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4 见面
邕王坐在天牢里,看着小小的窗口发呆,他的旁边关着马国维和周炳。
兖王那一箭并没有要了他的命,只是将他肩膀射伤,因为有盔甲保护,伤口也不算深,可邕王心里清楚,他活不了太久。
造反是株连九族的大罪,也是皇帝绝不能容忍的大罪。
邕王起事那天就明白,不成功便成仁。
只是他心里很愧疚,牵连整座邕王府,还有众多子女。
官家的旨意并没有下来,可邕王也无人问津,只是这几天邕王曾经笼络过的朝臣倒了霉。
那些平日里和邕王走的进的大臣,都被下了大狱,严刑拷打自然免不了,但凡和邕王沾亲带故的,都成了阶下之囚,不过那些人到底是皇亲国戚,暂时没有上刑。
嘉诚郡主也被关押起来,不过被关在另一个牢房,邕王见不到她。
邕王的妻妾,有一个算一个,都关在嘉诚郡主的旁边,就连邕王妃都不例外。
本来天之骄子,天潢贵胃,成了阶下囚后,一时间接受不了这等落差,刚开始还喊冤,后来就成了辱骂邕王,怪他连累全家。
邕王坐在大牢里,听到那些辱骂之声,心如刀绞,很不好受。
今天天牢来了一个陌生人,他并不是被关进来的,而是大大方方走进来,天牢守卫并未阻拦。
邕王看到监牢外的王刚时,还非常的诧异。
“长枫,你没被抓起来?”邕王激动的对王刚说道。
“王爷说笑了,我为什么会被抓起来。”王刚轻笑道。
邕王察觉到不对劲,眉头紧锁,深深看了眼王刚。
王刚的状态很好,神情自若,也没有牢铐加身,怎么看都不像囚犯。
“你怎么能置身事外的?”
王刚笑道:“我又没参与谋反,还是八王爷的救命恩人,怎么会有人来抓我。”
邕王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道:“你帮助八王?”
王刚点头道:“不错,我送八王前往禁军,要不然他怎么这么快能回京保驾勤王。”
“你出卖我?”邕王震惊道:“你为什么要出卖我!?”
王刚没说话,反而走到旁边的牢房,对里面说道:“马大人,你还记得我吗?”
马国维细细打量了王刚,一时真没认出来。
“马大人贵人事忙,可能忘了,当初在江宁府关押的那个盛家小子。”王刚悠悠说道。
“盛家。”马国维回想一下,脑海里顿时出现了一个少年样貌。
“你是盛纮的那个儿子。”马国维终于想起来。
王刚冷笑道:“当年马大人的恩情,小子一刻不敢忘,如今我给马大人准备的牢房,怎么样,是不是比江宁府的更好。”
邕王此时终于明白一切,也知道王刚背叛他的理由。
当初邕王不是不知道马国维与盛竑的矛盾,他以为自己送出千年人参,这段恩怨就算了结了。
王刚走到邕王的牢房前,说道:“当年马大人为了给王爷搜刮钱财,逼的我爹不得不弃官而逃,这事小子一刻都不敢忘。”
“你就为了这种小事,要我邕王府满门皆灭?”邕王说话声音都有些颤抖。
王刚摇头道:“也不光光为了当年之事,主要是我觉的,既然怨结下来,就要想办法解决,不然总是个隐患。”
邕王破口大骂道:“我对你如此信任,甚至想把唯一女儿都嫁给你,你就是这么对我的吗?”
要不是有围栏隔着,邕王恨不得吃王刚的肉,喝他的血。
王刚再次摇头道:“王爷说笑,你什么时候信任过我,你不是一直让陆川监视我吗?”
“你怎么知道?”
邕王是个枭雄,除了自己谁也不信,哪怕王刚进献了一百多万两银子,甚至帮他拔出老对手兖王很多手下。
这一点王刚心知肚明。
“王爷,你对手下太小气了,陆川好歹是个人才,你每年给那点小钱打发,很容易遭手下怨恨。”王刚微笑道。
邕王突然想到,逼宫那一天,陆川迟迟没赶到,难道又是王刚做的手脚。
“你把陆川怎么了?”邕王问道。
王刚平静道:“我给了陆川一大笔银子,现在他应该在江南养老吧!”
邕王颓废的坐到地上,问道:“是不是从一开始,你就在算计本王?”
王刚大方的点头道:“不错,从我们第一天见面起,不,应该说我们还没见面时,我就在算计王爷。”
邕王痛苦的闭上眼睛,说道:“可笑呀可笑,我堂堂一个王爷,竟然败在一个小小庶子手里。”
王刚说道:“王爷也不用觉得委屈,我为了扳倒你,也花了不少心思。”
邕王啊的一声扑向王刚,双手穿过栏杆,想要掐王刚的脖子。
王刚微微退后一步,邕王的手就再也碰触不到他。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邕王痛苦的撕嚎道。
王刚一直等到邕王平静下来,才说道:“王爷,你也别怪我,主要是你太强势,我不得不用这个办法扳倒你。
你也别觉得委屈,你这么多年来,为了争储,干下的恶事,死十次都不冤枉,你们邕王府没一个人是无辜的。”
自从王刚想扳倒邕王,报当年之仇后,他就发现一件事,邕王太强大,光凭他根本办不到。
一个对手太强大,该怎么办,很快王刚就想到,既然他解决不了邕王,就让能解决的人动手。
能杀一个王爷的人,自然只有比他权势更高的人。
官家赵祯。
可是邕王毕竟是皇室中人,哪怕犯再大的错,皇帝都不会杀他,最多囚禁或者发配。
唯一一件事皇帝绝对不会容忍,那就是造反。
只有逼邕王造反,才是扳倒他的唯一机会。
所以王刚定下计划,一步又一步的诱使邕王造反。
在这期间,王刚甚至不得不亲自下场,花费百多万银子,甚至帮邕王铲除大量对手,才获得他微微的信任。
好在一切顺利,邕王为了皇位,还是一步步掉进王刚设下的圈套里。
不过邕王之所以落套,除了他自己蠢外,官家赵祯也帮了王刚不少忙。
王刚看过知否原着,知道官家早就属意邕王继承大统,才有后来兖王狗急跳墙逼宫的戏码。
可是赵祯有个很不好的习惯,就是对手中权利死不放手,迟迟不肯立邕王为太子,导致二人相互猜忌。
若是没有这份猜忌,邕王不会轻信了王刚。
“你以为你能跑的了吗?”邕王气急败坏叫道:“你帮我筹谋造反,也犯下诛灭九族之罪,你们盛家也得给我陪葬。”
王刚哈哈笑道:“王爷,你到现在还不明白,我在你隔壁挖一条地道,私下见面的目的吗?”
邕王一愣,当初王刚提议在密道见面的事情,历历在目。
“我和你见面都在密道里,有谁知道我们的关系呢?”王刚得意道。
“我知道,我的手下也知道。”邕王气道:
“我这就上书官家,让他把你抓起来。”
王刚摇头道:“你不会的。”
邕王怒极反笑道:“我怎么可能放过你。”
王刚拿出一把银锁,递到邕王面前,邕王面色大变。
“王爷藏在外面的那个孩子,真可爱。”
邕王瞪大眼睛,咆孝道:“你不准动言儿,否则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王刚说道:“王爷小看我了,稚子无辜,我怎么会对孩子出手,他现在很安全,不过如果你要鱼死网破,我就不敢保证了,他很可能是你唯一血脉了。”
“卑鄙,无耻。”邕王气道。
王刚说道:“我给王爷留下一条血脉,你应该感激我才对。”
邕王气的牙痒痒,恨不得咬死王刚。
“王爷你非但不能告发我,还要约束手下,否则小王爷就要进牢里与你团圆了。”王刚得意的留下一句话,慢慢退出天牢。
王刚走后,邕王颓废的倒在地上,双眼无神的望向天花板。
邕王悲哀的发现,他真的拿王刚没有一点办法。
375 订婚
邕王造反一事闹的沸沸扬扬,一直持续了三个月。
期间大量涉桉官员,抄家的抄家,流放的流放,甚至不少无辜的人被牵连下狱。
盛纮曾经受过邕王的礼物,本来是要受牵连的,不过王刚作为盛纮之子,救过赵宗全的命,盛纮这才没事,还小小升了一级,由正六品升了从五品。
王刚其实也差点被牵连,因为当初会试,邕王使过手段,内定他为会元。
最后还是赵宗全求情,官家又亲自看过王刚的试卷,还派人询问邕王。
邕王为了唯一的血脉能活命,并没有供出王刚来,只说当时是惜才,才会帮王刚一把。
最后这事就不了了之。
此次邕王造反,人头滚滚,但是赵宗全成了最大的赢家。
邕王一去,现如今能争皇位的人只剩下兖王和赵宗全。
官家还记恨着当初兖王不肯放下兵器之事,所以最后还是立了赵宗全为太子,兖王被逼就番。
赵宗全改名赵曙,也就是后来的宋英宗。
官家赵祯自从邕王叛乱后,病就突然好了,身体恢复的很快,虽然立了太子,可手中大权一点没放。
赵曙这个太子,有名无权,好在此人城府极深,心中纵有不满也未表现出来。
朝堂上的纷争暂时影响不到王刚这里,他这段时间的精力放在了生意上。
为了扳倒邕王,王刚付出的代价也不少,百万两银子可算是一笔巨款。
大宋银子的购买力坚挺,每年给大辽的岁币也不过十万两白银。
一下子拿出百万两银子,几乎把王刚这几年做生意赚的钱全搭进去,他也不得不回回血。
琉璃瓶的生意已经发展到海外,王刚把主要资源就投入海外贸易中,并且与勇毅候府和宁远侯府重新建立联系。
如今的宁远侯府,已经成为朝廷新贵。
顾偃开不仅彻底掌控禁军,并且担起皇宫守卫之责,官位虽然没变,但极受官家赵祯和太子赵曙重用。
至于救了太子赵曙一命的顾廷烨,更是成了赵曙的座上宾,三天两头招他去太子东宫。
顾廷烨得意了,可他后母小秦氏和大哥顾廷煜却恨的牙痒痒。
太子越是看重顾廷烨,将来侯府爵位越有可能落到他头上,你让小秦氏和顾廷煜能不记恨吗?
有人欢喜自然有人愁。
齐衡最近就很惆怅,他会试落榜了,后来又跟母亲提了求娶明兰的事情,结果自然是是遭到拒绝。
齐国公和夫人甚至以死相逼,不让齐衡娶一个小官的庶女。
最后齐衡妥协了。
他妥协那天,找了王刚和顾廷烨喝酒,喝的酩酊大醉,还是王刚和顾廷烨把他送回的家。
王刚第二天去了一趟寿安堂,将齐衡的事告诉了盛明兰和老太太。
“我盛家不是上杆子要攀国公府的富贵,我家六丫头也不是嫁不出去。”老太太气愤道。
盛明兰倒是一句话没说,可能她早就料到,自己不可能嫁进国公府。
“明兰,你告诉三哥哥,你是不是真心喜欢齐衡,若是真喜欢,三哥哥有办法让你嫁进国公府。”王刚对盛明兰问道。
“三哥哥,我哪里敢高攀国公府,我也不想给人做妾。”盛明兰低眉顺眼道。
“我的妹妹自然要做正房大娘子,怎能给人做妾。”王刚正色道。
盛明兰心中一动,不过很快沉寂下来。
“三哥哥,明兰知道您疼爱我,可我有自知之明,就算我嫁进国公府又能如何。
大姐姐倒是高嫁进伯爵府,可嫁过去还不是整天受婆婆气。”
盛家大女儿盛华兰,当初在扬州十里红妆嫁入伯爵府,可惜婚后并不快乐。
伯爵府规矩森严,加上盛华兰有个恶婆婆,夫君又是妈宝男,所以婚后并不幸福,哪怕生了一儿一女两个孩子,都不能亲自抚养。
对此,王刚也没办法,倒不是怕他伯爵府,毕竟王爷他都扳倒一个。
盛华兰不让娘家人帮忙,主要怕坏了名声,影响妹妹们出嫁。
只能说盛华兰不愧是老太太养出来的孙女,明是非,识大体,就是手段少了一些。
“祖母,等下次大姐回来,你叫她送些女人给他公公。”王刚给盛华兰出了个主意。
“别胡说,哪有媳妇给公公找女人的。”老太太没好气道。
王刚说道:“大姐只要以照顾公公起居为理由,送些漂亮丫鬟去她公公房里,以后她婆婆有事忙,自然没时间为难大姐。”
老太太眼前一亮,不由怪异的看了王刚一眼。
“要是大姐找不到合适的人,我可以帮忙,找些江南瘦马来。”
老太太再也忍不住,对王刚问道:“三郎,你老实告诉祖母,你到底能不能人道。”
王刚错愕的瞪大双眼,就连盛明兰都张大了嘴巴。
盛老太太是真着急了,眼看孙子要钱有钱,要才有才,身边也不缺美女,可硬是一个不碰,由不得她不怀疑,王刚那方面有问题。
“三郎,咱不能讳疾忌医,祖母认识名医贺家的人,你要是真有病,咱就治,贺家不会传出去。”
王刚有些哭笑不得,同时也感叹,盛老太太是真把他当亲孙子,这种事也能直言不讳的问。
“祖母,我没问题,好的很。我以前只是想专心学业与事业,所以不近女色。”
祖母问道:“三郎,海家的婚事你怎么看,昨天海家又派人来问了。”
王刚说道:“海家不是要我进翰林,才答应婚事吗?”
盛老太太得意道:“你连中解元和会元,又救了太子殿下,别说进翰林,就是太子东宫也是想进就进,海家除非疯了,才不答应这门婚事,现在他们比我们急。”
王刚反问道:“父亲是什么意思?”
盛老太太说道:“你父亲还是希望你能娶海家小姐的,毕竟将来你为官,海家是一大助力。”
这个时代婚娶,并不讲自由恋爱,以王刚如今身份,婚姻掺杂太多利益,门当户对都是最基本的条件。
“既然父亲同意,我就没意见。”王刚说道。
盛老太太心里一喜,说道:“好,我马上通知你父亲,让他去找人下聘,先把婚事定下。”
王刚没想到,他到寿安堂是问明兰婚事的,结果自己把婚定下了。
等他回到林栖阁,见到林噙霜和盛墨兰后,就把婚事一说。
“你也长大了,翅膀硬了,婚事我也管不了。”林噙霜生着闷气道。
王刚有些奇怪,林噙霜生什么气,而且看盛墨兰的样子,也是气呼呼的。
“娘,你们怎么了?”王刚问道。
盛墨兰生气道:“哥,我是不是你亲妹妹,你怎么只关心明兰的婚事,不关心我的!”
王刚诧异道:“这话从何说起。”
林噙霜埋怨道:“我听说你曾经想撮合齐小公爷和明兰,你怎么不撮合你妹妹和齐小公爷。”
王刚恍然,原来林噙霜母女气的是这件事。
“是齐衡喜欢明兰,才拜托我问问而已,这事最后不也没成嘛!”王刚笑道。
林噙霜闻言一动,问道:“那你妹妹墨兰能嫁进国公府吗?”
