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情书
江州一中学风很严谨，王雅萱领衔实验班《踏歌》一曲的惊鸿，很快伴随紧张的学习生活平淡下去。
高中时老师和家长最在意的事情是什么？
一个是成绩，还有一个就是早恋。
谈到早恋，老师那是严防死守，家长配合步步盯梢，而学生们则是谈之sè变，但其实心里到底是不是如口中那般大义凛然就不得而知。
实验班第一封情书出现了，但目标不是众人认为理所当然的王雅萱，而是学习委员宋婷婷。
其实宋婷婷长得也不错，不过在秦然看来是棱角过于方正了一些，用通俗的话解释就是女生中带着男相。若是打扮一下，去掉英气，也是一位好看的女生。
当初跟随王雅萱上台出演《踏歌》的就有她，或是因为在舞台上她展现出特有的魅力，有人对她动了心，一封未署名的情书悄无声息放到了她的抽屉中。
今早上课前，宋婷婷发现这封奇怪的信，打开一看，仅第一段中火辣的言辞就让她一阵耳红。
“啪——”
这信给宋婷婷摔在了桌面，反常的举动让周围同学吓了一跳。
好事者一瞧，情书！
这下教室热闹了起来，不少人起哄还大喊“情书，情书！”
宋婷婷一向以来都是乖乖女，平时在家里没少受家长对早恋批判言论灌输。现在这事居然发生在自己身上，一向自视清白的她如何不气。
短时间班上都传遍了自己收到情书，她感到内心一阵委屈，趴在桌上埋头哭泣了一会，之后毅然带着情书来到了老师办公室举报。
坐在教室角落的秦然看到这一幕，不禁为那个写情书的冒失鬼捏了把汗，也为此时纯洁无瑕的同学感到一阵同情。
情书这东西，随着媒体发达通讯技术进步，秦然记得在上时空小学生写情书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事情，高中不谈个恋爱都不好意思和人打招呼。当然这有些夸张，但基本说明了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想法和处事风格。
不一会，在班主任孔明轩的陪伴下，宋婷婷红着眼睛回到教室上课。平时几个要好的同学也走过来安慰了她一下，其中就包括了王雅萱。
有了情书这个炸弹，实验班上同学大部分都心猿意马，当天的课都上得效率不高。
到了下午自习，孔明轩走进来，召开了一次临时班会，主题就是情书。
“同学们，今天早上出了一个小插曲，正好配合班会的主题，今天我们就来聊聊情书，以及如何正确处理男女同学间关系。还是发扬min zhu，先听听同学们的意见。”
孔明轩做了开场白，然后就巡视底下，看那位学生有兴趣发表意见。
范仕林第一个举手要求发言。
只见他走上讲台，先笑着和大家打了个招呼，然后正sè道：“我认为作为学生，当前我们的任务就是好好学习。情书这个东西，我认为是非常无聊的人才去写这些。我们才上高一，无论是生理，还是心理上都没有发育成熟。在人生旅途中，现在的我们才刚起步，就如同没有长熟的果子。”
停顿一会，范仕林看着王雅萱的方向继续道：“大教育家陶行知曾说，每个人到了一定年龄都是要谈恋爱。但就如树上的果子，是熟的好吃，还是生的好吃？像杏子，要是没熟就摘下来吃满嘴都是苦味。人如同果子，最好还是读好书，拥有一定能力后，成熟了再恋爱，这样才是对双方负责的表现。谢谢大家。”
听到同学们热烈的掌声，范仕林对自己的表现很满意，他在早上就预料到班上会组织同学讨论，所以特地提前准备了腹稿。
有了范仕林的带头，接下来上台的学生都是坚决站到了控诉早恋危害的一方。
“早恋多半是不理智、不成熟的选择，又加进了自己的幻想和情绪冲动，从而影响到学习。”
“高中生不能正确地理解恋爱的真谛，没有恋爱的能力，没有一生相伴的期望，只会在朦胧好感下一步步滑向不可挽回的深渊。”
“xx学校就有学生因为早恋而要跳楼自杀，还有离家出走的。早恋不但破坏同学友谊，还影响与父母间的关系。”
秦然是顾不得听这些大道理的，他正在查看新出炉的户型图，站在客户角度上如何最大利用空间是他关注的重点。
经过一阵口诛笔伐，教室安静了下来，班上同学没有人再举手要求发言。孔明轩笑眯眯看了一圈，发现这个时候全班就秦然一个人在后面满不在乎埋头苦读。
“秦然，你来说说？”
班主任指名点了秦然的将。
但秦然却沉迷在书中，像是没听到老师的话。
这时沈勤赶紧转身用手摇了摇秦然的肩膀，并小声道：“老师让你上去发言。”
把头抬起来，看了看上面，发现孔明轩正挥手示意他上台。
忽然袭击，秦然根本就没准备，算了，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吧，他心念。
“嗯——收到情书其实是好事，这说明了你拥有让他人着迷的魅力。情书不是炸弹，也不是洪水猛兽，我们不必对其敬而远之。像我就很羡慕这位能收到情书的同学，因为在某个人的眼里，你比在座的其他人都要优秀。而我也很佩服那位敢写情书的同学，他或许早已意料到被公之于众的后果，但依旧遵照内心的期望付之行动。青chun是什么，青chun就是敢作敢为，青chun就是莫名其妙。”
秦然一开口就是石破天惊，公然为早恋辩护，让底下在座的同学都目瞪口呆。
“孟子曰，食者，xing也。意思就是说感情和吃饭一样，都是人类与生俱来的。如果连圣人都不能免俗，那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又怎能超脱其外。在古代，人类十四岁就可以婚嫁。我们在座的各位应该都在十六岁上下吧，从生物学上说十六岁对异xing产生好感是青chun期xing成熟的标志。据国外科学研究，人体会分泌一种叫苯氨基丙酸的物质。越到青chun期，这种物质分泌越多，就越容易让我们对他人产生好感。为何大家都爱追星，床头贴满异xing明星的海报，就是在苯氨基丙酸影响下，潜意识指导我们行为的后果。”
苯氨基丙酸这东西，在场的同学包括老师都是第一次听说。但看到秦然处之泰然的姿态，又结合他平时埋头苦读的印象，大家纷纷选择相信他的说法。在ri常生活中，面对未知的领域，只要有人对该领域时不时蹦出几句专业xing的术语，那么听众就会不自觉把懂行光环套在你身上，选择相信你的见解。
“因此，对情书这个东西，大家不要太在意。我建议呢，最好是收藏起来，到时长大后可以朝你的另一半吹嘘。看，当初我学生时代是多么受欢迎，不知你修了多少福祉，才让我最终选择了你。然后——今天的碗就由你去洗吧。”
轰地一声，底下同学都为秦然惟妙惟肖的语气逗乐了。就连王雅萱也都捂着小嘴，发出会心的微笑。
“又或者到了咱们十年或者二十年同学会时，拿出来好好敲诈一下对方，让他/她承受迟来的惩罚。男的嘛，就多罚几杯；女的呢，就……我好像没这方面经验，就让女同学们来定夺！”
哈哈——
全班同学又被秦然弄得满堂大笑。
“所以情书并不是毒蛇猛兽，她只是我们一去不复返青chun的纪念章。对情书或者早恋，我的态度是不支持、不鼓励也不会刻意反对。因为没有人能剥夺你喜欢他人的权利，同时也没有人有义务替你承担喜欢他人的后果。但，这需要有一个前提，就是你不能伤害对方，也不能影响到旁边其他人。谢谢大家。”
秦然就这样干净利落结束了演讲，同学们一时还没反应过来，都有意犹未尽的感觉，不过他获得的掌声是所有人之中最多的。
宋婷婷此时也在心里后悔，早上自己的举动确实太鲁莽一些，其实她对有人能写情书给自己还是有一丝自豪感的。现在回想起来，对此其实自己能处理得更好，于是她主动举手要求发言。
“很感谢秦然同学的发言，他的话让我明白了一些事情。首先我要为早上我不理智的举动道歉，其实我很感谢那位勇敢的同学，是你让我明白了我的优秀，但在考入心仪的大学前我是不会考虑个人感情问题。最后，如果那位同学今后能和我在同一所大学，到时我会考虑给他一个机会。谢谢大家。”
宋婷婷憋了一股劲，用力说出了上述这番话。说完后，她感到整个人异常的轻松，因为从早上开始锁在内心的枷锁忽然消失不见。
啪啪啪——
底下同学不惜送出热烈掌声，为宋婷婷诚恳的表态而喝彩。
班主任孔明轩见时机成熟，不失时机站到讲台准备总结这次班会的成果。
“同学们，你们正处在花样年华的阶段。人生中第一次发现除了学业，还有感情、友情、前途等因素围绕在自己周围。老师也是从你们现在所处的阶段过来，所以完全明白你们的想法。在我看来，你们都已满16岁，是成年人了。成年人和未成年人区别的标准是什么？就是成年人在做某一件事情前会深思熟虑，能勇于承担所作所为的后果。至于正常男女交往和早恋之间的距离，老师相信你们都是从全省考进一中的优秀学子，一定能把握好其中的度。倘若你们的苯氨什么酸？这个词叫什么了？”
孔明轩说到一半，发现忘记了秦然提出的化学名，赶紧向他求助。
“苯氨基丙酸！”秦然站起来回答。
“对，苯氨基丙酸。倘若你们的苯氨基丙酸分泌过盛，那么老师希望你们能够在金榜题名时再有所行动，因为依我当年的经验那时成功的几率最高。”
“喔——”
底下学生们一副原来如此的语气，想不到风度翩翩的班主任当年也疯狂过。
摆摆手示意学生安静下来，孔明轩继续道。
“此外我还要表扬一下宋婷婷同学，能在所有同学面前致歉，这一点其实很少人能做到。中国人最讲的是什么？面子！丢了面子比丢了xing命还紧张。所以我提议再次以掌声感谢宋婷婷同学，她让我们明白，一时失误不要紧，只要敢于直面不足，就能化被动为主动，变坏事为好事。”
啪啪啪——全班掌声雷动。
宋婷婷眼中含着泪光，起身向班上同学致谢。
解铃还需系铃人，班主任孔明轩在学生工作上确实有一套，秦然见状在心里暗道。
实验班的一举一动都是全校注目的焦点，情书事件当然很快就传遍了全校。而秦然开头的“苯氨基丙酸”一词从此名扬全校，引领了一阵化学专有名词热。比如学生喝水，叫吸取氧化二氢；去食堂打饭，叫做补充三磷酸腺苷。
不过名词开创者的秦然在江州一中仍旧默默无名，一方面是因为他低调，还有就是他身上没有亮点。
要想成为学校风云人物，要么是成绩傲视群雄，要么是长得够帅够漂亮，再要么是身上有一手才艺绝活或运动强项，最不济的话家庭背景优越也能算上。
这一切，秦然都没有表现出来，他成绩不拔尖长得也一般又没展现过其他特长。所以他至多是在同学中有一点思想深度的印象，除此就只是普普通通的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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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收尾
江南——西子湾的总平面图终于出炉，经过“建科中国”派来的专家和“贝恩国际”设计团队连续二十多天的争吵，几经易稿的最终方案敲定。
这份设计图可以说汇集了国内和国际优秀设计理念，又充分结合项目现场地貌的特点，不单秦然满意，连每个看过方案的人都拍手称赞。
年长的专家和年轻的设计团队在经历了激烈的争吵后，双方都有惺惺相惜的意向。毕竟活到老学到老，往来间互相都有学习进步。在秦然倡议下，由周志东做东，在西湖边一家知名酒店宴请了这一个庞大的设计团队。连续cāo劳了二十多天，脑力耗费极其严重，所以当天双方都放开了尺度，一醉方休。
秦然派去的几个公司设计师也在这期间从刚出校门的菜鸟，快速蜕变成合格的设计人才。能跟随在国内外最顶尖的团队身边学习，这样的机会不知多少人挤破头都无门而入。
脑力劳动是很辛苦的，所以秦然又给他们安排了江州两ri游的活动，让设计大团队好好放松休息两天。毕竟接下来还有扩初设计和施工图这些大工作量的活等着他们。
总平面图出来，李德盛的活又来了，他要带着图纸去规划、消防、民防、环境等部门报建。这些琐碎的项目非常烦人，幸好在秦然的前期运作下，宏鑫公司和zhèng fu部门关系较好，报建审批没遇到太大麻烦。
如果不小心得罪了某些部门，在这个阶段就能够拖上几个月踢皮球，让你有气撒不出来。房地产项目开发一环接一环，平白拖上几个月，无形中得增加多少成本。如果你不理会，直接开建，那各部门的罚款就跟着而来。遇到狠角sè，不但罚款，还要求停工整顿，这个就更加悲剧。
场地的三通一平进度很快，这时要考虑施工队伍的选择。早已有不少国字省字打头的施工单位前来打招呼，希望能承揽西子湾的建筑工程。
想承包建筑工程，可以，但必须先全资垫付施工款，这是秦然开出的条件。
因为一是秦然空手套白狼，施工款肯定是要对方先预垫。二是挤走那些实力不雄厚的中小施工方，连资金都有问题，公司实力就更不用提及。
听上去很无耻是吧，但没办法，僧多粥少，甲方永远都是大爷。作为施工的乙方，面临如此多的竞争对手，只好就范了。
总平面设计图上23万平方米的建筑面积，按设计标准，估算至少需要2.2亿的施工资金。施工图还没出来，出来的话还得多上10%的预算。
一个施工方总包，资金压力大，风险也高。所以秦然把工程一分为二，按两期工程计算，打算分别发包，一个工程所需的资金量在1个亿左右。这样一来，大型承包方还是能吃得下这个工程。
秦然家里就是干工程队的，所以他知道，对大施工单位，有时为了微利都会咬牙吃下工程，就为了能让工人能够干活机器能运转。因为你不干，空闲在那里，工人工资机器折旧都一样算账。
现在一切工作都得等施工图出来，有了施工图才能估算项目成本，进行施工投标报价。
设计团队轻松了两天后，又投入到紧张的设计工作中，因为整个项目都等着图纸开工。
时间一晃又过了二十天，施工图经过审议，终于按时交付到秦然的案头。这时，西子湾的场地已经平整完毕，实现了三通一平，整个工地也都砌起了围墙围住。光这些，就花了三百六十多万的费用。
施工图出来，那么秦然就邀请一些有意向的施工单位，让他们整理标书，开始施工单位的招标。因为需要垫资，原本热闹的投标单位一下少了许多，最后只有五家施工单位竞标。两家国字头，两家省字头，还有一家是民营企业。
国字头省字头都带有国有背景，实力当然雄厚。反而这家叫“浙广建设”的民营企业敢投入巨资来竞标西子湾的工程。秦然凭后知优势，知道浙广建设是施工界一匹黑马，今后在激烈竞争中快速发展能与国字头的企业平起平坐。
经过招标组的集体评议，中建九局以1.3亿中标西子湾东苑，而浙广建设以1.26亿中标西苑。他们还接受了秦然在关键材料上提出的苛刻条件——甲定乙供。
甲定乙供就是在商业砼、钢筋、主要装饰材料、电梯、电线电缆等方面，由甲方秦然公司指定采购品牌，乙方施工单位负责采购供应，但价格双方约定必须在合同的指导价之下。
一般情况，关键材料都是由甲方提供，因为这能节约成本和保证质量。但秦然为减少资金压力，决定把这部分资金压力转嫁到施工方上。不过秦然也做出了让步，默认他们的标价提高了5%。
施工单位有了，接下来就是寻找监理单位。最终江浙省监理公司以320万中标，因为他们一向在业内有着良好声誉。
李德盛在各部门奔跑有了结果，供电、供水、煤气、排污、广电、电信、环卫、消防、道路等配套工程逐一落实。这些工程都由zhèng fu机关企业部门属下的工程队负责施工，他们当然是不见兔子不撒鹰。先打款再施工。为此，秦然又支出了快2500多万，才开始了市政配套工程的施工。
中建九局和浙广建设同一天进场，西子湾工地上一片热闹景象。由于是按照“国家小康示范小区”标准，工程需要采用建设部和科技部推荐的新型施工技术，在地基、框架、剪力墙等方面都采用新型技术。如钢筋混泥土结构和砌体建筑小流水段施工方法，预拌混泥土和泵送混泥土技术，空心砖砌体和苯板夹心复合墙节能技术等，所以施工单位要一边摸索一边学习。
为何两大施工方能接受秦然的苛刻条件，能参与国家级技术创新，取得样板工程也是其考量之一。
在开始施工前，两大施工单位现场负责人找到周志东，希望在正式开工那天由江南地产出面拜拜山。秦然知道，凡是做建筑工程的，都信这一套，开工前要搞个仪式拜一拜四方神仙。当然，这事秦然是甩手给周志东安排的。据说找了一个师傅看了时辰，然后在当天吉时杀了九只鸡，还宰了一头牛。鞭炮齐鸣中，八台挖掘机吊臂摆动，带着现场老板工人们一起拜天。
做工程，容易出意外，所以从业人员开工前都要做下仪式以求心安。
大方向确定后，管理的细节问题秦然丢给了专业xing更强的周志东，由他负责和施工、监理、zhèng fu部门打交道。秦然原以为周志东会忙得苦不堪言，还打算给他配备一个秘书，结果发现他把一切都调配管理得井井有条。在这一点上，秦然承认自己真是不如他。专业的事情就让专业的人才去干吧，秦然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运作。
为何银行已承诺了第二期房地产开发贷款，其完全够支付工程的施工款，秦然还需要施工单位垫资呢？因为秦然早盯上了西子湾旁边的土地。
西子湾不是在大寨水库旁吗，它仅占据了环水库面积的三分之一。还有三分之二处在无人认领的状态。秦然胃口很大，他想把整个水库周边的地块都囊入怀中。明年房地产市场就回暖，而且江州市即将出台土地统一招投标平台，到时再拿地价格肯定高出不少，况且现在这片地方没人竞争。
江州市委书记唐华的年龄快到退休年纪了，明眼人都看出市长黄伟国空降就是准备接市委书记的班，不出意料明年两会换届时就能上位。
港商宏鑫公司请求协议出让大寨水库剩余地块的报告放到了黄伟国的办公桌前，该公司承诺将在大寨水库周围打造江州顶级住宅小区，还将兴建一个高尔夫球场，配套大片别墅项目。
好家伙，投资额总计将达到十二亿元，土地出让金至少还能收入三个亿。在今年江州经济放缓的情况下，这样大手笔的投资很合黄伟国胃口。最重要的是他现在正缺一笔钱来收买人心，年中国务院工资改革的方案下来，兄弟市县纷纷都上调了机关企事业单位工资，唯独江州一直按兵不动。倘若多了这笔三亿元收入，年底提高工资，将极大有利自己在江州的威信和施政。
秦然的谋划结合了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个条件都办不成。
