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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石闻     人世见txt下载     人世见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三十六章 惊人的变化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云景已经十岁了。

    这几年里,学习依旧占据他大部分时间。

    学习的内容依旧分为三个大类,礼仪,算数,以及诗词文章。

    听教学的先生说,教材都是全国统一的,任何地方学习的都是同样的内容。

    至始至终,从云景初次入学开始,礼仪这门学科就一直贯穿着他的学习生涯,他猜测,只要未来自己依旧在学堂这种地方学习,礼仪课将一直都会存在。

    礼仪是一门很复杂的学科,从最初的见面礼,由浅入深,一点点复杂起来。

    婚丧嫁娶,民族礼节,体制内的礼节,江湖礼节,节日礼节,乃至外国礼节……

    礼仪可谓浩如烟海,让人头大。

    这些东西,有些是云景已经接触并且学过的,有些是正在学习的,有些是将来会接触到的。

    算数的话,并不仅仅只是加减那么简单,慢慢的云景他们开始学习乘除,然后是几何,乃至测量,甚至绘图等等。

    相对来说,这门学科云景学习起来是最轻松的,他到目前学习的内容,大概也就他前世小学生阶段。

    诗词文章的话,都是些简单的,有先贤大豪留下的文章,也有当代出名人物的文章诗词等等,他们去学习,分析,鉴赏,遇到生僻字先生才会讲解,毕竟专门的识字课他们早就没有了。

    总的来说,目前他们学习的都是一些简单基本的东西,云景学习起来很轻松,这几年来每次考核他都是第一,班上学霸的位置稳如泰山。

    可惜,他们的学堂太小,同样的进度只有一个班级,否则的话,云景必定是年级第一甚至全校第一。

    这样的成绩,让他们的教习杨云空赞不绝口,说云景是他教书生涯中同样进度学习最好的,这让杨云空很有面子,每次出去访友,都会说云景如何如何,是他教出来的学生,倍儿有面子。

    教师之间也会相互比较的,比的是自己的教习质量。

    新林县不止一个牛角镇,其余还有七八个镇,在那些镇上也是有学堂的,在杨云空的吹嘘下,渐渐的,云景都在那些学堂有了点名声。

    当然,云景是不知道这些的,他还没去过其他学堂呢,杨云空也不会当面夸他,怕他骄傲,反而对云景相当严格。

    虽然目前学习的内容都是简单的,但云景并未因此而懈怠,每天依旧花大量时间来练字巩固之前所学,也没有好高骛远学习超前的东西。

    他将师父李秋的教导贯彻得很彻底,力求学得精学得深,学得扎实,而不是仅仅浮于表面。

    倒不是说云景榆木脑袋非要根据师父的安排来不懂得变通,实在是他如今已经识字了,来这个世界最大的‘障碍’差不多已经消除,他就没有必要那么急于求成了,反正自己还小,慢慢来呗。

    十岁的云景身高在一米五左右,在同龄人中已经算是出类拔萃了,但他和大多数同龄人不一样的是,很多这个年纪的小孩虽然身高足够,但显得单薄瘦弱,他不这样,身材很匀称,穿衣显瘦脱衣有肉那种。

    这些都是灵气带来的好处,他虽然没有练武,但身上也是有肌肉的,身材很匀称,很好看,有腹肌呢,四块,每年和师父一起种地练出来的。

    不知道是灵气滋润的功效,还是母亲基因的强大,随着成长,云景逐渐张开,他越来越好看了,长相慢慢的在朝着‘平平无奇’方向发展。

    这点云景是相当满意的,不是说他臭美自恋,毕竟谁不想自己长得帅啊,而且自己还不是‘小鲜肉’那种阴柔的帅。

    额,说到底,年龄摆在那里,云景可以称得上是一枚帅气的小奶狗了,走在大街上很招那些大姑娘小媳妇喜欢,他经常遇到那些大姑娘小媳妇偷偷看他捂嘴偷笑。

    他在想,搞不好将来即使自己文不成武不就,靠脸也能吃饭!

    呸呸呸,想什么呢,咱是那样的人吗?

    外在的变化倒是其次,内在的变化云景如今自己都有点咋舌。

    他每天吸收灵气,到如今,思维感官范围已经到了半径差不多千米的程度,而这,他还没感觉到自己的极限!

    然后他的身体协调性很好,好得让他自己都难以置信,这么说吧,他虽然没有专门锻炼过,可正常的一些高难度动作都能很轻松的做出来,什么劈叉啊,弯腰额头触碰膝盖啊,后仰脑勺碰到屁股这些,对他来说都相当轻松,甚至他还可以身体三百六十度转弯呢,腰扭得跟麻花似得,简直非人!

    但这并不表示他身体软,实际上他很硬。

    肌肉骨骼的密度很大,最近他偷偷试了下,普通锋利的小刀都无法割开他的皮肤!

    这就有点吓人了,毕竟他压根就没有练过任何横练功夫,完全是天长日久灵气滋养后带来的。

    然后他的力量变得很强大,强大得惊人,一跃能不是很费力的跳起十来米高,百多斤的磨盘他能轻松单手举起,还能扔出几十米远,甚至他还能一拳将一块椅子大小的青石打碎,拳头皮都不破一点!

    回忆当初来小溪村挑选弟子的几个风刀门的人展现出来的手段,云景心头暗搓搓的想,自己虽然没练过武,但那样的,单靠如今的身体素质,他觉得自己能打十个!

    虽然早就不介意当初资质不够这件事情了,可偶尔想起那件事情,云景还是觉得,当初王捕头说自己不适合练武,那一定是他眼光不够。

    看看,咱这是不适合练武的吗?即使练武,一两年能有这样的能耐?

    如此种种,仅仅只是他自身条件,还没接触练武呢。

    总之,他各方面都很均衡,身体柔软度,骨骼肌肉的密度,脏腑的强大,以及感官协调度,等等这些,都是齐头并进的,并不是单独哪一方面强大那种畸形。

    除此之外,云景控物的重量,如今能达到差不多一公斤的程度了,而且能一心多用同时控制多件物品!

    如此种种,有时候云景自己都在想,自己这算什么?

    偷偷的在修仙不成?

    额,话说回来,吸收灵气以养自身,可不就和修仙没什么区别嘛,除此之外,他都不知道如何解释自身的变化了。

    他还没接触练武呢,尤其是自身变化这么大之后,他对于练武这种事情也不是很上心了,能躺着变强,为毛要去吃练武的苦?

    总归来说,如今这样的变化,他的安全感大大提升。

    他很低调,也不喜欢和人好勇斗狠,不显山不露水,没有人知道他那帅气的外表下隐藏着怎么样的破坏力。

    作为朝夕相处的李秋,倒是多多少少知道一些云景的情况,他知道云景力气很大协调性很好,但不清楚具体。

    这种事情吧,经历了当初那件闭着眼睛能看到事物师父都没法解释的事情后,反正师父不主动问云景也不主动说。

    随着感官范围的增长,云景能控制吸收的灵气更多了,体质增长的速度比一开始更快,而且还会越来越快,每天都在变化,他怎么说嘛,怕吓着师父……

    对于云景异于常人之处,李秋只是告诉他,不要轻易和人好勇斗狠,而且心思依旧要放在学习上才是重点,不过他倒是告诉云景,这样的体质,未来在学武之时将能少吃不少苦头,而且事半功倍。

    这只是李秋委婉的说法,实际上以云景如今这条的体质,一旦接触武学,所爆发出来的武力,将会以几何倍数爆发式增长!

    他不告诉云景这些,就是怕云景分心耽误了学习。

    然后的话,还是要归功于灵气,云景常年在石板上练字,毛笔平均每两个月磨秃一支,可事到如今,他手上反而没有老茧了,看他的手就不像个读书人……

    哪儿有读书人手上没茧的?

    他师父先天高手手上还有茧呢。

    这几年,他除了自身的成长和变化外,身边的也在悄然变化着。

    每次云景回去,都会用灵气滋润家人,反正从最初那次之后,直到现在,他的家人都没有生过病,而且偶尔不小心受伤了也比常人恢复得快一些。

    再一个的话,他的家人身体越来越好了,简直可以说越活越年轻,就连他爷爷云林,曾经头上已经有的白发,如今都全部变黑了,精神头很足,容光焕发,看上去就让人相信,他活个一百岁绝对没有问题。

    有一次云景的家人来看他,遇到了李秋,事后李秋对云景说,据他观察,云景的家人身上没有丝毫因为辛苦劳作而留下的隐疾,健康得比那些养尊处优的有钱人家还好!

    有一点云景颇为纠结,那就是经常用灵气滋养家人,可他们依旧不能留存吸收灵气,他想不通这是什么原理。

    难倒真的和心灵有关?越是简单平和的心态就越是亲近自然,也就越契合灵气?

    他觉得应该是这样的。

    啧,慢慢来吧……

    那株云景他们住处花圃中的野菊,变化也是很大的,在云景习惯性的灵气滋养下,那株野菊虽然逃不过寒冬凋零枯萎的自然规律,但它每年都会重新发芽开花。

    到如今,那株野菊已经不是原来的样子了,花朵金灿灿的,碗口大小,花香无比芬芳,而且花期很长,云景严重怀疑,再这样下去的话,将来说不定野菊将四季长期绽放!

    李秋都很好奇那株野菊,言说几乎比得上京城很多大户人家专门培育的珍贵品种了,他也没研究出个所以然来,但对那株菊花的喜爱甚至超过了云景,宝贝得不得了,还专门在花圃里给那株野菊腾出地儿呢。

    家里的大黑在灵气的滋养下越发壮实了,油光水滑,而且更通人性,耕地大半天都不会累,曾经大黑做这样的重体力活儿还会累得口吐白沫,如今不会了,拖着犁铧简直不要太轻松,就跟散步似得。

    又一次云景看到,大黑在一棵树上蹭牛角,结果树皮都被它的牛角撕下来了!

    小白的变化也很大,个头如今长到了一米二高,展翅足有三米开外,利爪如刀,有次抓了一条近五米长的蟒蛇,它自身居然没有受伤,俨然已经成为了天空霸主。

    小白的变化云景还是很开心的,他觉得,一直这样下去的话在,早晚有一天自己能骑着小白在天空翱翔。

    本来正常情况下,云景这个年纪已经可以骑着小白翱翔天空了,可在灵气的滋养下,他虽然不胖,但体重不轻,小白还驼不起他,这就没办法。

    有一点云景有些不好判断,小白到底是公的母的?禽类这种东西性别不好分辨,尤其是鹰,他之前也没接触过啊,也不见小白下蛋……

    小乌龟也已经不是小乌龟了,长到了脸盆大小,通体青黑色,龟壳甚至还隐隐有金属的光泽,敲上去硬邦邦的,很是坚韧结实。

    它一直生活在云景他们住处的小池塘里,每天懒洋洋的,但谁要是以为小乌龟速度慢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那家伙速度贼快,甚至比一般的兔子还跑得快,每次小白到来它都第一时间飞快跑水底不出来,怂得一批,当然,也可以说是聪明的表现。

    镇纸的变化倒是不大,但云景总觉得那玩意还是在变化的,把玩起来更舒服了不说,似乎更结实了,有次云景不小心掉石板地上,它居然一点都没摔坏。

    如此种种,总之云景身边的一切都在悄无声息的变化着。

    本来偶尔回家,云景还想将其他称得上朋友的小动物也用灵气滋养一下的,然而每次小白都在身边,它们不敢靠近,久而久之,到最近云景都没再见过那些称得上朋友的小动物了。

    大自然物竞天择,估摸着它们已经不在了吧。

    要说李秋对这些异常情况不知道那是假的,但云景一番观察下来,发现自家师父居然一点都没表现得奇怪。

    是他见多识广见怪不怪呢,还是说他压根不在乎?亦或者明知这些奇怪现象都和云景有关,但他并不拆穿?

    云景本身倾向于后者,师父估计猜到这些和自己有关,但他并不在意。

    李秋本身也在变化。

    随着云景的成长,他能操控的灵气更多了,经常帮师父聚拢灵气,然后李秋在武道上得到了突破。

    曾经他是先天初期,二十年前的经历让他消沉,修为一直止步这个阶段,在这两年云景的帮助下,他似乎又回到了曾经天纵奇才的时候,短短两年就突破到了先天中期!

    云景毕竟没有接触过练武,对武道方面不了解,不清楚先天初期和中期的具体差距,但他发现师父变得更年期了。

    对于自身的突破,李秋并未瞒着云景,反倒是稍微给他说了下突破后的变化。

    先天初期的先天真气,能释放出去隔空伤敌,还处于‘气’的范畴,而中期的话,用他的说法,真气更近一步,宛如实质液态,释放出去的锋芒能凝而不散,甚至还能操控自如。

    他还说,如果再进一步达到先天后期的话,真气和实质没什么区别,释放出去能长时间存在,但他还没到那一步。

    总的来说,虽然云景自身和身边发生了这么多变化,但他的日子还是很平静的,波澜不惊。

    他十岁这年。

    春,新学期入学一个多月后,教习杨云空说了一件对云景他们来说很重要的事情。

    那就是,他们学习到现在,基础的都学得差不多了,已经勉强有资格去参加第一次科举了!

    他说如果谁对自己有信心的话,大可去试试,即使考不上童生也没关系,都还小,来年还有机会。

    话是这么说,但他还是提议全班都去试试,考不考得中童生没关系,算是给自己一个锻炼的机会,积累一点经验……

第一百三十七章 放下一桩心事

    大离王朝的童生试每年都有一次,在春季进行。

    在这个季节进行,算是有一定的寓意吧,昭示着学子如勃发的万物一样,鲜活,充满朝气。

    班上的二十个小孩,得知了他们如今可以参加初次科举考试这一消息后,一个个都显得很激动,学了几年,总算是可以见真章的时候了。

    说到底,读书识字,只是让他们获得学问而已,但科举,才是真正改变命运的关键所在。

    面对这种人生的重大分叉路口,二十个学生可谓初生牛犊不怕虎,大多数都是一副摩拳擦掌准备试试的姿态。

    不过还是有一小部分心态不一,他们迷茫彷徨又忐忑,似乎有点太突然了,还没做好准备,无论是学问上还是心态上都没做好准备。

    面对反应不一的一帮学子,杨云空心头有些感慨,时间过得真快啊,当初云景他们入学的时候,一个个青葱稚嫩,可这一转眼,几年过去,他们都到了能参加科举的时候了。

    他们在一天天长大,自己也在一天天变老,可到底自己的所学还是传播下去了,培养了一批又一批学子,不算辜负了来此世走一遭。

    等到一帮小孩稍微适应了这个消息,杨云空示意大家安静下来,他笑道:“你们不要有压力,若是对自己有信心的话,可以去试试,还是那句话,能不能考上童生,看你们自己的本事,即使这次考不上也没事儿,来年还有机会,一直到你们三十岁都可以去考的,只要认真学了,这辈子还是有很大机会考上童生的”

    大离王朝规定,有学籍的读书人,三十岁之前没有功名,都是可以每年一直考的,当然,虽然这么规定了,但真到了三十岁,并没有多少人还在参加童生试,都那么大的年纪了,还跟十来岁出头的小娃娃一起考试,虽然是为了前途和命运,说到底还是有点丢人的,也变相说明了真不是走科举这条路的料。

    通常情况下,读书人一般到了二十岁还没有考取功名的话,大多都放弃这条路了,继续做学问花费很大,还不一定考得上,不如早早改行。

    当然,也不乏那种钻牛角尖的,明明没那个天赋偏偏固执的以为自己能行,然后一次又一次的承受现实无情的拷打……

    接着杨云空又说:“今年的童生试时间已经定下来了,在县里进行,下个月的初一,因为童生试考的都是简单的基本的东西,所以只有一天时间,你们决定今年就想尝试一下的,最好在最近几天告诉我一声,我好给你们安排”

    “虽说每个有学籍的人都可以参加科举,但其中还是有些讲究的,首先要把参加科举的名单上报上去,县城方面好根据人数安排考场,然后,并不是说名单上报上去就能参加科举了,会经过审查,若参加科举的人本身犯过重大过错,亦或者长辈和直系亲戚犯下十恶不赦大罪的,这样的人是会被刷下来的,不具备科举资格,这些事情都需要时间审核确认,所以名单要提前上报上去,当然,通常情况下这种被刷下来的很少,你们我或多或少都了解,虽然有些人犯过错,但都只是些小事,问题不大”

    “最后,最关键的一点,那就是,你们初次参加科举,是需要有人作保的,而且需要三个拥有功名的人作保,才能参加科举,这个也问题不大,学堂的先生每个人都有功名,完全能帮你们作保,不需要付出其他,呵呵,当然,若是你们将来结业了也没能获得功名,那时再想参加科举就需要自己找人作保了,那时你们就会知道,离开了学堂,自身又人脉不够的话,想要科举是何等的难,所以努力学习吧,争取在学堂学习的时间里获得功名”

    “这些事情都需要复核,所以要提前做好准备,科举,是为国取才,国之重器,岂可儿戏,好了,现在下课,你们自己想想,回去和家人商量一下,如果确定要参加今年的科举,这两天就告诉我,告诉我的时候,别忘了把学籍带来交给我……”

    下课了,交代了这些,杨云空离去,他没有单独的要求哪个人今年一定要参加,也没有否定某人没必要参加,哪怕学习成绩最好的云景他都没单独说,反正就是一视同仁,自己看着办。

    “啊景,你要参加吗?”

    下课后,云景的几个小伙伴第一时间就凑上来询问了。

    “对啊云景,你参加吗?如果你参加的话我也参加,要不然心里没底”,陈一剑好奇的看着云景道。

    云景无语,心说我还能帮你作弊不成,额,想到自己那神奇的感知范围和控物能力,似乎还真行?

    没第一时间确定,云景想了想说:“具体要不要参加,我得回去和师父商量一下,听听他老人家的意见”

    “这样啊,也行,反正你学问是班上最好的,你若不去我也不去了,毕竟你都没把握的事情我们去了也只是走个过场”,王柏林想了想道。

    周金泰一如既往的胖,他这会儿点头说:“我也一样”,完了估计觉得自己的回答有点单调,加了一句:“一个人去的话太无聊了”

    他们这个圈子很铁,关系最好,虽然他们和其他同窗的关系处得也不差,但到底还是几个人在一起玩儿的时间多一点,其他人估计也有些要去的,可如果四人圈子有人不去的话,就会显得没劲儿。

    这种从小开始朋友关系,就是这么硬。

    “反正明天再说吧,现在我也不确定要不要去”,云景耸耸肩说。

    王柏林他们也不再追问了。

    然后,王柏林一脸羡慕的看着云景语气道:“啊景,我好气啊,当初你是我们四人中长得最丑的,黑不溜秋,比周胖子还不耐看,哪儿知现在你却是长得最好看的,一起都在街上那些大姑娘小媳妇都看你了,整得每次一起我们都不好意思待在你身边,我很担心将来找媳妇都不好找”

    云景无语的看着他道:“你不是早就已经定亲了吗?还经常给你媳妇写情信呢,那内容,肉麻死了”

    那家伙也真是的,整天都在想女人,越长越大就越是变本加厉了,三句话不离女人,啥事儿都能往女人身上扯,简直了。

    “我只是打个比喻嘛,再说,定亲的那是正妻,将来我还想娶小妾呢,要漂亮的那种,越多越好,想想都美”,王柏林嘿笑道,一脸憧憬,搞不好这会儿脑海里面已经出现了大被同眠的画面了。

    值得一提的是,这家伙常用字学得差不多,就开始到处收集小皇叔了,有几次带学堂来,被先生发现,狠狠的教训了几次,然而这家伙屡教不改,也不知道他从哪儿搞来的那么多皇叔,就很神奇,就跟云景前世那些神通广大的LSP网友一样,总能找到资源。

    真心无语了,云景撇撇嘴道:“你不想死得早,将来就多娶几个,前几天先生教的你忘啦,色是刮骨刀啊”

    “我乐意,将来我死也要死在女人肚皮上”,王柏林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道。

    没救了,抬走吧。

    云景不想和他说话了。

    边上陈一剑捅了捅周金泰的肥肚子,借着话题挤眉弄眼道:“你们说,啊景现在就长这么好看了,将来得有多少女孩子喜欢?我估摸着以他的长相,很多漂亮的女人倒贴都干,就像阿林带来的书上说的那种”

    这家伙也是看过王柏林收集的小皇叔的,有些内容……咳咳,不堪入目……

    看了云景一眼,周金泰这小胖子‘眯’着眼睛说:“我猜至少十个!”

    “我猜十五个!”王柏林当即开口道,关于女人的话题,他总是那么乐此不彼。

    才十个十五个?

    看不起谁呢这是,打住打住……

    云景翻了个白眼,说:“你们够了啊,越来越离谱了,而且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早就定亲了的”

    “瞧你说的,咱哥儿几个谁没定亲啊,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而且我们读书人寻花问柳那是风雅之事,妻子还得支持呢”,王柏林一脸你是不是傻的表情道。

    陈一剑赶紧点头说:“就是就是,啊景你那么好看,将来红颜知己多那是肯定的”

    再由他们说下去,指不定会说些什么呢,云景赶紧转移话题道:“好了好了,一个个鸟毛都没长齐,与其想这些将来的事情,你们还是多想想科举的事情吧”

    “啊景你太无聊了”,王柏林当即失去了兴趣。

    恰在此时,不远处的林夜星大声道:“我决定了,参加这次的科举,你们谁要一起的?一旦同期考上童生,我们就是同年了,同年你们知道吗?先生说过的,关系比同窗更进一步,相互扶持那种”

    他虽然这么说了,但应者不多。

    云景意外的看了他一眼,没想到那家伙这么快就决定了,话说回来,他已经十二岁了呢,再过几年十六岁就要结业,是时候参加科举了。

    当云景看过去的时候,恰好看到了林夜星挑衅的目光。

    好吧,他那番话搞不好是专门说给云景听的,目的嘛,不言而喻,想在这次科举压云景一头,以解‘万年老二’的‘心头之恨’。

    懒得理他……

    放学后,回去的路上,云景将他如今能参加科举这件事情告诉了师父李秋,想征求一下他的意见。

    李秋听后笑道:“景儿你想去就去吧,想来以你如今的学问,只要不故意搞砸,考个童生应该是没问题的,毕竟童生试,说到底考的都是些简单的东西,对你,这点信心为师还是有的”

    “额,师父,你不是说考试很难吗?现在又对我这么有信心?”听了他的回答,云景愕然道。

    笑了笑,李秋说:“难,当然难啊,但也要看对谁来说了,你是为师看着长大的,还不了解你啊,有着过目不忘的本事,还能静下心来认真巩固专研,也不怕你骄傲,就现在你们学的那些东西,恐怕整个新林县都没有任何人比你掌握得更扎实,考试范围都在你们学过的内容里面,你去考个童生还不简单?”

    “师父你也太抬举我了”,云景谦虚的摇摇头道。

    李秋比他更有信心,说:“不是抬举,是事实!”

    也不和他争论这个,云景想了想问:“师父,您能给我说说,童生试大概都考些什么内容吗?”

    “这有什么不能说的,又不是什么秘密”,笑了笑,李秋又道:“据为师了解,童生试主要考三个方面吧,我刚才已经说了,都是你们学过的范围,具体的话,就是算数礼仪和对文字的认知了解,这三个方面,每年的侧重点都不一样”

    顿了一下,李秋又具体点说道:“礼仪的话,大概会出一些图案,让你们分析那样的场景下该做什么样的礼仪,要么就是描述一些场景,让你们判断场景中的礼仪对错以及具体该如何做,算数的话,这个我就不说了,反正到现在我就没见过你不会做的算数题,最后是文字方面,会从你们学过的诗词文章内容里面节选一些,让你们补全内容,其他还会出一些题让你们解释对错,还会让你们解释一些文字词语的意思等等,大概就是这样,最后的话,或许还会让你们做一首诗或者词亦或者一小篇散文,这个就要看你们自己的临场发挥了”

    听他这么一说,云景心头倒是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除了诗词外,云景觉得自己问题不大。

    关于诗词散文什么的,估摸着跟前世考试的时候最后的作文差不多,这个他没有十足的把握拿‘高分’。

    稍微思索,云景道:“师父,我决定参加这次科举!”