王刚摇头道:“你们别想了,国公爷和嘉诚郡主,根本看不上咱们家,谁都没可能嫁过去。”
盛墨兰气道:“哥,你就不能帮帮我吗?我是你亲妹妹。”
“正因为你是我的亲妹妹,你的婆家才要好好挑选,权贵人家门楣太高,你嫁过去也要吃苦的。”王刚劝道。
“我不管,我就是嫁不进国公府,也要嫁进侯府,压大姐姐一头。”盛墨兰胡搅蛮缠道。
“嫁进侯府?你想嫁进哪家侯府,宁远侯府吗?”王刚问道。
盛墨兰羞涩一笑,说道:“我知道哥哥与那顾廷烨相交莫逆。”
王刚疑惑道:“你相中了顾廷烨?”
之前顾廷烨和齐衡在盛家私塾就读,盛墨兰是见过他们的。
“枫儿,你和宁远侯关系也不错,可不可以促成你妹妹这桩姻缘?”
王刚皱眉道:“你们可要想好,顾廷烨还没成婚就养了外室,听说孩子都有了。”
林噙霜无所谓道:“外室的孩子只是私生子,不算什么。”
376 处斩
林噙霜一心想把女儿嫁给顾廷烨,这是王刚没想到的,不过仔细想一想,也不是没道理。
如今顾廷烨是太子身边红人,前途不可限量,更何况他还是侯府嫡子,有资格继承爵位,怎么算顾廷烨都是个香饽饽。
林噙霜一辈子精于算计,不可能看不到这一点。
只是王刚对于盛墨兰嫁给顾廷烨,始终不太愿意。
宁远侯府就是一个火坑,谁嫁过去都别想有好日子过。
林噙霜只看到侯府的富贵,却没看到侯府的腌臜事。
一入侯门深似海,可不是一句空话。
先不谈顾廷烨的后母小秦氏,就是他那个病秧子大哥顾廷煜,就不是省油的灯,更别说宁远侯府那些同宗亲戚。
原着里,盛明兰嫁过去,也是历经重重磨难,最后才修得正果。
盛墨兰可没有明兰的手段,真嫁进侯府,有可能被人吞的骨头都不剩。
要是别人也就算了,盛墨兰可是王刚亲妹妹,再看不上也不至于坑她。
“墨兰,你可要想好,一入侯门深似海,大姐嫁进伯爵府,这些年都吃了不少苦。”王刚劝戒盛墨兰道。
“华兰那是自己本事不够,以我们墨兰的姿色,嫁进侯府,一辈子都不用愁。”林噙霜说道。
王刚摇摇头道:“想在侯府生存,光有姿色是不够的,况且容颜总有老去一天,娘你自己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吗?”
林噙霜闻言一窒,确实无法反驳。
“墨兰和我不一样,她嫁过去是正牌大娘子。”林噙霜喃喃道。
王刚摇头道:“不可能的,以我们家的家世,墨兰嫁到侯府也只能做妾。”
盛墨兰不解道:“哥,你不是与宁远侯关系很好吗?他一直视你如子侄?”
“你也说了,他拿我当子侄,那就是后辈,一个后辈又怎么可能影响侯爷。”王刚解释道。
盛墨兰有些不甘心,又求到林噙霜那边。
“娘,你帮帮我。”
林噙霜只能看向王刚。
王刚摇头道:“除非爹现在立刻拜相,我盛家扶摇直上,否则绝无可能。”
林噙霜也知道,自己这边身份太低,高攀侯府,还是圣卷正隆的宁远侯府,简直难如登天。
“要不你先去和顾廷烨说说,只要他同意,这事应该有希望。”
王刚再次摇头道:“顾廷烨一门心思都在他那个外室曼娘身上,为此差点和他爹闹翻,他不可能相中墨兰。”
“我们墨兰到底差哪了,齐小公爷都能看上明兰那丫头,我家墨兰怎么就没人要?!”林噙霜赌气道。
盛墨兰也哭了起来。
王刚被这娘俩闹的心烦,按理说这种事也应该盛纮这个当爹的操心才对。
想起盛纮,王刚突然心中一动。
“娘,墨兰的婚事,你有和爹商量过吗?”
林噙霜脸色一变,王刚一句话就问到了重点。
女儿的婚姻大事,林噙霜当然找盛纮商量过,结果遭到盛纮一通大骂,说她整天做白日梦。
盛纮还给墨兰找了一个穷酸书生,说那人文采不俗,人也机敏,将来前途远大。
林噙霜哪里会愿意女儿嫁给穷书生吃苦,所以才找王刚,想攀上侯府的富贵。
王刚一眼就看出林噙霜的心思。
“墨兰的婚事我还是需要与父亲商议一下。”
盛墨兰看王刚不太愿意帮忙,哭的更大声起来。
“娘,你看哥哥,就是愿意帮明兰不帮我,我就不是他亲妹妹。”
盛墨兰把林噙霜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继承了十成十,可惜却用错了人。
林噙霜之所以能百试不爽,说到底还是因为盛纮对她的偏爱。
王刚可不会惯着盛墨兰。
“你的婚姻大事,理应由父亲操心,我若越过父亲,就是大不孝。”王刚站起身说道:
“你这几天好好在家待着,不要生事。”
盛墨兰看王刚不为所动,慢慢也就没了哭闹的心思。
王刚向林噙霜说道:“娘,我就告辞了。”
林噙霜看着远去的儿子,心里也明白到,儿子长大,有自己主见,由不得她了。
王刚第二天与盛纮碰了个面,一是谈自己的婚事,另一个就是墨兰的婚事。
“父亲,向海家下聘不用太寒酸,若是钱不够,我这里能补一些。”
“不用了,你这些年拿回家里的钱,我都给你留着,一文没动。”盛纮笑呵呵道:
“不过你的婚事要缓一缓,你毕竟是弟弟,要先等长柏先办完才轮到你。
我和海家定好,先缔结婚书,把亲事定下,等你殿试之后再举办婚礼。”
王刚没意见道:“全听父亲安排。”
盛纮叹气道:“你也长大了,在京城置办了产业,反而是我这个做父亲的,没什么可帮你,等你成婚当官,就分出去吧!”
王刚正色道:“我永远是盛家子孙。”
分府独立,也就表示王刚这一支彻底独立于盛家,算是二房。
盛纮这人虽然着重名声,亲情澹薄,但是对子女还是有几分真心的。
原着里他自己和长柏因为兖王内乱,被困皇宫,生死一线间,他也是先考虑儿女逃命,能走一个是一个。
盛纮也不太看中嫡庶之分,不管嫡子还是庶子,受的教育都一样,就连女儿都能上私塾,这是极难能可贵的。
毕竟这个时代讲究女子无才便是德。
可能也是因为盛纮是庶子出生,所以才能对子女一视同仁。
“我给墨兰找了一门亲事,对方是今科贡士,只待殿试一过就是进士,前途远大。”盛纮解释道:
“对方家里底子薄,父母也是通情达理之辈,墨兰嫁过去绝不会吃苦。”
王刚看盛纮把一切都安排好,甚至对方父母都了解清楚,就明白他对墨兰婚事很上心。
“一切听从父亲安排。”
盛纮哈哈大笑道:“看着你们几个孩子一个个长大,马上要成亲,我不服老都不行。”
王刚也笑道:“父亲老当益壮,听说我又有小娘有孕,就要多个弟弟或者妹妹。”
盛纮开心道:“你小子敢打趣你父亲。”
王刚笑着与盛纮告辞,然后返回自己房间,继续忙自己的事。
盛家和海家很快就把婚事定下,王刚由始至终都没见过海家小姐一面。
不过盛纮托人送来海朝云的画像,王刚看过,反正不丑。
盛长柏的婚事很快也定下,对方姓柳,也是书香世家的大小姐,知书达理,精明能干,论家世还在海家之上。
柳家小姐以前定过娃娃亲,不过将要结婚时,对方父亲过世,需要守孝三年。结果在这三年里,没忍住,把丫鬟肚子搞大。
柳家听说后,立刻退了这门婚事,又和盛长柏定了婚。
王刚没见过柳家小姐,不过听说长相不太好,不过盛长柏不介意,他说娶妻求贤不求色。
况且柳家没有四十无子才准纳妾的规定,所以最后王若弗也没反对。
一切就等殿试结束,盛家就可以办喜事。
因为邕王谋反,牵连太广,一直闹了好几个月,朝廷也乱哄哄的,殿试就推后举行。
九月时,官家终于下发圣旨,邕王一家满门抄斩,其余涉桉人等,一律发放贱籍流放苦寒之地。
邕王一家被斩时,很多人去观看,由太子赵曙监斩。
王刚也去了法场,送邕王最后一程。
法场内人山人海,王刚挤在中间,看到邕王一家跪在台上,不停有百姓扔东西砸他们,太子赵曙并未阻止。
邕王府以前行事太霸道,欺压百姓,作奸犯科的事没少干,可以说邕王一家没一个无辜的人。
今日被处斩也算大快人心。
王刚本来以为,官家会看在邕王皇族身份,最后给他个体面,赐毒酒就算了。
没想到官家对邕王的恨意这么大,可能爱之深,恨之切,官家可是差点把皇位传给邕王的。
一直跪着的邕王似乎在人群里看到王刚,嘴里说了一句话,只是声音太小,没人听见。
可王刚却看懂了邕王的意思。
“我会放了你儿子。”王刚对邕王比着嘴型。
邕王安心了,然后闭上眼睛等待死亡的来临。
377 三元
邕王一家被处斩后,马国维和周炳这些邕王党主要成员也上了黄泉路。
至于其他人,大多数被抄家流放,女卷冲入贱籍。
此事闹了好一阵子才消停下来,然后朝廷就宣布殿试的时间。
嘉佑六年12月,王刚,盛长柏和顾廷烨前往皇宫,参加殿试。
此次殿试一共近三百人参加,由皇帝赵祯亲自阅卷,太子赵曙监考。
因为邕王之乱,朝廷撸掉大批官员,正是用人之际,所以殿试显得尤为重要。
王刚三人都是贡生,参加会试几乎就是走个过场,进士是板上钉钉的,不过殿试名次还是关系到将来授官的好坏高低。
殿试的时间没有会试长,也就半天时间,由皇帝出题,学子们当场作答,然后由皇帝和翰林院众位官员一起阅卷,排出名次。
其中一甲前三名就是状元,榜眼和探花。
王刚拿到试卷后,很快就做完,由始至终都很从容,不像其他学子一副苦思冥想的样子,立刻引起皇帝赵祯的注意。
“太子,那位学子叫什么名字。”赵祯向旁边的太子问道。
“回父皇,那人叫盛长枫,是盛纮盛大人的儿子。”
赵祯对盛长枫这个名字有些印象,毕竟是会元,当初还差点卷入邕王一党,后来要不是太子赵曙求情,赵祯是想隔了王刚功名的。
“原来他就是盛长枫。”赵祯心里有些不喜。
现在但凡与邕王有点关系的人,赵祯都不太喜欢。
“盛长枫会试的卷子朕看过,确实文采不俗,可惜就是年纪小了点,应该再磨炼一下。”赵祯有意无意的说道。
太子赵曙一听就知要遭,官家这是想让王刚落榜呀!
什么年纪太轻都是借口,赵祯就是因为邕王之事,心里膈应王刚。
太子赵曙上前劝道:“父皇,不如先看看盛长枫做的卷子?”
赵祯不耐烦道:“这么多卷子朕都要看,哪里看的过来,让翰林院先选取前十名来。”
太子赵曙一听就知道事情有转机。
殿试与其他考试不太一样,皇帝不会针对四书五经出题,而是针对时政,让学子们写一篇策论。
这次赵祯出的题为商税,正好撞王刚最擅长的事情上。
针对商业和商税,恐怕这个时代没人比王刚了解的更多。
他根据后世的经验,选择性的写了几条改革商税的建议,甚至大胆提出减少农税,增加商税的建议。
王刚全文都是重商惠农的政策,全是干货,与其他学子们的锦绣文章相比,少了点空话,多了点实际。
翰林院很快就阅卷完毕,然后抽出十份最优秀的卷子呈到赵祯的桉头。
赵祯拿起第一份卷子一看,竟然是王刚的卷子。
“太子。”赵祯皱眉,不悦的对赵曙说道:“朕不是说了,不想看盛长枫的卷子吗?”
太子赵曙恭敬的说道:“回禀父皇,经过翰林院阅卷,一致认为盛长枫当为此次殿试头名。”
赵祯微微诧异,没想到翰林院也有意见统一的时候。
以往的殿试,翰林院诸多官员阅卷,各有各的看法,总是争论不休,很难评出第一名。
毕竟各花入各眼,文章好坏每人的评判标准不一样。
赵祯立刻对王刚的卷子提起兴趣,拿起细细一看,然后就没停下来。
王刚卷子里的干货太多,不仅有商税改革方案,改革的优劣也列的清清楚楚,甚至还有一个五年计划。
赵祯看到最后,甚至以为自己看的是大臣的奏折,而不是学子的考卷。
一刻钟后,赵祯才将王刚的卷子放下来,可很快又拿起来重新看一遍,如此三次后,赵祯才彻底放下考卷。
“倒是有些见解。”赵祯放下卷子,说了一句话后又拿起其他学子的卷子。
这一看赵祯就如同嚼蜡。
没有对比没有伤害,看过王刚的卷子后,赵祯再看其他人的卷子,全是假大空,还有阿谀奉承之言,看的人昏昏欲睡。
其实也好理解,这个时代的读书人,都是觉得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哪里会关注商业这等贱业,对商税更是一窍不通,能有好建议才怪。
赵祯看了几份满篇奉承的卷子后,再也看不下去,不耐烦道:“太子,你觉得此次殿试,谁得头名。”
赵曙一时没有回答,猜测着赵祯的心思。
赵祯不喜欢王刚,几乎是没有疑问的,若是将王刚定为头名,必然引起赵祯反感。
可王刚的卷子写的又太好,不定第一有失公平,更何况王刚对赵曙还有救命之恩。
赵曙有些左右为难,赵祯却说道:
“你不用顾忌朕,就把你心里的第一名讲出来。”
赵曙最后还是说道:“盛长枫不论文采还是远见,都非其他学子可比,当定为榜首。”
赵祯笑容收敛,一脸的阴沉,似乎很生气。
这是赵曙被立为太子后,第一次与赵祯意见相左。
之前无论何事,赵曙都以赵祯马首是瞻。
赵祯又拿起王刚的卷子,虽然心里也认为王刚最好,可一想起他和邕王不清不楚的关系,心里就膈应。
“朕记得盛长枫是今科会元,他乡试如何?”赵祯突然问道。
赵曙老实回道:“盛长枫乡试也是头名。”
赵祯眉毛一挑,说道:“殿试再是头名,他就是连中三元?!”
赵曙回道:“盛长枫才华有目共睹,确有连中三元的实力。”
赵祯问道:“盛家,是那个与王老太师联姻的盛家吗?”
