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武侠修真人世见TXT下载人世见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人世见全文阅读

作者:石闻     人世见txt下载     人世见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八十六章 溜了溜了

    ‘听到’长公主的话,云景一脸纠结,她到底是在使诈,还是真的已经知道暗中帮忙的是自己了?

    想到她当年送给自己的玉佩,云景觉得,她大概已经确定了是自己,但又没有完全确定。

    毕竟哪怕证据确凿,自己才多大?尤其是当年才多大?站在正常人的角度都觉得有些离谱不是……

    不过眼下云景要考虑的是,到底要不要现身和她见一面?

    若是见面的话,自己暗中帮忙的事情就实锤了,长公主会如何对待自己未曾可知,但总不会是坏的方向,毕竟自己是有功劳的,而且有师父夹在中间,双方关系有些微妙。

    可装着不知道溜之大吉,早晚有一天还是要面对,那时估计就有些尴尬了。

    纠结。

    云景一时不知道如何抉择。

    话说回来,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好纠结的,出面不出面全看云景的想法,不论如何,事情都不会往坏的方向发展就是了。

    另一边,长公主在说完那句话之后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得到回应,心说莫不是自己猜错了?亦或者云景已经走远?

    “应该不会猜错的,那人就是小景,当初我送给他的玉佩有我意志残留,靠近我十里之地都能感受得到,曾经本来是作为给他危机之时的保命手段,未曾想间接性的证实了他的身份,他不是不懂事的人,应该不会把玉佩弄丢或是送给他人,所以那个人就是他没错了,至于已经走远……”

    想到这里,长公主微微感应那块玉佩,发现还在十里之内,证明持玉佩之人并未走远。

    他会出面吗?

    长公主心头自语,旋即又有些哭笑不得,暗道臭小子你即使站出来我还能吃了你不成,那么大的功劳啊,给你奖励还来不及呢。

    云景在思索一会儿后,决定还是见一面吧,反正自己又不是见不得人,而且现在见面把事情说开了,也省得将来尴尬。

    可当他有这个念头的时候,发现刘能那老头并未走远,而是暗搓搓的在关注着长公主那边的动静。

    云景:“……”

    如果这个时候自己出面和长公主见面的话,绝对会被刘能那老头给逮住,自己可是揪了他胡子的,而且以他那老顽童的心态,天知道会如何对待自己。

    “夏姨啊,不是我不想和你见面的,要怪就怪你师父”

    心念闪烁,有刘能那老头暗搓搓想通过长公主逮住自己,云景顿时打消了和她见面的想法。

    不过就这么走了也不是个事儿,于是云景想了想,再次给长公主递了一张小纸条,然后就毫不犹豫的跑路了。

    溜了溜了,远离刘能,从此刻开始……

    等了一会儿也得不到回应,长公主都准备放弃了,结果从街边一处屋子中飞来一张纸出现在她身前。

    她抓住那张纸,只见上面写着:“夫子就在附近,不方便出面,此间事了,还有要事需处理,告辞”

    看到纸上的内容,也确实感觉到蕴含自己意志的玉佩正在快速远离,长公主顿时无语。

    “够谨慎的,这都不愿意透露身份,虽然我可以根据玉佩直接找到你,但你能提前注意到我,恐怕只会跑得更快吧,算了,以后再说”

    摇摇头,长公主也不纠结这件事情了,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呢。

    不过她心头却是埋汰了一下师父刘能,若不是你老人家的话,对方怎会面都不见就跑了?

    下次见师父,得拔他两根胡子才能解气。

    两次了,帮了我两次了啊,尤其是这次,直接揪出了蛰伏多年的敌国细作组织,这泼天功劳给你记下……

    暗中尾随长公主的刘能见她举动变化,大概知道通过长公主揪出云景是不太可能了,心头顿时一乐,暗道小狐狸果然够谨慎,哼哼,越来越好玩了,小子你跑不了的,等我找到你,得好好看看你是不是真的多长了一只眼,和我捉迷藏是吧,就不信你能一直藏下去。

    那么接下来去哪儿找那小狐狸呢?

    “月儿不愿透露他的身份,但也并不是没有头绪的,等等,当年月儿的小情郎李秋提到过有那种闭着眼睛都能细致入微的看清楚周围事物之人,那么通过他估计能得到一些线索,嗯,就这么办,去边关找那小子问问,好久没出去活动筋骨了,出去走走也好,都生锈啦,怎么去边关呢,走着去吧,反正又不急……”

    这么想着,刘能的外形悄无声息的发生了一些变化,皮肤上的老年斑少了,皱纹也浅了,腰也直了一些,就连稀疏的头发都在生长且浓密了很多。

    眨眼间,他就从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年轻了二三十岁不止!

    变了一副模样的刘能依旧是个老人形象,拄着拐棍往城门方向而去……

    已经在跑路的云景‘看到’他的变化,心头竖起了大拇指,赞了一句牛批,这手段也是没谁了,就是刘能一下子变成二十岁的小伙儿云景都不觉得奇怪。

    “神话境的手段果然不能用常理看待,我以后得小心提防着身边出现的任何人,指不定谁就是那老头伪装的!”

    一路往城门口而去,虽然京城表面平静,可云景还是敏锐的感觉到平静之下的暗流涌动,只是常人并不知道罢了。

    大离要将敌国细作组织连根拔起不好摆在台面上,毕竟影响太大,只能暗中进行了。

    那个组织最大的首脑冯毅已经伏诛,其他的想来针对性的安排秘密抓捕问题不大。

    问题解决了,云景的心情也轻松了。

    不久后云景就来到了京城的城门口。

    他来的时候走奸细组织挖的密道,出去的时候倒是可以明目张胆的离开,毕竟进城需要查路引户籍,出城可没这流程。

    “城门口看似和平常没什么两样,实际上也有多双眼睛暗中盯着呢”

    出城的时候云景心如明镜,但他并非那名单上之人,名单上的人想来都有专门的人盯着实施抓捕,落不到他头上来,是以倒也没有受到盘问,得以顺利出城。

    出城后,云景远离京城数里,留意到周围没人,一头扎进里边树林。

    毕竟是白天,还没彻底远离京城,云景也不好大张旗鼓的飞天,于是念力摄来一些树叶,将树叶排列成鸟类翅膀模样,其余树叶覆盖自身,总之就是用树叶伪装成了一只大鸟,然后这才冲天而起向远处飞去。

    结果他才飞出去几里,距离地面也就数百米高呢,地面的山林中嗖的飞出一支箭矢朝他飞去。

    那支箭矢长约米许,通体金属打造,隐隐有内力加持锋锐无比,且速度极快,眨眼间就要射中云景了。

    他还隐隐约约听到下方传来一声开怀的笑容,道:“哈哈哈,好大一只鸟,射下来定能卖个好价钱……”

    你妹,被人当做猎物了。

    云景无语,念力控制那支箭矢微微偏移轨迹和他擦肩而过,在射箭之人愕然道这都没射中的惊愕声中,云景无声无息的解开他的腰带,对方一时不察被滑落的裤子给拌了个狗啃屎。

    哼哼,来而不往非礼也,叫你射我。

    插曲过后,云景提升高度,直接飞到云层上方,朝着来时的方向而去,他还得继续乘坐邢广宁的货船北上呢。

    因为不用追其他东西的缘故,云景的速度比来时快了很多,维持身上物品不被阻力破坏的前提下,他估计回去还能赶上晚饭。

    就是不知道几天时间过去,邢广宁的货船是不是已经修好起航了。

    那么大个豁口呢,尤其是货船在江上行驶可马虎不得,应该没那么容易修好吧?

    飞在高空中,云景路过广宁州的时候,念力留意了一下下方的城池,发现这里也不平静,大离王朝行动起来,正在大肆抓捕名单上的相关成员。

    相比起京师重地平静,这里就要粗暴得多了,军队出动,捕快游走四方,暗中还有便衣高手配合,云景猜测那些便衣是蚁楼成员。

    总之云景看到了不少抓捕厮杀场面,总归王朝方面占据一面倒的上风。

    毕竟细作嘛,身份见不得光,一旦见光就没什么威胁了。

    云景见到了林逸的家被军队包围了,相关成员全部拿下,林逸本人更是被打断双腿铁钩锁了琵琶骨,那个叫红衣的女子有些本事,想要杀出重围跑路,却被暗中的一支冷箭射杀当场,可惜了,还热乎着呢……

    卖灯笼的也被铁链锁了,正在押往大牢的路上。

    类似的场景,云景用屁股想都知道,同一天,必定在大离王朝各个地方上演!

    那些但凡是被细作牵连之人都没有好下场,男的该杀头的杀头,该充当苦力的充当苦力,女的,该杀的杀,该削为贱籍的……命运凄惨。

    法不容情,这就是现实。

    不过云景依旧还是有些搞不懂的是,大离王朝到底是如何传递消息的,早上名单才交上去,这么快全国都行动起来了,打电话也不过如此了吧?

    下午日落时分,浩瀚的漓江再次出现在云景视线中。

    让云景惊喜的是,邢广宁他们的船还没走……

第二百八十七章 实话没人信

    货船停在江边,居然还没修好,潜水处搭着架子,一些工匠正在忙碌着。

    看样子不是专门在等我。

    想到这里,云景自嘲一笑,自己又不是什么大人物,和人家又没有过命的交情,人家凭什么耽误那么大一船货物的生意专门等自己?

    人要有自知之明。

    总归船没走,省却了云景追一段距离的麻烦。

    找了个偏僻的地方落在地上,云景背着行李往货船方向走去。

    随着靠近,云景发现,江边搭起了很多简易灶台,周围的山林更是被祸祸得不成样子,明显是货船上的人干的好事儿。

    想想云景也就明白了,货船停靠在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人们呆船上也闷啊,除了住船上外,干脆跑下来整点野味打牙祭了。

    云景靠近的时候,江边正有很多人在生火做饭呢。

    除了忙碌的人群外,江边干燥出还堆了很大一堆原本是船上的货物,被油布盖着,再看正在修补的货船吃水线,明显是搬下来提高吃水线方便修补。

    如此一来,云景估计今天是别想起航了。

    来到江边人群聚集处,云景并未看到熟悉的那几个人。

    正在他纳闷的时候,一个原本光顾过云景画画生意的富态中年人看着他愕然道:“云公子?”

    “杨大叔你好”,云景点头笑道,他记性很好,记得这个顾客,见对方表情古怪,低头看了看自己,然后问:“杨大叔为何如此看我?可是我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那倒没有,只是……云公子你这几天跑哪儿去了?”,杨大叔赶紧摇头道,然后好奇问。

    边上有人附和道:“对啊对啊,云公子你去哪儿了?我们还以为你遇难了呢……”

    “呸呸呸,你怎么说话呢,云公子这不好好的吗?吉人自有天相,云公子别和他计较”,有人推了一把那个说云景遇难之人道。

    原来他们好奇的是这个,云景拱手行礼一圈说:“多谢诸位关心,我没事,那天出了变故,混乱之下我和其他人一起逃道了江边,黑灯瞎火觉得也不是办法,就和一些救起来的遇难之人去了不远处的县城,这不觉得船快修好了嘛,就回来了”

    “这样啊,早知道我也去县城舒舒服服的住几天了,搁这儿吃了几天江风”,有人听了他的话恍然道。

    接着又有人说:“那天乱得很,大家都自顾不暇,云公子没事儿就好”

    “是啊,这出门在外都不容易,小心点的好……”

    众人七嘴八舌中,那杨大叔一拍脑门,对云景道:“对了,云公子你回来就好,邢老板他们以为那天你混乱之下掉江里了呢,找不到你人,然后这几天都在江上下游乘小船到处找你,虽然你没事儿了,但他们也是一份心意,你可得好好感谢一下他们”

    “理应如此”,云景点头道,心说难怪没看到熟人呢,感情他们跑去‘打捞’自己了,的确得好好感谢感谢。

    老实说,云景感动之余也有些愧疚,自己不声不响的走了,他们却还惦记着自己的安全,不辞辛劳的到处去寻找‘打捞’。

    怪不好意思的。

    那天虽然事情紧急生怕那个先天境界的搞破坏女子跑了,但也应该先打声招呼的,可打招呼也不行,指不定就走漏了风声节外生枝。

    不论如果,一码归一码,总归还是云景‘有错在先’。

    “那他们现在还在下游找我吗?”云景问。

    杨大叔说:“可不是,都找好几天了呢,船上大部分水手都去找你了,既然云公子已经回来,那得赶紧通知船员去找他们,说你回来了……”

    说道这里,杨大叔压低声音对云景道:“云公子,我说句话你别介意啊,那什么,人家白姑娘这几天的所作所为我们都看在眼里,你们将来会如何这个我们管不了,但尽量别伤了人家的心”

    “白姑娘?她这么了?”云景愕然问。

    杨大叔带着点羡慕的语气看着云景道:“还不是你失踪这事儿闹的,你都不知道白姑娘有多担心你,那天你不见之后,她可是忙上忙下的到处找你,又是去报官求官府派人找你,又是亲自架船去找你,这几天一刻都没有合眼呢,大部分时间都泡水里寻找,人都瘦了憔悴了,茶饭不思,哎,看着都让人心疼,劝她又不听,这事儿吧,你自己看着办,我们外人也不好说什么,但我还是忍不住要说的是,这么好的姑娘,你可不能辜负了人家,嗯,说辜负有点太过了,总之,别让人家伤心,瞎子都看得出来,人家姑娘整个身心都系在你身上呢……”

    听了这番话,云景心头……怎么说呢,蛮复杂的。

    自己何德何能,能得这样一个女子关心挂念啊,尤其是自己才和她认识多久?

    见云景微微愕然,杨大叔斟酌了一下语言,语重心长道:“云公子,你们年轻人之间的事情,我们外人也不好插嘴,但这个事情吧,你也不用纠结,作为过来人,我只是说说自己的看法啊,你就当耳边风,听了也就听了,不用当真,嗯,我听说你是有婚约的,但你是有功名的读书人嘛,三妻四妾什么的……咳咳,所以不用纠结,你懂我的意思吧?”

    “我大概懂”,云景挠挠头道。

    点点头,杨大叔说:“嘿,懂了就好,嗯,嘿嘿……”

    云景顿时无语,刚才杨大叔你还一本正经呢,这会儿笑得怎么有点猥琐?

    啧,也不是什么正经人嘛。

    心念闪烁,云景拱手道:“杨大叔,我先告辞一下,去通知船员让邢老板他们回来,报个平安,省得他们担心”

    “嗯嗯,应该的,快去吧”,杨大叔一脸理解道,旋即嘱咐道:“记得我说的话啊,没什么好纠结的,自己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大胆一点,错过了将来会后悔的……”

    这也是个热心肠。

    告辞离去,从跳板登上正在修补的货船,云景找到一个水手,说自己回来了,请对方通知邢老板等人不用再找。

    本来云景提议自己亲自去以示感谢的,哪知船员却道他们自己去就行,说邢老板等人分散在各处,云景不知道他们的沟通信号,就不能麻烦亲自跑一趟了。

    然后船员就驾驶快船去找邢广宁等人去了……

    站在甲板上,云景看着滔滔江面陷入沉思。

    讲道理,有些东西来的太突然了,他一点准备都没有,可类似事情在他身上发生得多了,其实并不突兀,可以往都没有这次来得这么‘严重’。

    以往那些小姐姐只是单纯的贪图云景的美色,哪儿知白芷视乎玩真的了!

    否则人家至于为了自己茶饭不思夜不能寐一刻不停的寻找自己?

    人这一辈子,除了父母亲人外,谁会无条件的对你好?可若真有这么一个人出现……

    要说纠结吧,其实也没什么好纠结的,正如杨大叔所说,该怎么面对还不是自己看着办,可要说不纠结吧,这事儿真心不能草率。

    就在云景思绪万千的时候,下游一条条小船快速往这边驶来。

    最前面一条小船上站着邢广宁,他修为最高,小船在江面宛如离弦之箭,在小船距离货船还有数百米的时候,他直接腾身而起,脚尖在江面一点,没几下就横跨江面来到了货船上。

    看到云景完好无损的样子,邢广宁松了口气,轻轻拍了拍云景的肩膀笑道:“云公子回来就好,没事儿就好”

    “多谢邢大哥关心,这几天让你们费心了,在下惭愧”,云景拱手汗颜道。

    邢广宁哈哈一笑道:“没事,你没事就好,而且云兄弟你也别往心里去,换做其他任何人我们一样会尽力营救的”

    就在此时,甲板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罗争也回来了,看到云景,他急匆匆的走来,想给云景一拳吧,最后还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小子,还以为你出什么事儿了,让我们好找,居然不声不响的就自己回来了,真是的,对了,云兄弟这几天跑哪儿去了?”

    “罗大哥,是小弟的不是,这几天让你们担心了,在这里我陪个不是,嗯,实不相瞒,我这几天跑京城去了一趟,事先没和你们打声招呼,见谅见谅,找个时间我请你们喝酒,到时候我自罚三杯”,云景由衷道。

    大家萍水相逢啊,人家如此关心,云景怎么可能无动于衷,这份心意记在心头。

    掏了掏耳朵,罗争以为自己听错了,无语道:“啥玩意?你跑京城去了?”

    “嗯,对”,云景点点头道。

    边上邢广宁憋着笑,问:“那云兄弟你是咋去的?”

    “我飞去的,还在京城吃了几顿饭呢”,云景摊手说。

    翻了个白眼,罗争撇嘴道:“我信了你的鬼话,不说就不说,谁稀罕知道,哼哼,指不定云兄弟你跑哪儿潇洒去了,也不带我一个”

    “云兄弟居然跑京城去啦,来回一万多里呢,你飞得可真够快的”,邢广宁咧嘴竖起大拇指道。

    耸耸肩,云景道:“看吧,我说实话你们又不信”

    “信你个鬼”,罗争无语道。

    他还想说什么,眼角余光看到白芷出现在了船上,然后冲着云景努嘴,眼神示意邢广宁,拍了拍云景的肩膀,两人挤眉弄眼的走了,整得跟抽风似得。

    白芷出现在船上,距离云景十多米,她看着云景,紧绷的神情顿时缓和下来,面带笑容说:“云公子,你回来啦,还好吧?”

    她憔悴了很多,人也比前几天明显瘦了,当她看到云景平安的站在眼前,心神放松,顿时只觉无尽的疲惫涌上身心,身躯都有些摇晃。

    张了张嘴,云景似乎有很多话想说,最终却道:“白姑娘,这几天让你担心了”

    “没事的,云公子平安就好”,白芷笑了笑道,眼皮子打架,身躯摇晃得更厉害了。

    云景赶紧过去,毫不犹豫的伸手搀扶着她说:“白姑娘你没事儿吧?”

    “我没事,就是想睡一觉……”,白芷脸一红微微扭捏道。

    但她太疲惫了,说着直接靠云景身上睡着了。

    “云兄弟,那天那个房间还空着,你带白姑娘去休息吧”,此时远处邢广宁冲着云景挤眉弄眼道。

    稍微琢磨,云景并未拒绝他的好意,道:“多谢了”

    说着,他干脆将白芷横抱起来,没在意其他人的目光,带着白芷朝那天的房间而去。

    罗争和邢广宁相视一笑。

    罗争说:“邢老哥,你觉得他们能成吗?”