    学以致用嘛,都埋头苦学这么多年了,云景也想去试试自己的斤两。

    “嗯,既然这样的话,月底你就不要回家去了,为师和你一起去县城考试,一来这次科举本来就是为师要带队去的,再则,你人生地不熟,为师也不放心你一个人去,顺便去看看你师兄他们”李秋点头道。

    参加今年的科举考试,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

    云景的心态很稳,并没有丝毫焦虑忐忑,这次能不能考中童生,他把握还是很大的,不是骄傲,是有那个底气,过目不忘加上这些年来的认真刻苦学习,考的还是学过的内容,他若是考不中的话,可以回家了,还学个屁啊。

    牛车慢悠悠的走在路上。

    可走着走着,云景发现自家师父突然就不说话了,表情倒是很平静,但眼神却故意看向一边。

    云景朝另一边看了看,也不说话,沉默着。

    李秋之所以如此,是有原因的。

    这几年过去,当初距离学堂不远的荒坡,那个大兴土木的地方,如今已经出现了一座崭新且恢弘的华丽庄园。

    庄园门口乃至周围都有身穿铠甲的兵丁守卫着,那些兵丁每一个都目光冰冷,一看就不是等闲之辈,庄园周围百米之内可谓生人勿进。

    和云景当初猜得一样,那是长公主的府邸。

    每一次上放学,走到这个地方李秋都会沉默,且不去看那边,也不知道他是个什么心态。

    当初那次之后,长公主就再没出现过了,如今云景也不知道,那座庄园修好了长公主有没有来入住。

    要不说人家是长公主呢,那座庄园天知道花了多少钱修建,可以肯定的是,大多数时候都是摆设,指不定长公主一年到头都不会来住几次……

    远离那片区域了,云景也没去触师父的眉头。

    想了想,他还是将一直都记挂在心头的事情说了出来,他说:“师父,我弟弟云冬如今也不小了,作为家里的长子,也是弟弟妹妹的长兄,我有义务为他们的未来考虑,所以,我想问一下,如果我想让弟弟来学堂读书的话,需要做些什么?”

    关于这个问题,李秋听了之后,看着云景笑道:“景儿,我还以为你还要等一两年才会和为师说这件事情呢,到底是为师教出来的弟子,在弟弟年纪刚刚适合就考虑到了家人,这让为师恨欣慰”

    说到这里,他想了想竖起两根手指,对云景道:“你弟弟读书的事情很简单,左右不过为师一句话的事情,但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为师让他直接入学,秋季会有一批新学生入学,那时候就让他来吧,不过,他的学杂费得你来想办法出,嗯,这些年来你跟着为师去镇上摆摊,如今的学问,帮人写信什么的也绰绰有余的,想来给他挣学杂费还是不难的,不是为师不念我们师徒之情,实在是为师不想让你养成不劳而获的性格,而且你作为家里的长子长兄,本就应该承担这些责任和义务,你理解吧?”

    “多谢师父,弟子没问题的”,云景点头道。

    能解决弟弟读书的事情,云景心头也算是放下了一桩心事,能让他读书最好,云景并不想弟弟走上江湖那条路,若是那样的话,云景宁愿弟弟种一辈子土地,打打杀杀总归不是什么好事,当然,他想是这么想,但弟弟的人生,到底还是要由他自己去选择的,当哥哥的,只能说尽量的想让他好,走正道。

    李秋笑道:“别急,为师这里还有第二个选择呢,这第二嘛,就是学杂费什么的你也不用担心了,而且为师还会为你弟弟推荐一个人让他拜其为师,想来为师还是有几分薄面的,问题不大,当然,这有条件的,就看你敢不敢接受了”

    “什么条件?”云景好奇问。

    李秋说:“条件嘛,就是你这次童生试,给为师拿个县里第一回来,怎么样,敢不敢接?”

    “弟子尽量!”云景想了想认真道。

    为了弟弟,也为了自己,云景没有理由不努力一把。

    “嗯,景儿你也不要有压力,不管能不能拿这次县里的科举第一,你弟弟入学的事情都不是问题”,李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算是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

    然后李秋又道:“还有,等过几年你妹妹长大了,年纪差不多了,也送来镇上吧,镇上有一家私塾,专门教女孩子的,到时候让你妹妹去那里学一些学问,总好过懵懵懂懂一生,当然,学杂费就得你这个当哥哥的来想办法了”

    没想到师父连这都考虑到了,云景当即感激道:“多谢师父”

    “景儿不必如此,你是为师的衣钵传承,这些都是小事儿,将来你成就越高,就越是对为师的回报,为师很看好你的”,李秋摇摇头道。

    他都这么说了,云景也不再多说什么。

    然后他又在想,自己逐渐长大了,一年到头陪在父母家人身边的时间很少,将来弟弟妹妹也是如此……

    摇摇头,云景不去想这些了,人总归是要长大的,任何人,不可能一辈子都时时刻刻陪在父母身边。

    时间不快不慢的过着,转眼就到了月底,云景他们得去县里参加人生中的第一次科举了。

    手续之类的早已经办好。

    他们班二十个学生,到底还是有四个没有去参加,他们实在是对自己没有把握,只能等来年再去搏一搏了。

    如果这次他们班上有人考上童生的话,童生和普通学生就不在一起学习了,童生会升到知问班,学习更进一步的知识。

    那个时候,就不仅仅是做学问了,学堂还会教武学!

    知问班会习武,这些云景他们都是知道的,但学堂教练武的时候,从来不让云景他们这些蒙童看到,学堂也严令禁止学武的人在学堂显摆武学,若是犯了这条‘校规’,轻的被责骂体罚,重的会被逐出学堂甚至撤销学籍!

    也正是有这条严厉的校规约束,没高年级人敢在学堂炫耀武力。

    云景依稀听说,将来考秀才的时候,武学也是要纳入考核的,也不知道真假。

    能在武学上有多大成就,就看个人天赋和机缘了,当然,有钱人家用钱堆,那就另当别论了。

    不管什么时候,钱总是能解决很大一部分问题,如果解决不了,估摸着是钱不够。

    ……

第一百三十八章 县城

    新林县县城距离牛角镇足有一百多里地,而童生试是一号进行,是以云景他们得提前一天出发。

    出发这天,一大早,天才蒙蒙亮,云景和李秋就起床了。

    洗漱完毕,尽管前两天李秋就反复叮嘱过,但还是反复确认道:“景儿,你东西都准备好了吗?毛笔,墨块,砚台,镇纸,还有磨墨的水,确定都带上了吗?纸就不用带了,考场会发,以防作弊”

    尽管已经再三确定过,但云景还是检查了一遍才回答道:“师父,东西都已经带好了”

    “嗯,毛笔多备几支,其他的也是一样,以防考试的时候出意外”,李秋点点头道。

    云景说:“师父,放心吧,都带着备用的,而且也检查过了,没有问题”

    “那就好……”

    在这个时代,科举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寒窗苦读多年,为的就是这一天,哪怕仅仅只是童生试,也值得打起十二分谨慎去应对。

    或许一次不中来年和以后还有机会,但一次失败后,势必会给读书人带来压力,会怀疑自己,久而久之,意志消沉,学问不进反退,再想考上功名就难了,这种情况还不少,作为过来人,李秋再清楚不过。

    他相信自己的徒儿,但不等于就能马虎以对。

    然后李秋从随身携带的箱子里,拿出一个小铁牌,递给云景说:“景儿,这是你的考牌,收好,切莫遗失了,一旦遗失,将无法进入考场,这一年的科举就与你无缘了”

    铁牌三指宽半掌长,很崭新,亮银色,李秋那箱子里面类似的小铁牌至少还有七八十个。

    这些都是这次学堂要去参加科举学生的考牌,李秋作为山长,前几天县里送来的时候,一直都是他在保管。

    参加这次童生试的,并不止云景他们,还有其他比他们早起入学的学子,毕竟科举很难,并非人人第一年都能考上,很多学子直到结业也没能考上童生呢。

    那天县里送考牌来的时候,云景也看到了,阵仗不小,足有二十人护送,每个护送的人身手都很不凡,单从气息判断,大多数人身手恐怕都要超过牛角镇的王捕头。

    考牌送来,还要李秋签字画押盖章,还得牛角镇镇长在场证明,由此可见大离王朝对科举的重视。

    如今牛角镇有镇长了,是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男子,年龄正是人生中最巅峰的时期。

    当初新镇长上任的时候,李秋作为学堂的山长,也是去迎接了的,不过背后却对那人嗤之以鼻,他给云景说,新镇长居然是一个进士,从京城而来,也不知道托了什么关系成为了牛角镇的镇长。

    来上任之后,也不见他干啥正事儿,见天的往长公主的府邸周围打转,估摸着是想偶然遇到长公主在对方面前露露脸,若是被长公主记住的话,恐怕一下子就能飞黄腾达。

    不得不说,体制这种东西,哪儿都不缺少善于专营的人。

    这些情况在脑海中闪过,云景打量着手中的考牌,它一面有着云景的名字,而另一面,则用小字刻着云景的一些简单信息。

    稍微打量,云景有些好奇,因为他发现,这考牌的边缘并不规则,像是被人刻意为之。

    “景儿不要奇怪,县里有另一半,进入考场的时候,若是考牌合不上,是没法进入考场的,每年另一半都不一样,防止有人冒充替考”,李秋在边上解释道。

    对此,云景只得表示,大离王朝为了防止作弊,真的是煞费苦心了。

    一切准备妥当,李秋说:“走吧,我们去学堂,吃了早饭就和其他人一起出发去县里,不出意外的话,下午就能到,客栈早已经准备好,到了休息一下,然后去熟悉考场,睡一觉,明天一早进入考场正式考试”

    这种送学生去考试的事情,李秋已经经历过多次,安排起来井井有条。

    马上就要出发,云景对院子里池塘边晒太阳的小白说:“小白,我要去县里考试啦,今天不回来,你得把家看好啊”

    “走吧景儿,它能听得懂什么”,李秋笑了笑摇摇头道。

    那边小白听到云景的话,转头看了他一眼,居然还咕咕的叫了一声,像是在说知道了,也不知道是跟什么动物学的叫声。

    然后,它又继续盯着半米深的池塘。

    池塘底,脸盆大小的乌龟怂在水底,就是不出来,显然很怕小白……

    师徒俩不疾不徐的乘牛车来到学堂。

    今天山下很热闹,一辆又一辆的马车排了很长的队伍,跟赶集似的,赶集都没这么热闹,那些都是要去参考学子的家人护卫等等,他们会陪同孩子一起去县城考试。

    科举考试,可是事关未来命运的事情,那些参考学子的家人明显比学子本身还要紧张在意。

    在学堂吃了饭,山长李秋将所有要参考的学子聚集在一起。

    云景用膀胱一扫,发现这次去参考的人数居然多大八十六人!

    而这,仅仅只是他们这个牛角镇学堂参考的人数而已,整个新林县加起来的话,参考人数绝对超过一千了。

    当真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

    分发考牌,然后李秋严肃的给参考学子们叮嘱考场规矩,面对这种人生大事儿,不管是参加过考试的还是第一次参加的,都认真听着。

    “这次考试的重要性我就不多说了,但你们要记住,考试的时候,进入考场后严禁喧哗,一旦惊扰考场秩序,轻则逐出考场,重则取消考试成绩,然后,不要抱着侥幸心理作弊,一旦被发现,轻则十年禁考,重则终身不得参加科举,甚至还会被剥夺学籍乃至定罪入狱,都给我记住,听到了吗?”李秋一脸严肃道。

    “知道了”,一群十几岁的小孩参差不齐道,但每个人表情都很认真严肃。

    他们听没听进去李秋不知道,该说的他都说了,若有人到时候还是犯错,那他就没办法了。

    最后,他说:“好了,你们苦读多年,这才考试打起精神,拿出你们的真才实学,我提前祝你们考取功名光宗耀祖,出发!”

    然后,一群人往山下井然有序的而去。

    此次随行去县城的,除了李秋之外,还有另外三个先生,他们这一走,整个学堂就显得空荡荡起来。

    剩下的,要么是一些已经考取童生的学子,要么是一些对自己实在没有把握的人,有功名的,在给他们加油打气,没功名的那种,则是一脸对未来的茫然……

    这次学堂八十六个学子去考试,最终能有几人考取功名?

    谁也不知道,因为科举太难了,上千人争那二十个名额,他们这几十个人去参考,最终有一两个能考上就值得庆贺了,多了实在不敢想啊,往年一个都没考上的都有,据云景所知,去年就是如此!

    科举对很多人来说是改变命运和社会地位的机会,可这机会太渺茫了,难如登天也不为过。

    一行人来到山下,上了马车这样的交通工具,然后浩浩荡荡的往县城方向出发。

    参考的学子,学子的家长,护卫仆人,加起来人数都超过三百人了,规模当真不小,每年这样的事情都要发生一次,当他们走过田间地头,忙碌的农民已经见怪不怪。

    从学堂出发,他们从镇子边上绕过,然后上了官道。

    最开始的一段路程,都是各个学子的家长在三令五申的叮嘱自家孩子如何如何,一遍又一遍,有的孩子认知听着,而有的则有些不耐烦……

    赶路,尤其是走长途,在这交通不便的当下,到底还是一件枯燥乏味的事情。

    走了个把小时,学子的家长嘴巴都说干了,没词儿了,这才放过自家孩子。

    然后吧,有相熟的邀请前去聊天解闷,有的则干脆休息养神。

    “阿景,这边,到我家马车上来,宽敞,胖子他们也在,我们一起好玩一点”

    王柏林他老爹总算是‘放过’了他,去熟悉的人马车上聊天去了,然后他就迫不及待的从马车车窗伸出脑袋冲着云景招手呼叫。

    李秋笑着拍了拍云景的肩膀说:“景儿,去吧,考前放松一下也是好的”

    “好的师父,那我过去了”

    打了招呼,云景下了牛车快步走向王柏林他们那边。

    他倒不是对明天的考试有多大压力,主要是路上太无聊了。

    踏上王柏林他家的马车,云景发现没有大人在,马车很宽敞,陈一剑周金泰王柏林各自占据一块地方,云景上来后也丝毫不显拥挤。

    “阿景,你去没去过县城啊?”

    云景刚上来,王柏林就开口问。

    “没去过,咋啦,你不是知道吗?这是我第一次去呢”云景坐下后耸耸肩道,一点都没有因为第一次进城那种好奇之心。

    在见过牛角镇的景象后,云景对此间的所谓大城市已经不好奇了。

    王柏林拍了拍脑门道:“啊,我忘了,对了,我跟你说,我去过很多次县城,那里有好多漂亮的大姑娘小媳妇哦,嘿嘿,阿景,你长这么好看,小心被人掳了去回不来啊”

    云景当时就一脑门黑线,这家伙,三句离不开女人,你不说女人会死啊,无语道:“明天就要考试了,你还有心情想这些?”

    “那还能想啥?”王柏林理所当然的反问。

    你去死吧……

    不想和他说话了,云景看向周金泰道:“胖子,别紧张,平常心对待吧,该学的都学了,正常发挥就好,不要有压力”

    周金泰一看就紧张得要死,在边上也不说话,一个劲的往嘴里塞吃的。

    “额没紧张啊”,他抬头笑了笑道,嘴里咀嚼着东西,说话都说不清楚。

    你这还不紧张?一身肥肉都在抖好吧,然后云景说:“你看剑客,他就不紧张,还有心情看书呢”

    陈一剑,自从那次仗剑江湖失败后,云景他们就给他取了个剑客的外号。

    “事到临头了看书有什么用”,周金泰撇撇嘴道。

    这会儿王柏林在边上瞪眼嚷嚷道:“不会吧不会吧,你们不会以为剑客现在看的是什么正经书吧?”

    ???

    于是,云景和周金泰都看向了低头看书的陈一剑。

    那家伙脸色一红,将手中的书丢王柏林脸上说:“那什么,刚才我一上车,林子就说搞到了一本好书,我就想看看好在什么地方,事实证明,一般吧”

    “一般你还看得这么起劲?”王柏林宝贝的把书收好鄙视道。

    云景想锤死他们,说:“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有心情看这些?把心思放在考试上不行吗?”

    说完,云景摇摇头道:“给我也看看……”

    “哈哈哈,阿景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王柏林他们顿时笑了。

    一路上说说笑笑,倒也不枯燥,四五个小时后,去县城的路他们走了一半,在一家路边野店停下休息,吃了饭又继续启程赶路。

    那路边野店位于一三岔路口,规模还不小,足有两层,前方三条路分别通往其他三个镇子,供赶路的人歇脚住宿,云景他们的到来,倒是让这家店赚了不少。

    在这里,云景他们还遇到了另外三个镇子去赶考的队伍,虽然彼此不认识,后面的路也结伴而行。

    那家店也不是什么黑店,他们也没有‘恰好’碰到江湖恩怨……

    接下来的路,一行人就没那么高的兴致了,春日的太阳虽然不毒辣,可赶路本就让人乏味,暖洋洋的太阳一晒,就让人昏昏欲睡。

    还好的是,赶考的学子家里都是有家底的,赶车这种事情自然有下人,路上困了,直接休息就是。

    云景倒是没睡,他精神头很好,重新回到了师父李秋的车上,看着沿途的风景。

    实际上也没什么看头,沿路大多数都是荒山野岭,偶尔能看到田地,也只能看到一些穷苦农民在地里忙碌。

    然后的话,云景发现,估摸着是朝廷方面发力了,他所见到的那些忙碌农民,都在使用农家肥。

    有一点云景蛮纠结的,就是直到如今,朝廷方面也没有政策下来确定税赋问题,搞不好朝堂上还在扯皮……

    下午时分,大概四点的样子,赶了大半天路,新林县县城总算是遥遥在望。

    目的地快到,这个时候,乏味了一路的人们精神头倒是又好了起来。

    看着远处的新林县县城,云景心道果然不出所料,并没有能让他眼前一亮。

    说是县城,也就规模比牛角镇大了几倍,土墙茅屋少了一些,建筑物方面好了一点,但到底没有让云景体会到心中所想的那种繁华景象。

    县城周围倒是有城墙,如果那能称得上是城墙的话。

    城墙只有四米来高,石头垒砌的,很多地方明显年久失修垮塌了,用泥土填充夯实,估计一下雨还得被泡夸。

    好吧,云景心头不禁嘀咕,前世电视上看到的,随便一个小镇或者县城,都有着坚固的城墙,街道干净整洁,房屋华丽,人们穿着得体,谈吐文雅……,那些特么根本就是侮辱人的智商!

    真实的情况是什么?道路凹凸不平,建筑陈旧,人们穿着大多数都破破烂烂……

    预料之中的事情,云景看到新林县的情况也并不意外。

    不过到底是科举这种关键时期,新林县的治安问题倒是很严肃的,城门口有兵丁把守,挨个认真检查进出的路人。

    轮到云景他们的时候,倒是简单得多,只需出具考牌亦或者学籍之类的就放行了,并没有遭遇严格排查,把守的兵丁反倒是对他们很客气。

    入城后,他们一行直奔早已定好的客栈。

    “景儿,你在看什么?”

    李秋见云景四处张望,于是好奇问。

    云景笑道:“师父,以前和你去茶楼听书的时候,经常听到说书先生讲,人多的地方很容易发生江湖恩怨,我在想我们会不会恰好遇到”

    “哪儿有那么多江湖恩怨正好被我们遇到啊,说书先生说的,也都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情,而且大多数都只是编造出来的而已,当不得真,再说,明天就是朝廷科举,等闲谁敢在这个时候闹事儿?一旦影响到科举,打入大牢都是轻的!”李秋摇摇头哑然道。

    好吧,云景也觉得自己想多了。

    到底县城还是要比牛角镇大得多,人也多得多,街边店铺林立,来往行人交织,倒是让云景见识了一番古代的真实城镇风貌。

    进城后又半个小时,云景他们总算是来到了定好的客栈。

    他们人多,一家客栈明显是安排不下的,周围的几家客栈早就已经被包下了,就等着它们入住呢。

    王朝科举的影响力还是很大的,一路走来,云景发现人们谈论的都是关于科举的事情。

    来到客栈安顿好,休息了一会儿,李秋又忙着将学子们集中起来,然后带着他们去熟悉考场。

    当云景他们来到考场之处时,发现这里早已经戒严,周围每隔几米就有兵丁把守,而且考场周围的街道上到处都是捕快在巡逻……

第一百三十九章 忍了!

    考场占地面积很大,云景目测一番,估计其占地不下于一个标准的足球场。

    它整体呈圆形,外面居然有高达五米的围墙包围,比之县城外面的城墙还高,且墙上布满了锋利的铁刺。

    这样的高度,一般人想要翻进去,不借助工具几乎是不可能的,高来高去的练武之人除外。

    而且在考场外,每隔差不多八米就有一个兵丁守卫着,更远处还有捕快巡逻,如此严密的防守下,一般人别说翻进去了,就连靠近都困难。

    从捕快的巡逻频率,还有守卫兵丁的间隔,云景心中大致估算了一下,单单是这些恐怕就动用了五百人以上。

    由此可见,大离王朝对于科举的重视,而这还仅仅只是初步的童生试而已。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考场五十米范围就禁止闲杂人等靠近了,就连云景他们到来,也被拦下进行盘问。

    得知他们是来熟悉考场的,拦下他们的兵丁脸色这才好看了很多。

    云景的感官很敏锐,在被兵丁拦下盘问的时候,他依稀听到远处有人在闲聊,说这几天有人想方设法的想靠近考场,被抓了不少,直接打入大牢听候发落。

    那些被抓的人,之所以没第一时间处理,是因为县城的官员几乎都在忙着考试的事情,谁有功夫搭理他们啊。

    听到这样的谈论,云景也不好分辨那些被抓的人是不是想要给明天考试的学子作弊,这种事情谁说得清楚呢,估计有些是误闯被抓的吧。

    撞枪口上了,喊冤也没用……

    被拦下的云景等人,他们并未因为是来熟悉考场的考生就被第一时间放行了,而是出具了考牌和学籍,这才被放行允许接近考场。

    这个时候云景心头有些想笑,他发现,那些平时在学堂‘上蹿下跳’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学生,面对这样的情况都变得规规矩矩,老实得不得了。

    经过了第一道盘查,他们也没能第一时间进入考场熟悉环境,而是在围墙外十米之处等着。

    然后云景得知,这考场一共有四个出入口,都有编号的,依次是甲乙丙丁,对应考场内的四个区域。

    这时李秋让云景他们看自己的考牌,上面有对应的编号。

    云景拿出一看,自己考牌后面,刻着丙零四三这个数字。

    “考场之内,除了看守的兵丁和考官外,只能允许考生进入,哪怕还没开考,我们这些带队的先生也是不能入内的,所以接下来只能你们自己去熟悉考场了,都看到自己的编号了吗?去相应的出入口吧,那里会有人安排你们的”,在一帮学子查看考牌的时候李秋说道。

    然后云景他们只能自己去往对应的区域了,说来也巧,云景和王柏林他们三人都不在同一个区域,甚至四个人都被分配到了不同的地方,只得分开,约好熟悉考场后在原地集合。

    和其他十几个熟悉的‘老乡’一起,云景他们去了丙区。

    过去的路上,云景稍微闭上眼睛,思维散发出去,在他那半径千米的‘观察’范围下,考场情况很快就了然于心,也已经找到了自己的考试位置,甚至王柏林他们的位置云景都看到了。

    咋说呢,考场内的布局,还真是圆形的,最中间有一个三丈高的高台,高台上有亭子,站在上面能看到四周。

    而考生的考房,每个人都是单间,有墙隔开,隔开的墙还向前延伸了半米左右,反正在考房内几乎看不到左右的人,面积不到两个平方,有顶,估计是为了防止下雨天。

    考房正前方对着考场中心的高台,没有门窗。

    云景猜测,考场中间的高台应该是考试时考官待的地方,他们方便随时观察考生的情况。

    考房呈阶梯状,每间考房都对着中间的高台,整得跟罗马斗兽场似得。

    考房内的布置就很简单了,一个恭桶,一张桌子一张凳子,其他的一概皆无。

    尽管云景已经将考场的情况了然于心了,但该走的过程还是要走的。

    他们来到丙字入口,被兵丁拦下,告诉他们安静的等着,已经有考生进去熟悉考场了,得等他们出来后才能进去。

    而且还不能同时进去,每次只限十人,全程都得在兵丁的注视下,这是为了防止考生在熟悉考场的时候偷偷藏作弊手段。

    总之就很严,估计能想到的防作弊手段都用上了。

    这还不是考试的时候呢,第二天考试每个考生都得被搜身,带的一切物品也要被检查。

    等待的过程中,和云景一起的,有人笑道,说他们只有十来岁,哪怕明天脱光了被搜身也没什么,但换做那些一二十岁还来考试的大龄考生,那就有些难为情了……

    搜身这个过程是没法避免的,任何考生都不可能例外,每一个有功名的人都是这么过来的,哪怕朝堂上的一品大员曾经也经历过这样的事情。

    虽说每年的童生试都至少有一千人参加,但来得早的已经先熟悉考场了,是以云景他们并未等多久,十多分钟后,就轮到他和其他九个人进去了。

    进入考场,没有人说话,很安静,那些负责监督的兵丁嘴巴就更被缝上了似得,闭得很紧,明显被警告过禁止在考场和任何考生交流。

    在他们的眼神注视下,进入考场的人也不敢吱声,哪怕仅仅只是一个想要说话的表情,都会惹来兵丁冰冷的目光,让人如芒在背!