很快江州市zhèng fu又与宏鑫公司达成了第二次土地出让协议，以每亩60万的价格，总价3.7亿出让大寨水库四周剩余的617亩土地给其开发房地产。
工商银行以西子湾房地产开发贷款名义发放了2.2个亿的贷款，秦然先把1750万西子湾地块的欠款补交上去。然后又向市zhèng fu缴纳了2亿元第二次土地的转让款，剩余的1.7亿暂时先欠着。秦然要感谢这时国有银行管理的不规范，专款专用、监管账户的措施没有严格执行，让他钻了个大空子。
这个时候，负责开发的宏鑫公司悄然更换了股权控制人，由贾福浩换成了在香港注册的江南投资有限公司。而江南投资又由秦氏置地有限公司百分之百控股，秦氏置地有限公司是秦然在开曼群岛注册的个人完全控股有限公司。秦然采用离岸公司的做法，既减轻税务负担，又利于财务运作，还有高度保密xing，把自己重重隐藏在境外公司保护壳之下。
想了一下有无纰漏，秦然开始着手处理剩下的隐患。
陈国富、陈自强、魏东三人被秦然召集到了江州。
“香港宏鑫公司因为经营不善已经破产了，贾福浩这个大老板也因病离开了人间。西子湾项目投资商已经更换，从此世界上再也没有贾福浩这个人，也没有宏鑫这个公司。”
秦然当着三人的面把所有有关贾福浩、宏鑫公司及其他人假冒身份的身份证、营业执照、公司证件都一一烧毁，连来回的机票、住宿证明、租赁证明都全部化为灰烬。
“尘归尘、土归土，一切都走向虚无。”
秦然示意陈浩拿过三个手提箱，里面都装满了现金，两个是二十万，另一个是三十万。其中陈国富由于功劳最大，秦然给了三十万，剩下陈自强和魏东，一人二十万。
这比事前说好的十万块费用多出许多。事先给予魏东的两万块预付款，秦然也懒得收回，权当奖金发放了。
看着三人开箱清点金额，秦然继续道：“我们从来都没有见过面，也不认识对方。我不希望在江州再见到你们。如果你们不知道怎么花这笔钱，我建议你们当包租公。现在买房保证你们不后悔。佛曰，一念天堂，一念地狱，望你们好之为之。再见，再也不相见。”
说完，秦然就带陈浩离开了房间，剩下三人让他们各奔前程。
路上陈浩略带不解地问秦然，你不怕他们以后找上门吗？
“怕什么怕，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我和他们认识。物是人非，真要如此，我还有的是后招。走吧，今天你也拿了二十万奖金，打算怎么样庆贺下？”
秦然不以为然地回答，还随便拿陈浩开涮。
“你现在是名副其实大老板，还要我这打工仔请吃饭？”
“如果我没算错，我现在净欠款7个亿以上。估计全中国十二亿人算账，我排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听到此话，陈浩也有些惘然，道：“你真是兵行诡道，步步为营。不到半年时间，就弄出如此大的阵仗。要是你父母天上有知，应该也可以放心了。”
“活着的人，总有自己的生活要过下去！”看了看天空，秦然内心一阵怅然。
秦然现在私人账上有1000万，而公司的账户还有2200万左右的现金，总额3000万出头的资金要滚动支撑到西子湾发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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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物业
“贝恩国际”在施工图出来后，现在正完善绿化景观设计图。按照合同，秦然公司要支付设计费2100万的60%，合计1260万。
这时宏鑫公司悄然更名为江南地产有限公司，公司的注册资料都换成了新的，由香港江南投资公司独资控股。
秦然大笔一挥，同意了支付1260万的设计费。因为这时，秦然发现有人主动上门送钱来了。
江州建行找上门，由于知道秦然公司又拿了两块地。上次和工行竞争失败，这时说什么都要江南地产照顾照顾。中国的银行命根就是靠挣存贷间的利差来活，现在规定贷款任务没完成，建行的经理早就坐不住。
有人曾形象比喻银行是晴天打伞雨天收伞。在你不是很需要贷款的时候，银行认定你是优质客户，一股脑拼命追着要给你贷款。经济形势一旦不好，银行马上翻脸不认人，追着要你还贷。这时你再想从银行贷款寻求应急资金，对不起，额度用满贷不到。
送上门的钱要吗，当然要。
秦然只好非常勉为其难接受了建行的热情，抵押物依旧是在建的楼房。等等，不是工行已经抵押过了吗？现在这样不就变重复抵押。当然不是，建行的经理义正言辞回答。建行对西子湾项目非常看好，在建楼房的估值远远超过工行的贷款。按规定，可以再次抵押，建行愿意排在工行债权之后。
建行态度都这样了，工行也不好说什么，反正到时清算也是先赔偿我，到时你只能跟在我身后喝汤。与工行贷款条件一样，按照国家标准利率，建行放款一个亿，期限18个月。
陆有财也抽空给秦然打来电话，询问还需要不需要融资，他们还可以提供两千万。秦然婉言谢绝了对方，现在暂时还不差钱。
西子湾工地在ri夜施工，打桩机24小时作业，大卡车、搅拌车进出不停。基坑降水、边坡支护等先期工程进展顺利。因为按合同规定，在一些关键节点上提前完工能有奖金。签订的合同规定10个月后竣工交付，秦然把开盘时间定在了1998年国庆十一假期。
按“国家小康示范小区”标准，西子湾到时还需提供物业管理。这时，组建物业管理公司的工作又摆上了秦然的ri程。
物业管理可不能糊弄，因为购房是一次xing，但物业管理却是一辈子。小区物业管理的好坏，往往直接影响到开发商的声誉。既然要打造江州最好的小区，那么物业管理也同样需要是最佳团队。
大半年时间，从无到有，还要组建一支高素质的服务队伍，这样的挑战看上去十分艰巨。如果找对了领头人，那么这样艰巨的任务也不是不可能完成。
谈到服务，在生活中服务最好的地方是哪里？五星级宾馆。在华人圈物业管理最发达的地方在哪？香港。
秦然打算挖角，在香港找来一位培训导师。于是，“贝恩国际”郭志贤向秦然推荐了一位他认识的朋友，其在香港一家国际五星级大酒店担任总监，从业年限超过二十年。
经过郭志贤的穿针引线，秦然和陈浩两人飞抵香港，拜访了这位头发灰白带着金丝眼镜的总监——宋鹏程。
在其工作的五星级酒店西餐厅内，双方坐下面谈。
“宋先生儒雅大方，实乃华人之楷模。”秦然坐定，先开口道。
用手示意秦然品茶，宋鹏程回应：“秦先生年轻有为，我好友郭志贤对你是赞叹不已。今ri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今天秦然换了一身打扮，到香港后就和陈浩到尖沙咀采购的一番，他今天穿着的是hugoboss品牌的休闲套装。hugoboss作为德国品牌，典雅沉稳，体现了德国人严谨注重品质的特征，符合秦然低调内敛的个xing。再配上万宝龙黑框平光镜，秦然举手投足间带有一种大家风范。之前为了掩饰身份戴的平光眼镜是秦然随便在路边一家眼镜店买的，现在换上了万宝龙，秦然感觉更加舒适和亮堂，立马把那副便宜货扔进了垃圾桶。他甚至有些恶趣地想，要不要把镜片去掉就戴镜框得了，提前十多年引领时代cháo流。不过如此一来，那么原本想低调掩饰身份之举就会变成出位吸引众人眼球的焦点，得不偿失。
“好了，我们就不要再互相吹捧对方。今天我来的目的想必你也知道。我们需要组建一个具有国际一流水平的物业管理公司，现在需要有国际超一流的人才来cāo盘。”
宋鹏程喝的是咖啡，他浅尝一口，放下杯子，缓缓道：“多谢秦先生的厚爱，但我没有从事过小区物业管理的工作，而且我暂时没有离开香港到内地工作的打算。”
“先不要急着拒绝，你就不想多听听条件和待遇？据我所知，在香港的11家国际连锁五星级大酒店总经理都是由外籍高管担任，华人基本升不到这个职位。往往总监级别就是华人晋升的天花板。”
秦然心知，宋鹏程心底若没意愿肯定不会答应这次会面。他之所以拒绝，只是人之常情，坐地还价。因此，他直接就点出宋鹏程的死穴，挑明他想在原公司进一步发展几乎无可能。
“哈哈，秦先生果然是青年才俊，来之前就做足了功课。”宋鹏程脸上略有尴尬，但用哈哈笑声掩盖过去。
“其实我和普通人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看事情比一般人要长远一些。在待遇不变的情况下，我更向往能挑战自我的工作，尤其是这份工作还能贯彻自己的理念。亲眼看着一个队伍从无到有，从有到强，从强到优秀，是一件多么有成就感的事。最最重要的是不用看外人的眼sè，一切都在自己cāo控之中，打造符合心目中理想的队伍。当惯了打工仔，偶尔客串一下话事人一定很爽。”
秦然决定在职业发展方向撕开对方的缺口，因为到了一定级别年纪，人更多考虑的是自我实现价值，对待遇方面反而在意不多。
“既然秦先生开门见山，那我不再遮遮掩掩。坦率地说，我是有一定兴趣。但我要知道我得到的授权是多大？”
宋鹏程正坐盯着秦然眼睛问，看得出他是非常认真。
“两百万经费，十个月时间，我希望能看到一支让客户满意、满意、再满意的五十人队伍。这个项目你全权负责，只需每个月向我汇报一次工作进度。”
秦然见鱼儿上钩，一字一句提出了条件。
“待遇方面怎么样？”
“年薪十万，和地产公司总经理级别一样。若队伍成功通过考核，你个人再获30万奖金。其实就是一个简单的对赌协议，我想你是不会拒绝这样的挑战吧？”秦然知道宋鹏程现在的年薪是30万，所以在他待遇方面上浮了不少。
宋鹏程思考了一会道：“我需要一个月时间办理离职交接手续。同时希望能正式签订一份书面合同，把刚才我们提到了要点都白纸黑字写在上面。按合同办事，遵守契约jing神，是我们香港人的行为准则。”
“可以，我也最喜欢按合同办事。一个月后，江州见。”
秦然此行很顺利地挖到了想要的人才，但对实际效果怎样其实还是有一丝担心。不过本着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原则，就算以五星级服务标准培训出四星级酒店的服务也可以接受，毕竟内地的住户对小区物业管理要求很低很低，有时只要求能有一个退休的老头看大门就行。
时间流逝，西子湾项目总体施工进展顺利，但其中还是有一些小波折。
如地下停车场的施工就卡了一下，因为想开工时，被消防那边叫停了。消防以新增管道设计变动为由，要求重新报建审批。
停车场这块施工单位原本想自己负责，但消防卡住不放，最后在有心人指点下邀请了一家消防推荐的公司联合施工，边施工边补审，最终顺利通过。这家公司与消防的关系怎样，明眼人一看便知。
施工方的土方车近期常被交jing半路拦截罚款，城管局也以在路上倾洒泥石找上门来，最后中建九局和浙广建设的老总亲自出面，摆平了这件事。
虽然甲方江南地产公司与zhèng fu关系好，但乙方施工单位还是得摆平不少关系，因为总有人和单位盯着这块大肥肉。
所以秦然选择实力雄厚的乙方施工，考量的还有这一方面原因。工地一开工，就要面临来自各方的压力，乙方要有摆平各方面关系的能力。
周志东明里暗里不知接到多少官员的请托，或是推荐建筑材料，或是想安插人员。施工方也就此问题向周志东请示，有些关系得罪不得。
但秦然却在此问题上坚决不松口，既然有招标制度，一切按制度办。至于人员，更是没门，请来大爷又不干活，这不是自己找不痛快。要是一旦松口，后面不知还会涌来多少麻烦。
面对关系压力，其实破解招数也很简单。一是拖字诀，二是借力打力。
拖字诀就是面对不好得罪的关系，不要一口回绝，好言回复，拖着拖着时间过去就行了。比如承诺，在同等条件下会优先考虑对方推荐。但到实际cāo作中，就举出具体实际困难，让对方知难而退。还不行，就到借力打力。就是这边是某某长的关系，那边也是某某主任的关系。既然都有关系，那么公平竞争，我只提供平台，xing价比高者得。
在事业进展顺利的时候，学业方面秦然遭遇到小麻烦，期中考试他考了全班最后一名。主要原因是他对班上同学的实力估计不足，还是按摸底考时估算，考试时空了不少题目没做，原本以为及格就好。江州一中汇集了江浙全省的学霸，秦然这次小看天下英雄，结果现在尝到了苦头。
幸福感是怎么样来的？很简单，就是你和条件相同的人对比得来。比如97年的普通人看到邻居开上了小车，自己还骑摩托，心理肯定有一丝失落。但看见隔壁的隔壁还开着嘉陵90c，而自己的却是本田125c黑鲨，又开始有了一阵满足。一来一回，总体还是幸福感多些。
秦然扛下了倒数第一的名头，让班上许多同学找到了幸福。因为，尽管情况再坏，班上垫底的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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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补习计划
订做的校服终于完工，人手两套，学校规定学生上学必须身穿校服。
校服的意义在于一是增强了集体荣誉感。身穿本校校服，让外人一看便知道你是那个学校的学生。尤其是好学校学生，路人投来羡慕的眼神让人在心里有一种无法言语的自豪感。二是避免攀比。学生家庭条件不同，为消除表面差距，干脆一刀切，全部校服，无从对比。
秦然看着身上宽松的蓝白相间校服，不禁苦笑了一下，整个地球估计就中国的校服最有特sè，基本一律都是运动服。
看着镜子，秦然发现自己隐约年轻了两岁，人靠衣装这话确实不假。
到了学校，秦然发现尽管千篇一律的运动服，但依旧阻挡不了同学们爱美和彰显个xìng的打扮。
男同学关注点在鞋，双星、回力是主流，耐克、阿迪达斯也有人穿。女同学的出彩点在于发型和发饰，简单的发型配上不同颜sè的发饰，彰显出不一样的气质。
青chūn是张扬的，在学风严谨的江州一中也不能避免，男生女生在统一着装下，偷偷显露出自己个xìng的一面。
秦然脚穿一双白sè回力鞋经典款，12块钱，耐看又舒适。这个时候，无论是后来崛起的福建莆田运动帮，还是以耐克、阿迪达斯为主的国外品牌，都还没有在中国市场发力。所以，国企代表的双星和回力，还能在这个潜力巨大的市场中占据主流。
长得好看的人穿什么衣服都好看，秦然觉得这话用在王雅萱身上非常合适。
依旧是斜刘海、长马尾，身体尽管被宽松的校服包裹，但青chūn靓丽的容貌依旧在一片蓝白相间的校服海洋中夺人耳目。再配上头顶粉红sè的贝壳状发饰，简简单单，便从一群女生身影中脱颖而出。
秦然忽然觉得高中生活又多了一分sè彩，能安静在一旁观看这个出众的少女，从才露尖尖角的小荷，变成魅力四shè的出水芙蓉，也是人生中一大美好记忆。
这个时候，秦然忽然发觉自己有些欣赏这个女生，但谈及喜欢，却是远远不及的。
因为像小说主角那般一抖霸王之气，美女便纷纷投怀送抱，秦然知道这是不可能发生在真实生活中。因为，爱情自古以来就跟权势、财富、地位等身外之物无关。况且，秦然就算怎么抖，抖落的依旧只是几片头皮屑罢了。更何况，谁能保证自己就是王雅萱生命中的主角，而不仅是跑龙套的配角呢？
人生最主要的是知足，秦然已经重生过一次，所以他对非己能及的事不会奢求。
rì漫这时大举进军中国，得益于广电总局拦截经验不足，所以电视上播放的《灌篮高手》、《棒球英豪》等在江州一中校园风靡。刚从《黑猫jǐng长》、《葫芦娃》这些国产儿童动画，忽然接触到rì本成熟的青chūn励志动漫，对一中的高中生们来说是一个极大的冲击。
篮球运动忽然在男生中流行起来，仗着身高抢了篮板就自称樱木花道，依靠走路突破多人防守号称流川枫，胡乱丢三分十投一中自荐三井寿的情景，比比皆是。里面一件篮球背心，外面套着校服，手中抱着一个篮球，大摇大摆从女生前走过，自我耍酷的男生不要太多。
女生呢，秦然记得有天早上，不少女生都红肿着眼睛来上课。原来前晚深受广大女生喜爱的《棒球英豪》主角之一和也同学不幸遭遇到车祸身亡，这让一向来看惯了国产爱情片的少女们难以接受。心目中的完美主角就这般领了便当，多少女生在枕边暗自洒泪。更加瞠目结舌的是，课间几位女生围在一起讨论前晚的剧情，忽然间就抱在一块痛哭起来。
如果用一件物品匹配现代青年成长印记的话，秦然觉得自己身处的80后代表是电视。因为从小时万人空巷的《shè雕英雄传》到目前的《灌篮高手》，它们的载体都是电视。90后的代表是手机，在秦然当前咬牙考虑是否购买上万块一部的手机时，90后成长时正赶上手机浪cháo的普及，只需几百块一部的jīng美手机满大街都是。在课堂上利用手机和同班死党发送短信，是不少90后的美好记忆。00后的代表是互联网。他们一出生就遇上了互联网大时代，智能手机、平板电脑等是从儿时便熟悉的玩具，随时随地在线与人分享，**、网游就是00后的最爱。
所以，看着男生们傻乎乎的扮酷，女生们单纯般的多愁善感，秦然觉得这个时代独有的气息是如此让人怀念。
人总是失去时才会感到珍惜，秦然回忆自己以前的高中生活，似乎记忆非常模糊，唯一有些印象的就是高中三年的苦读。他当时一心只想考上中国最好的大学，心无旁骛，校园中永远都是一个人的背影独来独往。寝室－教室－饭堂三点一线，在朝目标狂奔之时，他无意中错过了许多路边的风景。如今在江州一中，再次体验高中生活，秦然带着更多的主动去感触，发现了身边有许多sè彩斑斓的美丽。
世界上不缺少美，只是缺乏发现美的眼睛。
“秦然，看啥呢，眼睛一动不动的？”旁边的小胖子沈勤打断了秦然的沉思，他也朝秦然的方向查看，发现一无所获。
“还以为你看美女呢？”沈勤一副索然无味的表情继续道。
秦然转头，淡淡笑着说：“是在看比美女更美的东西。”
“切，别唬我，啥都没有我刚看了。对了，我去便利店买瓶饮料，你要啥不？”沈勤习惯xìng问了下秦然。
举起水壶，秦然示意道：“老白开就好，简单又实用。”