    “我看问题不大,那么好的女孩子,是个男人都不忍心辜负啊”,邢广宁点点头很肯定道。

    罗争摸了摸下巴说:“嘿嘿,我看也能成,云兄弟并非铁石心肠之人,纵使铁石心肠,面对白姑娘那么好的女孩子也得被捂化了”

    “也是,年轻真好啊”,邢广宁似乎有些追忆道。

    哪知罗争却幸灾乐祸道:“好是好,可云兄弟就麻烦啦,我听他说,他未过门的妻子可是超凶的”

    “有这回事儿?给我说说……”

第二百八十八章 你俩指定有问题

    留意到那边罗争和邢广宁俩大男人八卦之火熊熊燃烧,云景差点翻白眼。

    你俩无聊不无聊?

    懒得理会。

    横抱着白芷往邢广宁安排的房间而去,云景所过之处,到处都是那种‘小子放开她让我来’的表情……

    白芷不重,一米七出头的个子估计也就一百一二十斤,属于微胖型,该大的地方大该小的地方小,肉肉的软软的,像是抱着一团暖呼呼香喷喷的棉花。

    就很舒服。

    云景抱着她一路来到了邢广宁安排的那个套间,轻轻放床上,她粗布衣衫下某个规模不小的地方颤了颤,但躺下的她在引力的作用下居然没怎么变形……

    避开视线,云景暗道一声罪过,然后帮她轻轻脱掉鞋子。

    她的脚白白的小小的软软的,很漂亮,云景并未趁机把玩……咳咳,帮她盖好被子遮住。

    见白芷睡得香甜,也不打扰她,云景转身准备离去,顺便调动灵气帮她缓解疲劳。

    可在转身之际,云景却发现自己的衣角被轻轻拉住了。

    微微转身一看,白芷紧闭的双眼睫毛微微颤动。

    装睡?然后让我抱,占我便宜?

    “云公子……”,闭着眼睛的白芷轻轻呼唤道,像是在说梦话。

    云景纠结,咋地,都抱你来这里了,还想我陪你睡啊,你想得美哦。

    想了想,云景道:“白姑娘睡吧,有什么事儿睡醒再说”

    “没事,就是想和你说说话”,白芷轻声道,依旧闭着眼睛。

    不待云景说什么,她自顾自发出梦呓般的声音说道:“云公子,我小时候家穷,饭都吃不饱,当年哥哥年纪逐渐大了,却没娶上媳妇,父母急在心里,我也慢慢长大,开始懂事了,记得是我七岁的时候吧,有人路过我们村,我就主动向对方提出把自己卖了,那样就有钱给哥哥娶媳妇,能让家里吃一段时间的饱饭”

    “当时我满心欢喜的跑回家说我把自己卖了,哥哥有钱娶媳妇的时候,却被父母揍了一顿,可委屈了”

    “我到底还是没把自己卖成,当时遇到的是好人,也是我如今的师父,记得当时她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傻孩子,说我那不是孝顺,是憨憨,我当时就想啊,傻就傻吧,爹娘生我养我,给了我生命,我总得为家里做点什么,可那时我什么都不会,只有自己应该还值点钱”

    “后来我跟着师父走了,师父给家里留下了一笔钱”

    “接下来的好多年,我跟着师父学武学识字,十年后,我学艺有成,就回家去了一趟,那时哥哥早就娶上媳妇了,孩子都几个,家里也盖上房子了”

    “我满心欢喜的回去,可十年过去,家人已经不认识我了,我表明身份,以为会有温馨的场面,哪知父母家人高兴是高兴了,可他们高兴的是我长大了,长漂亮了,就想把我嫁给一个有钱人家……”

    “那时我好伤心的,觉得他们怎么能对我这样,然后我默默的离开了,把攒了十年的钱留给了他们”

    “后来随着年龄长大,更懂事了,我才明白,父母当年想把我嫁给有钱人也是为我好,我是练武的,闯荡江湖危险,他们也是想我过上安稳富足的生活,只是当时我没理解罢了”

    “如果时间回到小时候,没有遇到师父,我依旧可能会把自己卖了帮衬一下家里吧,毕竟那时候家里太困难了,而且父母生我养我,我的命都是他们的,报答他们是应该的,傻就傻吧,当时我也只能那么做了,毕竟没什么本事,实际上当时村里很多女孩都这样,有人是自愿,有人是被迫,指不定哪天熟悉的人就不见了……”

    “如今啊,我学艺有成,已经出师,反倒是迷茫不知道做什么,师父就提议让我出去走走看看,我没地方去,就想着边关打仗,或许学了那么多年的武艺能用的上,然后就动身了,直到现在,其实我并不知道自己去边关要做什么,可笑吧?”

    ……

    等了一会儿,云景发现她没下文了,道:“然后呢?”

    “然后?没然后了呀,我只是单纯的想和你说说话而已”,白芷笑了笑道。

    云景愕然,还以为她要说点男女之事呢,感情是自己想多了,于是道:“你几天没睡了,睡一觉吧,养足精神,醒来后,你会发现,日子依旧,和往常没什么不同”

    “那我睡了,谢谢你能陪我说说话”,白芷点点头道。

    笑了笑,云景道:“这有什么好谢的,我们是朋友嘛,以后有什么事情都可以跟我说,我会是一个很好的听众”

    “嗯……”,回答了一声,白芷犹豫片刻又道:“云公子,不知道你信不信,我练武这么多年,虽然偶有和人动手的时候,但都没有杀过任何一个人呢,我下不去手,你会不会觉得我太软弱了?”

    啧,你这咋跟自己前世那些人打电话一样,明明都说拜拜了,却总是挂不断电话?

    心头哭笑不得,云景道:“软弱不软弱,这要分什么情况吧,不能一概而论”

    “说的也是哦,此去边关,前途未知,听说那里很乱,什么恶人坏人都有,万一将来我杀了人,你会不会觉得我是个坏女人?”白芷道,问云景,她似乎更多的是在问自己。

    云景想了想说:“将来如何,我说了不算,就如你所说,将来变成什么样谁也不知道”

    “嗯,如果,我是说如果啊,将来我变成坏人了,请你记住,我也曾经善良过……”

    说着说着,她睡着了。

    看了熟睡中的她一眼,云景总觉得她最后一句话有深意,想不明白,于是转身离去。

    她也不欠自己什么,自己也不欠她什么,平常心就好。

    来到外面关好门,云景发现罗争和邢广宁鬼鬼祟祟的往这边摸了过来,面对云景的目光,他们愣了一下,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你们这是干啥?”云景好奇问。

    邢广宁打了个哈哈道:“没什么啊,我们准备去吃点东西呢”

    “餐厅在下把”,云景指了指甲板方向。

    邢广宁干咳一声说:“额,走错路了,要不同去?我的意思是,云兄弟没事的话,一起去?”

    “邢大哥你是船长,想吃什么不应该吩咐一声就行了吗?”云景嘴角抽搐道,你俩这是有多八卦啊,鬼鬼祟祟的跑来还想偷听,也是闲的。

    “也是,嘿,云兄弟一起喝一杯吗?”邢广宁若无其事道。

    反正也没事儿,云景点头道:“行”

    然后边上罗争纠结片刻说:“云兄弟,你怎么这么快?”

    眉毛一挑,云景道“嗯?”

    “啊哈,那什么,云兄弟,我的意思是说,你这么快就出来了?不多留一会儿?”罗争打了个哈哈道。

    云景无语道:“罗大哥觉得合适吗?”

    “我觉得挺合适的……”,罗争肯定的点点头道。

    懒得理他,云景跟上邢广宁的步伐问:“邢大哥,船还有多久能修好起航?”

    “今晚就能修好吧,到时候兄弟们把卸下的货物搬上来,明天一早就能起航了”,邢广宁回答道。

    点点头,云景表示明白,心说自己还好赶回来了,若是第二天才回来,指不定还得去追他们。

    于是道:“那就好”

    “好什么啊,耽误了几天行程,雇工匠过来修船,这些都是损失”,邢广宁郁闷道。

    云景安慰道:“凡事往好的方向想,人没事儿就好”

    “嗯,也是,耽误几天,损失了一些,但总好过那些损失惨重的沉船,哎……”,邢广宁唏嘘道。

    然而他虽然在和云景说话,却暗搓搓的和罗争眼神交流,似乎在讨论云景带着白芷进去都干了啥,为什么这么快就出来了,两人挤眉弄眼跟抽风似得。

    几人接下来去了邢广宁的船长室,有人送来酒菜,他们吃着喝着,聊些天南海北的事情。

    吃喝得差不多了,天也黑了,各自分开。

    云景回到船舱,看到周木正在啃馒头,点头打招呼道:“周叔好”

    “云公子回来啦,你……没事就好”,周木笑呵呵道。

    云景说:“多谢周叔关心,我出去了几天,没事儿”

    打过招呼,云景上床,坐床上,将书箱摆身前,把灯笼点起挂边上,取出笔墨纸砚安静练字。

    罗争也回来了,躺床上磨皮擦痒不时看云景一眼,很是纠结的样子。

    夜深了,练字完,云景收好灯笼睡觉。

    隔天一早,货船修好重新起航。

    早上起来洗漱好,云景留意到白芷快醒了,于是去买了份早餐给她送去,都是些稀饭之类容易消化的食物,白芷几天不吃不喝,吃其她的容易伤胃。

    不知道什么时候罗争和邢广宁又凑到了一起,暗搓搓的观察云景的举动,这闲得……

    推开门,云景看到白芷‘正好’醒来,把食物放桌子上笑道:“白姑娘醒啦,吃点东西吧”

    “多谢”,白芷起身穿鞋过去吃东西。

    云景道:“不用谢,那天你也帮我送早餐来着”

    接下来两人如寻常那样交流,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吃好后一起离开。

    暗中观察的罗争和邢广宁面面相窥,云景和白芷这是什么鬼展开?不应该稍微表现得和以往不同吗?

    事实是他们想多了,接下来的几天时间一切正常,给他们整懵了,百撕不得骑姐。

    敌国细作已经被大离王朝连根拔起,邢广宁等人并不知道这些事情,没有了敌国细作搞破坏,货船一路风平浪静的往北方而去,也没再遇到落难的船只。

    一切安好。

    “没道理啊,不应该啊”,某天罗争站在甲板上望着江面喃喃自语,似乎在怀疑人生。

    路过的白芷闻言好奇问:“罗大哥可是有什么烦恼?”

    “没,没有……”,古怪的看了白芷一眼,罗争赶紧摇头道。

    想了想,白芷说:“罗大哥,我说句话你别介意啊,就是我发现这几天时间你和邢大哥似乎有些不对劲,你俩咋了?”

    罗争顿时心头吐槽,暗道什么叫我们不对劲,明明是你和云兄弟不对劲好不好,咋就表现得平平淡淡和往常没什么两样呢,总得有点不一样的地方吧?

    “我们没事儿啊”,罗争眨了眨眼无辜道。

    心头古怪,白芷道:“你俩指定有问题”

    说完摇摇头走了。

    罗争郁闷得想吐血,心头刺挠,总觉得不得劲……

第二百八十九章 无聊

    挠挠头,罗争冲着白芷的背影问:“对了白姑娘,云兄弟呢?”

    这一路上枯燥得很,实在是无聊,罗争准备去找云景侃大山,倒不是他找不到人打发时间了,主要是和云景更聊得来,尤其是云景嘴里总能蹦出些让他不明觉厉的话来,他觉得很有意思。

    “好像说洗澡去了吧”,白芷顿了一下脚步回答道,旋即离去。

    看了看天色,大早上的,太阳也才刚刚升起,罗争就纳闷了,这个时候洗澡?

    一种植物。

    云景蹲船上洗漱间一脸郁闷,手里不停的搓揉着内裤,青春期的烦恼啊,这就没法搞。

    早上起来他只觉裤裆黏糊糊的,昨夜溢出来了,于是一大早他就跑来换洗。

    当他洗漱得差不多的时候,外面响起了罗争的声音,道:“云兄弟在吗?”

    “在,罗大哥有什么事儿吗?”,心情郁闷的云景回答道。

    门外的罗争感觉到云景语气不对,心道云兄弟吃错药了?亦或者心情不好?

    他也没在意,问:“今天想吃啥?”

    “罗飞鱼……呸,吃螃蟹吧,抓大个的,越大越好”,云景回答道。

    前几天吃腻了船上的伙食,云景就开始打漓江里面河鲜的主意,反正又不花钱,还能满足口腹之欲,结果几次下来,罗争也跟着云景混了,他负责抓,云景负责做。

    船上不能私自生火做饭,但问题不大,借一下厨房就成,和邢广宁关系好,早就打好招呼了,有时候邢广宁也来蹭吃呢。

    听到云景的回答,罗争愕然道:“那玩意能吃吗?硬邦邦的都没处下嘴”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云景笑道。

    罗争选择相信云景,说“行,你忙,我先去抓,多抓点,等下吃个够”

    他走后,云景很快也洗漱好了,旋即拿着湿衣服去找地方晾晒,然后遇到了无聊的白芷。

    “云公子,你若是衣服脏了的话,我可以帮你洗的,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白芷当即笑道,准备给云景搭把手晾晒。

    扭捏了一下,云景有些尴尬道:“多谢白姑娘好意,我自己可以的”

    看到云景洗的衣服里有比较私密的物件,白芷缩回了手,没好意思帮忙,然后看向别处不着痕迹的转移话题道:“我之前听船上的水手们讲,中午货船会在一个码头靠岸补给一下,到时候你要下去逛逛吗?”

    “我就不去了,等下准备看看书”,云景道,实在是没什么好逛的。

    点点头,白芷说:“等下我准备去逛逛,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带的吗?”

    “如果方便的话,帮我带点调料吧,这几天都吃得差不多了,哪些调料你都知道的吧?”云景想了想道。

    白芷自然没有任何异议,爽快的答应下来。

    砰~!

    就在此时,不远处的甲板传来一声闷响,却是罗争从水里出来了,一只手抓着一个大螃蟹,每一只都得脸盆那么大,其中一直还夹着他的手呢,那家伙皮糙肉厚屁事儿没有。

    带着螃蟹过来,罗争说:“云兄弟,这两只够了吧?不够我再去抓”

    “够了够了,给我吧,我带去厨房加工一下”,晾晒好衣服的云景擦擦手道。

    把螃蟹递给云景,罗争说:“小心些,这玩意夹人”

    “没事”,云景回答一声带着螃蟹去了厨房。

    看着云景离去,罗争‘不着痕迹’道:“云兄弟是个会过日子的,总能想到办法改善生活,像我就没他那么多主意,以往总是风餐露宿,这人和人的差距咋就那么大呢”

    白芷古怪的看了他一眼,没搭理,走了。

    罗争顿时挠头嘟囔道:“这两人,怪了,和预想的不一样啊,还以为他们会发生点什么呢,结果屁事没有,问题是他俩真的没什么吗……”

    船上的日子枯燥无聊且乏味,罗争也是闲的,操心这个。

    螃蟹的烹饪方式很简单,外表洗刷干净,蒸熟就行,配着醋蘸着吃就是一道美味。

    没多久云景就弄好了,带去甲板吹着吹着江风请罗争他们一起享用,吹牛聊天打发时间。

    吃了一口美味的蟹肉,罗争眼睛一亮,道:“这味道绝了,下午我们还吃吧,我要把江中最大的螃蟹抓起来吃了!”

    咬了一口喷香的蟹肉,云景咀嚼着回答道:“这玩意不宜多吃,偶尔尝尝鲜还行”

    “为啥?”罗争狼吞虎咽的不解问。

    云景和他逗闷子,笑道:“吃多了容易宫寒,毕竟这玩意是寒性食物”

    “宫寒是啥?”罗争不懂。

    居然接不上梗,无聊,云景道:“吃你的吧,哪儿来那么多为什么”

    “云公子,你是如何想到这螃蟹能吃的?长得狰狞,我以往都没想过这东西居然这么好吃”,边上白芷小口小口的吃着好奇问。

    笑了笑,云景随便找了个理由胡扯道:“小时后家穷,总是饿肚子,啥都想吃,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发现了螃蟹其实也是能吃的”

    “这样哦,云公子别想那么多,以前的苦日子都过去了”,白芷笑道,她居然信了云景的鬼话。

    这也信?

    云景心说你这么容易相信人,我能骗你生三胎你信不信,额,其实压根不用骗,打住,什么乱七八糟的,该死,火气旺,总容易想歪。

    几人吃着聊着,倒也不无聊。

    有人看到云景他么吃螃蟹吃得美滋滋,好奇之下有样学样居然也跟着跳江里去抓螃蟹……

    搞不好以后螃蟹要遭遇了。

    其实这个世界的人们也是吃螃蟹的,但吃这玩意的大多都是穷人,穷嘛,饿肚子的时候什么不吃?能填饱肚子就成。

    中午的时候,货船停靠在一处繁忙的码头进行补给,要停两个时辰,白芷和罗争都下船去了,船上实在无聊,他们难得下去活动一下。

    云景没去,在船上看书。

    这条船上的乘客并非所有人都去遥远的北方,在这里有一些人下船去了,同样的也有人上船来。

    人来人去,世间事就这样,不会一成不变。

    船舱里的周木也下船去了,但很快又回来,买来了一大包馒头,他舍不得在船上花钱吃东西,总是想方设法用最廉价的东西对付肚子。

    穷家富路,出门在外处处花钱啊,作为穷人,能省一点是一点。

    看了一会儿书,云景放下,躺床上发呆,船上的日子太无聊了,没手机没网络,一想到还有这样过几个月,简直能给人闲出病来。

    “要不整点东西打发时间吧?我,罗争,白芷,正好可以斗地主……”

    这么一想,云景不无聊了,行动起来,舍不得浪费几个铜板一张的纸,他去找来木板弄成薄片整扑克牌。

    当罗争他们回来,货船重新起航后,云景一副扑克牌已经做好了。

    “云公子,你要的调料”回到船舱的白芷递给云景一些瓶瓶罐罐。

    接过放好,云景问:“多少钱?”

    大家都不富裕,云景也不想占她便宜。

    “不用不用,我也吃了云公子的东西,怎能收钱,就当我给我搭伙费吧”,白芷摆手道。

    云景也不坚持,道:“也行,来来来,无聊得很,我们来斗地主”

    说着,他把做好的扑克牌拿了出来。

    “斗地主?啥玩意?”罗争一脸懵逼。

    然后云景给他们介绍规则,都不是笨蛋,教了几下,再玩两局,很快就熟悉了规则,然后三人兴致勃勃的玩了起来。

    这新鲜玩意罗争他们别提多好玩了,咋咋呼呼的声音老远都听得到,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在干架。

    然而人菜瘾大,反正云景没输过。

    一直玩到晚上,若是不云景提醒,他们饭都忘了吃。

    “太好玩了,云兄弟怎么想出来的?”吃饭的时候罗争好奇问。

    “这不无聊嘛,瞎琢磨的呗,打发时间娱乐一下”

    点点头,罗争说:“好玩是好玩,就感觉少了点什么,要不下次玩的时候我们带点彩头?”