    安静的熟悉了考场,考生记住了自己明天考试的位置,然后又在兵丁的监视下离开。

    直到出了考场,一个个这才大大的松了口气,之前的压力太大了。

    云景倒是全程轻松,他没感觉到压力,反正就走个过场而已。

    这一圈下来,已经是日落西山的时候了,不久后就要天黑。

    和王柏林他们汇合,陈一剑压低声音说:“那些兵丁的目光太让人不舒服了,以后我要是当了官,他们绝对不敢用那种眼神看我”

    “剑客,咱现实一点,别说当官了,你还是先考取功名再说吧,而且啊,我觉得你将来更适合去闯江湖”,王柏林拍了拍他的肩膀打击道。

    陈一剑甩开他没好气道:“你就不能说点好的啊,而且咱是读书人,将来即使游走四方,那也不叫闯江湖,叫游学,懂吗,那叫游学,你个没文化的”

    “呸,说你胖你还喘上了”,王柏林翻了个白眼。

    周金泰那小胖子也回来了,好奇问:“刚才谁叫我啊?我听到胖了”

    云景:“……”

    没跟他们无聊的打趣,看了看四周,云景居然没看到自家师父,找了一圈,这才在几十米外看到了他。

    此时李秋真在跟一个人有说有笑,那人云景还认识,当初他拜师的时候见过,新宁县的县尊大人牛龟寿。

    他是师父的好友,也是长辈了,想了想,云景觉得有必要过去打声招呼。

    可他这边才刚迈步呢,那边李秋就伸手阻止了他的举动,示意他别过去。

    虽然不懂师父为什么不让自己过去,但云景还是停下了脚步,远远的冲着牛龟寿行了个礼,对方笑着微微点头,除此之外没有多余的动作。

    不一会儿,李秋辞别牛龟寿过来了,近了之后,他传音入密给云景说:“景儿,你牛叔乃明天的主考官,不让你过去,是为了避嫌,考试结束后……算了,考试结束这几天他也没时间,有机会再带你拜访他吧”

    云景点头,表示明白了。

    也是,主考官和考生接触,稍不注意就会惹人瞩目,还是避嫌的好。

    接下来他们回到客栈,天也黑了。

    王柏林凑到云景边上挤眉弄眼道:“阿景,等下我带你们去个好玩的地方,很好玩的哦”

    “你说的好玩的地方,是不是那种地方?”陈一剑也兴致勃勃道,一副我纯粹是想见识一下的样子。

    周金泰好奇问:“好不好玩无所谓,主要是有没有好吃的?”

    云景想给王柏林一脚,干脆直接踹牛角镇去算了,那家伙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所谓的好玩的地方,绝对是勾栏青楼那种地方。

    你大爷哟,哥们你才十岁啊,而且明天还得考试,你咋就那么作呢?

    虽然云景也想去见识一下,单纯的见识一下啊,但真不是时候,于是摇摇头道:“算了吧,明天还得考试呢”

    “去去就回,去去就回,我请,我有钱”,王柏林没放弃,还在极力劝说。

    然后吧,这个时候李秋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了,沉着脸冷哼道:“还不滚去睡觉?尤其是你,王柏林,这次你若是考不上童生,回去后把你们学过的书全给我抄十遍!”

    裤衩一声,王柏林直接傻眼懵逼了,想哭都哭不出来。

    考童生,谈何容易啊,他估摸着自己抄十遍书是跑不了了。

    云景耸耸肩,一副你活该的表情,你还跟我嘀咕呢,自家师父可是先天高手,声音再小他还能听不到?

    都这个节骨眼了,你还想去青楼,不罚你罚谁!

    要说这家伙心也是真大,痴迷女人都到这种份上了,额,估计他爹未来不担心后代的问题了,这号算是废啦,王叔你还是准备培养小小号吧。

    接下来各自回屋休息。

    夜渐渐深了,热闹的县城也安静了下来,不过某些地方嘛,晚上正是热闹的时候,而且这几天的生意估计还不错。

    云景晚上留意了一下,很多送孩子来考试的家长,晚上在孩子休息后都鬼鬼祟祟的结伴出去了。

    他们到底是送孩子来考试的,还是专门跑来‘休闲’的?

    云景严重怀疑是后者!

    新林县居然没实行宵禁……

    云景心态很稳,哪怕明天就要考试,他依旧睡得很香甜。

    感官敏锐的他,也不清楚睡了多久,反正他的房门被敲响的第一时间他就醒了,黑灯瞎火的,估摸着也就三更天。

    门口响起了李秋的声音说道:“景儿,起来洗漱,然后吃早餐,准备出发去考场了”

    “知道了师父”,云景尽管觉得时间太早,但还是回答一声起床穿衣。

    门外的李秋去叫其他学生去了。

    昨天云景从其他参加过考试的人那里得知,他们考试也就半天时间而已,倒不用刻意准备干粮,说到底童生试考的内容不多,也都是简单的东西,花不了多少时间。

    虽说他们起得早,但这一耽搁那一耽搁,真正开始考试,估计得十点过去了。

    果不其然,参加考试的人真心太多,去考场排队,验证身份,搜身,检查带的东西,这一套流程下来,估计真正开考,十点钟都不一定能成。

    排队等待进入考场的过程中,云景实在是无聊,然后就暗中打量了一下王柏林他们,让他微微意外的是,那几个家伙,别看考试前各种不靠谱,可事到临头,一个个倒是认真严肃起来。

    “也不知道他们之中有没有人考得上童生”,云景心头嘀咕,也不纠结那么多。

    他不打算帮王柏林他们作弊,倒不是不念‘兄弟之情’,只是这种事情帮他们搞不好是在害他们,毕竟成绩能作假,学问做不了假,自己能帮他们一次,难倒以后还能帮他们?而且云景也不敢保证自己的作弊手段就没有人能发现了,他从来不小看任何人!

    作弊的后果太严重了,他不想以身试法。

    而且他本身也不打算作弊,靠自己的真才实学去考,纵使他能在考试的时候翻阅千米内的任何书籍!

    这种事情,真心没必要投机取巧,哪怕能骗过所有人,他也骗不了自己的内心。

    关于作弊这种事情,云景有一种感觉,如果自己靠作弊手段达到目的的话,恐怕将来对自己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归根结底,总结起来也就四个字,心术不正!

    轮到云景进入考场接受检查的时候,那叫一个蛋疼,他甚至都想转身就走不考了。

    在一个封闭的单间里,需要将衣服脱光检查,头发都不放过,甚至他喵的屁股都得掰开,万幸粪门没被检查,如果检查的人敢那么干的话,云景宁愿不考了!

    不考是不可能的,一想到朝堂上的衮衮诸公都是这么过来的,他忍了……

第一百四十章 夜无声

    “小公子勿怪,我们也是职责所在,还请多多包涵”

    “是啊是啊,小公子将来飞黄腾达了,可千万别记我们的仇啊,我们也只是按规矩办事”

    负责检查的是两个人,五大三粗的,之所以安排两人,应该有相互监督的意思。

    云景抬着双手哭笑不得道:“两位大叔,你们快点吧……”

    浑身光溜溜的被你们检查,他喵的,这也太尴尬了。

    “好的好的,很快就好了”

    他俩检查的时候不停的告罪,但检查还是很认真严格的,不放过任何一个有可能夹带小抄的可疑之处。

    我忍我忍,我再忍……

    度日如年啊,好在过程到底不长,就在云景都快‘崩溃’的时候,检查总算是结束了,其中一位大叔帮忙把衣服递给他说:“小公子,好了,你穿好衣服去考场吧,我们就提前祝你前程似锦”

    “麻烦两位大叔了”,出于礼貌,丢下这样一句话,穿好衣服的云景一溜烟跑了。

    身后的俩大叔相视一笑。

    然后两人凑近,小声嘀咕。

    “刚才那小公子长得真好看,啧啧,虽然还小,那身材,可羡慕死人了,将来也不知道多少大姑娘小媳妇会馋得流口水”

    “是啊是啊,我都想忍不住多捏两下了,到底忍住”

    “可惜啊,他虽然长得好看,但一点都不阴柔,哪怕稍微阴柔一点的话,啧啧,恐怕很多好那口的男人都忍不住”

    “不错,而且啊,他身材好看就不说了,尤其是还很硬,我说的是肌肉骨骼硬啊,估计是练过武的,还好我们没过分,否则一旦惹怒,恐怕我们也不一定打得过”

    “嘿嘿嘿……”

    感官敏锐的云景虽然走了,但那两人小声的对话还是隐隐约约传到了他的耳中,顿时一脑门黑线,你俩够了啊。

    按照记忆中的路线,云景很快来到自己的考房。

    在考房内坐下,左右根本看不到任何人,只能看到前方考场中间的高台。

    在考场内,到处都是站岗值守的兵丁,他们跟木头人似得杵着,估计发生任何骚乱之类的意外他们都会第一时间如饿狼般扑上去。

    考场内静悄悄的,气氛很严肃,有些压抑。

    云景并未干等着考卷的发放,而是打开经过几次严格检查的书箱,将笔墨砚台镇纸等物品准备好,慢慢的磨墨等着开考。

    时间一点点过去,日头渐高,大概十一点的时候,考场内随着当的一声锣响,昭示着接下来要发放考卷了,除了锣声外,考场内没有其他任何杂音。

    考场中间的高台上,凉亭下,包括县尊在内,足足八个考官端坐其上,目光扫视着整个考场的每一个角落。

    他们别看都是读书人出身,但云景却能感受到他们每个人都气息不凡,感官敏锐,处在视野开阔的高台上,想来考场内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考卷发放是三人一组进行的,一辆辆小推车推着在考场内穿行,一人负责推,一人负责警戒周围,一人负责发放,整个过程严肃,安静。

    很快云景拿到了属于自己的考卷,除了考卷之外,还有一叠白纸,十来张,那是草稿纸,考试之后,草稿纸也是不能带出考场的,会被统一收回进行销毁。

    考卷不少,也有十张,到底是刻印的,上面的考题内容实际上并不多,总共下来也就百十道题吧。

    云景并未急于做题,而是先检查考卷,以防有错漏或者破损的地方,如果发生这样的事情,需要及时更换,以免白白浪费时间。

    更换也不能直接喊,考房内有一根绳子,拉动的话,会链接到某个地方,会有人专门过来查看情况,总之就是尽量别弄出声音影响考生们的心态。

    考卷云景全都认真检查一遍,没有错漏破损的地方。

    然后他依旧没有急着做题,而是将全部考题都认真看了一遍,这是为了避免‘只考最后一题’这样的事情发生。

    检查一遍下来,那种奇葩事件并未出现。

    每张考卷都有编号,十张是一套,云景需要在第一张试卷上写姓名籍贯年龄考号和学习的学校等信息。

    这些信息在考官阅卷前,都是需要不识字的人糊上的,放置作弊。

    在检查考卷的过程中,云景发现,今年的考题,并没侧重哪一科,礼仪,算数和诗词文章这样的考题内容相对均衡。

    检查过考卷的云景,拥有过目不忘能耐的他,对每一道考题都了然于心,稍微回忆,总的来说都很简单,而且都是学过的内容,难度的话,也就他前世小学生阶段。

    学过的内容都在云景脑海,除了最后一道题,他有把握不会做错任何一道题。

    最后一道题,需要他们写一首诗!

    虽然有着过目不忘的能耐,云景学习起来很轻松,但这些年来,他发现自己其实并没有太高的文学天赋,作诗并不是他的强项。

    所以,那最后一道题,作诗,对他来说挑战不小。

    也不知道考题是谁出的,最后那作诗的题,需要考生写一首关于母亲的诗,五言七言不限,四句八句也没有限制,自由发挥。

    关于母亲的诗词,云景脑海中一下子就能想到几首名垂千古的,他在犹豫一番后,决定不抄前世那些诗词。

    不是说他矫情不想拿高分,而是学问这种东西做不得假,他能抄一首诗骗过这个世界的任何人,但他骗不了自己的内心。

    说到底,前世那些学过的诗词,到底不是自己的,抄了,虽然没有人找自己要版权,也不会有任何麻烦,可他还是想凭自己的真才实学写一首。

    写首诗他自认为还是能做到的,至于好不好那就另说了,反正他也没想过在这个世界成为有名的大诗人,自己靠真才实学写出来的,说出去也理直气壮,不丢人,主要是自己写的诗,自己内心不会觉得尴尬。

    要写一首什么样的诗,云景还没想好,这个不急,留到最后,先将前面的考题做完再说。

    第一题,居然是一道算术题。

    题目是这样的,说如今粮价两个铜板一斤精米,张三手中有一百个铜板,他买了二十五斤精米,回家后,他煮了八斤米吃了,然后又把剩下的按原价卖掉,问,他最后手中还有多少钱。

    至于为什么张三回去后就一次性煮八斤米,能不能吃得下这样的问题鬼才知道,反正对于云景来说,这道题就跟送分题没什么区别,也就加减乘除的简单运用罢了。

    考卷上不需要写过程,只填答案就可以,毕竟这个世界没有阿拉伯数字和数学符号,要把全部过程写下来很麻烦。

    云景直接心算,然后在考卷上认认真真写上了答案,张三最后手中还有八十四个铜板。

    实际上这道题出得对十来岁的考生来说看似有些复杂,但其中有些过程可以忽略,张三有一百个铜板,他只吃了八斤米,也就是十六个铜板,直接用一百减去十六就是他最后剩下的钱,其他过程直接不用考虑。

    关于这道题,云景严重怀疑,出考题的人是想把考生绕糊涂,当然,不管绕不绕,这道题对云景来说都很简单就是了。

    这些年云景一直练字,他的字虽然还没达到师父口中‘能勉强见人’的程度,但还是写得很不错的。

    考卷上的答案,很多时候也是要讲究卷面分的,写错涂改都会丢分,云景没出这样的小错误,他的字迹无错,虽然谈不上优美让人赏心悦目,但很工整,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下一题,居然是一道礼仪题。

    居然是岔开的,云景怀疑出考题的人纯粹是想搞考生的心态,上一题还是算数,下一题就是礼仪了,这很考考生的思维转变能力。

    啧,处处是坑啊,难怪考个童生都那么难了。

    云景的基础很扎实,这道礼仪题对他来说依旧是送分题,很快工整的写上答案。

    接下来又是算术题,下面还是算术题,然后才是关于诗词文章的填空题……

    一题一题的做,云景也不求快,只求全部做对,然后力求卷面整洁,偶尔也会在草稿纸上写写算算,确认了答案在抄在考卷上。

    都是些对云景来说简单的题目,他做起了很轻松。

    时间一点点过,个把时辰后,云景已经将考卷上的九十九道题目全部做完了,字迹工整,无涂改无错漏。

    还是没去考虑最后一道作诗题目,云景又反复检查了两遍前面做过的考题,确定没有出错需要修改的地方,他才开始考虑最后一题。

    关于做一首母亲的诗……

    面对这道题,云景不禁沉默了下来,认真思索如何用自己的真才实学去写这首诗。

    这是一道大题,恐怕占据的比重不小,写出来的诗很可能影响的最终成绩。

    纵然如此,他依旧不打算去抄前世学过的诗词。

    “自己读书这么多年,别人学的什么我也学了,凭什么就觉得自己比别人差?需要用前世的东西才能证明自己?写得好与不好,都是我自己凭真本事写出来的,不丢人,纵使因此拉低了整体成绩,我也能直面自己的内心,做到理直气壮!”

    心念闪烁,云景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抄诗固然爽,固然装逼,但自己有多少斤两,自己的学问如何,这是做不了假的。

    然后云景心头有点想笑,他觉得,以自家师父的性格,明明自己没去过边塞,却写出一首名垂千古的边塞诗的话,恐怕师父不会有任何理由,直接就甩自己脸上说自己是抄的,哪怕那首诗根本就找不出出处。

    你都没经历过,你写个鬼啊,不是抄的是什么?完全不需要任何理由!

    考场静悄悄的,一千多考试埋头做题。

    面对眼前的考卷,考生们就真的是考验自己真才实学的时候了。

    并非人人都如云景那么轻松,面对考题,有人绞尽脑汁,有人额头冒汗,有人一脸茫然,也有人浑身颤抖,更有人直接急哭了……

    考场内,各个考房中,此番演绎着属于读书人面对科举时的众生百态。

    要不说无论什么时候都有那种抱着侥幸心理不怕死的人呢,这次考试虽然严格,严格到官府几乎把所有作弊手段都考虑到了,可依旧还是有人作弊!

    某个角落,有人悄悄的将一支毛笔拆开,取出了里面夹带的小抄。

    也有人鬼鬼祟祟的看了高台上的考官一眼,然后用磨墨的水,图在手臂上,然后他空无一物的手臂上就显现出了密密麻麻的字迹。

    还有人从带来的砚台上,打开了一个隐秘的机关,从中取出了一小个巴掌大小的册子。

    有一人,一阵隐秘的干呕后,从嘴里吐出了一个包好的纸团。

    还有一个狠人,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伪装,他撑开手臂上的皮肤,从肉里面取出了一张纸,取出后,他那裂开的伤口也不流血……

    总之,在作弊这种事情上,那些考生可以称得上是神通广大!

    啧啧,也是真的煞费苦心了。

    他们自认为做得隐秘,可哪里逃得过高台上的考官注视?他们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察觉到某人不对,直接一个眼神下去,然后就有守卫的兵丁收到信号,直接上去捂着嘴拖走!

    那些人的下场嘛,前途大概是毁了……

    考试依旧在‘无声’的进行,越到后面气氛越紧张,因为随着时间的过去,下午时间到了,不管有没有把考题做完,都是要交卷的!

    在这种巨大的压力下,很多人险些崩溃,压力太大,导致明明一些会做的题都不会做。

    还有一些固执和某个题死磕的考生,面对后面一大堆没做完的题几乎绝望,这种人也是奇葩,非要死磕,就不去先把后面会做的做了再考虑困难的。

    时间一点点过去,日头偏西的时候,考场内突然想起一声崩溃的大喊。

    “这道题太难了,我不会做……”

    然而那崩溃的大喊还没彻底落下,就有一兵丁迅速上前,一记手刀劈下,直接打晕拖走。

    听到那崩溃的大喊,云景下意识看向那个方向,内心下意识的给他配乐,雪花飘飘~北风萧萧……

    那家伙,惊人考场秩序,下场绝对会很凄惨。

    哪怕不刻意去观察,云景也大概能猜到,在那家伙的影响下,必定有很多心态不好的考生受到影响,害人害己啊。

    放平心态,云景依旧考虑诗词的问题。

    写一首关于母亲的诗,母亲,母爱,无私,辛苦,操持家务,养育子女……

    这些念头在脑海中闪过,然后一副画面猛然出现在云景脑海。

    几年前,当初云景要来镇上读书,即将离开家的那段时间,某一天,云景睡到半夜醒来,发现家里的油灯还亮着,当时他还没有隔空视物的能力,于是起床去看。

    他看到,半夜三更,母亲在油灯边安静的给自己缝着衣服,一针一线,皆是对儿子的爱和不舍。

    当时云景看到那副画面,鼻子酸酸的,眼眶湿润,喉咙似乎被什么东西梗住,他没打扰母亲,而是默默的离开。

    回忆起当初那副画面,云景此时心头依旧酸酸的,然后灵光一闪,他想到要写一首什么诗了。

    拿来一张草稿纸,云景提笔,先写下了三个字:夜无声

    当写完这三个字,他又迟迟无法落笔,迟疑了好一会儿,他才一笔一划的继续写:

    少时求学将远行,

    写到这里,云景再次顿住,曾经那一幕再度在脑海回想起,然后写到:

    三更月明娘无眠。

    写到这里,云景似乎灵感爆发,文思如泉涌,一口气写下后面两句:

    默见灯映衣衫缝,

    未语犹恐针刺母。

    落下最后一笔,云景静静的看着自己写的这首诗,他已经不在乎自己写得好不好了,当初自己要离家远行,母亲半夜三更默默的给自己缝制衣服,那一针一线,都是牵挂和不舍。

    抬头,云景看向家的方向,他在想,此时此刻,远在家中的母亲,你还好吗,在做什么呢……

    收回思绪,再看眼前这首诗,他也不打算修改了,然后开始在考卷上把这首诗写上。

    少时求学将远行,三更月明娘无眠。

    默见灯映衣衫缝,未语犹恐针刺母。

    写完最后一笔,云景心说,不管将来如何,有时间自己就常回家看看。

    待到墨迹干了,他开始收拾试卷,然后不厌其烦的一遍又一遍检查,虽然确定自己之前的题都没做错,但他也没有彰显性格而提前交卷,而是慢慢的等着考试结束。

    整套试卷,云景唯独对诗词没有把握,能不能考上童生他不知道,反正自己已经尽力了,而且全部都是自己的真才实学,没有任何弄虚作假投机取巧。

    至于最终结果如何,就交给阅卷考官去评判吧。

    关于自己写的那首诗,云景最后翻看,他自己都不禁摇头,前面三句可谓平平无奇,没有任何亮点可言,甚至有拼凑的嫌疑,算啦,自己也就这水平吧。

    可最后一句他很满意。

    未语犹恐针刺母,那夜半三更的时候,他真的怕开口说话惊扰母亲,怕那锋利的缝衣针刺痛母亲的因为操劳而粗糙的手指,所以选择了默默离开。

    当当当。

    下午时分,锣响三声,交卷的时间到了。

    多年的苦读,终是在这一刻提交了一份答卷。

    这个时候,考场内可谓众生百态,有人嚎啕大哭,有人直接晕倒,有人祈求收卷的人再给他们一点时间,当然,也不乏那种对自己有信心的,一脸春风得意……

第一百四十一章 问题不大

    考卷被当场糊名收走,考试结束。

    一千多参考的学子,多年苦读,一朝施展所学,最终是榜上提名春风得意,还是黯然收场来年再战,要过几天才能见分晓。

    对参考的学子来说,这等待结果的过程,无疑是煎熬的。

    出了考场,看着天上明晃晃的太阳,云景也说不上自己是个什么心情。

    说平静吧,又不平静,那么多年苦读,谈不上十年寒窗,但无数个日日夜夜下来,笔都磨秃了不记得多少,手上的老茧长了又脱,脱了又长,那么多的付出,最终化作了如今这半天的考试。

    说不平静吧,他内心并没有太大的波澜,毕竟考试已经结束,剩下的就只能等待结果了。

    总归他曾经努力过了,考试的时候也尽力了,不管结果如何,这些年来学到的东西,总归是自己的,谁也拿不走。

    实际上按云景最初的要求,他只想认得这个世界的文字就足够了,哪儿知阴差阳错,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

    此间的科举,是和命运挂钩的,一旦考取功名,就不再是平民了,哪怕最低等的童生,说到底也算是半只脚踏入了仕途的门槛,朝廷每个月都会发一些钱粮,不多,省着点的话,勉强能维持生活。

    这就是科举的好处,一朝榜上提名,基本的生活就有了保障。

    将来科举这条路能走到什么程度云景不知道,未来当不当官他也没想过,从内心来说,云景觉得自己应该不是当官的料,纵使将来有机会当官,云景更倾向于做一个有功名的闲云野鹤。

    他喜欢自由。

    一旦踏足体制,很多时候就身不由己了,想来至尊宝座上的那位,很多时候都不能为所欲为吧……

    “阿景,你愣着干什么?都考完啦,走吧,回客栈去”,不知何时周金泰那小胖子来到身边,拍了拍云景的肩膀道。

    收回思绪,云景笑道:“没什么,对了,你考得怎么样?”