“不懂享受！”沈勤扔下这话就快步奔向学校便利店。
享受？
尝遍了山珍海味，才会知道粗茶淡饭的不易；品完了美酒佳酿，自会感觉清汤白干的满足。
秦然发觉今天自己感悟一茬接一茬，难道是被女生们多愁善感传染，还是心理上提前进入了更年期。
自己每天都在社会与学校之间角sè切换，在下属面前坚毅果敢说一不二，认定了目标总要把他人都忽悠完，努力当好领头羊；在同学前低调沉默紧跟大流，就算有不同看法也从不会轻易表达，一直以旁观者自居。
有趣！
秦然承认这样的生活状态很有幸福感，在尔虞我诈的社会中打拼累了，就回到纯洁无瑕的校园休息。休息够了，放松心灵后又回到社会中与人斗其乐无穷。
“秦然，孔老师让你去办公室一趟！”一名同学走到桌前向他通报了这个消息。
班主任找自己谈话，开学至今第一次，秦然有些摸不着头脑。
到办公室一看，只有班主任孔明轩一人，招呼秦然坐下后，两人开始了闲聊。
班主任先从生活问起，询问秦然习惯不习惯江州的生活。秦然不知道老师目的，简单地有问有答。
在交谈中，孔明轩隐晦表示才知道秦然父母双亡的情况，同时对他这次期中考垫底情况暗示安慰。
入学时，秦然照实填写了父母的名字，但并未说明双亲过世。孔明轩也是临时起意，原本见秦然排名靠后想找他父母沟通交流一下，最终通过电话在玉兰中学了解到他近期的家庭变故。
这时，秦然有些明白班主任找自己谈话的原因。父母意外双亡又成绩垫底，确实对一个年仅十六岁少年来说，肩上压力有些超出他年龄本该承受的程度。
起身表示感谢老师的关心，自己目前一切都好，在江州一中学习生活很愉快。秦然的表态并未消除孔明轩的顾虑，他提出了一个让秦然吃惊的建议。
“秦然同学，老师明白你的勇敢和坚强，但有些时候一个人承担并不是解决问题的好方法。人是社会xìng的群居动物，需要多和同学交流，你一直来在班上都有些离群。老师以前不明白原因，现在知道了不能放任不管，这对你健康成长不利。在老师眼里，你是一个很聪明又有强烈个xìng的学生，将来一定会有好的前途。但现在，老师希望你能接受他人的帮助。我刚和班长王雅萱同学聊过，她愿意每周五下午自习课时辅导你功课，和你一起学习进步。”
由王雅萱辅导自己功课，整个学校估计所有男生听到这个建议，都会立即点头同意。但秦然不同，他成绩是故意压分的，而且和王雅萱靠得太近，影响不是很好，有违他低调的宗旨。
像是明白秦然的顾虑，孔明轩摆摆手示意他不要着急反对，继续道：“辅导时间就到这个学期结束，仅周五下午最后一节自习课时间，地点在校图书馆的文献阅读室。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老师交代了图书馆方面给你俩开了通行证，这事只有我们三人知道。至于你家里情况，请放心，老师一样替你保密。”
随后，不待秦然反对，孔明轩又把王雅萱叫了过来。王雅萱神sè自然，她淡然和秦然打了个招呼就站在一旁，看得出她对此早有心理准备。
“你们一个是班上第一名，一个是倒数第一名，老师相信你们结对子学习，能互相提高互相进步。秦然同学，王雅萱同学答应这个要求的前提是你要守口如瓶，一旦你多嘴，这个计划就自动解除，能做到吗？”
孔明轩语气和蔼地向秦然询问。
“老师，这个计划不是很妥当吧，占用班长宝贵的时间我真是过意不去。而且孤男寡女一室，会被同学说闲话的。我无所谓，但不能让班长难堪。要不，就算了吧！”
秦然当然还是想推脱掉。
“人家女孩子都没意见，你一个大男人还扭扭捏捏，多不成样子。谁说到时孤男寡女，不是还有图书馆老师在一旁吗？好，趁王雅萱同学在这，你亲口问下对方？”
看来班主任孔明轩是铁了心要促成这个补习大计。
努力挤出一丝笑容，秦然有些心虚问：“班长，这个补习计划实在太突兀，不但占用了你的时间，还影响不好吧？”
“身为班长，帮助落后同学进步也是我的职责之一。依我看来，在教室自习和在图书馆自习效果一样，不同的是为了免受其他无谓干扰，选择图书馆会更合理一些。至于补习安排，到时你得听我说的算。”不知道孔明轩是如何说服王雅萱的，少女坚定的立场让秦然不好再反对。
望着从天而降的补习计划，秦然有些忐忑不安地等到了周五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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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补习开始
“铃——”
讲台上历史老师正在收拾讲义，周五下午两节正课结束，接下来是一节自习课。有事的学生可以提前放学，但留在学校的人还是得安静在教室内自习。
江州一中学风浓郁，尽管不提倡补课，但按惯例绝大多数学生还是会老实呆到自习结束才离开教室。
秦然从进入学校的那天起，周五上完正课都是拿起书包走人的。因为此时正是下午三点半，他还能赶得及到公司办公室处理一些积压的事务。
尽管有周志东和陈浩两人帮忙分担，但现在正处于创业期，有许多事情需要他这个真正老板来拍板定夺。像小说中所描绘般主角找了几个得力手下，自己便当起袖手掌柜，不闻不问坐等数钱情景就是宅男作者YY的结果。
就算摆个地摊、开个麻辣烫小店，一天不打理过问，说不定第二天就要收摊倒闭。更何况秦然现在玩的是资金最密集、牵涉行业最多、关系打点最复杂的房地产开发，一不留神就会被别人从身上啃下几口肉。
积压的工作又得要晚上加班处理，秦然心道。
看了一下前面，王雅萱正在收拾东西，让秦然有些无奈的补习计划看来是非实行不可。
拿起书包，秦然奔向校图书馆三楼的文献阅览室。
文献阅览室属于老师专用，但一般老师要查阅资料都会直接在藏书室内翻看或直接借阅回家细品，因而文献阅览室的使用频率很低。
进了图书馆，来到三楼，门口的老师检查过秦然的通行证，把他放进了文献阅览室。孔明轩用的是让学生替他查找资料借口，为秦然和王雅萱两人开具了通行证。作为学校教务处主任，孔明轩在这点问题上还是有一些特权。因此，图书馆工作人员也懒得核实，直接为两人办理了的证件。
阅览室里有两张长方大桌，每桌足够容纳八人一起看书。先把头上的照明灯打开，整个房间一下子光亮起来。然后秦然又把窗户打开，让夕阳能从窗口照shè到书桌的一角，空气伴随微风zì yóu流动，把刚进来时屋内有的一股霉气一扫而空。
不一会，一阵噌噌的脚步声响起，紧接着王雅萱出现在门口。
“班长，你好。”
王雅萱一出现，就看到了秦然拿着扫把朝自己打招呼，看来他先到就主动打扫卫生。
这个叫秦然的男生，自己对其印象一直无法定位。有时他像个小混混喜欢和自己唱反调，有时又能展现出思想深沉的一面提出“苯氨基丙酸恋爱决定论”，更让王雅萱印象深刻的是运动会上那张自信灿烂的笑脸。
对班上同学，王雅萱身为班长，都会主动熟悉他们的情况。但秦然让她记住名字的根本原因在于，班上这名一直埋头苦读、有时还会有一些惊人之举的同学期中考试居然排名垫底。若是不爱学习成绩不好可以理解，但他天天埋头在书堆不爱交际也不参加课外活动，几乎是班上表现最为勤奋的学生典型，却沦落到最后一名，强烈的反差实在是让人无法解释。
“嗯！”
点点头回应，王雅萱把书包放到方桌上，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秦然见状，赶紧嗖嗖几下把地上垃圾清理干净，然后在正对王雅萱方向坐下，两人之间隔了大方桌。
抬头便能看到对方，两人目光一接触，王雅萱发现秦然并未如其他男生般的慌乱。许多男生在和自己目光接触时，都会主动扭头把脸移开，严重的甚至脸红冒汗。
但他只是很平静地看着自己，那双黑sè眼眸宛若一泓深邃的潭水，嘴角还带着上扬弧度的微笑。
习惯了对方在目光接触后主动退让的王雅萱，此时心里有些异样，不由想起了军训时教官的飞天一脚。当时情况和现在很类似，同样的两个人，同样的对视，只不过再也不会有那恰到好处的一脚来协助自己击败对方。
气氛略显尴尬，两人总不能是大眼对小眼维持下去。
秦然也觉察到了这一情况，他原本是想等候少女的补课安排，没想到侧耳倾听的模样会演变成现在僵局。
于是他食指稍微一弹，圆珠笔从桌上掉到了地下，接着顺理成章秦然率先退却，埋首捡笔，避免了一场无心引发的暗战。
“哦！”——“哦！”
待秦然坐定，两人为了避免再次尴尬，都想先打破僵局，抢先发声，却没想到又撞到了一起，几乎是异口同声般喊出了“哦”字。
尴尬的情景再次出现，场面眼见又要冷下来。
秦然赶紧对自己做了一个封口的手势，然后右手对王雅萱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示意女士优先。
“今天我把课堂笔记带来了，你可以看一看，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随时问我。”王雅萱接着从书包拿出几本笔记本放到桌上。
“谢谢！”
这句感谢秦然是由衷而发，毕竟能抽出时间为差生补课，王雅萱的品行着实让他敬佩。
拿过一本笔记本，翻开封面一看，里面字体娟秀刚劲，整个页面布局井井有条。老师在课堂上提及的重点和讲解，她都一一记录在上面。秦然就算没听过课，也能从中回溯到课堂的关键点滴。
“笔记很详细，是我见过最厉害的之一。”秦然自认没有耐心如少女般把笔记整理得如此详实。为何要加上之一呢，因为秦然以前在天京大学就读时，身边许多学霸的笔记更是变态。
“谢谢！”
王雅萱断然说出这两个字，她对自己的笔记绝对有信心。从小到大，她的笔记都在女生中借阅传抄最多。
“不介意我抄下吧？”
秦然心想既然扮成后进生，做戏就做足全套。
“可以。”
王雅萱拿出一份卷子开始做，所以头也不抬回答。
一时间，室内只剩下唰唰的写字声。
看到少女认真专注的神情，秦然也不好意思出声打断她做卷子，只好同样埋头在笔记本上挑选一些重点摘抄到自己的本子上。
“咚——咚——”
文献阅览室门口出现了班主任孔明轩的身影，能悄无声息来到门前，估计他一定是想搞个袭击暗访。
看到两人在文献阅览室内专心学习，孔明轩敲了敲窗户提醒。
“效果不错。”
进门第一句话就是表扬两人，秦然和王雅萱赶紧和老师打招呼。孔明轩笑眯眯看了看两人桌前的物品，发现一人在抄笔记，另一人在做卷子，符合自己的预期，没有意外情况发生。
“好好学习，有困难向老师汇报。”
丢下这句话，孔明轩翩然离去。
老师的出现打断了原本安静的氛围，秦然从书包拿出水杯想喝水，却发现杯中已空。
“嗯——要帮忙吗？”秦然扬了扬手中的水杯，示意自己去打水，要不要帮少女捎带。
“谢谢！”
王雅萱从书包翻出水杯，坦然递给了秦然。
很普通的一个保温杯，外层是磨砂不锈钢，黑sè底座还印着几个红字——“学习成绩优秀奖励”。
看来这个杯子是王雅萱的奖品，从底座磨损情况看，已有一定的年头。
来到饮水机旁，按下热水开关，待热水装满杯子六成左右，秦然又换成冷水开关，继续倒入三成的冷水。如此一来，水杯中的水温度恰好合适，方便人直接饮用。
图书馆的饮水机是纯净桶装水，比学生教室提供的锅炉开水要好得多，所以可以直接饮用冷水。
接过秦然递回来的水杯，王雅萱下意识地打开盖子，先吹了一口气，体会下杯中温度。
“我加了三分之一冷水，图书馆的桶装水，现在温度应该可以直接喝。”
秦然见状，先解释然后拿起自己的水杯喝了一口。
感觉水温不烫，王雅萱也大胆喝一小口水，之后又一大口，看来她确实也渴了。
“想不到你还挺细心的？”
王雅萱缓解了体内饥渴感，随口说了一句。
“谢谢夸奖。”
秦然回了一句。
然后，双方间又是一阵沉默，都不知道该如何继续谈话的气氛，只好又是各顾各继续刚才的动作。抄笔记的抄笔记，做卷子的做卷子。
如果两人间谈话太过礼貌，那么双方间一定不熟悉，这是颠扑不破的真理。
“铃——”
期盼已久的铃声终于响起，秦然内心感觉一阵轻松，阅览室内尴尬的气氛都快传染到图书馆一楼。秦然眼光的余角也注意到王雅萱小嘴轻呼了一口气，看来她也同样期待结束的铃声。
“笔记都还你，我基本把重点都记录下来了。不管怎样，谢谢班长你的帮忙。我待会打扫完阅读室再离开。”
秦然很自觉地以打扫卫生名义让王雅萱先离开，不然两人一起出现在图书馆门口，被有心人看到可不是什么好事。
“那麻烦你了，再见。”
王雅萱干净利落收拾好东西，背上书包，小碎步快走离开了阅览室。
到室内只剩独自一人时，秦然忽然冒出了句：“最难消受美人恩。”
全校男生都趋之若鹜的场景，秦然却感觉浑身不自在。他在内心计算了一下，到学期结束补习的次数还有五次，想到还要面临如此多次尴尬的场面，不由心里一阵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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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预谋先动
“贝恩国际”再一次展示了他们的专业xìng，西子湾景观设计图纸提前完工。在筹备办公楼二层会议室内，正在召开一个小型验收论证会，秦然、周志东等公司高层赫然在列。
“植物是建筑的衣服，我们通过不同植物景观的搭配，把小区打扮得漂漂亮亮。”郭志贤cāo着一口港式普通话，在投影仪屏幕上讲解。
1997年，笔记本电脑还没有普及，所以郭志贤讲解所用的还是设计师手工绘制的平面图。通过老式的投影仪，把图纸放大到屏幕上。
利用铅笔素描，寥寥几划，一个区域xìng景观布置就跃于眼前。乔木、灌木、草花、地面按照层次有序分布。
“郭总，你们这位绘画的设计师功底不错啊？介绍给大家认识一下。”由于是半正式会议，秦然开口打断了郭志贤。
“小方，站起来和大家打个招呼。你们公司答应把你送给我们了。”郭志贤半开玩笑般指着角落一个带着眼镜的大男生配合道。
大男生有些紧张地站起来，生硬地朝大家挥了挥右手。
秦然见状，记得这个大男生是他新招聘进来的公司设计师，当初是为了配合郭志贤团队而加急聘用。
面试时，秦然问他为何来应聘，他说钱多；有何特长，答会画画；凭什么要录用你，结果他把手中草稿递给了秦然，上面赫然是秦然半身素描。
草稿中的秦然比实际要苍老一些，但自信强大的气场却被寥寥几笔给勾勒出来。
“嗯，马马虎虎，本人其实更帅！明天就来上班吧！”
虽然没有亲口承认，但秦然还是用实际行动表达了对素描的赞同。
看来这个刚毕业身上还没有褪去学生味的大男生，有着自己独特的天赋，短短一个来月就进入了角sè，能让郭志贤这样的老江湖惦记。
“这可不行，小方可是我们的重点培养对象，在我们主场你们就敢虎口夺食，太不地道了吧？”
周志东跟了秦然有些rì子，知道他是一个很随和的人，所以开玩笑抢先回话。
“岂敢，岂敢，你们现在可是我们的衣食父母，就算再不愿意，我们都只好忍痛割爱了！”郭志贤赶紧朝秦然等人作揖，示意赔罪。
“小方能被你们看中，说明我们公司人才济济。只要是对他成长有利，他要走，我们绝不阻拦。这个政策适合我们公司所有的员工，在这我表态，公司不会成为你们发展的绊脚石。能为社会培养人才，是我们公司的荣幸。”戴着黑框眼睛的秦然环视四周，说出了让众人都吃惊的话。
不管是高姿态，还是收买人心，秦然这番话让周志东心里感到尽管自己年长不少，但在境界上还是落后于秦然不少。
在众人前被高层当面调侃，方俊知道这时该到自己表态的时间。他深吸一口气，伴着涨红的脸颊起身道：“谢谢各位领导的厚爱，我妈下了死命令让我两年内找个江州媳妇带回家，所以我暂时不考虑离开江州。等娶了老婆后，有好机会，郭总记得第一个通知我。”
在场的人一听，哈哈大笑。
方俊看上去有些呆头呆脑，但这个回答却十分得体，双方都没有得罪。在说话容易得罪人的时候，往往自嘲是最好的脱身途径。
“一定一定！”郭志贤知道见好就收，把事就此揭过。
经过这段小插曲，双方正式进入了景观设计的讨论当中。
秦然有一个优点，就是在自己不擅长的领域善于倾听，不会拿权威压人，等待大家把观点都阐述完毕后再拿主意。
“这片草地显得太单调，需要在周围配上灌木搭配一下。”
“不行，这里是规划小区居民活动的场所，空旷开阔是第一要素。”
……
各抒己见，畅所yù言，会议室内气氛很热烈。原本只是江南地产和“贝恩国际”的员工相互交火，后来演变成大混战，大伙也不再区分阵营，真正从小区居民的角度出发一一修正和完善各项细节。
看到这般热火朝天的景象，秦然乐得清静，一边喝着正宗西湖龙井，一边倾听各方意见并学习专业景观知识。
虽然秦然曾是博士，但他所学的专业并非建筑，就算近段时间他恶补了不少相关知识，但实事求是来说仅半桶水标准。
西湖龙井是李德盛弄来的，他负责联络公关江州各zhèng fǔ相关部门，费用从秦然这报销了一笔又一笔，但他心里明白谁是自家老大，所以有好东西都会自觉备一份给秦然。
最后连周志东也耐不住寂寞加入了战团，整个会场就秦然和李德盛没参与，李德盛之前是卖保险的对景观了解几乎空白，所以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看到秦然杯子空了赶紧满上。
这样做的后果就是秦然上了好几趟洗手间，一开始大伙讨论时还会酌情留时间等他，后来吵上头后众人也就不再留意他到底在不在场。
秦然刚从洗手间出来，来到会议室门口，发现里面一片安静，唯一可见的就是从门缝漏出来的袅袅轻烟。
靠脑子吃饭的男xìng设计师爱好抽烟，灵感断了，得来一根烟提提神。而在工地混的，口袋里肯定24小时得带着烟，见人递烟是最常见的礼仪。如此一来，会议室内烟雾环绕，尤其是几个大烟枪，嘴里一根接一根。秦然不吸烟，只好让人打开窗户，墙上抽风机抽得呼呼响。
进门一看，估计是吵累了，众人中吸烟的吸烟，喝水的喝水，但都像饿狼一般眼巴巴地望着他。
“又想打土豪？走，继续上次那家大排档！下午回来再继续！”
“yeah!”