赵曙不明白赵祯问的是什么意思,丞相韩琦站出来说道:
“王老太师的嫡女,正是嫁给盛竑盛大人。”
赵祯突然笑道:“朕记得,王老太师曾经就连中三元,被先皇委以重任,后又拜相。”
赵曙终于明白了赵祯的意思。
当年王老太师连中三元,却并没有留任翰林,反而被先皇外放为官,历练了好些年才被调回汴京。
“启禀父皇,盛长枫虽然才华出众,但毕竟年轻,可授予状元,然后外放为官,好好历练几年。”
赵祯满意了,拿笔在王刚的卷子上画了个圈,说道:“此次殿试,盛长枫文采出众,见解不凡,点为状元,授江南西路洪州府知县一职。”
赵曙眉头一皱,没想到赵祯竟然把王刚调到洪州府。
洪州府虽然属于江南路,可是更靠近江西,并不富裕,并且盛产土匪。
王刚跑去那个地方为官,先不说前途,可能连生命安全都无法保证。
赵曙想劝赵祯收回皇命,不过刚走出一小步,他后面的丞相韩琦就拉了拉他的衣袍。
“太子殿下,皇命难为。”韩琦小声的说了一句。
赵曙顿时如遭雷击,这才意识到,若是再劝赵祯,可能他自己都要受到牵连,更容易引起官家厌恶。
王刚被点中状元后,剩下来的榜眼探花就简单的多,矮个子里面拔尖,赵祯随便挑选了两份文章过的去的卷子,定为榜眼和探花。
至于其他名次,赵祯也没了兴趣,就让赵曙定名次。
“太子,盛长枫的卷子你誊抄一份,好好看看。”
赵祯只是讨厌王刚这个人,对于他商税的提议还是很看好的,让赵曙拿回去研究一下,过几天列个条陈上来。
赵曙能说不吗?他想着有机会见王刚一面,一方面安抚他,另一个就请教商税改革。
殿试结束后第三天是放榜的日子,也是汴京城最热闹的日子。
盛竑在家里等了三天,心里急的有如热锅上的蚂蚁。
好不容易等到放榜的日子,天没亮就让侍从冬荣去看榜。
他没等来冬荣,却等来报喜的人。
当报喜的人说出王刚中了状元,并且还是罕见的连中三元后,盛纮高兴的差点晕过去,还是王若弗眼疾手快扶住了他,才不至于出丑。
放榜之后,一甲前三名需要去皇宫谢恩,同时皇帝会正式授官。
王刚得知自己虽然连中三元,却被调去洪州府当知县。
反而是名次更低的榜眼探花,甚至是二甲前五名都留任翰林院。
他明白,自己还是被邕王之事牵连,遭到官家赵祯厌弃。
378 新婚
汴京,海家。
海朝云听说王刚中了状元后,心里本来跟开心,自己未来夫婿连中三元,换了哪个女人都会高兴。
但是海朝云很快就听说,王刚虽然中了状元,可并没有入翰林,反而被官家外放当了洪州府一个小小知县。
洪州府并不是什么好地方,那里盗匪横行,非常混乱,是所有人唯恐避之不及的地方。
海朝云现在心情有些乱,当初她答应嫁给盛家庶子,唯一要求就是王刚必须入翰林。
谁也没想到,现在会是这么个情况。
海父海母听说此事后,也是第一时间来找女儿商议。
“云儿,盛家三郎外放为官,这门亲事你认是不认。”海父对女儿说道。
“当然不认了。”
海朝云还没发表意见,海母先叫了起来。
“那个盛长枫很快就要去洪州府为官,这一去还不知道要多少年,云儿嫁过去,跟是不跟去。
若是不去,新婚几天夫妻就要分离,若是去谁能保证云儿的安全。”
海母心疼女儿,实在不想她跟着王刚吃苦。
“可是我们聘礼都收了,婚书也接了,如今悔婚,似乎说不过去。”海父为难道。
“聘礼收了可以退回去,婚书也可以作废,难道你想女儿去那洪州府,落入盗匪之手吗?”海母眼含热泪道。
海父看妻子哭泣,顿时有些慌神。
海家门风极严,四十无所出才准纳妾,所以海家的男人大多只有一个老婆,夫妻感情自然没的说。
“你哭什么,我们不是在商量吗?退不退婚,也要看女儿的意见?”海父哄着妻子道。
海母擦了擦眼泪,对女儿问道:“云儿,你是何想法。”
海朝云考虑再三,后对海父问道:“父亲,我能知道,那盛家三郎为何会被外放为官,历年状元不都是入翰林院,御前当差吗?”
海父说道:“我找人打听过,那盛家三郎会试时,邕王曾经帮过忙,惹的官家不喜,所以才外放为官。”
海朝云皱眉道:“盛三郎是邕王一党?”
“那倒不是,太子殿下查过,邕王当初只是欣赏盛三郎的才华,才顺嘴提点一句,两人并无关系,否则盛三郎也不能参加殿试。”
海朝云恍然,心想王刚这是被邕王连累了,并不是自己原因没入翰林。
“既然如此,我嫁!”海朝云坚定道。
海母大吃一惊,劝道:“女儿你可要想清楚呀!”
海朝云说道:“人无信不立,我们既然已经订婚,就不能出尔反尔,否则我们海家定会叫人耻笑。”
海母说道:“我们当初有言在先,盛三郎入翰林这婚事才算数,如今他没入翰林,我们悔婚也说的过去。”
海朝云摇头道:“当初盛三郎中会元,我们上杆子催婚,如今没入翰林就悔婚,人家怎么说我们海家。”
“可是洪州府太乱,你跟过去危险,不去未来姑爷还不知道会招惹多少小妖精。”海母担忧道。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既然嫁入他盛家,夫妻一体同心,自然一块去洪州府。”海朝云坚定道。
海母看女儿心意已决,劝了半天又没用,也只能放弃。
海家不愧是书香世家,海母也没玩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逼迫女儿,只是无人的时候偷偷落泪,担心女儿安危。
王刚收到消息,海家并未悔婚,还催促成亲日期时,非常诧异。
盛纮却很高兴,立刻选了一个良辰吉日,想要尽快完婚。
本来他是想先让盛长柏结婚,然后才轮到弟弟王刚。
可是王刚马上要外放为官,还不知何时能回来,婚事总不能一直拖着。
盛纮找来盛长柏和王刚兄弟俩,询问他们意见。
“我和三弟不如同时举办婚礼,既省时也省力!”盛长柏提议道。
“柳家和海家能同意吗?”盛纮担忧道。
“不问问如何知道,我们先与海家和柳家联系一下,能同时成亲,也算双喜临门。”王刚说道。
盛纮无奈,只能托媒婆去两家商量,海家当时就同意了,柳家有些犹豫,不过第二天也给了答复,同意一起举办婚礼。
女方同意,一切都好办,盛家又有钱,很快就置办好成亲的东西,选了个极好的日子,盛长柏和王刚兄弟俩一起结婚。
这里面还有一个小插曲,就是王若弗和林噙霜听说兄弟俩一起举办婚礼,说什么都不同意。
两个女人争了一辈子,谁也没争过谁,如今儿子结婚还被安排在一天,能同意才怪。
最后是盛纮出面劝王若弗,付出了住几夜的代价,才把老婆工作做通。
至于林噙霜就简单了,王刚直接给了林噙霜五万两银子,作为盛墨兰将来的嫁妆,她数着钱也默认了。
结婚那天很热闹,王刚和盛长柏同时从盛府出发,各自去岳丈家接新娘。
王刚还担心会弄出一个上错花轿嫁对郎的乌龙。
好在盛纮找的媒婆给力,婚礼全程跟进,这才没闹出笑话,拜完堂新娘各自送入新房。
晚上酒宴之后,王刚微醺,脚步还算稳健的走入新房。
另一边的盛长柏就没那么好运,直接喝的烂醉如泥,被人抬回了新房,今夜能不能洞房都不好说。
走入昏暗的新房,王刚看到一个倩影坐在床边,盖着红盖头,等候他的到来。
王刚从桌上拿起喜秤,轻轻掀起红盖头,终于看到了自己的新娘。
此刻的海朝云,满脸羞涩的低着头,反而不敢看王刚一眼。
“娘子,你饿了吧!我让人准备了一些点心,一会你吃一点垫垫肚子。”
新娘从早到现在滴水未进,确实饿的厉害,要不是家教严格,她恨不得把床上的红枣桂圆全吃了。
“我们还没喝合卺酒。”海朝云小声说道。
王刚突然抓住海朝云的小手,说道:“以后我们就是夫妻,同患难共富贵,不用拘泥这些规矩。”
海朝云的手被王刚抓住,下意识的想要挣扎,一想也不对,身子就僵硬了一下。
王刚说道:“娘子,我可以向你保证,不管你以后有无子嗣,我都会对你不离不弃,一生只娶你一人,绝不纳妾。”
海朝云微微抬起头,迎向王刚真挚的眼神,立刻又低了下来。
这时候敲门声响起,王刚松开海朝云的手,去把门打开,接过下人送来的糕点,然后放到桌子上。
“快过来吃点心,这是我特意让人去樊楼买的,还热乎。”
海朝云诧异的问道:“你什么时候让人去樊楼买点心?”
王刚说道:“你被送入新房后,我担心你饿着,所以就叫人去买了,不过今天樊楼生意太好,下人现在才买回来。”
海朝云看王刚如此关心自己,心里不由一甜。
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海朝云如今可算是放心了。
“你有心了。”海朝云羞涩还是被饥饿打败,走到桌前。
王刚又拉着海朝云的胳膊,让她坐下,然后亲自夹了一块点心给她吃。
“你快尝尝,樊楼的点心远近闻名,非常不错。”
海朝云轻轻咬了口点心,虽然很饿,但是该有的仪态还是有的。
“不用那么拘束,饿了就大口吃,这里就我们两个人,吃完了我们还要办正事。”王刚笑道。
海朝云一听王刚说办“正事”,立刻又闹了个大红脸。
王刚从房间的角落拿出一个小箱子,然后郑重其事的说道:
“这是我的所有财产,包括琉璃瓶和花露水的生意账本,以后你管家,都要交给你。”
海朝云瞪大眼睛,说道:“琉璃瓶和花露水是你的生意?”
海家也买过一个琉璃瓶,放在海母的房间里,倒不是不想放海朝云那,而是琉璃瓶太贵,以海家的财力,也只能买一个。
王刚打开箱子,让海朝云边吃边听他讲。
“我以后的主要精力可能会放在官场,生意上的事情就要交给你。”
王刚跟海朝云讲解一笔又一笔的生意,听的海朝云震惊不已。
她到现在才知道,自己嫁的男人是如何的优秀,又如何有钱!
379 燕尔
婚礼的第二天,海朝云起了个大早,在丫鬟小莲的伺候下洗漱,然后才叫起丈夫。
其实王刚早就醒了,不过躺在床上看着媳妇穿衣洗漱,倒也别有趣味。
“官人,你醒了,快起来洗漱,一会我还要去给公婆请安。”
王刚一把将海朝云又拉回床上,吓的她尖叫一声。
“你辛苦两天,等一切忙完了,我们就要分府出去,房子我都安排好了,以后你也不用早起给公婆请安,想睡多久睡多久。”王刚抱着海朝云,温柔的说道。
“官人快别闹了。”海朝云初为人妇,还有些羞涩。
王刚在海朝云的脖子上亲一口,然后就起床,刚准备穿衣服,海朝云就把衣服接过来。
“我伺候官人更衣。”
王刚笑道:“没事,这点小事我自己来就行。”
海朝云温柔道:“这是我应该做的。”
王刚愣了一下,可能还没习惯,说道:“我这人不太喜欢有人伺候,穿衣洗漱都是自己来。”
海朝云抬头疑惑道:“刚刚我就奇怪,官人院子里怎么没有侍女?”
王刚一边穿衣一边解释道:“我嫌侍女麻烦。”
盛府的那些侍女,不少人都想爬上王刚的床,甚至公然勾引,王刚不喜,后来以读书用功为由,全部打发去盛长柏那屋。
要说盛府的侍女也挺倒霉,别人府上的侍女,能通过与主人欢好,获得摆脱奴籍的机会。
可惜盛府两位公子全都不好色,王刚就别说了,那盛长柏也是个端正之人,见惯了盛纮妻妾争宠的丑态,所以立志不纳妾,房里的丫鬟也就碰过两个,成婚后全都打发出去。
府上年轻的不好色,那些丫鬟只能把心思用到盛纮身上,毕竟盛府就三个男人。
偏偏王若弗非常善妒,一个林噙霜就搞的她焦头烂额,又怎么可能让盛纮身边围绕莺莺燕燕。
盛府的侍女丫鬟想要出头,简直难如登天。
海朝云嫁进盛家前,是找人打听过王刚和盛长柏两兄弟的。
本来海父钟意的人是盛长柏,毕竟是嫡子。
可海母听说王刚不近女色,身边一个侍女都没有,一心苦读后,立刻就转移了目标。
海朝云今天早上,特意让小莲找盛府下人打听过,确定丈夫是个表里如一的人。
“等我们搬了家,府上全由你打理,你也可以买些丫鬟伺候,一切用度你拿主意,不用问过我。”王刚穿好衣服,拉着海朝云的手说道。
“官人,你的生意太大,我怕管不好。”海朝云担忧道。
“不用怕,前期我会帮你,等你彻底熟悉后,再由你一人管理。”王刚笑道:
“你也别怕亏钱,那点生意我还没看在眼里,败光也无妨。”
海朝云无语道:“几百万两银子,就是败一辈子都败不完。”
王刚笑了笑没再解释,开始洗漱起来,海朝云麻利的拿起毛巾递给王刚。
早上洗漱完毕后,王刚和海朝云并未吃早饭,而是先去给盛纮和王若弗请安。
至于林噙霜,则要排在后面,妻妾尊卑有别,王刚也不能免俗。
夫妻两来到盛纮那时,正好碰到盛长柏两口子来请安。
王刚也第一次见到盛长柏的妻子柳氏。
柳氏出生大家族柳家,家世比海朝云还高上一筹,她不仅精通琴棋书画,更熟读四书五经,才学很不一般。
柳氏哪哪都好,唯有一个缺点,那就是人长的不太漂亮。
柳氏虽出生名门,但长相却一点都不小家碧玉,相反皮肤黝黑,手脚粗大,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出生农家。
王刚倒也不是个以貌取人之辈,但是看到自己老婆海朝云,再看到柳氏,难免有攀比之心。
况且柳氏与王刚还有一点渊源。
原着里,盛长柏其实娶的是海朝云,柳氏嫁给了盛长枫。
可因为王刚的乱入,大嫂变老婆,老婆变大嫂,兄弟俩娶了不一样的人。
“见过大哥,见过大嫂。”海朝云看到盛长柏夫妻后,礼貌性的打个招呼。
“弟妹不用多礼,以后你来时间长了就知道,我们盛家没那么多繁文缛节。”盛长柏客气道。
盛家第二代其实相处的都不错,盛长柏和王刚两兄弟就别说了,说一句兄友弟恭都不为过。
他们的几个妹妹,除了如兰和墨兰喜欢相互攀比外,其实都还好,没什么矛盾。
明兰因为王刚的关系,与林噙霜没有杀母之仇,自然不会针对墨兰,平常在家里也是谨小慎微的样子。
总的来说,盛家除了王若弗和林噙霜,还算是一团和气的。
两对新人一起进屋,拜见盛纮和王若弗后,王刚就带着海朝云前往林栖阁,见过林噙霜。
林噙霜对海朝云的态度不甚好,归根结底还是因为自卑。
海朝云是海家嫡女,林噙霜虽是王刚生母,却因为妾室身份,处处矮海朝云一头。
自卑心作祟下,林噙霜就摆足了婆母的架势,一见到海朝云就想讲规矩,立威风。
“媳妇你嫁入我们盛家,以后自然要守我们盛家的家规,这是家规二十五条,你先去背熟。”
林噙霜拿出一本书来,刚想递给海朝云,就被王刚截住。
“娘,朝云刚嫁进我们家,马上还要准备搬家的事,搬完家,她很快要陪我去洪州府上任,家规等到洪州府再说吧!”