    “没钱,告辞”,云景一句话就给他怼了回去。

    娱乐可以,赌博的事情云景不沾,再小他都不玩。

    “额,好吧”,罗争也不坚持,但眼珠子一转,决定找时间和邢广宁他们玩。

    云景见他的样子就猜到了,顿时头疼,心说这玩意自己整出来是不是错了?

    接下来的日子风平浪静,一天天过着,偶尔打打牌就过去了。

    娱乐归娱乐,云景并没有落下自己练字练武的习惯,每当这个时候罗争就跑去和邢广宁他们打牌。

    船上的人们是真心无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扑克这玩意悄无声息的在船上风靡起来,到处都在斗地主……

    云景心道罪过。

    平静乏味又枯燥的日子就这么过着,货船一天天往北方驶去,越往北,天气也一天天开始降温。

    不知不觉已经是深秋了,不久后就要入冬,而这艘货船的目的地,还有半个月就要到达了。

    随着一天天接近目的地,罗争也慢慢的收起了玩乐的心思,开始在船上结识那些同样去北方欲要为国家出一份力的有志之士。

    别说,这样的人还挺多,没几天他就结交了一帮人,约定下船后一同奔赴战场。

    分别进入了倒计时……

第二百九十章 保重

    “云兄弟,下船后你有什么打算?”

    货船甲板上,罗争和云景闲聊,他跟个小孩似得,站船舷上,在那一巴掌宽的地方来回走动,够无聊的。

    云景趴船舷上,手持一根鱼竿,鱼线垂下在江中,跟着货船前进而前进。

    钓不钓得到鱼不重要,重要的是能打发时间。

    云景盯着水面说:“没什么具体打算,上岸后四处走走看看,增长一下见闻,有机会的话,我想去最前线看看,看一看两军对垒的画面,书上常说千军万马对垒地动山摇,那等震撼人心的画面我还没见过呢”

    说是这么说,但云景觉得亲眼看到两军对垒的画面机会不大,毕竟快入冬了,很可能休战。

    而且,两军对垒千军万马,听上去波澜壮阔,但说白了那是血与火的悲壮,是生命的呐喊,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人生不归路,是生命的收割场。

    宁愿那样的画面不要发生,可战争并不是云景能左右的。

    罗争停下脚步,轻巧的翻身,头下脚上,一只手撑着身躯,最后变成了两根手指撑着,稳稳当当的立在船舷上。

    他说:“云兄弟上岸后四处走走看看就行了,最好别去边境战场,很危险,这段时间我和其他人交流,边境上每天都无时无刻的上演搏命厮杀,不但是军队,还有各种暗杀渗透以及民间练武之人想方设法的搞破坏和掳掠,稍不注意一条命就交代了”

    “多谢罗大哥提醒,我会注意的,尽量远离危险”,云景认真点头道。

    “不,不是尽量,而是一定要远离危险,甚至我奉劝你上岸后就往回走吧,不要去更北方了,上岸后再往北不到千里就是边境战场,战争很可能已经影响到了那些地方,鱼龙混杂,很危险的,我是为你好”,罗争沉声道。

    点点头,云景道:“罗大哥放心,我有分寸,倒是你,此去杀敌报国,切莫冲动,也不要单独行动,尽量以安全为重,我还想将来和你把酒言欢呢,你可不能失约”

    “此去前线,我早就做好了不归的准备,只望多杀几条敌国恶狗”,罗争笑道,没有再继续劝云景,云景已经是成年人了,再劝下去就有些交浅言深。

    罗争没有乱立番,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

    云景却是微微叹息道:“人生还长,年华正茂,战争总有结束的一天,活着,好好活下去,将来看看太平盛世,花花世界,还有更多值得留恋和体会的”

    翻身坐在船舷上,罗争遥望北方喃喃道:“战不休,此去不归!”

    “那我只能祝罗大哥一切顺利平安了”,云景微微惆怅道。

    过几天货船靠岸分别,那一别,很可能就是永远了。

    上船的时候,初识,他们说的是以前,可如今分别在即,谈的却是以后。

    以后这个话题总是沉重的,人世间的离别总不那么美好,可天底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云景不禁想起了当初师父李秋给他上的第一课,离别不苦,苦的是离别后再无相见之日。

    那些曾经把酒言欢的人,若从此之后只能活在记忆中,该是多么让人纠结的一件事……

    同样遥望北方的还有更多人。

    其中周木算一个。

    随着货船逐渐靠近北方,他的活动范围也不仅限于船舱了,时常来到甲板上看向北方发呆,有时候一看就是一天。

    他是去北方看望女儿的,分别多年,越来越近了,他恐怕恨不得飞往北方和女儿团聚吧。

    其实这几个月来,云景对周木也多多少少有了些了解,他真的只是个普通农民,去北方看望女儿,和女儿团聚,是他此生最大的心愿。

    为了和女儿团聚,他足足攒了近十年的钱,省吃俭用,舍不得乱花一个铜板,这才勉强凑够了往返路费。

    他虽然只是个普通人,可这份父爱的伟大和牵挂,却让这个平时沉默寡言的汉子在云景心中越发显得高大。

    父母对子女的爱,不分贵贱。

    翻身站在甲板上,罗争说:“云兄弟,别钓了,又钓不到,走,喝一杯去如何?心头不爽利,喝一杯解解闷”

    “行吧”,云景点点头收杆。

    和罗争离去的时候,云景看了周木一眼,心说若到时候能帮上忙,就凭他这份父爱的伟大,尽量帮他一下,当然,云景更希望他顺利和女儿团聚。

    随着货船越发靠近目的地,船上的气氛也越发压抑了起来。

    人们天南海北的聚集在一起,相处了几个月,眼看就要分别,内心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舍的。

    可不舍也没办法,各有各的人生。

    货船靠岸的最后几天,云景在船上的应酬越发的多了,有时候认识不认识的,都请他去喝一杯,可很多时候气氛都很沉闷,有些人喝着喝着就醉了,有些人喝着喝着就沉默了。

    “云兄弟,你画技了得,不如给我们画一副画吧,把我们几人都画上,将来分开,看一看画,也能想起这段相处的日子”

    在货船到达目的地的头一天,邢广宁罗争白芷云景等人在一起小聚,借着酒劲邢广宁提议道。

    “好啊”,云景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

    小飞当即去准备笔墨纸砚。

    借着酒劲,云景当场挥毫,一连画了四张画,把几个人都画进去了,每一张都几乎一模一样,然后分别在画上提笔落款盖上印章,每人一张。

    拿到画,每个人都反倒是沉默了,久久凝视着画上的人不语。

    接下来的分别后,天各一方,还有再见面之日吗?

    或许他们从此之后每个人都只能成为别人记忆中的一段故事吧,唯有画上的内容永久的定格了这一刻。

    夜深了,各自分开。

    回到船舱,几人都没有说话。

    周木对着窗外的北方一直一直看着,白芷则看着之前云景画的那幅画不语,罗争依旧抱着一坛酒一口一口喝着。

    对面床,白芷将画作收好,她迟疑了片刻,还是鼓起勇气,拿起一套衣服,递给云景落落大方道:“云公子,北方天冷,这段时间闲得无聊,我根据你的身量缝了一套衣服,送给你,不知道合身不合身,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别嫌弃,收下吧”

    “这……不好吧?”云景看着她递来的衣服迟疑道。

    白芷笑道:“眼看就要分别了,没什么送你的,针线活我还拿得出手……,希望这套衣服能给你带去些许温暖,别推迟好吗?”

    “行,多谢白姑娘了”,云景也不是矫情的人,接过衣服点头笑道。

    衣服是棉布缝的,面料很普通,可衣服上工整的一针一线都是白芷的心意。

    收下衣服后,云景想了想,取出笔墨纸砚开始书写,很快写好,递给白芷,想了想说:“白姑娘,没什么好送你的,前些日子我发现有些时候你肚子不舒服,我虽然不是大夫,却看过不少医书,这个药方你收下,肚子不舒服的时候就熬一副药来喝,对你有好处,这是滋补药方,药性温和,不是什么虎狼之药,纵使不对症也不会对人体有害的”

    白芷闻言脸一红,还是接过道:“多谢云公子”

    “不用谢,举手之劳罢了”,云景笑道,没过多提及这个话题,女孩子有些时候肚子疼,这是个相对私密的话题,不宜多说。

    接下来又是一阵长时间的沉默。

    不知不觉夜深了,窗外江水滔滔,明月高悬,照不尽人世别愁。

    路有尽时,天亮了,最后的离别也快到了。

    天亮后,船舱中的几人默默的整理行李,在这里住了几个月呢,这一去几乎不可能再回到这个船舱了,多少还是有些惆怅。

    整理好,不舍的看一眼船舱,然后往甲板走去。

    甲板上站了很多人,气氛有些伤感,有人在不舍的道别,角落处传来压抑的哭声。

    相处几个月的分别就有人哭,这并不好笑,毕竟有些人天生就多愁善感。

    货船的速度慢下来了,一处不是很大的码头印入眼帘,在码头更前方,则是一座小镇。

    那个码头,听邢广宁他们说,已经是漓江北上最后一个能停靠大船的码头了,再往北已经没有停靠之处。

    从那里开始,漓江逐渐拐弯往西而去,深入群山,深入大荒林。

    那个货船停靠之处的码头叫百木镇,是北方重要的木材集散地之一,听邢广宁说,他们回去的时候会运一批木材回去,不至于空船。

    眼看就要靠岸了,罗争拍了拍云景的肩膀,咧嘴笑道:“云兄弟,我不喜欢离别之时的哭哭啼啼,先走一步,有缘再见,保重”

    说着,他腾身而起,施展轻功跨过几十米江面落在码头,回头挥挥手很快消失在了人群。

    走得真干脆。

    船终究是靠岸了,云景他们随着人群踏上码头,早已和邢广宁他们告过别,就不用特意打招呼徒增伤感了。

    “白姑娘,接下来你去什么地方?”离开码头后,云景问身边的白芷。

    她说:“我师父给了我一个地址,我接下来要去拜访一位师父的好友,其他的再说吧”

    “那就此别过,保重”,云景点头道

    看着云景,白芷鼓起勇气说:“云公子,这一别,不知是否还有见面之日,最后,我能抱抱你吗?我知道这个要求有些过分,可我……”

    不待他把话说完,云景一脸微笑的张开了双手。

    白芷笑了,上前两步,轻轻投入云景怀抱,搂着他的腰,脸颊微红,抬起头,在云景耳边说:“云公子,我会记住你的”

    说完,她趁云景不注意,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占了便宜的她逃也似的跑了,传来她的声音说:“我记得云公子的地址,以后常联系”

    该走的终究是走了。

    云景笑着摸了摸胸前,耸耸肩,真顶……

第二百九十一章 民风彪悍

    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云景在考虑接下来何去何从。

    从百木镇这里开始,达到边境战场已经不足千里了,实际上还是挺远的。

    边境是云景此行的目的地,但并不是他的唯一目的。

    “这一路走来,看到了底层人民的朴实辛劳,看过了穷山恶水生活不易,看到了江湖中为了名利的打打杀杀,也看到了大富大贵之人的极尽奢华,更看到了国与国之间的尔虞我诈,亦看到了分别时的离愁别绪,甚至看到了富家少爷跌落云端后的幡然醒悟……”

    回想这一路来的经历,云景感慨良多。

    每遇到一些人,一些事,每一次经历,都对他的内心多多少少有些影响,也让他的心态有了很多改变。

    他是一个正常人,一个活生生的人,不是一成不变的石头,人的经历,是会改变自己的,不同的是,每个人经历过后改变了多少。

    人生路长,前路漫漫,每一步,都将是全新的旅程。

    “之前的经历,走过,路过,看过,参与过,终究只是自己的体会,人不能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接下来是时候拜访几位饱学之士了……”

    出门游学,之前云景最多只能算是游,学并未经历多少。

    学,学问,边学边问,一个人的眼界和见解终究是有限的,所谓的问,是要问自己,也要问别人,也可以说成是探讨。

    所以拜访饱学之士是有必要的,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和别人探讨学问见解,吸收他人长处以充实自己。

    去拜访饱学之士,本就是云景这次游学的计划一环。

    之前没有去拜访他人,倒不是云景没时间,而是考虑到南北文化的差异,所以才在到了北方之后再去拜访他人,想来在南北文化差异下,他能学到不少东西。

    学问从来不是单独一个人琢磨出来的,那叫闭门造车。

    在北方这片大地上,云景倒是知道不少饱学之士,有的是辞官归隐的大佬,有的直接就是山野隐士……

    心头想着那些值得拜访的人,暗中规划路线,云景决定一个一个的拜访下去,最终到达边境战场。

    当然,并不是说他想拜访谁谁就会接待他,万一人家恰好不在家呢?万一人家根本就不见自己呢,毕竟云景又没什么名气。

    所以心头那值得拜访的十多位饱学之士,最终能拜访得上两三个就算不错了。

    百木镇并没有值得拜访之人,云景还得继续赶路。

    不过在离开百木镇之前,云景有两件事情要做,一是去官府打卡,再一个,则是要写一封家书回去报平安。

    家书他已经在船上没事儿的时候写好,直接去驿站邮寄就成,大离南北相距太远了,几千里路呢,一封轻飘飘的信,足足花了云景二两银子,花的邮寄费都比信重几倍了,云景有一种抢回来自己飞回去送信的冲动,还更快不知道多少倍……

    万公路耗油一顿饭?

    邮寄家书很顺利,去官府打卡盖章也没遭遇什么麻烦,百木镇作为北方一个重要的港口,官府显然接待游学读书人多了去了,业务很熟,甚至还热心的给云景推荐北方哪些地方的青楼好玩呢。

    有一说一,这个世界读得起书,而且是读出名堂的读书人,家境绝大多数都不差,也就导致了很多时候所谓的游学,其实课业说是嫖学。

    一路嫖过去的读书人大有人在,见识不同地方的异域风情呢,兜里有钱,无人约束,大多数人都把持不住吧?

    笑眯眯的听取了百木镇官员的推荐,云景心说自己去青楼干啥,给那些小姐姐们送福利吗?

    她们想得美哦。

    离开百木镇衙门,云景顿时就看到了街道上鸡飞狗跳的一幕,给他整得一愣一愣的。

    只见一民妇拎着把菜刀追着一个泼皮混混在砍,边追砍边骂。

    “**崽子,敢偷看老娘洗澡,我弄不死你,有种看有种停下来啊,老娘让你好好看,看个够,想不想看了?老娘蛋黄都给你砍出来,呸,孬货,你咋不看你娘去?”

    那娘们太彪悍了,拎着菜刀追着泼皮砍街上愣是没人敢上前制止。

    甚至云景还发现人们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有人还抓着包瓜子看得津津有味呢,居然还有人期待的讨论那泼皮到底会不会被砍死。

    “我错了,我错了,再也不敢啦,其实我什么都没看到,求求你别追了”

    那被追砍的泼皮跑得贼快,嘴里求饶的话倒豆子般往外蹦。

    似乎经常被追着砍?

    云景多看了几眼,结果那拎菜刀的民女路过他前方之时瞪了他一眼道:“小白脸你瞅啥?没见过砍人啊”

    “瞅……没瞅啥没瞅啥,大姐你忙你的”,云景捏了把汗赶紧后退一步道。

    那民女撇撇嘴,似乎云景没怼她两句反倒是不得劲,于是继续去追那泼皮去了。

    这就是北方啊,果然民风彪悍。

    街上热闹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没热闹可看了,云景去一家面摊吃了碗面,然后继续上路。

    值得一提的是,南北文化差异云景暂时还没见识到,但饮食差异他倒是体会到了,南方主要以大米为主食,而北方则主要是面食,麦面高粱面之类的。

    菜品方面,南方精细,而北方,则是各种食材整一大锅,但人家就是觉得香。

    离开百木镇后,云景回头看了一眼,心说这北方民风是真心彪悍,就那一条街,他走过来就看到了四起暴力事件。

    有俩口子干架的,打得一地鸡毛后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般还能有说有笑,有兄弟干架的,就因为讨论一个小姐姐好不好看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还有根本就不认识的人干架,就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一眼。

    尤其是其中一件事故,是一个南方来的练武之人,自觉有几分本事,有点嘚瑟,结果北方人看不惯,也不怕他,吆五喝六群起而攻之,打得那家伙落荒而逃,而北方这边则跟打了胜仗一样欢呼……

    北方少雨,离开镇上放眼望去大地上显得有些荒凉,尤其是深秋寒冬快要降临的季节,万物逐渐凋零,给这方天地平添了几分萧瑟。

    “方家屯有一位饱学之士,距离百木镇一百多里,那人姓方,名轻言,早年去京城求学,科举当官,曾官拜二品,脾气火爆,但有不满就开喷,朝堂上得罪了不少人,后来弃笔从戎领兵作战胜多败少,杀得敌人头疼不已,晚年急流勇退辞官回乡,倒是个知进退的,否则以他那逮谁喷谁的性格,得罪了那么多人,指不定晚年要被如何收拾,这种人值得拜访……”

    心中想着那位方轻言的事迹,云景决定第一个拜访他,此人性格直,知进退,学问没得说,还有领兵作战的丰富经验,想来能从他那里学到不少东西。

    前提是人家要见自己。

    这就是圈子的不同,关注点也不一样,云景不是江湖中人,让他说几个厉害的江湖中人他说不上来,但要说文化圈的饱学之士,他可谓如数家珍,说三天三夜都不待重样的。

    一百多里路,云景估摸着自己第二天就能到达方家屯,希望别被拒之门外才好。

    走的是官道,一路风尘仆仆,没用念力排开风尘,他还想跳出来几个不开眼的给他解闷呢。

    至于说跑出来的是打不过的那种,他会飞啊。

    去了一趟京城,看到了长公主师父那个神话境老头,云景有九成把握那等存在都不会飞,所以会飞这点,对他的安全保障还是很大的。

    话说那老头也不知道是否已经到了北方,自己坐船,速度慢,万一人家急着赶路呢?

    后方传来一阵马蹄声,烟尘四起中,几个江湖中人打扮的骑士策马而来。

    路过云景之时,其中一个好言提醒道:“那书生,我劝你还是往回走吧,越往北越乱,你还年轻,大好年华,别把命丢在这片大地上,不值得”

    说完,对方也不待云景回答就和其他人策马而去。

    通过他们的对话,云景了解道,他们也是结伴去边境战场杀敌的有志之士。

    这样的人不少,云景半天时间遇到了好几波。

    天南海北的有志之士聚集到北方欲要为国出力,云景都不知道有多少人聚集而来。

    “江湖中人啊,虽有报国之心,但到底只是一盘散沙,都是桀骜不驯之辈,人数多了,希望别添乱才好”

    一天下来,云景至少遇到了一两百人结伴往边关而去,有人为名,有人为利,有人则只是单纯的怀着一腔热血。

    下午时分,残阳如血。

    北方天冷得早,晚秋的微风吹起,带着丝丝寒意。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若无必要云景也没用念力观察周围,夜晚他又得在荒郊野外度过了。

    好在他有过丰富的野外过夜经验,倒也无所谓。

    找了个背风的地方,他准备在这里过夜。

    结果他行礼还未放下,小山包背后一股恶风袭来,一头斑斓猛虎出现,顿时向他扑去。

    微微侧身躲过,云景一巴掌将其按地上,撸着虎头说:“正好,今晚你给我守夜,嗯,我得找个东西把你栓起来,省得跑了”

    猛虎:“???”