会议室内立即掌声欢呼声不断，看来在秦然离席时大伙早已经达成共识要小宰他一刀。秦然看上去年纪不大，但却极为大方，体恤属下，该花的钱眼都不会眨。
会花钱才能挣钱，这话还是颇有道理的。
设计这方面，灵感十分重要，有时设计师一个好的点子就能值个上百万。所以，秦然心里知道孰轻孰重，上午讨论的氛围很融洽，发现了设计图不少的缺漏。这些缺漏的价值早已大大超过了到大排档聚餐的费用。
赏罚分明，是上位者御下所必须掌握的信条。
“贝恩国际”的设计团队目前已经和江南地产公司的员工打成一片，看来年轻化、扁平化的团队合作起来就是合拍。在上次聚餐，郭志贤私底下就向周志东表示，这是他从业以来最满意的项目之一。因为感觉江南地产是一个很开放的团队，双方沟通交流很顺利，对来自香港的理念能够很快理解并融合到本地实际之中。但最关键还是付款很爽快，不像其他客户尾款拖个一年半载。
这样的效果正是秦然所追求的，他深深明白，光靠一个人是无法成就伟业。如果想小打小闹成为逍遥富家翁，那么一个人的力量也许足够。提前掌握了十几年趋势的他，就算什么都不做，只炒房便可以成为千万富翁。但要达成心目中地产霸主的宏愿，绝对需要一个专业出sè的团队齐心协力帮忙才有可能。
大排档的老板一看，又是前些rì子那群出手大方的顾客，赶紧把秦然等人迎进店内，坐了满满两桌人。
这时就是李德盛的表现时刻，刚才讨论专业东西他一知半解，但跟着老板出来点菜买单这些粗重活就是他擅长的。
为了表示敬意，他特地叫上了“贝恩国际”的一名助理去点菜。设计师们千里迢迢来从香港来内地，在生活上肯定有诸多不便，所以“贝恩国际”在项目拿下后专门派了一名年轻助理过来打理设计师们生活上的琐事。
秦然当仁不让坐到了主位，周志东和郭志贤一左一右在两边。落座后，众人早混熟了，不再拘谨，互相左右聊天。
郭志贤心中有话想对秦然说，他好几次想要说出口，但话题被打断又咽了下去。
“郭总，我看你吞吞吐吐的，有事就说。”秦然看不下去了，主动揽话题过来。
“照今天的进度，估计不用一个星期我们项目就可以完工交差了。想起到时要离别，总有些依依不舍，恨不得在你们江州多呆上几年。”郭志贤笑了笑，还是没把正题说出来。
秦然眼睛一转，心里似乎是知道了郭志贤的打算，不过他并不打算主动挑明。
“那我们就把你们的尾款拖上几年，让你们以后常有机会来。”
“哈哈，秦总年纪不大，但是幽默感却不少。行，这可是你亲口说的，以后我们就赖上你们公司。”
郭志贤刚说完，亲自替秦然斟了一小杯茶。
“没问题，公司有了你们加入，肯定是如虎添翼，我举双手赞成。”秦然也不急，继续和他打起来太极。
“哎，自古英雄出少年，和秦总比起来我是甘拜下风。我也不再打机锋，贵公司西子湾边上那块地皮可是风水宝地，秦总眼光真毒，以后那里必将是江州地产界的一大标杆。虽然业内有风声传出贵方想开发别墅群，但我想以秦总的智慧应该不止于此，那么大片的土地全部用来盖别墅的话好像有些浪费，而且以目前江州的消费能力来说风险应该不小。我们公司前些rì子刚委托调查公司拿到了一份住宅消费意向，发现中端洋房在江州需求最强劲。”郭志贤一口气说完，故意拿起杯子沾了口茶，留给秦然接话的时间。
秦然依旧是一副很感兴趣倾听的样子，但没有接话。郭志贤只好把后半段的话继续抛了出来：“秦总，我们公司私下为那块地简单做了一个规划，既顾及了贵方开发别墅的战略又极大考虑江州市场的实情，感兴趣的话可以看一看。”
话落，郭志贤便指示手下拿出了一个画筒，旋开盖子，抽出了两张完工的大设计图纸。秦然和周志东接过来摊开一看，围绕着大寨水库，打造了一个综合的住宅集合区。在正北方的高地处，是一排排的独栋别墅，中间环绕着一个高尔夫球场。南边是已经设计好正动工的西子湾板块，东西两边是洋房和别墅结合体，不过别墅都只是联体别墅，分布在靠近水岸旁边。
秦然拿了地，其实也只简单想过怎样规划，但具体如何却没细想。毕竟现在的重点在于西子湾地块，江南地产现在已经是超负荷杆杠cāo作，后续开发一切得看西子湾项目能不能一炮打响。要是到时销售不佳，那么肯定变成烂尾项目，后续开发便无从提及。到时秦然一屁股债，肯定得又人间消失了。
“贝恩国际”这一次是有备而来，这两张设计图确实超出了秦然的预期，比他预想中的效果还要好。虽然知道“贝恩国际”肯定惦记着后续地皮的设计开发，但他们能做到这一步让秦然不得不佩服国际xìng设计公司预想的周到。秦然在心里一念，看来经过市场调查，“贝恩国际”对西子湾项目充满了信心，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继续拿下全部设计订单。
“嗯，不错。看来郭总你们对我们期望很高。不过你们也知道，我们公司现在重点在于西子湾，希望你们能继续协助我们把西子湾打造成国内地产界的标杆。至于今后，不是有句歌词，结识新朋友，不忘旧朋友。老朋友如美酒，越久越香。”
秦然并未给出正面回答，但言语中露出的意思已经让郭志贤很满意，重视老朋友当然是他们公司优先。因此他也随水推舟，提出这两张设计图就当是小礼物送给秦然。
此时，忽然从大排档仅有两间包厢之一走出几名身穿jǐng服的jǐng察，走向秦然这一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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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新成员
习惯了后来藏蓝sè新式jǐng服，秦然看到几位身穿橄榄绿服装的jǐng察，居然一瞬间有穿越的感觉。
秦然把黑框眼镜扶了扶，不动声sè坐在位置上。因为他看到几位jǐng察都拿着酒杯，笑眯眯迎过来，应该不会有恶意。
“辖区的派出所所长苏志远。”
周志东小幅度转头低声对秦然介绍了对方。
“周总，您真是太客气了，我特地带兄弟们来敬你们一杯。”人未到位，但爽朗的声音却已迎面而来。
来者是客，在秦然的带动下，桌上的人纷纷站立起来。
“随意，大家随意。”苏志远见状，赶紧摆手示意众人不必起身，接着道：“周总，jǐng民共建，你们单位可是模范企业。有什么困难，要兄弟帮忙的，还是那句话，尽管开口。”
周志东抱拳感谢，笑道：“苏所长，您可是我们普通老百姓的保护伞，保一方平安。”然后，举手介绍：“这是香港来的秦总、郭总，以及诸位同事。”
秦然之前交代过周志东，不要在外人前提及他，保持低调是他的原则之一，所以周志东这次也只是简单一笔带过。
“幸会，幸会。”苏志远不认识秦然等人，但港商这一特殊身份他可不能忽视，所以还是很客气地和秦然、郭志贤打了招呼。
因为秦然这边两桌人还没有上菜，所以桌上只是一些冷食和茶水，大伙只好以茶代酒。见状，苏志远让手下拿过一个新的小酒杯满上，专门递给周志东。
“其他人随意，但周总是一定是要代表的。”
周志东很利索接过酒杯，和苏志远碰了一下
围在一旁的众人也很客套地互相寒暄一会，三三两两碰了砰杯。
“我干了，大家随意。”苏志远仰头一饮而尽，带来几个手下也一起举杯而空。
周志东作为主客，国人礼节讲究有来有往，所以他也感情深一口闷，喝完把酒杯倒立，以示清白。
“哈哈，周总够意思。以后有机会，咱们兄弟再单独喝一场。”客套了一番，苏志远带着几个手下离去。
重新落座之后，郭志贤小声对秦然道：“秦总，看来你们企业在当地很混得开，连派出所所长这样的地头蛇都要主动来向你们敬酒。”
“你们香港人对公务人员不是有这样的说法吗，唔要晒左我们纳税人的钱。”秦然故意学粤语发音，然后笑着道：“意思就是纳税人是公务人员的衣食父母。同样道理，我们现在也算是苏所长他们的衣食父母，所以他们看上去很客气。”
说完，秦然就不再解释，留下满头雾水的郭志贤在一旁。
包厢内，苏志远坐回主座，眼疾手快的一名手下赶紧递上一支烟。
“苏所，平时都是别人主动来找我们，这次您亲自去敬酒，还可真是少见。”帮上司点完火，手下有些纳闷地询问。
“西子湾是市里挂号的重点项目，要是在我们负责的范围内出了纰漏，大家都吃不了兜着走。更重要的是今年过年奖金已有着落，周总前些rì子亲口答应年前会赞助我们所2万块，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有了这笔钱，也不用兄弟们死命去向那些小商小贩催交治安费。每到年底，都是让人头疼的时候。咱们所地处郊区，不像市区所光靠出租房屋就大把钱进账，还不算上投资开办企业的收入。以前以为当jǐng察就是抓坏人，现在还得想办法挣钱。官不官，商不商，唉……”可能今天多喝了几杯，苏志远难得把心里憋屈在手下前透露出来。
“那年底的治安费还收不收？”另一名手下开头询问。
“收，为什么不收，不收明年的办案经费怎么来。市局拨的钱还不够发工资，总不能让兄弟们喝西北风吧。”俗话说，屁股决定脑袋，苏志远很好地诠释了这一点。虽然感情上有同情因素，但牵涉到利益问题就一切理xìng思考。
包厢外，负责点菜的李德盛回来，向秦然汇报了刚才点菜时随便让老板把包厢的帐划过来，所以苏志远才趁机过来感谢一番。
李德盛让他做技术xìng的东西可能很难上手，但是要琢磨和人打交道他真是一点就通，看来之前卖保险让他历练了出来。
经过中午聚餐的补给，下午的论证会更是剑拔弩张，不过秦然有事带着李德盛先离开。
江州作为国内著名的旅游城市，南来北往的游客川流不息。江州机场作为重要的交通枢纽，一直是江州的脸面所在，因为这是人们来到江州的第一印象。
江州机场是七十年代修建，虽然经过几次跑道拓宽和修补，但整体显得偏小和拥挤不堪，已不能适应江州的发展。
秦然和李德盛等候在旅客出口，其中李德盛手上还高举“欢迎宋鹏程先生”纸张。宋鹏程是秦然计划中重要的一环，如果说周志东负责的是秦然地产帝国的硬件，那么宋鹏程就是帝国软件的设计者。
经过和秦然见面后，宋鹏程快刀斩乱麻，次rì便向酒店管理层递交了辞呈。由于他去意已决，所以酒店很快批复他的请辞。
听说他要来内地闯荡，不少好友都还好言劝导。虽然香港已回归，但不少港人还是有着高人一等的优越思想，骨子里认为香港才是亚洲中心而内地是乡下。现在知道宋鹏程要舍弃香港的事业根基进军内地，纷纷替他惋惜，借践行之际劝他再三考虑。
“老夫聊发少年狂！”
宋鹏程留下来这句诗词便踏上了飞往江州的航班。
伴随着巨大的轰鸣声，空客A320客机稳稳当当停靠在跑道尽头，乘客们陆续从机上下来，走上前来迎接的机场大巴。
从这一细节就可以看到江州机场的落后，没有足够停机坪满足乘客下机就进入专用通道，还在跑道上用大巴转乘。
宋鹏程出发前和秦然这边联系过，知道会有人前来迎接他。
走出乘客通道的一瞬间，头发灰白的他就发现了秦然的身影。在众多的身影里，秦然挺拔又亲和的形象跃然而出。
“希望自己这次赌博不会一败涂地！”
宋鹏程和以前自己做了一次决断，正式踏上目前秦然这艘用木头舢板东拼西凑堆成的航母。
能看到秦然亲自来接，宋鹏程略显意外，但这也说明伯乐还是非常重视自己这匹千里马。
“欢迎来到江州，以后这里将是宋总的第二故乡。”秦然主动伸出右手，欢迎宋鹏程的到来。
“入乡随俗，干不出成绩我就不回香港了！哈哈……”宋鹏程用带着粤语口音的普通话回答。
在他身后还跟了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年纪在二十五岁左右，正用机场手推车载着大批行李。
“这是我徒弟章诚，主动跟随我来内地打拼，还说怕我一个人在内地不习惯，需要人照顾。”宋鹏程话语虽有怪罪之意，但语气上确是赞扬，徒弟能主动请缨跟来内地，说明他这个师傅在徒弟心中份量很重。
香港作为英国殖民地，在中西方冲击下形成了自己独特文化。虽然西化得很厉害，但不少中国传统在香港依旧得到传承。像师徒制在香港服务行业还是挺流行，尊师重教是大家遵守的规则。
“这位是秦总，以后就是我们的大老板，年轻有为，你要多多向他学习。”
“秦总，您好，以后请多多指教。”
不亢不卑，动作很标准，很有礼数的一个年轻人，秦然在心里评价。
“来了就是一家人，欢迎欢迎。”
把李德盛介绍给宋鹏程师徒，秦然特意打趣说这是管家，以后两人有什么琐事一律找他。
把行李推出机场大楼，李德盛自个去停车场取车。
很快，一辆崭新的桑塔纳轿车停到秦然等跟前，车窗前还挂着临时牌照，李德盛从司机位置下来，和章诚一起把行李放上后备箱。
“宋总，内地条件暂时艰苦一些。这车虽比不上香港满大街跑的皇冠出租，但我们有句话叫有了桑塔纳，走遍天下都不怕。”
得知宋鹏程要来，秦然前两天让李德盛去车行紧急提了两辆桑塔纳新车，准备把其中一辆给其作为专车。
“上什么山唱什么歌，今天起我就是江州人。何况车只是代步工具，不过我希望，以后跟着秦总能走遍天下都不怕。”
开弓没有回头箭，宋鹏程这次决定如此干脆，一是好朋友郭志贤的力荐，说江南地产大有前途。二是当天秦然亲赴香港邀请他时，大手笔留下了五十万现金支票作为前期经费承诺。
小车在江州城区一处旧别墅前停下，这也是秦然特地租下用来安顿宋鹏程师徒，屋内已请好一个阿姨负责打扫做饭。为了宋鹏程，秦然这次真是大出血，千金买马骨。
秦然的目标不仅仅是卖房子，而是还要卖生活。他要让人们知道，选择江南，不单单是选择好房子，还选择了一种生活态度。
把房子造好，吸引人们购买，只是成功了一半。秦然的标准是要让业主们从第一天搬进新家开始，就能享受到在其他地方无法寻找到的舒适服务。让客户满意，满意，再满意，直到对江南地产的房子产生“依赖”。
在硬件标准类似的前提下，软件服务就成为取胜的关键。国际IT巨头IBM为何能保持基业长青，就是因为先见xìng地预示到硬件竞争的天花板，专门转型做服务，通过杰出的软件服务通杀大小领域。
买了房子，还要住得满意，更要向身边的人推荐。
这可以简单概括为秦然对公司今后的具体要求。业主满意了，就会不自觉向身边的人推荐。有人说过，看一个人的身家，只要看他身边经常来往朋友的资产，把其中任意六人一平均就基本是其真实数目。
一个人买了江南地产的房子，住得满意，到时亲戚朋友要买房子，那么秦然公司肯定是首选推荐。如此这般，何愁没有后续客户。调查显示，通过口碑传销而来的客户，往往比其他渠道具备更高的忠诚xìng。
“让我们热烈欢迎宋鹏程先生正式加入我们公司，成为我们并肩作战的好伙伴。以后他将负责组建物业管理公司，打造出中国超一流的服务团队，希望大家今后多多支持他的工作！”
为庆贺新的骨干加入，秦然特地设宴欢迎宋鹏程一行。由于西子湾项目动工，江南地产又增加了不少员工，晚上几乎所有员工参加了欢迎晚宴。
秦然此举，一表明对宋鹏程的重视，二是当众宣布任命也相当于给他一定压力。
在晚宴正酣之时，周志东的手机响了，听完后他脸sè一变，拉过秦然小声说了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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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棘手事
“工地死人了，但具体情况还不明确。”工地值班人员第一时间拨打了周志东砖头大的手机。
在1997年底，电影上经常被大佬用来装B的大哥大开始逐渐退休，取而代之是更加轻便一些的手机。不过轻便只是相对大哥大来说，在此时它依旧有半块砖头般大小。
向宋鹏程简单说了工地出事要处理，留下李德盛作陪，秦然、周志东和陈浩三人开车赶往西子湾的工地。
作为公司第一个项目，又头顶“国家小康示范小区”光环，工地的施工安全是秦然一直强调的高压线。
负责工地施工的一个是国字头中建九局，另一个是民营翘楚的浙广建设，再配上业内知名的省监理公司，这般黄金组合应该不会出现死人的恶劣情况。施工受伤还可以低调处理，现在出了人命事情就捂不住，此事处理不好关系到今后秦然一系列计划的落实。
尽管秦然谋划了许多，一环接着一环，但落实还是靠人。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秦然坐在后座上一言不发，驾驶座的陈浩和副座的周志东也不敢讲话。因为秦然板着脸，心里不知道在思索什么，让他们无形中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压力。
“还是定力不够，就这点小事就能让自己惊慌失措一阵，以后还幻想成就伟业，实在有些可笑。但凡古今成事之人，无一不是历尽重重磨难，方能笑傲巅峰。既然上天给了第二次机会，作为天选之人，自己一定会创出一片天地！”
古代皇帝为何都喜欢称孤，就因为当了皇帝，在心理上你只能是孤家寡人。如此多骄兵悍将、茫茫谋臣智士，皇帝必须深深隐藏自我，让臣下猜不透你的心思，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才能统御天下。或许秦然不是有意，但坐在后座皱眉思考的他，确实显露出上位者特有的这一面。
态度决定一切，但决定态度的却是心态，秦然很快调整好自己状态。可能是觉察到车内诡异的氛围，他顿悟过来看了看前方，道：“周总，你经验最丰富，一般工地死人都会怎么样处理？”
见秦然神情恢复平静，主动开口，车头的周志东和陈浩jīng神为之一松。
“赔钱！”
周志东很平静地说出了解决方案。
“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秦然捂了捂手，长呼一口气道。
经过二十分钟的奔驰，载着三人的黑sè桑塔纳开进了西子湾工地。不一会，另一辆挂着江A牌照尾号为888的凌志小轿车也驶了进来。
秦然刚下车，凌志小车上也同时下来了一位圆脸大耳的平头中年男子。在车灯的照shè下，男子脖子上的大金链闪闪发亮。
“秦总、周总，都怪我手下不懂事，把你们都给惊动了。”中年男子就是浙广建设老总陶鑫。
据说他原名叫陶新，但老被人叫“讨薪”，心一横便把名字改成了陶鑫。谁知名一改，立马发家，从一个小包工头发展为现在知名大型建筑企业老总。还有小道消息流传，他经大师点拨，知道命中缺金，于是在身上、家里和办公室等所到之处都是一片金灿灿。
“一看到金光闪闪，我就知道‘讨薪’的人来了。有像你这样富大户向我们这些穷人讨债的道理吗？”秦然在招标时两人有关交流，知道他xìng格大大咧咧，并不会在意这样的玩笑。当然这样的基础是建立在两人地位相当的情况下，要是一般人敢这样开玩笑，陶鑫可就没有这么好说话。
陶鑫拿出一包软中华，一面向周志东、陈浩散烟，另一面转头对秦然道：“甲方虐我千百遍，我待甲方如初恋。在你们甲方面前，哪里有我们乙方说话的份？”
刚才快到工地时值班人员又打了周志东手机，详细汇报了人员死亡的情况。原来死者并不是工地上的人，而是溜进来偷东西的小偷。据说当时一共有三人，被工人发现后，有两个人跑得快翻墙逃走，剩下这人犯了众怒，被一哄而上的工人群殴而亡。
“这段时间我工地丢了不少东西，还有工人宿舍半夜被贼摸的情况。不做死就不会死，这贼死得该，以后看还有谁敢来捣乱。”
陶鑫狠吸了两口烟，把烟往地上一扔，恶狠狠地放出话来。他文化不高却能从千军万马中混出来，很多时候就是靠个狠字。
其实这次他接下秦然的工程，也是一次冒险，遭到大多数部下反对。因为工程要垫资，真正算下来利润可能并不高。不过陶鑫主要就是冲着“国家小康示范小区”施工的高标准而来，他权当这次是一次练兵学习的机会。在他心里，想跨入房地产开发的念头早就蠢蠢yù动。乙方当太久了，心里老想当甲方试试。乙方只要投到标，基本旱涝保收。但是当甲方，一不小心就会赔个倾家荡产。前两年琼海省的地产泡沫就让他身边不少朋友破产跑路。因为对国家发展趋势还看不清，所以这次港商高调到江州投资，他也想跟在身边好好学一把。
“两位老总，你们放心，我手下惹的事，我负责搞定，保证不留手尾。”陶鑫似乎胸有成竹，打算自己处理这次事件。
不一阵，闪着红蓝jǐng灯的两辆jǐng车开进了西子湾工地。从jǐng车上下来了六名jǐng察，其中带队的就是所长苏志远。
“苏所长，好久不见，风采依旧。”陶鑫主动迎了上去，笑着打招呼。
“陶大老板，好久没到我们单位指导工作。曹局刚才已经跟我说了，要我们依照证据公正公开办案。”双方很快热情握手在一块寒暄了几句。
见此，秦然心中已经有数，他吩咐周志东留下来跟进，自己带着陈浩悄然离开工地。陶鑫能从小包工头混到今天境地，背后肯定有他的靠山关系。苏志远一来，话中提及的曹局，应该是来之前就打过了招呼。
至于死去的盗贼，秦然也没有兴趣过去观看。夜黑风高，法不责众，秦然相信陶鑫绝对有能力摆平这一件事。
回程路上秦然心想，要是自己公司的人打死了贼，要如何处理这般棘手的事，该找何方关系呢？无论是派出所所长苏志远，还是副市长邓洪，甚至市长黄伟国，自己和他们都没有过硬的关系。但要是和zhèng fǔ官员扯上过硬的关系，那么就有可能丧失自主xìng，很有可能在政治斗争中受牵连到下台来。自古到今，红顶商人下场都很惨，升得很快，但跌下来摔得更重，倾家荡产甚至丢掉xìng命。
亲近zhèng fǔ，远离政治！
秦然决定自己还是贯彻这一方针原则，要努力成为zhèng fǔ争取的香饽饽，而不要成为zhèng fǔ官员眼中的盘中餐。
由于宿舍离学校只隔一条街区，所以秦然都是走路去上学。尽管已是11月深秋，但阳光还是透过路边的法国梧桐树叶倾洒在行人道上。因为来自西伯利亚的冷空气还未集结完毕南下，秋风扫落叶景象还没出现，江南的秋天还是一派祥和盎然。
早上秦然便已经得知，昨晚工地的事情已处理完毕。死去盗贼是附近村庄的年轻人，常有小偷小摸的行为。jǐng方以防卫过当，但无法找到行凶者为由不予立案。不过却主持家属协调，最后浙广公司以人道主义补偿为名赔了三万块了事。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既种其因，必享其果。秦然不是圣母，所以对此他只能是深表遗憾，因为一个成年人总要为自己的人生道路选择而负责。不过他还是让李德盛代表公司给死者家属送去一万元抚血金，算积累功德吧。
一条人命，四万块，有时现实就是这样冰冷残酷。