林噙霜看王刚新婚后第一天就护着媳妇,顿时气炸了肺。
这是典型的有了媳妇忘了娘呀!
海朝云赶紧站出来拿过家规,对林噙霜说道:“母亲,家规我会尽快背熟。”
背地里,海朝云向王刚使了个眼色,让他不要插手她与林噙霜之间的事,免得夹在中间难做人。
林噙霜看到海朝云和王刚眉来眼去的样子,心里更生气,这是不把她这个婆母放眼里呀!
王刚见此,赶紧岔开话题道:“娘,我和父亲说好,婚后我就分出去,你要不要和我一起走。”
“我走什么。”林噙霜没好气道:“我嫁给你父亲,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况且你妹妹墨兰还没出嫁,我怎么走的了。”
王刚皱眉道:“娘你想清楚了吗?你留在盛家,始终是个妾,不如和我一起分出去。”
“我和你父亲是分不开的。”林噙霜叹气道。
王刚突然明白了,林噙霜这是真爱上了盛纮。
原本林噙霜是不爱盛纮的,她不过是看上盛家的富贵,所以才甘愿给盛纮当妾,使尽手段争宠。
可后来王刚越发争气,林噙霜已经不用眼巴巴的盯着盛家家产,没有私心作祟,反而与盛纮处出了感情。
人毕竟是感情动物,相处二十年下来,谁又会没感情,假戏演的多,也就成真了。
“娘,你放心,我会想办法给你争个诰命,到时候谁也不会轻视于你。”王刚信誓旦旦道。
林噙霜欣慰道:“你有这份孝心就好,也不要太为难自己,洪州府到底是虎狼之地,你们去了后一切小心,实在不行咱就辞官回家,反正我们的钱几辈子都够花。”
王刚摇头道:“娘,对不起,我是不会辞官的,既然当了这个知县,我就是一方百姓的父母官,哪有父母抛弃子女的道理。”
海朝云这是第一次听到王刚说出心里话,顿时对他刮目相看。
“你也大了,娘管不了你。”林噙霜叹口气,然后转头对海朝云说道:
“媳妇,你也要多加小心。”
海朝云拿着家规,点头称是。
王刚夫妻在林噙霜这里用过早餐,然后就回房。
两口子新婚燕尔,自然是你农我农之时,正准备关上门办些大事,下人就来报,说是顾廷烨来找他喝酒。
“这个顾廷烨,真会凑热闹,哪有这个时候找新郎官喝酒的。”王刚没好气道。
海朝云羞涩的整理了一下衣服,说道:“官人朋友既然来了,你就去见一见吧!正好我要整理一下搬家的东西。”
王刚笑嘻嘻道:“那等我晚上回来,我们再继续。”
海朝云又大红了脸。
380 剿匪
王刚在房里又和海朝云温存一会,然后才依依不舍来到盛府正厅见顾廷烨。
当他到正厅的时候,盛纮和盛长柏正在与顾廷烨寒暄。
如今顾廷烨已经不仅仅是宁远侯府小侯爷,更是太子身边的红人,殿试发挥不错,得中进士,虽不入一甲,也是二甲前三十名,正式进入太子东宫办差。
论官阶盛纮还得喊顾廷烨这个后辈一声“顾大人”。
好在顾廷烨为人没什么架子,加上与盛长柏关系也不错,对盛纮算是客气,所以三人坐下来聊天时,气氛很不错。
王刚一到,盛纮和盛长柏就找了个借口离开。
“长枫你新婚燕尔,不会怪我冒昧上门打扰吧!”顾廷烨一脸贱笑的打趣王刚道。
“我要是说打扰了,你是不是会离开。”王刚没好气的说道。
顾廷烨笑的更加开心,说道:“其实今天不是我要找你,我也是受人之托。”
王刚想都没想道:“是太子让你来找我的?”
顾廷烨诧异道:“你怎么知道?”
王刚笑道:“现在除了太子殿下,谁还有这么大面子,让你顾大人上门请人。”
“长枫果然聪明过人,难怪能力压天下学子,连中三元。”顾廷烨拍马屁道。
“太子约我在哪见面?”王刚问道。
顾廷烨收起笑容,说道:“你跟我走吧!”
王刚做了个请的手势,两人直接离开盛府,朝皇宫走去。
太子赵曙并没有在太子东宫见王刚,顾廷烨带着王刚绕过皇宫,直接来到城西一处别院。
王刚走进别院后就发现,看似空空如也的房子里,暗藏不少护卫,越是接近别院花园凉亭,守卫力量越是森严。
凉亭之内,太子赵曙正在烹茶,顾廷烨把王刚带来后,就让他站在一边,不要打扰赵曙。
北宋时期喝茶,没有后世那么方便,烹茶过程繁琐,煮出来也是类似茶汤的东西,只流行于贵族上层。
赵曙应该是茶道高手,烹茶手法娴熟,并且烹茶时非常专心,甚至都没察觉到有人过来。
王刚和顾廷烨站在凉亭一边,耐心的等赵曙烹好茶。
“廷烨和状元公来了呀!快坐,尝尝我的茶。”赵曙看到王刚和顾廷烨后,热情的邀请他们喝茶。
顾廷烨带着王刚一起见礼后,坐到了赵曙对面。
赵曙亲自将茶碗递给王刚,王刚恭敬的双手接过,并且谢恩。
顾廷烨就随便的多,也不用赵曙招呼,直接拿起一碗茶,一饮而尽。
“跟你说了多少遍,这茶要慢慢品,像你这样牛饮一通,能尝出什么味道。”赵曙对顾廷烨说道。
“太子殿下,我是个粗人,实在不懂品茶,对我来说,茶能解渴就是好茶。”顾廷烨大大咧咧道。
赵曙无奈的摇摇头,然后又看向王刚。
王刚微微尝了一口,然后就放下茶碗,说道:“禀太子殿下,臣其实也不太懂茶,平常也甚少喝茶。”
赵曙遗憾的自己喝了口茶,似乎是没遇到知音而惋惜。
其实王刚不仅懂茶,还喝过更好的茶,但他确实不好茶,他更喜欢喝酒。
这一点顾廷烨与他一样,所以两人才能成为酒友。
“今日请你过来,是想宽慰你一下,父皇调你去洪州府,其实也有锻炼你的意思,你别心怀怨怼。”赵曙喝完茶就步入正题。
“雷霆雨露俱是天恩,臣从未心生怨怼。”王刚说道。
赵曙摇摇头道:“其实你和邕王之事,并非没人知道。”
王刚微微一惊,不明白赵曙为何这时候提这个。
邕王虽死,并且到死也没咬出王刚,但是王刚也没天真的以为,没人知道他与邕王的关系。
王刚固然是能威胁邕王,让他闭嘴,可却无法约束邕王的手下。
“你也不用担心,当初邕王势大,想要攀附他的人不少,朝廷总不能把他们都杀光。”赵曙微笑道。
王刚一听此言,就知道赵曙应该不知道自己暗地里干的事,赵曙只是以为他曾想攀附邕王。
“太子殿下恕罪,当初是臣一时湖涂,不过当臣知道邕王造反,立刻与之划清界限,誓死捍卫皇权正统。”王刚适时的跪下来表忠心。
赵曙上前扶起王刚,说道:“说起来孤的命也是盛大人所救,孤又怎会不知你的忠心。”
王刚说道:“太子洪福齐天,哪怕没有微臣也必能化险为夷。”
赵曙扶起王刚,真诚的说道:“救命之恩,本该涌泉相报,可盛大人外放之事,孤却没帮上忙,实在惭愧。”
王刚和赵曙之间上演一场君贤臣忠的把戏,看的顾廷烨昏昏欲睡。
“此次盛大人前往洪州府上任,还肩负一个重大责任。”赵曙终于步入正题。
王刚道:“太子尽管吩咐,臣就算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赵曙说道:“洪州府盗匪为患,屡剿不止,孤希望盛大人赴任后,能为朝廷分忧。”
王刚诧异道:“太子殿下希望我剿匪?”
赵曙笑道:“早就听顾廷烨说过,盛大人文武双全,不仅写的一手锦绣文章,更是武道高手,精通兵法。”
王刚看了顾廷烨一眼,后者不敢与王刚对视。
“臣愧不敢当,不过读过几天兵书而已。”
赵曙哈哈大笑道:“你的武艺孤亲眼见过,邕王那些死士在你手上,没一合之敌。”
王刚不说话了。
赵曙继续说道:“我已经向父皇请旨,许你掌管九江军政之权,江南西路统领也会配合你,朝廷这次誓要把江西的匪患扑灭。”
王刚皱眉道:“殿下,官家怎么会放心把剿匪之事,交给小子去做,朝廷能征善战的将军不少?”
赵曙叹气道:“朝廷善战将军确实不少,可大多需要镇守边关,江西的匪患有些特殊,等你赴任后就明白。
这次孤可是与父皇立下军令状,你若剿匪不利,孤也会受牵连呀!”
王刚正色道:“微臣定不让殿下失望。”
赵曙笑道:“你也别太有负担,安心做事即可,你此去洪州,最重要的是训练县兵,守好一地平安,至于剿匪的真正主力,另有他人。”
王刚恍然,难怪赵曙要在别院见他,这是想利用他训练一支私军呀!
剿匪什么都是借口,赵曙真正想要的是军权。
刚刚他点邕王之事,应该也只是想用此事拿捏王刚。
能坐上太子之位的人,哪一个又简单了。
“等剿灭江西匪患,孤会为你请功,把你调回京城。”赵曙开始画大饼了。
王刚还能说什么,自然是谢恩呗。
“对了。”赵曙似乎想起什么,问道:“之前你殿试写的商税改革,孤有些地方不明白。”
赵曙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试卷,让王刚给他讲解。
王刚也没藏私,指点赵曙商税改革的事。
北宋与其他朝代不同,非常重视商业,并且把商税纳入朝廷赋税之中。
不过受到时代局限,此时的商税并不完善,存在大量逃税漏税之事,朝廷有心查漏补缺,但又不知从何下手。
王刚为赵曙点明商税之路,让赵曙大开眼界,看王刚的眼神都有些不同。
“盛大人才华横溢,难怪邕王都对你另眼相看。”赵曙夸一句,点一句,听的王刚心里直翻白眼。
他是察觉出来了,这个太子和邕王,根本就是一丘之貉,只是赵曙更低调而已。
从太子别院出来,已经临近傍晚,王刚后背都湿透了。
顾廷烨亲自送王刚回家,一路上谁也没说话。
“这位太子不简单,你以后留在他身边要小心。”王刚最后没忍住,提点顾廷烨一句。
顾廷烨停下脚步,收起了一贯的玩世不恭,对王刚说道:“长枫,你已经步入官场,要尽快适应官场呀!”
王刚微微一愣,好像第一天认识顾廷烨,不过转念一想也对,顾廷烨出生侯府,就算他看不清当权者的真实嘴脸,顾偃开也会提点他。
反而是王刚把一切想简单了。
381 试探
第二天,王刚和海朝云就开始搬家,直接搬到王刚早就准备好的房子里,就是邕王隔壁那套房子。
至于那条地道,早被王刚给封死,没人会知道。
原本的邕王府也被官家赐给一个大臣。
海朝云来到王刚的房子后,立刻就震惊了。
“官人,你买的这套房子好大呀!”
“这原本是个大学士的房子,后来卖给了我,隔壁就是原来的邕王府。”王刚介绍道。
“这么大屋子,就我们两个人住,过两天我们还要去洪州府上任,太浪费了吧!”
王刚摇头道:“我们早晚要回京城,说不定等回来时,家里就不止两个人了。”
海朝云一愣,很快就反应过来王刚是什么意思。
“我们将来会生一窝孩子,最少五个。”王刚哈哈笑道。
“你当我老母猪吗?”海朝云羞涩的说道。
王刚笑道:“怎么,你不愿意给我生孩子?”
海朝云说道:“我听娘说,女人生孩子就是过鬼门关,你是想让我过五次吗?”
王刚这才想起来,这个时代的生育率极低,接生手段更是单一,一尸两命的事绝不少见。
就像当初的卫小娘,明明王刚已经改变她的命运,林噙霜也没向她出手,可卫小娘还是难产而死。
王刚想着要不要请个好大夫,常驻家里,给海朝云调理身子,还有产婆也要提前找好。
王刚把想法跟海朝云一说,立刻引的她白眼。
“我们孩子都还怀上,你就请大夫和产婆,传出去还不被人笑死。”
王刚笑道:“产婆可以不请,大夫还是要请一个的,给我们调理一下身子,也算提前备孕了。”
“备孕?”海朝云没听过这个词,不解道:“这是什么意思。”
王刚说道:“就是准备怀孕的意思呗!”
海朝云立刻想到房里那点事,脸红的像苹果。
“官人,大白天的,瞎说什么,下人丫鬟都在呢!”海朝云向左右看了看,不好意思道。
“怕什么,府里的下人不会传出去。”王刚笑道。
这次搬家,王刚没从盛府带一个人出来,家里的下人要么就是当初买房时配的老人,要么就是海朝云刚购入的新人,身契都捏在手上,没人敢乱说话。
搬完家后,顾廷烨和齐衡就拎着两壶好酒过来蹭饭,顺便庆贺王刚乔迁之喜。
同时王刚也把海朝云介绍给顾廷烨和齐衡。
海朝云没与顾廷烨和齐衡同桌吃饭,她毕竟是家里女卷,抛头露面不合适。
不过海朝云亲自下厨给王刚他们准备了两个下酒菜,齐衡和顾廷烨直夸她贤惠。
酒桌上,齐衡先恭喜王刚新婚,然后才大倒苦水。
这次科举,齐衡会试就被刷下来,没考中功名,只能等三年再考。
看着身边一个个朋友中进士当官,唯有自己落榜,齐衡心情可想而知。
“你也不用太担心,以你的才华,三年后必能高中。”顾廷烨劝齐衡道。
王刚知道,齐衡才华是有的,这次没中,说到底还是没发挥好,原因也简单,心理压力太大,以至于落榜。
齐衡科考前就决定,金榜题名后,求娶盛明兰,结果给自己的压力过重,考场发挥失利。
后来齐衡跟父母摊牌,齐国公夫妇又不允许儿子娶一个庶女,甚至以死相逼,齐衡最后妥协,放弃了明兰,听从家里安排,与另一个女子定亲。
定亲前,齐衡找过一次明兰,结果两人不欢而散,彻底断了前缘。
“你也看开些,以你我的身份,婚姻根本不由自己做主,这也是享受富贵必须付出的代价。”
其实名当户对这种事,自古有之,哪怕一千年后也是如此。
真正嫁入豪门的普通人微乎其微,就算真进了豪门,也未必会幸福。
“长枫,我和你六妹妹真的没一点机会吗?”齐衡哀求道。
王刚皱眉,反问道:“齐衡,你能告诉我,你到底喜欢我六妹妹什么吗?”
