麟不让人怀疑，如此才能在关键时候，给对方致命一击。”
“可再这样下去，咱们恐怕连行动的本事都忘光了。”
“你才静默几年，我一出生就在这里，时刻不敢忘了自己的初心，随时准备为我祝国献身。‘白虎’的叛变，对卫国是个重创，我相信不出三年，神州格局将会大变，到时候便是你我大展拳脚之时。”鲁大成正色说道。
或许受到了他的感染，夏安梅不再抱怨，转而问道：“那你知道‘玄武’的身份吗？”
摇摇头，鲁大成回道：“我父亲临终时，只告诉我他是卫国朝廷的一员，身居高位，却不肯告诉我他的真实身份，他说是为了我好！”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有些秘密你不知道便相安无事，一旦你知道了便会深陷旋涡，逃都逃不出去。
“那这么多年，你也没做过一次任务？”夏安梅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
“有。”
“什么？”
“卖酒！”
“你不是一直就在卖酒吗？”夏安梅根本没懂鲁大成的意思。
“我卖酒，便是执行任务，就像你经营醉红楼一样，也是在完成任务，我卖酒的目的就是结交达官贵人，以防不时之需，你经营醉红楼的目的就是打探消息，为我祝国传递情报，我们时刻都在战斗。”
闻言，夏安梅沉默了，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过于急躁了，这是密谍的大忌。
“大人一番话，令属下茅塞顿开，是我心急了。”
“无妨，我可以理解你立功心切，但此时我们能够成功潜伏下来，便是最重要的任务。”
“明白了大人！”夏安梅拱手施礼。
“我会安排你进我府邸当个下人，不到万不得已，先别在皇城露面，以免引起别人怀疑。”鲁大成继续道。
“好。”
夜深，皇城西北，张宅。
一人浑身包裹在黑衣底下，只露出鼻子眼睛，他在张东来的带领下，穿过重重花园，来到一房间内。
“属下见过‘朱雀’大人！”房间里，张翠玉和张东来同时施礼。
“免了。”黑衣下，还是那道嘶哑低沉的声音。
“‘朱雀’大人，有急事？”张翠玉不解问道。
他曾说过，没有重要的事不要见面，以免增加暴露风险，如今亲自前来张宅，想必事关紧急。
也不废话，“朱雀”直接开口道：“上次让你们查齐王府的那个白费礼，结果如何？”
“大人，我们查到了他来自百江城的龙凤县神农村，祖居乡野，家中有一个父亲和弟弟……”张翠玉答道。
伸手打断了她的话，“朱雀”不满说道：“这些我会不知道吗？你只需要告诉我，他的身份有没有异常？”
张翠玉和张东来相视一眼，同时低头，随即答道：“大人，我们并没查到异常。”
“难道……他真的只是个高人隐士？”“朱雀”自言自语。
“‘朱雀’大人，您冒险前来，就是为了他？”张东来鼓起勇气问道。
“此人有些神秘，我总觉得，他表面张狂的背后，似乎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东西。”
“可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张翠玉不解。
“南宫定对此人十分赞赏，几乎是垂涎三尺，想方设法要将他收入青衣司，为他效命，我们必须查清他的身份来历，否则我心中不安。”“朱雀”答道。
“大人，就算如此，您也不必亲自跑一趟吧？”张东来继续问道。
“我来此，自然还有重要的事。”
两人没有答话，脸上露出狐疑之色。
“南宫定已经秘密派出人手前往百江，想要挟持白费礼的家人，好为其所用，还有，最近齐王府也有一支人马秘密出城，去往的方向也是百江城，想必是为了将白费礼的家人接到王府。”
他并不知道南宫山已经对李飞白起疑，这支人马是去暗中调查的。
“同时都去百江？”张翠玉心中微微震惊。
“这‘白费礼’到底是什么人，值得两王如此相争？”张东来也颇为诧异。
在房里来回走了几步，“朱雀”郑重说道：“不止他们，我也想要将他招揽过来。”
此言一出，张翠玉两人尽皆傻眼。
能让“朱雀”冒险去招揽一个卫国人为他们所用，那就说明此人必有大才。
“大人，您考虑好了？此举是有风险的。”张翠玉忍不住出言提醒。
“我思索再三，相比于风险，招揽到此人的收益，要大得多。青衣司现在对刘仁芳被杀，又有了全新的调查方向，他们已经知道不是那‘白虎’所为。”
“这是为何？咱们不是已经成功嫁祸给‘白虎’了吗？”张东来问道。
“就是因为这个白费礼。他跟南宫定说了个细节，让他恍然大悟。”
“细节？什么细节？”
“案发时，茅房的门口有八个侍卫都被我杀了，白费礼说如果是‘白虎’的人从地道冒出来杀刘仁芳，那他大可不必再现身杀掉茅房门口的侍卫。”
听他这么解释，两人频频点头，同时内心有一丝恐惧。
“一个乡野村夫，竟有如此缜密的心思？”张翠玉发出感叹。
“重点是，这个细节连南宫定都没想到。”“朱雀”的言语中，也不乏惊叹之情。
第九十四章 陶怡居
“南宫定都没想到，白费礼想到了？”张东来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错，所以我深思熟虑之下，觉得此人若真被青衣司所用，恐怕会是我们将来的大敌。”“朱雀”继续说道。
“大人，请说吧，咱们该怎么办？”张翠玉也意识到了事情的必要性。
“南宫定已经知道了南宫山可能也派出了人马，所以他命人日夜不停赶往百江，务必赶在南宫山的人马前到，他们都已经出发两天，你们现在从皇城走，已经来不及了，你们立刻通知百江据点，让他们火速前往龙凤县神农村，务必在两王的人马到达前，将白费礼的家人控制住。”
“领命。”
醉红楼的改造正在如火如荼进行着，徐芊芊给它取了个名字：陶怡居！
意为在此间喝茶，可以修身养性陶冶性情。
原来楼里的人，有去处的早已离开，仅剩十来个无依无靠的姑娘和打手，徐芊芊也没忍心将他们轰走，他挑了几个心灵手巧的，专门为客人上茶，至于几个打手，就专门负责一些采茶烹茶的事。
李飞白让方圣手找了一个精于茶道的师傅，高价将其聘请，坐镇陶怡居。
去掉了那些脂粉味厚重的摆设，陶怡居焕然一新，变得厚重而又有韵味，身处其中闻着茶香，让人清心通透。
青衣司目光地调转，使得方庆顺利地回到皇城内，不过谨慎起见，方圣手还是将他“打扮”一番，使他看上去不像应正齐描绘的那般，至少青衣司的人第一眼见了，不会将他和挖地道的人联系在一起。
李飞白将他安排在陶怡居后堂，负责看管那些下人挑茶烹茶，闲暇之余，也允许他喝喝酒，前提是未经徐芊芊同意，不能擅自离开陶怡居，更不能独自前往回生医馆。
能回到皇城，继续为李飞白办事，方庆心下欢喜，这个条件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
房间里，徐芊芊和方庆两人正商量着陶怡居开业的事。
“什么味道？”徐芊芊挺着秀鼻，眉头微蹙，不断嗅着。
“有吗？”方庆抬起头。
“一股腐朽之气，像是……尸体腐烂的那种气息。”
对着自己身体闻了几下，方庆讪讪一笑，答道：“芊芊姐，是我身上的气味。”
“你身上为何有这种味道？”徐芊芊不解。
“出城几天，为了安全起见，我住在了乱葬岗。”方庆答道。
“你住在乱葬岗？”徐芊芊惊讶出言，同时语气里夹杂着些许不忍。
“是啊，我在乱葬岗挖了个新坟，将里面的尸体搬出，我住了进去，如此一来，青衣司的人绝对找不到我，你说我聪不聪明？”方庆笑着答道。
“老鼠，真是委屈你了。”徐芊芊美目中隐约有泪光闪动。
“不委屈，这坟里竟然温暖得很，睡得可香了。再说了，为了公子，这点苦算得了什么。”方庆依旧笑呵呵。
徐芊芊心中不是滋味，站起身说道：“你先去沐浴，将这身衣服换了，我让人去给你买几件新的。”
“芊芊姐，能不能……”方庆欲言又止。
“说吧，还想要什么？”徐芊芊嘴角带笑，斜视着他。
“我在乱葬岗待了许多天，一滴酒都没碰过，你这又改成茶楼了，我东翻西找，竟然没找到一坛酒。”方庆摸着脖子有些不好意思。
“就知道你想喝酒。”徐芊芊搓了一下他的额头：“等着，我让人给你带。”