走到校门前，看到身穿蓝白相间校服的学生们有说有笑地走进学校。秦然收拾好心情，跟在人群中，步入了江南一中大门。周末发生不少事情，他感觉有些疲惫，所以简单轻松的校园生活能让他好好放松一番。
天气渐冷，不少学生选择不穿毛衣，选择直接套一件外套在校服之外。这样既规避了校规，又能展示出自己的个xìng。也不知道这样的打扮是什么时候兴起，反正学校也睁只眼闭只眼，很快在学生当中流行开来。
来到教室，王雅萱已坐在座位上，今天的她身穿一件红sè大衣外套，里面罩着规定必须穿的校服。更醒目是她难得一见地盘起了头发，尽管依旧是斜刘海，却显得整个人更加jīng神干练。
虽然上周五王雅萱帮秦然补习过，但两人的关系却没有进展，依旧和从前一样。在班上各有各的小圈子，基本没有任何交集。也许这是两人心照不宣的默契，毕竟双方都不想让其他人知道这一件事情。
课间的时候，团支书范仕林走上讲台，宣布了一件让班级男生都比较兴奋的事情，当然秦然是肯定不在其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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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为何而战
“秦然，你到时一定要来看球，我刚报名入选了替补队员。”胖子沈勤很兴奋地跑过来拍着秦然肩膀说。
团支书范仕林宣布了两天后要和二班举行篮球友谊赛，不少男生们都跃跃yù试报名参加。因为一是枯燥的学习生活确实有点累，二是比赛时整个班级都会帮忙去加油助威，能在女生们面前表现一把。
异xìng相吸是恒古不变的真理，就算嘴上不说，下意识有摆显机会男生们肯定不会错过。
原本秦然是不打算去观看的，因为他当天晚上要回去做月末例行对账。但小胖子在班里是为数不多和他亲近的同学，面对其热情邀请，秦然不忍心拒绝，无奈点了点头。
江南一中名扬在外，除了软件师资力量雄厚外，硬件条件也是首屈一指。
学校上一年才完工的小型体育馆，外型犹若一只浮在水中的鸡蛋，远远望去，银白sè的外壳在阳光照shè下熠熠生辉。体育馆里面，是一个标准化篮球场，明亮整齐的地板中间江南一中校徽赫然映入眼帘。
体育馆设计可以容纳1000人，范仕林利用和老师的良好关系把班级友谊赛放到了体育馆举行。
比赛当天，原本以为两个班级的友谊赛，观众也只是两个班的同学。没想到，在队员做热身运动时，陆陆续续不断有其他学生进来，看情况人群还在不断涌入。
刚好周三秦然轮值，他负责打扫完教室卫生后锁门，慢悠悠朝体育馆走去。君子一诺千金，秦然答应了沈勤，就肯定不会失约。
在去体育馆的路上，他碰到许多呼朋唤友的学生正匆匆忙忙往体育馆赶。
“听说王雅萱等会在开场前有个人表演。”
“还记得上次晚会上那个惊艳美女吗？就是她。”
这是两个高年级男生从秦然身边经过时讨论的话题。不过有表演这个说法，秦然是断然没有听过，估计以讹传讹信息失真了。
“宿舍那天不是评选了校草吗，一班那个范仕林，等会就会上场比赛。”
“啊，就是那个被誉为师范附中流川枫的大帅哥吗？那得快去占座。”
“喂，你们俩等等我！帮我留一个位置。”
三位高一年级女生追逐着从秦然身边跑过。
刚到体育馆门口，就听到里面人声鼎沸。秦然步入其中，发现馆内坐满了人，黑压压一大片人头，就连走道上都挤满了迟到的学生。
“有那么夸张吗？一场友谊赛而已。”秦然心念，但他也知道这里百分之九十的人都是冲着帅哥美女而来。王雅萱、范仕林，这两位金童玉女同时出现就足够有号召力。
幸好班级预先占据了看台的正面位置，秦然好不容易挤过人流，来到一班的看台区域。由于观众太多，所以一班布置了同学把守住通道，防止其他人进入。多亏这一措施，秦然才能捡到一个位置坐，不然他也得站着在一旁观看。
王雅萱坐在看台第一排黄金位置，她身边围绕着宋婷婷等几个女生，不时交头接耳，发出阵阵笑声。今天，王雅萱把盘了几天的头发放下来，长发垂肩，和旁人聊天时转身扬起的发尾像是美人鱼摆动的尾巴，牢牢抓住周围人目光。尤其是她不经意间把散落头发撩到耳后的动作更是让不少偷瞄的男生大呼过瘾，真是没有白来一趟。
成为众人的焦点，接受来自四面八方目光的洗礼，王雅萱似乎已经司空见惯，并未有任何异常，依旧大方得体。这或许就是长期培养出来的优雅气质。
场地上，比赛还未开始，双方一共16名队员正在进行最后的热身。沈勤身穿7号黄sè球衣，正有些生疏地运球上篮。但很可惜，这球弹出了篮筐。范仕林身穿23号球衣，1.75米的身高，又留了一头碎长发，每次出手投篮都引得看台上女生们阵阵尖叫。平时文静内敛的女生们，此刻仿佛褪去了伪装的外衣，在看台上大声宣泄着自己的喜好。想不到在学风严谨的一中，课堂外的女生们同样有着一颗闷sāo的心。
比赛正式开始，由体育老师客串的裁判吹响了哨声。友谊赛分为上下半场，每半场15分钟。
一班由范仕林带队，他挑选了四个功底不错的班上男生组成了首发队员。二班则由两位体育尖子生（简称体尖生）组成核心，带领三位队员上场。
一开场，范仕林就靠身高抢到了球，和队友配合后带球突破上篮成功，拿到了头2分。
“哇，好厉害！”
秦然身边的女生不由自主喊出了这一句。
全场更是掌声不断，王雅萱在内的班级女生们也在双手鼓掌，为自己班级加油。
很快，二班依靠两位体尖生强大的内线，在控制内线篮板的情况下，把球投进，追平了比分。
前10分钟，双方你来我往，打得难解难分。
范仕林成为一班进攻的核心，个人拿下了全场最高的11分。坦白来说，一班能保持住比分，主要就是依靠范仕林的优异发挥。
“哐——”
球在篮筐滚了两圈，落袋。
“三分！”
范仕林外线命中一个三分球，帮忙球队领先5分。不知是打出了状态，还是增强了信心，范仕林拍了拍胸口，对二班观众做了一个嘲讽的手势。
“嘘——”
二班看台有人零星开始回击。
上一次校运会时，王雅萱没能在现场观战，害自己大失水准。今天这次，心仪的少女就坐在不远处看台督战，如此绝佳的表现机会绝不能错过。范仕林卯足了劲，要在王雅萱面前表现出超人的一面。
你可以说他张狂有个xìng，又或者说他得意忘形，随后自己每进一个球，范仕林都会朝二班观众席嘲讽一次。
长得帅，打球好，还受女生欢迎，本来许多男生就已不爽他。这下好了，连续嘲讽几次，快把全场仇恨都拉了过去。
“为了你，我可以和全世界的人作对！”
范仕林在心里默念，然后一个急转身，甩开了防守队员，急停跳投，2分命中。他继续用自己优异的表现回击看台上的阵阵嘘声。
但他在第二次嘲讽时，肯定看不见王雅萱眼中掠过的那一抹不喜之sè。
上半场结束，一班以32VS22领先。
大比分领先，半场休息，范仕林走下场时，抬头朝王雅萱座位望去，发现她正站起来朝自己方向鼓掌加油。
见此，范仕林心中仿佛吃了人参果般通透，浑身上下毛孔一一洞开，那种感觉简直无法言表。
但凡暗恋的人都会有一种错觉，就是对方无论做什么动作，都会很快把其联想到自己身上，一厢情愿地把对方和自己牢牢绑定在一起。
王雅萱承认范仕林是一位很优秀的男生，但她心里却还没有任何一位男生的位置，又或者说能让她记住并心动的男生还没出现。
这次她带头起身鼓掌，主要是为整个班级球队加油，大家上半场表现很好，并未有特别针对某一个人之意。
休息了10分钟，下半场比赛开始。
到了下半场，对方明显加强了对范仕林的防守，经常两个体尖生一起夹击他，使他无法投篮。
人们都会抱有同情弱者的心态，二班大幅度落后，加上范仕林又大范围嘲讽，结果整个体育馆除了一班同学，大部分都倒戈为二班加油。
范仕林不是有支持者吗？有是有，一是被他刚才的张狂赶走了一些；二是立场不坚定，看到旁边人群都为二班加油呐喊，自己渐渐声势弱了下去，直至没了声响。
摆脱，转身，再次急停跳投！
球打板弹出。
但范仕林这次勉强投篮却失去了重心，重重摔到了地板，倒地不起。
“——哈——”
阵阵掌声立马响起，观众们见此，幸灾乐祸声不断，纷纷拍手称快。
裁判赶紧叫停了比赛，队员们上前扶起范仕林。只见他勉强站起来，一脸痛苦神情，用手捂住大腿内侧，可能是拉伤。不过伤情应该不重，因为他还能一瘸一拐自己走下场。
沈勤这时终于有出场机会，替代范仕林上场。
一班少了顶梁柱，在全馆观众的呐喊下，二班趁机大举追分，才过了3分钟就追平比分，双方打成34VS34。
范仕林在场下着急得不行，赶紧调兵遣将，把替补都派上去轮换，但就是没效果，场面没有任何起sè。
“二班，加油！”
“二班，再进一个！”
“必胜，二班！”
一班由于核心范仕林下场，士气已垮了一半。现场观众几乎一边倒支持二班，震耳yù聋的嘘声把剩余的另一半士气也摧垮。
风水轮流转，今年到我家。
场上的队员失误频频，眼睁睁看着对方得分。
二班一鼓作气狂得分，在比赛还有不到4分钟结束时，把比分改为38VS50，后来居上领先一班12分。
沈勤又被换了上去，一班的队员已放弃了比赛。作为指挥的范仕林已经用球衣盖住了脑袋，不再有任何表示，任凭队伍在场上瞎打。
原本欢跃的一班看台早已沉寂下去，大喜转大悲的历程实在太快，心态未成熟的学生还没有接受这种巨变的抵抗力。
一班控球时，唯一还在喊加油呐喊的，只有班长王雅萱和她身边的几个女生。不过她们的喊声很快就淹没在全馆观众的嘘声里。
高一一班是重点中的重点，在晚会上大出风头，还有号称金童玉女的组合，是大家高高仰慕的对象。但现在这个全校瞩目的班级堕入了一个深坑，落草的凤凰不如鸡，其他班级的观众总会有一种无法明喻的快感。
因此，场内为二班的加油声此起彼伏，对一班的嘘声也不绝于耳。
刚持球不久的一班又被二班队员抢断，丢了球权。
或许是作为对刚才范仕林挑衅的回应，二班两个体尖生拿了球也不赶着上篮，而是互相传球，吸引正前方防守的沈勤来争夺。他一靠近就传球，一班队友也不来帮忙，两体尖生就犹如逗小孩抢球一般戏耍。
沈勤身高才1.6米，技术又很粗糙，在两个身高超过1.74米的体尖生面前，着实是够不到球。
来往了几个回合，或许是玩累了，或许是进攻时间快结束，最后由其中一个体尖生上篮得2分。
在全校同学面前如此被戏耍，沈勤涨红了脸，但无奈技不如人。现在的他就只有一个念头，赶紧换人下场，不要在场上接受对方的侮辱。
但他望向替补席想找人替换时，发现所有队员都扭开了头，不敢和他对视。就是说，自己的队友早就投降，或说抛弃了自己，没有人愿意上场替换自己，接受对手的嘲弄。
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捶。
沈勤此刻心里冷透了，但他又不能下场，只好留在场上当好剩余几分钟的反角，衬托出对手高大的形象。
又是两个体尖生控球，其余四名队员都不愿意上前拼抢。沈勤此时有些想念那个平时在班上不显山不漏水却常有意外之举的男生。一想到自己还很热情邀他来看球，却没想到是这番境地，不知道他有没有在看台上替自己感到丢脸。
尽管心里知道可能又要被对方戏耍，但沈勤无法视而不见就这样让对方冲过自己的防线。“输阵不输人！”
该死的，脑海里又响起那个男生说过的话。
“拼了！”
沈勤开始迎着运球人而去，他打定主意，就算被戏耍，也有做一个有骨气的小丑。
“哔——”
忽然响起的一声哨响，把沈勤从绝境中拉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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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激战
预想中再次被戏耍的场景没有出现，对方一运球过半场，裁判就喊了暂停，沈勤望向场边，发现秦然脱了外套正在场边等待。
范仕林依旧是把球衣盖在头上，一副对比赛不理不睬的模样，对场上队友的表现看来他是失望透顶。
很明显，这一次暂停是秦然喊的。
“沈勤，借你球衣用一用。”
沈勤一直期盼的这个人终于出现，秦然很及时地出现在场边。
“你……”
沈勤开口，但却不知如何说下去。
“废话，总不能让你一个人把风头都抢了。等会我上场，你记得替我加油。”秦然不由分说，一把扯下沈勤的7号球衣套在自己身上。
在看台上看到一班大比分落后，全场一边倒，秦然就知道比赛没有悬念，摇了摇头准备离开。但一班最后垃圾时间换上沈勤，秦然也只好继续看看这个小胖子的表现。
比赛胜负很正常，但范仕林的嘲讽，却让沈勤遭了殃。尤其是沈勤在场上无助的眼神，使秦然看得心慌，心里很不是滋味。
“要帮忙尽管说，咱随时有空。”秦然假装发烧那天，沈勤这句话，让秦然心里温暖了大半天。
秦然是一个很念旧的人，虽然他有时会很冷酷，但对心里认为是朋友的人，他一向都是很在乎和关照。
所以，看到沈勤再次面对戏耍之时，秦然掂量了一小会后做出了决定。
选择做一辈子的懦夫，还是一瞬间的英雄，有时候连本人都说不清楚。
“你，等下往篮下走，抢篮板！”
“你，等会多往底线运球，有机会就把球给我！”
“还有你们两个，注意跑位穿插，吸引防守队员！”
“等会上场很简单，如果不想一辈子抬不起头的话，就给我像个男人一样来战斗！不知道要怎么办，就把球给我。明白了吗？”
秦然拿出在公司一言九鼎的气势，一口气布置许多战术。
既然上半场能领先对方，那么双方实力就算有差距也不会太大。一班球队现在主要是士气垮了，队员们在场上互相逃避，不敢担起责任。毕竟面对满场的嘘声，一出手就被嘘，加上队伍核心受伤下场，大家都像无头苍蝇一般乱窜。
“明白了——”
被秦然指着的几个队友断断续续回答。
“没吃饭，还是没蛋蛋，大声点，行不行？”
秦然怒吼一声。
“明白了！”
这一次终于有点起sè。
“一、二、三，加油！”
秦然首先伸出右手，众人依次把手搭上，用力朝下一甩。
横空出现的这个秦然，队友们尽管对他印象不深，但也知道他不好惹，所以在班上一直和他保持距离。
这一次惨败在即，有人主动出来挑起大梁，负起主要责任，茫然中就会下意识听从他的安排。
秦然1.73米的身高，穿上沈勤的球衣有些紧，不过并不是很影响他做动作。
王雅萱有些纳闷，关键时刻看到比赛暂停，然后就见那个神秘的秦然在场边对着队员们吼叫，最后他换上了7号球衣代替刚才被戏耍的同学上场。
秦然理着寸头，剑眉大眼，刚毅的线条勾勒出五官分明的脸庞。尽管在上千人的众目睽睽之下，秦然昂首挺胸，丝毫没有一寸慌乱。
既然决定干了，就没有退缩，两强相遇勇者胜！
王雅萱开始第一次认真打量这位同学，尽管两人上周还一起补过课，但在她心里却一直对这个男生印象有些模糊。很有可能出了校门，在大街上王雅萱就不会认出这个男生是班上的同学。
比赛重新开始，在秦然的指挥下，一班的场上队员勉强打起jīng神准备防守。
面对这个半路杀出的陌生对手，二班队员在领先14分，还有3分15秒比赛结束基础上，并未太在意这个细节。
“呼——”
趁持球的体尖生一个不注意，秦然飞快伸手，从他手下抢断成功，然后快速过半场，三步上篮成功。
比分拉近了2分，还有12分差距。
虽然抢断很jīng彩，但现场观众给予的依旧是嘘声阵阵。上了场，秦然对这些噪声当然是充耳不闻。
回到自己半场，和队友们举手拍掌庆贺，秦然用行动来鼓起队友们的斗志。
二班继续卷土重来，打到篮下，投篮没进。秦然抢到篮板，眼疾手快分球给队友。三名队友打出快攻，投篮得2分，分差拉到10分。
这时，秦然耳边可以听到王雅萱处传来的呐喊声。虽然掩盖在全场嘘声中，但秦然却听得很清楚。
“二班，进一个！”
“进一个！”
在观众助威声中，二班的这次进攻却又被秦然封盖，球落到了队友手中。
秦然见状，赶紧往对方半场跑。
两队友做了一个二过一，然后把球远距离抛给了秦然。秦然腾空接球，眼角余光发现对方半场篮下已空，他有足够时间来投篮。
接到球后调整，秦然往后退了两步，退到三分线外，在自己最熟悉的区域，瞄了一下，出手！
一道完美的抛物线直扑篮筐，空心！
3分，干净利落的一击，秦然靠个人能力把分数拉到了还差7分。
“每天早上运动完，到宿舍楼下篮球场练习投篮终于还是派上了用场。”秦然在心里默念。在秦然居住的交通局宿舍，楼下正好有一个篮球场，秦然工作累了就带上一个篮球独自在球场投篮。因为运动，是最有效的消除疲劳途径之一。
在上一时空，秦然宿舍有一个入选了国家青年队的篮球牛人，当然他是以体尖生身份入读的天京大学。
由于其他宿友不是有女朋友就是不喜运动，秦然就被他抓丁当了整整三年的校园陪练。在他指导下，秦然的篮球技术远非一般中学生可比拟。
“哔——”
这一次到对方请求暂停，离比赛结束还剩余1分26秒。
“我们能击败他们，只要保持住领先的优势！”
二班的体尖生在做队友的动员。
“就这样打，我们有赢球的机会！加油！”说完，秦然又简单布置了一下战术，等会要防下对方接着的这波进攻。
双方队员回到场上，这次二班的进攻小心了许多，独自面对秦然时都会选择传球。因为刚才不到两分钟，秦然已经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他比范仕林更加不好对付。
这一点，秦然早已经预料到，所以刚才在场下他布置了放空篮下，全场人盯人紧逼的战术。
“啪——”
传球失误，二班的队员把碰球出边界，一班的球权。
队友发球，秦然上前接球，一个虚晃，运球过了对方一个球员。
快速过半场，形成了三打二的好局面。
秦然的动作像是要自己快步上篮，两名体尖生已守候在篮下，准备联防他。
一步，两步，起跳——
秦然身体已经腾空，两个高大的身影横亘在他面前，跳起来打算强行封盖。
右手把球朝腋下一传，秦然非常巧妙把球传给了后来跟进的队友，由他轻松上篮得分。
2分有效！
足足2分半钟，己方0分，反被对手连得9分，分差拉到5分。这一切，都是从对方那个新7号上场开始。
比赛还剩1分06秒。
这次进攻一定要打进，不然就有翻盘的危险。
二班从现在开始，全体队员都集中了注意力，不再沉迷于大比分领先的幻想之中。
二班球员运球过半场，掩护，分球，球交到一名体尖生手中。
举手抛投！
球在篮筐滚了一圈，晃悠悠从篮心滚下。
“2分！”
关键的2分到手，又领先了一班7分，比分变为47VS54。
二班的队员们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点。
在他们还没有回过神，一班快速发球，又一个长传，继续是那个狡猾的7号在刚才投进三分的区域拿到球。
“糟糕！”
二班队员在心底不约而同喊道。
还是熟悉的位置，继续一个三分远投。
空心，又见空心！
秦然马上还了对方一个3分，把分数又拉近到还有4分。
此刻，观众们都被这样紧张激烈的比赛吸引。尽管依旧有嘘声，但声势比之前已经小了一半。
比赛还剩下42秒，照这样打下去，胜负鹿死谁手还很难说。
二班队员临时围在一起商量了下战术，得出的结论是要控制时间，毕竟己方还领先4分。
发球，慢慢持球过半场，二班不急着进攻，他们打算耗过24秒的进攻时间。
在秦然带领下，一班队员继续开始人盯人，只要防过这波，就有平局的希望。
在贴身紧逼的情况下，二班队员并没有合适出手的机会，最后在秦然围抢下，剩余1秒时才由一名体尖生勉强投篮，结果球弹出了边界。
比赛还剩18秒，落后4分。
开球，队友把球给秦然，由他控制住球，快速过半场。
来到三分线外，两位体尖生一齐上来包夹他。秦然抢先一步把球传给同样在三分线无人防守的队友。队友接球，做了要投篮的姿式，但很快又把手放下，把球传回给跑入禁区的秦然。
看出来刚才三分，队友没有信心投，把出手机会交回给秦然。秦然拿球往里面硬突，上篮时被对方打手，但球却已经脱手被投出。
球在打板后，反弹到篮筐转了一圈，落入网袋。
2+1！
秦然利用突破造犯规，不但2分有效，还得到一次罚球的机会。
因为罚球时比赛时间暂停，所以利用罚球追分，是落后一方最合理的方式。
此时比赛时间停留在最后5秒。
秦然把篮球在地上拍了拍，往其吹了一口气，屏住呼吸，教科书式投篮，这是前舍友所传的绝学。
“噗——”
应声而进，1分有效。
比分这时到了53VS54，二班发球，比赛时间还有5秒。
“犯规！”
秦然一声令下，一班队员在对方一开球就对持球人犯规，让对方上了己方罚球线。不过这犯规又耗费2秒，比赛还剩下最后的3秒。
只领先1分，2个罚球必须要进一个，不然有被对方绝杀的机会，站在罚球线的体尖生心里很明白。
“哐——”
或许是太过紧张，第一个罚球罚失了，比分仍旧是53VS54。
“唉——”
全场观众发出阵阵遗憾声。
磨了磨手，深呼一口气，稳住呼吸。体尖生第二个罚球线条很美，直挂篮筐，球进！
53VS55
二班在还有3秒钟全场结束时领先2分。
秦然赶紧叫了暂停，布置一下最后一攻的战术。
暂停后会在对方半场发球，但时间只有最后的3秒，秦然利用最后20秒暂停时间向队友们做了一个简单的战术掩护配合讲解。
场下观众这时继续高呼：“二班，必胜！”
尽管秦然表现非常出sè，但之前一班实在不得人心，加上最后仅剩3秒，一班几乎无力回天，观众们趁最后机会宣泄着剩余的激情。
队员们回到场上，一班准备最后一次进攻。秦然站在了边线发球，看来是由他准备发球。
沈勤已经抱着脑袋蹲在场边，不敢看最后的紧张时刻。把衣服罩头上的范仕林也把衣服拿开，在替补席等待最后的结果，但不断抖动的双腿出卖了他内心的真实所想。王雅萱此时两只玉手拳头紧握，最后的胜负时刻让她不自觉高度投入，和全场观众一起等待最后的一攻。
“哔——”
哨声响起，一班四名队员在不断交叉换位，秦然佯装发球却没有扔出球。
照战术布置，趁对方松懈之际，一名黄sè球服的队员忽然冲到秦然面前。
双手一推，秦然把球交到队友手上，自己的左脚开始踏过边线。队友接球，时间过去了1秒，马上把球交还给秦然。此刻秦然右脚落地并接到篮球，时间又流逝了1秒。
靠余光扫到篮筐，秦然举手跳投，全凭感觉，超远距离3分。
球离开秦然右手后，计时牌亮起红灯，但篮球依旧以一道诡异的抛物线向篮筐飞去。
裁判举手示意三分出手有效。
飞翔吧，我的梦！
“哐——”
篮球打中篮筐高高弹起，下坠后直接掉入了篮筐！
3分！
绝杀！
这个忽然冒出来的7号，最后1秒凭一个jīng彩绝伦的超远距离三分绝杀了原本稳cāo胜券的二班。
56VS55！
全场一片寂静，大家都被最后这球镇住了。
压抑许久的情感终于不需控制，秦然大跳起来，伸食指做出闭嘴的手势朝刚才嘘声叫嚣最厉害的看台示威。
“Shut－up!”