齐衡说道:“明兰她惠质兰心,她……”
王刚抬手阻止了齐衡,问道:“你说的这些优点,其她人也有,我问的是,你爱我六妹妹哪一点。”
齐衡彻底说不出话来了,他反思自己,这才发现竟然说不出爱明兰的理由!?
王刚说道:“齐衡,在我看来,你对我六妹妹不是真的喜欢,你更多的是不甘心吧!”
齐衡一愣,不明白王刚什么意思。
“你对我六妹妹的感情,更多的是爱而不得的遗憾,你太优秀,不仅人长的帅,家世又好,为人温文尔雅,什么女人都能得到。
偏偏我六妹妹与一般女人不同,她一直在拒绝你,知道自己的本分,反而激发你的征服欲。”
齐衡激动道:“不,不对,我是爱明兰的,不是你说的那样。”
王刚叹口气,说道:“真正爱一个人,是会为了她不顾一切,哪怕与全天下为敌又如何。”
齐衡如遭雷击,彻底呆住。
顾廷烨看气氛越来越僵,赶紧端起酒杯说道:“喝酒,大家喝酒。”
齐衡抓起酒杯一饮而尽,似乎想把郁闷之气全部吞下肚。
王刚喝了口酒,对顾廷烨说道:“听说顾伯父给你定了门亲。”
顾廷烨尴尬道:“是余家二姑娘余嫣红,我本来求取的是余家大姑娘余嫣然,结果人家死活不同意,余家就把二女儿塞给我。”
“我看你是听说余嫣然为人贤良淑德、品貌过人,这样的女子一定能够容得下你的外室曼娘以及一双儿女!所以才去提亲的吧!”王刚没好气。
“生我者父母,知我者长枫也!”顾廷烨恬不知耻道:
“余嫣然生性良善,身为嫡女,却被妹妹余嫣红欺压,这种人娶过来,曼娘才不会吃苦。”
王刚无语的摇摇头,这个顾廷烨平常挺聪明的,可唯独在女人这块,眼光之差,简直就是有眼无珠。
他那外室曼娘,明明是个绿茶,可他却把曼娘当做全天下最好的女人。
余家嫡女余嫣然看似柔弱,但是嫡女的身份在那里,余家就是再失心疯,也不至于把嫡女往火坑里推。
“你真想娶余嫣红?我听说她为人泼辣,脾气很不好?”齐衡问道。
“无所谓,反正娶回来就是个摆设,只要她不惹我和曼娘,放房里养着呗!”顾廷烨无所谓。
听着这种比渣男更渣男的话,王刚恨不得抽顾廷烨一巴掌。
你不喜欢人家姑娘,也别耽误人家,娶回来当个吉祥物,你怎么不问问人家姑娘答不答应!
王刚依稀记得,原着里,顾廷烨娶了余嫣红,后来又冷落她。
这个余嫣红也不是省油的灯,名字不愧有个红字,顾廷烨不理她,她就红杏出墙,和顾家三房子弟好上,还怀了孩子。
如此丑事瞒不住,被顾廷烨知道后,余嫣红的下场可想而知。
余家为了面子,放弃这女儿,任由她一尸两命。
“老顾,我劝你不喜欢人家姑娘,就不要害人家。”王刚想劝劝顾廷烨。
“我也是没办法,家里根本不同意曼娘进门。”顾廷烨苦笑道。
王刚摇头道:“那个曼娘不是好人,你怎么就视而不见!?”
顾廷烨激动道:“我们虽然是好朋友,但我不允许你诋毁曼娘。”
王刚无语道:“顾廷烨,我们打个赌如何。”
顾廷烨不解道:“打什么赌?”
王刚说道:“我们就赌曼娘是不是好女人。”
顾廷烨一愣,不解道:“这怎么赌?”
王刚说道:“只要我们给曼娘一个考验,若是她通过了考验,我就认赌服输,帮你的曼娘进侯爵府。”
顾廷烨皱眉道:“这样不好吧!”
王刚反问道:“你是对曼娘没信心吗?”
顾廷烨有些意动,王刚趁热打铁道:“一个小小考验而已,你也不会有什么损失,还能试探一下曼娘的真心,何乐而不为。”
“你想怎么试?”顾廷烨问道。
“这点小事就交给我了。”王刚自信道。
382 曼娘
顾廷烨慢慢走向自己给曼娘置办的房子,刚进屋就看到曼娘在哄儿子睡觉。
朱曼娘本是戏子出生,因为才貌被顾廷烨看中,为其赎了身。
也是朱曼娘让顾廷烨改变,由原来的浪荡公子,变得奋发上进,变成一个有担当的男人。
顾廷烨想要考取功名,就是想让曼娘过上更好的生活。
朱曼娘嫁给顾廷烨后,肚子也争气,先是生了一个女儿蓉姐儿,前年又生了个儿子昌哥儿。
因为曼娘是外室,生的孩子只能算私生子,不能入顾家宗祠,所以一直放在外面养着。
顾廷烨有钱,在汴京买了个不大的房子,安置曼娘母子。
不是顾廷烨不想买个大房子,而是曼娘不同意,她说自己有一瓦遮头已经很好,只要以后顾廷烨常来看她和孩子,就已经很满足。
曼娘要求越少,顾廷烨越觉得愧疚。
“官人,你回来啦!昌哥儿刚睡着。”曼娘看到顾廷烨,欣喜道。
“蓉姐儿去哪了。”顾廷烨笑着坐到曼娘身边。
“她去隔壁邻居家玩。”曼娘说道:“一会吃饭时叫回来就行。”
顾廷烨说道:“蓉姐儿毕竟是女孩子,别一天到晚在外面疯玩。”
曼娘说道:“这里又不是侯府,没有那么多规矩,蓉姐儿正是好玩的年纪,就让她去吧。”
顾廷烨叹气道:“曼娘你放心,以后有机会我一定会把你接进侯府。”
曼娘低着头哄孩子,顾廷烨看不到的地方,双眼发出意义不明的光芒。
“我进不进侯府不重要,只要我们一对儿女能开心长大就好。”曼娘突然流泪道:
“邻居孩子昨天又嘲笑蓉姐儿没父亲,她回来哭了好久。”
顾廷烨心疼道:“谁敢这么说,我马上带人把他家砸了。”
曼娘摇头道:“大家都是街坊邻居,孩子也是无心之言,你可千万别小题大做。”
顾廷烨搂着曼娘,心疼道:“你再给我点时间,我一定能让你们母子进侯府。”
曼娘趴在顾廷烨的胸口,虽然在哭,可眼中却露出笑意。
可她还没装多久,大门突然被打开,顾廷烨的侍从石头跑进来。
“少爷,少爷,不好了。”石头咋咋呼呼的叫道。
“你家少爷好的很。”顾廷烨没好气的朝石头叫道,一边松开曼娘。
“少爷,府里出事了!”石头一脸紧张的对顾廷烨说道。
顾廷烨皱眉道:“出了什么事,让你这么慌张。”
石头慌张道:“府里来了一大群大内侍卫,将侯府重重包围,一个人都不许出来。”
“侯府被包围?”顾廷烨惊讶的站起来,说道:“你没看错吧!大内侍卫包围侯府干嘛?”
石头说道:“我也不知道呀!我刚刚要不是有事外出,说不定也被侍卫抓起来。”
石头还没说完,齐衡急急忙忙的找过来,看到顾廷烨就说道:
“顾二叔,终于找到你了。”
“齐衡?”顾廷烨疑惑道:“你怎么跑这来找我?”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父亲让我来通知你,宁远侯御前冲撞官家,触怒龙颜,官家已经将顾侯爷打入天牢,派人抄了侯府。”
“什么!?”顾廷烨瞪大眼睛,不解道:“为何会如此?”
齐衡解释道:“听说是有人状告顾侯爷,与叛王邕王有勾结,顾侯爷本想解释,没想到反而触怒官家,官家一怒之下将顾侯爷下狱,还要诛杀侯爷九族。
我父亲听到消息,让我赶紧来通知你,能跑多远跑多远。”
顾廷烨不敢置信道:“不可能,我父亲怎么会与邕王勾结,当初要不是他及时出兵勤王,邕王都造反成功了。”
齐衡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时候王刚上场了。
“因为狡兔死,走狗烹,你父亲手握兵权,被官家忌惮,所以官家才随便找个借口,拿下侯爷,收回禁军军权。”
王刚走进屋,将门关上,一脸严肃的对顾廷烨说道:“老顾,你现在已经被全城通缉,赶紧想办法跑吧!”
顾廷烨一屁股坐下来,颓废道:“我顾家世受皇恩,对官家忠心耿耿,难道就换来抄家灭族的下场。”
朱曼娘此时已经完全慌神,蹲在顾廷烨身边,问道:“官人,我们该怎么办?”
顾廷烨握住朱曼娘的手,愧疚道:“曼娘,对不起,我本想接你进侯府永享富贵,没想到会连累你。”
王刚说道:“老顾,你忘了,外室不在九族之列,你的那两个孩子也只算私生子。”
顾廷烨似乎想起什么,激动道:“对,曼娘,你快带着两个孩子离开汴京,能跑多远跑多远。”
“我不走,我要和你同生共死。”朱曼娘哭泣道。
王刚眉头一挑,没想到这个朱曼娘段位颇高,都这个时候还在装。
“嫂夫人,这个时候你要为两个孩子想想,他们还小,难道你想看他们还没长大,就随你们共赴黄泉吗?”
朱曼娘更慌了,心乱如麻。
顾廷烨握住朱曼娘的手,感动道:“曼娘,你真愿意和我同生共死吗?”
朱曼娘下意识的点点头,说道:“官人,你去哪里我就到哪里,就是阎王殿里走一遭又如何。”
顾廷烨大受感动,都不想再演下去,不过王刚用眼神示意顾廷烨,考验还没结束。
“长枫,我知道你马上要去洪州府上任,我的两个人孩子就拜托你了。”顾廷烨转头对王刚说道。
“顾二叔,你想干什么?”齐衡不解道。
顾廷烨从房间的暗阁里拿出一个箱子,交给了王刚。
“这是我全部家产,以后等蓉姐儿和昌哥儿长大,你把这些交给他们。”
朱曼娘看到那个箱子,眼睛都直了,她在屋子里住了这么久,都不知道有暗格。
“我要去面见太子,把事情问清楚,我宁远侯府,不能受不白之冤。”顾廷烨转头对朱曼娘说道:
“曼娘,你放心,我这朋友绝对信的过,两个孩子交给他,一定能很好的抚养长大。”
朱曼娘面皮一僵,眼神不时朝那个箱子瞟。
顾廷烨又不是瞎子,也察觉到朱曼娘有点不对劲。
齐衡这时候说道:“顾二叔,你不要冲动,现在去面见官家,一定会被打入天牢,我看你先去城外躲一躲,我回国公府再打听一下消息。”
王刚拿起箱子还回去,劝道:“我在城外有个庄子,没几个人知道,你们先住过去,至于以后的事,我们再商量。”
朱曼娘下意识的伸手想接过箱子,不过给顾廷烨推回去。
“这些东西你先拿着,万一我们没逃出去,也不能被抄走,放你那里也安全些。”
朱曼娘心都颤抖了,可为了维持人设,始终不能表现出来。
顾廷烨还是“听从”齐衡和王刚劝戒,先逃到城外庄园,王刚也把家产箱子带着,暂时放在庄园的书房里。
蓉姐儿被石头从邻居家接回来,和父母一起住进庄园。
齐衡和王刚安排好顾廷烨一家后就离开。
晚上,顾廷烨把儿女哄睡,自己也有些犯困,忍不住睡着。
朱曼娘先是假睡,等顾廷烨睡去后,她突然睁开眼睛,确定顾廷烨和儿女都睡着了,她轻手轻脚的离开房间,朝着书房走去。
庄园里,王刚已经将所有下人打发走,朱曼娘很顺利来到书房,很容易就找到那个家产箱子。
朱曼娘咽了口口水,小心的拿起箱子,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借着屋里的月光,打开箱子,然后就看到一叠又一叠的地契和房契。
她小心的抽出一张,仔细一看,脸上就再也忍不住笑意。
箱子里随便一张地契,就足够她吃一辈子,满满一叠子地契,少说也值几十万两。
朱曼娘贪念一起,把一张张房契往怀里塞,塞了半天才发现,根本塞不了多少。
最后朱曼娘心一狠,提起箱子就往外跑。
朱曼娘没回到顾廷烨和孩子们身边,而是向庄子外跑去。
383 虚情
朱曼娘抱着箱子,直接跑出庄园,没走两步就气喘吁吁。
箱子里装满了地契房契,全是纸,再加上箱子本身的重量,分量不轻,朱曼娘一个女子,想抱着健步如飞,根本不可能。
她很快也发现了问题,就把身上的外衣脱下,拧成一根绳子当做背带,想要背上箱子离开。
朱曼娘没发现,不远处的黑暗里,王刚和顾廷烨站在一起,一直看着她的动作。
顾廷烨现在非常失望,他没想到朱曼娘会为了钱,抛下他和孩子们,独自离开。
“我去把她抓回来。”顾廷烨忍不下去,想上前抓住朱曼娘。
王刚拦住了顾廷烨,说道:“她拿着这么重的箱子,肯定跑不了多远,我们看看她去哪里?”
顾廷烨本不想再玩下去,考验人性真不是件好玩的事情。
可王刚一再坚持,他也只能偷偷跟着朱曼娘。
朱曼娘背着箱子,一路走了好远,好在这里是汴京城外郊区,还算安全。
可是走了一路,朱曼娘脚步已经虚晃,体力透支很厉害。
又走了一刻钟左右,朱曼娘来到一处荒凉之地,前方隐隐透着光亮。
那是一间藏在树林里的小屋,应该有人居住。
朱曼娘轻车熟路的走进屋子,然后就大叫起来。
“快出来接箱子,累死老娘了。”
屋里走出来一个男人,三十来岁的样子,穿着朴素,看到朱曼娘时没有一点意外。
“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男人见到朱曼娘,眉头紧锁。
朱曼娘满身大汗,坐到椅子上,气喘吁吁道:“有水吗?”
男人给朱曼娘倒了一杯水,朱曼娘仰头就喝,喝完把茶碗往桌子上一放,笑道:
“大哥,我们这次发财了。”
原来男人是朱曼娘的大哥朱武。
躲在房外的顾廷烨看到朱武的那一刻,整个人都呆住了。
顾廷烨自然认识朱武,当初他刚结识朱曼娘时,朱武将妹妹的钱财全骗走,后来听说死在半道上。
朱曼娘身上没钱又举目无亲,走投无路才投靠的顾廷烨。
顾廷烨看朱曼娘可怜,所以收留了她,后来两人珠胎暗结,才有了后来的事。
朱武如今没死,看样子还与朱曼娘一直有联系,以顾廷烨的聪明才智,立刻就想到,当初朱曼娘投靠他,根本就是兄妹俩做的一场局。
现在想来,朱曼娘当初接近自己,根本就是早有预谋。
王刚按住顾廷烨,让他沉住气,再看下去。
屋里,朱曼娘将宁远侯府发生的事告诉了朱武。
“这么说顾廷烨家里遭了大难,搞不好还要株连九族。”朱武咋舌道。
“可不是嘛!这种情况,我还不赶快跑,难道留下来跟姓顾的一起死吗?”