“多谢芊芊姐，你对我最好了。”方庆像孩子一般活蹦乱跳出了房门。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徐芊芊会心一笑，眼神柔和，这方庆就像她的亲弟弟一般。
吏部尚书，是个很特殊的职位，历年科举，钱良业都能网罗一批效忠于他的门生，因此他在朝上的声望，其实并不低，南宫定表面上对其态度不咸不淡，其实暗地里十分看重钱良业，可以说几乎是他的左膀右臂。
这也是为什么南宫山一定要将其拉下马的原因。
如果放任这样一个人为南宫定效力，那即使端掉了一个刑部侍郎，也还会有下一个户部侍郎、工部侍郎……
只要科举过后，南宫定的支持者是源源不绝的，所以钱良业对南宫山来说，绝对是大患。
书房里，南宫山和李飞白对坐，旁边站着莫富贵和林天冲。
“费礼，陶怡居进展如何？”南宫山率先发问。
“王爷，改造基本完成，现在就差试茶，待那些下人熟悉整个制茶流程，陶怡居便可正式开业。”
“嗯。”南宫山微微点头。
“王爷，钱良业那边，可有结果？”李飞白也开口问道。
“富贵，你跟费礼汇报一下情况。”
“是，王爷。”莫富贵领命，随即朝李飞白开口道：“钱府共有丫环二十人，护院十五人，伙夫两人，加上一个总管共三十八人，除去钱良业的妻妾外，只有一个人，深得钱良业信任。”
“那总管？”李飞白脱口而出。
“你怎么知道？”莫富贵有些惊讶。
“猜的，就像你也深得王爷信任一样。”李飞白笑着回道。
“不错。”莫富贵得意一笑，继续道：“钱府总管名叫钱文德，是钱良业的外甥，钱少成的表兄，据说为人精明，办事利索，钱良业将府中上上下下大小事务都交给他处理，甚至钱府的财政都由他把持。”
“连财政都交给他，看来果然深得钱良业信任。”李飞白附和。
南宫山接了话：“处理老乞丐的尸体，必须绝密，此事非亲近之人不可为，在钱府，钱文德是唯一符合这个条件的人。”
“那咱们就先从这人下手。”李飞白眯起眼睛，眼中再次露出渗人寒光。
“白先生，已经有计划了？”林天冲也出言问道。
李飞白略微沉吟，继续问莫富贵：“此人有什么弱点，比如好赌？好酒？或者喜欢女人？”
莫富贵长叹一声，脸上露出无奈之情：“据我们的情报，此人行事谨慎，并没有那些恶习。”
“也是。”李飞白敲了敲自己脑袋，似乎觉得自己笨：“如果他有那些不良爱好，钱良业也不敢将府里的钱财交予他打理。”
第九十五章 难处
几人沉默，看来要将钱良业拉下马，并不像应正齐那般容易。
“既然没有恶习，那钱文德有何爱好？”李飞白不放弃，努力寻找着一丝契机。
“爱好倒是有一个。”
“是什么？”
“听书，钱文德喜好到酒楼客栈听说书人讲故事。”莫富贵说道。
闻言，李飞白沉默，这听书是文人墨客平时的喜好，较为高雅，钱文德若喜好于此，似乎并没什么可利用的。
见状，南宫山也有些着急，出言问道：“费礼，可是遇到了难题？”
“王爷，这钱文德似乎没有什么把柄，可以让我们抓住，而且即使掌握了他的把柄，老乞丐的尸体没有找到，我们也是没有证据对付钱良业的。”李飞白回道。
“难道，就这样让钱良业逍遥法外不成？”南宫山不甘说道。
逍遥不逍遥，法外不法外，他哪里会关心，南宫山只不过是想断掉南宫定这一臂膀罢了，说得如此冠冕堂皇。
李飞白心中冷笑，表面冷静道：“王爷，我倒有个主意。”
“哦？快说。”南宫山迫不及待。
“在陶怡居也造个说书台，我想钱文德早晚都会来此听书。”
“然后呢？”莫富贵不解问道。
“他不来则罢，一旦钱文德来了陶怡居，我就有办法让他开口。”李飞白神秘一笑。
“什么办法？”林天冲直接问道，这也是南宫山想知道的。
“办法多的是，比如，他在陶怡居强暴了一位上茶的丫环，现在那里可不是青楼，每个人都是清白身世，这等同于触犯了大卫的律法，是要杖两百的。”
“一个毫无修为在身的文人，杖两百等同于处死。”林天冲补充解释道。
“不错，一旦事发，我们就能以此要挟他说出钱良业的罪行。”
“好，费礼，此事还是交给你去办。”南宫山下了决定。
没有答话，李飞白脸现迟疑之色。
“还有什么难处吗？”
“王爷，判案讲究人证物证，即使钱文德抖出钱良业的罪行，可没找到尸体，还是没用，所以这些日子，您必须倾全府之力，找出老乞丐尸体。”李飞白说道。
点了点头，南宫山微微皱眉：“咱们一不知道这乞丐的特点，二不知道乞丐的长相，咱们总不能如无头苍蝇一般到处乱撞吧。”
的确，即使齐王如何神通广大，要找一具什么都不知道的无名尸体，简直如大海捞针。
“长相？”李飞白突然灵光一闪。
“怎么了？”南宫山连忙问道。
“徐芊芊好像跟我提起过，她见过这个乞丐。”
“她见过？”南宫山本来颓丧的表情，顿时焕发光彩。
“不错，她还见过钱少成在醉红楼门口殴打这个乞丐，也能算作人证。”
“太好了，费礼，你立刻去陶怡居，让徐芊芊把这乞丐画出来，我们要找起来就容易多了。”
“王爷，我有个疑问。”莫富贵小心翼翼开口道。
“什么？”
“万一钱文德将乞丐毁尸灭迹，那我们不是就找不到了吗？”
“不会！”李飞白斩钉截铁回道。
“为什么？”这下轮到南宫山不解。
牵起嘴角一笑，李飞白解释道：“首先，毁尸灭迹必然会留下血迹，而且在皇城中，他们只能在钱府里做这件事，他们就不怕留下铁证吗？其次，人的尸体并没那么容易毁掉，即使四肢脏腑能被腐蚀，骨骼毛发都是极难处理的，一不小心便会留下罪证，钱良业身为吏部尚书，我想他不会不知道这点。”
“原来如此。”莫富贵接受了他的说辞。
“所以，对他们最安全的方式便是，找个无人的荒野将尸体埋了，等待尸体腐烂过后，谁也不知道谁，便能彻底逍遥法外了。”
三人听了李飞白的推论，深觉有理，不住点头。
“既如此，飞白，你马上去陶怡居一趟，我在府中等你。记住，要乔装。”南宫山吩咐道。
毕竟陶怡居不能让人知道是齐王买下的，可如果齐王府的医官三天两头往里跑，难免让人起疑。
还是扮成上次的商人模样，李飞白快速来到陶怡居。
大堂的工人还在敲敲打打，做着最后的完善，现场混乱，并没有人去管李飞白是什么人。
径直走到三楼，徐芊芊依然住在那间房，她和方庆正商量着开业陶怡居的开业事宜。
门被推开，李飞白走了进去。
常年的警觉，使方庆立刻站起身，警惕问道：“谁？”
微微一笑，李飞白将门重新关上，露出本来面目。
“公子？”方庆眼含热泪，迎了上去。
多日不见，他竟显得有些煽情。
“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让人笑话。”李飞白锤了一下他的肩膀。
抹掉眼泪，方庆露出笑容，不知为何，他竟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徐芊芊已经倒好一杯茶，递给李飞白：“公子，天气寒冷，这是陶怡居自己研制的茶，打算在开业时候，拿出来招待客人，你试试。”
“还会自己制茶了？”李飞白微微诧异。
“我哪会制茶，还不是王师傅手艺高超。”
徐芊芊口中的王师傅，名叫王照，是陶怡居高价聘请的烹茶老师傅，他研究茶道多年，一口茶入喉，便能判断出这泡茶在哪一道工序出了问题，火候太过或者不足。
即便如此，徐芊芊从青楼头牌，迅速转成一个商人的模样，还是令李飞白欣喜。
或许，她还是块经商的材料，他心中暗道。
“好茶，先苦后甘，入口有一股浓烈的炭烤香味，回味十足啊！”李飞白放下茶杯赞道。
“公子喜欢就好。”徐芊芊眉开眼笑，能得到李飞白的称赞，她满心欢喜。
“公子，我和芊芊姐正商量着开业的事，我们打算免费请靖麟的人品三天茶，一举将陶怡居的名声打响。”方庆请示道。
“嗯。”李飞白点头：“这些事，你们做主就好，我来有两件事。”
“公子请说。”两人神色变得凝重一些，凝神倾听。
“第一件事，就是在陶怡居设个说书台。”
第九十六章 老乞丐画像
“说书台？咱们又不是酒馆客栈，为何设一说书台？”方庆不解问道。
“先别管，按照我说的去做，而且你们要请一个在皇城享有盛名的说书人坐镇。”李飞白近乎用命令的口吻说道。
“公子，靖麟最负盛名的说书人在悦龙客栈，外号向阳居士，说一次书需要百两银子，皇城那些文人墨客，很多都非他的书不听。”这些情报是徐芊芊必须知道的。