队友们反应过来，欣喜若狂，冲向秦然拥抱欢呼！
捂住脑袋蹲在地上不敢看结果的沈勤，听到队友们欢呼声才恍惚地回过神。
一看记分牌56VS55，立马大喊一声，疯狂冲向抱在一起的队友，同时眼中的热泪再也控制不住流了出来。该死的秦然，他居然真做到了！还穿着自己的球衣，为自己洗刷了刚刚被人玩弄的耻辱。
看台上，王雅萱也站了起来，乌黑的长发披肩，踮起脚尖高兴地伸出小手和周围女生互相击掌庆贺。
范仕林有些不可思议地望向秦然，这个在班上不显山不露水的普通男生，为何能在自己今天jīng心搭建的舞台上成为主角？
“啪——啪啪——”
尽管最后秦然做了闭嘴手势，但他出sè的表现不容抹杀。在高一一班同学的带动下，全场观众起立为难得一见的jīng彩比赛鼓掌，同时也向这位神秘救场同学致意。
摆摆手接受观众的掌声，秦然低着头从球员通道快速离开了现场。在学校习惯了低调的他，还是无法适应成为同学们聚焦的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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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余波
周四早上，秦然依旧是和平时一样准点来到学校，但在校道上他就发现身边偶尔会有女生被同伴拽住，然后一起在自己身后指指点点议论着什么。
脚刚踏入教室，就发现原本吵闹的氛围忽然冷静了下来，教室里所有同学都把目光聚焦到自己身上。
“啪——啪啪——”
掌声响起，一班的同学们集体鼓掌感谢昨天秦然为班级荣誉所做出的贡献。
这让秦然有些措手不及，饶是他久经阵仗，却也有些不好意思。
努力让自己微笑，秦然举手点头回应，然后在一路掌声中回到自己座位。
从普通人到班级英雄，秦然只用了3分15秒。
上课铃声及时响起，老师进来，否则秦然不知道要怎样应付接下来的场面。毕竟秦然只希望低调地享受简单高中生活，不想成为什么校园风云人物。又或者说，这样的头衔他毫无兴趣。
“给，昨天你抢了我出风头的机会，这事我和你没完！”课间休息，沈勤丢过来一根巧克力，大大咧咧对秦然说。
“真要算账是吗？你确定？”秦然拿起巧克力随口回应，仔细一看，发现是进口牌子，看来死胖子家没少收礼。
“聊什么呢，有好东西不分享下？”昨天在场上和秦然一起打球的几个同学围了过来，其中一个人主动开口道。
看到昨天并肩作战的熟悉脸孔，秦然嘴角一扬，笑着说：“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胖子，我知道你抽屉里还有，赶紧拿出来。”
沈勤原本欢愉的脸sè立刻变得难看，这巧克力他最喜欢吃，是别人从国外带回来送礼给他们家的。
要分给秦然他没意见，但现在是普通同学，又一下子来四五个，他实在有些肉疼。不过东西可以不要，面子不能丢，他最后还是装着很爽快般分给一人一根。
范仕林没跟来，一向以来都是别人向他示好，他不习惯主动去贴人屁股。因为昨晚他回家和秦然对比了一下，发现自己条件全方位碾压他，只是在球技上差一点点而已。要是不意外受伤，大出风头的一定是他范仕林。
几个同学过来只是打个招呼，然后交流了一番品尝巧克力的心得。和秦然说上话，加深感情，就是他们的主要目的。毕竟昨天秦然的表现实在是太耀眼，具备了王者风范。用一句媚俗的话来形容：秦然是王者，他们只是来表示臣服的骑士。
下午第一节课休息时，秦然忽然发现走廊来了不少其他班级女生，不管是有意无意都在朝自己位置望来。只要他一向外面看，女生们就笑着跑开，然后去不远的走廊处唧唧咋咋讨论个不停。
秦然座位紧挨着教室后门，不断投shè过来的目光实在让他不堪其扰。
“啪——”
把后门关上，秦然终于感觉世界清静了许多。
但走廊外，还有不少慕名而来的女生隔着玻璃往教室张望。
“秦然，秦然，你火了！”沈勤拿着一张校报匆匆忙忙跑到秦然桌前。
校报应该是刚印刷完毕，上面还有着浓郁的油墨味。
拿过报纸一看，头版右下方配了一张昨天秦然绝杀后伸食指让观众闭嘴的大幅照片，还有文字标题“嘘——我赢了！”
最新一期校报详细报道了昨天高一一班、二班的友谊赛情况，尤其花重笔墨描写了秦然在只剩3分15秒时率队反扑大翻盘的历程。这个校报记者笔力深厚，把比赛写得活灵活现，一波三折，最后以秦然绝杀高cháo结束。
秦然又细看了下照片，发现照片里自己藐视观众的眼神霸气十足，非常酷，也非常帅。摄影师抓拍选取的角度很理想，把秦然最棒的一面表现了出来。
再看记者署名，“杜文青”，学校的美术老师，爱好摄影和篮球，怪不得这篇文章写得如此jīng彩。
真相大白，走廊外那么多凑热闹的女生，估计都是想来亲眼看看这个校报上力捧的新晋风云人物。
“唉——”
想低调读书，估计近期都是不可能，秦然已成为全校师生议论的焦点之一。
“报纸送我吧，留个纪念，谢了！”秦然把报纸折起，收进书包里。
“谢啥，咱俩谁跟谁。”
沈勤哼着歌飞快地跑开，自己朋友出尽风头，他脸上也跟着有光，他打算再去拿多一份校报回家收藏。
“冷处理吧，挨过这阵风口浪尖就好。”秦然在心里盘算好对策。
走廊外女生肆无忌惮隔着玻璃朝教室寻找目标人物的做法，让一班女生们感觉有被虎口夺食的不快，就连王雅萱也忍不住皱了几次眉头。
始作俑者秦然呢，正趴在教室角落的课桌上睡觉装死，他这般不理睬态度至少让班里女生们心里面好过一些。想想也是，这个神秘男生一向以来给人感觉都很酷，独来独往，没什么存在感。上一次刷存在感还是他得了期中考最后一名。
周五来临，又到第二次图书馆补习时间。
秦然利用紧挨后门的优势，第一个跑出教室，奔向图书馆。现在他已经够焦头烂额，要是被别人知道他单独和王雅萱一起，那就简直是火山爆发无法应对，不要再幻想有安稳rì子过。所以他要赶时间差，在没人看见情况下，先溜进图书馆三楼。
打开文献阅览室的大门，秦然主动开始打扫卫生，看来距上次他们离开这里还没人进来过。
等了好一会，也没见王雅萱上来，秦然有些纳闷，但也不是很在意，因为像王雅萱这样的学校焦点人物，临时有事很正常。
他从书包拿出公司财务报表，开始看比对公司的运行情况。龚慧芸做帐还是很细致，这账本是公司内部机密，只提供给秦然一个人查阅，所有明面暗面的收支情况都一览无遗。
王雅萱此刻正被班上几名女同学缠住，询问一些课堂上老师讲解的不明白之处。好不容易把问题一一解释清楚，女生们又邀约一起离校回家，等待主角王雅萱的回应。
“呃——我忽然想起来学校那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你们先走吧。”王雅萱在校学生会有职务，所以女生们丝毫没有怀疑她话的真假。
“真是，好心帮后进生补习，明明是做好事，怎么现在弄得像是小偷一般见不得光。”她有些后悔接下这份费力不讨好的活。
“不过要是那些在走廊上晃荡的女生们，知道能有机会和这个神秘男生面对面学习，会不会很羡慕？”王雅萱想到这点，又有些得意。
“噌噌——”
听到这个声音，秦然知道等候已久的女主角是要出现了。
“抱歉，来晚了！”
额头的刘海有些凌乱，两颊上还带着红润，看出来王雅萱是一路奔跑着过来赴约。
“没事，我也刚到。”秦然一边把账本收入书包，一边露出招牌式微笑。
“刚帮人讲解了一下笔记，所以晚了一些。”王雅萱似乎知道自己头发有些零乱，一边解释一边拿出粉sè小发夹把刘海往上固定好。
从秦然坐着的角度仰望，五官jīng致的脸上长长的眼睫毛在上下灵动，煞是好看。也许是觉得刘海有些长，少女思索之后，决定把刘海往上撩起，露出了白净的额头。秦然记得美容专家说过，敢露额头的美女才是真美女。因为这个时候没有了刘海修饰脸型和遮掩缺点，人体五官全部暴露一览无遗，到底是不是真美女一眼就可以判断出来。
趁少女没注意，秦然赶紧把视线移开，这样一直盯着对方看，他自己有些不好意思。
“好了，还是像上次一样，你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随时问我。”处理好头发，王雅萱把笔记本从书包里拿出来放到桌面。
“谢谢！”
秦然接过笔记本，开始了摘抄之旅。
字如其人，娟秀刚劲，一气呵成，看得出王雅萱是一个很有主见，执行力很强的女生。
文献阅读室内静悄悄的，两人都没有说话，男的在抄笔记，女的在做卷子。
时间就此在不断流逝。
最后一道填空题写完，王雅萱松了一口气，看了下手表，提前两分钟完成任务，做题效率又提高不少。她这时悄悄瞄了一眼秦然，发现对面男生还在低头认真抄写，丝毫不知道自己在看他。
“要比报纸上真实一些，好像也不是很帅。”
王雅萱当然也看到了校报的大幅报道，同样知道为何教室外不断有女生们张望，她也趁这个难得的机会好好打量了一番秦然。
坦率来说，秦然不是那种第一眼看上去就让人觉得很帅的男生，但是他也不丑，五官长得棱角分明。
男生的帅分为外在和内在两种，外在的帅肯定就是容貌和身材，而内在的帅就是个人独有的人格魅力。秦然一向以来在学校低调，内在的帅一直没有机会显露。要不是这次冲冠一怒为胖子，使他内在的帅加分不少，他应该还是学校里的路人甲。
“那天你球打得不错！”
王雅萱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谢谢！运气好罢了。”
秦然头也不抬，笔头依旧在笔记本上不断移动。
“其实你可以多和班级里同学交流，大家都很友善的，有些事情不要闷在心里。”王雅萱思考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说出她早想提及的话题。班主任孔明轩在动员她帮忙补习时，很隐晦地把秦然家庭情况透露了一些，不然她是不会答应这个请求。
秦然停下笔，抬起头，明亮的眼眸若有所思地往上望，正好和王雅萱目光碰在一块。
很深邃，宛若广袤的大海一般宠辱不惊。但也很熟悉，这种眼神，王雅萱在心里千思万想，终于回想起来，原来在自己父亲的眼中常可看到。
这样的答案让王雅萱有些吃惊，她主动避开秦然的眼神，有些慌乱地望向窗外。平复下心情，再准备看第二眼来确定自己的判断，却再也找不到，有的只是男生眼中那抹不知真假的感激。
“难道是自己眼花看错，还是想念出差久未归的父亲？”这时王雅萱心里一片茫然，一位和自己年纪相仿的男生怎么会有父亲那种历尽艰辛坐看风起云淡的气度。
“谢谢，我会尽力的。”
秦然经过这两天的训练，脸上招牌式微笑已经是信手拈来。
晚上，秦然接到了宋鹏程的电话，听到了一个让他有些哭笑不得的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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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包装
“什么，让我帮你找一间空置的学校，大小不论，幼儿园也行。”
宋鹏程的请求很简单，但好像又很复杂。秦然问清楚了才知道，宋鹏程打算在空置的学校办理培训班，培训物业公司新招聘的员工。
“最迟三天，三天后我就要见到培训场地。”宋鹏程下了最后通牒，不管秦然作何反应，首先挂断了电话。
“您这样对大老板说话，是不是有点不妥当。”章诚小声地劝告自己的师父。
宋鹏程把金丝眼镜摘下来，呼了两口气在镜面，边擦边笑道：“你还年轻，好好学着点。”
他这一招，一是试下秦然公司的实力如何；二是要在大老板面前表态，自己要准备开始干活了。
很多人一边很不屑于马屁jīng向老板早请示晚汇报的举动，另一边又在不断抱怨为何自己累死累活拼命干老板总是看不见，这就是职场中不成熟的表现。老板是人不是神，要掌握好和他交流的方法，自己做了什么要到老板心中报备。不过其中的度很重要，宋鹏程驰骋职场多年，深深明白这样道理。
脏活、累活现在一般都派在李德盛头上，秦然也照葫芦画瓢，“三天后我一定要见到培训场地”。老板动动嘴，下属跑断腿。幸好新提的两辆桑塔纳秦然分配给了李德盛一辆，不然他就真的要跑断腿。
官员的圈子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李德盛通过江州建设局一个处长，找到了教育局的另一个科长，拿到了市内空置校园场地的报告。
仅仅过去两天，李德盛就把一处场地拿下来。这是一所民办幼儿园的场地，由于经营不善倒闭，从9月份开始空置。虽然手续还没办完，但李德盛先拿到了钥匙，约好了短租一年。
“老李，怪不得大老板说你是管家，瞧你这办事效率，比香港zhèng fǔ还快。”宋鹏程现在正带着徒弟章诚考察新场地，边看边夸赞李德盛。
“运气好罢了。”
李德盛懂得人前谦虚和居功不自傲道理，只要秦然了解他的难处和功劳就行。
幼儿园还看上去还过得去，墙上画着各种动物图案，外面还有一个小cāo场，只要把水电通一通再简单翻修下就可马上使用。
“不错，场地可以，不过要稍微弄一弄。”宋鹏程围着幼儿园走了一圈，转头对李德盛交代。
“行，下午我就叫工人来翻修一下，估计三天后可以入驻。”李德盛跟随秦然亲自接机，知道他对宋鹏程寄予厚望，所以办事不敢含糊。
场地的事情有了着落，现在到招聘公司人员的步骤。
宋鹏程意气风发地带着章诚到江州人才市场招聘，结果却铩羽而归。
在香港，他是业内知名的酒店管理专家，都是别人主动找上门要投靠他。但到江州，人们并不认识他，而且他还是以香港标准选择员工，要求大专文凭以上毕业，结果就连前来咨询的人都寥寥无几。
在1997年，内地大专生还是很吃香的，因为这时中国大学还没有扩招，能大专毕业也是了不起的资本。
服务行业在内地还没有发展起来，有点傲气的人一听说要伺候服务人的活，扭头就走，根本不听你解释。
白白忙活了两天，师徒俩看中的人不屑来，想来的又看不上，一时陷入了死结。
“宋总，别着急，等会我们再聊，先解解渴。”秦然从自己办公桌下拿出一个黑sè的盒子，里面装着李德盛送礼时留下的咖啡。秦然不喜欢喝咖啡，所以这个小黑盒他没动过，一直压箱底。宋鹏程招人遇到困难来寻找对策，秦然知道他喜欢喝咖啡，所以他特地把压箱底的咖啡拿出来。
用电热水壶烧开水，秦然随意拿了一个大茶杯，把小黑盒咖啡倒在里面，然后用热水直冲而下。
不一会，秦然办公室内就飘逸着一股咖啡的浓香。
秦然不识货，不代表宋鹏程不认识，他咖啡喝了几十年，有自己的心得。
一小口咖啡入嘴，丝丝浓滑的巧克力味道直扑鼻腔，其中还混有淡淡的泥土味和中药味。
看到秦然满不在乎随便把盒子一盖，小黑盒的咖啡又要被乱丢在一边，宋鹏程再也忍不住，他大喊一声：“慢着！”
这般举动，让秦然有些摸不着头脑。
宋鹏程赶紧起身，把秦然手中的小黑盒夺了过来。小心打开盒子一问，就是这股味，他深吸了一口气陶醉在其中，感受特有的奥妙。
“老板，你这是在暴殄天物啊！这可是咖啡界的皇后——鲁瓦克，又称猫屎咖啡。”宋鹏程满是心疼地把小盒子摆好，像是奇珍异宝一般。
“这难道就是猫吃进肚子再拉出来的咖啡？”秦然虽不熟悉咖啡，但对猫屎咖啡的大名确是略有耳闻。
宋鹏程把黑盒子翻过来，指着底下的外国文字道：“看，这正宗的印尼文字，上面还有独一无二的商标——鲁瓦克。幸好我瞧见，不然就给你浪费了。”
接下来他给秦然普及了一下相关知识：鲁瓦克咖啡产于印尼，咖啡豆的幼果一出来便被当地特有的棕榈猫吃掉，然后经排泄物提取出来。在棕榈猫的肠胃中有一种物质能使咖啡有一种独特的香味，喝了便会让人成瘾。由于气候变化和人类毁林，现在每年鲁瓦克咖啡产量都在减少，价格rì益高涨，被誉为咖啡界的钻石皇后。
宋鹏程知道以秦然的身家浪费这些咖啡没什么所谓，但他自认是一个有品位的人，好的东西就一定要用合适的方法来对待，不然就是对大自然杰作的不敬。
“三人行，必有我师焉。今天宋总给我上课，真是受教了。”秦然有一点好，就是知错能改，不懂就及时学，所以他态度很端正地谢过宋鹏程。
接着他拿过黑盒子，递到宋鹏程面前：“好马配好鞍，这些珍品放我这简直是浪费，我相信给宋总的话，能更好体现出它们的价值。”
“那就却之不恭了，到时你来我办公室，让你尝下正宗手艺的鲁瓦克咖啡。”现在他的临时办公室就设立在幼儿园处。
经过这一短暂的小插曲，两人开始正式进入招聘的话题。
“宋总，当事者迷旁观者清。您刚到内地可能不了解，这里的优秀人才绝大部分都是以zhèng fǔ机关单位为首选就业目标，所以到企业工作并不受青睐。还有服务行业低人一等的社会陈旧观念流传，所以您可能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人才。”
秦然打算为自己也冲了一杯咖啡，感受一下传说中的猫屎咖啡滋味。不过宋鹏程很快抢过杯子，看到秦然笨拙粗鲁的动作对待咖啡，他于心不忍，亲自上前为秦然调配比例，和缓慢加入热水搅拌。
“在香港，公务员是就业的第二选择，因为工资不高，发展前景有限。想不到内地情况有些特殊。不过听你所言，好像有解决的方法。”宋鹏程说完，把调好的咖啡递给秦然。
喝了一小口，感觉浓呛的咖啡味直冲脑门，一嘴巴填满苦涩的味道，秦然不由皱了皱眉头，道：“看来我还是和它无缘，没法消受，把它给你确是最好的选择。”
把杯子放桌面，秦然继续道：“很简单，包装，你欠的只是一个包装。还有实事求是，尝试降低你的录取门槛。有些人文凭不高，但能吃苦耐劳，也很忠诚，这些人比高学历的人才更合适我们物业管理公司。”