    考试的时候,云景全心全意在应付考试,并未分心去观察其他人,不知道别人考得怎么样,他此时也没想过隔空去观看别人的考卷,哪怕他有那个能力。

    很多时候,未知,也是一种很有意思的事情不是吗。

    “别提了,也就那样吧,反正我尽力啦”,周金泰笑道,心态倒是乐观,不像很多离开考场的人那样,要么失魂落魄,要么捶胸顿足。

    然后周金泰反问云景:“阿景你呢,感觉如何?”

    “一般吧”,云景耸耸肩道。

    周金泰笑了,道:“你可是我们班上学习最好的一个,你都说一般,看来对自己也没把握,那今年的考题应该是很难的,这么一来我就放心了”

    “你放心啥了?”云景好奇问他。

    周金泰一副是我表达不清楚吗的表情说:“当然是因为我觉得自己也有机会考上童生啊”

    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我说的一般,是说考题一般啊,除了作诗外,其他的压根没难度的。

    这种嘚瑟的话云景是不会说的,笑道:“那就提前恭喜你啦”

    “低调,低调,没影的事情呢”,周金泰眯着眼睛笑道,实际上已经乐得抑制不住的露出笑容了,估计心头已经在幻想考上童生后春风得意的画面。

    这种事情吧,也不能说他心里没点逼数,就和云景前世大多数人一样,很多人不管自己考得如何,离开考场后都会幻想一下自己成绩名列前茅。

    想想又不犯法不是。

    “云景,这次没考好没关系,以后机会多的是,考砸了也别往心里去”,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林夜星对云景点头安慰道,一副知心小哥哥的样子。

    云景哭笑不得,心说我什么时候说过自己考砸了?

    哎不对,这家伙,不但不针对自己,反而安慰自己,咋有一种胜利者的姿态?

    心头无语,云景笑道:“我没事儿,倒是你,看样子应该考得不错,有信心考上童生吗?”

    “我感觉自己考得不差,童生应该没问题,就是最终名次就不好说了”,林夜星一脸自己已经认命的表情平静道。

    他到底只是个十二岁的半大小孩,心里藏不住事儿,那股子嘚瑟劲儿再明显不过了。

    小孩子嘛,太想得到他人认可,这样的心态云景还是理解的,于是笑道:“那就提前恭喜你了”

    “哈哈,不急不急,等放榜后再说吧,到时若我榜上有名,到时候我请各位同窗好好聚聚”,林夜星摆摆手道,一脸咱要低调的样子。

    他处处想压云景一头不假,但双方并非仇人,平时偶尔交流,也不会恶语相向,说白了,小孩子嘛,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阿景,走啦,先生他们在那边等着呢”,王柏林来到云景身边,冲着林夜星点点头后说道。

    这时陈一剑也来了,不过却是愁眉苦脸,明显在忧心自己的考试情况,连说话的兴致都没有。

    走向等候的先生们那边的时候,王柏林小声说:“林夜星那家伙,你看他那嘚瑟劲儿,如果有尾巴的话,指不定都翘天上去了,不就比我们年长两岁嘛,不就比我们家境好点嘛,不就请了很多先生开小灶嘛,不过如此,若是换成我的话,我也有信心考上童生”

    云景感受到他话语间酸溜溜的气息,也没对此作出什么评价,道:“随他去吧,对了,你考得怎么样?”

    “很不错,所有的题我都做完了,我对自己还是有信心的”王柏林大大咧咧道。

    好吧,他题都做完了,可是对不对这家伙估计没考虑过这种问题,他这么开心,云景也不去搞他心态对答案,点头道:“那就好”

    笑了笑,王柏林转头对陈一剑问:“剑客,你闷着干啥,咋不说话?”

    “啊,没事,我在考虑一道题,琢磨着自己估计做错了,可惜,现在想改答案已经来不及了,哎,当时咋就那么纠结呢”,陈一剑一脸懊恼道。

    周金泰问:“哪道题啊?”

    “就是那道算术题,题目是一颗树上有一百个梨子,第一天掉一个,第二天掉两个,第三天掉三个,每天多掉一个,以此类推,多少天才能掉完”,陈一剑想了想回答道,完了他补充道:“我的答案是十三天,本来想回答十四天的,可第十四天不够掉啊”

    “这个题问题啊,我答的是十四天”,周金泰眨了眨眼道。

    陈一剑愕然问他:“你咋确定是十四天的?”

    “我是这么算的,一百个梨,我第一天吃一个,第二天吃两个,反正一天多吃一个,一百个梨子,我十四天能吃完”,周金泰说出了自己的演算过程。

    对此,云景表示不愧是吃货。

    陈一剑纠结道:“可是这样一来的话,第十四天你吃的数量就不够了啊”

    “管他呢,反正第十四天正好能吃完,不够吃的就不吃呗”,周金泰耸耸肩无所谓道。

    挠挠头,陈一剑问云景:“阿景,你的答案是多少天?”

    “我也是十四天”,云景笑道。

    再次挠头,陈一剑苦恼道:“你们都回答的是十四天,岂不是说我错了,对了阿景,你是怎么算的啊?”

    “我用了两个笨办法算,总数只有一百个梨子,第一天掉一个,然后每天多掉一个,就用一加二加三这么一直加,加到十四的时候就超过一百了,就代表掉光了呗,就是十四天了嘛,然后还可以反过来算,用一百个梨子减一减二这样一直减,把一百减完,也是减到十四的时候就不够了,就代表掉完了”,云景回答道。

    这真心是最笨的办法了,当然还有更简单的办法,云景就没必要说了。

    听完后,陈一剑垮着脸道:“这道题我真的错了啊,我为什么要去纠结最后一天不够掉十四个呢”

    对此,云景只能说他钻牛角尖了。

    陈一剑向王柏林寻求安慰,问:“林子,你的答案是多少?”

    “我也是十四”,王柏林笑道。

    陈一剑问:“你咋算的?”

    “用算筹啊,我带的算筹多,第一天一根,第二天两根,这样子,一共排了十四份才算凑够一百,就是十四天了”,王柏林说了一个更笨的演算过程。

    然后陈一剑差点自闭了,几个人里面,就他一个人纠结第十四天不够掉,然后给错了答案,可木已成舟,现在想改也来不及了。

    他们说话的声音不算小,几米外的林夜星也听到了,然后表情有些不自然的低下了头,因为他的答案也是十三天,和陈一剑一样,他也纠结第十四天不够掉,犹豫后写了十三天的答案……

    很快他又抬起了头,心说一道题错了不算什么,只要其他的全对,考童生依旧问题不大,据他了解过往期的考题,相对来说,今年的考题很难!

    他依旧对自己很有信心。

    和小伙伴们说着话,云景他们与李秋等人汇合,然后回客栈。

    到客栈后,李秋将所有学堂前来参加考试的学子聚集在一起,说:“考试都已经结束,你们只需安静等待结果即可,不管结果如何,你们在学问这条路上也才刚刚起步而已,不要拘泥于一次考试的结果,未来还有无数深奥的学问等着你们去学习专研,认真做好学问才是最重要的,学问是自己的,谁也拿不走,考试成绩,只是检验一下你们的学习成果而已,并不能给你们带来多少好处,哪怕有人这次考上童生,也不是骄傲的资本,毕竟世间有太多身具大智慧却无功名的人了”

    安慰了一番考试的学子们,然后他又说:“你们刚刚考完,心忧结果,恐怕接下来几天也没心思学习,考试结果会在三天后出来,所以我做主,给你们放五天假,五天假期,你们想回家的,明天就和先生们回去,最终成绩,到时候官府会派人送去牛角镇,这点你们不用担心,当然,若是有实在想第一时间知道结果的,也可留在县城等待,留下的,食宿以及回去之时的安全这些问题,就需要你们自己负责了,好了,散了吧,五天后,记得正常去学堂上课”

    说完,李秋对云景点点头,示意他跟自己来。

    “阿景,你什么时候回去?”第一时间,王柏林就凑云景身边问。

    云景说:“看情况吧,我和师父一起回去,我得问问师父接下来的安排”

    对于几个小伙伴,李秋是云景师父这个事情已经不是秘密,没必要藏着掖着,不过面对其他人的话,云景在学堂还是称李秋为山长亦或者先生的,为了避嫌。

    “这样啊,那我去问问我爹怎么安排,我估计会在县里留几天,你若是不急着回去的话,到时候我带你玩好玩的”,说着,王柏林对云景挤眉弄眼,一副真的很好玩哟那种表情。

    云景当然知道他的意思,心说这家伙几乎没救了,也不知道大点还会不会还这样,估计他如今也只是单纯的好奇吧,等到将来关于女人那朦胧而神秘的面纱揭开后,他就会逐渐失去兴趣了。

    摇摇头道:“先这样吧,我先去了,师父叫我”

    “嗯嗯,去吧去吧,我去问问剑客他们接下来如何打算的”,王柏林摆摆手道,转身去找陈一剑他们去了。

    来到李秋的房间,云景关上门后问:“师父,您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景儿,你有过目不忘之能,来,将考卷和你的答案都写下来,让为师看看,帮你判断一下成绩如何”,李秋指了指一边桌子上早已准备好的文房四宝道。

    李秋对云景的考试成绩明显很在意,这才急着想要知道云景考得如何。

    心头明了,云景点头说:“好的师父”

    说着,他坐下后就书写起来。

    李秋催促道:“不用写那么工整,没有外人在,潦草点没事儿,尽量写快点吧”

    居然这么急……

    云景心下感动,师父到底是将自己当做‘亲儿子’对待,否则以他那温和的性子,不可能如此迫不及待,于是他加快了书写速度。

    云景一边写,李秋就一直看着,云景每写一道题,看着那些答案,他都微微点头,随着云景的书写,他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多了。

    毛笔写字,哪怕不在乎工整问题,再快也快不到哪里去,是以云景写完,也花了大半个时辰。

    当他最后一笔落下,李秋忍不住将云景写的全部拿起来反复观摩,最后开怀道:“景儿,你果然没有让为师失望,前面九十九道题,全对,无一出错,单凭这些,想来拿个童生功名是没有问题的”

    顿了一下,他继续道:“今年的考题,对于童生试来说,对照往年,还是很难的,尤其是考题中有一些小陷阱,比如落一百个梨子这道题,就很容易让人犹豫不决出错,所以想要全对,对于童生试的考生来说,恐怕没几个人能做到,你能做到这点,也算是难能可贵了”

    听师父这么一说,云景还是很开心的,心头有底了。

    他相信师父的眼光,想来一个童生的功名应该是稳了,但不到最后结果也不一定,于是平静道:“都是师父平常教导得好”

    “为师只是教你做人的道理,这些学堂学的东西,全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你大可不必自谦”,李秋笑了笑,又道:“前面的九十九道题,为师暂且不说了,最后这首诗,以你们这个年纪和阅历来说,已经算不错啦,虽然没法和知识渊博阅历丰富的人作诗相比,但想来在这次童生试拿到较高评价还是不难的”

    听师父这么一说,云景有些汗颜道:“师父,你也知道,徒儿诗词天赋一直都不好,这首诗,我已经尽最大努力了”

    云景也知道自己不是写诗的那块料,可考题都考了,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就好似前世考试考作文,总不能因为自己觉得写不好就空着吧,不过师父的评价,他觉得自己的诗在这个年纪还是不差的。

    云景想捂脸,羞愧的。

    到底他并非真正的小孩儿啊,绞尽脑汁作出的诗,就这还只写出这水平,虽然师父说在同龄人总不错了,可和一帮小孩比云景真心觉得尴尬,所以他表示,自己真不是那块料,以后若非万不得已尽量不写诗了,免得丢脸。

    抄诗,云景依旧不考虑,哪怕不作诗也不那样做。

    李秋说:“景儿,诗词终究是小道,娱乐而已,学问才是根本,切莫将心思过多的放在这上面,也就童生试会考诗词而已,将来的秀才乃至更高功名,几乎不会考诗词,毕竟诗词不能治国,不能解决民生问题,你不用太在意”

    “徒儿明白了”,云景点点头道。

    他稍微琢磨,总结出,大离王朝应该挺注重务实的,那种隔江犹唱后庭花的夸夸其谈读书人应该不怎么提倡。

    最后,李秋放下他的‘考卷’,道:“从你的考试答案来看,加上你这些年一直都担任班上的领学资历,想来完全可以冲击一下这次科举县里第一的名额,不过你也不要高兴得太早,最终结果出来之前,一切猜测都做不得数,毕竟世间从来不缺乏天才,偶尔冒出来几个完全不必意外”

    云景也是这样想的,最终能不能拿第一他不知道,总归一个童生功名大概没问题了。

    接着李秋看着他说:“童生功名应该问题不大,等真正放榜确定后,你也是有功名在身的人了,也是时候给你赐字了,容为师这几天好好想想,然后,你一旦获得功名,就不在是蒙童,到时发式也得变化一下,童生戴巾,秀才戴冠,以后你就不用抱怨头上俩总角难看了,哈哈……”

    说到最后,李秋自己都忍不住乐了起来。

    云景不止一次抱怨总角难看,但再难看,以往他也只能忍着。

    “童生戴巾?是不是头上顶块布把头发包起来那种啊?”云景问。

    李秋点点头道:“不错”

    云景想了想,也行,总归比俩总角好看。

    然后李秋又道:“景儿,待你获得童生功名后,以后的课业就开始繁重了,而且繁重得多,要学的东西很多,包括为师答应过你的教你练武,然后琴棋书画这些雅举也要涉猎了,所以也是时候给你配个书童啦,为师这两天给你安排一下”

    “多谢师父”,云景点头道。

    心中却是暗搓搓的想,也不知道书童能不能是个女的……

    额,想什么呢,一定是被王柏林那涩批给影响了,对,一定是这样!

    “小事而已,景儿不必如此,对了,本来为师想趁这个机会带你去见见你两个师兄的,但他们都已经去了州府,不久后他们也要开始举人试了,实在是不凑巧,但为师还要留几天,你是想跟为师一起在县里,过几天一起回去呢,还是明天和其他先生回去?”,李秋将接下来几天的安排说了出来,让云景自己做选择。

    认真思索片刻,云景说:“师父,我决定留下,到时候和你一起回去,难得来一趟县里,我想到处逛逛,毕竟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机会来了,而且我也想第一时间知道自己的考试结果”

    “也好,不过为师要去给你准备一些你接下来要学习用到的东西,可没多少时间陪你,所以接下来只能是刘大壮他们陪你了,你不要和他们分开,安全要紧”,李秋点点头道。

    云景说:“我会注意的,不会乱跑,也不会去乱凑热闹”

    “景儿知道就好,然后,你还小,别去赌场青楼那些地方,尤其是赌场,那种地方藏污纳垢,很乱,至于风雅场所,将来有的是机会,别学王柏林那小子,小小年纪就一门心思惦记这些,哼,他昨天的话我还记得呢,抄书的惩罚估计是躲不掉的!”李秋告诫道。

    云景想笑,师父居然还记得这茬呢,王柏林那小子,没几天‘好日子’可过了,为他默哀片刻。

    “好啦,景儿,来给为师说说,这些考题你在做的时候是怎么想的”

    “好的师父……”

第一百四十二章 茶楼听书

    和师父李秋对答题思路,足足两个多小时才结束,结束的时候早已天黑。

    期间云景留意到门外王柏林他们多次徘徊,是想来找云景去玩儿的,但都被刘大壮他们拦下了,慑于李秋山长的威严,他们也没敢太过放肆,只能作罢。

    虽然云景的考题全都答对了,但李秋还是给他认真讲解,很多题他都提出了自己的解题思路,倒是让云景开拓了‘视野’受益良多。

    云景有前世的经验不假,但到底是不同的世界,同样的题目,这个世界也是有自己的独特解题方法,所谓学无止境,云景的那些经验,在知识的海洋中也不过沧海一粟罢了。

    完了李秋让云景去休息,说他明天没时间陪云景,让他自由安排。

    分开后,天色已晚,喧闹了一天的新林县也安静了下来,大晚上的,玩儿是没得玩儿了,而且晚上很多玩儿的地方也不适合他这个年纪,只能作罢,于是回到了客栈自己的房间。

    回到房间的云景也并未休息,哪怕今天经历了来此世人生中的第一次科举考试,但他依旧惯例的练字巩固之前所学,直到深夜,他才休息入睡。

    这些年来云景也总结出了点规律,越是人多的地方,天地间的灵气就越少,也不知道是被吸收了还是被红尘浊气给污染了。

    就像新林县县城,天地间的灵气就很少,比在牛角镇还少得多,丝丝缕缕游荡在天地间,可以说是‘很少见’。

    不过云景如今的思维覆盖面积不小,新林县的灵气再稀薄,在那范围内的总量还是不少的,于是云景将其一网打尽,吸收后睡觉。

    他已经习惯了灵气带来的好处,每天都不曾落下这一过程,而且他的身体就跟无底洞似得,总也灌不满。

    尤其是灵气融入身躯时的那种舒爽感,简直妙不可言。

    云景前世虽然没成婚,但也是‘男人’,吸收灵气带来的那种舒爽感,他感觉并不比那几秒钟差,但两种感觉到底还是有区别的,‘那种’感觉很短暂,而且过后是疲惫,吸收灵气嘛,反倒是身心愉悦,而后精神百倍。

    严格的说起来,那种事情还是要爽一些的,纵使事后疲惫,咳咳……

    “呸,想什么呢,我一定是被王柏林影响了,都怪他,嗯,改天找个借口揍一顿,什么人呐”

    云景惯例甩锅给王柏林……

    这些念头在脑海闪过,云景慢慢睡去。

    隔天一早,天刚亮的时候,云景醒来,发现自己在客栈,有些不适应。

    往常这个时候,在牛角镇的话,他会和师父李秋去干活儿,在家也会帮忙干活儿,但这会儿没活儿干,他反倒是有些不适应了。

    难得清闲,云景也不想那么多了,起床穿衣洗漱。

    他刚出门,隔壁房间的门就打开了,刘大壮和丁威走出,对云景道了一声云少爷早上好,然后又告诉他,李秋很早就出去了,接下来云景要去什么地方的话,千万不要忘了他们或是刻意甩开,以防万一。

    他们如今俨然已经真正成为了云景的专职护卫。

    而且云景敏锐的感官还发现,这些年来,刘大壮和丁威的身手也在日渐高明,估计不差甚至超过牛角镇的捕头王石了。

    他们的武功增长这么快,是因为李秋暗中指点过他们,为的就是更好的保护云景,李秋虽然没刻意给云景说过,但他还是知道的。

    但到底刘大壮和丁威的练武天赋有限,纵然有李秋那先天高手指点,也没有突飞猛进,一辈子蹉跎,最多估计也只能在后天阶段徘徊了,除非有天大的际遇。

    他们尽职尽责保护自己,云景也有心送点造化给他们,可惜,他们本身并不具备吸收灵气的体质,只能是莫可奈何。

    据云景这些年来的了解,此世的‘高手’可是稀缺资源,反正云景没遇到甚至听说过新林县境内第二个师父之外的先天高手,当初遇到长公主那次除外。

    就连风刀门门主后天后期都能‘称霸一方’,可见高手的稀少,刘大壮和丁威,他们如今连内劲都没练出来呢,严格的说他们还处于后天后期阶段。

    但武力这种事情,很多时候并不靠境界来衡量,总的来说,以刘大壮和丁威的身手以及经验,只要云景不故意作死惹事儿,保护他还是绰绰有余的。

    实际上以云景如今的能耐,刘大壮他们已经不足以保护他了,他反过来保护他们还差不多,但他并未拒绝师父的好意。

    下楼吃早餐,纵使天色还早,但客栈已经喧闹了起来,这个世界的人们,总是起得很早的,哪儿像云景前世,很多人天亮估计才睡……

    相比较于昨日,客栈要冷清了太多,前两天客栈被他们这些牛角镇来考试的学子和学子家人住得满满当当,可今天更早的时候,大部分人都已经回牛角镇去了,客栈也已经开始接待散客。

    稀饭,包子,咸菜,油条,云景他们叫了一大桌子,然后慢慢开吃。

    刘大壮和丁威虽然境界不高,但到底是练武之人,胃口大,这一桌子还是吃得下的。

    吃得半饱,王柏林睡眼惺忪的来了,身边也跟着个护卫,他看到云景,揉着眼睛,道了一声早,然后干脆过来坐下,拿起一个包子就啃,说:“啊景,我昨晚没睡好,本来想趁昨天下午带你去逛逛的,哪儿知山长抓着你不放,整得我一晚上没心思睡觉”

    在王柏林坐下的时候,刘大壮和丁威很自然的就拿着一部分食物去边上桌子了,和王柏林的护卫一起吃,这点眼力劲他们还是有的。

    “我师父说过几天再回牛角镇,所以时间充裕,倒是不急”,云景笑道,心说你这小子,就想着玩儿,等考试结果出来,有你哭的时候,他不打算提醒,就让这家伙开心两天吧。

    王柏林顿时来精神了,点头道:“那感情好,快吃,等下我们就去玩,我爹给我钱了的,哦对,等下叫上胖子”

    “你咋不提剑客?”云景好奇问。

    摆摆手,王柏林说:“别提了,他昨天给我说今天一早就得回去了,好像家里有事儿,对了,他让我告诉你,就不给你打招呼了”

    “这样啊……”,云景点点头,表示理解,毕竟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生活。

    他们还没说到几句话,周金泰也跟着下楼了,看到桌子上的吃的,眼睛一亮就跑了过来,然后开吃。

    这吃货,只要是能吃的他都来者不拒,很容易满足。

    “你饿死鬼投胎啊”,王柏林翻白眼道。

    好不容易咽下食物,周金泰说:“你不懂,吃东西是天底下最性福的事情了”