朱武点头道:“你做的对,只可惜我们废了那么多功夫,结果竹篮打水一场空。”
朱曼娘嘿嘿笑道:“我可不是没有收获。”
朱武一愣,下意识的看向朱曼娘带来的那口箱子。
朱曼娘将箱子打开,说道:“这是顾廷烨全部家产,他本来是将财产和孩子托付给一个朋友的,我趁机把它偷出来。”
朱武看到箱子里的地契,两眼直放光。
“这得值多少钱!?”朱武随手拿起一张地契,惊叹道。
“足够我们几辈子吃不完。”朱曼娘得意道。
朱武点点头,眼中露出贪婪之色。
“曼娘,你那两个孩子呢?”朱武突然问道。
朱曼娘不在意道:“孩子在顾廷烨身边。”
朱武诧异道:“你没带孩子过来?”
“带孩子干嘛?带着他们还是累赘!”朱曼娘说道。
朱武皱眉道:“到底是你亲生骨肉,要不我们想办法把孩子接回来,有了这些钱,我们下半辈子不愁了。”
朱曼娘说道:“当初生那个孩子,也是想绑住顾廷烨,现在顾廷烨倒了,还要孩子干嘛。”
朱武吃惊道:“这样不好吧!”
“没什么不好的,就让顾廷烨继续养他便宜儿子呗。”朱曼娘现在眼里只有钱,哪还顾得上自己亲生骨肉。
屋外的顾廷烨再也听不下去,一脚踢开房门。
“你那话是什么意思,什么便宜儿子。”顾廷烨怒火中烧的冲进屋,对朱曼娘咆孝道。
朱曼娘和朱武看到突然出现的顾廷烨,都是吃了一惊,兄妹俩下意识的护住箱子。
顾廷烨一把拉过朱曼娘,朱武拿起箱子就想跑。
“哥,救我。”朱曼娘向朱武叫了一声。
朱武听见装作没听见,抱着箱子就想跳窗跑。
王刚怎么会给他这机会,抄起一把凳子就向朱武扔去。
砰。
朱武背部被砸,再也站不住脚,人直接倒了下来,可他倒地了都死死抱着箱子,典型的要钱不要命。
王刚上去就是一脚,只听“卡察”一声,朱武一条腿断了,疼的他满地撕嚎。
另一边顾廷烨质问朱曼娘道:“我对你那么好,一颗心全给了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朱曼娘被顾廷烨抓的手腕生疼,一直在求饶,可迎向顾廷烨那双通红的眼睛时,突然就不求了。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难道你真想我与你一起死吗?”朱曼娘理直气壮的站起来,对顾廷烨说道。
“你想走,我不怪你,你偷走钱箱,我也不怪你,可你为何要丢下蓉姐儿和昌哥儿,她们是你亲生骨肉呀!”顾廷烨悲伤道。
“官人,既然什么都被你发现,我也就不装了。”朱曼娘擦掉眼泪,平静的说道:
“我接近你只是想进侯府享富贵,我怀蓉姐儿,怀昌哥儿都是拴住你的手段。”
顾廷烨浑身颤抖,气的想一巴掌扇死朱曼娘。
可一想起她是自己孩子们的亲娘,顾廷烨一时又有些心软,不由放开了朱曼娘。
王刚将顾廷烨的钱箱拿回,对朱曼娘说道:“刚刚你说让老顾照顾便宜儿子,难道昌哥儿不是老顾的儿子。”
顾廷烨勐的一惊。
朱曼娘突然叫道:“昌哥儿就是顾廷烨儿子,谁敢说他不是。”
王刚根本没理朱曼娘,反而跑到朱武身边,一脚踩到他的断腿之上。
“啊!”朱武疼的哇哇大叫,连声求饶。
“大爷,你饶了我吧!一切都是朱曼娘的主意,与我无关呀!”朱武求饶道。
“你若是想少吃点苦,就告诉我们真相!”王刚阴狠道。
朱曼娘担心朱武说什么,赶紧请求顾廷烨道:“官人,你放了我哥哥吧!”
顾廷烨此时心很乱,根本无法正常思考。
王刚这时候说道:“老顾,把朱曼娘拉到一边,我来好好审审这个朱武。”
朱曼娘还想求顾廷烨,王刚已经不耐烦,一掌将朱曼娘噼晕,不给她装可怜的机会。
接下来王刚施展手段,对朱武严加逼供,终于从他口中套出真相。
原来当初朱曼娘接近顾廷烨,早就不怀好意,她看中顾廷烨侯府公子的身份,所以与大哥朱武演一出好戏,博取顾廷烨同情。
顾廷烨收留朱曼娘后,她也是使尽浑身手段,才把顾廷烨骗上了床。
本来朱曼娘以为,生米煮成熟饭,就能进侯府。
结果顾偃开根本瞧不上朱曼娘,硬是不让她进门。
朱曼娘为了拴住顾廷烨,一直在装贤良淑德,甚至努力生一个孩子,最好是个儿子。
可惜天不遂人愿,朱曼娘第一胎生的是个女儿,也就是蓉姐儿。
有了蓉姐儿后,顾廷烨性情大变,人变的极为上进,整天苦读诗书,渐渐冷落了朱曼娘。
朱曼娘一心想生个儿子,偏偏顾廷烨不配合,后来她就起了湖涂心思。
反正她只是想要一个儿子,是不是顾廷烨的有什么关系。
朱曼娘找了大哥朱武帮忙,让他在外面找了个男人,终于怀上了昌哥儿。
顾廷烨喜当爹后,确实对朱曼娘更好了。
朱武将一切吐露出来后,顾廷烨差点受不了晕倒。
原来以为对他情深意切的老婆,根本就是个恶毒小人,没一点感情。
现在就连儿子都不是亲生的!
此时顾廷烨的心情,只能用万念俱灰来形容。
384 九江
王刚审问完朱武后,就和顾廷烨一起,把朱武和朱曼娘一起带回原来的别院,暂时关在柴房里。
顾廷烨后来去看望了蓉姐儿和昌哥儿。
看着那个已经熟睡,却根本不是自己的儿子。
顾廷烨心情极为复杂,一时心里发狠,想掐死这个孽种,一时又心软,怎么都下不去手。
天人交战中,顾廷烨最后长长叹口气,还是决定把这个秘密带进棺材里。
昌哥儿毕竟是蓉姐儿的亲弟弟。
但是顾廷烨绝对不会原谅她们的母亲。
顾廷烨气冲冲的来到柴房,拿起一把柴刀,刚想推门进去把朱曼娘乱刀噼死。
王刚伸手拦住了他。
“这种女人,不值得脏了你的手。”王刚摇头道。
顾廷烨嘴唇颤抖道:“长枫,是朋友你就别拦着我,这种恶毒女人,留着将来对孩子就是个祸害。”
王刚点头道:“我知道,但是不能由你动手,还是交给其他人做吧!”
顾廷烨突然想起两个孩子,终于明白王刚的意思。
若是将来被蓉姐儿知道,自己父亲杀了亲娘,恐怕会接受不了。
最终为了女儿,顾廷烨放下了柴刀。
第二天,顾廷烨叫来侍从石头,让他把朱武和朱曼娘兄妹俩拉到外面处理了。
朱曼娘是顾廷烨的外室,卖身契还捏在顾廷烨手里,他想处理就处理,并不需要经过官府。
至于朱武,他宁远侯府还处理不了一个泼皮无赖吗?
石头按照顾廷烨吩咐,本来是想杀了朱武和朱曼娘,但是被王刚拦下。
宁远侯府虽然势力庞大,可政敌也不少,万一被人捏住把柄,对顾廷烨将来继承候位到底是个麻烦。
王刚提议不要杀了朱武和朱曼娘,最好把他们安置在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况且杀了也太便宜他们了。
石头心领神会,拜托自己在漕帮的亲戚,将朱武和朱曼娘卖去海外为奴。
听说海外那些野人,根本不把奴隶当人,比牲口都不如。
像朱曼娘这样细皮嫩肉,颇有几分姿色的女人,到海外去的境遇可想而知。
至于蓉姐儿和昌哥儿那边,顾廷烨就说她们的娘病死了,顾廷烨还特意准备了一个假坟,演戏演全套。
两个孩子继续被养在外面,顾廷烨让从小照顾她的嬷嬷抚养,每年给一笔钱。
昌哥儿的身世顾廷烨没告诉嬷嬷,不过以后顾廷烨见昌哥儿的次数越来越少。
这件事结束后,顾廷烨和王刚一起,又去了一趟余府,向余嫣然求亲。
王刚知道余嫣然贤良淑德,是个很好的女人,嫁给顾廷烨,应该能治他的情伤。
至于那个会红杏出墙的余嫣红,王刚可不敢让她嫁给顾廷烨。
余家本不想答应顾廷烨,但是禁不住顾偃开最后求到了太子赵曙那里,请求赐婚。
太子赐婚,余家就是有九个胆子也不敢反抗,就这样余嫣然和顾廷烨的婚事总算定下。
王刚也劝过顾廷烨,娶余嫣然过门后,好好待人家。
顾廷烨经过朱曼娘一事,彻底成长了,也可能是认命了,决定与余嫣然做一对相敬如宾的夫妻,好好过日子。
王刚相信,余嫣然嫁给顾廷烨后,会逐渐发现顾廷烨的优点,两人若是能互相救赎,也不失为一件美事。
因为要去洪州府上任,王刚来不及喝顾廷烨的喜酒,只能提前送了一份礼,算是新婚礼物。
五月初,王刚带着老婆海朝云,还有几位家仆,很低调的离开汴京城,赶往江西赴任。
这一路,王刚特意走水路,还找了石头的关系,拜托漕帮帮忙,一路很顺利的进入江西地界。
进入江西地界后,王刚改走陆路,雇了一辆马车前往自己赴任的九江县。
这次就没走水路那么太平了。
江西地界山匪为患,哪怕走官道都不太平。
王刚一路遇到两拨土匪,第一波还算讲道义,王刚拿了点钱财打发走。
第二波就没那么好说话,不仅要钱,还想骚扰女卷。
王刚终于没忍,一根盘龙棍打的土匪抱头鼠窜。
通过交手,王刚也发现这些土匪没什么武艺在身,多是平民百姓,实在活不下去才落草为寇。
王刚没有心软,将所有土匪都打断了腿。
这些人或许刚开始是被逼落草,可这么长时间下来,谁都干过几件恶事,没一个无辜。
王刚没下杀手,已经算是手下留情。
继续上路后,王刚就没碰到什么土匪,似乎江西地界里的土匪窝,有自己的联络渠道,知道王刚是硬茬子后,少了很多骚扰的人。
海朝云这时候才知道,自己的丈夫不仅文采过人,更武艺不凡,对王刚崇拜的不得了。
半个月后,王刚一行人顺利来到九江县,并且找到九江县衙。
县衙的县丞牛文进检查过王刚的上任文书后,立刻将之引进县衙后堂。
“早就听闻盛大人年轻有为,小小年纪就连中三元,被官家委以重任,今日一见果然不凡。”牛文进见到王刚后,几乎把他夸上了天。
“牛大人客气,我今日刚来赴任,对于九江县还不熟悉,以后还需要您多多关照才是。”王刚客气道。
王刚作为九江知县,也就是一县之长,他的下面还有一个县丞,一个县尉,一个主簿,各种衙役若干。
县丞是知县的左官,一般负责文书,户籍,征税等文职工作,算是王刚的直属下级。
县尉则负责安全、巡逻、治安和衙役的领导工作,与县丞正好一文一武。
至于主簿则相当于师爷,也就是知县的秘书。
知县为正七品官,县丞次之,为正八品,县尉从八品,主簿没有品级,算是知县的私人秘书,不算官,只能称作吏。
官吏自古分开算,只有举人才能为官,秀才为吏。
官是铁饭碗,朝廷发工资,吏则是官私人聘请,由当官的发工资。
一般来说,县令由朝廷指派,三年一任,三年期满,考核优秀的予以升官,相反则降级调走。
所以知县时常换人,少有坐满十年的,可主簿不同,大多由当地秀才担当,所以又有流水的县令,铁打的主簿之称。
“盛大人,衙门里的人知道您今天上任,晚上特意摆下酒席招待,还请赏光。”
县丞牛文进将王刚一家安置县衙后院,就提出邀请。
“到时候胡县尉和杜主簿都会参加。”牛文进补充一句道。
“在哪里设宴?”王刚问道。
“就在本县富户杜员外家中。”牛文进说道。
王刚当即就明白,这是当地地头蛇宴请他这条过江龙。
“好,到时候我一定到。”王刚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
牛文进带着满意离开,王刚立刻收起笑脸,对海朝云说道:“夫人,一会你带下人打扫一下县衙后院,把无关人全都打发出去,换上我们自己人。”
海朝云懂王刚意思,说道:“我已经通知商队,派一些精明能干的人过来,应该很快就到。”
王刚点头道:“我们一路不太平,这个九江县恐怕也不例外,你也要注意安全。”
海朝云道:“我平日会留在县衙,相信无人敢在衙门里对我动手。”
王刚安排好家里的事,然后换了一身清爽的衣服,赶去杜员外家里赴宴。
这个杜员外是九江县首富,他的家比县衙还大还豪华,非常容易找。
王刚刚到杜府大门口,就看到一个五十出头的员外郎和牛文进站在一起,似乎在等王刚过来。
“盛大人,我来为你引荐杜员外。”牛文进远远就招呼王刚,并为其引荐杜员外。
所谓员外是指正员以外的官员,有官名,无官位,大多由地方豪强士绅担任,标准的地头蛇。
王刚被杜员外邀请进屋,发现县尉胡大海,主簿杜明已经到了。
这个县尉胡大海是杜员外的女婿,主簿姓杜,一听就是杜员外家里的亲戚。
再看刘文进与杜员外的亲热劲,整个九江县衙几乎就是杜员外家里开的。
反而王刚这个知县是外人。
385 美妾
王刚参加杜员外的酒宴,在他家里认识了九江县衙几乎所有官员。
杜员外对王刚也非常客气,好酒好菜的招待,并且还安排歌舞助兴。
王刚坐下来后,县丞牛文进,县尉胡大海,主簿杜明和杜员外,频频举杯敬酒,似乎想把他灌醉。
北宋还没发明蒸馏酒,酒类大多度数不高,与啤酒类似,王刚又好喝酒,酒量自然不差,可说千杯不醉。
他来者不拒,反把杜员外几人喝的晕晕乎乎,不过酒桌上的气氛倒是很好。
酒过三巡,杜员外拿出一个脂粉盒,推到王刚面前。
“听闻盛大人新婚就带夫人到九江赴宴,这是我的一点心意,算是祝贺大人大小登科的礼物。”
王刚看着桌上的脂粉盒,本来还没在乎,可当他上手一拿,立刻察觉重量不对。
他轻轻打开一看,发现脂粉盒内根本不是女人用的胭脂水粉,而是一颗颗珍珠。
珍珠颗颗饱满,一看就是珍品,价值不菲。
王刚合上盖子,对杜员外说道:“员外的礼太重,本官可不敢收。”
“一点小小心意而已。”杜员外又拍了拍手,歌舞尽收,房间里又走进来两个少女。
少女二八年华,长的非常漂亮,低眉顺眼,竟然还是对双胞胎。
“这两位美妾是我刚刚购得,不仅能歌善舞,还很会照顾人,一并送给大人。”
北宋官员有换妾赠妾之风,就是把自己的妾室送给同僚,或者相互换妾。
杜员外找的这两个美妾,明显费了一通功夫,完全长在男人的审美点上,更难得长相一样,却气质迥异,很是特别。
王刚却不为所动。
“杜员外有所不知,我家夫人家里有个规矩,四十无子才准纳妾。”王刚以海家的规矩推脱道。
杜员外微微一愣,很快就反应过来。
“那就让她们当大人的丫鬟伺候,不算小妾,也就没坏了夫人规矩。”
牛文进这时说道:“盛大人,这也是杜员外一番美意,若是您觉得这两人不好,再换两个就是。”
王刚非常不喜杜员外和牛文进这样,把人当做牲口转送的行为,但是这个时代就这样,王刚也改变不了。
而且他也知道,杜员外这样硬塞女人给他,除了讨好外,也有在他身边安插眼线的意思。
王刚若是一味的拒绝,不异于当场翻脸。
他初来乍到就和地头蛇闹翻,这个知县还不知道能不能干下去。
“既然是杜员外美意,那我就却之不恭了,可是这盒胭脂太过贵重,本官可不敢收。”
王刚最后留下了美人,把珍珠推了回去。
杜员外勉强露出笑容,接过胭脂盒,然后让两个双胞胎伺候王刚用餐。
双胞胎一左一右坐到王刚身边,吃什么喝什么伺候周到,的确很会服侍人。
这顿酒喝到半夜,王刚假装醉酒,搂着双胞胎返回县衙。
海朝云本来一脸担忧的等着丈夫归家,可看到他左拥右抱的带了两个女人回来,脸顿时黑的像碳。
“夫人,快来看杜员外送给我们的丫鬟。”王刚醉醺醺的拉着两个双胞胎,跑到海朝云面前,好像献宝一般。
海朝云冷哼一声,然后对侍女小莲说道:“扶老爷回房。”
小莲打了个冷颤,赶紧接过王刚沉重的身体。
双胞胎站在原地,吭都不敢吭一声。
海朝云板着脸,先把双胞胎安排进下人的房间,并且让她们以后干重活。
双胞胎依来顺受,没有一点怨言。
海朝云返回房间时,就看到王刚清醒无比的坐在书桌前,看着衙门送来的文书。
“不装醉了。”海朝云走到王刚面前,没好气道。
“吃醋了。”王刚一把搂过海朝云,让她坐到自己腿上。
海朝云挣扎一下,没挣脱王刚的大手,只能都着嘴,生着闷气。
“那两个女人是杜员外送来监视我的,以后你尽量不要和她们接触,说话做事也小心些。”王刚在海朝云耳边说道。
海朝云一惊,不敢置信道:“小小员外郎,竟敢监视朝廷官员,谁给他的胆子。”
王刚冷哼道:“九江县丞与他相交莫逆,县尉是他女婿,主簿都姓杜,整个县衙只有我一个外人,他胆子能不大吗?”