    ……

第二百九十二章 夜遇盘问

    如果猛虎有思想的话,一定会茫然,自己到底扑了个啥?

    那么大一坨肉,香喷喷的,怎么一眨眼自己反倒是被扑的那个?

    吼~!

    愤怒的猛虎咆哮,声震山野,凶得很,四肢脚在地上扑腾,尾巴如长鞭甩动,地面被它整出一道道痕迹。

    刨土倒是一把好手。

    然而它凶归凶,可云景一只手按住它就跟一座山头压着没区别,愣是挣脱不得。

    “别闹,否则烤了你,今晚还指望你给我守夜警戒呢,虽然没什么用,我这不无聊嘛,有你在,解解闷也好”云景拍了它脑门一下笑道。

    他这一巴掌下去,猛虎脑袋吧唧一下砸地上,疼得喉咙发出唔的痛苦哀鸣,顿时虎目含泪。

    动物虽然遵循本能行事,可本能中也含有欺软怕硬的基因,云景明显是猛虎招惹不起的,一巴掌后顿时老实了,不敢动弹。

    瑟瑟发抖,惹不起……

    这猛虎黄皮黑纹,两米多长,云景不是动物专家,也看不出这玩意到底成年没有,反正虎头虎脑的他多撸了几把过足了瘾。

    撸猫算啥,真男人就要撸这样的大猫。

    “也亏得遇到了我,换做其他人的话,整不好你今天就要成为别人的腹中餐了”,云景撸着虎头和它唠嗑。

    猛虎爬地上,喉咙呜咽,似乎在说打不过你,你说的对。

    过足了撸猫的瘾,云景旋即眉头一皱,扯着它的头皮将其脑袋拉起道:“话说你这家伙,在路边袭击人,不会吃过人吧?如果吃过人,我就不能留你了,省得以后有人再被你吃”

    这老虎自然是不可能回答的,云景自己找答案。

    动物都有领地意识,云景念力辐射出去,在几公里外找到了一个老虎窝,但感官中并未见到人骨之类的东西。

    “居然没吃过人,算你运气好”,云景将它放下笑道。

    然后他又有些纠结,这玩意这么大个,等闲的藤条可栓不住,自己又没铁链之类的,咋搞?

    想了想,云景决定算了,不栓了,冲着它说:“你别跑啊,跑了我也把你逮回来,到时候吃苦头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今晚还指望你给我打伴呢,放心,明天放你走”

    说着,拍了拍它的脑袋,不管了。

    心念一动,书箱在念力控制下挂在了边上离地四五米高的树上,省得这家伙给自己破坏了。

    完了云景开始忙活起来,周围没人,他也不顾及什么了。

    念力延伸出去,弄来藤条,在离地几米高的地方整了个吊床,顺便拾来柴火准备弄吃的。

    在他忙活的时候,那头老虎悄悄的站起来,不但没跑,反而张嘴啊呜一声咬向了云景。

    这等猛兽,背对着它,它不偷袭才怪了,莫说刚刚逮到,就是从小养大估计都养不熟,狗吃屎,这玩意是吃肉的!

    侧身躲开,云景一巴掌拍它头上,将其拍出去几米远,滚了几圈,它呜咽着摔得七荤八素。

    “何必呢,自讨苦吃”,说着,云景上去又是几巴掌,抽得它浑身抽搐疼得浑身颤抖。

    这还是云景没用力的,稍微用力给它拍成饼饼都不是事儿。

    见它暂时老实了,云景继续忙自己的。

    隔空抓来两只肥硕的野鸡,其中一只在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剥洗好了,云景今晚准备吃烤鸡,可惜没荷叶,否则整叫花鸡吃。

    另一只云景丢给了老虎,说:“赏你的,陪我一晚有肉吃,若是敢跑或者袭击我,巴掌伺候!”

    小心翼翼的看了云景一眼,老虎咬住野鸡开吃,这家伙是饿了,否则也不会跑来袭击云景。

    动物嘛,吃饱了一般都不爱动弹,节省能量消耗。

    一只野鸡明显不够它吃的,云景一边烧烤一边继续抓来野鸡野鸭之类的动物投食,实在是闲得没事儿干。

    老虎一连吃了十多只野鸡野鸭,吃饱了,撑得不想动,小心翼翼的看了云景一眼,似乎在说被这两脚怪物抓住也不是坏事儿?

    食物自己飞面前来啊,以往哪儿有这种好事儿。

    一只烤鸡几斤重,考好后云景吃了个精光,一点都没分给老虎,这家伙以往都吃生食,贸然给熟食指不定吃坏肚子,物竞天择的大自然,它若吃坏,搞不好命都要交代。

    吃饱喝足,云景又搞来几个熟透的柿子,用一根空心的小竹管插柿子里吸着吃,舒坦。

    完了天也快黑了,他取出笔墨纸砚开始写今天的游记……

    边上的老虎见云景丝毫没有防备,又开始不安分了,悄悄靠近,猛不丁的向云景袭去。

    砰~!

    结果云景一挥手,直接给他抽飞,这次力量大了些,将其抽飞出去近十米,摔得猛虎差点散架,半天爬不起来,嘴里隐隐约约有血迹,云景这还是悠着的,让其疼而不伤。

    “我若不放松警惕怎么勾引你偷袭我找乐子?高端的猎手往往以猎物的方式出现嘛”,云景笑着自语道,手中书写的动作不停。

    这么一来老虎是彻底老实了,但是不是记得教训那就不得而知了。

    好一会儿老虎才站起来,见云景没注意它,然后它夹着尾巴跑路,结果没跑出去多远呢,云景从天而降,它换个方向跑,云景直接抓住它的一条后腿往扎营的地方拖。

    老虎爪子扒拉地上,但它力气没云景大,地上抓得泥土翻飞也没用。

    老虎:“不要,别这样,不行,不可以的……”

    当然,它是不会说话的,这都是云景脑补的。

    这得多无聊才干得出这种事情来?

    老虎跑了几次,云景抓了几次,它打也打不过,跑也跑不了,最后彻底老实了,哎,虎生艰难……

    夜深了,云景收拾收拾去吊床上睡觉。

    快入冬的北方夜晚还是很冷的,云景虽然无所谓,但到底还是有些不舒服,然后他就琢磨着,以后是不是要准备个毯子什么的。

    想到这里,他看向了不远处远离火堆的老虎,虎皮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

    老虎莫名浑身一颤,乖乖趴好,你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云景到底没对它下手,主要是弄一张新鲜的虎皮他闲麻烦。

    睡觉睡觉。

    一开始被收拾得很惨,晚上老虎也没跑路,乖乖给云景守夜警戒。

    其实玩乐一番的云景已经不在意它跑不跑了,反正第二天自己启程后也不会带上它,但它自己老实,那就随它去吧。

    吼~!

    睡得迷迷糊糊间,云景被老虎一阵压抑的低吼惊醒。

    “吵什么吵”,云景不悦道,睡得正舒服呢,猛不丁被吵醒他有点不爽。

    天还没亮,月亮西陲,距离天亮估计还有个把时辰。

    云景见老虎似乎显得很不安,于是微微闭眼用念力观察周围。

    接着他微微意外,念力观察中,距离他千米外的官道上,正有一群骑士在策马奔腾。

    那些骑士穿着制式皮甲,一行二十人,一看就不是民间组织,而是军队!

    他们举着火把在官道上奔驰,所过之处目光冷冽的扫视周围。

    在云景的观察中,这些人弓马娴熟,实力就不好判断了,他们体内没血气内力,应该还处于后天初期,他们随身带着弓弩和长刀,身穿皮甲,武装不可谓不齐全,而且行动迅速,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精兵。

    “这大晚……早上,也不对,黑灯瞎火的急行军?”注意到那些人云景很是不解。

    话说老虎的警觉性还是很高的,这么远都注意到了,面对这支小股军队,它害怕也正常,可问题是,一开始它面对自己居然不害怕,难倒说自己就真的那么人畜无害吗?

    “算了,不久就天亮,大猫你走吧,别被他们等下过来顺手宰了”,不管它听不听得懂,云景冲着它说道。

    估计是真的害怕,老虎低吼一声冲入山野离去,到底没那个命跟着云景混。

    没一会儿,那二十人的骑兵来到了云景所在之地。

    他们当即勒住缰绳,隐隐约约将云景包围,目光冷冽,甚至还做出了攻击姿态,火把燃烧,将周围照得通透。

    “你是何人,为何会在此地!”

    其中一个领头之人看向云景冷声道,手都放在了刀柄上,随时都要暴起砍人。

    他不是在询问,而是在命令云景回答。

    这些都是保家卫国的战士,如此询问肯定有他们的道理,云景倒没那么小心眼的生气。

    处在离地几米高吊床上的云景灵巧的翻身下地。

    不待他回答呢,就这简单的动作,一看就身手不弱,让那些骑士警惕的同时目光更冷了,哗啦啦的声音中长刀出鞘,弓箭对准了云景。

    他们为何如此紧张自己?甚至一副宁杀错不放过的姿态?

    心念闪烁,云景拱手行礼回答道:“学生云景,游学至此,错过城镇,不得已露宿荒野,还望明察”

    面对这些保家卫国的战士,他们明显不是故意针对自己,也不是刻意找茬,云景还是给予了适当的尊敬的。

    如果是遇到那种**故意找自己搞事情,云景恐怕就不会这么客气了,有的是办法整治。

    听到云景的回答,那问话之人面色稍微缓和了点,但他们依旧没有放松警惕。

    那人打量这云景继续问:“读书人?看打扮是秀才,可有学籍凭证?”

    “有,在树上的书箱里,可否需要在下取来查验?”,云景点头道。

    对方说:“自然是要查验的,职责所在公子见谅,嗯,不该问的别问,你请别动”,说着,他对边上一人道:“去查看他的学籍,小心一点,别给他弄坏了东西”

    明显对于云景读书人的身份,他们还算是客气了,换做其他人的话,估计是另一幅嘴脸了。

    职责所在?

    他们为何会如此严格的盘问路人?明显不是单独针对我,恐怕遇到其他任何人都一样,而且若是身份可疑的话,搞不好他们会第一时间动手除掉!

    想到这些,云景大概明白他们的身份了,探路的斥候。

    也就是说,后面将有大人物或者重要的东西经过,他们只是提前探路保证路上安全。

    这么一来云景也就理解了,若是后面真有什么重要的军事物资运往前线,的确值得如此严格盘查道路两旁。

    一伺候走出,灵巧上树取下云景的书箱,动作轻缓的翻出学籍过去递交给为首之人。

    对方翻看云景的学籍,顿时眉毛一挑,看向云景意外道:“云景,字守心,还真是读书人,你的户籍在江州望江郡新林县……,千里迢迢居然跑这里来了,游学有必要跑这么远么……”

    说着说着,他猛然看向云景,又看了看学籍,意外道:“你师父叫李秋?曾经的大离四大才子之首李秋?”

    “正是”,云景不卑不亢道。

    得到这个回答,他们下意识对视,面面相窥。

    云景心头古怪,咋地,看你们这反应,认识我家师父?

    而且我不会是跑自家师父前面来了吧,接下来师父要从这里经过?

    ……

第二百九十三章 来晚了

    “原来是云公子当面,我等职责所在,多有得罪,还望见谅”

    得到云景肯定的答复,为首之人态度再次缓和了很多,换上了笑脸,且示意其他人放下兵器,说着,他将云景的学籍递还了过去。

    不过他们并未彻底放松警惕,毕竟只是初步了解云景身份,一下子彻底相信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而且正如他所说,职责所在,哪怕确认了云景的身份又如何,该警惕依旧要警惕。

    接过学籍,云景点头说:“理解”,顿了一下,他又道:“这位大哥认识我?”

    “不认识,但听人提起过”,对方摇摇头笑道。

    微微哑然,云景好奇问:“大哥在何处听说过我?”

    “包泽偶有提及,我便记下了,未曾想能在这里遇到你”,对方笑道,并未多说。

    云景点点头,迟疑了下,道:“这位大哥,冒昧的问下,你们如此严格的盘查是所谓何事?我没别的意思,只是单纯的问问,若不方便当我没说”

    那人微微皱眉,想了想说:“云公子,你是读书人,还是李大人的徒弟,但我依旧要告诉你的是,不该打听的还是不要打听得好,以免给自己带来麻烦,实不相瞒,若不是看在你是读书人和李大人徒弟的份上,就凭你问的这个问题,我们有权利将你捉拿甚至就地格杀!”

    “懂了,在下失言”,云景心头一凝歉意道。

    对方笑道:“公子理解就好,好了,我们还有任务在身,就不多和云公子唠叨,最后,我奉劝公子在天亮之前远离此地,中午再回到官道继续上路吧,言尽于此,嗯,我们也只是打前哨而已,若公子执意不听,后面的人恐怕就不会顾及你的身份了,告辞”

    说完,那人微微拱手,和其他人策马奔驰而去。

    看到他们离去,云景微微皱眉看向来的方向,他们如此严格的盘查道路两旁,甚至清空道路,到底所为何事?

    是有大人物经过,还是有重要的军事物资要押送去前线?

    听人劝吃饱饭,不管是处于什么原因,云景都没有给自己招惹麻烦的打算,尽管他有那个能力和手段去搞清楚原因,但他并不想那么去做。

    军国大事岂可儿戏?

    人不能飘,别以为有点背景和手段就忘乎所以了,整出一堆事情来,到时候各方面脸上都不好看……

    这么一耽搁,天边都已经在泛白,睡是睡不成了,云景麻溜的逮来一直小兔子烤了当早餐吃,然后收拾收拾在天色大亮之前离去。

    他还是听得进去话的,换个人的话,有他的本事,指不定要想方设法搞清楚原因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走在官道上,往方家屯方向而去,云景估摸着中午就能到达。

    他没走多远,之前那头跑路了的老虎偷偷摸摸的跟了上来。

    云景转身,冲着它挥手道:“去去去,我不找你就算了,你居然主动跟上来,没功夫搭理你,自己玩儿去”

    老虎没走,看着云景,似乎再说你怎么能这样,把人家玩玩就不管了?

    云景乐了,道:“你这家伙,不怕死不成,这官道上人来人往,指不定什么时候你就被人宰了,去吧,远离官道,珍惜小命,不是谁都像我这样不伤你性命”

    说完,彻底不管它,大步离去。

    一人一虎踏着晨曦走了十里,估摸着到了老虎地盘的边缘,它徘徊片刻,到底还是没彻底跟下去,咆哮一声冲入山野消失不见。

    缘尽则散……

    老虎走了,云景也没管它,继续赶路。

    再度走了几里,他隐约感觉到大地微微在震动,念力一扫,发现后方的官道上上百伸身穿铠甲的骑士策马狂奔,不时冲入道路两旁检查周围。

    这上百骑士,每一个都有后天中期修为,装备精良,还有马匹,一旦配合起来,恐怕等闲十来个后天后期的武者都要被乱刀砍死,毕竟双拳难敌四手,而且他们还有弓弩这种利器远程牵制。

    “看来真的有什么了不得的人或物经过,否则不可能有这样的阵仗,人的几率小,重要军事物资的可能性更大,事关战事,容不得一点差错”

    心头这么想着,云景回望一眼后面的官道,加快速度前进,然后识趣的离开大路走向通往方家屯的小路。

    云景离去不久,先后有三波人数上百的骑士经过官道,每一波相隔两公里左右,不时有人脱离部队去往道路两旁驻留,通过暗号告知后面的人安全。

    最后有大队人马到来,一辆辆牛车连绵十多里,每一辆牛车上都包裹得严严实实不知道运送的是什么东西。

    在这连绵十多里的牛车运送队伍两边,每个几米就是全副武装的士兵进行押运。

    甚至在牛车队伍前进途中,前方还有专门的‘工兵’将道路铲平,似乎生怕牛车上的东西磕着碰着。

    在这只队伍中,隐藏的先天高手不少,甚至还有多个真意境的强者存在!

    为了运送那些牛车上的东西,出动的人力物力是一个极其庞大的数字。

    虽然早早离开了官道,但云景的念力感官范围不小,不是有意,但也发现了牛车运送的是什么玩意。

    火-药,而且是制成武器的火-药!

    难怪会有这样的阵仗了,发现运送的是那玩意后云景心头了然,而且他大概还猜到,这支队伍,很可能运送的只是其中一批,更多的,不知道会通过何种方式和途径运送去前线。

    “师父并不在这支队伍中,也不知道这支队伍是他统帅的呢,还是单纯的后勤运输队伍”

    心念闪烁,云景估计,即使他师父李秋在那支队伍中都没法去相认,以那等阵仗,自己恐怕靠近第一时间就会被击杀吧。

    这些火-药军事物资很可能影响整体战局啊,容不得半点差错的,别说是云景了,搞不好皇子想跑上去搞事情都要摊上大事儿!

    远离官道后,云景从早起下地干活儿的农民口中打听方家屯的方向而去,前行数十里,中午时分就来到了方家屯外。

    这是依山傍水的村子,规模不小,匆匆一瞥,这个村子至少有上百户人家,而且每户人家的情况看上去都不差。

    毕竟这里出了方轻言那等人物,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在他的影响下,这里的村民生活过得好完全不用意外。

    这个时代,宗族关系可比任何关系都要来得重要。

    虽然看上去方家屯只是个普通的村子,可据云景观察,这里的很多村民都不简单,后天后期练出内力的练武之人都有好几个!

    他稍微一琢磨,大概猜到这样的人是甘愿追随方轻言告老的曾经亲信部下吧,也有可能是王朝方面鉴于他曾经的贡献给的福利。

    随着靠近方家屯,云景居然还听到了朗朗读书声。

    “不愧是方老先生的家乡,村子里居然还有学堂”

    这不禁让云景想到了自己小时候,若当初小溪村也有学堂的话,他想读书识字就没那么纠结了吧。

    可这种事情是羡慕不来的,谁让小溪村没出什么大人物呢。

    嗯,以后我老了,也要在小溪村办一间学堂,让村里的后生有书读,不至于当一辈子的睁眼瞎,没事儿在学堂里教教书,看那些后生朝气蓬勃,想来也是一桩人生乐趣吧?

    为什么要等老了呢,有能力就可以搞起来,这个事情倒是可以琢磨琢磨……

    “这位公子有礼了,不知来我们方家屯所为何事?”