    “能有抱着女孩子睡觉舒服吗?虽然我还没抱着睡过”,王柏林鄙视道。

    云景……

    就不应该让这家伙说话。

    几人很快吃饱,也没人结账,倒不是说要吃霸王餐,是他们还得住几天,到时候一起算账。

    昨天晚上和李秋分开的时候,李秋给了云景一些钱财,说云景游览县城的时候看上什么就买,一些小钱他还是不缺的,但让云景注意别被人宰了。

    有这样的师父,真心人间难得。

    几人吃饱喝足,商量一番决定出门逛逛,也没具体目的,走到哪儿算哪儿。

    虽然他们只是三个小孩,但都带着护卫,只要不故意作死,安全方面还是问题不大的。

    出门走走停停,县城其实也就那样。

    逛了个把小时下来,云景发现,县城人数多了,虽然有钱人家比牛角镇的‘土豪’更有钱,但整体生活水平还是差不多的。

    人多,穷人也多,拉低了整体生活质量……

    周金泰一路走一路吃,嘴巴就没停下过,王柏林则专注的去打量路上的大姑娘小媳妇,不时小声和云景他们挤眉弄眼的评头论足一番,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他毕竟还小,对女孩子好奇,说的也都是好看不好看这种话,倒没什么污言秽语,说到底还是有些单纯。

    云景则是打量着沿途的行人建筑,观察众生百态。

    卖菜的,走街串巷的货郎,乞讨的,收夜香的,赶路的,闲逛的……

    市井风貌,云景倒是看得津津有味。

    人多的地方,总少不了那种不劳而获的人,云景就看到,有一小偷欲要偷一个买菜老伯的钱,这也下得去手,他管了一次闲事,微微闭眼,意念散发过去,‘扯’了一下买菜老伯的衣领,对方顿时嘟囔谁啊,四处张望,那小偷见他警觉,顿时只能作罢。

    这只是闲逛途中的一段小插曲而已,谁都没发现,云景遇到了,就管一管,但他并不会无聊的专门去管这种闲事儿,天底下这种事情多了去了,他想管也管不过来,那买菜老伯恰逢其会,算是运气好。

    他们走着走着,天色阴了下来,没一会儿天上就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春日下雨,还是有些清寒的,王柏林都打起了哆嗦。

    淋雨总归不是一件舒服的事情,尤其是还冷。

    云景看到街边一家规模不小的茶楼,就提议说:“我们进去喝杯茶吧,驱驱寒,咦,居然有说书的,正好打发下时间,等雨停了再逛”

    “也好,快走快走,都冷死我了”,王柏林搓着手催促道。

    茶楼是休闲的地方,没点家底和闲钱一般人也不会踏足,云景他们虽然是小孩,但毕竟带着护卫,还是得到了茶楼小二热情接待的,直接带上了二楼雅座,几个护卫则分散左右两桌。

    几人要了一壶热茶,几碟瓜果,喝着茶水,听下面大堂说书先生妙趣横生的讲述奇闻异事。

    这个世界的说书人,耍的是嘴皮子,说得好,逗得客人开心了,就有人捧,会给些赏钱,赏钱也不是全部进他们的腰包了,是要和茶楼方面分的,毕竟人家提供了场地和市场。

    当然,这只是一般的说书人,说得不好,会被人赶下台的。

    若是那种嘴皮子耍得溜的,那就是角儿了,大茶楼会专门花大价钱请,有出场费那种,得到的打赏分成也是不一样的。

    总之,各行各业都有顶尖的一小撮能挣到大钱。

    外面在下雨,茶楼外的墙根站了很多躲雨的人,那些人很安静,也在听茶楼内说书先生说书,他们可舍不得进来花钱。

    对于这种白嫖的人,茶楼方面倒也没有不近人情的去驱赶,但总归没有好脸色就是了,人家老板请的说书先生,你白听,能给你好脸色才怪。

    云景他们三人里面,陈一剑是听得最认真的,他就喜欢这些奇闻异事。

    当听到说书先生说前段时间有一剑客单人独剑杀上恶匪老巢,一番厮杀斩首十余,近乎将剪径匪徒尽诛,还一片天地清明。

    陈一剑听得那叫一个热血沸腾,轰然叫好,小手一挥,让护卫打赏了半两银子。

    崽卖爷田心不疼,又不是他挣的钱,打赏起来一点都不含糊,反正这一刻他是高兴的。

    “剑客,虽然我们叫你剑客,但你激动个什么劲儿啊,打打杀杀的没意思,要我说,还是那种寻花问柳的雅事听着有意思,也不知道这说书先生说不说,他要是说的话,等下我也打赏”,王柏林鄙视了陈一剑一番,又带着期待的目光看向下方大堂说书先生。

    好嘛,爱好不同,喜欢听的内容也不一样。

    云景也没发表什么言论,反正说书先生说什么他就听什么。

    至于打赏他是不干的,都已经喝茶消费了的,也不算白嫖,再说,家人挣钱何其艰苦,云景可不想在这里就为听书而撒币……

    下方大堂内,说书先生说完一段剑客除恶的故事后,喝了口客人送的茶水,话锋一转,道:“不知各位知道不知道柳叶剑派?”

    没人回答,早已练就厚脸皮的说书先生也不尴尬,继续道:“要说这柳叶剑派,在我们新林县那可是有着响当当的名号,与风刀门,铁枪堂其名,这三个门派,可以说是我们新林县境内最大的三个江湖门派了”

    “我接下来要说的,并非江湖打打杀杀,而是一段关于柳叶剑派的一桩趣事,话说这几年柳叶剑派出了一个漂亮女弟子……”

    当王柏林听到这里的时候,整个人眼睛都亮了,关于漂亮女孩子的事情,他就爱听。

    云景倒是没太大兴趣,反倒是有些惊讶,未曾想新林县除了风刀门外,居然还有两个旗鼓相当的门派。

    怎么说呢,在此之前,他没刻意关注过江湖上的事情,一直觉得江湖距离自己很远,此番看来,其实江湖就在身边,只是圈子不同各不相干罢了,要说新林县境内哪些读书人比较出名云景倒是清楚……

第一百四十三章 背脊发凉!

    提到江湖,云景又想到了当初去风刀门的同村蒜苗她们,这些年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虽然几乎每个月他都要回去,但云景并未碰到过他们。

    想来他们已经熬过了最初的几年,得到了风刀门的进一步培养吧。

    居然连一个被‘打’回来的都没有,估计是因为农户出身的他们很能吃苦……

    大堂内的说书先生还在继续。

    他说:“柳叶剑派的那漂亮女弟子,姓林,具体叫什么我就不说了,诸位有兴趣的话自己去打听,我只是个说书的,说些故事逗大家一乐,可不敢得罪江湖中人,还得留着脑袋吃饭呢,在座的,若是有柳叶剑派的人,还请多多包涵,若不喜我说关于你们的事情,还请提前告知,我也好说些其他的,以免得罪……”

    这说书先生,也是个八面玲珑的人,居然提前打好‘预防针’。

    听书的茶客不乐意了,有些性子急的开始嚷嚷起来。

    “你倒是精明得很,即想说人家的事情挣些口水钱,又不敢得罪人家,天底下哪儿有那么好的事情”

    “快说快说,我都等着听那漂亮女弟子的趣事呢,嘿嘿”

    “这里没有柳叶剑派的人,你尽管大胆说,若是出了事儿,你自己兜着,哈哈……”

    其中王柏林叫得最欢,知道有关于漂亮女孩子的趣事,他就跟打了鸡血似得。

    说书先生轻轻拍了拍桌子,示意大家安静,也不理会茶客的调侃,拱手朝着不存在的柳叶剑派之人告罪一番,继续道:“要说那林姓女子,据传年纪不过十五,生得花容月貌,在门派内深得师兄师弟乃至长辈喜爱,还未曾婚配,爱慕者众”

    “她不仅生得漂亮,还很聪明,尤其是练武天赋极佳,纵使如今才十五岁,武功方面,已经不弱于很多年长前辈了,柳叶剑派隐隐有将她往下一任掌门培养的意思,也不知道真假,江湖门派嘛,至始至终,实力为尊,即使是女子,手段高明,也是能统领全局的,不像读书,女子连科举的资格都没有……”

    说道这里,他赶紧打住,没有深入去谈科举礼法。

    “那林姓女子,大家若是稍微了解一些江湖事情的话,就应该知道,她如今已然在我们新林县境内崭露头角了,诸多后起之秀里面,有她的一席之地,甚至名列前茅,生得漂亮,且身手高明的女子,还未婚配,行走江湖,自然惹来诸多男子倾慕,但直到如今,也没传出过关于那林姓女子高看谁一眼的消息”

    此时有人打断他不悦道:“不是吧,就这,你给我们叨叨半天就说这个?说点爱听的,嘿嘿……”

    说书先生也不恼,继续道:“客人别急,容我慢慢道来,这下雨天听我讲趣事,正好消磨时间”

    “哈哈,你是故意的吧,一定和老板商量好了,想拖着我们多吃几杯茶”有人打趣道。

    说书先生道:“客人这么说也没错,我还得靠说书养活自己呢,好了,言归正传,再说那林姓女子,虽说她并未看上任何青年才俊,但倾慕她的人却是让她不厌其烦,尤其是最近一两年吧,有愈演愈烈的趋势,由此她实在烦透了,于是出手打伤了一追求她的男子,这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那被她打伤的男子,也是心眼小,恼羞成怒,干脆散播假消息,言谈那林姓女子放话,谁要是能打过她,她就嫁给谁!”

    “那被打伤的男子着实可恶,散播这样的谣言,纯粹是毁人家女孩子的清誉,但江湖事,真真假假谁又在乎呢,众多爱慕之人正好没有借口接近她呢,于是上门挑战的人络绎不绝”

    “一开始林姓女子还解释一番,慢慢的她也懒得解释了,谁去挑战她都应下,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居然没有人能胜过她,反倒是她的武功在实战中越发精进!”

    “倒不是说她的武功在新林县境内已经无人能及了,毕竟长辈还是要脸的,不会对她出手,但同辈居然没有人胜过她,这让整个新林县的江湖中人,尤其是男子脸上无光,让人徒呼奈何”

    “诸位或许不知道,如今我们新林县的各大盘口已经放出话来,谁都可以去押注,压谁最终能打败她,甚至抱得美人归,我对盘口不清楚,但依稀听闻,如今下注的人很多,赌资一度超过了万两白银,而且随着消息传开,更多的人兴趣使然下都跟着去押注了……”

    “你们可知,如今能打败林姓女子,甚至抱得美人归呼声最高的是哪些人?”说道这里,说书先生反问在场的听众。

    有消息灵通的,关注过江湖事情的,吩咐发表自己的看法。

    有人说是风刀门的高徒,有人说是铁枪堂的高手,也有人说肯定是柳叶剑派内部的人,反正众说纷纭。

    这会儿王柏兴致勃勃对云景道:“阿景,真有那么漂亮且身手高明的女孩子吗?我听说练武的女孩子,身材都很好,很软,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我以后也要找一个这样的女孩子,抱着一定很舒服”

    “是有这个说法吧,具体我也不清楚,不过练武的女孩子,都很凶的,你确定不怕自己被打死?”云景无语道。

    他大大咧咧说:“怕啥,女人而已,还能翻天不成,将来我也是要练武的,不听话,打到听话就是”

    “你倒是乐观”,云景失笑道。

    周金泰一个劲的吃东西,桌子上的瓜果都快被他一个人吃完了,他才对这些东西没兴趣呢。

    美食才是他的最爱,女孩子好吃吗?不好吃你跟我说个屁……

    吊足了众人的胃口,说书先生这才说的:“如今啊,呼声最高的,不是风刀门柳叶剑派和铁枪堂的诸位侠客高手,这三个门派的后起之秀,连前五都拍不进去呢,你们知道为什么吗?哦对了,不算新林县境外的人”

    “为什么啊,你快说,哎呀,都急死我了”,有人催促道,就跟催更的读者一样急不可耐。

    有些听众倒是闻弦音知雅意,当即掏出钱财打赏。

    钱收够了,说书先生这才眉开眼笑道:“之所以那些江湖门派的后起之秀连前五都排不进去,那是因为你们忘了还有一个圈子,读书人的圈子!”

    哦~!

    听他这么一说,很多听众一脸恍然。

    但还是有些想不明白的,纷纷询问周边的人。

    这时说书先生继续道:“我忘了从什么地方听过这样一个说法,江湖门派,说到底,朝廷才是最大的江湖门派,嗯,我就这么一说,说书人嘴里的话是当不得真的,反正过后我是不会承认说过这些话的”

    “咳咳,在这个基础上,读书人虽然专心做学问,但他们也是练武的,尤其是读书人大多都家境不凡,有的是关系人脉,练的也是高深武学,自然就厉害了,只是读书人不喜争斗,不显山不露水而已,学问越高的读书人,一旦发起怒来,比很多常年闯江湖的还厉害呢,你们看过菜市口砍头吗?那些监斩官就是读书人出身的,你看想想,是不是监斩官监斩的时候,刽子手手起刀落,人头滚下血溅三尺,人家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所以啊,厉害的都在读书人这个圈子呢,但也不是绝对,你们现在明白,为什么盘口上那些江湖门派的后起之秀连前五都排不进去了吧”

    他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众人那里还会不明白。

    然后有人问他,具体都有些什么人呢?

    哪知说书先生摇摇头道:“不可说,不能说,我还想混饭吃呢,不管是江湖侠客,还是读书人圈子,都不是我能得罪的,你们想知道自己去了解就是”

    这时王柏林问云景:“阿景,我们读书的,虽然我知道将来要练武,但真能像那说书先生说的那么厉害吗?居然连专门混江湖的都比不上”

    云景想了想到:“厉害不厉害,还是要看个人的,江湖和读书,到底不是一个圈子,我也不清楚,但总归低调点的好,别小看任何人”

    “也是,我们读书人,将来可是要出将入相的,指挥千军万马,江湖到底不是目标,不必在意”王柏林点点头道。

    这家伙还真敢想。

    然后台下有人不乐意了,嚷嚷道:“绕了半天就给我们说这个?可值不了那么多赏钱哦!”

    示意众人稍安勿躁,说书先生继续道:“当然不止如此,接下来才是我要说的趣事,保管你们听了对得起那些赏钱”

    顿了一下,他说:“刚才你们都已经了解那林姓女子的厉害了吧,我接下来要说的你们可能不相信,我也不知道真假,道听途说而已,你们信不信自己去求证,我只管说我知道的”

    “话说那柳叶剑派的林姓女子,这两年崭露头角后,前些日子出去闯荡江湖,然后听闻一山中出现大虫伤人事件,欲要前往为民除害,结果发生了一件事情,让她备受打击”

    “那件事情如今在新林县这个江湖圈子可是闹得沸沸扬扬的,还是那句话,真假未曾可知,你们自己去求证”

    “具体的话,就是林姓女子去除害,结果到了地方,打听到了大虫所在区域,仗剑去‘除虫’的时候,那大虫已经被一猎户给杀了,这还是其次,具体也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事情,反正林姓女子就和那猎户动起了手来,准确的说是那猎户的女儿!”

    “那猎户的女儿只有七八岁吧,结果呢,林姓女子,整个新林县江湖圈子里面风头无两的奇女子,居然败了,被一个八岁的小女娃给打败了,而且是完败,这种事情你敢信?”

    听到他这么说,一时之间整个茶楼鸦雀无声。

    你闹着玩儿呢,之前还说那林姓女子如何如何,结果转头就被一个八岁的小女娃给揍了?这也太扯了吧,写话本的都不敢这么写!

    摇摇头,说书先生道:“信不信由你们,反正我听到的消息就是这样,当时那林姓女子身边还跟着其他人的,应该是她的师兄弟,具体如何你们大可自己去柳叶剑派求证,但要谨慎,免得人家恼羞成怒给你一剑戳个窟窿”

    有人嚷嚷道:“你说的虽然离谱,我们姑且信了,可那猎户在哪儿?那小女孩在什么地方?这个总得有个说法吧,否则你就是胡编乱造!”

    “你问我,我也不知道,人家猎户带着女儿游走山林打猎,遇到大虫就宰了,来无影去无踪,上哪儿找人去?”说书先生摊手,一副我只管说概不负责的嘴脸。

    这么一搞,听众们纷纷觉得他纯粹是在吹牛。

    然而管他吹不吹呢,反正大家听痛快了,这样的反转,就是他们喜欢听的,如果他光吹嘘那林姓女子多厉害,那真不值票价。

    可这个时候,说书先生说了一句更离奇的,道:“另外,我听到消息说,当时林姓女子遇到的猎人父女俩,那头近丈长的大虫,居然是那八岁女娃给打死的!我就这么一说,信不信由你们”

    说完,他依旧是一副概不负责的姿态。

    鬼才信他,人们纷纷鄙视道,你就扯吧,八岁的娃娃打死老虎,估计都不够老虎一口吞的。

    就连王柏林都不信,对云景撇嘴说:“现在的说书先生,越来越不专业了,尽瞎扯,虽然他说得挺好,但我不想打赏他,八岁,嘿,还在尿床吧,打老虎,吹牛也不是这么吹的,尤其是无凭无据,连人家猎人父女俩姓名住什么地方都没个根据,还没人亲眼见到,求证都找不到人”

    听着王柏林鄙视的话语,云景下意识挠挠头,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后背有点发冷。

    游走山林的猎户,八岁小女娃,打老虎,这些关键词联系起来,咋听着有点像自己素未谋面的老泰山和小媳妇呢?

    几年前师父说老泰山至少是个后天后期高手,以当初去小溪村的风刀门弟子来衡量的话,当时风刀门的人还是后天后期,一手刀都能劈断碗口粗的杏树树干了,这样一来,自家老泰山后天后期高手弄死大虫不跟玩儿似得?

    再深入联想,这么多年过去了,自家小媳妇在泰山的细心培养下,八岁打死老虎,额,也不是不可能的?

    关键是还对的上号啊!

    如果,如果啊,万一是这样的话,岂不是说,自己让小媳妇‘玩物丧志’的计划落空了?

    “不会吧不会吧,我那八岁的小媳妇,如今就能打老虎了?我的天,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云景心头一个劲儿嘀咕。

    太扯了,太玄乎了,还是那句话,写话本的都不敢这么写。

    王柏林见他不回答,纠结问:“阿景,你想什么呢,咋还冒汗了?热吗?不对啊,我还有点冷呢”

    “额,我没事儿”,云景摇摇头道,赶紧将脑海中不切实际的幻想甩开。

    八岁的小女娃打老虎,玩儿呢。

    周金泰把桌子上的瓜果吃完了,一抹嘴巴,说:“刚才有人说老虎?也不知道老虎肉好不好吃,有机会得尝尝”

    “就你还想吃老虎肉,别被老虎吃了”,王柏林回头就怼了回去,然后他偶尔看下窗外,意外道:“你们看,那是不是同窗林夜星?哦对了,他家是县城的,这几天没跟我们住一起,他身边跟的是谁啊,是个女的,看不清……”

    “好啦,今早就说到这里吧,下午继续,到时候我给大家说点新鲜的”,说书先生拱手四方作揖,然后离去。

    此时在茶楼外的街道上。

    云景的同窗,林夜星,跟在一个比他还高一些的白衣少女身边。

    那少女身段窈窕,一手撑着一把油纸伞,一首提着一把长剑,轻纱蒙面看不清面容,但那油纸伞下的眉目却如画般好看。

    林夜星看了看茶楼方向,尤其是听着屋檐下那些白嫖党,讨论关于之前说书先生说的林姓女子的故事,他想了想,转头问身边的少女,好奇道:“大姐,那说书先生说的是你吧?是是真的吗?你真的在不久前被一个八岁的小女娃给打败啦?”

    白衣女子闻言,眉毛弯弯的笑道:“小弟,你会说话就多说点,姐很久没见你了,爱听你说话呢”

    她的声音很好听,但林夜星听着却是莫名浑身发冷。

    林夜星不知道为什么会浑身发冷,还一个劲的追问:“姐,你还没告诉我,那说书先生说的是不是真的啊”

    “没错,你满意了吧”,白衣少女横了他一眼咬牙切齿道,然后语气幽幽说:“师父一直教导我,山野有奇人,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以前我还不信,经过那件事情,我算是真正明白,自己坐井观天了,我居然连一个八岁女娃都打不过,至今我还没想明白那小女娃是怎么练的,她才那么小,尤其是她还有一个深不可测的爹没出手呢,我事后还专门去找过,根本找不到,像是凭空冒出来似得,哎,现在想想,放眼天下,我如今这点身手,又算的了什么呢”

    林夜星瞪大了眼睛道:“不会吧,姐,你都练了十年的武了,而且天资出众,一个八岁小女娃都打不过,她即使从娘胎里就开始练武,也不可能打过你吧?”

    “这世界从来不缺乏天才,你不用觉得奇怪,还有啊,你不也一样,说想去见识一下那个拜了李先生为师的小孩,结果呢,这些年一直被压一头,你却不服气,一直和对方较劲,可没一次胜过的”,白衣女子看了一眼林夜星轻笑道。

    林夜星脸一红,梗着脖子说:“那是我让着他,不信你看,这次科举,我一定压他一头!”

    “希望吧,不过这对你来说是好事儿,这些年来,性子倒是被磨平了不少”,白衣女子笑道,实际上压根就没抱希望。

    林夜星哼了一声说:“反正姐你就等着看吧”

    点点头,白衣女子说:“小弟,这次你拿个童生应该没问题了吧,到时候就要练武了,我这个当姐姐的,一定好好指点你”

    她将指点两个字咬得很重,没忘被林夜星揭伤疤的事情。

    林夜星由不自知,笑着点头道:“姐你放心,我一定跟你好好学,有你这个高手教我,到时候在武学上,我一定胜过云景!”

    “小弟,谁给你的自信?你莫不是往了你口中的云景他师父是什么人?”白衣女子无语道。

    额,林夜星脸色一下子就垮了,他真忘了,这叫什么事儿啊……

    就在此时,白衣女子好看的耳朵动了动,然后移开一点纸伞,目光看向茶楼二楼窗口,见那里有人指指点点,于是对林夜星说:“小弟,那里有人提起你的名字,似乎是你的同窗,要不要上去打声招呼?”

    “咦?居然是云景他们”林夜星意外道。

    白衣女子来了兴趣,说:“走,小弟,既然是你的同窗,他们来县里,而且恰好偶遇,反正我们左右也没事儿,还在下雨,走吧,上去坐坐,顺便打声招呼,免得失了礼数”

    “那好吧”,林夜星想了想点头道,实际上他是有些不乐意的,毕竟他单方面的和云景不对付。

    此时在二楼,靠窗位置,王柏林回头对云景兴致勃勃道:“啊景,楼下的那白衣女子进来了,和林夜星在一起,也不知道什么关系,她打着伞,还带着面纱,看不清,等下得好好瞧瞧”

    “不会是林夜星的媳妇吧?”周金泰嘟囔了一句。

    云景道:“话不能乱说,那女子比林夜星还高一些,比他大,怎么可能是他媳妇,应该是亲戚吧,他们来了”

    刚才说书先生离去,他们偶尔看到下方的林夜星,顺嘴提了一句,哪儿知被那白衣女子听到了,居然带着林夜星走了上来。

    当看到林夜星和他姐走进茶楼,远远的看到,王柏林‘倒吸一口冷气’,捂着心口说:“啊景,我不行了,我真的不行了,那女子好漂亮,虽然看不清容貌,但我感觉心口被戳了一剑!”

    “如果你再这样的话,搞不好等下心口真的会被戳一剑!”云景无语的看着他说。

    别以为你姓王就能成为隔壁老王了,人家隔壁老王那可是‘飞檐走壁’的大高手,你还差得远呢,不悠着点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第一百四十四章 相处融洽

    保持着捂心的动作,王柏林斜眼看云景道:“阿景,你这话我就不认同了,瞧你说的,漂亮的女孩子,怎么可能像你说的那么歹毒呢?”