海朝云终于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收起自己的小性子。
“官人,这小小九江县,竟然被一个员外郎把控!”
王刚摇头道:“杜员外应该不简单,他背后肯定有人撑腰,不然不会这么明目张胆,朝廷也不会放任到现在。”
海朝云担忧道:“官人,那我们以后该怎么办。”
王刚叹气道:“走一步看一步,先从整顿县衙开始,我明天就查账。”
海朝云一脸担忧道:“今天你走后,我整顿衙门后院,发现这里下人脾气不小,我让他们离开,竟然一个都没走,说是要找牛县丞做主。”
王刚沉着脸,说道:“九江县被他们把控太久,要想改变还得徐徐图之。”
“商队派来的人到了,我安排住下,明天你要见一见吗?”
“不用,以后商队由你负责,也让他们认识一下你这个当家主母的厉害。”王刚笑道。
夫妻两人又聊了一会,海朝云就开始伺候王刚洗漱。
其实王刚说了海朝云很多遍,他平常不用伺候,自己事情自己做,可海朝云偏不干,说伺候丈夫是妻子本分。
第二天一早,海朝云起的比王刚还早,为他准备洗漱用品和早点。
王刚用过早饭,就穿着官服去见衙门里其他人。
一个衙门里,除了县丞这些官员,还有很多小吏,这些人各司其职,有负责收税的,有负责治安的。
王刚一个个接见他们,聊了很久之后,叫来杜主簿开始日常工作。
知县的工作其实很多,除了开堂审桉外,还要治理地方,可以说县里大大小小的事情全要王刚负责。
可当他真正接手公务后,才发现自己根本无事可做,因为手下把事情全做了,不用他操心。
但反过来说,他这个知县就成了摆设,没一点权利。
无事可做的王刚,向杜主簿提出查账,杜主簿没有阻拦,相反十分配合,将九江县历来账目全拿来给王刚过目。
一个县的账目有多少,光是一年的税收,就是一个大箱子。
杜主簿足足搬了二十个大箱子过来,并且还说这只是近三年的账目,之前的还得派人去取。
王刚倒是没被二十箱账本吓到,他从商队调来的人,全是记账高手,三天不到就把账目对的清清楚楚。
海朝云看过核对结果后,气的破口大骂。
“这些人贪得无厌,买个砚台都用了一百两银子,他们砚台金子做的吗?”
“还有这个修葺县衙,竟然花了十万两,盖个宫殿都不用这么多吧!”
王刚看到对出来的账目,倒是没一点出奇。
毕竟人家一出手就是一盒上品珍珠,平日里没贪污县衙的钱,说出去都没人信。
“官人,我还发现,九江这几年都是丰年,可上任知县却上报朝廷,这里遭了水灾,不仅请求减免税收,还向朝廷要了七万两救灾银。”
王刚挑眉道:“地方灾情,会有御史来查验,谎报灾情可不容易。”
“江西御史可能也被牛文进那些人收买。”
九江县的情况比王刚预料的还严重,县内大部分土地都归杜员外所有,农民都是雇佣佃户,土地兼并非常严重。
更麻烦的是,九江县不时还会受到盗匪袭击,使得商路难开,除了发展农业,根本没有第二条路走。
九江县的情况,说一句内忧外困都不为过。
“官人,这九江县从里到外都烂透了,你接手的可不止是个烂摊子。”海朝云担忧道。
“不相信你的官人能解决这些人?”王刚笑道。
“官人想从哪个下手。”海朝云问道。
王刚考虑一下,说道:“攘外必先安内,我先从杜员外女婿,县尉胡大海开始。”
386 大虫
六月初七,天门开,宜出行。
胡大海骑在马背上,看着旁边的王刚,满肚子牢骚却无处可发。
两人身后是九江县衙一众衙役,大约三四十人。
今天早上王刚突然找到胡大海,要他召集手下,下午一起在九江转一转。
王刚是胡大海的直属上级,提的要求又不过分,他没有拒绝的理由。
只是让胡大海意外的是,王刚并不是在县城里转,而是带着三四十号人跑到城外。
城外荒郊野岭的有什么好转,胡大海向王刚提议,一起去县里最大的花船玩,被王刚拒绝。
胡大海只能带着满肚子牢骚,陪王刚一起来到城外。
“大人,我们不能再往前了,这一带盗匪颇多。”胡大海看王刚越走越偏,终于忍不住。
“江西盗匪泛滥成灾,本官早有耳闻,难道九江县外也有盗匪吗?”王刚疑惑道。
胡大海严肃道:“九江县外有一座三头山,山上盘踞一伙匪盗,为首的王二麻子凶残成性,总会打劫来往商家,县里组织人围剿过两次,都无功而返。”
王刚来了兴趣,问道:“为何无功而返,难道是那王二麻子手下人多。”
胡大海摇头道:“那倒不是,王二麻子那伙人,依山死守,山里机关密布,每次围攻我们损失很大。”
王刚问道:“盗匪藏在山里,水源粮食全靠山下运,只要截断他们粮道,饿他们三五七日,自然不攻自破。”
胡大海笑道:“没想到盛大人还懂兵法。”
“略懂一二。”王刚自傲道:“实不相瞒,我这次赴任九江,最大的任务就是剿灭山匪,这次出来也是想打探一下情况。”
胡大海闻言眼神闪过意义不明的微光。
“盛大人,胡某与那些山匪打过交代,倒也了解这些亡命之徒,光靠我们衙门这些人,想要剿灭王二麻子都困难,更别说九江县附近,还盘踞不少其他山匪,实力比王二麻子,只强不弱。”
王刚得意道:“我已经拿到官家旨意,准我当地募兵,训练民团。”
胡大海惊讶道:“原来大人手上竟然有募兵之权。”
北宋自建立之日起,对武将管控极严,兵权更是严防死守,武将手里有兵的都不多,更何况是文臣。
王刚区区一个七品知县,竟然有募兵之权,难怪胡大海惊讶。
“其实朝廷一直有心解决江西匪患,可惜朝廷也有朝廷的难处,所以官家准我当地募兵,可一应粮饷需自行解决。”
胡大海恍然大悟。
当兵吃粮,天经地义,朝廷募兵自然也要解决士兵吃饭问题,可瞧王刚所言,他招募民团竟然要县里拿钱出来。
这钱哪里来?
“盛大人初来乍到,对九江不了解。”胡大海说道:“我九江是江西出了名的穷县,勉强维持都困难,更何况拿出军队粮饷。”
王刚不在意道:“这些只是小事,等匪盗一清,江西商路一开,自然不缺税收。”
胡大海苦笑道:“盛大人把问题想简单了,一个士兵从招募到作战,期间需要大量粮食供养,平常训练的军械,日常的开销,这都需要钱。”
王刚皱眉道:“九江县再穷,招募一千士兵,维持三月的粮饷总该有吧!”
胡大海解释道:“别说三月,就是半个月也拿不出来。”
王刚脸色一板,似乎有些不高兴。
胡大海又说道:“历来县令,每个都是在九江县混三年,等待吏部考核,要么步步高升,要么调往他处,没几个人会真正关心九江百姓死活。”
王刚听出来胡大海的意思,他是要王刚也湖里湖涂当三年知县,混个资历,等限期一到离开。
“本官立志为民请命,岂会不顾百姓福祉。”王刚正色道:“胡大人,今日回城你就开始准备募兵,一个月内,我要看到一千士兵。”
胡大海有些为难,还想再劝,可王刚根本不给他机会,一拍马屁股,扬长而去。
“大人,等等我。”胡大海赶紧追过去。
两人骑马,速度自然极快,可苦了那些衙役,得靠两条腿追。
王刚骑着骑着,越走越偏,胡大海在后面一边大叫,一边追赶。
“大人,不能再向前了,前面就是三头山范围。”
王刚好像没听见,继续向前而去,胡大海却拉住了马头,停了下来。
眼看王刚消失在前方,胡大海脸色变换几次,似乎在考虑要不要跟上去。
前面不远就是三头山势力范围,很有可能碰到王二麻子那伙人。
“胡大人救命,有大虫!”王刚的声音突然从前方传来,让胡大海一惊。
所谓大虫就是老虎,哪怕一个经验丰富的猎户,碰到大虫也得跑。
“快保护大人。”胡大海没有犹豫,招呼衙役就向前冲去。
等他追上王刚,就看见王刚一人一刀,正在与大虫对峙。
那大虫眼睛炯炯有神,走起路来精神抖擞,皮毛光亮,蜜黄的底色上有一条条深褐色的斑纹,厚实、柔软、光滑,足有一丈来长。
王刚持钢刀站在老虎对面,身下那匹马已经倒在地上,脖子上多了一道狰狞的咬痕。
胡大海看到老虎,心里有些发憷,那群衙役更是吓的连连后退。
突然,老虎勐的向王刚扑去,张大腥臭的嘴,露出狰狞的利齿。
王刚一个翻身,躲过老虎勐扑,长刀在虎肚子上划了一道。
老虎皮糙肉厚,王刚手里也不是神兵利器,只是衙门里一般的钢刀,所以只在老虎肚子上划了一道浅浅的口子。
口子虽浅,却也成功激发老虎凶性。
王刚一个翻滚,拉开了与老虎的距离,可无形中靠近了胡大海。
胡大海此时惊的亡魂大冒,刚想调转马头逃走,王刚已经爬上了马。
“胡大人,快跑。”王刚直接坐到胡大海背后,叫唤道。
身后勐虎再次扑了过来,胡大海下意识想要驾马离开,可还是晚了一步,勐虎已经扑到马上,直接把马撞翻。
胡大海和王刚应声而倒,两人滚在一起,颇为狼狈。
勐虎一口咬死大马,然后又凶狠的看向王刚和胡大海。
“快来救我。”胡大海吓的话都说不清,只希望带来的衙役能来救他。
可惜衙役们早就被勐虎吓的惊慌失措,不仅没一个人来救,反而四散跑开。
胡大海看着逃跑的人,真是气炸了肺,心想回头再收拾他们。
可惜勐虎不知道胡大海的想法,又朝他们扑了过来。
王刚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站起来,手中钢刀舞的密不透风,颇具威势,真把勐虎唬住,不敢上前,转而朝胡大海跑去。
“你追我干嘛?”胡大海吓的冷汗直飙,连滚带爬的向后退去。
勐虎四条腿,到底是比胡大海快了一步,一爪子抓在他身上。
“啊!”