“包装我有些明白，但后面一句我好像不是很懂。”宋鹏程是一个很聪明的人，包装很快理解，但后面这句吃不准。
“人到社会中总要给自己一个定位，有了定位就会有期望值。工作的职位最好是能够与个人的期望值相近，过高过低都不行。太高容易不满足，过低易致不高兴。最好是能比个人期望值高一点点，因为物业管理从事的多是一些机械、重复、琐碎的事情，要留得住人并让他干得高兴就是最大的挑战。”
见宋鹏程还是有些茫然，秦然脑子一转，决定举个例子说明：“在江州有一家火锅店，里面的服务人员都非常热情。除了rì常就餐服务，大到代客跑腿、小到帮忙剪指甲掏耳洞擦皮鞋，他们无一不擅长，而且这些额外服务都是免费。在我们普通人看来，有些服务像是低人一等或者幼稚的举动，他们自己却不以为然，还为此自豪。因为他们就是要让你在店里享受到上帝的感觉，就是让你形成亏欠感要是不在他们家消费点什么就对不起自己似的。有人统计过，店员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他们都来自农村，背井离乡到陌生的大城市打工，读书不多、见识不广、受人歧视。火锅店成为了他们在城市里的新家，能够提供给他们高于期望值的职位和机会。我想，宋总这样沉浸多年酒店服务行业，应该会明白我话中的道理吧。”
“jīng彩，十分jīng彩，老板你这一席话让我受教不少。我心里已经有数，晚饭我们就去那家火锅店参观学习。实事求是，从实际出发，真是话糙理不糙。”宋鹏程心中想起了刚到江州，在机场看到的大幅标语。
和聪明人一起合作，有些事情就是一点就通。
在李德盛的牵线搭桥下，宋鹏程作为香港酒店业的华人楷模特地到江州好几个大专和中专学校进行了讲座。摇身一变，经过包装他成为了中西方服务行业的大成者，在江州传业授道解惑。还成为了好几个学校的客座讲师，如此一来，物业管理公司招聘人员马上从冷变热，职位有限供不应求。当然，这些基础都是建立在宋鹏程实打实的资历和实力之上，不然他刚进学校就会被轰下台。
经过和秦然亲自到火锅店体验了一番服务，宋鹏程还和店老板交上了朋友，共同分享心得。于是在招聘中，他特地对家庭困难对改变命运有着强烈渴望的人才进行了倾斜。很快，宋鹏程预想中的培训班终于搞了起来，秦然原本让他培训的人数是五十人，现在招收了整整一百人。
徒弟章诚有些担心人数过多，但宋鹏程却答。
“两百万资金，说好了让我自行支配。培训一百人合格，超额完成任务，老板还要加我奖金！”
秦然当然是乐见其成，因为西子湾旁边还有一大块地皮要开发，到时物管人才多多益善。
晚上在家，翻开刚报上来的成本报表，秦然发现有几处异常，眉头一紧，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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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立威
由于秦然资金不足，所以在建筑主材料上选择了甲定乙供的策略，每隔一段时间乙方都会提供相应账目给江南地产公司核对。
在钢筋的进货结算上，秦然发现了几处不合常理的地方。因为按钢材市场的波动情况，基本是一天一个价，但秦然发现尽管间隔10天或20天，有几笔8MM规格钢筋结算的单价完全一样。如果不仔细用总额算均价，极不容易发现。这般反常的情况引起了秦然的jǐng觉，他把供货钢筋的标号暗暗记下。
第二天，秦然来到公司，把这几批钢筋报备的样品检测了一下，发现都符合标准，在8MM波动，误差很小。
“难道是自己多心了？”秦然拿着其中一根样品，有些摸不着头脑。
房地产开发其实是一个资金密集型行业，随便一个漏洞都会有巨额的收益。自己在公司刚建立时，就强调过要严把质量关，杜绝吃回扣，在阳光下运作的规则。依照条例，材料进场必须要得到甲方、乙方和监理的三方共同认可，出问题的概率很低。
眼见为实，秦然叫上陈浩，两人直接来到工地。
西子湾工地上一片热火朝天景象，正前方已经有六栋楼房拔地而起，不远处还传来阵阵打桩的巨响。
工地值班人员看到甲方公司两个老总，赶紧迎了上来。
按秦然手中纸条的标号，工作人员把他们带到了库房存放钢筋的地方。
不用秦然示意，陈浩就自个主动拿出尺子测量。
“7.5mm”
“7.3mm”
“7.4mm”
……
有问题的这几批钢筋都出现了缩水，全部没有达到8mm的要求。
“哼！”
秦然见此，立马让陈浩打电话给负责工地施工的中建九局和监理公司负责人，让他们派能拍板的人来工地。
听到甲方语气**，还说工地钢筋质量出了问题，九局负责施工的总经理、省监理公司的老总立马放下手头的工作，驱车赶到了工地。此时，周志东也收到了风，急匆匆来到现场。
在场的都在建筑行业沉浸了十几年，一眼就看出问题在哪里，这批质量有纰漏的钢筋能堂而皇之进场，肯定存在内外勾结的情况。或者说负责的甲方、乙方和监理都没有上报问题，那么三方结成利益共同体是显而易见的事。
其实8mm的钢筋不是楼房结构承重用的主筋，而只是箍筋。在建筑行业，主筋不敢偷，箍筋缩水是很常见削减成本的潜规则。但秦然在建筑质量上要求非常高，绝不容许有任何偷工减料的举动，像这般偷钢筋的行为他是非常不耻。尤其这还是公司第一个楼盘，头顶着“国家小康示范小区”称号，不容有失，质量上要无可挑剔。口碑是如何形成的，就是一点一滴积累起来，做好了99.99%，就差0.01%，一样失败。
见秦然板着脸不说话，周志东知道这时该轮到自己这个总经理出面处理这个问题。他让人叫来了江南地产负责这几批钢筋核对的员工。
看到这名姜姓员工苍白的脸，秦然记得当初面试时，自己因为他刚出校园又头脑灵活才留下了他。想不到他胆子居然如此大，很快就和社会yīn暗一面混在一起，把自己的话当耳边风。
看到三方老总都在现场，姜姓员工知道东窗事发，把事情一五一十都交代出来。
一开始他在工地上还是很尽心尽责，乙方中建九局采购的人员有过货不对板的情况让他顶回去。但前段时间同学聚会，他听说在工地拉长钢筋捞油水，许多工地都是这样干。他开始动摇，加上此时乙方采购人员向他保证，已经打通了监理环节，只要他点头，他们所做的事情不会有其他人知道。自己月工资才1500，做一单就能有1000元外快，他很快禁不住诱惑陷了下去。
一吨8mm的钢筋长度在2500米左右，但如果拉伸到7.5mm，就能达到2900米，其中400米就是他们勾结吃掉的利润，折价400元左右。
他们在正规市场购买钢筋后，把8mm钢筋送到加工厂拉成7.5mm，然后再送到工地仓库。由于送货、验收、监理都是自己人，所以一直没人发觉。加上现在正是赶工期时间，钢筋消耗很快，中间掺入的不合格钢筋很快被用掉，很不容易被人发觉。
“秦总，周总，我下次再也不敢了，饶了我这次吧！”形如枯槁的姜姓员工嚎啕了一下，开始哭着抹眼泪求情。
秦然不说话，周志东开口道：“情况我们都了解了，你先回家好好反省，等待公司进一步处理。”
由于钢筋被拉长变细，它的xìng能也发生了根本变化，破坏了钢筋的延伸xìng。如地震的时候，好的房子会缓慢倾斜，因为合格的钢筋依靠弹xìng拉伸住主体结构，为人们逃生赢得宝贵时间。但拉伸过钢筋有可能就在地震瞬间就会绷断，房子一震立即就垮塌下来，里面的人无法逃生。
将来房地产行业就算样样用足好料，也依旧是十分暴利的产业，所以秦然根本不屑于弄这些所谓省钱的小花招。自己坚持不用，但却有人打主意到自己头上，而且还深深影响到公司的声誉。
现场剩的几个老总都不说话，因为这事怎么样处理有点棘手，毕竟拉伸钢筋是业内潜规则，不过这次在西子湾只是几个员工串通一起。
“既然你们都不说话，那我来谈谈我的看法。一、追缴赃款，他们吞进去的钱要一分不剩地给我吐出来。二、事件通报公司、工地，让其他人引以为戒，涉及人员一律开除。”
秦然脸sè铁青，公布了两条处理意见。
“行，我没意见。”省监理公司老总首先表态。随后，中建九局的总经理沉默了一小会，也点头应许。
“三、把涉及人员移交公安机关，依法处理。”最后一条出来，两个老总脸sè都变了，秦然这样做是要赶尽杀绝。
中建九局总经理把嘴上的烟扔到地上，笑道：“我看前两条对他们惩罚已经很重，通告一出他们在长三角业内估计是混不下去。第三条我看太严厉，我们出来做工程的，和气生财第一。把人弄局子，家属那边不好处理。”
“是啊，秦总，得饶人处且饶人，大家和气生财。”省监理公司老总也附和道。
陈浩没说话，秦然把目光投向周志东，周志东知道这时需要自己表态。
“小姜刚出社会，一时鬼迷心窍走上歧途，我看就再给他们一次机会吧，真进局子说不定一生都毁了。”
秦然思索了一下，道：“下不为例。”
公司对事件的处理很快出来，三方共追缴回12000元不义之财，还回秦然公司帐中。甲方公司小姜、乙方公司采购员，还有监理公司的两个监理，全部辞退并全文通报。此事随即在江州业内流传，对江南地产杀鸡儆猴之举议论纷纷。
为了总结教训，秦然还让周志东进一步完善了公司监管制度，并首创了匿名举报有奖，把涉及金额全部奖励给举报人的做法。这是秦然参考美国司法部的做法，曾在2012年奖励过举报某国际银行偷税的告密者一亿美金。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他相信至少会起到一定成效。
时间是抚平一切最好的武器。
秦然因篮球绝杀而掀起的浪cháo很快平复下来，因为校园里的女生们此时找到了新的追逐热点。
韩流袭来！
《星梦奇缘》中高帅富和灰姑娘的狗血剧情一下席卷了中国，“欧巴”成为了全民嘴中的口头禅。帅气能歌善舞的HOT组合跟随韩流的强风吹入中国，香港四大天王很快out了，紧追韩国帅哥才是流行王道。
在1997年jīng神生活还比较贫乏的中国，国人被动接受着东西方娱乐文化的不断撞击，一边是以好莱坞文化为代表的超级英雄审美观，另一边是一衣带水亚洲邻居韩国、rì本的花样美男cháo流。
校门口的书报亭和音像店是最能反映这个时代流行趋势的地方，大幅韩国明星海报张贴在门口，里面有关韩流的书籍报纸录音带等统统刚上架就被一扫而空。
cháo流是什么，就是你永远不知道明天会流行什么！今天还被众人所夸赞的，可能明天就马上无人问津。
这个时候互联网还没兴起，学生们接触了解相关娱乐信息主要还是通过杂志和报纸。于是一本杂志或报纸通常在班里不同人手中传阅，半天下来崭新的封面就像到垃圾堆小渡了一个假，变得灰头土脸。有人刚买了一盒热门歌手的录音带，许多同学会借来把歌翻录到自己的卡带上分享，尽管音效失真但乐此不疲。在课间休息时，邀请好友用随声听一人一个耳塞，既共同分享磁带中的秘密，还能加深彼此之间的友情。
在班上同学还在用着卡带式随声听时，班上第一个代表科技进步的CD机出来了。团支书范仕林在课间时，从抽屉掏出了一款银白sè圆盘的SonyCD机。
“哇——”
“好酷——”
“据说国内还没有卖。”
班上同学的目光立即被这个充满了高科技感的机器吸引，全部围在范仕林的座位四周讨论。
仅存不为之所动的，一个是王雅萱，还有就是秦然了。王雅萱像是已见过这种机器一样，不是很感兴趣，依旧坐在座位上抄抄写写。秦然呢，这时有些恶趣味地想，要是自己跳海时身上的Ipod一起穿越，这时拿出Ipod来算不算狠狠地打了范仕林的脸。
看到围观的人群里没有王雅萱，范仕林有些失望，他提高了音调道：“从rì本刚带回来的，要是关系好，谁借去玩几天都没问题。”
但王雅萱依旧动也不动，似乎对他刚才的建议一点反应都没。原本兴高采烈的范仕林一下泄了气，草草打发掉围观的人群准备上课。
“太爽了，我要让我爸也给我弄一个！”回到座位，依旧按捺不住兴奋的沈勤拉着秦然的手道。
看来你小子从小就有无期徒刑的潜质，看到好东西就想找老爸要，秦然在心里默念。
“凭啥？”
秦然抬起头。
“就凭你爸是沈永年，还是因为他是区长？”一口气继续追问，把沈勤弄得有点下不了台。
“我不是这个意思。哎呀，就是……”沈勤有些讪讪地回答。
“好东西要靠自己双手去奋斗，人在世上最终还是要靠自己。什么时候想清楚了，什么时候再来和我说话。”秦然决定好好敲打一下沈勤，但话一出口他也觉得自己口气有点重。
照自己平时的表现，应该不会去理会沈勤的这些破事。难道自己悄然关心上了这个未来的罪犯，下意识想引导现在看上去还很憨厚的小胖子。
“哦——”沈勤闷闷不乐地回到座位上一言不发，看来刚才秦然的话对他打击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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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天台事件
“铃——”
上午第四节下课铃声一响，教学楼内径直冲出一大帮学生，你追我赶如饿虎寻食般朝江州一中饭堂奔去。
一中实行半封闭式管理，午饭要求统一在校内解决，晚上可以选择回家。
凡在学校吃过饭的都知道，去得早饭菜新鲜品种多。高中生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一顿不吃饿得慌。上午四节课，第三节时肚子早就呱呱叫。虽然饭堂油水不多，但要求不高总能吃得饱。
秦然收拾后东西，慢悠悠地拿起饭盒，朝饭堂走去。和以往不同的是，平rì里的小跟班不见了。沈勤已经有快一个礼拜没主动找秦然说话，自从上次被秦然呛声了一回，他开始一个人独来独往，经常不见踪影不知去哪思考什么。
人总要自己学会长大，很多道理身边人明白自己也明白，但就是参不透做不到。领悟这东西不是靠别人帮忙可以做到，必须需要自己参详觉悟。
因此，沈勤这样子，秦然并未太在意，谁年轻时没有过自己的迷惘。
“师傅，给我来一份红烧鱼？”秦然是一个讲究生活态度的人，现在有了钱对自己的身体可不能亏欠。上辈子他身高一直徘徊在1.7米，现在看上去有改变的机会，因为至今秦然已高达1米73，还有继续增高的趋势。
拿着饭盒，秦然随便找了一个空着的座位坐下。刚准备吃饭，就听到不远处过道上传来一阵起哄声。
透过人群，秦然发现了是两个挺漂亮的女生结伴打饭经过。
或许是两个女生太过显眼，又或许是吃饭的男生太无聊，在不知是谁带头情况下，男生们集体起哄，让这两个小女生涨红了脸匆匆忙忙带着饭逃离了饭堂。
看到女生落荒而逃的背影，起哄的男生们意犹未尽地一边装出满不在乎继续高谈阔论，另一边在心底暗想刚才的漂亮女生有没记住自己又帅又酷模样。男人是视觉动物，同时也是幻想大师，经常会幻想一些不着边际的场面。
“喔——”
当头的男生远远看到又来了一名长发漂亮女生，想趁着余热继续引导集体调戏一下，但话刚出口一半就马上收了回去。
女生走路很从容，一步步迈入饭堂，无形的气场把任何男生想起哄的苗头都扼杀在半途。正面目光所及的男生们都主动放低了交谈声音或者低下头安静吃饭，待女生走过去后才会悄悄偷瞄一下她的背影。
依旧是斜刘海，披肩的长发，再配上咖啡sè的大衣，王雅萱很平静地从男生目光中穿过，有着挥一挥衣袖，不带走半片云彩的味道。
“果然人和人还是有区别的。”秦然暗道，刚才的两位小女生单看还可以，但和王雅萱比起来就各方位落了下乘。
秦然吃饭很快，又是单独一个人，所以饭菜很快就一扫而空。回到教室，刚想坐下，就看到班上一名男同学气喘吁吁地跑到跟前。
“快——快——，沈勤被人在楼顶用刀威胁。”
这名同学第一反应居然不是通知老师，而是跑来告诉秦然。看来他见沈勤一直跟在秦然后面，潜意识里认为秦然有替小胖子出头的责任。
“你快去报告值班老师，我去楼顶看看。”秦然知悉了事由，赶紧吩咐这名同学去报告，然后撒腿就往教学楼楼顶天台跑。
到了天台，就见到三名女生惊慌失措地从身边跑过。远远望去，沈勤正和一个瘦弱的男学生在争执着什么，那名男生手上还拿着一把美工刀。
“你们都怕我，都恨不得我死了最好！”
秦然低下身体，慢慢朝两人靠近，耳边听到那名男生在大叫。
“同……同学，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你认错人了吧？”沈勤身体在哆嗦，说话也断断续续。
“知道我得过肺结核，就故意疏远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群伪君子，我用过的东西就没人敢碰——”
瘦弱的男生并没有理会沈勤，只是一个劲拿着美工刀，对着空气在自言自语。
沈勤被逼在天台的角落里，男生拿着刀正对着他，他想一下子撒腿跑又来不及。只好现在趁男生胡言乱语时，悄悄挪动身体，沈勤想找机会逃跑。
“你别动！”
但瘦弱男生像是觉察到沈勤有想溜的动作，醒悟过来，拿刀卡住了位置。
“好……好。”
小胖子无辜地举起双手，回到了原来位置。
这一周来，他被秦然那句话深深伤到了，或者他很想不明白为何秦然如此严厉对待自己。于是，有空他就到楼顶天台吹吹风，仔细想想到底是哪出问题。
是看自己不顺眼，但又能在自己出丑时主动挺身相助，这个理由不对；是妒忌自己家庭条件好，但秦然一直以来淡薄名利的作风，不像这般小心眼；是妒忌自己长的帅，等等，好像他长得比自己要帅多了……
想破了头，真是百思不得其解。好几次想主动开口找秦然，但看到他冷酷的模样，只好又一个人继续到楼顶吹风，想想问题根结在哪。
仔细回想当天的情况，自己看到范仕林有新CD机，想回家让老爸也给买一个，结果秦然就很生气地教训了一番自己。