    然后,他又看向林夜星他姐的方向说:“她拿剑的动作真好看”

    此时此刻,在他眼中,只剩下林夜星他姐了,至于林夜星?存在吗?不熟,完全不用在意……

    云景看了一眼楼下林夜星他姐一眼,敏锐的感觉到她身上若有似无的凌厉气息,笑道:“是啊,她拿剑的动作很好看,但我估计,她拿剑戳人的动作更好看,我觉得林子你完全有机会领教一下”

    “那我也乐意,啊,被她戳一剑肯定很幸福……,好啦,他们上楼了,我不和你说了”,王柏林撇撇嘴道,旋即立刻收起搞怪动作,变得正经起来,规规矩矩的坐好,一脸云淡风轻,还装模作样的端起茶杯吹了一口冷茶轻轻抿了一口。

    这家伙,虽然装得正经,但眼角余光却一直往那边瞟。

    云景心头好笑,他算是看出来了,王柏林这小子,平时三句离不开女孩子,但也就嘴上说说而已,真到了关键时刻反而有点怂。

    就比如现在,随着林夜星和他姐上楼来,云景发现他居然有点紧张。

    周金泰这胖子压根就不在意,随便瞄了一眼就不看了,冲着不远处的小二招手,在对方快步过来后说:“再给我们整点吃的”

    “好嘞,小公子稍等,马上就来”,小二回答一声很快离去。

    隔壁桌,刘大壮在看到林夜星他姐的第一时间,眉头微皱,眼神示意其他人,然后几个护卫将随身携带的武器放在了最趁手的位置。

    起身,刘大壮来到云景身边压低声音小声道:“少爷,快上来的那个白衣女子,是个高手,很厉害,小心些”

    “刘叔不必紧张,那白衣女子身边的是我们的同窗,应该没事的”,云景轻声说道。

    刘大壮微微点头,稍微松了口气,退回了隔壁桌,但武器依旧在趁手的位置。

    作为护卫,他们还是尽职尽责的,不管来的是什么人,也不管美丑,他们首先考虑的就是自己保护之人的安全,若连这点本质都做不好的话,护卫这碗饭就吃不了了……

    几句话的功夫,林夜星和他姐已经踏足了二楼。

    林夜星本身就是个小帅哥,但在他姐面前就显得黯然失色了,主要是他姐太过出众,那无形中的其中,一经出现就成为了整个茶楼的焦点,很多人都在偷偷看她。

    她似乎已经习惯这样的事情,一点都没在意。

    虽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或许是茶楼里人们的素质好吧,亦或者是林夜星她姐太过出众,出众得让人没底气,是以压根没人上去搭讪的。

    林夜星姐弟俩在小二的带领下踏足二楼,其中林夜星故意扫视了一圈周围,装着在找好位置,然后才‘偶然’看到云景他们,一脸‘偶遇’加‘意外’的表情道:“云景,周金泰,王柏林,你们居然在这里?窗外春雨淅淅沥沥,你们依窗品茶观雨,倒是好雅兴”

    略显浮夸……

    虽说他单方面的针对云景,但到底不是仇人,互为同窗,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他倒是没有恶语相向,也没有阴阳怪气。

    云景起身笑道:“还真的是你,刚才我和林子他们还以为认错了呢,相逢不如偶遇,林夜星同学,不如过来一同坐坐?”

    王柏林他们出于礼貌也跟着起身,不过两人的表现却截然不同。

    周金泰看着林夜星他们笑着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然后低头飞快将桌子上碟子内一颗没吃完的豆子捡起放嘴里,整得生怕林夜星等下过来跟他抢似得。

    至于王柏林,表现得很‘不堪’,平时口花花的他,这会儿居然都不敢去看林夜星身边他的姐姐,眼角余光都不敢去瞄,也不知道是紧张还是激动,他的脸有点红,呼吸节奏都有点絮乱了。

    林夜星拱手笑道:“就不……”

    他本来想说就不打扰你们雅兴了这句话的,但这个时候,他姐却对他说:“小弟,不可失了礼数,他们既然是你的同窗,就一同坐坐吧,他们应该难得来一次县城,你应该尽尽地主之谊”

    “啊……?哦……”

    林夜星意外的看了自家大姐一眼,不明白平时对陌生人敬而远之的她为何此时居然不排斥云景他们,毕竟是小孩子嘛,他也没多想,点了点头,然后对云景他们笑道:“那就打扰了”

    说完,他对边上的小二道:“我们去那边,麻烦给加一张椅子,再上一壶好茶,瓜果也上一些”

    “好的”,小二点头,很快操办起来。

    周金泰倒是无所谓,甚至内心还高兴了起来,眼睛下意识都眯起,心说听这口气,等下是不是不用我们掏钱了呀,那等下我得可劲吃……

    林夜星姐弟俩走过来了。

    王柏林紧张得吞了口口水,把身后的椅子往云景边上挪了挪腾地儿,顺便还伸手拉了拉对面周金泰,指了指边上。

    他们坐的是一张长桌,周金泰胖,独自占了一边,云景和王柏林在一边,林夜星和她姐也来的话,肯定是要占据另一边的,位置需要调整。

    “林夜星同学,这位姑娘,请坐”

    在他们过来后,位置也已经调整好了,处在窗边的云景伸手示意道。

    林夜星他姐不着痕迹的快了一步,率先来到窗边云景对面,点头道:“打扰你们了”

    说着,她将长剑放在了桌子上靠窗的位置,然后顺了一下裙摆坐下,至于之前打的伞,早就交给小二保管了。

    林夜星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而是笑着介绍道:“大姐,他们是云景,王柏林,周金泰”,然后又对云景他们说:“这是家姐”

    说着,他也坐了下来。

    云景点点头拱手行礼道:“原来是林小姐”

    王柏林这会儿飞快的看了林夜星他姐一眼,赶紧说:“林姐姐你好”

    “林小姐好”,周金泰也跟着打招呼,不过心思却在小二端来的瓜果上面。

    林夜星他姐笑道:“你们都是星夜的同窗,不用这么客气,坐下说话吧,我叫林星语,你们称我星语姐就行,很高兴认识你们”

    她到底年长一些,而且闯荡过江湖,虽然她也才十五岁,但在她眼中,云景他们都是小孩子,倒不是反客为主吧,很自然的就将云景他们当做弟弟看待了。

    到底是江湖中人,她言谈举止并不是一般的大家闺秀那么含蓄腼腆,反倒是落落大方。

    说着话,她犹豫了那么一瞬,然后伸手摘下了脸上的面纱露出了真容。

    她是真的很漂亮,皮肤白质细腻,宛如剥了壳的鸡蛋般吹弹可破,瓜子脸,丹凤眼,琼鼻樱唇,虽没到倾国倾城的地步,但也称得上千里挑一万里挑一了。

    单看容貌的话,她并不像是练武之人,但常年习武的她,纤长白质的右手,虎口和指尖还是能看到些许茧痕的。

    女孩子爱美不假,可练武嘛,手上有茧这也是难免的,将来武功到了一定程度,这些瑕疵倒是可以消除的。

    她身材很好,身高一米六以上,腰很细,到底才十五岁,胸前的规模不大,不过在坐下的时候,弯腰那一刻,裙摆紧绷,身后那一抹弧度简直了……

    他们在雅座,并非包间,可纵然如此,不刻意的话,其他地方也是看不到这里的。

    周金泰眼中无女人,王柏林平时口花花但这会儿不敢乱看,至于云景,倒是很平静,平时如何此时依旧如何,不刻意回避也不死盯着人家看。

    云景也是个正常人,对于‘美好’的东西自然也喜欢看,反正不看白不看,但也仅限于此了。

    要不然呢?

    你还想上手不成!

    人嘛,就是这么真实,什么‘纯欣赏’的目光根本就是鬼扯……

    不得不说,凭林星语的身段和容貌,引得一帮江湖俊杰爱慕追捧还是有道理的。

    此时他们还不知道,之前说书先生说的那个林姓女子就是眼前的林星语。

    双方落座,此时小二也端来了新的茶水和瓜果。

    小姐姐林星语主动给云景他们倒茶,笑道:“这家茶楼我偶尔也会来,这是今年的新茶,你们尝尝滋味如何”

    王柏林赶紧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也不敢看对方,被烫得直咧嘴,但嘴里却说:“嗯,好喝”

    刚才不是喝过吗?也没听你说好喝啊,云景心头好笑,心说莫不是美女倒的茶还能平添几分滋味不成。

    “星语姐你也喝,别光顾着我们”,云景笑道,端起茶杯吹了吹,轻抿一口试了试温度,有点烫,又放了下来,等下喝最合适。

    放下茶壶,林星语也不喝茶,反而提起话头问:“你们都是夜星同窗,给我说说,他平时在学堂表现如何?”

    “他啊,很好,学习在班上名列前茅”,王柏林低头道,说得到手中肯,话语间也没什么偏见。

    周金泰只顾着吃东西。

    云景说:“林夜星人很好,平时在学堂乐于助人,同窗有不懂的问他他都会耐心讲解”

    云景说的也是实话,林夜星在学堂平时也的确是这样的,并非因为林星语长得漂亮就故意说好话。

    “我们还是聊点别的吧”,林夜星开口道。

    一想到在学堂总是被云景压一头,他就有些郁闷,不想说关于学堂里的话题。

    关于自家弟弟的遭遇,林星语也是知道的,就不去揭他的伤疤了,话锋一转,道:“对了,你们昨天都参加了科举,对自己有信心吗……”

    几人品尝闲聊,说的都是些生活中的琐事,相处得到也融洽。

    作为林夜星的姐姐,林星语主动接近云景他们,倒不是抱着什么目的,在她眼中,云景等人都只是小孩子而已。

    严格的说,她也不是没有目的的,就是单纯的有些好奇,到底是谁能一直都压自家弟弟一头,尤其是弟弟都没能拜李秋为师,反而云景拜师成功了,她想见识一下云景是个什么样的人。

    林星语并未因为这个小心思就对云景特别一些,王柏林他们也照顾到了,尽量做到了一视同仁。

    一番不着痕迹的观察下来,云景他们都给了她一个直观的印象。

    王柏林在熟悉了后,稍微放开了点,但在林星语看来,他还是有些拘谨,性子跳脱,言谈举止有些不着调,但在他这个年纪也是正常的。

    周金泰的话,话不多,一直都在吃东西,性格鲜明,似乎除了吃东西,其他事情都勾不起他的兴趣,说的也几乎是和吃的有关。

    然后就是云景了,是林星语重点关注对象。

    怎么说呢,林星语也是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了,可云景她有些拿不准。

    哪怕年纪还小,但长相没得说,自家弟弟长相也算是出众了,可和云景比起来,压根不够看,完全没有可比性,那‘平平无奇’的长相,不是光芒四射那种,但若丢在人群中的话,绝对会被第一时间吸引视线!

    或许女孩子都是视觉动物吧,首先关注的都是长相。

    其次云景给她的感觉很特别,相处下来,她几乎都下意识忽略了云景的年龄问题,相处起来也很舒服自然,明明双方也才第一次见面而已,感觉很亲切,像是面对好朋友一样,就很奇怪。

    “此人待人接物没得说,不刻意显摆也不故意低调藏拙,抛开其他因素,单凭此人现在展现出来的性格,若能成为朋友的话,应该值得深交”

    一番交流下来,林星语在内心给云景作出了这样一个评价。

    时间在闲聊中度过,窗外的细雨不知何时停了,茶水瓜果也吃得差不多了。

    林夜星适时提出:“大姐,时间也不早了,我们该回去啦”

    不知为何,林星语居然有点意犹未尽,但还是点头道:“也好”,然后对云景他们说:“几位,你们都是夜星同窗,不若去我家坐坐如何?也好让夜星尽尽地主之谊”

    “改日吧,星语姐刚才说,你是因为夜星同学科举昨日才特意赶回来的,我们就不打扰你们家人团聚了”,云景婉拒道。

    林星语笑道:“无妨,你们都是夜星的同窗好友,若是登门,家里高兴还来不及,怎能说打扰呢”

    林夜星心头有些古怪,甚至诡异的生出了一种警惕感,心说自家这大姐,似乎对她的同门师兄弟都没这么热情的吧?反而对云景他们几个小孩子热情相邀,有点不对劲,但到底哪里不对劲他又说不上来。

    云景心说这也太热情了,左右也没有要紧的事情,若是再拒绝的话,就有点得罪人了,于是他征求王柏林他们的意见,问:“你们觉得如何?”

    “等下不是说好了继续逛逛县城吗?不去了?改去夜星同学家?”王柏林抬头道。

    听他这么一说,林夜星莫名松了口气。

    倒不是说他不欢迎云景等人去家里做客,反正这会儿就是下意识的想和他们分开,这种心态没有由来,反正怪得很。

    林星语看了王柏林一眼,眉毛微不可察的一挑,心头怪怪的有点失落,不明白这种情绪从何而来,但还是点点头道:“既然这样的话,那就不打扰你们了,我和夜星先行告辞”

    “星语姐,夜星同学,那你们慢走”,云景点点头道。

    林星语戴好面纱,拿起长剑,然后和林夜星离去。

    王柏林后知后觉的感觉有什么不对劲,在他们走后,挠挠头疑惑道:“我说错什么了吗?总感觉刚才星语姐瞪了我一眼”

    “有吗?”周金泰啃了一口糕点茫然道。

    云景摇摇头笑道:“你们想多了吧”

    刚才,感官敏锐的云景的确注意到了,在王柏林开口之后,林星语的确看了他一眼,至于是不是‘瞪他’,那就无从分辨了,毕竟云景也没读心术。

    云景也没多想,反正认识林星语也是因为林夜星的关系,将来还有没有机会见面都是一回事呢……

第一百四十五章 草率了

    人也走了,茶也凉了,云景道:“我们也走吧”

    王柏林没动,反倒是一下子趴在了桌子上,就跟骨头被抽走似得,重重的叹息了一声,看着对面空荡荡的座位双目无神。

    “你干啥,好好的叹什么气?”云景愕然问。

    王柏林还是没动,有气无力道:“哎,可惜了”

    “你可惜什么?”云景再问,心说这家伙不会是得病了吧。

    歪着脑袋,王柏林说:“我可惜的是,星语姐姐比我们大,而且还是林夜星的姐姐,家境比我家好太多了,长得还那么漂亮,我是没机会了,心好痛啊……”

    “你纠结的是这个?”云景无语道。

    扭了扭脑袋,王柏林说:“要不然你以为呢”

    “你能认清现实,这是好事儿,别想那些没用的,不过话说回来,刚才你居然没口花花,一本正经的样子我差点就信了,这可不像平时的你”,云景摇摇头道。

    哼哼了一声,王柏林说:“我本来就是正人君子好吧,平时那都是我的伪装,再说,星语姐姐可是拿着剑的,那么长,我敢乱说话吗?”

    你是怂吧……

    轻轻踢了他一脚,云景道:“走了走了,你还想留下吃下午饭啊”

    “我可是在心痛诶,阿景你都不安慰一下我的吗?”王柏林一副交友不慎的样子起身嘟囔道。

    就这还用安慰?

    懒得理他,云景扭头就走。

    一行人下楼,问店家花费几何,却得知钱已经付过了,林夜星他们走的时候付的。

    钱都已经付过了,当然不用再付,但这个事情云景记在心头,找个机会把这个人情还了。

    离开茶楼的时候,小胖子周金泰莫名其妙的重重叹息了一声。

    一个个都是咋啦?

    云景无语的问他:“胖子,你又叹什么气儿?也和林子一样,因为林星语心痛得无法呼吸?”

    “我的确心痛,但不是因为星语姐”,周金泰摇摇头道,一脸亏了一个亿的懊恼样。

    云景就奇了怪了,问:“那你说说看,你又是为什么心痛?”

    “我后悔刚才为什么没多吃点,我感觉自己肚子还装得下,不用自己付钱啊,这种事情可不常遇到”,周金泰拍了拍圆滚滚的肚皮咧嘴笑道。

    还以为什么事儿呢,云景哭笑不得,果然不愧是吃货,居然因为没有吃够白食而心痛……

    雨已经停了,他们接下来继续闲逛。

    虽是县城区域,但街道上也不是石板路,之前下了雨,来往人群踩踏下,路上泥泞不堪难以下脚。

    如此一来,王柏林他们闲逛的兴致并不高,但倒也没有提出打道回府,毕竟回客栈更无聊。

    难走就难走吧,弄脏了反正又不用自己洗,大不了花点钱就是,当下的社会环境,多的是那种帮人浆洗衣服的穷困人家。

    走在泥泞的街道上,云景完全感受不到那种春雨过后游历‘古镇’的闲情逸致,但他也并不觉得无聊,一路所过,东看看西瞧瞧,是真正穿行在‘历史画卷’中,换成这种心态,倒是有一种难得的体验。

    走着走着,云景他们路过了一个街边的书摊,摆摊的是一个四十许的男子,他一脸晦气,嘴里小声的骂骂咧咧,盖因之前的一场春雨将他的一些书籍打湿了些许。

    此间的书都很金贵,被雨打湿了,一个不好损失不可谓不惨重,嗯,那是真正的泡汤,泡成汤……

    那书摊上的书实际上也不多,也就二三十本吧,虽然不多,但若换成钱的话,也是一笔不小的财富了。

    都已经路过了那个书摊,云景想了想,又掉头走了回来。

    “阿景你干啥?”王柏林好奇问,这家伙忘性大,认清现实后,这会儿已经不‘心痛’了。

    来到书摊前,云景回答说:“没事,我就随便看看”

    “书有什么好看的,你还没看够啊,而且你师父那里那么多书,也没见你整天拿着看”,王柏林撇撇嘴道。

    他们是去过牛角镇云景和李秋住的地方的,也了解过那里的一些情况,不过李秋到底是学堂的山长,他们在那里玩儿得不自在,不常去。

    周金泰抿着一根糖人,是之前路上买的,反正他嘴里闲不下来,这会儿也跟着点头道:“就是就是,书有什么好看的,又不能吃,而且雨水打湿后还臭,完全体会不到所谓的墨香嘛”

    云景没理他们,而是征求老板的同意后慢慢翻阅起书摊上的书籍来。

    虽然这些书多多少少都被雨打湿了一点,但里面的内容倒是不受影响,书摊老板保护得还是挺不错的。

    “小公子尽管看,书都是完整的,到底被雨打湿了些,若是你看上哪本的话,我降价卖给你”,老板当即给云景推销自己的书籍。

    看人下菜嘛,老板精明,明显看出云景有心想买。

    云景是真的想买两本书,不是文学方面的,而是书摊上的小人书,这书摊上大部分都是这样的书籍。

    他当然不会无聊到对这样的小人书感兴趣,想买也是有目的的。

    那什么,之前在茶楼听书,说书的先生说的那个猎户家的小女孩,虽然云景不确定对方会不会是自己素未谋面的小媳妇,但倒是给他提了个醒。

    自己让素未谋面的小媳妇‘玩物丧志’的计划还得进行下去!

    恰逢其会遇到了有小人书卖,干脆买两本,想办法送给她,让他喜欢上小人书‘玩物丧志’,总好过见天琢磨练武。

    女孩子家家的,练那么厉害干啥,好好过日子不行吗?

    “小人书啊,没劲儿”,王柏林看到云景翻的书,顿时撇嘴。

    然后,他眼珠子一转,悄悄凑向老板挤眉弄眼道:“这位大叔,你这么有没有那种书?就是那种,你懂的”

    云景斜了他一眼,心说没救了,抬走吧……

    老板反倒是眉毛一挑,左右看了看,咳嗽一声义正言辞道:“小公子你说哪里话,我这都是正经书,不信你看”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两本‘正经书’递给王柏林,还给他打眼色,意思是低调点。

    那模样,像极了云景前世那些大街上卖片的……

    好吧,云景表示,这书摊老板或许识字,但绝对不是正经读书人,正经读书人谁会卖这玩意儿啊。

    王柏林随便翻了翻两本‘正经书’,又递了过去,撇撇嘴道:“书是正经书,但可惜,我都有,大叔你这儿还有其他的吗?”

    老板一副你小看我了不是的表情,从袖子里又掏出两本,递给王柏林道:“我这儿还有两本正经书,这几天才发行的,卖得可好了,很受追捧,很多读书人都买回去珍藏苦读摄取里面的学问呢,不信你看看”

    哟呵,居然有新鲜货,王柏林眉毛一挑,接过来翻看,眼睛亮了,当即合上书道:“这两本,我要了,出个价”

    冤大头这不就来了嘛。

    老板眼珠子一转,直接狮子大开口,伸出三个手指头说:“我看小公子也是有缘,这样,便宜卖你了,三十两,一般人我可不这样贱卖”

    翻看小人书的云景闻言,差点倒吸一口冷气给温室效应做贡献。

    这个世界的书贵是真的,但也没这么离谱好吧,而且你那两本书加起来有一百页吗?内容估摸着也就几万字而已,又不是什么正经书,胡编乱造的小皇叔而已,杀猪也不是这么杀的,这刀子捅得也太狠了!

    “多少?”都准备付钱的王柏林愣了一下问,扣了扣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

    老板笑道:“三十两,不还价”

    “居然这么便宜……”,王柏林嘟囔道,然后对身后的护卫说:“愣着干啥,掏钱啊”

    云景差点吐血,这特么还便宜?你从哪儿看出来便宜了?

    是,你家比起很多人家来说是不差钱,但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啊,尤其是,你特么这些年来为了买小皇叔被当成蠢猪宰了多少次?

    三十两银子啊,老天爷,在你嘴里居然还便宜,败家也不是你这么败的大哥!

    云景想掐死他。

    赶紧将他扒拉到身后,云景对老板笑道:“大叔,你这价格,怕是不合适吧?”

    此间的书贵是肯定的,但也要看什么书,就这种胡编乱造的小皇叔,说白了就比买纸的价格高不了多少,因为除了一乐之外屁用没有。

    老板都等着收钱了,哪儿知云景突然插嘴,他顿时不悦了,皱眉道:“小公子,这价格怎么就不合适了?我已经很公道啦,这是书,是书,是用来珍藏学习的,不是买来吃了就没有的青菜!”

    云景也不和他磨嘴皮子,把王柏林手中的书拿过来递给他,说:“大叔,价格呢,的确不合适,你便宜点,我们也就买了,但你这三十两就离谱,若是你执意要卖这么贵的话,我们只好去别处看看了”

    “不是,你这……,没你这样的,小公子,我和那位小公子的价钱都讲好了的,做人要讲诚信”,老板瞪眼道,也不去接云景递过去的书。

    王柏林稍微琢磨过味儿来了,也不阻止,选择相信自己的朋友。

    云景笑了笑,咋滴,还想强买强卖不成?

    “大叔,价格方面,若是你不少的话,我们就不买啦,你再找有缘人吧”,说着,云景将书籍放在了摊子上。

    老板眼睛一眯,一丝冷意闪过。

    虽说大离王朝不明令禁止小皇叔,但到底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他卖这玩意,多多少少还是有些灰色关系的,这不,周围就有几个人蠢蠢欲动。

    然后该刘大壮他们表现的时候了,上前一步,抱着武器,眼神扫视周围咧嘴笑。

    顿时一片风平浪静……

    眼角一抽,老板不敢乱来,一脸晦气道:“买卖不成仁义在,既然小公子你觉得我出的价不合适,那么你觉得多少合适?”

    他还是想卖了,毕竟卖了就是钱啊,没道理和钱过不去。

    云景也伸出三根手指头,说:“那两本书,三两,还得将这三本小人书当做添头”

    说着,云景指了指他之前挑好的三本小人书。

    还是那句话,小皇叔小人书这样的读物,压根不值钱,胡编乱造的东西罢了,真正的价值,和白纸比起来差不多,甚至在很多人眼中,这种东西还比不上白纸呢,毕竟白纸还能用来书写。

    “你这砍价砍得也太狠了”,老板瞪眼道,如果不是云景他们身边的护卫,他肯定是要发飙的。

    就这云景还觉得贵了呢,哪怕是三两银子,这老板肯定还有的赚。

    云景说:“我只出这么多,大叔你若不卖的话,我们只好走了”

    “卖,小公子掏钱吧”,见云景来真的,老板咬牙切齿拍板道。

    云景……

    草率了!