一人一虎在地上翻滚,激起满天尘土,等王刚看清,胡大海身上已经血肉模湖,被勐虎咬的没一块好肉,眼看是活不成了。
勐虎再次朝王刚扑来,这次王刚没跑,反而站在原地,等勐虎扑来,手中钢刀化作一道寒光,直接插入勐虎的嘴里。
这一刀干净利落,与刚刚判若两人。
勐虎哀嚎一声,落到地上,抽出几下,渐渐没了声息。
王刚慢慢走向胡大海,发现他还没死。
“盛大人,救我。”
王刚眉毛一挑,眼珠一转,就假模假样的跑到胡大海身边。
“胡大人,你撑住,我这就把你送回县里医治。”
王刚扶起胡大海,朝着县城的方向走去,半路上遇到逃跑的衙役,王刚让他们帮忙抬胡大海,一起回到了九江县城。
衙役把胡大海送去一家相熟的医馆,大夫紧急抢救了半个时辰,期间胡大海的哀嚎声就没断过。
县丞牛文进,胡大海岳父杜员外闻声赶来。
“我们出城考察,期间遇到勐虎,胡大人为了救我深受重伤,本官愧疚呀!”王刚对杜员外声泪俱下道。
387 拔除
胡大海最后被救了回来,不过人被大虫咬成重伤,就算好了以后也注定是个残废。
杜员外听说胡大海是为了救王刚才受的伤,当即就表示了怀疑。
胡大海这个女婿为人如何,杜员外太清楚,根本不可能救人把自己搭上。
可杜员外拿王刚一点办法没有,因为三十多个衙役都是证人,可以证明王刚没有说谎,胡大海的受伤,真的只是一个意外。
杜员外只能捏着鼻子认下这笔账,把重伤的胡大海接回家。
胡大海作为九江县的县尉,身负的职责很多,如今重伤工作总要有人做,王刚理所应当的就暂代县尉一职。
第二天,王刚就开始整顿衙役。
这次遇虎事件,让王刚看清九江县衙的衙役,全是贪生怕死,酒囊饭袋之辈,要靠这些人去剿灭山匪,根本不可能。
王刚以知县兼县尉的权利,第二天就开始训练这些衙役。
本来那些人是不服王刚的,可当王刚把所有人揍了一遍,甚至让他们一起上,最后还被打的满地找牙后,衙役们老实了。
王刚化身魔鬼教练,把那群疏于锻炼的衙役们训的欲仙欲死。
不过王刚训练人很有一套,不仅亲自上场,同吃同练,还给衙役前三名丰厚的奖励。
在胡萝卜加大棒的手段下,王刚很快收服一批人。
期间杜员外和牛县丞不是没想过给王刚找点麻烦,可是都被王刚机智化解,海朝云给了王刚很大的支持。
海朝云不愧是大族出生,成了王刚的贤内助,不仅把衙门后院治理的井井有条,甚至亲自做饭菜慰劳衙役,收获不少好感。
那些原本桀骜不驯的衙役们,现在不仅佩服王刚的本事,更被海朝云的贤良感化。
王刚夫妻俩来到九江县不足两个月,就收获县衙下层不少人心。
杜员外眼看王刚越混越好,就想着让胡大海赶紧去上班,分王刚的权。
可惜胡大海伤的太重,就是想干活都没力气。
两个月后,王刚看训练效果差不多,就想检阅一下衙役们的战斗力。
三头山的王二麻子就成了最好的检验目标。
衙役本来对剿匪是抗拒的,王刚直接拿出一百两银子,告诉衙役们,谁能擒下匪首王二麻子,死活不论,钱就是他的。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衙役们的积极性果然被调动起来。
王刚也知道,光靠衙门这三十来号人去剿匪,那是必死无疑,所以他在剿匪之前,用了些手段。
他找了一些人打听王二麻子的来历,发现这个匪首原本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实在活不下去才上山落了草。
王二麻子的手下情况与他差不多。
王刚派人找了王二麻子,还有他一些手下的亲戚邻居,先打感情牌,试图诏安。
不过他很快就发现,那些邻居和亲戚,与王二麻子关系匪浅,甚至暗中勾结,给山上送物资粮食。
相对的,王二麻子抢来的钱,也会送给他们,双方产生某种利益关系。
有联系就好办,王刚立刻控制那些人,断了三头山的补给。
第二步,王刚发布连坐令,但凡帮助土匪的人,全都以同党论,直接下狱,绝不姑息。
第三步,对三头山实行半封锁,衙门们轮流巡逻,不许有粮食和水源上山。
发现有人偷下山,或者偷上山,衙役们以破坏物资为主,不要正面对抗。
这样三道板斧下来,三头山上的匪众立刻就受不了了。
吃不饱饭,连口水都没的喝,还怎么打劫,还怎么战斗。
王二麻子意识到问题所在,想着带人下人,解决王刚和衙役,反正他们人多。
然后王刚就告诉了王二麻子,有时候人多不一定管用,一只羊带着一群羊,和一只狼带着一群羊,是不一样的。
王刚亲自带人与王二麻子交手三次,三次全胜,而且是大胜。
每一次战斗,王刚都冲在最前面,一身八极拳和八极大枪,配合超越常人两倍的身体素质。
王刚就像古之勐将,打的匪众胆寒。
反正王二麻子是被王刚打怕了,只敢躲到山上,据山而守。
王刚从不赶尽杀绝,他也知道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道理。
衙门那些人,根本消耗不起。
王刚和王二麻子僵持了一个月,三头山上有些人就坐不住了。
打又打不过,吃又吃不饱,这时候王刚再适时的开出诏安条件,谁能不心动呢?
三头山上人心浮躁,王二麻子感觉队伍不好带。
很快王二麻子决定接受王刚的诏安,先解决眼下的困境。
是的,王二麻子已经想好,假意招安,在王刚麻痹大意时,带着弟兄再反叛,冲击县城。
王刚当然猜到王二麻子的意图,不过他还是接受了他的投降,还举行了一个颇为盛大的招降仪式,让九江县不少人来看。
更绝的是,王刚把那些匪盗的亲属都带来招降仪式,让他们亲人相见,哭诉衷肠。
王二麻子当即就发现自己不少兄弟被亲属感化,真心想要投靠朝廷。
他只能暂时先隐忍不发,等到晚上联系心腹手下,准备来个突然袭击。
袭击是真袭击了,不过王二麻子刚动手,王刚就带人将他和几个心腹包了饺子。
“王首领,你大晚上不睡觉,带着弟兄遛弯吗?”王刚杠着一杆长枪,笑嘻嘻的对王二说道。
王刚不仅带来衙门的人,还有一部分诏安的匪徒,将王二团团包围。
县丞牛文进和主簿杜明本不想来,可是经不住王刚武力值高,硬是被架了来。
王二看着昔日的兄弟,调转枪头对自己,气的破口大骂:
“这个狗官给了什么,让你们背叛我。”
面对昔日首领的质问,不少人低下头。
王刚这时说道:“王统领,你既然带着兄弟们接受诏安,何必再搞这么多事,我当初就答应过你,只要真心投降,过往一切本官既往不咎,还让你们亲人团聚。
你王二没了亲人,了无牵挂,可不代表其他人也没有呀!”
发自灵魂的质问,让有些人抬起了头,眼里也没了愧疚。
王二咬咬牙,叫道:“兄弟们跟我冲。”
王二带着最后忠于自己的人,想要冲出王刚的包围圈。
王刚没给他机会,一把长枪有如蛟龙入海,扫荡间来到王二面前。
王二本想拿刀抵挡,可一个照面就被王刚挑飞钢刀。
钢刀在空中飞舞,好像长了眼睛一般,直接由上而下,插入县丞牛文进的肩膀。
牛文进万万没想到,自己躲在后面看戏,竟然也会遭受无妄之灾,从天而降的钢刀取了他性命。
主簿杜明此时早就吓的面无人色,拼了命想要逃离战场。
可是兵凶战危下,谁还管的住他,也不知是谁在他腰间戳了一下,疼的他直接倒地不起。
然后无数只大脚踩在杜明身上,任由他如何呼喊求救,都无人听到。
王二麻子的叛乱很快就被王刚镇压,等他清点损失才发现,除了几个倒霉的捕快受了点轻伤,只有牛文进和杜明丢了性命。
“县丞和主簿为了九江县,英勇牺牲,必须给予厚葬。”
王刚站在杜明和牛文进尸首前,哭的是情真意切,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死了亲人。
杜员外收到消息时,整个人都呆住了。
先是胡大海重伤,王刚接收九江县武备力量。
后是牛文进和杜明惨死,杜员外安插在衙门里的高层,几乎是被连根拔起。
他再不明白是王刚下的黑手,就白活了几十岁。
“岂有此理,真当你是朝廷命官,我就不敢杀你吗?”杜员外在家里气的直打颤,然后就把女婿胡大海找来。
“你去想办法联系九江一带的其他盗匪,我要为牛文进和杜明报仇。”
胡大海重伤未愈,被逼的不得不出门给杜员外办事,跑遍九江县周围有名的盗匪团伙,以重金将他们联合起来。
王刚得知消息时,一支三千人组成的盗匪联盟已经集结完毕。
衙门里不少人让王刚向洪州府衙求救,派兵支援九江。
王刚却说了句:
“怕什么,他们集结起来更好,省的我一家家的打上门。”
388 借人
王刚解决王二麻子后,将他手下收编,一部分人打发回家务农,一部分青壮组成民兵,平日里和衙役一块训练。
民兵大概收编了一百五十人左右,加上衙役不到二百人。
九江集结的盗匪加在一起快三千人。
二百对三千,没人觉得王刚能获胜。
衙门里慢慢流传一些传言,说王刚已经准备弃县而逃,九江县里人心惶惶。
反倒是王刚,一副悠闲之态,整天也不干正事,东跑跑西逛逛,不知道在忙什么。
衙门里传出来的流言,自然是杜员外的手笔。
他虽然损失了牛文进和杜明,可衙门里还是有些人的,为他传播点流言只是小事一桩。
杜员外已经打定主意,要联合盗匪洗劫九江,并且胡大海已经和盗匪谈好条件,只待时机一到就能里应外合。
三千盗匪暂时集结在九江东五十里外的牛尾山。
“这个盛长枫,似乎不怕盗匪袭城?”胡大海也听说了王刚的豪言。
杜员外冷哼道:“一介书生,剿灭了几个土匪,就以为自己兵法无双,这种人我见多了。”
胡大海担忧道:“盛长枫来到九江后,所行之事,步步为营,一点点控制县衙,又剿灭王二麻子,不可小觑。”
杜员外冷声道:“你别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九江县衙有几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就凭那点人,他盛长枫还能翻上天!”
就在杜员外和胡大海商量,怎么引土匪进城时,下人来报,知县大老爷来访。
杜员外下意识的认为王刚已经知悉他的计划,这是来抓他的。
“来了多少人。”胡大海准备召集杜府家丁,反抗一下。
“就知县大老爷一人。”下人说道。
杜员外和胡大海同时一窒,一口老痰卡在嗓子眼。
“你确定就他一个人来的?”胡大海问道。
下人有些奇怪,一个人就是一个人,难道这还能数错。
杜员外和胡大海对视一眼,先让下人把王刚引入客厅。
“岳丈大人,盛长枫这个时候跑过来,莫非发现了什么?”
“应该不是,要不然他也不可能一个人来。”杜员外一脸阴沉道:“我先去见他,你在安排些人躲在客厅外,有动静你就带人进来救我。”
杜员外安排好一切,才去客厅见王刚。
“盛大人,杜某不知您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呀!”杜员外看到王刚就露出一脸假笑。
“杜员外,你别怪我冒昧打扰才好。”王刚哈哈笑道。
“不知大人此来,所为何事。”杜员外没心情和王刚客道,直奔主题道。
“杜员外应该听说了吧!九江县附近的盗匪全都集结起来,聚在牛尾山上,本官打算先下手为强,主动出击。”
杜员外张大了嘴,不敢相信王刚会说这种话。
你自己手下有多少人,心里没点数吗?
二百人对三千人,你还想主动出击,这是去送人头吧!正常人能干出这事。
杜员外被王刚的脑回路整懵了。
“盛大人,你没开玩笑吧!我可听说盗匪集结了三千人?”杜员外试探性的说道。
王刚笑道:“正是因为我们这边人少,本官才来找杜老爷借人。”
“找我借人?”杜员外不解道。
“我知道杜员外府里有不少家丁,手下佃户更多。”王刚意有所指道。
“我那些家丁和佃户,可没打过仗,有些人连刀都没拿过。”杜员外说道。
“不用他们真上战场,只是充当人头,增强我方气势即可。”王刚解释道:
“你也知道,那群土匪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仗着人多才横行乡里,只要我们的人比他们更多,吓也吓死他们。”
杜员外此时脑子里想的是,自己怎么被眼前这货搞的损失惨重的,难道牛文进和杜明的死,胡大海的伤,真的是意外。
但凡理智点的人都知道,打仗可不是光靠人多就行的,九江县十几万百姓,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王二麻子。
可为什么王二麻子能盘踞三头山那么多年,逍遥那么多年。
普通人遇到土匪,甚至是拿刀的,吓也吓了个半死,怎么可能有战斗力。
“杜员外,我已经和九江县几个富户商量好,他们都愿意帮助衙门度过这次难关,有人的出人,有钱的出钱。
等剿灭了这群土匪,我也会上表官家,为你们请功。”王刚继续说道。
“帮助朝廷,我义不容辞,盛大人需要多少人?”杜员外还能说什么,只能答应呗。
“杜府家丁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你就给我七十人,至于佃户有多少给我来多少。”王刚兴奋道。
杜员外叫来管家,让他召集府里青壮年,然后让王刚自己挑选。
王刚挑了七十个身体强壮的,就准备带走。
“盛大人留步。”杜员外拦住了王刚,问道:“不知大人准备何时出发剿匪,杜某不才,准备一些干粮给将士们。”
王刚想都没想道:“四天后,本官会兵发牛尾山。”
杜员外心满意足的送别王刚,回头就找来胡大海。
“盛长枫准备主动出击,你快把这个消息通知那些人,等盛长枫一走,九江县就是座空城。”杜员外笑道。
胡大海担忧道:“这会不会是盛长枫的计策,故意跑来骗我们的。”
杜员外冷笑道:“管他是不是真的,三天后盛长枫带人出城,这总做不得假,只要他一走,你就通知土匪进城,拿下九江县。”
胡大海还是有些担忧,总觉得事情有些诡异,但是杜员外不想管这些。
三天后,风和日丽,王刚果然带着衙门里所有人,还有临时招募的队伍,总共三千五百人,浩浩荡荡的离开九江。
杜员外和胡大海还出城送了送,亲眼看着王刚队伍走远,才兴奋的回城。
胡大海和杜员外兵分两路,胡大海去联络土匪,杜员外则回杜府,召集剩下来的家丁,一起杀向衙门后院。
杜员外要抓住王刚的老婆海朝云,只要人质在手,王刚回来他也不怕。
三千土匪原本就躲在九江县附近,就等胡大海过来通风报信,然后疯了一样的冲入九江县城。
县城无人防守,城门大开,三千土匪直接杀进了城,刚准备烧杀劫掠一番,背后的城门突然关闭,不知从哪里跑出来一伙人。
这些人全穿着大宋制式铠甲,手拿最精锐的兵器,看见土匪就杀。
然后一队队的士兵从胡同里冲出来,杀了土匪一个措手不及。
九江城里很快就响起厮杀声。
胡大海眼看情况不对就想去通知杜员外,只是还没跑两步,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支冷箭,直接穿过了他的胸膛。
另一边,杜员外带人冲进衙门,没有发现一个人,直接冲进后院,想要找女卷。
可没想到,他刚冲进了后院,就看到王刚大马金刀的坐在院子里,身后还有一百多人等着他。
“杜员外,你带这些家丁跑到我县衙来,不是来告状的吧!”王刚邪笑着对杜员外说道。
杜员外此时已经意识到,自己可能上了王刚的当。
“你不是带人去剿匪了吗?”
王刚笑道:“土匪都自己送上门了,我何必跑一趟。”
杜员外心神大震,这时候城里正好响起喊杀声。
“杜员外,我还要感谢你,把那些土匪召集起来,省了我不少功夫。”王刚提刀战了起来,说道:
“你是准备束手就擒,还是我过去噼了你。”
杜员外脸色变换几次,最后一咬牙,对手下家丁说道:“给我杀。”
家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太想动手。
一来是因为王刚是官,杀朝廷命官罪很大。
二来王刚那边人数明显更多一点,家丁们也不傻。
好在王刚没给他们太多时间考虑,杜员外出声时,王刚就已经出手,一把大刀轻若无物,直接照杜员外脑袋噼。
杜员外好像也练过武艺,只是远远无法和王刚相比,一招之后,身上就挂了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