    正在云景琢磨以后想办法在小溪村也办一家学堂的时候,路边一个牵着牛的老伯看向他笑呵呵的问。

    这个放牛的老伯就是云景感觉到的后天后期练武之人,看上去七八十岁了,身子骨还很硬朗。

    拱手一礼,云景说:“这位老伯有礼了,学生云景,来自江中望江郡新林县,得知此地乃方老先生告老颐养天年之地,特来拜访”

    对方明显是在保护这个村子,若不说明来意,搞不好会被对方当做别有用心之人。

    老伯意外道:“公子来自江州啊,可远着呢”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若能得方老先生指点一二,再远也是值得的”,云景笑道。

    老伯摇摇头:“公子求学之心让人佩服,不过你来晚了”

    “老伯何出此言?”云景愣了一下道。

    那老伯说:“公子恐怕要白跑一趟了,方老去年就已经辞世,指点你已经不可能了”

    云景完全没有想到会是这样,心情复杂道:“方老辞世,国之损失啊,晚辈未能聆听方老教导,甚憾”

    “人终有一死,方老为国操劳一生,年事已高,寿终正寝,也该安息了,可叹方老辞世之时也未能看到边关战事平定,带着遗憾而去,让人唏嘘”,老伯摇头道。

    想了想,云景说:“老人家,晚辈无缘聆听方老教诲,那是晚辈没有那个福分,终归来了这里,不知可否去拜访一下他老人家的家人,然后去给方老上柱香聊表心意?”

    “公子见谅,如今方老家里只有一位少夫人在,不方便见客,我带你去方老坟前上柱香吧,你看如何?”老伯迟疑道。

    云景理解,人家男主不在,自己跑去不好,于是点头道:“也好,就麻烦老伯了”

    这种情况云景考虑过,倒也并不太过纠结,只是拜访的第一个饱学之士就不顺利,倒是他始料未及的。

    接下来云景在老伯的带路下,去了方老坟前上香祭拜,祭品是老伯帮忙准备的,显然经常有人来祭拜故去的方老,这些祭品村里常备。

    方老的坟就一个土堆,看着很寒酸,但打理得很好。

    之所以如此寒酸,老伯告诉云景,是方老吩咐过,死后不要铺张浪费,花那个钱,不如请先生来多教村里的孩子识几个字,那才是他希望看到的。

    得知这些,云景敬佩不已。

    祭拜完,他最终也只能带着遗憾离去。

    世间事就是这样,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第二百九十四章 等消息

    带着遗憾离开方家屯,云景心头期望能顺利拜访下一个人。

    他接下来计划要拜访的人叫左望月,此人生平倒是没什么值得大书特书的,之所以要拜访他,是因为此人真心很有本事。

    左望月有十多个弟子,在他的教导下,他的那十多个弟子每个人都有不小的成就,其中他的大徒弟如今官拜三品,在京城任职,二弟子选择走江湖这条路,如今也是名满天下的侠客,三弟子满肚子文墨,隐约有北方中青代读书人领军人物的趋势,此外他的其余弟子也在各自领域有着不小的名声。

    这种人物完全值得拜访请教。

    “左先生一生未曾入仕,所有的精力都用来教导徒弟了,声望不小,无数有钱有势之人都想将自己的后辈送去拜在他门下,可惜如今他早已不再收徒,他住的地方在破风县,一百多里地,想来寻找起来不难,若是顺利的话,明天就有机会见识一下这位左先生,就是不知道人家会不会见我……”

    想着这些,下午时分云景重新踏上了官道。

    去方家屯耽误了半天时间,官道上运送军资的队伍早已远去,道路恢复了畅通。

    夜幕降临之时,云景来到了一处小镇,去官府打卡,然后找了家客栈休息一晚,隔天一早花了三十个铜板乘坐一辆马车去破风县。

    马车是专门拉客的,随行的还有七八人,车上有些拥挤,云景并未和他们深入交流。

    这天下午,云景到达破风县,顺利进城,一路打听左先生住处而去。

    左先生的家在县城,是一处占地面积不小的大院,当云景一路打听来到这里的时候,发现他家门口想要拜访之人排起了长队,足足排了数十人,陆陆续续的还有人加入后面的队伍。

    想要拜访左先生的不止读书人,还有一些江湖中人和富商。

    看到这样的情况,云景心说这真可谓要被踏破门槛了。

    是事实左先生家的门槛真心被长年累月进出的人踩得凹陷下去……

    “左先生忙得过来吗?即使他接受拜访,什么时候才能轮到我?我也总不能在这县城一直干等下去吧……”

    心头这么想着,云景还是拿出预先准备好的名帖加入了队伍。

    他这种登门拜访的需要事先递上名帖说明来意,主人家同意接见会让人来通知,然后才会正式见面,这是流程,也是礼节,若直接登门,那是失礼的行为,恶客才会那么做。

    去方家屯欲要拜访方老先生,云景预先也准备好名帖的,但还没到他家门口就得知了方老辞世,所以他那份名帖压根没用上。

    队伍缓缓前进,云景留意了一下,前面的队伍,除了江湖中人外,前来递名帖的都是下人打扮模样。

    他没办法,出来游学没带书童,只能自己去了。

    云景猜测这些排队的下人身后之人也打着有枣没枣捅一竿子的想法,天天让人来排队递名帖,万一撞上大运得到左先生接见呢。

    打量着手中的名帖,又看了看络绎不绝的人群,云景心说这么多人,自己的名帖递上去,大概会被人家当柴火烧吧,名不经传的小人物,人家会搭理才怪了。

    所以这次拜访估计又要黄……

    但云景还是想试试,不行再说。

    夕阳西下的时候,总算是轮到云景递名帖了,他将名帖递给左先生家的门房道:“学生云景,来自江州望江郡新林县,仰慕左先生才学,特来拜访请求左先生指点一二,还请这位大叔帮忙通报一声”

    “这位公子居然来自江州?不远万里啊”,左先生家的门房接过云景的名帖后打量着云景诧异道。

    这是一个四十来岁的富态男子,一身绫罗绸缎,打量云景的时候下巴微抬,一副高人一等的姿态,这让云景心头有点膈应。

    一样米养百样人,左先生云景没见到,不清楚是什么样的人,他家门房每天要接待的人多了,每个来拜访的人都恭恭敬敬,估计他也就觉得自己是个人物了。

    所谓的阎王好人小鬼难缠大概就是这种情况。

    虽然心头膈应,但云景还是笑道:“的确挺远的,好在途中有惊无险,还请大哥帮忙通报一声”

    “嗯,我家老爷可是很忙的,你也看到了,那么多人都想拜访,我家老爷自然不可能每个人都见,但看在公子不远万里前来这份心意,我会特意提醒老爷的,至于老爷要不要见你,就请公子回去等消息了”,门房微微点头道。

    在他说话的时候,左手拿着云景的名帖,右手却是做了个搓手指的通用手势。

    好家伙,这是明目张胆的要‘幸苦费’了。

    云景假装没看见,笑道:“那就麻烦了,学生先行告辞静候佳音”

    说着,转身离去。

    云景身上钱财本就不多,哪儿有多余的贿赂小鬼?而且对方那姿态,还有络绎不绝前来拜访的人,估计贿赂了也是打水漂,就更舍不得了。

    再说,如果每个前来拜访的人都出钱贿赂得到接见,那人家左先生不得累死,那个冤枉钱云景才不会花。

    看运气吧。

    “呸,哪儿来的穷酸”

    在云景转身之后,那门房当即变脸小声嘀咕道,至于云景的名帖,则是被对方随意丢在了边上的箩筐里,那箩筐中类似的名帖都快装满了……

    留意到这点,云景心头郁闷,哦豁,估计这次拜访是没指望了。

    那么要不要‘等消息’呢?通常等消息就是没消息。

    郁闷归郁闷,天快黑了,云景先去找客栈休息,其他的明天再说。

    找了一家不好不坏的客栈,在柜台登记好信息,花了三十个铜板,云景得到了一间单间钥匙。

    正要准备上楼,他晃眼看到了一个熟人,仔细一看,还真是熟人。

    在这家客栈大厅角落,老实巴交的周木就着一碗白水啃干馒头,不时眼神茫然的看一眼外面的街道,并未注意到云景的到来。

    既然遇到了,毕竟在船上相处几个月,云景没道理招呼都不打,于是走过去道:“好巧,周叔你也在这里啊”

    “嗯?啊?原来是云公子”,听到声音的周木这才回过头来,然后起身意外中带着拘谨说道。

    云景笑着说:“几天不见,周叔一路可还顺利?”

    “还成,下船后本来不知道怎么办呢,同时下船的老乡知道了我的情况,顺路带我来了这里”周木笑了笑道。

    难怪他跑自己前面来了,点点头,云景顺便问道:“对了周叔,您要去什么地方寻找女儿?说不定接下来我们还顺路呢,那天走得急,都没来得及问”

    “我闺女当初离开的时候,留下的地址就在这个县城,我今天才到,还没来得及打听具体消息”,周木笑呵呵道,似乎在憧憬和女儿见面的场景。

    人生地不熟的,他初来乍到,又没什么见识,暂时落脚后还没来得及去寻找女儿就遇到了云景。

    在这陌生的县城寻找离家十多年的女儿,真心是难为他了。

    想了想,云景说:“需要帮忙吗?”

    力所能及,如果不麻烦的话,云景并不介意伸手帮一下。

    “多谢云公子好意,就不麻烦你了,我自己慢慢找就成”,周木连忙摆手道。

    云景也不坚持,说:“既然如此的话,我就提前预祝周叔和女儿团聚了,不打扰你吃东西,我住二楼乙三号房,如果有什么事儿需要帮忙,周叔可去寻我,但我估计明天就得走了”

    稍微寒暄,云景告辞离去。

    “云公子人真好,但些许小事怎好意思麻烦,我自己再找找吧……”,看着离去的云景周木心中暗道,然后坐下继续啃干馒头。

    他钱财不多,还没找到女儿,每个铜板都得省着花,也没出钱在客栈开房间,答应帮客栈刷碗住柴房,也算有个暂时的落脚之地了……

    而且周木还想着,如果找到女儿后,女儿过得不好的话,自己留下返程的路费,其他的都留给女儿,当爹的没什么本事,只能力所能及的帮衬一下了。

    当然,他更希望女儿过得好,这是每个当父亲的心愿。

    来到房间,云景稍微洗漱后就开始惯例的每天练字。

    夜深了,准备休息的他稍微留意了下周木,‘看到’对方正在客栈后院刷碗,不时捶一下后腰,看到这一幕,云景大概明白了他的处境,心头感慨不已,他不远万里的前来寻找女儿,如今女儿没找到,反倒是要干活儿换取一个落脚之地,父爱之伟大,难以言叙。

    如果他需要帮忙的话,尽量帮一下吧,云景心中这么想着。

    所谓赠人玫瑰手有余香,帮他和亲人团聚,本身也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但这要在离开之前,助人为乐固然是好,但云景也不想因此耽误自己太长时间。

    隔天一早,云景留意到周木并不在客栈,想来是去寻他女儿了,于是自己吃了点东西,又去了左先生家,询问一下有没有后续,若实在没有后续,他也只能继续启程了。

    排队来到左先生家的门口,依旧是昨天那个门房,面对云景的询问,对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嫌弃道:“我已经将公子的名帖递给老爷了,至于老爷要不要接见公子,你回去等消息吧”

    这就是没后续了呗,云景还是礼貌道:“麻烦你了”

    看了看天色,云景决定启程去下一个地方。

    这种被拒之门外的处境他早就预料过了,并不纠结。

    也没觉得自己被打脸了,毕竟自己又不是什么大人物,人家岂是自己想见就能见的?

    至于那门房,和他见气心眼得多小?

    设身处地的想象,站在左先生的角度,人家名声在外,岂是随便哪个旮旯角冒出来的人想拜访他就接见的?而且那么多人都想拜访他,他也忙不过来啊。

    在离去之前,云景还是放出念力寻找了一下周木,万一对方需要帮忙也还来得及。

    然而当云景‘看到’周木之时,发现他人躺在一处巷子里满身是伤奄奄一息!

    眉头微皱,云景隔空牵引灵气去救治对方,本身也快速赶去。

    毕竟是相处了几个月的熟人,就这么不管不问云景真心过意不去。

    可怎么会这样?

    ……

第二百九十五章 人间悲剧

    偏僻的巷子里,周木躺地上,浑身泥尘,他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口鼻之处还有血迹,样子无比凄惨。

    他看着天空,目光惊恐彷徨,麻木无助,眼角有泪,可却忘了悲痛,嘴巴微张,嘴唇颤抖,想哭,想喊,可喉咙似乎被堵住,发不出一个音节。

    此时的他看上去无比让人心酸。

    不远万里的来到这里找女儿,女儿没找到,还落得如此下场,没有几个人能体会到他这种作物底层人民的心酸和悲哀。

    用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形容他的遭遇再贴切不过了。

    偶有乞丐路过这里,看到周木比自己还凄惨,眼中透露着不忍和同情,咬了咬牙,从怀里拿出一个珍藏的馒头放在他身上,然后叹息一声摇摇头离去。

    乞丐帮不了太多,也没有能力去帮更多……

    周木依旧躺在地上,对周围仿若未觉,初冬的阳光还是很暖和的,可他却感觉无比冰冷,冷彻骨髓,冷得心都快死了,碎了。

    云景快速来到这里。

    来的途中就用念力仔细观察了他的伤势,周木浑身上下伤痕累累,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地方,全都是被钝器和拳脚打的,不但如此,他的肋骨断了几根,内脏受损,四肢都有粉碎性骨折!

    本来以他这样的伤哪怕得到及时救治,以当下的医疗条件,很大可能也会死去,即使侥幸不死也会落下终生残疾。

    好在云景准备离去之前关注了他一下,否则周木将无声无息的死在那无人的巷子里。

    在云景调动灵气不遗余力的滋养下,周木浑身的上快速得到稳定,且肉眼可见的好起来。

    “周叔,你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

    来到他身边,云景蹲下,没有第一时间动他,心头满不是滋味的问。

    周木眼珠子动了一下,看了看云景,嘴角颤抖似乎想说什么,但却万般苦涩的扯了扯嘴角,旋即继续看着天空发呆。

    这是受了多大的打击和委屈才会变成这样?

    云景简直不敢想象。

    他说:“周叔,你忍着点,我先帮你正骨,否则以后会落下残疾的”

    “云公子,不用了,我虽然没什么见识,但大概明白自己的状况,没用的,别白费劲了,让我好好躺一下吧,北方的天,好蓝,但是好冷……”

    周木总算开口道,还轻轻摇了摇头。

    他还没意识到自己已经有力气说话了,灵气无声无息的滋养着他的身躯,深受打击的他压根就没在意自己的状况。

    似乎躺在这里只是为了等死。

    开口就好,就怕一直憋着,云景稍微松了口气,然后说:“周叔,我开始给你正骨了,你别动,咬牙坚持一下,很快就好”

    周木没管。

    于是云景念力深入他的皮肉,仔细观察他受伤骨骼的状况,细致入微的帮他正骨,轻微的咔嚓声中,周木浑身轻微颤抖,受损的骨骼部位得到复原,再在灵气的滋养下,要不了半天他就能恢复如初。

    如今云景控制的灵气总量可不是几年前能比的,而且周木只是普通人,体质弱小,恢复起来比体质强大的练武之人更快,体质越弱的在灵气滋养下恢复得更快。

    给他正骨后,云景这才想了想又问:“周叔,清晨还好好的,怎么现在会弄成这样?”

    虽然问这个问题有些揭周木伤疤,但云景还是想知道原因,力所能及,能帮他,能给他讨回一个公道,云景并不介意帮一把。

    “多谢云公子了,你是好人,遇到你是我的福分,可我的事情,你别问了,也别管,就当没见过我吧,小老儿我何德何能能得你关心啊,你走吧,就当没见过我……”,周木看向云景轻轻摆摆手语气有些空洞道。

    说道最后,他微微愣住,这才意识到自己居然能抬起手了,简直让他以为自己在做梦。

    在他发愣中,云景也没显摆自己暗中给他疗伤的,想了想看着他认真道:“周叔,你也知道,我是读书人,路见不平不管不问可不是君子所为,而且家师也时常教导晚辈与人为善,如果能帮得上忙,我尽量帮你,但若我也无能为力,那就请你见谅了,毕竟人的能力有限”

    云景想帮他,但也有量力而行的自知之明。

    “云公子,我求求你,别管了好吗,我知道你心善,可我真的不想给你添麻烦,而且很可能给你带来灾祸的,有心人咱惹不起,也不敢惹”周木带着点哀求的语气道。

    迟疑片刻,云景转移话题说:“周叔,这样吧,我先帮你治伤,晚辈虽是读书人,却也跟着师父练过武的,练武之人有特殊的治伤手段,我给你治好后,能行动了,咱去找个地方整理一下再说,躺这儿也不是个事儿”

    说着,也不待周木拒绝,运转血气于手上,给他舒筋活血。

    血气不能作用于体外,自然是无法给周木疗伤的,但运转血气能让他感觉到热乎乎的,然后云景暗中用灵气帮他疗伤,给他一种治伤的心理安慰,灵气是他根本就不了解的手段,太过玄乎了。

    见云景不再提帮忙的事情,周木这才松了口气,然后发现在云景的施为下自己的伤飞快恢复,要知道他一开始可是要死了的状态啊,原本等死的心倒是活过来了。

    他还有家人,如果能活着,怎么舍得死去?

    之前那是没办法,只能等死。

    此地偏僻,除了一开始来了又走的乞丐外,一个多时辰居然没有人经过。

    一个多时辰后,周木那么严重的伤已经恢复到能自由行走的程度了。

    “云公子,你这手段当真神奇,我还以为我活不成了……,我欠你一条命”,周木缓缓起身惊奇道,然后当即就要冲着云景跪下表示感谢,一穷二白的他只能用这样的方式表示感谢了。

    云景赶紧搀扶着他说:“周叔使不得,晚辈会折寿的,走吧,我扶着你,我们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再说”

    周木拗不过云景,磕头感谢只能作罢。

    不久后,云景扶着他再次回到了昨天住的客栈,随着时间的过去,周木的身体越来越好。

    云景在客栈开了一个房间,让小二帮忙打来热水给周木清洗。

    完了房间内陷入长时间的沉默,云景没走,默默的陪着这个孤独无助的老人。

    “云公子,你走吧,我本来以为自己活不成了的,我……我明天就想办法回去了,你不用管我”,沉默很久的周木缓缓开口道。

    他的内心很朴实,知道云景好心,但并不想给云景添麻烦。

    作为底层挣扎数十年的他,不是那种我是弱者你不帮我就是你不对的想法,反而尽量想给别人减少麻烦,要不然心头不安。

    “周叔,回去也好,不管发生什么事,出来一趟,总还有个家,有个去处,其他的不用多想”,云景顺着他的意思说道。

    然后周木默默的开始流泪。

    女儿没找到,就这么离去,他就算白跑一趟了,省吃俭用攒了多年的钱花了,可没看到女儿,回去如何给家人说?