    “我来我来”,王柏林当即开口,他的护卫第一时间递上了三两银子。

    于是,他得到了两本小皇叔,云景得到了三本小人书。

    离开书摊,王柏林并没有因为低价买到喜欢的书而高兴,反倒是有些沮丧,手中的小皇叔也不香了,咬牙切齿道:“造孽啊,这几年我花了多少冤枉钱?阿景,如果以前我买书的时候你也帮忙砍价的话,我花的钱得多买多少书?”

    买这种书到底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而且王柏林也不是经常买,是以他压根就没砍过价,这会儿想想,吃亏吃大发了。

    云景鄙视道:“你就是头猪,而且是蠢猪,被人宰了都不知道吭声那种”

    “嘿嘿,我是蠢,但这不有你嘛,阿景,下次我买书的时候,一定带上你,你负责帮我砍价”,王柏林顿时又高兴起来了。

    云景说:“滚蛋吧你,帮你砍价买这种书就已经够丢人的了,如果不是为了这几本小人书你以为我会帮你?你还想有下次?想都别想!”

    “别呀阿景,咱俩什么关系?”王柏林顿时急了。

    远离他一步,云景说:“什么关系我也不可能有第二次帮你砍价买这种书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说着,云景掏出一两五的银子,递给他道:“诺,给你,我这三本小人书的钱”。

    关系虽然好,但云景可不想占朋友便宜,昨天李秋给了他钱的,是以这会儿并不差这些,为了让素未谋面的小媳妇‘玩物丧志’,云景觉得这个钱还是有必要花的。

    况且他如今也逐渐长大了,以自己的学识,能帮人写信挣钱,在这样的事情上,他觉得没必要像曾经那样抠门,再抠下去,门都要被抠坏的……

    一想到将来媳妇有可能武力爆表,那门还能保得住?

    真的,男孩子很多时候不能抠门,容易把门抠坏……

    “阿景,你太让我伤心了,这钱我可不能收,你都帮我省了二十多两,若是收你的钱,我还是人吗?”王柏林当场严词拒绝,大有你这样我就翻脸的架势。

    云景也不再坚持,把钱收好,找个机会用另一种方式补偿他就是了。

    接下来他们继续闲逛,考虑到要让小媳妇玩物丧志这个问题,云景倒是进行了一番采购,都是一些招小女孩喜欢的东西,贝壳做的风铃,小梳子,红头绳……

    都是些小玩意,不值什么钱,到最后,云景一狠心,还给买了个小铜镜,又琢磨片刻,他觉得应该对小媳妇再狠心一点,给买了针线!

    让小媳妇喜欢上女红,总好过她琢磨练武吧?

    王柏林被他这一套操作整得摸不着头脑,还打趣云景咋跟个小女孩似得,居然喜欢这些东西。

    他压根就不知道云景心头的忧虑,这是在为将来婚后的夫妻和谐生活而努力啊……

    逛到下午,本来他们还想继续的,可天公不作美,又开始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没办法,只得打道回客栈去。

    雨一直下,压根没有停的趋势,下午云景他们没出门,一直呆在客栈。

    没事儿干,云景就练字。

    晚上的时候,李秋回来了,也不知道他一整天去做什么了,也没告诉云景,只是稍微询问了云景一天都做了什么,然后离开,让云景早点休息。

    隔天一早,李秋又独自离去,雨还在下,而且比头一天更大了。

    待在客栈无聊,王柏林提出,干脆打伞去勾栏听曲儿吧,还说那里有漂亮小姐姐跳舞,他没去过,只是听说,所以想去验证一下。

    周金泰兴趣不大,随意了。

    云景不想去,说那种地方乱。

    总之就是没去成,最后干脆继续去茶楼听书打发时间,也花不了多少钱,一天就这么平平淡淡的过去了。

    第三天也差不多也是这么过的,春雨一直在下,让人平白心情不美丽。

    很快时间就来到了第四天,也是童生试放榜这天,这天倒是雨停了,但并不是晴天。

    玩归玩闹归闹,王柏林他们对考试结果还是很在意的,一大早,天刚亮,饭都没吃,就催促云景赶紧去看放榜。

    对此云景哭笑不得,说这么早官府也不会张贴出来啊。

    哪儿知王柏林却说,早去早占位置,晚了人多就挤不进去。

    虽然云景觉得完全没必要这么早就去,但他也想第一时间知道结果,于是结伴而行。

    这天李秋倒是没出门,和云景一起去看放榜,不出意外的话,他们看完放榜就得回去了,晚上之前应该能赶回牛角镇。

    放榜的地方在县衙。

    云景他们早,但有太多人比他们更早,当他们来到县衙处的时候,那里早就两三层外三层的围了上千人,而且四面八方更多的人往这里而来,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些人要攻打县衙……

    “我就说应该早点来吧,看,这下挤不进去了”,王柏林抱怨道。

    云景心说那可不一定,没见自家师傅一直在往前走嘛,跟着就是。

    与此同时,远离县衙的新林县西门,一辆载满山货皮革的马车,在兵丁排查过后驶进了县城。

    赶车的是一个身高超过两米的壮汉,浓眉大眼,一脸的络腮胡,春日清寒,他也只穿一件汗衫,皮肤黝黑发亮,那一身肌肉简直爆炸,跟个铁塔似得,当真是胳膊上能跑马,整一个猛字了得。

    那体格那长相,相当吓人,简直鬼见愁,守城的兵丁在盘查他的马车的时候都两股战战,生怕被对方生撕吞了一样。

    车上除了那猛男外,边上还坐着个小女孩……

第一百四十六章 父女

    “嘶~,哪儿来的巨汉,那胳膊都快比我的腰粗,在他面前,我感觉比面对一头大虫还可怕,虽然我没见过大虫,但我刚才差点就尿了”

    “可不是,如果那人不是户籍路引齐全,都都想鸣锣召集兄弟们将他当做穷凶极恶的暴徒给拿下,那长相就不像好人呐”

    “还好你没那么做,若是惹怒对方,你看到他那拳头了吗?跟个铁锤似得,一坨下来,谁招架得住啊,屎都得锤出来,我们周围一二十个兄弟估计都不够他收拾的!”

    “此人若是在战场上,定是一员冲锋陷阵无往不利猛将”

    “刚才检查的时候,你看到了吗,那马车上的虎皮熊皮狼皮等等,啧啧,他说他是猎户,我严重怀疑山林里的野兽够不够他宰的,对他来说,恐怕就跟地里的庄稼一样直接去收割啊……”

    在那马车离去后,守城的兵丁小声讨论。

    边上一年长的老兵笑眯眯的说道:“你们都是新来的,不知道他,那个人啊,别看长得凶,其实挺不错的,性子直,不轻易和人发生冲突,额,一般人也不敢和他发生冲突,总之啊,他每年春秋两季都会来县城贩卖山货皮货,以后你们若是在这里的时间长了,遇到次数多了,就会慢慢了解他的,也就不会像现在这么害怕了,哈哈哈,你们这些兔崽子,平时吆五喝六拽得跟什么似得,刚才咋不咧咧啦?”

    “那也要看对什么人啊,就刚才那巨汉,谁敢大声说话?也不知道是吃什么长的,太吓人了”年轻的兵丁不好意思道……

    马车走远了,穿过门洞,行驶在泥泞的街道上,车轮一深一浅,颠簸不定。

    车上,小女孩坐在车沿,小腿踢蹦着,很是活泼。

    那小女孩约莫七八岁,春寒季节,她穿着鹿皮靴,小皮袄,脖子一圈是雪白的狐毛围脖,毛茸茸的。

    她的皮肤呈健康的小麦色,一双大眼睛乌溜溜,跟黑葡萄似得,机灵,清澈,有神,脸蛋圆圆的,有点婴儿肥,小鼻子小嘴巴,顶着俩包包头,偶尔开口,露出一对小虎牙,总之可爱极了,如果不是那小麦色的皮肤,跟个瓷娃娃没什么区别。

    坐在颠簸的马车上,她小小的身躯跟着起伏,很稳。

    她不止坐得稳,手也很稳,一手拿着尺长的小刀,一手拿着一块硬木,那小刀跟切豆腐似得在硬木上削刻着,随着马车路过,木屑洒落。

    她那双小手跟穿花蝴蝶般灵巧,渐渐的,手中的硬木被她雕刻成了一只可爱的兔子。

    硬木雕刻成的兔子脑袋很大,比身躯还大两倍,抱着一根胡萝卜,明显是卡通!

    这只卡通兔子她应该雕刻了不少时间,彻底成型后,她打量片刻,抬头,看向边上的巨汉声音清甜道:“爹爹,世上真有这样的兔子吗,我跟着你跑了那么多山林,专门去找,猎了那么多兔兔,就没见过这样的,它脑袋那么大,脖子怎么受得了嘛”

    赶车的巨汉居然是小女孩的爹,边上行人听到小女孩的话,诧异的看了一眼,旋即赶紧移开目光。

    太诡异了,小女孩那么可爱,巨汉那么凶恶,压根不像嘛。

    他俩一大一小对比来强烈了,简直冲击人的眼球,虽是父女,但用小白兔和大狗熊来形容更为贴切些。

    巨汉回头,咧嘴露出一口森森大白牙,看着小女孩笑道:“小叶子,这世上奇怪的动物多了去了,这样的兔兔你没见过也正常,你爹我打了这么多年的猎也没见过呢,它既然是你景哥哥当初画来送给你的,想来应该有这样的兔兔,他可能还见过,否则画不出来这奇怪的兔兔,而且啊,你景哥哥可是读书人,不会骗人的”

    “也是哦,景哥哥不会骗我的”,小女孩开心的点点头道。

    巨汉哑然失笑,明显是在哄她,她居然信了,似乎有点蠢,很好骗的样子。

    摸了摸她的脑袋,巨汉满脸络腮胡一抖一抖的,笑道:“你都没见过你景哥哥,就那么相信他呀?”

    小女孩扭了扭脑袋挣脱他的大手,露出小虎牙奶凶奶凶的说:“哎呀爹爹,你别碰我脑袋啦,会变笨的,景哥哥可是读书人,我如果变笨了,将来就配不上他啦,会被嫌弃的”,说完,她又加了一句:“景哥哥将来可是我夫君,我当然信他啦”

    “你呀,连你景哥哥都没见过,就那么信任他,平时反而跟我顶嘴,太让我伤心了,真是女大不中留”,巨汉有些吃味道。

    话是这么说,但巨汉却在心头嘀咕,这样下去不行,自家闺女连见都没见过那小子,就这么向着他了,将来指定得被吃得死死的,嗯,为了将来闺女不被‘欺负’,得好好敦促她吧武功练好,现在虽然就能打老虎了,但还不够,远远不够!

    小女孩反而奇怪的看着巨汉说:“是爹爹你一直都告诉我,景哥哥将来是我夫君,我是要和他过一辈子的,而且他是读书人,懂的道理多,我当然要信他向着他啦,你还说读书人体弱,让我好好练武,将来好保护他呢,现在怎么反而怪我不向着你啦?”

    巨汉无言以对,简直欲哭无泪,感情都是自己灌输的?

    造孽呀……

    “那你现在不是还没嫁过去嘛”,巨汉继续吃味嘟囔道。

    小女孩歪着头说:“可我现在也很听你的话呀”

    “你就欺负你爹嘴笨吧,我说不过你,有能耐你和我打一架”,壮汉梗着脖子道,试图用拳头说话,这教育方式也是没谁了。

    小女孩扭头,翻了个可爱的白眼说:“还说我呢,爹你还不是欺负我小,打不过你,我现在都能打老虎了,将来你指定打不过我”

    “嘿,你想超过你爹我,做梦吧,想都别想,还有啊,你能打老虎,还不是你爹我的功劳,没我教你练武,没我给你千辛万苦的配药方滋养身躯,你估计连只鸡都打不过,也不知道是哪个小娃娃哟,当初遇到大灰狼都被吓得哭鼻子,现在给我嘚瑟什么”,巨汉鄙视道。

    小女孩也不甘示弱,说:“大灰狼咋啦,后来还不是被我打死了,哼哼,现在我能打一群呢!”

    说着,她还得意的晃了晃小拳头,就那么随意的晃了晃,居然虎虎生风!

    巨汉继续鄙视道:“还说呢,当初你去找那只大灰狼‘报仇’的时候,边打边哭,还说什么打洗你打洗你,唉哟,现在想想都能笑得我肚子疼”

    “哎呀,爹你还说,你忘啦,我景哥哥可是读书人哟,将来要当官的,信不信到时候我求他将你抓了关大牢去,看你还说不说我”,小女孩威胁到。

    巨汉撇撇嘴说:“居然想把你爹抓大牢去,我没你这样的女儿!”

    “爹你怕啦?”

    “行行行,我怕了你了行了吧……”

    父女俩说说笑笑,对话可谓毫无逻辑可言,但很欢乐。

    马车走着走着,哗啦一声,一个轮子掉坑里了,居然出不来。

    巨汉骂骂咧咧跳下车,嘴里嘟囔着当官的也是,都不知道修整一下路面,然后他单手抓着车沿,也不见他如何用力,就直接将马车从坑里托了出来,然后继续上路。

    街边,屋檐下,一个乞丐见到这一幕,吞了口口水,缩了缩脚低头,一副别看我别看我的惊恐样。

    实在是太吓人了……

    马车上,小女孩见爹爹不和自己说话了,有些无聊,干脆咔嚓一声将雕好的卡通兔兔脑袋掰断!

    然后她用卡通兔子大大的脑袋继续雕刻,嘴里却说:“我再雕个小马出来,圆滚滚的马,嘿呀,景哥哥也不知道在哪儿见过,那样的马跑得起来吗?”

    巨汉继续坐回马车上,压得马车嘎吱一声,他扫视街道,挠了挠一脸的络腮胡嘟囔道:“见鬼了,今天街上人怎么这么少,跑哪儿去了?”

    “准是被爹爹你吓的,平时在山林里,大老虎见到你都绕道走”,小女孩抬头道。

    巨汉不乐意了,说:“你爹我有那么吓人吗?”

    后方街边的乞丐俏咪咪的看了他们一眼,心说这位好汉,吓人不吓人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不久后,那父女俩赶着马车来到一家专做山货生意的商行。

    远远的,巨汉就嚷嚷着:“掌柜的,掌柜的,我又来啦”

    他那声音,跟打雷似得,半条街都能听到,引得行人纷纷侧目,顺着声音看了他一眼,见他那尊容,赶紧移开目光,惹不起惹不起……

    “哈哈,苏猎户啊,我琢磨着这几天你也该来了,怎么样,这次有什么好货?”

    在他那大嗓门下,商行走出一魁梧男子远远笑道,四十岁左右,是商行掌柜,他那体格也称得上雄壮了,但在那巨汉面前居然显得有些娇小……

    “好东西不少呢这次,两张虎皮,三张熊皮,狼皮十多张,其他皮子几十张,对了,我这次整到一张蟒皮,五丈长的巨蟒皮,鳞如钢铁,等闲刀剑难伤,这个你可得给我个好价钱,其他肉干干菇兽骨之类的照旧给价钱吧”,苏猎户大大咧咧道,显然和这家商行有着长期合作关系,熟得很。

    那掌柜的眼睛一亮,急切道:“好家伙,五丈长的巨蟒皮,哪儿呢哪儿呢,你不会是蒙我的吧”

    “车上,自己看吧”,苏猎户随意道,那表情压根就没放在心上。

    掌柜的立即去车上翻找所谓的巨蟒皮,翻找出来后,打量着直咧嘴,他眼皮直跳道:“苏老弟,不,苏老哥,你是哥,好家伙,这家伙你怎么弄到的?”

    “还能咋弄,宰了剥皮呗”,苏猎户掏了掏耳朵道。

    嘴角一抽,掌柜的说:“不是,我的意思是,五丈长的巨蟒啊,你看这带鳞的皮,冰冷如铁,那蟒蛇得水桶粗吧,估计大树都能勒断,你咋对付的?”

    “简单啊,我抓住它的尾巴,左右乱砸,没几下就软趴趴了,嘿,别说,当时还真弄断了不少树木”,巨汉咧嘴道。

    掌柜的想到那副画面,哆嗦了下,心说太特么暴力了。

    放下皮子,验货估价这种事情自然有商行的其他人去做,掌柜的看着巨汉说:“苏老弟,你这身手,越发厉害了啊,像你这么搞下去,山林里的猎物都要被你宰光了”

    “我这点本事,还成吧”,苏猎户也不显摆自己的身手,似乎不想提这些,然后一摆手发愁道:“可不是咋地,林子里的东西越来越少了,如今不得不越发深入山林,有时候十天半月都出不来,哎”

    “苏老弟,也是你本事大,我见过的猎户不少,没几个敢往深山老林钻的”,掌柜的竖起大拇指感叹道。

    摇摇头,苏猎户笑道:“哈哈,管他呢,等我闺女长大了,到时候嫁人我就不打猎啦,那时也是该享福的时候了,现在得给她挣嫁妆,累就累点吧”

    掌柜的心说完全看不出你有累的迹象啊,然后话锋一转道:“对了,这次还和往常一样?”

    “嗯,把价格算出来,留十分之一的现钱给我,其他的都给我换成各种药材,哎,如今我闺女要练武,我也要练武,还得花钱绑……请人教闺女识字,这花销越发的大了,都攒不了多少钱”,苏猎户挠头道,似乎有些发愁。

    掌柜的无语,心说你还愁呢,就你一个人都快养活我们半个商行了,要不是你的那些珍贵皮子拉关系,我们商行还做不了这么大呢,你让其他猎户听到这些话咋想?

    摇摇头,掌柜的说:“这次你带来的东西不少,尤其是那张蟒皮,给你换成药材的话,估计够你用一两年了”

    “嗯,多久能弄好啊,我还得赶回家呢”,苏猎户随意道,心说虽然能换不少药材,可用的也多啊,绝对撑不了一两年的……

    掌柜的回答说:“估计得一两个时辰才能弄好吧,走走走,你一年到头也才来两次,咱哥俩喝一杯去”

    巨汉也不怕被坑,一来双方合作多年,什么东西什么价格心里都有数,再则,敢坑他苏猎户,这些年来整个新林县还没有人敢那么干的,他发起怒来自己都害怕!

    听到喝一杯,巨汉眼睛一亮,下意识舔了舔嘴唇,但却是摇摇头道:“喝一杯就算了,我今天带着闺女呢,她第一次来县城,我想带她到处逛逛”

    马车上的小女孩来到这里后就很安静,不说话,默默的雕刻手里的木头。

    掌柜的下意识看了一眼马车上安静坐着雕木头的小女孩,开玩笑道:“那是你闺女啊,长得太可爱了,和你一点都不像,我还以为你从哪儿拐来的呢,行,这顿酒就先记着,你什么时候来我什么时候请你喝,你就带她逛逛吧,第一次见,走的时候我送她件小礼物”

    “有心啦”,苏猎户开怀道,然后对小女孩说:“小叶子,这位叔叔要送你礼物呢,还不快谢谢他”

    小女孩这才抬头甜甜的笑道:“谢谢叔叔”

    “诶,真乖”,掌柜的笑眯眯点头道。

    然后那边小女孩在谢谢后,又自顾自的低头雕刻木头去了,掌柜的见此,也是和巨汉关系不错,他琢磨了一下,道:“苏老弟,我说句话你别介意啊,你闺女似乎不爱说话?”

    “她不爱说话?你是没见她整天给我气得”,巨汉当即摇头道。

    掌柜的不懂了,疑惑道:“那为何她现在这么安静?”

    “嗨,我教的呗,让她出门别和陌生人说话,尤其是陌生的男子,她都已经是有婆家的人啦,而且他未来夫君还是读书人,影响不好”,苏猎户咧嘴道,说到自家未来女婿是读书人,他显得无比嘚瑟。

    掌柜的哑然道:“看不出来,你这糙汉子生个闺女居然还能嫁个读书人,恭喜啊,真让人羡慕,到时候闺女出嫁,通知一声,我一定去喝杯喜酒”

    “没问题,好啦掌柜的,先这样吧,东西放你这儿了,你给我把我想要的东西准备好,我带闺女去逛逛,到时候来取”,巨汉摆摆手道。

    “你就放心吧”

    然后巨汉看向小女孩说:“小叶子,走了,咱去逛逛”

    “哦”

    小女孩这才抬头回应一声,然后灵巧的从马车上跳下。

    看到她的动作,掌柜的眉毛一挑,因为他发现,小女孩跳在泥泞的地上,明显轻飘飘不着力,地上没有溅起丝毫泥尘!

    他心说这绝对不是巧合,苏猎户的闺女,别看小,但身手绝对不简单……

    苏猎户都准备领着小女孩去闲逛了,猛然想到了什么,回头问掌柜的:“对了,我问个事儿,今儿个县城里咋人那么少?安静得鬼都打不死,如果不是常来,我都以为走错地方了”

    “你说这个啊,还能是啥事儿,今天科举放榜呗,人都去看放榜去了,所以街面上比平时人少”,掌柜的回答说。

    “科举,放榜?那一定很热闹吧?”巨汉眼睛一亮。

    “肯定啊”

    笑了笑,苏猎户走向小女孩,大手一挥道:“走走走,小叶子,老爹我带你去看热闹去……”

第一百四十七章 你瞅啥?

    随着时间过去,县衙外的人越聚越多,街道都堵得满满当当,人挨人人挤人,可谓人山人海。

    前几天的科举考试,虽然考生只有一千多人,但科举事关这一千多考生命运问题,放榜这天,可不止考生来看榜,他们的家人更关心考试结果,简直全家出动,有的甚至呼朋唤友,这聚集起来的人自然就呈几何倍数增长了。

    人都是有从众心理的,这里人多,自然就吸引了更多看热闹的,然后有头脑的,想趁着这个机会卖点东西,也跟着往这儿凑热闹……

    人太多了,吵吵闹闹让人头大。

    “哎别挤啊,我鞋掉了,让让,让我找找鞋,我新鞋,很贵的”

    “哪个杀千刀的摸我屁股,老子是男的,呸,有种站出来单挑”

    “我的钱,我的钱被偷了,小偷,抓小偷啊,谁看到了……”

    县衙外的开阔空地,连带着周边几条街,到处都是人,乱得不行。

    当真是凑热闹不闲事儿大,这么多人聚集,也不怕发生踩踏事故……

    苏猎户父女俩来到附近街道,前方乌压压的全是人头。

    苏小叶垫着脚尖,瞪大眼睛说:“哇,好多人呀”

    人高马大的苏猎户咧嘴道:“这算啥,战场上的人才叫多呢,两军对垒,几万几十万军队碰撞,那才叫一个山呼海啸,心志不坚的人在那样的场合下,能被活活吓死”

    “战场?爹爹你还去过战场?”苏小叶回头好奇问。

    干咳一声,苏猎户道:“没,我听说的,你爹我一辈子打猎,哪儿去过战场啊”

    “说得你好像去过似得”,嘴里嘟囔着,苏小叶看向前方纠结道:“爹,前方好多人呀,根本就看不到,那些人说放榜,放什么榜呀?”