“就他了，无论花多少钱，都得让他来陶怡居说书，特别是开业那三天。”李飞白道。
“好，我来安排。”徐芊芊应承下来。
“第二件事，就是关于被钱少成打死的那个老乞丐。”李飞白继续道。
“公子，是我无能，还找不到尸体。”徐芊芊惭愧低头。
“不能怪你，整个齐王府的人都找不到，何况你一人？”
“公子，那老乞丐怎么了？”方庆问道。
“芊芊，你说那老乞丐生前老在醉红楼附近徘徊？”
“不错，我住的地方，打开那扇窗户，经常可以看到他在底下行乞。”徐芊芊指着一扇窗户说道。
“那你可还记得他的样子？”李飞白问。
略一思索，徐芊芊开口回道：“大概记得。”
“那好，现在你把他画下来，我带回齐王府，让南宫山试着去寻找尸体，现在天气寒冷，尸体没那么快腐烂，我们得抓紧时间，趁着尸体的样子还能辨认，尽最大全力将它找出。”
“好，我马上去画。”徐芊芊立刻转身去准备纸笔，在另一张桌画了起来。
方庆又给李飞白倒了一杯茶，闲聊道：“公子，靖麟这么大，南宫山即使知道了乞丐的模样，要找到尸体恐怕也很难。”
“吁”
吐出一口浊气，李飞白喝了口茶，道：“我也知道很难，但事情没去做怎么会知道不行，一旦有一丝希望，我们就不该放弃。”
“咱们在姜国行动的时候，这种事情做了太多了，他们只要随便把尸体扔进河中，或者扔到远一点的深山荒野，谁也不知道是他们干的，何况这老乞丐似乎没有亲人，死了这么久了，也不见人上城衙告状。”
“无妨，找得到最好，找不到对我们来说，也没什么。”李飞白笑着继续道：“现在南宫山在我的帮助下，正信心十足和赵王在斗，此举若成，他的自信心将进一步得到膨胀，一旦膨胀，必会得意忘形，放松警惕，到时必会让南宫定抓住马脚，咱们想要的不就是看他们斗得你死我活吗？”
“这也是公子为什么一定要帮南宫山将钱良业拉下马的原因？”
“嗯。”李飞白点头：“还有一层原因，南宫山已经开始怀疑我，我必须得再做点事，打消他的部分疑虑。”
“当然。”李飞白嘴角牵起一丝神秘笑容，继续道：“我并不怕他怀疑我，因为这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那如果不能将钱良业拉下马呢？”方庆继续问道。
“你觉得世上还有我做不到的吗？”李飞白充满自信：“若找不到尸体，顶多麻烦一些，我还是有办法让他身败名裂的。”
若别人在方庆面前这么说话，一定会被他喷得体无完肤，但对方是李飞白，神州唯一的天字号密谍，他的主子，方庆对这句话深信不疑。
“可是公子，南宫定不是已经向你抛出橄榄枝了吗，你何不顺势进入青衣司，这也是我们一直以来的目的不是？”
“首先，南宫定多疑，他一句话我就进入青衣司，绝对会引起他的怀疑，我在等机会，等一个可以名正言顺进入青衣司的机会，而且我知道，这个机会不远了。”
“其次，我们的目的绝不仅仅是进入青衣司，而是掀翻大卫皇室，顺带灭了卫国，进入青衣司只是一个过程和手段罢了。”李飞白不厌其烦地解释道。
听到这里，方庆顿时豪情万丈，他感觉自己跟着一个伟大的人，在做一份伟大的事业，刺激而又充满成就感。
“公子，我就说了，谁敢惹你保准死无葬身之地，姜国的皇帝就是个例子。”方庆笑呵呵拍着马屁。
看了他一眼，李飞白拿起方庆的茶杯，塞到他嘴里。
“喝你的茶吧。”
讪讪一笑，方庆接过杯子，仰头喝掉。
“等等。”李飞白突然出言，随后拿过方庆的杯子，放在鼻尖闻了闻。
“你这不是茶，是酒。”
方庆低下头，不敢与李飞白对视。
“公子，我出城许多天，一滴酒都没碰，这不是酒瘾犯了嘛。”
摇摇头，李飞白对他这个嗜好从来都毫无办法，上次差点因为喝酒被青衣司查到头上，还好李飞白有昆仑镜，化险为夷，否则他们早已暴露。
“这是芊芊姐同意的，而且是她买给我的。”或许是怕李飞白出言责怪，方庆赶紧解释道。
“不准喝过头，误事，你要知道，我们几个人可都身处险境。”李飞白无奈只能用命令的口吻说着。
“公子放心，我有分寸。”
在方庆的心中，即使自己喝多出事了，他宁死也不会透露他们‘独尊’小队的任何事，所以他并不打算戒酒，顶多将自己搭进去。
可在李飞白心中，‘独尊’小队任何一人出事，他绝对不会坐视不管，所以经过上次竹叶青的事，他是希望方庆把酒戒了的。
“公子，画好了！”两人闲聊时，徐芊芊捧着一幅画像，走了过来。
接过画像，李飞白见上面的人栩栩如生，表情生动，忍不住出言赞道：“芊芊，都说你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惭愧公子我今天才领略到你的才情。”
被李飞白这么一夸，徐芊芊脸色绯红，微微低头道：“芊芊的这一切，全赖公子赐予。”
他们没发现，一旁的方庆，两眼目不转睛盯着画像，眉头紧锁，不断沉思。
“公子，可否让我看一看？”他出言问道。
见他神情有异，李飞白将画像递了过去。
“这人，好生面熟，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你见过这人？”李飞白心中一喜。
第九十七章 方庆的功劳
方庆拍了拍自己脑袋，努力回想：“公子，让我想想。”
见状，李飞白和徐芊芊都不敢出言打扰，安静坐着，一动不动，生怕扰乱了他的思绪。
“在哪里见过呢？”方庆拿着画像，在房里来回踱步。
突然，方庆一个转身，激动着大声说道：
“对了，是他，就是他，我在乱葬岗见过。”
“乱葬岗？”李飞白满脸疑惑。
“是的公子，我出城这几天，就住在乱葬岗。”
“公子，老鼠为了不让青衣司的人找到，在城外这些日子，住在乱葬岗的坟中。”徐芊芊补充说道。
心下一丝不忍，李飞白拍了拍方庆的肩膀：“倒是委屈你了。”
方庆却是不以为然，整个人还沉浸在喜悦之中，主动说明情况道：
“公子，那天深夜，我在乱葬岗想寻找一处新坟入睡，可却迟迟未找到，旧坟尸体不是腐烂便是没有棺材或者草席，我只能躲在暗处等，却发现两人抬着一张草席，我一看便知道里面是一具尸体，他们匆匆挖了个坑，将草席和尸体一起扔了进去，之后便慌忙离开了。”
“所以你把那个坟挖出来，将尸体移走，睡在那张新的草席里？”李飞白大概猜到了怎么回事。
“不错，我将那具尸体搬出，随便挖了个坑埋了，现在想起来，芊芊画的这个人，跟那具尸体倒有八分神似。”方庆说道。
“那你可还记得，尸体埋在了哪里？”李飞白紧接着问道。
“当然记得，就在我睡的那个坑旁边。”
“好，太好了，柳暗花明。”李飞白有些振奋。
“公子，可要我去把尸体悄悄带回？”方庆问道。
略一思索，李飞白回道：“你从城外运一具尸体进来，是行不通的，城门守军那过不了。”
“公子，你忘了，之前我在城外挖了条地道直通回生医馆，我们可以用它来搬运尸体。”方庆提醒道。
“忘倒是没忘，只是现在危机四伏，青衣司的耳目遍布整个皇城，而且经过南宫江和刘仁芳的事，他们对地道方面更是严加防范，如果你再次启用地道，我怕有危险。”李飞白说出自己的担忧。
“那该如何是好，虽然天气寒冷，但时间一久，尸体也会腐烂，到时容貌辨认不得，便很难将钱良业拉下马了。”方庆说道。
“容我想想。”李飞白闭上眼睛，陷入沉思。
徐芊芊轻手轻脚帮他倒满茶，静坐一旁。
良久，李飞白方才出言：“对了，你可有见到那两个抛尸人的样子？”
“当时天色昏暗，加上我又不能露脸，所以并没见到两人的模样。”方庆答道。
微微皱眉，李飞白没再说话，如果能知道是谁抛尸，那事情就简单了。
“不过当时，其中一人负责挖坑，一人显然是地位更高，负责出言指导，他的声音我倒听得真切。”方庆转而说道。
“哦？”李飞白转过头来，问道：“那你能记得他的声音？”
“如果当面让我听，我绝对能认出他的声音。”方庆自信回道。
点点头，李飞白不再说话，再次陷入沉思。
这个地位更高的抛尸人，很可能就是钱府总管钱文德，可他是如何瞒过城门守军的眼睛，将一具尸体运出城的呢？
李飞白心中疑惑。
“你看到他们抛尸，是什么时辰？”
方庆回忆片刻，答道：“大概是子时（凌晨十二点左右）。”