    可他不敢再找了啊,上门一趟差点被打死,如果不是遇到云景的话,他就真的死了,再去会没命的。

    一面是牵挂想念的女儿,一面是没法回去给家人交代,他只能默默流泪。

    云景见此满不是滋味,又道:“周叔,你不让我帮忙,怕给我带来麻烦,我理解,依你就是,但你总得让我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吧?如果不弄清楚,恐怕很长时间都会记挂着这个事情,以后读书都没法静下心来了”

    听他这么一说,周木迟疑道:“会给云公子带来这么严重的影响吗,那倒是我的不是了,既然云公子只是单纯的想知道,那我就给你说说吧,哎……”

    说道这里他顿了一下,抹了抹眼泪,语气茫然道:“今早我根据当年女儿女婿走时留下的地址一路打听过去,地方是找到了,可人家高门大院连门都不让我进,我说是去找女儿的,让看门的通融一下,看一眼女儿就成,远远一眼我就走,不打扰女儿的生活,毕竟我这个当爹的没本事,女儿去了大户人家,我出现会给女儿丢脸”

    “可那家下人却说他家根本就没什么我女儿,然后就把我赶走了,起初我也以为自己找错地方了,挺不好意思的,但我在就近打听了一下,没错的,那里就是当年我女儿女婿留下的地址”

    “不得已,我再次上门,祈求看门的让我看一眼女儿,哪知对方恼怒之下反倒是让家丁打手将我打了一顿,依旧说哪里根本就没我女儿,如果再闹事就打死我,然后,那些打了我一顿家丁就吧我远远丢之前的巷子里去了,后面我就遇到了云公子你……”

    整个过程听完,云景有些微微愕然。

    过程挺简单的,周木两次登门,然后被打了,可问题是,如果那户人家只是不待见周木的话,用得着下死手吗?

    明显是要至人于死地啊,要说那些家丁出手没个轻重也不至于把人打成那样。

    心念闪烁,云景大概猜到,那户人家的目的估计是要周木死,之所以不是当场打死,恐怕仅仅只是为了减少些许麻烦。

    就周木这样一个外乡人,无权无势,只要不是当场打死,事后谁会在意?

    一条人命啊,周木又不是闯江湖的,也不是恶人,那些家伙怎么那么狠的心。

    “这样啊,那周叔,那户人家姓什么?在哪里,还有你女儿女婿叫什么名字?”云景依旧只是一副想要单纯了解一下的语气问。

    周木不疑有他,说:“那户人家我早上才去过,记得呢,在梧桐街,那条街进去的第五家,姓汪,我不识字,只听其他人说他家叫汪府,我女儿叫周小娟,女婿的名字我也记得,叫汪浮,他是读书人,还有字,叫夜雪,当初女婿还给我说过夜雪这个字的意思呢,我都记得,当初他说,作为读书人,品格要想雪一样洁白,哪怕黑夜笼罩世间,黑暗之下也无法改变雪的洁白”

    很显然,周木一直都牵挂着女儿,这么多年过去,当初说的话都还记得一清二楚。

    如果不是时时刻刻牵挂着女儿,十多年时间啊,恐怕没几个人还记得当初都说过听过什么话吧?

    “汪府,汪府,周小娟……”,云景重复了一下,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然后云景问周木,道:“周叔,你打算明天就回去了对吧,家里还有其他什么人?”

    “家里还有个老伴,本来也想来看女儿的,可她腿脚不便,而且往返路费也不够两个人,所以就没来,在家里等着我带消息回去呢,如果有机会的话,她还想我把女儿也带回去团聚,十多年没见了,想念得紧,然后家里还有个儿子和两个孙子,都没什么出息,一辈子种地的命”,聊开了,周木倒是没多想,将家里的情况告诉了云景。

    还有家,还有家人,纵使女儿没找到,身体恢复了,周木想来不会有轻生的念头了。

    云景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话说回来,周木不远万里的跑来寻女儿,地址肯定是不会记错的,而当下这个时代,可不是云景前世流动性大经常搬家,一栋祖宅住几代人十几代人都不在少数,所以汪府汪浮是周木的女婿应该没错。

    可为什么周木找上门去,对方会矢口否认甚至杀人灭口呢?

    这其中恐怕另有隐情!

    可若云景没记错的话,想要拜访的那位左先生,他的某个弟子就叫汪浮……

第二百九十六章 错付

    不动声色的套周木的话,云景也在心头认真思索他的遭遇。

    一句话,很不正常。

    按理说当年汪浮娶了周小娟,以这种关系,如今周木找上门去看望女儿,作为读书人,还是晚辈,更是名满天下左先生的弟子,哪怕仅仅只是处于读书人的脸面和礼节,汪浮都应该以礼相待,何至于周木居然遭到了汪家下人的毒打,甚至连命都差点丢掉了。

    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汪家才能做出如此违背常理的事情?

    是不是在掩盖什么?

    虽然周木一再强调不给云景添麻烦,而且他打算明天就走了,可哪怕仅仅只是看在他作为一个老父亲想见女儿一面的心愿,这种事情遇到了,云景没理由当真没看到,否则过不去心头那道坎。

    心念闪烁,云景继续不动声色的套周木的话,唯有了解更多,才能帮到他,于是拉家常般继续问:“周叔,你和你女儿分开多少年了?”

    “十多年吧,准确的说是十四年三个月,我都记着呢”,周木缅怀道,回想当初女儿亲切的叫爹爹,如今却连面都见不到,更被打了一顿差点丢掉小命,周木内心多少苦涩无法诉说。

    点点头,云景又问:“那当初你女儿离开的时候多大啊?”

    这个时代普通人出远门可不容易,但凡‘离乡’,所过之处都是需要登记备案的,问周小娟的年龄和离去时间,云景才好根据具体年份从官府备案之处查阅她的过往。

    “我记得小娟离开的时候是十五岁”,周木很肯定道,压根就没考虑过云景问这些的目的。

    十五岁,如今十四年过去,周小娟差不多快三十了。

    这个世界绝大多数女孩子成婚都早,当初周小娟十五岁就和汪浮离去,云景倒是并未太过惊讶,世道如此。

    接着云景又道:“我记得周叔在船上说过,当初你女儿和女婿是在你老家办了酒席才走的,当时汪浮是不是说要娶你女儿为妻?那时去官府备案了吗?”

    婚姻是受法律保护的,这么问,云景是要了解周小娟当初在汪浮心中的地位,如果当初汪浮是真心实意的娶周小娟,没道理不去官府登记备案。

    周木没想那么多,都聊道这里了,他回答道:“当初我也说要去官府备案婚书来者,可女婿汪浮说,他要带小娟回家明媒正娶,到时高堂亲朋作证,那个时候再去官府备案不迟,他还说,作为读书人,娶妻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不能草率,加上小娟喜欢他得紧,我觉得他说得在理,也就没再坚持了,后来办了酒席,隔了几天小娟就和汪浮走了”

    听他这么一说,云景意识到,他们大概率是被骗了。

    成婚去官府登记备案这是必要流程,汪浮说自己是读书人,不可能连这点礼数和规矩都不懂,扯什么理由明媒正娶,分明就是不想将婚姻当场落实下来。

    在向周木套话的时候,云景念力延伸出去,开始从其他方面寻找证据证实自己的猜测。

    所谓雁过留痕,哪怕时隔多年,很多东西的痕迹也不可能一下子抹除除干净。

    汪府,汪浮,知道了地点和身份,云景寻找起来就简单了,毕竟破风县只有那么大。

    念力范围中,云景很快看到了汪府。

    那是一套五进的大院,其中仆役数十人,家中还有很多藏书,一看就知道明显是书香门第大户人家,这等人家怎么可能随随便便的就娶一个农户之女为妻?

    除非是从小定亲,否则这种可能性很小。

    在汪府,云景里里外外都‘翻找’了一遍,并未看到有关于汪浮和周小娟的夫妻凭证,甚至连周小娟存在过的痕迹都没有。

    如果当初汪浮是真的娶了周小娟,根本就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

    这是被骗没跑了。

    那么当初到底是有人冒充汪浮行骗还是他本身骗人呢?

    云景趋向于后者,这个时代冒充读书人可是重罪!

    如此一来,汪浮作为读书人,还是左先生的弟子,有头有脸的人物,按理说不应该做出这种骗人家闺女的事情来,可有道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读书人多了,总会出现那么几个斯文败类。

    尤其是读书人很多时候都以风流为雅事,觉得那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所以那汪浮游学途中看上了周木的闺女,色心一起,就想玩玩消遣一下,然后用了点小手段弄到手,这种事情也不是不可能发生的。

    汪府居然没有丝毫周小娟存在过的痕迹,云景心头一沉,转而念力朝着县衙方面延伸过去,希望能从那里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然后在破风县的备案资料房内,云景依旧没找到周小娟和汪浮的婚姻备案凭据,这坐实了周木父女俩被骗的事实。

    虽然没在县衙找到周小娟的成婚备案信息,但云景倒是翻到了三十多个叫周小娟的女人信息。

    重名的太多了。

    好在云景之前大致问了一下他女儿的信息,然后根据周木提供的线索,以及自身判断,云景从那三十多个周小娟里面抽丝剥茧找到了周木女儿周小娟的信息。

    十四年前,有一个叫周小娟的女子来到了破风县,曾在官府登记过,信息记录丢角落早就积了一层灰。

    这个时代,只要是正常生活的人,不管贱籍还是奴籍,在官府都会有登记的,否则寸步难行,若是没有在官府登记,被查到会当成流民处置。

    所以,当初汪浮带周小娟来破风县,肯定也是要去官府备案信息的。

    毕竟有着秀才功名,云景对这些流程很熟,从这点入手,才找到了关于周小娟的消息。

    可官府的备案中,周小娟的信息云景看后却是心头沉甸甸的。

    她最初的登记信息是十四年前,和周木说时间的差不多。

    通过官府备案,云景了解道,最开始周小娟以妾的身份进了汪浮的家!

    并非如同周木所说的那样明媒正娶,而是妾……

    妾在这个时代的身份很卑微,如果夫君疼爱的话,倒是能稍微过点好日子,若是夫君不疼爱,纯粹就是‘惹不起’工具,弃之如履,地位和牲口没什么区别,相当于私人财产,是可以转让赠送的。

    官府仅仅只是记录了周小娟以妾的身份入了汪浮,更多的就不得而知了。

    然而关于周小娟的备案并不止于此。

    在她十四年前进入汪家后,仅仅一年不到的时间,她在官府的备案有了新的记载。

    备案信息上写的是,汪浮以赠送的方式将周小娟送给了一个叫邱明芳的人。

    妾的身份就是这么廉价,随意买卖赠送,周小娟遭遇了这样的命运。

    看到她被送给了邱明芳这个人,云景感觉有些熟悉,仔细一想,这个人的名字和左先生的某个徒弟重名,再加上汪浮也是左先生的徒弟,云景大概确定,邱明芳估计是汪浮的师兄弟没跑了。

    关系好,所以妾都能随意赠送么……

    随后不到半年时间,周小娟的信息再度更新,她以被卖的方式,被邱明芳卖给了破风县的一家叫做春雨楼的青楼,自此,周小娟的身份从妾变成了青楼女子的贱籍。

    她本就是妾的身份,命不由己,被卖去青楼根本无法反抗这样的命运。

    这份更新信息过后,仅仅不到一个月,周小娟的信息再度更新,她死了,死于自杀。

    然后就没了后续。

    几份周小娟来到北方破风县后的官府备案信息,轻飘飘的几张纸,就承载了周小娟可谓悲惨的一生。

    时隔多年,她本就是远道而来,在这里无亲无故,悲惨的遭遇后死了都压根无人问津。

    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消失在了世上。

    命不如草!

    周小娟十五岁被汪浮骗走,带回家玩了一段时间,然后赠送给自己的师兄弟,最后师兄弟玩够了,干脆卖去青楼,最后周小娟死于自杀。

    简单的一句话,云景总结了周小娟当初离家后的遭遇。

    然而不管是周小娟以妾的身份进入汪府也好,还是她被送人,亦或是被卖,问题是他妈的这一切都是合法的!

    一种植物。

    了解道这些之后,云景心头滕然升起了一股抑制不住的怒火,汪浮怎么能如此对待一个身心都交给他了的女子,人家不远万里的跟你回来啊,怎么忍心?

    尤其汪浮还是一个读书人!

    这样的也配称为读书人?

    云景真心被恶心到了。

    鉴于汪浮和邱明芳关于周小娟的所作所为,连带着云景对那名满天下的左先生都有些膈应起来。

    万人敬仰的左先生,就教出了这等衣冠禽兽?

    周木不远万里的来这里找女儿,若是她知道了女儿的遭遇和下场,作为一个父亲,他得多么伤心难过?

    所以这些事情还是不要让他知道的好,没有能见到女儿,他虽然无比遗憾,可心底依旧觉得女儿去了大户人家,过着好日子,他亲眼看到汪府的环境的,怀揣着这样‘美好’的想法,周木想来也不至于太过难过吧。

    至于他被汪家下人打,他是不敢反抗的,也没能力反抗,甚至站在他的角度,为了女儿的‘幸福’,都肯定都不会再去汪家了。

    被‘女儿家’的下人差点打死啊,周木内心得多么伤心难过?可他有苦说不出,只能灰溜溜的离去……

    否则他能怎么办?

    “公道自在人心,人生在世,有所为有所不为,这事儿我不能袖手旁观!”

    云景心中暗道,他要给周木和他女儿讨回一个公道。

    哪怕汪浮对周小娟的所作所为都是合法的,但若不讨回一个公道,云景良心不安。

    为了周木和他家人的安全着想,肯定是不能用周小娟亦或者周木被差点打死作为借口去向汪浮发难的。

    但云景就没其他办法了吗?

    然而云景还是想不明白的是,周木登门,为何会被汪家下人差点打死?

    当云景得到答案之后,恨不得拔剑砍人!

    ……

第二百九十七章 不傻

    汪府。

    深宅大院深处,汪浮独自一人在位于一个地下的密室中徘徊。

    这里应该是他家存放贵重物品的地方,近三十个平方的地下空间,四周坐落着一排排架子,架子上存放着名人字画金银珠宝玛瑙玉器和房产地契等物品……

    单这一个密室内的东西就价值不菲。

    对于一个县城内的人家来说,他家的财富还是很惊人的。

    徘徊在众多宝物之中,汪浮眉头微皱,似乎在挑选着什么,但好像没有找到满意的。

    最后他实在没有找到想找的东西,带着些许郁闷的心情离去,关闭了库房厚重的金属大门,沿着梯子向上来到卧室,把宝库入口隐藏在了书架之后。

    这一切都在云景的观察之中……

    汪浮看上去三十岁,实际上已经年近四十了,他不催老,长得很英俊,一身书卷气,温文尔雅,还兼具成熟男人的魅力,有一说一,这真是一个十足的大帅比。

    奈何就是这样一个人,做出了禽兽不如的事情。

    暗中观察汪浮的时候,云景也从他家里的一些物品和公文了解道,这家伙还是一个官员,职位不低,乃庆丰郡从四品酒祭。

    庆丰郡酒祭,相当于郡内教育局一把手,负责治下科举教育事宜。

    “这种人,品德不端,道德败坏,居然能当上酒祭?他有什么脸去当文人表率?他有什么资格去教书育人?”

    了解到他身份的云景差点被整乐了。

    这算什么?

    光鲜亮丽的外表下居然那么龌龊,简直让人无语。

    讲道理,如果不是因为周木女儿的原因了解到他是什么样的人,仅凭感官云景都有些不相信他能干得出那样的事情来。

    然后云景又不禁怀疑,他那么富有的家底,堆积的珍贵物品,搞不好是贪污受贿来的……

    汪浮从宝库中出去后,来到外面的花园,坐凉亭里,有俏丽丫鬟给他泡茶,他趁机捏了人家屁股几下挥手打发下去,然后喝着茶水微微陷入了纠结之中。

    纠结片刻,他放下茶杯冲着花园外道:“让管家来见我”

    很快一个精明的黑衣中年人快步到来,微微弯腰行礼道:“老爷有什么吩咐?”

    “我让你找的东西有眉目了吗?”汪浮问。

    一个大户人家的管家都是家主的心腹,此时面对汪浮的问题,管家却是直接摇头为难道:“老爷,你让我留意的东西目前还没有眉目,我已经遣人去市面上到处寻找了,其他地方也在差人去寻找,一旦有消息第一时间向你汇报”

    点点头,汪浮说:“这件事情要放在心上,是目前的当务之急,眼看师父他老人家的八十大寿还有几天了,我却没有拿得出手的礼物,到时候师兄弟们都在,我可丢不起那个人”

    “其实老爷不用纠结,心意到了就成,想来左先生不会怪罪的”,管家笑道。

    汪浮道:“若是平时还好,可师父八十大寿,不能不用心”

    “小的明白了,一定尽快想方设法帮老爷物色一件那得出手的礼物”,管家一想也是,收起笑容认真道。

    脸上闪过一丝无奈,汪浮说:“几天时间,希望还来得及吧,别怕花钱,哎,实在不行,只能从家里挑选一件凑合了,那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对于寻找礼物这件事情,管家也只能尽量想办法,于是道:“老爷,没其他事情的话,我先去办事儿了”

    “嗯”,汪浮点点头,他也只是催一催下面的人而已。

    不过在管家转身之际,他却是猛然想起了什么,道:“对了,早上门口闹事儿的人都处理好了吗?”

    汪浮早了忘了周木这么个人,毕竟都十个十多年的事情了。

    也是最近他师父八十大寿,作为徒弟的才赶回来,恰好遇到了这件事情,家门口出现闹剧,微不足道的小事儿,他也只是想起来了才稍微过问一下。

    “老爷,都处理好了”,管家稍微留步,纠结的看了汪浮一眼笑道。

    本来这事儿汪浮都不打算过问了,不过管家的眼神让他有点意外,问:“有什么问题吗?”

    “会老爷,没问题,不过这个事情有必要告诉你一声,说起来还是你年轻是欠下的风流债呢,早上来门口那人,居然声称是你岳丈……”,说道这里,管家住嘴。

    汪浮笑了,道:“我岳丈多了去了,那又是哪位?”

    “南方来的,说什么十多年前老爷娶了他女儿,他女儿叫周小娟,如今来看望他女儿呢,那个周小娟我有些印象,当初老爷带回来后,过了一段时间送给了老爷的师弟了”,管家回答道。

    汪浮或许忘了十多年前的事情,但管家却还记得,当下人的,肯定要细心些,毕竟指不定什么时候老爷就问起来了,回答不上来可是失职。

    听他这么一说,汪浮倒是有些印象,想了想到:“那还是我当初游学时的事情了,早忘啦,那老头居然还来找他女儿……,你是如何处理的?”

    “老爷,我让下人暗中下了死手,那人活不过今天,我知道老爷素来爱惜名声,这种娶了穷苦人家女儿的事情自然是不可能发生的,为了避免那家伙到处嚷嚷坏了老爷名声,只能是让他永远闭嘴了”管家如实回答道。

    汪浮点点头说:“做得不错,类似事情就得这么处理,我汪夜雪洁身自好,黑夜都无法掩盖我身上的洁白,怎么可能有污点,以后还有这种事情也这么处理”

    “老爷放心,这种事情又不是出现过一两次了,咱熟”,管家笑呵呵道。

    挥挥手,汪浮说:“好了,你下去吧,以后这种事情不用再向我汇报了,曾经做过的荒唐事我都忘得差不多啦,万一还有类似麻烦上门,你看着帮我处理吧,我再琢磨琢磨哪儿去给师父找礼物的事情”

    “好的老爷,小的告退……”,管家拱手转身离去。

    然后汪浮再次开始琢磨给他师父礼物的事情。

    另一边,云景‘看到’这一幕,却是内心久久不能平静,暗中咬牙切齿。

    听他们的谈话,感情这汪浮当初骗人家女儿随意玩弄后又丢弃的事情并不是干了一两次?