“好东西要靠自己双手去奋斗，人在世上最终还是要靠自己。”秦然说过的话，开始回响在脑海中。
“自己是自己，父母是父母，人最终要靠自己。”沈勤觉得自己脑袋有些灵光，模模糊糊知道秦然想表达的意思。
“你们都给我滚得远远的！”
当沈勤正思想有突破时，一声大喝把他拉回了现实，然后就看到一个瘦弱的男生拿着一把刀在自己身前乱舞。
剧情再发展就是周围散步的学生吓得夺路而逃，然后就是秦然刚才见到的情景，沈勤一个人被堵在了角落。
“秦然！”
小胖子沈勤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忽然发现自己的救星，看到熟悉的身影缓缓走过来，再也忍不住大叫起来。
“谁！”
瘦弱男生被jǐng醒，半转身看到秦然靠近。
“停下！不然我对他不客气了。”
可怜的小胖子半点反抗没有，就给这名男生用刀抵住脖子，被抓做人质。
秦然结合刚才听到的言语，又近距离观看男生的神情，他知道这名瘦弱男生应该患上了癔症，一种受到强烈刺激而jīng神失常的心理疾病。
他在上一时空，就曾在重点高中亲眼看到过学生因压力过大导致jīng神失常，一时做出无法理解的行为。
“同学，你好。我也很讨厌那些人，他们表面上对你客客气气，但心底却恨不得离你越远越好。明明科学已证明，接触过的东西不会传播病菌，但那些人就是不相信。凡是我们沾过的东西，碰都不敢碰，都躲得远远的。”秦然在一个自认为安全的距离停下，坦然说出了上述一番话。
“是的，是的！就是这样，他们把我视为洪水猛兽，故意孤立我、排挤我，我就是想找一个人说说话都没人理。”瘦弱男生眼中放出几道光芒，有些激动地回复秦然。
秦然主动靠在天台护栏一侧，道：“我们心中的苦和闷，只有自己知道。不敢告诉家长，也不能向老师诉说，只好一个人默默承受。但这样的rì子终究不是办法，我们总会有爆发的一天。到那一天，我们会给那些歧视过、嘲笑过、忽略过我们的人，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
“哈哈，非常对，非常对！我就是这样想的。今天就是我向他们证明自己的rì子！”男生脸sè越发红润，看得出他内心十分激动。
“咳——咳——”
伴随瘦弱男生的动作，沈勤开始觉得脖子难受呼不过气，开始咳嗽起来。
“秦……秦然，帮……帮我！”
沈勤非常用力地挤出上述求助的话。
“你能先放开这个死胖子吗？他有些阻碍我们俩的交流。”秦然指了指沈勤道。
“他是你朋友吗？”瘦弱男生有些jǐng觉地盯着秦然问。
赶紧摆摆手，秦然道：“像我们这样的人怎么会有朋友？朋友这个词，以前可能有，但目前在我的词典里是绝对找不到。你说呢？”
“当然，我也没有朋友，但现在看上去你还不错。”瘦弱男生开始对秦然放松jǐng惕，在心里开始拉近彼此的距离。
“啊——血！”
沈勤忽然大喊。
他刚低头看了下，发现自己脖子处有血滴落，然后很光棍地立马晕了过去。
“朋友，你的手受伤了！把那死胖子放下来吧。”
秦然很清楚地看到沈勤白净的脖子没有受伤，只是眼前的男生太激动不小心把自己手指划伤，然后血滴了下来。
“哼，真是不禁用。”
男生把手从沈勤脖子拿开，然后把他往外一推。
“啪——”
秦然眼疾手快，伸手把沈勤接住，然后慢慢把他靠在护栏下。
“你们在干什么！”
一声大喊，值班的男老师终于赶到，但他这声大喝却仿佛起了反作用。
“你别过来，你再过来我就从这里跳下去。”瘦弱男生举起刀，开始爬上天台的栏杆，对前来的值班老师大喊道。
又拿刀，又喊着说要跳楼的，这可不是小事。原本以为有学生在楼顶打架，没想到居然有人要跳楼，这事可不是自己一个值班老师可以背负。
“哎呀，别——别这样。我不过去，你先在那边好好休息。”值班老师举手示意没有过去的意图，然后赶紧转身去向校长报告。
“其实跳楼并不能解决问题。”
秦然见状，慢慢说出了这句话。
“你跳过？”
瘦弱男生有些惊讶问道，而且这时他激动的情绪开始慢慢平复。眼睛也开始恢复常人的光彩，脸上的红cháo开始消退。
“嗯，比这里还要高3倍吧！但一跃后我就后悔了，因为这样做正好中了那些歧视过我们的人下怀。因为你再怎么作弄自己，甚至搭上生命，他们都不会有半点后悔或者难过。相反，他们会兴高采烈地庆祝世上不顺眼的人又少了一个。所以最好的报复方式就是努力过得比他们好，让他们见到你风生水起，时不时当面刺激他们活得还比不上心里所谓的‘废人’。**的痛苦不算什么，内心的煎熬才是人最大的痛。你说是不是？”
秦然边说边把手放在沈勤鼻子处，发现气息还很平顺，估计身体没有问题。
“原本我打算不管怎么样，今天我是一定要跳下去，证明给他们看看到底谁才是勇士。但听了你的话——”
顺着瘦弱男生的手势，秦然抬头望下去，发现楼底下站了一层又一层看热闹的学生，都在朝天台仰望。已经有老师进场，开始驱散围观的人群，把学生赶到安全的区域。
“砰——”
天台的大门又打开，校长郑立国带着几名老师急匆匆赶到。
“黄章同学，你冷静一些。有什么问题，我们可以好好商量。”
其中一名中年女教师开口喊，估计她是这名男生的班主任。
“黄同学，跳楼并不能解决问题，还有好多方式可以处理你面临的困境。”校长郑立国这时用低沉的声音说道，试图稳定住局势。江州一中已经许久没有遇到学生要跳楼的局面，这次事件让他心里很着急，一处理不好对学校的声誉会造成巨大影响。
“放心，我改变主意了，这位朋友说得很对，跳楼并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黄章转头对秦然方向道，然后他小步跳下护栏。
“你真是一个有趣的人！”
说完，他就头也不回直接朝老师方向走过去，再后来就是被两名男老师抓住胳膊，抢下美工刀，扭着护送下楼到医务室。
“你们没事吧？”
正主走了，校长郑立国还得帮忙善后。
“没事，他只是被血吓晕了。休息一阵应该就会醒过来。至于刚才的那位黄同学，应该是患过肺结核的消息泄露，被周围同学孤立而产生了癔症，一时想不开无法控制自己行为。”秦然扶起还在晕睡的沈勤回答道。
“秦——秦然，是吧，我可还记得你的名字。当初你硬闯考场，我就知道你不同于常人。刚才啊，多谢你劝导了那位一时想不开的黄同学，还把这一名同学救了下来。不错，非常不错。等会还要继续麻烦，和老师扶这位同学到医务室检查一下。”校长郑立国带着赞赏的眼神拍着秦然的肩膀道。
“校长，您过誉了，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医务室内
“啊——别杀我！”
小胖子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然后捂了捂眼睛，摸了摸脖子没伤口，便发现了秦然的身影。
“秦然，我知道错了，人最终还是要靠自己，父母给什么的不重要！我真的想明白了，我们现在就开始合好吧？”
看到秦然尴尬的笑脸，沈勤转身望去，发现闻信赶来的父母正一脸惊讶地看着自己。于是，他想到刚才满怀歧义的言语，于是他——很光棍地再次“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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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游说
天台发生的事件许多学生都亲眼目睹，所以学校简单发了一个安民通告，简略说明起因是由于心理压力过大，望全校师生注意心理健康安全。事主黄章并未被学校开除，因为校长郑立国认为开除无法解决问题，对其以记大过处理，并安排他回家休假至下学期开学。同时学校开展一系列传染病知识普及活动，力求避免再次出现因无知而导致突发事件发生。
沈勤父母对学校处理措施并无意见，自家儿子并未因此事受什么影响，当面感谢秦然后就离开了学校。
当事人秦然、沈勤对当天的事情闭口不言，加上学校有意冷处理，很快这件天台发生的插曲就被人逐渐遗忘。
“秦然，你身上是不是也有小毛病啊？那天你在天台对话怪怪的。”沈勤按捺了好几天，还是忍不住在私下询问秦然。
“你看我像有吗？”
秦然似笑非笑地看着沈勤。
“不像，你壮得像头牛！”
“那你还废话那么多。”
“嘿嘿，人家关心你嘛！”
“去你的，一想到那天你醒后胡言乱语，你父母异样的眼神盯着我浑身难受，我真后悔当天没把你一脚踹下天台。”
秦然在天台的表现确有一小部分是他的体会，不过这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自从普陀山纵身一跃，他已经彻底和过去的自己划清了界限。但天台事件让他认识到自己还是有诸多割舍不下的东西，例如常在梦中出现的孤儿院，这是他上辈子长大的地方。秦然打定主意，到寒假时候要亲自去孤儿院看一看，走一走。
宋鹏程来了好几次电话，热情邀请秦然到物业培训学校去品尝纯手工调制的猫屎咖啡。秦然知道他话中有话，趁周六就应允了这个请求到学校做客。不过他这次不是一个人来，而是带上了建筑公司的骨干——周志东、陈浩、龚慧芸、李德盛这四大金刚。
幼儿园正门挂上了“江南物业管理有限公司”的牌匾，门口两侧还有两名身穿绿sè作训服的保安站岗。
“敬礼！”
保安们见秦然等人前来，主动向其敬礼。
要不是宋鹏程出门迎接，秦然真的很想回一句“为人民服务”或者“同志们辛苦了”，以过一过首长的瘾。以前每次军训时，他都很羡慕能检阅学生方阵的领导们，在万人瞩目下挥手喊上一两声便迎来震耳yù聋的回应。
“哟，宋总，几天不见，真当刮目相看！”
周志东一副很惊讶的表情道。
“是啊，转眼间这里就从儿童幼儿园变成了chéng rén黄埔军校！”
陈浩四处张望后接口道。
“承让承让，刚搭好花架子，今天让各位老总检查指导一番。”举手作揖，宋鹏程带着徒弟章诚把众人迎进了幼儿园里。
“向前看，齐步走，一二一！”
只见狭窄的cāo场上，两个队伍正在军训，上面男女混搭。
“宋总，你可真是入乡随俗啊，香港没军训的吧？”秦然有些意外地看着宋鹏程，今天这出他是确实没想到。
“哈哈，一切从实际出发，中西合璧。来，让你们见识下我们的军训主管，我觉得我好像捡到了一个宝贝。”说完，宋鹏程把一名黝黑的大汉叫到众人面前。
“关鑫，今年刚从解放军某侦察连退役，前些天刚加入我们团队，暂时担任军训教官兼保安队队长一职。对所有新员工进行军训，就是他力主推动的。”
标准的军姿，出众的肌肉，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利刃随时准备出鞘的气质，果然不愧是职业军人。这样优秀的人才部队居然放出来，让秦然有些不解。
“关队长，你好！能吸引你这样优秀的人才加盟，我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到明年你们物管公司的完美表现。”戴着黑框眼镜的秦然主动伸出手向关鑫问好。
手很粗糙，但强劲有力，这是秦然接触后的第一感觉。
“保证完成任务！”
简短jīng炼的回答，配上炯炯有神目光，秦然知道这样的人说话肯定算数。是一个实诚人，秦然就喜欢这种干实事的部下。
“宋总，你继续带领我们参观一下培训学校吧？”
在秦然要求下，一行人了解到，现在培训学校把100名新员工分为四个班级。他们将会首先进行为期一个月的军训，然后再进行三个月时间的文化课学习，接着是两个月的专业课授课，最后是上岗前的三个月实习。其中文化课将由宋鹏程及特邀江州学校的老师一起来讲授物管文化和礼仪细节，专业课则是针对物管人员分组的不同如电工、清洁、保安、维修等进行专业xìng的辅导学习。实习的话宋鹏程挑选了几家酒店以及香港那边的知名楼盘，到时会送员工去培训实习。
“宋总，你的计划说得我都动心了，怪不得报名应聘的人那么多。但我看你有一个很关键的问题没考虑吧？”财务出身的龚慧芸边听介绍边在心里估算成本，找准机会提出了自己的问题。
“呵呵，这就是今天我请各位老总来的目的之一。来来，先尝尝我从老板那打劫来的极品鲁瓦克。”宋鹏程小心翼翼拿起咖啡壶一一为众人呈上良饮。
依旧是一股扑鼻苦涩的味道，秦然眉头皱了皱，但看到周志东却是闻着咖啡芳香不忍下口的举动。
“好香好香，不愧为鲁瓦克！”
连李德盛也装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夸奖。
看到众人有条不紊在品尝，秦然有些愕然，难道就自己一个人忍受不了，无法消受这样的美食。
“老李，你能尝出这咖啡的美妙？”秦然不死心地追问。
“甜而不腻，苦而不涩，咖啡中的皇后jīng品！”
连李德盛这样的土老冒都说出如此优雅的词句，实在让在场的众人惊讶。
“说实话！”
看到大老板有些生气，李德盛赶紧收起了做作的一套，摸着头笑着说：“我也觉得这咖啡不好喝，但陪着那帮官员又不能实话实说。只好把他们曾说过的话剪辑下，拿出来秀秀，附附风雅。”
“这样才对嘛，实事求是！”秦然心里有些平衡，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实事求是地说，这咖啡确实一级棒，普通人当然是品尝不出来妙处的！”周志东这时拿出了杀手锏，往秦然破碎的伤口狠狠扎上了一刀。
“喂——喂，年底奖金都不想要了，是不是？”
秦然无奈，使出了终极压箱绝招，仅一招就让众人立马就调转了立场开始“批评”起鲁瓦克来。
谈笑是谈笑，但问题终归要回到解决，众人热闹了一番，宋鹏程继续开口。
“照我的计划，公司划拨的资金只能维持四个月，要按计划推进到公司楼盘开盘，至少还要400万的资金支持。”
秦然今天来就知道宋鹏程可能会伸手要钱，但他一开口就是400万，着实也让他有些意外。原本已拨了200万，现在还需要追加400万，这样的大手笔培训是否值得呢？
“各位老总们，600万在工地能做什么，可能只是一栋楼的价钱。但现在600万能为我们培养100名属于我们公司自己的人才，他们将会有公司独特的烙印，他们将是今后物管公司其他员工的榜样。我知道公司今后发展目标不仅局限于江州，会走出长三角，迈向京城和珠三角，最终进军全中国。伟人曾曰：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在我看来，100名新培训的员工就是我们公司的点点星火，今后他们将负责燃烧自己点燃散布在全国各地的草堆，形成熊熊烈火的燎原伟业。”
宋鹏程利用难得的机会，努力把自己心中所想说出来，游说这帮公司大佬，但说到底还是得看秦然的意见。
“物管公司很重要，我现在住的地方算是在江州比较高档的小区，但和邻居们交流，都对物业有一肚子牢sāo。要是能提高物管水平，我认为对我们小区的后续影响力会有很大的帮助。”
周志东考虑了一下，决定向宋鹏程伸出援手。
“快年底了，公司财务有些紧张，我觉得事情可以缓一缓，毕竟我们楼盘都没开盘，一步步来也不着急。”龚慧芸掌管公司财务，她知道现在财务状况绷得很紧，公司没有任何正常收入，一直依靠贷款输血支撑。
陈浩、李德盛也谈了自己想法，但都模棱两可，因为牵涉到钱的问题，最终还是要靠秦然拿主意。
“万事开头难，一口吃不成胖子。但时间不等人，时间比金钱宝贵多了，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我决定——”
秦然说道关键处，用目光巡视了一圈。
“追加400万给物管公司！但要是到时审核不达标，宋总您20万奖金就不要指望了。怎么样？”
“成交！将来你会觉得今天的买卖实在是太划算了。”
亲耳听到追加的资金落实，宋鹏程很兴奋，激动地和秦然击掌画押。
最主要的事情落实后，秦然打发了其他人去四处参观，专门留下宋鹏程谈话。
“宋总，你找来的关鑫队长要没有做过背景调查？”秦然有些不放心关鑫，因为照他的条件，离开部队实在是屈才浪费。这样的人才，部队不会无缘无故舍弃。
“那天我去学校讲座，市武装部的一个领导通过关系找到我，向我介绍了关鑫。他一再向我保证关鑫背景绝对清白，但有些档案属于国家机密不方便透露。他还说，有什么意外情况可以随时找武装部协助。”宋鹏程仔细回忆了一下当天的情况，然后继续把他对关鑫的看法说了出来。
“关鑫纪律xìng很强，对自己要求很高，脑子活，统筹规划能力一流。我还想让你把他升为我的助手，方便以后协助我的工作。”
眉头紧锁，秦然在思考。
能让市武装部帮忙背书，说明关鑫在背景上可以让人放心。但他又有些来路不明，使用起来又有一些顾虑。
路遥知马力rì久见人心，走着瞧吧。
“物管公司你是老总，你自己看着办吧。我知道你们香港人最讲究契约jīng神，刚才的对赌宋总你说要不要立个字据呢？”
秦然临走前，还不忘调侃一下宋鹏程。
冬天太阳下山很快，江州在下午6点钟天就已经完全黑了。华灯初上，天凉好个秋，秦然一个人在宿舍做饭。原本想和公司几个骨干一起吃晚饭，但周志东以要回家陪老婆为由拒绝了这个提议。大家都知道，他离开原来国内知名万建公司，主要原因就是他的家庭。现在他老婆还有一个月预产期，他更是天天回家报到。
“滴滴——”
放在一旁砖头大的手机响起，秦然刚接通话筒里就传来李德盛沙哑中带着哭腔的喊声：“周总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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