“子时？”徐芊芊也说出心中疑惑：“靖麟的四个城门，都在未时二刻（晚六点左右）关上，他们是如何在子时将尸体运出且抛尸的？”
“对啊，这点我怎么没想到？”方庆拍了下自己脑袋。
“有一种可能，就是他们在白天就已经把尸体运出城，到了夜间才去乱葬岗抛尸。”李飞白解释。
“可近期朝廷的人因为要抓捕我们，四处都搜查得紧，城门守军更是盘查得严，别说一具尸体了，就算一个活人要出城，都得问上半天，他们是如何躲过搜查的？”徐芊芊也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闻言，李飞白点点头，向她投去赞赏的目光，或许女子心思天生便细腻一些。
“先不管这个问题，当务之急，是找到那两个抛尸人。”李飞白先将这个疑问按下，开口说道。
徐芊芊两人沉默，望向李飞白，他们知道这个时候，往往都是他要开始布置计划之时。
压低声音，李飞白将心中计划说出，两人仔细聆听，不断点头。
回到齐王府，李飞白第一时间将画像交给了南宫山，他并没有马上告诉他尸体的下落，因为无法自圆其说，总不能说是方庆见到了。
“有模有样，这徐芊芊号称琴棋书画都精通，看来名不虚传。”南宫山出言赞道。
李飞白假装讪讪一笑，有些腼腆。他现在必须真正把徐芊芊当成自己的女人，虽然在他心中，只是将她当成妹妹看待。
“富贵，立刻启动所有人，全城搜寻这具尸体。”
“王爷，不可。”李飞白出言阻止。
“为何？”南宫山没有意识到问题。
心中翻了个白眼，李飞白不知道他是故意装傻还是想考验自己的忠诚。
“一旦大张旗鼓搜索，被钱府知道了，必会有所准备，到时想扳倒钱良业可就难了。”
“有理！”南宫山点头，继续道：“那我们该当如何？”
“王爷可命人将此画像誊抄几份，府中侍卫两人一组，暗中搜寻，动作绝不能太明显，否则让南宫定知道，也会告知钱良业。”李飞白说道。
“我们总得有个调查方向吧？”莫富贵插嘴。
“钱少成殴打老乞丐那晚，应该有很多人目睹，王爷可以命人暗中去问一下这些人。”
李飞白随意说了个方向，他已经有了自己的布置，无论齐王府的人怎么调查，最后都能够找到尸体。
“也只能这样了。富贵，你立刻去安排。”南宫山下令。
莫富贵领命退下。
“白先生，这样真的能找到尸体吗？”林天冲好奇再次出言问道。
南宫山也看着他，眼神里满是质疑。
牵起嘴角一笑，李飞白回道：“不试试怎么知道行不行？”
第九十八章 唯一惧怕的人
一场没有把握的搜索，就此在靖麟展开，至少在南宫山看来是这样。
李飞白离去之后，林天冲为南宫山斟了一杯茶。
“王爷，白先生如此尽心尽力，会不会是咱们多疑了？”这句话，他憋了很久。
“我也希望是我们多疑了，如此奇才，若是个敌人，该有多可怕。”南宫山后背闪过一丝寒意。
“其实……请恕属下冒昧说一句。”林天冲突然半跪在地上，拱手低头，吞吞吐吐。
见状，南宫山立刻将他扶起，道：“不必行此大礼，你是我最信任的人，有话但说无妨。”
“如果白先生是敌国密谍，大可对王爷的病情置之不理，又何必出手医治呢？”
林天冲费力讲出这句话，生怕南宫山怪罪。
长出一口气，南宫山回道：“是啊，所以我迟迟不愿相信他是敌国密谍，只派人暗中去调查，怕就怕，他还有更大的目的，救我只是达到他目的的一个手段而已。”
“如果是这样，那他的意图……难以想象！”林天冲心中大惊。
这些年，祝国和姜国的密谍，最大的动作不过是刺杀卫国朝廷的官员，如果李飞白连南宫山这个齐王的性命都看不上，那他定然所图甚大。
寒风吹过，杯中的茶水早已凉透，泛起一丝涟漪，南宫山揉了揉发胀的脑袋，双手伸到肩上，拉紧身上的貂皮外套。
青衣司，南宫定听着刘仁芳一案的调查结果，虽然他们最重要的目标是抓住“白虎”，但是刘仁芳被刺的真凶还未找出，这对卫国皇室来说，始终是一个隐患。
“司尉，我们重新对何英武、郑工全和林天冲做了全面的调查，还是没发现任何异常，三人无论从出身、平日的举动甚至官场上的行为，都看不出有什么特殊之处。”徐元忠站在南宫定下首，汇报着调查情况。
“他们出生的地方，有实地走访了吗？”南宫定问。
“全都走访过了，没有问题。”
莫非，他们三个不是真凶？南宫定心中猜测，口中却未说出。
“继续查吧，细微的线索往往藏在我们的意识误区中，不要放过任何蛛丝马迹。”南宫定无奈只能这样下令。
“是，司尉。”
“无忌，这几天白费礼有什么动静？”南宫定转头问肖无忌。
“王爷，近日他老是乔装打扮，往醉红楼跑。”
“乔装打扮去醉红楼？”
“应该叫陶怡居！醉红楼的老鸨因为钱少成一事，被罚款百万，只能卖掉醉红楼，据我们所知，醉红楼被徐芊芊买下，现在正改成茶馆，并取名陶怡居，将于三日后开业。”肖无忌禀报道。
“被徐芊芊买下？”南宫定狐疑出言。
“正是，这个徐芊芊，上次在回生医馆为了自己的安全和名声，差点将白费礼叔侄至于死地，后来白费礼怀恨在心，竟然用强占有了他，或许是徐芊芊已经认命，现在两人居然走到了一起。”肖无忌似乎有点不敢相信，曾经的靖麟头牌名妓，第一次就这样被一个乡村小子无情剥夺了。
“哼，睚眦必报，虽然他是个奇才，但还是改不了村夫的性格。”南宫定微笑着说道。
旋即，他突然意识到什么，立即出口道：
“不对，这不合常理啊！”
“王爷，怎么了？”肖无忌心下疑惑。
“你说醉红楼被徐芊芊买了下来，白费礼经常从王府乔装去看她？”
“正是。”
“你想，一个青楼的风尘女子，竟然比老鸨有钱，这符合常理吗？”南宫定若有所思。
的确，一个打工的，你赚得再多，有老板赚得多吗？浅显易懂的道理。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点？”肖无忌还是那副憨样。
虽然跟在南宫定身边已经多年，但他的推断能力似乎并没得到多少提升。
“还有，白费礼为何每次去徐芊芊那，都要乔装，如果仅仅是因为和徐芊芊走得近，大可不必如此。”南宫定再次提点。
“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乔装打扮是为了隐藏齐王府医官的身份。”肖无忌眼睛一亮，终于想到了关键所在。
“不错，既然是这样，那醉红楼名义上是徐芊芊买下，恐怕暗地里真正的主人，是齐王！”
听到这里，肖无忌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可是王爷，齐王买下醉红楼，又是为了什么？”
“恐怕，这还是白费礼的主意。你想，咱们手中握着青衣司，情报来源是齐王无法媲美的，他们这么做，无非就是想增加自己的情报来源，扭转劣势罢了。”
“一个茶馆，能提供什么情报？”肖无忌不解。
“你可别小看这些茶馆酒楼妓院，往往咱们青衣司打探不到的私密情报，在这些地方都能探听出来，而且绝无虚假。”
听他这么说，肖无忌立即出言道：“王爷，要不我随便找个借口，给陶怡居安上一个通敌的罪名，将它端了？”
南宫定坐直了身子，后背往椅子上一靠，出言道：“若在以前，我会同意你的做法，但现在，不行！”
“为何？”
“因为白费礼！”
“他？”
“不错，齐王府有他在，我们想栽赃陶怡居是不可能的，到时栽赃不成，反而坏了咱们青衣司的名声，就得不偿失了。”南宫定果断出言。
“王爷，那小子真的那么厉害，值得你这样？”肖无忌有些不服气。
“他身上的那股气质，让我不自觉想到一个人，这个人，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畏惧的。”
“谁？”
在肖无忌心中，南宫定无所不能，竟然能说出怕一个人这样的话来，他觉得不可思议。
“是我一个师父。”南宫定并不想直接说出是‘白虎’，他怕影响青衣司众人的士气。
“白费礼那股自负，还有身上散发出的光芒，跟我那个师父很像。”南宫定的声音变得阴冷而又颤抖。
肖无忌没再开口，他转过头去，一副沉思模样，似乎在回味南宫定的话。
自己的老大，大卫七鼎亲王，黑龙卫兼青衣司首领，还有一个他所惧怕的人？
第九十九章 昏招