    甚至从他们的话里面云景分析出,这些年来有不少人因为女儿的事情来找个汪浮,结果都不了了之,因为这种事情发生得多了,到如今汪浮都已经不再管了,至于那些来找‘麻烦’的人下场……

    看周木的遭遇云景大概就能分析出一二。

    “这狗曰的,玩弄人家闺女,腻了之后随意丢弃,然后有人来寻亲,他还给人整得家破人亡,而且还不是发生一两次这种事情了……”

    想到这些,云景很想当场将这家伙砍死,但那样太便宜他了!

    这种恶心玩意,他是如何当上酒祭做文人表率教书育人的?

    表面上他洁身自好,身上没有任何污点,可背地里都污得发黑黑得发臭,就因为他处理得很干净,所以依旧人模狗样能与人谈笑风生……

    “想来以他如今的身份和人脉,些许小事儿根本就奈何不了他吧,只要不把事情闹大,处理干净,他汪浮依旧是‘白’得发亮的汪夜雪!”

    这种人,律法不收天收,老天不收,我收!

    “云公子,事情大概就是这样了……,云公子?”

    把情况说完后,周木见云景沉默不语,于是稍微提高音量。

    回过神来,云景不忍将真相告诉周木,那对他来说太残忍了,而且若是他知道真相了的话,恐怕唯有去和汪家拼命吧,可汪家是他能招惹得起的吗?

    所以这件事情他不知道最好,自己暗中给他和其他无辜受难之人讨回公道即可。

    让他怀揣‘女儿在大户人家享福’的‘美好’想法回去,这何尝对他来说不是一件幸事儿。

    虽然他没能见到女儿很遗憾,可总好过他得知真相后去和汪家拼命丢了性命的好,即使不去拼命,他接下来的人生也将活在痛苦和悔恨之中……

    心念闪烁,云景强人内心酸楚‘笑道’:“这一晃眼都过去十多年了啊”

    “可不是,这么多年过去,只要女儿过得好,其他的都不重要,知道小娟确实去了大户人家,我这趟也算不虚此行了,只是没能见到女儿有些遗憾”,皱眉苦闷道。

    至于为什么去见女儿反倒被打,捡回一条命的他压根就没去想这个事情,汪家本就不是他这种底层百姓能招惹的,这就是底层人的悲哀。

    想了想,云景起身道:“周叔,你重伤初愈,先好好休息一下吧,我暂时就不打扰你了,晚些再来看你,其他得别多想,家里还有小孙子盼着你回去给他们卖糖呢,对了,房钱我已经付过,你只管安心的住下,我还得继续北上,你说明天就回去,到时候我和你一起去张罗返程事宜吧,这人生地不熟的,周叔你一个人怕是找不到方向”

    “这如何使得,多少钱我给你,我还有些钱的”,周木赶紧起身道。

    云景说:“周叔你就安心休息吧,当初上船的时候你还请我吃过一个鸡蛋呢,出门在外都不容易,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说着云景转身离去,转身之后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汪浮,你不是洁身自好吗,你不是很爱惜你的名声吗,过几天就是你师父的八十大寿?到时候肯定有很多人去吧,若当着众目睽睽的面让你身败名裂,你当如何?

    还有那个什么邱明芳,到时候也会去吧?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想来和汪浮这种人面兽心一样的家伙也应该不少,到时候一并让他们身败名裂!

    对于这种人来说,直接宰了太便宜他们,唯有将他们的伪装撕开,把他们最在意的遮羞布扯下,让丑恶暴露出来,这才是对他们最大的惩罚。

    让他们丑恶公布,受千夫所指后,再由律法制裁!

    至于律法制裁不了?

    我来!

    看着关上的房门,原本已经能和云景平静聊天的周木整个人似乎一下子就被抽走了精气神,身躯跟散架般瘫坐下去,满脸苦涩,眼泪无声的流。

    “云公子,你是好人,可我真的不想给你添麻烦啊,汪家真不是我这种小老百姓招惹得起的,小娟大概已经没了吧,否则何至于我上门去提起想见小娟就欲要将我打死,可我能怎么办,我没办法啊,我真的没有办法,去拼命我这把老骨头都没资格的,去告状我连衙门的大门往哪边开都不知道,而且捡回一条命的我还不能死,我还有家,我死了家里怎么办?留着这条命,我回去后还能帮家里干几十年的活儿,还想看到小孙子长大,我可怜的女儿,当初就不该让你离开,不,就不该招待那人面兽心的家伙……”

    周木是小老百姓,没什么见识,也没本事,但他不傻。

    离开房间后,云景也不急着离开这座县城了,重新去客栈开了一间房住下,然后开始收集证据。

    周木本事的遭遇就已经令人闻者伤心观者落泪,接下来的事情尽量不要牵连到他了,毕竟即使事后汪浮等人受到了惩罚,但汪浮还有亲朋好友啊,万一牵连到周木,事后有人拿他们这样的平民百姓撒气呢,那会给其本就艰难的日子雪上加霜甚至带去无妄之灾的。

    收集关于汪浮等人的丑恶证据对云景来说并不难。

    云景首先从汪浮家的那个存放贵重物品的密室开始,他一个酒祭,如何短短十来年爬这么高?如何拥有这么丰厚的家底?

    抛开他家本身底蕴不谈,这其中会不会有贪污受贿?会不会有权钱交易?

    贪污受贿不管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都是重罪,数额到了一定地步是要被杀头的,甚至在这个封建时代,严重的还会诛九族!

    一番寻找下来,云景意外的发现,汪浮那家伙居然还有记账的习惯,其中的权钱权色交易记录得明明白白。

    记账不是什么好习惯,容易留下证据,可还是有必要的,毕竟不是谁都有云景这样过目不忘的本事,如果不记下来,万一哪天忘了咋搞?

    账本这种东西是把双刃剑,好的是能记住和多少人有过多少关系,坏的是一旦公布就是个大-麻烦,但必要的时候,这玩意也是制衡他人的利器。

    得到这个账本,对云景来说可太重要了。

    汪浮将藏得倒是隐秘,可架不住云景念力挖地三百尺的寻找啊,敌国细作组织那么隐秘都被云景揪出来了,汪浮还能比敌国细作更厉害?

    ‘看到’那账本上的交易记录,真可谓让人触目惊心。

    除却贪污受贿和权钱权色交易外,云景还在那账本上看到了汪浮以职位之便经手的两次科举作弊事件!

    这个事情就严重了。

    账本上的内容,估计只是汪浮丑恶嘴脸背后所做的一部分,更多的‘小事儿’压根就没必要记载在账本上。

    这不禁让云景想到了拜师李秋之初,当时李秋说过的一段话,‘不出去走走看看,不去亲身体会,你永远不知道一个人有多坏,会坏到何种程度’!

    “仅凭这个账本那家伙死定了,但还不够,其他人也不能逍遥法外,通过汪浮,还得继续深挖他们的丑恶罪行”

    云景知道自己接下来有得忙了,需得四处收集证据。

    但没关系,他会飞,方便得很。

    ……

第二百九十八章 失败的人生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云景暂时并未动汪浮家任何东西,只是将他那份账本抄写了下来,这些都是证据,到时上面的涉案人员都是要受到法律制裁的。

    若是官官相护律法制裁不了,说不得云景就要替天行道了!

    “涉及人员上百,金额和物品价值林林总总加起来多达百万两银子之巨,其中有本地县衙的人,有郡城的官员和富商,还有州府里的官员,甚至连江湖中人都有涉及,单这一份账本丢出去,正常程序下来,恐怕整个州府官场都将发生不小的震动”

    看完汪浮的那份账本,云景都感到胆战心惊,百万两银子的‘礼尚往来’啊,换成牛都能买五万头了……

    “不止一次暗中买凶杀人,收受贿赂金额巨大,还贿赂上官自谋前程,单凭这些公布出去汪浮就完蛋了,可这些仅仅只是他记录在账本上的事情罢了,没记录的类似周小娟这样的事情还有多少?”

    想到这些,云景无语摇头,那家伙怎么有脸顶着个黑夜都掩盖不了洁白的‘夜雪’字号?

    “这些和汪浮狼狈为奸的人里面,他的师兄弟就有六个人,尤其是他的二师兄,混江湖的,表面上是人人称赞的大侠,可实际上背地里却给汪浮除掉了几个竞争对手,以及帮汪浮杀了几十个有可能给他带去麻烦的人……”

    啧啧,看来那名满天下的左先生也不怎么样嘛,看看这都教了些什么货色?

    了解到这些,对于没有能拜访到左先生,云景心头一点都不觉得遗憾了。

    不过汪浮的账本上并未提及左先生,倒是让云景并不太好武断的判断左先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任何事情都要讲证据的。

    或许左先生的学问或许没的说,毕竟教了那么多‘优秀’弟子,可在育人这方面,在云景目前看来真心有所欠缺。

    把汪浮家里挖地三尺翻了个底朝天,实在没有其他收获后,云景的视线转移到了县衙那边。

    汪浮是本地人,祖宅在这里,户籍自然也在这里了,所以他的一些重大生平记录官府肯定是要进行备案的,若是将来汪浮能继续平步青云,到了一定地步,他的生平记录是可以用来著书立传的。

    名人效应嘛,汪浮越牛逼他的生平就会被记录得越详细,这会让他的家乡跟着沾光,下面的人还不可劲巴结着?

    总之这就方便了云景查阅汪浮的过往。

    看完汪浮在本地县衙的记录备案,云景沉默了。

    年仅三十八的汪浮这半生的经历也算富有传奇色彩了,打小就很聪明,三岁开始识字,七岁会作诗,八岁被左先生收为弟子,十三岁考上童生,十七岁考上秀才,二十岁中举人,二十五岁榜上有名考上进士。

    他学问好,长得也好,十八岁的时候就被郡里的一位官员看中将女儿嫁给了他,他中进士后二十六岁开始入仕,如今十多年过去就成为了郡里正六品祭酒,这等履历,可谓人生得意了,而且他还年轻,将来入内阁都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但这些并不是云景沉默的原因。

    让云景沉默的是,这家伙对女人方面有着一种堪称病态的执着,云景估摸着也就自己的好伙伴王柏林和他有一拼,不同的是自己的小伙伴王柏林知道负责,而汪浮纯粹就是个人渣。

    曾经汪浮小时候就定下过一桩婚约,官府是有记录的,可他最终娶的却是郡里一位官员的女儿,很明显他为了前程毁婚了呗。

    然而毁婚就毁婚吧,可曾经和他有婚约的那个女子成为了他的一门妾室,仅仅如此就罢了,那女子在成为他妾室后,没两年就‘病死’。

    具体死因官府就写了病死,可从汪浮对周小娟的所作所为来看,云景严重怀疑那个女子并非正常死亡。

    然后,这些年来,仅在官府有记录的,汪浮就前前后后娶了近三十个小妾,平均下来都能达到一年两个的程度了!

    这还只是有记录的而已,没记录的天知道他玩弄了多少。

    而且他的那些小妾,都没有能在他身边待够两年的,要么被他送人了,要么就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去世或者失踪。

    如今他家里除了一位正妻外,只有六个小妾,了解到汪浮的过往,云景并不看好他那六个小妾的未来。

    摊上这么个人面兽心的人渣,也不知道那些女子是不是前世欠了他的。

    娶妻纳妾这些都是有记录备案的,很好查,但这些东西是合法的,并不足以给汪浮加上罪名,此外官府的记录都是相对正面的,诸如他什么时候考上功名,什么时候当了什么官,什么时候又做了什么好事。

    所以在官府这边,云景也只是了解到他的过往生平,收获实际上并不大。

    可换个方向去想,他纳的那些妾虽然都是合法的,但他始乱终弃,乃至那些女子的悲惨下场,若是传扬出去的话,必定会对‘洁身自好’的他名声造成巨大的打击,千夫所指都不为过。

    人可以好色,但你至少得负责啊,他汪浮又不是没那个能力,仅仅只是玩玩,玩腻了就丢掉甚至不明不白的弄死,这和禽兽有什么区别?

    “那些被汪浮糟蹋玩弄的女子本就人生悲惨,若再把她们的过往公布出来打击汪浮的名声,虽然能打击到汪浮,可却让那些女子的悲惨遭遇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这无异于二次伤害,并不可取”

    心念闪烁,云景打消了这个想法,并且,读书人风流是雅事,估计即使曝光出来也对他影响不大。

    烦。

    “所以还得从他的那个账本入手,上面提及的人,绝大多数都在这个州境内,以我飞行的能力,几天时间绝对能逛一遍挨个摸一摸底,收集证据,到时候在左先生的寿宴上当着众目睽睽的面撕开这些人面兽心家伙的遮羞布!”

    “对了,左先生八十大寿,他的所有弟子肯定都会来给他过寿,得好好查查他那些弟子都是些什么货色,左先生久居破风县,他的弟子跟着他学习,想来应该留下过身份地址等信息,所以可以通过左先生,了解到他那些弟子的身份地址,然后暗中去他们的老窝摸摸底,希望左先生教出来的不都是混蛋吧……”

    心中这么想着,云景的‘视线’放到了左先生家那边。

    没能正面拜访到左先生,云景却用这样的方式‘看到’了他。

    临近八十大寿的缘故,左先生家里一片喜气洋洋的景象,下人们都在井然有序的筹备他的寿诞事宜。

    左先生虽然八十岁了,但精神头很好,红光满面,连头发都没有白一根,说他五十岁都有人深信不疑。

    他看上去是一个很和蔼慈祥的老人,脸上总是带着温和的笑,虽然他名声在外,还有那么多出息的弟子,可本身却很朴素。

    云景看到他的时候,他正在吃下午饭,纵使没有外人在,他的食物也仅仅只是两菜一汤的简单东西。

    云景是一个很讲道理的人,并未因为他的徒弟如何就带着有色眼镜去看他,从他独自一个人的时候都是这样,大概能判断出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了。

    “其人善良,性格温和,应该不是装的,毕竟不管一个人如何伪装自己,单独的时候总会暴露出真性情,可他怎么就教出了那么些货色?弟子只在他这里学到了学问,却没有学到品德,无疑这也是左先生的失败,按理说他这样的性格不应该教出那样的徒弟啊,难道说这个人天长日久的伪装下去已经成了本能,装着装着就真成那样了?”

    心念闪烁,云景决定从侧方面进一步的了解此人。

    左先生有着先天后期的修为,对于这点云景并不意外,毕竟学问高深的人大多数在武道方面都有着不俗的造诣。

    在左先生家里,云景看到了他的日记教学记录以及游学记录等文字记载,大大的方便了他了解此人。

    这些东西都是相对私密的,通常情况下不可能给他人观看,所以记录的应该都是左先生自己的真实情况。

    在他的这些记录中,云景并未看到太多负面记载。

    不管是谁,活在这世上都不可能是完美的,左先生也不例外,他也曾犯下过错误,但都只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年轻时候杀过人,杀了不少,都是些作恶多端的人,然而在杀人之后他又会后悔,觉得杀了那些人之后,那些人的家人会伤心难过。

    他曾经也有过见死不救的经历,事后又自责,觉得见死不救并非君子所为,然而事情都已经过去,他也无力回天。

    类似的记录有十多起。

    从这些判断,左先生这个人有些优柔寡断甚至内心也是矛盾的。

    他年轻时也曾游历各处,行侠仗义的举动不在少数,也曾与人吟诗作赋留下才华出众的名声,让他名满天下的还是他教徒弟的本事,每一个都很有出息。

    对于自己教出来的弟子,左先生本人是很满意的,多次落笔留下点评弟子的记录,可他点评记录中仅仅提及弟子的学问,人品方面半点不提,着就值得玩味了。

    总之,他学问没得说,过往也略有瑕疵,但并不妨碍他是一个经得起考验的人,和徒弟可谓两个极端。

    “在我看来,这个人的人生是失败的,正大光明一辈子,然而教出来的徒弟背地里却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或许是因为他太过善良了,教出来的徒弟才会形成另一个极端吧,世间很多事情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咦?左先生居然有过在争鸣学宫求学的经历,这么一来,他教出那样的徒弟也就不奇怪了!”

    ……

第二百九十九章 感觉差点意思

    大离王朝的四大学宫各有各的特色,教学理念不同,教授学子的侧重点也不一样。

    就拿青牛学宫来说,这个地方的教学理念相对务实,注重学子的品德修养,这个学宫出来的人大多都是谦谦君子,在官场也大多都是清官。

    然而可笑的是,这样一个注重务实和品德的学宫,居然被一个敌国奸细担任了多年的山长,但这并不足以否定青牛学宫的教学理念。

    至于争鸣学宫,他们的教学理念相对来说有些极端,讲究一个争字,只注重学子们的学问和本事,对于人品方面的教育大多是抱着‘宽容’的态度,通常情况下任其自行发展,只要你学问够高本事够大,人品方面稍有瑕疵上面的人并不太在意。

    如此一来,争鸣学宫的学子,人品道德方面就参差不齐了,这个学宫出来的人当官之后口碑都很差,多贪官,而且做事极端,可谓为达目的不择手段那种。

    为什么这种极端的教学方式不直接将其取缔或是改善呢?

    这就不得不说王朝的制衡制度了,若都是好官清官,那这官场大概就是一潭死水吧,总要有人来当恶人,来活跃气氛不是。

    虽然都知道这个学宫出来的人人品不怎么样,但你不得不承认的是,人家办起事情来真心有一套,有些时候,恶人办起事情来,比好人可要效率得多了,估计你还在扯皮,人家就已经把事情办完。

    然后的话,如果上面要杀鸡儆猴,逮一个争鸣学宫出来的人,通常一查一个准,能起到震慑作用。

    反正争鸣学宫的这种教学理念,还是有很大存在意义的,脏活儿累活儿麻烦活儿丢给他们,给你办得明明白白。

    了解到左先生有在争鸣学宫求学的经历,云景顿时释然,他教出那么多道德败坏的人一点都不奇怪,这也是为什么云景没在他的笔记中看到关于他徒弟人品方面的点评了,人家压根不在意这个。

    错的不是左先生,而是他的教学理念。

    这种教学理念好坏参半吧,说它坏是真的坏,往往容易出败类,出一个就会有很多人受难,可从大局观来说,这种理念也是有好处的,毕竟教出来的人办事真心有一套,省心,能起到平衡作用,且天子不好意思针对的清官,只要给争鸣学宫出来的人一个眼神,估计对方就能心领神会的跳出来帮天子开喷。

    但理念是理念,并不代表这个学宫出来的人做错了事情就因为理念而宽容了,法律不是摆设,查到了作恶依旧照章办事。

    “所以这左先生本身没问题,有问题的是他的学生和教学理念,但不管怎么样,他教出这么多败类,一旦真相曝光,这名声是毁了,师徒关系啊,堪比父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徒弟的罪过他本身就要担一半的责任,不能因为教学理念就否定了这点,连带责任下,这左先生也是前途无亮了,最轻也是剥夺功名……”

    这左望月一生虽然未曾入仕,但也是有功名的,当年甲榜进士出身,差点就荣获前三甲了,他的学问没得说,之所以和前三甲失之交臂,估计是因为争鸣学宫出身的缘故。

    在大离王朝的科举当中,很少有争鸣学宫的人荣获前三甲,这很正常,科举虽然主要看学问,但品德也是考核标准之一,你争鸣学宫名声不好,想要三甲的风光?想屁吃呢,除非你的学问和能力已经到了能忽视人品的地步。

    不管怎么样,争鸣学宫能成为四大学宫之一,依旧是无数读书人向往的圣地。

    从左望山先生这里,云景得到了他所有弟子的身份地址,过后他肯定是要去这些人的老窝摸一摸底的,但凡有犯罪记录,都逃不过云景的调查,一旦查到,断不能放过一个!