南宫定的师父不少，光是教他武道的就有四个，棋道的有一个，书画的还有一个，一时间，肖无忌也没反应过来他说的便是那个青衣司千辛万苦要抓的“白虎！”
毕竟南宫定在他们跟前，从未表现出对“白虎”的畏惧！
“对了，白费礼那小子上次不是放言要继续对付王爷吗？”肖无忌问道。
想到此事，南宫定微微一笑，似乎很享受与他的那番对话。
“我喜欢这种挑战，我倒要看看，他还会有什么动作。”南宫定也是自负的，虽然他极其看重“白费礼”，但在他心中，除了那个人之外，没人能将他如何。
皇城西北张宅。
凉亭里，张东来正和几个生意伙伴谈笑风生，这也是他的日常事务，为的就是扩大自己的影响力，为“朱雀”的行动做好万全准备。
此时，一人神色紧张，急匆匆上前，他是张宅的管家。
“老爷，有事。”
“什么事？”张东来停止谈笑，随意问道。
管家一副难为模样，看了一眼在场的众人，张东来立即会意，起身拱手抱歉。
“诸位聊着，我去去就来。”
离开座位，张东来来到管家身旁，问道：“究竟何事？”
“齐王府来人了。”管家压低声音说道。
“什么？齐王府？”张东来心中一惊。
莫非暴露了？
可转念一想，如果真暴露了，应该是青衣司来人才对，怎会是齐王府的人？
镇定，不能自乱阵脚。
“人在哪里？”张东来问。
“我将他带进了书房等候。”
“书房？为什么不把他带到会客厅等候？”张东来出言责怪。
管家哭丧着脸回道：“他说有紧急之事，不能让外人知道，在会客厅不方便，我只能将他带到书房了。”
“几个人？”张东来继续问道。
“只有一个！”
一个，那说明不是来抓人的，张东来放下心，随后指着凉亭朝管家说道：“你去招呼他们，我去去就来。”
书房里，一人身着粗衣，虽是常人打扮，但那双随时散发着锐利光芒的眼睛，说明此人修为不低。
他便是齐王府的教习，名叫司徒阳，此次奉命前来查找老乞丐尸体。
“吱歪”
门被轻轻打开，张东来轻手轻脚走了进来，生怕惊动到其他人。
“这位大人，您是？”
手里已经拿着一个精美茶杯，司徒阳眼睛没抬一下，冷冷说道：“无须知道我的名字，今天来，只问你一件事。”
“大人请说。”张东来站在一旁施礼，并不敢坐下。
“十日前，也就是本月初九，你可曾到过醉红楼？”司徒阳直接问道。
皱眉深思，张东来在房里来回走了几步，方才出言道：“近段时间我是有到过醉红楼，但具体不记得是哪天了？”
他说的是实话。
“可见过这个人？”司徒阳也不废话，既然对方承认到过醉红楼，那必定与情报上的无误，他直接将老乞丐的画像拿出来。
凑近前去，张东来仔细端详着那幅画像，挠着脑袋回道：“是有点面熟，但记不清在哪见过。”
“我提醒你一下，那日一个乞丐不小心弄脏了钱少成的衣服，钱少成酒后性起，将其殴打一顿，可还记得此事？”
司徒阳相信，既然张东来去过醉红楼，那就一定知道钱少成，毕竟恶名远扬，靖麟豪门权贵见他都得让着，所以他也没多费口舌介绍钱少成。
“对，那日我刚好在大堂跟友人饮酒，是有这么回事。”张东来拍着脑袋继续道：“那时我听见外头吵闹，便出去看了几眼。”
果然，张东来认得钱少成。
“哦，对了，对了对了！”他突然叫道：“大人手上的这幅画，便是那个老乞丐。”张东来终于想了起来。
卷起画像收于怀中，司徒阳点头道：“很好，想起来就好，现在我问你，那钱少成是否当场就打死了那乞丐？”
闻言，张东来一愣，再次陷入沉思，随后出口道：“应该没有，怎么，那乞丐死了？”
没有回答他的话，司徒阳继续问道：“你为何这么肯定那乞丐没被当场打死？”
“因为我见到钱少成离去之后，那乞丐还拖着身躯一瘸一拐离开醉红楼，我见他可怜，还上前给了一锭银子，想让他去疗伤来着。”
说完这些，张东来叹了口气，竟有些感伤。
“那你知道，最后那老乞丐去了哪里了吗？”
这是问题的关键，只要知道老乞丐在哪里死去，或许在那附近便有目击者见到是谁移走了尸体。
摇了摇头，张东来道：“那老乞丐谢过我之后，便往南华街走去，我就重新回到醉红楼喝酒了，并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司徒阳没再说话，似乎在消化对方给的信息，片刻后，他站起，拿着手中那只茶杯，用力一捏，一道劲气自手而出，随即手中的杯子立刻化为粉末飞散空中。
“今日之事，你若泄露半分，张宅将如这杯子一样，不复存在。”
张东来连忙低头行礼，连声道：“小人绝不敢泄露半句。”
司徒阳一甩手，离开书房，张东来相送到门外。
目送他消失在自己的视线内，张东来立刻找到了张翠玉，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齐王的人？”张翠玉心中疑惑。
“正是，他们找那老乞丐尸体，究竟想干嘛？”张东来不解。
思索片刻，张翠玉出言：“我知道了，钱少成是钱良业的儿子，而钱良业是南宫定的人，既然那老乞丐是被钱少成打死的，想必齐王找那具尸体，是想对钱良业不利，以此来削弱南宫定实力。”
经她一言，张东来恍然大悟：“对啊，必定如此。”
“你立刻将这个消息散播出去，让青衣司的人知道。”张翠玉即刻下令。
听到这个命令，张东来先是一愣，随后便明白了张翠玉的用心。
两王相斗，无论结果如何，对他们来说都是利好。
“是，我这就去安排。”张东来神色激动。
南宫青，你杀我姜国天子，我们便屠尽你卫国子孙。张翠玉咬着牙在心中暗道。
第一百章 找到尸体
司徒阳一路返回，这一天下来，还是没有重大突破。
身为王府教习，身份看似尊贵，但地位也仅仅高于那些护卫，在南宫山面前还是说不上话。
因此他急于立功，想在齐王府站稳脚跟，至少能在一些事情上，发表自己的意见。
从皇城西北回到齐王府，大概有十里路，中间经过闹市。
正赶路之时，“咻”一道破空之声传来，有一不明物体朝他弹射而去。
司徒阳身形一退，下意识躲闪过去。
谁？
他立马朝那物体发出的方向望去，发现人来人往，根本分辨不出是谁出的手。
低头一看，司徒阳发现那袭击自己的“暗器”，竟然是一个纸团。
他走过去，将纸团捡起来，摊开一看，见上面写着几个字。
看完上面的内容，司徒阳脸色有些复杂，有欣喜，有疑惑，还有一些震惊。将纸团捏在手里，他没有停留，撒开腿奔向城外的乱葬岗。
李飞白坐在南宫山对面，两人正在低声交谈着，前者时而用指尖沾水，在桌上比划，后者时而重重点头。
“启禀王爷，司徒阳在外求见。”下人来报。
在齐王府，只有三个人可以不经禀报直接面见齐王，这三人便是李飞白、莫富贵和林天冲。
“让他进来。”南宫山坐直身子。
“王爷，尸体有着落了。”还未完全站住，司徒阳已经迫不及待开口。
“哦？”南宫山顿时站了起来，上前几步，激动说道：“快说，在哪里？”
“在城外的乱葬岗，一棵白杨树旁，尸体被埋了多日，但天气寒冷，面容依旧清晰可辨，属下可以断定，就是那老乞丐无疑。”
“太好了，司徒阳，这次你立了大功。”南宫山双手放在他的肩膀上大声说道。
牵起嘴角一笑，李飞白缓缓走下台阶，问道：“你是怎么发现尸体的？”
“属下在皇城西北询问完张宅，正要回府时，想起那离乱葬岗不远，于是我心中突然想到，会不会他们在乱葬岗把尸体弃了。反正离得近，我便出城到了那里。”司徒阳说到这，顿了一下。
“可乱葬岗那么多无名之坟，甚至很多挖了坑就埋了的，连棺材草席都没有，你是怎么找到老乞丐尸体的？”李飞白继续笑着问道。
“我想，如果老乞丐的尸体真在那里，那就是最近才埋的，那他埋葬之处的土色，一定是新的，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我在挖了七七四十九座新坟之后，找到了老乞丐尸体。”司徒阳绘声绘色地描述着当时的情况。
其实在街上袭击司徒阳的那个纸团，是方庆所为，上面写着：尸体在城外乱葬岗，一棵白杨树旁！
这自然是李飞白授意的。
若他直接告诉南宫山尸体的下落，是无法自圆其说的，总不能直接说是方庆发现的，因此只能采取这种方式，通过司徒阳告知南宫山。
可在司徒阳看来，对方既然神不知鬼不觉采用纸团的方式告诉自己尸体的下落，那就必然不想让人知道，这个功劳是可以据为己有的，而且对方肯定不会拆穿。