    “最主要的是汪浮,哦对了,那家伙也有游学游记的,我可根据他的过往行程,去沿途翻阅一下官府当时他经过那段时间的记录,想来能翻出不少案底吧,也就多跑些路而已,既然遇到了,若不将其彻底解决,心难安意难平”

    破风县就有不少曾经和汪浮狼狈为奸的人,有的已经调走有的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死了,但还是有那么几个的,云景顺便查了这几个家伙一下,了解到不少犯罪证据。

    不过这些人相对于汪浮这种大奸大恶之徒,只能算微不足道的小虾米了,可他们依旧应该受到法律的制裁。

    还是那句话,法律制裁不了,云景自己来替天行道。

    调查了半天时间,夕阳西下的时候,云景去看望了一下周木,他的伤势已经完全恢复,且在灵气滋养下,曾经的暗伤隐疾都已经消除,将来估计能多活不少年头。

    和他稍作寒暄,吃了些东西,商量好第二天一早帮他安排回程事宜,云景告辞离去,接下来有得忙了。

    为了方便行事,云景将自己的行礼放在了隐秘的地方,身上的衣服也脱了,然后趁着夜色冲天而起。

    他开足马力划破天际夜空,速度突破音障,所过之处形成一股气浪,轰鸣不断,好在他处于极高的夜空,倒也不担心大半夜扰民。

    整个大离王朝的地图都在云景脑海,他要先沿着汪浮曾经游学路线逛一遍调查他的罪恶。

    云景的速度太快了,几倍于音速,一晚上时间就能逛一遍。

    汪浮曾经有过三次游学经历,天南海北的,如果不是会飞,还能飞那么快,云景也只能望洋兴叹,无法了解汪浮所有的罪证。

    其实也并不需要完全了解汪浮的罪证,单单是他那个账本上的内容就够他死十次了,之所以要跑一趟,云景也要顺道调查一下他的师兄弟们。

    值得一提的是,汪浮师兄弟多,他当初游学的地方几乎都会经过一些师兄弟的住处,方便联络感情嘛,每到一个地方都有‘亲人’招待,他又何必跑去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一晚上时间,云景飞了数万里路,根据汪浮游学路线,云景每到达一个城镇,都会率先翻阅这个地方的案卷。

    有意思的是,但凡是曾经汪浮到过的地方,尤其是停留超过三天以上之处,那个地方总会有一名甚至多名美貌女子失踪亦或者离去,矛头隐隐指向汪浮。

    读书人游学是要去官府打卡的,他每到一个地方,尤其是停留三天都会出现这种事情,天底下哪儿有这么巧合的事儿?

    然而这家伙做事儿干净,往往这些案件都会不了了之,并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是汪浮干的,可对云景来说,知道这些就够了,到时候他会将这些案卷写下来一并清算。

    途中多次拐向,云景也顺便摸了摸他几个师兄弟的底,其中还是有好人的,可大部分屁股都不干净。

    对于这种人,云景自然是打草搂兔子,一并收集罪证记小本本。

    有念力这种无声无息的观察手段,云景调查起来太简单了,家里藏得再深的隐秘,只要有实物落下,在他眼中都无所遁形。

    这个世界但凡识字的,大多都有做笔记的习惯,太方便云景了。

    但凡有疑点,再去针对性的翻阅官府卷宗,两相对照,这不就妥了嘛。

    云景只是了解犯罪事实,审问啊,调查人证物证之类的他并不需要,到时候自然有人来做这些事情。

    那么多人,涉及的案件众多,可不是一两天就能解决的。

    反正云景在确认某些家伙犯罪事实后,都会将其丢入大牢,后续他会跟进关注,如果出现官官相护,他正好可以多揪出几个人来,一撸到底!

    这个时代的大牢可不是好待的地方,武力高强的更不好待,首先会被铁链锁了琵琶骨,想仗着武力在大牢享受生活是不可能的。

    一晚上时间,云景也只了解了一部分,接下来还有得忙,但这种为名除害的事情他忙起来格外有劲。

    这不禁让他再次想起了那个想法,以自己的本事,去蚁楼这种地方任职再合适不过了,再不济当个捕快之类的调查取证也很适合。

    然而在这个时代,读书人去当‘蚂蚁’和捕快,该说不说,真心是一件有些自降身份的事情,所以云景也只是想想罢了。

    其实他将来并不想入仕,一入官场就身不由己了,他还是更享受自由自在的生活。

    天亮时分,忙了一晚上的云景回到破风县,和早起的周木吃了早餐,然后去帮他安排返程事宜。

    作为一个老实巴交的平头百姓,人生地不熟的,周木想回去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安全方面是个大问题。

    好在云景出面问题不大,他毕竟是读书人,找到县城的一家镖局,那里有一些东西要押运到百木镇渡口,云景说明来意后,对方很给面子的答应帮忙捎周木一段,钱都没要,反正是顺道。

    这世道好人还是很多的。

    说不定周木到达百木镇渡口后还能赶上邢广宁他们返程的货船。

    看着千恩万谢的周木跟随那些镖局的人离去,云景心下叹息,最终他还是没能见到自己的女儿,不远万里而来啊。

    真的有些心酸,他以后都见不到女儿了。

    当年一别,欢天喜地的送女儿出门,他做梦都想不到会是这样的情况吧。

    分别不苦,苦的是分别后再无相见之日。

    这种苦,苦得比吃黄连还苦一百倍一千倍!

    “周叔放心,公道我会帮你讨回来的,有些人就不该活在世上,对不起,我无法将这残酷的事实告诉你,其实你应该也有权利知道的,可那对你来说太残忍了,我知道不告诉你其实是不对的,可我真心说不出口,或许你自己已经意识到什么了吧……”

    看着周木消失在视线尽头,满不是滋味的云景收回视线,还得继续深入调查。

    回头他就‘看到’汪浮有师弟提前赶来破风县给他师父祝寿了,汪浮在给他师弟接风,云景倒是要看看你俩好得都成同道中人了能干出什么事情来。

    就这样,白天云景留意着左望山以及他徒弟们的一举一动,晚上则趁着夜色到处飞,去调查犯罪事实。

    一连三天时间的忙活,云景将相关人员都调查了一遍,过滤掉清白之人,把但凡犯罪之人的罪证都收集起来记录纸上。

    最终云景足足写了一大摞犯罪资料,犯罪成员多达上百,案件上千起!

    罪证有了,但人证物证并不在云景收集的范畴,若是他把事情都办完了,还要那么多官员做什么?

    “这些罪证该交给谁来整治这些恶心玩意呢?现在已经不是一个周小娟的问题了,牵扯人员太多,很多身份人脉都不简单,案件太过复杂且严重,一般的官员根本把握不住,别功劳没捞到反倒是引火烧身,所以必须要有一个分量足够的人来彻查这些案件才行……”

    看着眼前的一大摞犯罪资料云景不禁陷入了沉思。

    虽然他恨不得将某些家伙千刀万剐,但流程还是要走的,还是那句话,直接宰了太便宜他们,让其身败名裂再受到法律的制裁才是他们应得的下场。

    丢大牢里折磨一段时间再定罪,牢里可是有很多特殊癖好之人的,汪浮不是喜欢玩弄女子么,估计能品尝到被玩弄的滋味吧。

    心念闪烁,云景并不认识什么大官,但问题不大,他有关系。

    “有些关系不用过期作废,夏姨,我都帮了你两次,借你的名义帮你家清理一批蛀虫不过分吧?”

    想到这里,云景掏出了夏紫月给他的那块玉佩,这不仅仅只是一块玉佩,很多时候还代表着夏紫月这位大离长公主的身份。

    要知道当初夏紫月给他这块玉佩的时候可是说过,凭这玉佩,能随时去公主府找她。

    拿这玉佩公主府都能随意出入,想来找几个大官人家还是会给面子的吧?

    “那么该去找这个州的州府大人呢,还是更上头?更上头就是京城了,那还不如直接去找长公主呢,然而这种‘小事儿’找她自己都不好意思,好麻烦,要不我干脆直接去吧那些家伙宰了一了百了吧……”

    直接去砍人肯定是不行的,那样一来云景也将成为犯罪人员,毕竟人数太多了,很多还是官员,哪怕不知道是他干的,依旧会被立案调查,他并不怀疑这个时代官府的调查能力,乱来只会给自己添麻烦。

    “虽然最终依旧是要让那些家伙接受相应的惩罚,可不是亲手去办总觉得差了点意思”

    思来想去,云景决定还是走正常流程,夜幕降临后,他带着犯罪资料去找这个州的州府大人,涉案人员几乎都在这个州内,他不管谁管?

    至于说他会不会包庇纵容之类的,想来以长公主的名义让他调查,他不敢阳奉阴违吧,除非活腻了!

    还有三天就是左望山的八十大寿,时间充裕,到时他的弟子们都会去,还有很多有头有脸的人物,最风光的时候跌落云端,想来那时他们的表情一定很精彩吧?

    汪浮,邱明芳……你们逍遥法外的日子到头了!

    ……

第三百章 有问题!

    此地名为凉州,地域辽阔,隔壁北野州紧邻敌国,最北方已经是拉锯多年的边境战场了。

    云景要去找的人叫何正典。

    这个人是凉州州长,正四品官,一州之长,名副其实的封疆大吏。

    他的生平也算可圈可点,年轻时科举入仕后,不走寻常路,弃笔从戎入军,辗转多年立下不少功劳,后武将转文职,直接从一郡之地二把手干起,因其从军经历,行事风格直来直往,且疾恶如仇眼里容不得沙子,治下清平,得天子赏识,熬了几年资历后就被调来凉州当一州之长了。

    北地民风彪悍,距离战场不远不近,有他这样一位有过从军经历的人担任州长倒也合适,性格稍软一些的搞不好镇压不住下面的人。

    对于这位州长大人的人生履历云景还是稍微了解过的。

    不是云景有心了解大离官场,实在是这个世界的娱乐太匮乏了,读书人除了看书了解时政之外好像也没多少事情可干,而且身在这个圈子连这些都不了解将来万一踏入官场还怎么混?

    把那些犯罪资料交给这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云景估摸着问题不大。

    “我怎么有点送财童子的感觉?不过送的不是钱财而是功劳,当初大江的刺客,不久前桑罗王朝的细作,这两件事情,经手的人事后都能捞到不少好处吧,结果就我在暗中白忙活……”

    想到这点云景有些哭笑不得。

    如何将犯罪资料交给何正典以长公主的名义让他彻查这些罪犯呢?

    稍微琢磨,云景还是不打算正面接触,暗搓搓的将资料摆他的案头,然后把长公主的那块玉佩放边上,给他些提示,想来他就懂了。

    长公主的玉佩可是身份的象征,无论是材质还是制式都有特别的讲究,想要仿制都难,而且那玩意是真的,不怕何正典去核实。

    哪怕这件事情后续被长公主知道了云景也无所谓,不久前长公主都叫破他的名字了,虽然没见面,但也就差一层窗户纸而已,帮了她家那么大的忙,以她的名义彻查一些她家的蛀虫,还是在给她家办事儿,她估计高兴还来不及。

    因此会暴露身份被何正典知道是自己在暗中搞事情这个云景也有想过,毕竟能代表长公主身份凭证的玉佩肯定都有备案记录,去了何处也有迹可循,以何正典的官职有心想查还是不难的。

    但长公主的玉佩又不止一块,还有长公主本人横在中间,何正典识相的话应该不会深挖。

    有些事情心照不宣就好,云景都能帮大离揪出敌国隐藏多年的细作组织了,长公主是知道的,如果何正典想通过长公主那边查到自己,想来长公主不但不会坐视不管,还会主动帮云景隐藏身份。

    再则,即使自己的身份和手段逐渐被少部分人了解云景也无所谓,早晚有一天还是会被人知道的,目前长公主知道自己手段特别,她师父也盯上自己了……

    反正云景又没干坏事儿,爱咋咋地,即使有人要针对他,他也不是怕事儿的!

    趁着夜色,云景来到了凉州州府。

    何正典已经忙完一天的公务回到了住处,正在吃完饭。

    云景的观察中,何正典浓眉大眼,年约六十的他行走坐卧都带着硬朗的风格,吃饭就像谁要跟他抢似得,估计军旅出身的人都这样吧。

    此人有着先天后期修为,多年的文官生涯也掩盖不了一身的杀气,他可是千军万马中厮杀过的,其气息很可怕,绝非寻常武者可比,云景估摸着等闲同境界的练武之人他能干好几个!

    说到底,军队才是练武之人最好磨炼武道的地方,因为你弱一一丝就可能死在战场上。

    将那些犯罪资料无声无息的放在他卧室的桌子上,连同长公主的玉佩一起,此外云景还留了一张字条。

    完了他并没有走,而是留下来暗中观察何正典的反应。

    何正典吃完饭,又处理了两件紧急公务,夜深了,这才龙行虎步的走向卧室。

    当他推开卧室门的一瞬间,动作顿了一下,身上的气息波动,周围的温度都猛然下降了三分,以他为中心很广的范围内虫不鸣鸟不叫,被他的气息吓住了,还有很多离他近的老鼠和虫子被活活吓死。

    他的气息很快平复下来,看到桌子上无声无息出现的一摞纸张,冷笑一声踏步进去,很是好奇是什么不要命的家伙敢在他面前搞鬼。

    来到桌前,他还没来得及看云景送来的那些犯罪资料,视线一下子就被长公主的玉佩和玉佩下压着的一张纸吸引了目光。

    目光一凝,他先是拿起长公主的玉佩端倪,材质,制式,以及玉佩上长公主的独特标识,无一不在阐述这枚玉佩代表的是大离王朝那位独一无二的长公主!

    做不了假,身在官场,何正典这点眼力劲还是有的。

    眉毛一挑,何正典不动声色的将玉佩小心轻轻放下,看向了云景压在玉佩下的那张字条。

    上面写着:“望何大人彻查治下,还治下一个朗朗乾坤,玉佩留与你方便调动各方配合,事后自会有人取走”

    看完后何正典眉头皱了皱,又看了看那块玉佩。

    “长公主的随身玉佩,让我查案?想来并非长公主亲自前来,而是有人以她的名义,能有这等无声无息摸到我卧室都不被我发觉的手段,莫非是蚁楼的人?但蚁楼何时有人和长公主关系这么好了,能得长公主赐予玉佩……”

    心念闪烁,何正典暂时将这个疑惑放一边,既然有人拿着长公主的玉佩来找自己办事儿,肯定是要重视起来的,不管是给长公主一个交代也好,还是治下有问题也罢,都不能马虎大意。

    然后他开始去翻阅那一摞犯罪资料。

    越看他脸色越沉,越看越心惊,到最后他都隐隐控制不住自己的气息波动了,衣衫和头发无风自动,房间内无端端刮起了一阵强风吹得猎猎作响。

    可想而知此时何正典的心绪波动有多么强烈。

    足足花了半个时辰何正典才将那一摞犯罪资料看完,最后他将那一摞资料放下,轻轻用手按住,面如冰霜陷入沉思。

    暗中观察的云景暗自点头,他治下出了这样的事情这个反应很正常,别说他了,是个人看到那么多的犯罪记录恐怕都得胆战心惊。

    朗朗乾坤啊,天日昭昭下居然隐藏着这么多黑暗,一个不好,他何正典丢官罢职都是轻的。

    然而接下来何正典的操作却是整得云景一愣一愣的。

    只见平静下来的他冲着京城方向拱拱手道:“臣定不会让公主殿下失望”

    这句话云景估摸着他是对自己说的,有人能无声无息的把那些东西送到他面前,那么他觉得有人能在暗中关注着他也正常。

    不正常的是,他说完后,却是将那一摞犯罪资料给锁近了一个箱子内。

    然后贴身放好长公主的那块玉佩出门,让下人去将州府总捕头请来,哪怕睡了也得第一时间去见他!

    不久后,同样有着先天后期修为的凉州总捕头快速赶来。

    到来的他第一时间纳闷问:“何大人深夜召集属下前来不知有何吩咐?”

    “两件事情,第一,你暗中召集手下精干,立即秘密前往破风县,给我将于左先生有关的人都盯紧了,留意他们的一举一动,但没我的吩咐别轻举妄动,第二,派人立即赶往京城,去长公主府,询问一下是否有物品遗失”,何正典当即吩咐道。

    总捕头愣住了,道:“大人,那左先生八十大寿在即……”

    “蒋捕头,你只管去办这两件事情即可,其他的不必多问”,何正典当即打断他说道。

    蒋捕头张了张嘴,有些莫名其妙,最后却是点头道:“属下遵命,敢问何大人还有什么吩咐吗?”

    “没有了,你先去吧”,何正典笑了笑道。

    蒋捕头走了,何正典却是陷入了沉思,也不知道他在琢磨什么。

    他在看到那些犯罪资料和长公主的玉佩后,这一系列操作云景属实看不懂。

    似乎他的安排并没有什么不对,可云景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他让捕快去破风县暗中盯着左望山等人,明显是在重视那份犯罪资料,虽然那份资料上的犯罪信息属实触目惊心,但也是要经过调查取证的,流程正常,他又让人去京城长公主府问是不是丢了东西,明显这么大的事情他不敢盲目下定论,要确认一下玉佩的真假再行后续动作……”

    思来想去,云景还是感觉不对劲。

    “左先生八十大寿在即,他让捕快暗中去盯着那里,然而寻常捕快有多大本事?去给左先生拜寿的能人异士无数,人家岂会是瞎子?再一个,他绝口不提让捕快去的目的是为了抓捕犯人,似乎有点打草惊蛇的意思,然后派人去京城,这来回何止万里,是在拖时间?”

    心念闪烁,云景‘看向’何正典,觉得这家伙指定有问题!

    这个人当真是清正廉洁眼里容不得沙子?

    自己怕是草率了。

    ……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46767/ 第一时间欣赏人世见最新章节! 作者:石闻所写的《人世见》为转载作品,人世见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人世见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人世见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人世见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人世见介绍:
明月高悬照古今,人间世,有时繁华有时凌乱,别时依依聚时惜惜。
人来人去的岁月里,当时间过后,谁在笑看人生这场戏……
(本书慢热)人世见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人世见,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人世见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