牵起嘴角一笑，李飞白竖起大拇指，意有所指道：“司徒教习，好心思！”
司徒阳完全没听出他的话外之音，他低头讪讪一笑：“属下也是误打误撞，运气好一点罢了。”
走到茶桌旁，南宫山亲自倒了一杯茶，递给司徒阳：“教习，辛苦了，这次计划若能成功，我升你为王府护卫副统领，地位仅次于林天冲。”
“多谢王爷！”司徒阳径直跪下去，双手接过南宫山递过来的茶，仰头喝了下去。
将他扶起来，南宫山继续问道：“尸体现在何处？”
“没有王爷的手谕，我是无法将尸体安然带进皇城的，所以我将尸体埋了回去。”司徒阳说道。
“你将尸体重新埋回原处？”李飞白一怔。
“白先生，这……有问题吗？”司徒阳战战兢兢问道。
“你已经重新翻土，万一被青衣司或者钱府的人发现，岂不功亏一篑？”
“这……”司徒阳呆住，他暗恨自己为什么没想到这层。
“费礼，现在该当如何？”南宫山方才的喜悦瞬间去了一大半。
“为今之计，王爷只能亲自出城一趟，你的车驾，城门守军必不敢详查。”李飞白说道。
“你的意思是，用我的车驾，将尸体带回？”南宫山问。
“只有如此了。”
一想到要同一个死了多日的老乞丐尸体同一个车驾，南宫山便一阵反胃。
“白先生，此计虽好，但有一个问题，老乞丐已经死去多日，虽然面部依然可以辨别，但是难免有腐臭气息发出，到时城门守军若是问起来，该当如何？”司徒阳意识到问题所在。
“你能想到这点，不错。”李飞白微微一笑，继续道：“用檀香，檀香可以掩盖住尸体的腐臭，到时在王爷车驾里多放一点便是。”
“好，即刻出发。”
就这样，齐王府的一队人马共十三人，身着盔甲，在林天冲的带领下，浩浩荡荡朝靖麟北门而去。
城门内外，各排着一队人，他们准备进出城，此时正接受城门守军的检查。
车驾很快来到，一城门守将见是齐王车驾，立刻迎了上来。
“敢问，可是齐王亲临？”那守将对着车驾拱手抱拳道。
帘子被掀开，南宫山探出头来，见到城门守将，笑道：“原来是成天力将军，怎么，今天轮到你当值？”
“见过齐王！”成天力首先行了一礼，随后答道：“今日是卑职当值。”
听见两人的对话，李飞白微微转头，看向成天力，心中暗道：这两人认识？
“王爷，您这是要出城？”成天力看了一眼齐王身后身着铠甲的护卫队。
“是啊，天气寒冷，憋在城里闷得慌，出去狩猎，活动活动筋骨。”南宫山答道。
十三个护卫都骑着马，成天力一眼扫过去，并没有深深印在脑海里的那个“白虎”长相，也就不敢再细查。
“王爷，这车里坐的是？”成天力陪着笑脸，脑袋不断左右窥探，试图看穿车里的一切。
第一百零一章 有鬼？
大方地掀开车驾的帘子，南宫山回道：“这是我齐王府医官，白费礼。”
李飞白微微点头示意：“将军辛苦。”
成天力将车驾看得一清二楚，只有南宫山和李飞白两人，随即放下心来，笑着道：“不辛苦，不辛苦。”
“咦，什么味道？”刚要让开一条路的成天力，突然嗅到了一股香味。
“哦，那是我车驾上的檀香。”南宫山镇定答道。
“檀香？”
“不错，近日老是心绪不宁，檀香能安神，所以在车上放了一些。”
“原来如此。”成天力再次施了一礼，让开一条道路：“王爷请，祝您满载而归。”
放下帘子，林天冲前头开路，一行人出了城。
“王爷，你怎么认识这人？”一路苦闷，李飞白随意闲聊。
南宫山脸带微笑，道：“此人好赌，有一次差点将家底全部输了，为了拉拢人脉，我就给了他一笔钱。”
“哦，这么说，您对他有恩？”
“也不算吧，想必是他手气不错，拿我的那笔钱再次去赌，居然让他连本带利赢了回来，次日便将钱全部归还，附带送了一件奇珍异宝给我，算是还了我这个人情。”
“难怪，他似乎很想查您的车驾，又怕得罪您，如果齐王府真的有恩于他，想必他不会这样。”
“这也是现在，自从‘白虎’叛变以来，靖麟的城防变得严了许多，以前我出城遇到他，都是畅通无阻，直接放行。”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转眼，一行人马已经来到了乱葬岗旁的小路。
虽然此处人烟稀少，但以防万一，李飞白还是说道：“司徒教习，有劳你去尸体旁守着，等我们回来。”
“白先生不必客气，为王爷分忧是属下应该做的。”司徒阳连忙拱手回道。
“记住隐藏自己，别被发现。”
司徒阳连道明白，身形转眼没入乱葬岗。
“王爷，做戏要做足，咱们去哪狩猎？”李飞白转头问道。
“继续往北走十里，那里有一处荒林，名叫百鬼林，虽然是寒冬，但猎物还是不少，咱们就到那去。”南宫山答道。
“百鬼林，这名字倒挺有意思。”李飞白笑着说道。
“据说城外的乡民，在那片荒林经常见到鬼魂飘来飘去，他们都说是乱葬岗的冤魂跑到那去了，久而久之，便有了百鬼林这个名字。”南宫山解释道。
牵起嘴角一笑，李飞白意有所指道：“世间之人，皆惧鬼魂，王爷难道不怕？”
“哈哈哈。”仰头大笑，南宫山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本王何惧之有？怎么，费礼若是怕了，咱们可以换个地方。”
“在下从小便在荒郊深山长大，对这些鬼魂之说，从来都是嗤之以鼻，就算真有鬼，也是藏在人的心中，鬼不可怕，人心才可怕。”
李飞白的眼神，瞥了一眼大卫的皇宫。
南宫山倒是没发现他这个动作，只当是李飞白的感慨。
“既然费礼也不怕，那咱们就到那狩猎。”
“王爷请。”
离竹林还有半里路，李飞白便感到一阵阴森之气扑面而来，乌鸦扑腾着翅膀从林中惊飞而起。
此时已近正午，百鬼林中的雾气居然还没有散去。
“王爷，这……怎么打猎？”李飞白看着眼前浓浓的雾气说道。
南宫山掀开帘子，走下车驾，随后往百鬼林靠近几步，林天冲寸步不离。
“天气如此晴朗，竟还有如此浓雾，想必林里必有猫腻。”南宫山眯起眼睛望向前方。
“王爷，如果只是要猎物，让我进去就好。”林天冲出言说道。
来回踱步，南宫山犹豫着，片刻后终于开口道：“也罢，雾气弥漫，咱们进去也打不了猎物，天冲你修为高强，进林随便猎取几只山鸡兔子，回城时做做样子就行。”
呵呵！
李飞白心中一声冷笑，刚才还言之凿凿，现在就怕了起来，看来这齐王也擅长虚张声势。
“是。”林天冲领命，随后朝身后的十余个护卫道：“所有人听令，结成四方阵形，保护王爷。”
“领命！”王府护卫立刻移动脚步，将南宫山和李飞白护在中间。
双脚一蹬，林天冲身形如箭一般，射入百鬼林。
不到一刻钟，他从百鬼林折回，两只手抓着四五只野兔山鸡。
“天冲兄弟果然修为高强，这些猎物极其灵活，你居然在短短时间内便猎得许多。”李飞白出言赞道。
将猎物扔在地上，林天冲拍了拍身上的动物毛发，随口答道：“捕杀它们倒是简单得很，只是林中浓雾不散，想找到猎物倒是难了些，只要让我看到，它们是逃不掉的。”
李飞白上前用脚拨开猎物，数了数，三只野鸡，两只野兔。
“天冲兄弟，咱们十来个人，只捕杀这几只，恐怕说不过去，烦劳你再进百鬼林一趟。”李飞白开口道。
望了一眼南宫山，见他微微点头，林天冲道：“没问题。”
随即身形再次飞入百鬼林。
百无聊赖，李飞白蹲在地上把玩着猎物。
“这几只猎物身上没有外伤，显然是被天冲兄弟用内劲所杀，厉害，厉害啊！”李飞白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当然，在皇城里，天冲除了赵王之外，恐怕没人是他对手。”南宫山有些得意说道。
“莫非，他已经突破地阶了？”李飞白试探着问道。
“这倒是没有，不过应该也快了。”南宫山说着：“他跟我说，不久之后，就想和南宫定一战。”
“嘶”
李飞白倒吸一口凉气，装出一副惊恐至极的模样。
“南宫定可是皇城第一高手，早已步入天阶，看来天冲兄弟在武道上，资质非凡。”
“一旦天冲突破到天阶，我们就有了跟赵王硬碰硬的资本。”南宫山径自说道。
齐王府的人在武道上的作为，也就只有林天冲拿得出手，所以南宫山也不惜重金网罗一堆天材地宝，往林天冲身上砸，这才有了他今日的修为。
“轰”
南宫山正憧憬间，百鬼林突然一声巨响，震彻天地。
大地猛烈摇晃，众人几乎站不住脚。
第一百零二章 转移尸体
“王爷，快跑，有鬼！”
林天冲从百鬼林里冲了出来，身形未到便大声喊着。
“什么，鬼？”南宫山听到他的喊声，双眼睁圆，嘴巴大张，两脚不断后退，躲到了车驾后面。
一众护卫见状，立刻改换阵形，所有人一字排开，挡在了南宫山和百鬼林之间。
李飞白毫不犹豫踏上前，张开双臂将南宫山护在后面。
“王爷，别怕，我保护你。”
南宫山抓着他的衣服，李飞白可以感觉到，他的双手在不断颤抖。
窝囊废，也难怪你的皇叔想跟你争一争这皇位，但凡你有他一半本事，恐怕南宫定都不会有这个念头。
李飞白心中对南宫山越来越鄙视。
眨眼，林天冲便来到众人眼前。
放眼望去，李飞白发现他胸前的铠甲已经被撕裂，那里有三道深可见骨的血痕，右侧脸颊微微肿起，发簪早已消失不见，一头散发披在肩上，加上血迹斑斑伤痕累累，林天冲看上去甚是狼狈。
顿住身形，林天冲立即回头摆开架势，面朝百鬼林。
众人屏住呼吸，不敢说话，所有眼睛都盯着林中，场中安静至极，李飞白甚至可以听见身后南宫山吞咽口水的声音。
如此情形，坚持了大半个时辰，百鬼林里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天冲兄弟，你莫不是看走眼了？”终于，李飞白打破了场中死一般的寂静。
没有答话，林天冲还是那副模样，死死盯着百鬼林。
再过得片刻，林中还是毫无动静。
南宫山终于恢复些许胆量，他绕过李飞白，缓缓走到林天冲身边，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终于收起架势，林天冲道：“王爷，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还是边走边说吧。”
“那行，返程。”一声令下，所有人散了阵形，各自骑上自己的马，原路返回。
林天冲受了伤，南宫山让他与自己和李飞白同乘。
“天冲，真的有鬼吗？”南宫山心有余悸，迫不及待问道。
咽了一下口水，林天冲整理下思绪，开口道：“本来我也不相信的，可现在，似乎不得不信。”
见了鬼，还能如此镇定的，不愧是地阶巅峰高手。李飞白心中暗道。
“不急，慢慢说发生了何事？”他拍了下林天冲的肩膀安慰道。
“我第二次进入百鬼林时，一道身影便从我身后闪过，我立刻转头，却发现没有任何东西，我以为是错觉，就继续前行，可下一刻，那道身影居然从我脚下突然冒了出来，抓伤了我前胸，速度之快，根本防不胜防。”
“你是即将踏入天阶的高手，对方的速度连你都无法躲开，看来真是个鬼了。”南宫山出言说道。
“本来到这里，我还没觉得他是鬼，只是觉得他应该是一个修为非常高强的武者罢了，可下一刻，我彻底改观了。”
“又发生了何事？”南宫山迫不及待问道。
李飞白静静听着，身形随着车驾摇晃，脸上毫无波澜。
“他的身影似乎分裂开来，从四面八方朝我攻击，头上、肩膀、双脚、双腿，我浑身上下无不感受到他的袭击，可他就是不杀死我，似乎在玩一般。”
“我想不出这世上还有谁有这本事，竟然能如此戏弄一个即将突破到天阶的高手。”李飞白终于说了自己的看法。
“我就说了，他是鬼。”南宫山再次回道。
“最后，他似乎玩腻了，在一片浓雾中，头朝下，脚朝上迎面向我扑来，我终于看清了那张脸。”说到这，林天冲仍然心有余悸。
“什么样子？”南宫山问。
“他的双眼空洞如黑夜，眼角流着两行血，舌头伸到了腰间，没有鼻子和耳朵，大惊之下，我倾尽全力一拳轰出，他居然化作无数虚影，消散于浓雾之中，我立刻转身，离开了百鬼林。”林天冲终于将事情经过说完。
“想必我们听到的那声巨响，就是你那拳造成的。”李飞白道。
点点头，林天冲没再说话，反而是南宫山说道：“看来这鬼也不想置我们于死地，否则定然会追出来。”
“也有可能是他无法离开百鬼林。”李飞白附和。
“无论如何，总算是有惊无险。”林天冲道。
“费礼，这次你错了，这世上还真有鬼。”南宫山对着李飞白道。
牵起嘴角发出一丝苦笑，李飞白答道：“或许吧。”
三人讨论间，车马再次来到乱葬岗，本来的计划是让林天冲快速进去把尸体带回，现在他受伤了，只能由其余侍卫代替。
“你们两人，去找司徒教习，将尸体带回。”李飞白探出头，随意点了两个侍卫。
“是，白先生。”
两人进到乱葬岗，一番搜寻，终于找到了那棵醒目的白杨树，而司徒阳也从一个石头后面跃了出来。
“你们终于来了，就在这里。”他指着一处土色较为异样的地方说道：“挖吧。”
毕竟身为王府侍卫，挖坟这种事对他们来说简直如吃饭喝水一般简单。
很快，两人便挖到尸体。
司徒阳捏着鼻子，忍着恶臭扫开尸体脸上的尘土，见他已经微微腐烂，但脸庞依然可辨，确认是老乞丐的尸体后，他命两个侍卫迅速将其抬走。
过程很顺利，并没有什么意外。
南宫山车驾在路旁等候，李飞白和他正讨论着百鬼林的事，见司徒阳三人到来，立刻下了车。
“搞定了？”南宫山问。
“不负王爷所托。”司徒阳拱手道。
“动手吧。”
李飞白说完，一个侍卫立即脱下身上的铠甲，披在了尸体身上，而他自己朝南宫山拱手道：“王爷，我过阵子回府。”
“去吧。”南宫山挥挥手。
“抬上车。”李飞白下令。
两个侍卫将老乞丐搬上南宫山车驾，经过他身边时，南宫山闻到一股恶臭，忍不住弯下腰连连作呕。
身为皇室子弟，他何曾受过这种罪。
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背，李飞白轻声问道：“王爷，行不行？”
大口喘了几次气，南宫山忍住继续呕吐的冲动，挥挥手道：“上车。”
第一百零三章 入城
就这样，李飞白、南宫山、林天冲坐在车驾的两侧，而那具身着铠甲的尸体，躺在最里头。
说来奇怪，一上车那股尸臭在檀香的覆盖下，竟然弱了许多，南宫山不得不在心里感叹李飞白的博学多才。
“费礼，方才你拼死拦在本王的面前，本王甚是感动。”恢复了冷静的南宫山，想起了刚才在百鬼林的情景。
“王爷客气了，保你周全，本就是我的职责。”李飞白淡淡回道。
“嗯。”南宫山拍了下他的肩膀，重重点头。
心里却道：真心希望你的身份没问题！否则……
想到这，他眼里闪过一丝寒光，林天冲没在意，却被李飞白敏锐地捕捉到了。
他并不在意，装作没看见。
很快，车驾来到了北城。
成天力还未换班，见齐王车驾返回，他赶紧迎出城。
“王爷，这么快就回来了？”
这次南宫山没有掀开帘子，在车内淡淡答道：“嗯，山林多雾，找不到几只猎物，甚是无趣。”
看了一眼侍卫手中的几只山鸡兔子，成天力也觉得少了点，但既然南宫山说了原因，他也没怀疑。
可当他扫了一眼王府的侍卫后，立刻出言问道：“王爷，我记得您出城的时候，有十三个护卫，怎么现在就剩十一个了？”
看似无意间的闲扯，成天力的言语间却充满了怀疑。
南宫山闻言，待要发怒，被李飞白阻止。
他掀开帘子，探出头来，笑着问道：“这位军爷，怎么你们还负责管王府的侍卫多或者少了吗？”
“白先生，这倒不是，小人只是好奇，好奇。”成天力陪着笑脸说道。
可他却没有丝毫让路的意思。
南宫山可以用王爷的身份，强行入城，可此事宜静不宜动，能做到不起冲突自然是最好。
“唰”
李飞白大方地掀开帘子，对着成天力不满说道：“看吧，其余两人在车上。”
见到血迹斑斑的林天冲，和穿着侍卫铠甲躺在最里边的那个“人”，成天力惊讶问道：“白先生，这是怎么回事？”
“刚才王爷不是说了吗，山林多雾，他们两在狩猎的时候，一个不小心被树枝划伤了，另一个摔断了腿，动弹不得。”李飞白看着成天力的眼睛答道。
“原来是这样。”成天力嘴里说着，不断探头，试图看清躺着那个人的脸。
一直闭目养神的南宫山，猛然睁开眼睛，盯着成天力，神情颇为不满，口中却道：“你如果不信，可以上车来查？”
语气中充满威胁。
见状，成天力连忙拱手弯腰，连道：“属下不敢，属下不敢，王爷请！”
“哼。”冷哼一声，南宫山放下帘子，李飞白也钻回车内，一行人终于进城。
车驾所过之处，尽是檀香的气味，由于出城时南宫山已经做了说明，所以此时成天力并没有任何怀疑。
“王爷，恐怕这成天力，已经成了赵王的人。”进城后，李飞白在车里说道。
“我也有这种感觉。”南宫山冷冷出言。
林天冲却开口说道：“可我总觉得只是在例行公事罢了。”
“例行公事？例行谁的公事？”李飞白一声冷笑：“别看他对王爷畏惧尊敬，实则很想细查咱们，你想，如果他只是大卫的一个城门守军，怎会有胆量如此盘查，不怕得罪一个未来即将继承大统的人吗？”
“我从别的城门进出，守军绝对不敢盘查我的车驾，所以，他一定是在为南宫定办事。”南宫山道。
闻言，林天冲也忍不住点头：“没想到王爷对他有恩，成天力竟然投靠了赵王，实在可恨。”
“一定是赵王那边，给了他无法拒绝的条件。”李飞白说完，双眼望向车外，陷入沉思。
回到齐王府，车驾没有在正门停下，而是从侧门直接驶进了王府。
林天冲在侍卫的陪同下，自行下去疗伤，一个地阶巅峰的武者，这点伤虽然看起来恐怖，但只是皮肉之上，却无大碍。
“司徒阳，将尸体带到冰室，派人日夜看管，不得有失。”南宫山下令。
“是。”
带着两个侍卫，司徒阳将尸体从车驾上抬走。
莫富贵见众人回来，早已出来迎接。
“王爷，这车驾……”莫富贵问道。
“烧了吧。晦气。”
与尸体同行一路，虽然逐渐适应尸臭的味道，但南宫山的脸色依然惨白。
随后，他立即钻进了自己的卧室，大肆沐浴了一番方才回到书房。
那里，李飞白在等着他。
“王爷，可洗去一身异味？”
“费礼见笑了，本王从小就闻不得这种死鱼之味，令人作呕。”南宫山即使洗完澡，双手还是不自觉拍打着身上的衣服，仿佛那些尸臭已经钻进了他的肌肤。
“王爷生来尊贵，这也不奇怪，像我久居山林，对那些虫鱼鸟兽的尸体，早已习以为常。”李飞白笑着回道。
微微一笑，南宫山似乎不想在此事上多加讨论，出言问道：“费礼，接下来该如何？”
“验尸。”李飞白吐出两个字。
“验尸？”
“嗯，趁着这老乞丐的肌肤还没腐烂，验一次尸体，或许能找到一些钱少成的罪证。”
“话是有理，可此事咱们都是秘密进行，现下的仵作只有城衙、刑部和大理寺有，借调他们来验尸，会不会走漏风声？”南宫山说出自己的疑虑。
“这个简单，咱们不用城衙的仵作。”
“除了城衙里的仵作，本王可想不出这皇城里还有谁会验尸？”南宫山皱眉。
“有一个。”
“谁。”
“我那老叔方圣手。”
“方神医也会验尸？”
“当然，绝大部分大夫只看生，不看死，我这老叔可是生死都会看，但凡涉及到医理的，他都精通。”
点点头，南宫山赞道：“不愧是皇城的神医，那此事便交给你了。”
“我先去陶怡居一趟，看一下开业大典准备得如何，顺便将我那老叔请到王府来。”李飞白故意汇报着自己的行踪。
“天冲受伤了，要不让司徒阳护送你去？”
“他还得守着尸体呢，我去陶怡居，必然要乔装，别人也很难认出，王爷只需派几个侍卫暗中保护即可。”
第一百零四章 小聚
“那行，你当心点。”自从进了王府，除了那次差点被青衣司抓走之外，李飞白出府从未遭遇过什么袭击，南宫山也渐渐放松了警惕，加上自己对他有所怀疑，开始不再执着于让林天冲亲自护送。
每次乔装，李飞白都会用不同的身份，下人、商人、豪门老爷……不是密谍人员，没有近距离观察，也难以发现。
来到陶怡居，眼见已经改造完毕，外面请的匠工几乎已经离场，只剩零零散散几个木匠店的伙计，正在搬运桌椅。
二话不说，李飞白径直来到徐芊芊房间。
那里，徐芊芊、方圣手和方庆早已在等候。
推开门，走了进来，卸下伪装，李飞白露出本来面目。
“公子。”三人齐齐站起行礼。
微微一笑，李飞白压了压手，示意三人坐下。
“公子，你让老方来此，不会引起别人怀疑吗？”徐芊芊即刻说出自己的疑虑。
“不会，我有正当理由。”
“正当理由，什么理由？”方庆喝了一口酒，问道。
“验尸。让他来，是为了跟我到齐王府验尸。”李飞白道。
“那乞丐的尸体运进城了？”方圣手出言问道。
“不错，此时已经在王府的冰室里，稍后你便跟我进府。”
“是，公子。”
环顾了一眼房间，李飞白牵起嘴角一笑，道：“怎么，还少了一人？”
其余三人脸色奇怪，喝酒的喝酒，喝茶的喝茶，并没有答话，好像这一切都在他们意料之中。
突然。
“咻”一声低啸，窗户轻轻晃了一下，似动未动，一道白光从天空落下，房间里蓦然多出了一个人。
他头戴斗笠，一身劲装，面色如水，冰冷的气息似乎让整个房间瞬时冻结。
翻着白眼瞥了一下这人，方庆仰头又喝了口酒，道：“看把你给能的，有门不走，偏偏从天上落下，你怎么不住在云里算了。”
方圣手和徐芊芊会心一笑，他们都习以为常了。
那人也没有解释，径自走到李飞白身前，拱手见礼：“公子！”
“坐吧。”李飞白为他倒了杯茶，指着旁边的椅子说道。
此人便是赵千城，是“独尊”小队中，修为最高的一员，李飞白的人，也是方圣手口中一直提起的那个“小赵”，修为已达天阶。
他早在秋兴大比前、方庆出城后，便已经来到了皇城，并且一直暗中保护着李飞白。
那日秋兴大比，半决赛与应见贤对阵的便是他。为了防止比赛出现意外，李飞白特意安排了他下去对战。
他还有一重身份，卫国江湖第一大帮千城阁的阁主，帮众直逼十万人，有一统江湖的趋势。
为此，千城阁成了卫国朝廷的隐患，好在双方还没撕破脸皮，直接交战。
“哐当”
赵千城从怀里掏出一张面具，扔在桌上，那面具双眼空洞，流着两行血，没有鼻子，舌头拖得很长，正是林天冲在百鬼林见到的那张鬼脸。
“公子，林天冲的修为试探出来了。”
“如何？”
“我自缚一手一脚，也能杀死他。”这句话换别人出口，李飞白绝对以为对方在吹牛，可从赵千城口中说出，他却深信不疑。
“这么说，他远不是你的对手。”李飞白问。
“是的。”赵千城冷冷答道。
拿起那副面具，方庆玩味了一番，道：“老叔，你的手艺退步了，这面具要给别人带上，我一眼便能瞧出。”
瞪了他一眼，方圣手回道：“公子要得匆忙，没做好。”
“百鬼林浓雾遍布，林天冲是认不出来的。”李飞白笑着道。
百鬼林的那个“鬼”，便是赵千城，他以一身神鬼莫测的本事，将林天冲戏耍得团团转。
“千城，此时朝廷正盯着你的千城阁，此次放下阁中事务前来，有问题吗？”李飞白问道。
“若公子人身安全受到威胁，那千城阁要来何用？”赵千城只是简单回答了一句，却足以表明自己的心迹。
听到这句话，徐芊芊立马眉开眼笑，又亲自倒了一杯茶给他。
“千城哥，喝茶。”
拿起茶杯一饮而尽，茶对于赵千城来说，只是解渴，并没有其他的作用。
“公子，为何突然要试探林天冲的修为？”方庆喝着酒，开口问道。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南宫山现在对我有所怀疑，我这是做最坏的打算，万一和他翻脸，我要保证让知道这件事情的人，都没有机会开口。”
“公子放心，只要你点头，南宫山和林天冲的命，不在话下。”赵千城极其自信。
“那干脆让小赵将南宫山杀了得了，何必这么麻烦？”方庆继续问道。
将杯子放在桌上，李飞白语重心长望向方庆，道：“记住，要杀南宫山，我有一百种方法，可南宫定和南宫青呢？南宫山只是我们灭掉卫国的一步台阶而已，没有了这个台阶，我们想要向上迈一步，就要难得多。”
这个想法，李飞白不只强调过一次，方庆还是没有完全领会，他只能再次解释。
点点头，方庆若有所思，他是个直肠子，一时间恐怕无法明白李飞白的用心，不过他倒不用愁，照着自己主子的话去做便是。
“开业之事，筹备得如何？”李飞白转而问道。
“公子，已经按照你的要求，设了说书台，并且重金聘请了向阳居士前来说书，想必钱文德一定会到来。”徐芊芊汇报道。
“嗯，此事就交给你和老鼠了，务必做好。”
“是。”徐芊芊和方庆一起领命。
五人就这样在房中密谋，他们并不怕被谁发现，因为有赵千城在，皇城里的任何人，只要靠近房间，绝对躲不过他的耳朵，包括南宫定。
“好了。”李飞白换上了一副轻松笑脸：“咱们有多久没聚了？”
“自打公子从姜国撤退，咱们小队就没齐过，已经有四个月十四天了。”徐芊芊说道。
“通常没有对某人或者某物达到极致思念的地步，是不会将时间算得这么准的。”方庆调侃道。
“啐”
“喝你的酒！”徐芊芊俏脸绯红，将酒葫芦塞进方庆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