    “放榜啊,就是科举考试名单吧,我也不清楚”,苏猎户摇摇头道,然后说:“人多没事儿,有爹爹在,保管让你去最中间的地点”

    可苏小叶却指了指边上的房屋说:“爹爹,我想去房顶看,房顶没人,也不高,我轻松就能跳上去,比山里的大树好上多了”

    “别,千万别,女孩子家家的,爬那么高干啥,你是女孩子,要文静,要温柔,这样才讨男孩子喜欢”,苏猎户赶紧拉住她说。

    苏小叶嘟着嘴道:“可是我都有景哥哥了呀,才不要讨其他男孩子喜欢呢,你说过,那样景哥哥知道后会生气的”

    居然拿自己说过的话来将自己,苏猎户顿时头大,于是苦口婆心道:“你景哥哥是读书人,他也喜欢文静的丫头,野丫头皮猴子他是不会喜欢的”

    “这样呀,那我不去房顶了,我是文静的丫头,以后打老虎我也要温柔点了”,苏小叶当即点头道。

    她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素未谋面的景哥哥不喜欢。

    从小父母就灌输她将来要嫁给景哥哥过一辈子的,如果景哥哥不喜欢的话,日子就不好过,所以她很在意景哥哥的情绪……

    苏猎户这才点头道:“这就对了,走,爹爹带你去中间,你太矮了,人太多,要不你坐我肩膀上?看得远,视野还开阔”

    说话的时候,苏猎户心头暗自捏了把汗,心说丫头呀,你以为这是山里不成,跑人家房顶,万一给人家踩穿了咋整,虽然你爹我不怕麻烦,可能避免还是尽量避免的好。

    苏小叶小大人似得白了自家老爹一眼,声音清脆说:“爹爹,你又忘啦,你说过,女孩子不能轻易和男孩子亲近的,我逐渐长大了,你也不行,要亲近以后也只能和景哥哥亲近的,才不要坐你肩膀啦,臭臭的,不喜欢”

    苏猎户又有些头大了,我的确说过这样的话,可这会儿老子这不是图方便嘛,你咋老是拿我说的话来将我?

    哪儿知苏小叶话锋一转道:“爹爹,要不我直接站在你肩膀上吧?”

    看着苏小叶脚底的泥泞,苏猎户一咬牙道:“也成”。

    衣服脏了洗洗就是,就这一个闺女,只要她开心就好,对于自家闺女的身手,苏猎户还是很放心的,别说站自己肩膀上了,就是站随风摇晃的树梢上都没事儿。

    哎,自家那婆娘也是,肚子咋就不争气呢,这些年来就生了这么个闺女,像是用尽了此生运气一样,这以后要嫁人的,到时候老子舍不得,大男人哭得眼泪吧差岂不躁得慌?

    在苏猎户满心纠结的时候,苏小叶那小身板轻轻一跃,轻飘飘的就落到了他那宽厚的肩膀上稳稳当当的站好。

    苏小叶别看小,也是相当了得,就在他肩膀那方寸之间,居然还能灵巧的转身变化方向观察四周。

    “好多人呀,密密麻麻的就跟蚂蚁似得”,苏小叶瞪大眼睛看着四周说道。

    苏猎户本来就高,身高两米二出头,小巨人似得,比寻常人高一大截,苏小叶站在他肩膀上,简直将一切尽收眼底。

    耸耸肩,他也不怕把自家闺女颠下来,苏猎户道:“小叶子你站好啦,爹要往前走了”

    他们这对父女也太过醒目了点,当苏小叶轻飘飘落到苏猎户肩膀的时候,边上行人眼睛瞪得老大,一脸吃惊,这么小的小女娃居然有这等身手,让他们难以置信。

    没回答自家父亲,被那么多人看着,苏小叶有些害羞,但却固执的抬头回看那些人,瞪大眼睛露出小虎牙,握着拳头奶凶奶凶道:“看什么呀,小心我打你们哟,不准看!”

    “你说什么?”

    苏猎户边往前走边问,周围太吵了,他没听清苏小叶说什么,目光巡视周围,以为发生什么事儿了。

    在他那堪称铜铃般的目光扫视下,周围的人飞快收回视线不敢看了,甚至赶紧尽量远离这巨人。

    确认过眼神,是惹不起的人……

    “没事没事,爹爹快走”,苏小叶催促道。

    “哦”

    苏猎户迈步向前,他那体格和长相太吓人了,周围的人都不敢碰他,第一时间给他让路,生怕一不小心惹到被他一拳锤成饼饼。

    前面有人背对着,被他挤着的时候,还不悦的嚷嚷呢。

    “挤你……你先请……”

    没人敢爆粗口,回头的第一时间乖乖让路,心跳都慢了半拍,就很吓人,这些人每一个都感觉自己在鬼门关打了个来回。

    总之就是,苏猎户肩膀上站着闺女,一路畅通无阻,看到他的人主动让路,背对着的,又挤不过他,冒火了,回头还不敢龇牙,得陪着笑脸,让人郁闷。

    苏猎户所过之处都会引发骚乱,但骚乱却能很快平息。

    然而世上总有不怕死的。

    这不,走着走着,苏猎户就碰到了‘硬茬子’,是几个县城的泼皮,被他挤了,暴怒的回头。

    对比了下身高,几个泼皮吞了口口水,但出来混的,输人不输阵,有人就呛了一句:“挤什么挤,急着去投胎啊”

    “就是就是,看什么看,别以为长得壮我们就怕你,卵大是坨软肉,样子货,吓谁呢!”

    嘿我这暴脾气。

    苏猎户当时就咧嘴一笑,都不和他们哔哔,蒲扇般的大手挥出残影,也不伤着周围的人,使了个巧劲儿,一手一个,那几个泼皮腾云驾雾般就被他给丢街边去了。

    一个个摔得七荤八素,差点背过气去,问题是还搞不懂自己是怎么飞过来的,就是眼一花,人就躺了……

    还好这是县城,苏猎户收敛着呢,你要在野外惹他试试,粑粑都给你锤出来!

    县衙外有兵丁把守,把守的兵丁人数还不少,估摸着早就预料到了这种场面,大门外隔开了一片空地。

    到底还是畏惧王朝威严,前来看放榜的人们没敢冲击兵丁人墙,在人墙外等着。

    一早就出门的云景等人,此时处在最前面,再前面就是兵丁人墙了。

    本来一开始他都有点发愁如何才能挤到最前面呢,哪儿知跟着师父李秋顺顺当当的就走到了最前面。

    李秋带着云景他们来到最前面,倒没有跟苏猎户那么暴力,而是闲庭散步般就走进来了,人们只觉一股无形的力量推了自己一下,又搞不懂谁推的,反正整得跟主动让路似得。

    来到最前面了,可榜单还没张贴,只能干等着。

    云景他们周围,有护卫跟钉子一样站着,倒不怕后面的人拥挤。

    “景儿,很快就要放榜了,你觉得自己能拿第几?”

    周围嘈杂的环境中,李秋的声音清晰的传到了云景耳中。

    “不知道”,云景摇摇头平静的笑道。

    虽然经过前几天师父分析过后,他觉得自己有望拿第一,但周围的人太多,他可不敢说那样的话,万一拿不到第一,到时候丢脸的是自己。

    嗯,还有一点,周金泰王柏林他们就在边上呢,怕打击到他们。

    王柏林看了李秋一眼,对云景安慰道:“阿景,别紧张,你平常学习那么好,一定能上榜的,即使没能上榜,来年也是有机会的”

    反倒是安慰起自己来了。

    云景好奇的看着他问:“林子,你呢,感觉自己能考上吗?”

    “肯定能啊,不是我吹,第一咱不敢想,勉勉强强拿个前十的名次吧”,那家伙下巴一抬说道。

    这话引得边上其他听到的考生一阵白眼,吹牛也不怕闪了腰。

    耸耸肩,云景笑道:“那就提前恭喜你啦”

    嘿,你要是考不上,回去抄书累死你……

    “同喜同喜,嘿嘿”,王柏林一脸十拿九稳的表情说道。

    云景估摸着这会儿榜单差不多已经写好了,只是没张贴出来,就在县衙内,但他想了想,并未用意念去观看提前得到答案,反正大家都在等着,自己也等吧。

    很多时候,对于未知抱着点期待感其实也很不错的……

    距离云景他们二三十米外,林星语林夜星姐弟俩也在那里等着放榜,他们边上还有家人,周围也有护卫,倒也不受拥挤的人潮影响。

    无聊中,林星语偶然看到了云景他们,于是对林夜星说:“小弟,那边有你的同窗,前几天见过的,你要不要过去打声招呼?”

    林夜星看了云景他们那边一眼,摇摇头道:“还是不去了,太挤,况且榜单很快就要放出来了,万一过去引发骚乱不好”

    “李先生也在,当初你可是想拜他为师的,你确定不想过去打声招呼吗?”林星语又道。

    摇摇头,林夜星说:“在学堂每天都能看到李先生的,这么多年过去,我已经对没能拜他为师不感到耿耿于怀了”

    点点头,一身白衣的林星语笑道:“小弟,等榜单出来,你确定考上童生后,姐姐一定好好教你练武”

    “姐姐你可是高手,我一定跟你好好学”,林夜星赶紧点头道,说话的时候,他下意识挠了挠后背,莫名觉得后背有点发冷。

    “姐姐哪儿算什么高手呀,县里学馆的那些先生才是高手呢,对了,你确定要继续在牛角镇学习吗?回县里的话,不管是学习学问还是武功,都要比在牛角镇那边好得多的”,林星语想了想到,到底还是关心自己弟弟的前途。

    林夜星纠结片刻说:“我想继续在牛角镇,待我胜过云景一次,我就回县里”

    这是真的杠上了……

    “随你吧”,林星语也不在劝。

    就在此时,后方人群中传来一阵喧闹,林星语下意识回头看去,顿时瞳孔一缩,手中的长剑都下意识握紧了,目光死死的盯着一个方向。

    “大姐,你怎么了?”

    感觉到姐姐的异样,林夜星愕然问,也下意识跟着看了过去,顿时表情一僵,眼睛瞪得老大,旋即吞了口口水喃喃道:“好……好雄壮的一个人!”

    “没事,看到了一个熟人而已”,林星语轻轻吐出一口气回头道。

    岂止是熟人啊,林星语这会儿还有点牙根痒痒呢。

    她看到苏小叶了,就是不久前将她打败的那个八岁小女孩!

    自己练武多年,从小加入柳叶剑派,日夜苦练,居然没打过一个小女孩,这让她怀疑人生。

    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大概说的就是林星语此时的心情,但她能怎么办,打不过对方是事实,只能心中暗道将来一定要找回这个场子。

    和一个八岁的小女娃较劲,想到对方的身手,林星语表示一点都不脸红……

    “你力气咋那么小呀,还没我力气大呢,快赶上大老虎啦,你好慢哟,嘻嘻,来抓我呀,抓不到吧,哇,你这把剑好漂亮,很贵吧,还你,就不抢你的啦……”

    每当想到和苏小叶动手之时她说的那些话,林星语就满心郁闷,简直让人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之前看到苏小叶的第一时间,她莫名感觉屁股有心疼,当初被苏小叶拍了一巴掌,当时火辣辣的,都肿了……

    人群中,苏猎户肩膀上站着苏小叶,蛮横的挤开人群来到了最前方。

    不知道是缘分还是巧合,他挤着挤着居然挤到云景他们那边去了。

    “哎,让让,让让,腾个地儿”

    苏猎户边嚷嚷着边伸手去扒拉前面堵路的刘大壮。

    刘大壮眉头一皱,回头沉声道:“这里没地儿了,你去别处吧,哎你怎么……你……”

    看到苏猎户那恐怖的身板,刘大壮额头冒冷汗,吞了口口水,但依旧寸步不让,固执道:“你这人,说了没地儿了,咋还动手了?”

    刘大壮职责所在,肯定是不能让开的,但苏猎户那恐怖的体型让他不敢说什么重话,这是来自体型的压制!

    “咋就没地儿啦,你们这里这么宽敞,站我一个没事儿吧?做人得讲道理,这地儿又不是你家的”,苏猎户咧嘴道,伸手就要用力将刘大壮扒拉开。

    但就在此时,他心头一跳,浑身汗毛倒竖,不敢用力扒拉了,铜铃大的双眼眯起,死死的盯着缓缓转身的李秋。

    李秋一脸平静,回头看着苏猎户,眉毛不着痕迹的动了动,然后开口平静道:“这位壮士,有事儿?”

    高手!

    苏猎户心头警铃大作。

    别看体型对比下,他似乎能一巴掌糊死李秋这样的人十个,但站在苏猎户的角度,他才能体会到李秋有多恐怖。

    怎么说呢,面对李秋,他有一种感觉,若是生死搏杀,自己绝对第一时间被对方打死,纵使自己有着后天巅峰的武道修为!

    先天高手,绝对是先天高手,见鬼,新林县什么时候冒出这样的强人了?

    常年游走危机边缘,苏猎户此时心头有一种预感,如果自己固执继续向前的话,这个温吞吞的家伙绝对不会给自己好果子吃。

    “娘的,居然是个读书人,而且还是个了不得的读书人,晦气,就不喜欢跟这些读书人打交道,一个个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狠起来要人命”

    心头暗骂,苏猎户缓缓收回刘大壮肩膀上的手,对李秋点点头说:“没事儿,就想来看看热闹,既然你们这里不方便,那算了”

    “嗯”,李秋不再理会他,点点头依旧一脸平静的转身。

    转身的时候,李秋心态嘀咕了一句,居然带着军中的气息……

    这么一来,苏猎户也不敢太过放肆了,干脆就站在云景他们身后,反正这个地方也不错。

    云景他们感觉到身后的异样,纷纷回头。

    王柏林周金泰直接傻了,心说老天,这哪儿来的巨人?好可怕,不敢多看,赶紧回头。

    云景倒是很平静,虽然也很意外这哪儿来的恐怖大块头,但也不会像周金泰他们那样吓得不敢多看。

    他不但看,还上下打量。

    感官敏锐的云景,很清晰的能感受到那大块头身上的恐怖气息,简直像是面对一头蛰伏的洪荒猛兽。

    盯着人家看到底是不礼貌的,两眼后云景就移开了目光,被苏猎户肩膀上的苏小叶吸引了视线。

    看到苏小叶的时候,云景心头说:“哇,好可爱的小女孩,估计很调皮,站那么高不怕摔吗”

    额,也仅限于此了,毕竟不认识。

    苏小叶站在苏猎户肩膀上到处张望,注意到云景的目光,看了过来,一点都没被云景‘平平无奇’的长相吸引,倒是举起小拳头,露出小虎牙奶凶奶凶道:“你看啥,再看小心我揍你哦,我超凶的”

    爹爹说,女孩子在外要凶一点,尤其是被男孩子看着的时候,这样才不会被欺负。

    听苏小叶这么说,云景顿时觉得好玩,笑道:“你那么凶呀,我好怕,你不会真揍我吧?”

    “不要和我说话啦,我真的会揍你的哦,爹爹叫我不要和陌生男孩子说话的”,苏小叶翻了个漂亮的白眼道。

    云景心说这小姑娘真好玩,逗她,道:“你爹爹还说什么啊,你站那么高,我和你说话不方便,要不你下来说话?”

    “哼,不理你”,苏小叶扭头,爹爹说,男孩子都喜欢骗人,我才不要和你多说呢,景哥哥知道后会不高兴的。

    哟呵,小丫头还挺有脾气,云景觉得这小女孩真有意思。

    他和苏小叶说了几句话,苏猎户看不下去了,对自家闺女宝贝得不得了的他,哪儿还管什么李秋啊,居高临下的瞪着云景道:“小白脸一边儿玩儿去,没见我闺女不想搭理你啊”

    “这位大叔,不好意思,是我唐突了,实在是你闺女可爱得紧,就忍不住多说了两句,抱歉”,云景拱手行礼告罪道。

    “哼,这还差不多”,苏猎户撇撇嘴道。

    云景尴尬一笑,实在是这对父女太出众了,他又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小子,你瞅啥?”

    云景的目光哪儿能逃过苏猎户的感官,又不乐意了,瞪着云景吓唬他。

    “没瞅啥,我就是觉得你们跟说书先生说的一个故事中的人物有些相似,忍不住多看了一眼,没别的意思啊”,云景赶紧解释。

    哎,别说,说道这里,云景心头一跳,不会吧不会吧,不会这么巧吧,然后他又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越看越像。

    “小子,你还看,没完没了了是吧,再瞅一个试试!”,苏猎户当即嚷嚷道。

    李秋古怪的看了自家徒儿一眼,心说景儿平时没这么不稳重啊,咋地,这是哪根筋不对,一而再再而三的和这莽汉子杠上?

    到底是自己徒儿,李秋给他撑腰,回头平静的看着苏猎户道:“这位壮士,我徒儿没恶意的,请你不要介意”

    苏猎户张了张嘴,感受着李秋身上那若有似无的恐怖气息,顿时笑道:“没事儿,我就和他开开玩笑,我也没恶意的”

    云景……

    大叔,你这块头,和你的眉开眼笑气质严重不符啊,咋感觉你有点怂呢……

第一百四十八章 ‘双喜临门’

    李秋依旧是平静的看了苏猎户一眼,微微点头,然后转身。

    此时他心头更加确定了,苏猎户这莽汉绝对有过军旅经历,就很油,还有点皮,更有点不要脸。

    “此人绝非正经读书人科举后加入军旅的,想来应该是从一介小兵开始,摸爬滚打,习得一身油滑,经历过铁血厮杀,警惕机敏,虽隐藏得很好,但煞气很重,不知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他看县衙外的那些守卫兵丁,眼中有些缅怀,却有着丝丝不甘和厌恶,想来应该因为某些不愉快的事情不得不离开了军旅,才会出现这样的情绪……”

    心念闪烁,李秋仅凭两句话,几眼观察,就从细微之处推断出了苏猎户这些信息,他不敢保证全对,但八成把握还是有的。

    当然,这些都和他无关,若不是云景和他有些‘不愉快’,他都不会搭理的。

    云景心头无语,既然这位大叔都不待见自己,他也没继续自讨没趣的‘纠缠’。

    这会儿云景心头有点古怪,自己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说引人反感的话啊,而且还是第一次见面,为何这位大叔就莫名其妙的看自己不顺眼呢。

    简直没有道理,就好像这位大叔天生和自己不对付!

    奇了怪了,我又没打你家闺女的主意,你至于么……

    虽然那小女孩很可爱,稳稳当当的站在巨汉身上很是异于常人,但云景没那么重的好奇心,还是转身了,没必要热脸贴人家冷屁股,万一引起误会就不好了。

    大热天的贴贴冷屁股还能降暑,这春寒季节还是算了吧。

    在云景转身后,苏猎户咧嘴一笑,心说小样跟我斗,我闺女是你能盯着看的吗,别以为你是小白脸我就会给你好脸色,跟个鸡仔似得,身无二两肉,男人就应该要壮,那才叫爷们,看样子你是读书人,读书人咋啦,我未来女婿还是读书人呢,指定比你学问高,有个厉害师父了不起啊,等着吧,过两年我也差不多先天了,到时候……恐怕还是打不过,这些读书人手段多得很,还‘阴险’,就很烦!

    双方短暂交流,相逢不相识,然后各不相干……

    苏猎户身后的一群人相当蛋疼,这眼看就要放榜了,结果这么粗一莽汉杵前面,跟一堵城墙似得,看毛啊。

    你一五大三粗的糙汉子跟着凑什么热闹,读书人的科举放榜跟你有关系吗?

    人们虽然不爽,但摄于他那恐怖的体格,却是敢怒不敢言,只能是看着他的后背,用眼神‘杀死他’……

    当当当~!

    锣鸣三声,在万众期盼中,县衙大门内总算是传来了动静。

    放榜时间到了。

    这一刻,县衙外聚集了那么多人,居然安静了下来,一个个伸长脖子翘首以盼。

    尤其是很多参考的学子和他们的家人,这会儿紧张得脚趾头都抓紧了。

    县衙大门内鱼贯走出了二三十人,其中二十人居然骑着马,看到这一幕的云景也搞不懂这是个什么节奏。

    这些人出来后,站在县衙大门口,云景认识的新林县县尊老爷牛龟寿也在其中,处在人群中心,他左边有一人捧着一个托盘,托盘内放着一张很大的卷好的纸张,纸张用红绸带捆着,居然还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面对无数双翘首以盼的眼神,牛龟寿大手一挥,很干脆的朗声道:“放榜!”

    这一刻,无数人屏住了呼吸。

    有专门的人员小心翼翼的捧起托盘内的那张纸卷,然后来到县衙外的告示墙。

    告示墙上平时都张贴了很多公告的,可这一天却被清理得干干净净,明显是为张贴科举榜单专门这样做的,以此来彰显科举榜单的重要性和特殊性。

    浆糊刷上,那张卷好的纸卷红绸带拉开,展开后居然有一米见方。

    负责张贴的人飞快将那张榜单贴好,然后迅速散开走到了一边。

    与此同时,几个明显身手不凡的兵丁站在了告示墙边上,手中的兵器都抽了半截,怕有人因为激动冲击过来破坏了榜单。

    果不其然,当榜单张贴的第一时间,人群顿时喧哗起来,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一个个都往前面挤,想看榜单上的内容,那些守卫的兵丁人墙这会儿如临大敌。

    “诸位不要急,不要挤,榜单就在这里,已经确定,且在官府备案了的,不可更改,是以慢慢来,安全为重,别发生踩踏事件”

    牛龟寿朗声道,声音居然清晰的传遍了广场。

    他这一开口,人群倒是稍微冷静了一些,但依旧挡不住人们的热情,兵丁人墙被挤得不断后退,有人鞋子都破了……

    “这县令,居然是个后天后期小高手,那胖子,看不出来啊……,啧,读书人都是荫庇,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总能在不经意间给你整出点‘惊喜’”

    听到牛龟寿的话,苏猎户意外的看了他一眼心头嘀咕。

    也没在意,他顿时瞪着铜铃般的大眼看向榜单,尽管他知道榜单上的人和他没什么关系,但就是忍不住好奇凑热闹。

    第一眼,他愣了一下,揉了揉眼睛,一脸见鬼的表情,然后眯着眼睛细看,慢慢的,他瞳孔放大,嘴巴下意识裂开,笑了,笑得跟白捡了三百两银子似得。

    “哈哈哈,嘿嘿嘿,嘎嘎嘎……”,苏猎户傻乐,嘴里发出古怪的笑声,让人毛骨悚然。

    人潮拥挤,他就如同一块顽石杵在那里,眼神中只剩下了那张万众瞩目的榜单。

    “爹,你咋啦,练武脑子练坏了?还是吃错药啦?嘟囔啥呢?”

    站在他肩膀上的苏小叶好奇问,一副爹你别吓我的表情。

    苏猎户继续傻乐着,也不生气,反而笑道:“小叶子,有你这么跟爹说话的吗,哈哈哈,嘎嘎嘎,小叶子,我没事,你看,看榜单,最上面,你看那是啥”

    苏小叶眨了眨眼,转头看去,看着榜单,表情有些茫然道:“啥嘛,云什么,小什么……哎呀,爹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现在认的字不多,快说,上面写了啥,看你高兴得”

    “哈哈哈,小叶子,咱家发啦,啊不是,我是说,你发啦,也不对,总之就是好事儿,那上面写着云景,就是第一排,看到了没,云景啊,第一名,这次童生试的第一名,还是用金色墨汁写的呢”,苏猎户指着榜单手舞足蹈道,那样子,乐得跟个三百斤的胖子似得。

    苏小眨了眨眼,嘟着嘴说:“云景?名字怎么跟景哥哥一样呀,会不会就是景哥哥?”

    “不用意外,那就是你景哥哥,你未来夫君,没错的,云景,十岁,牛角镇小溪村人,上面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写着呢,哎呀我去,我怎么就没想到呢,我那女婿也是读书人,年龄也可以参加科举了,哈哈哈,太意外了,太惊喜了,没想到来县城一趟,居然还能碰到这样的好喜事儿,哎呀,可把我高兴坏了,咱女婿出息了啊,新林县童生试第一名,而且应该是第一次考试就拿了第一名,将来指不定多出息呢,这是大事儿,好事儿,我的好好想想给他准备什么礼物”,苏猎户近乎语无伦次道。

    苏小叶顿时就瞪大了漂亮的眼睛,太意外了,小手下意识捂着嘴巴说:“真的呀,真的是景哥哥呀?不会吧,这么巧?”

    “没错的,上面都写着呢”,苏猎户拍手道,嘴巴都快乐得裂道耳根。

    苏小叶开心的笑了,眉毛弯弯,欢喜道:“呀,景哥哥那么厉害了呀,好开心,可他那么厉害的话,我是不是就配不上他了呀,不行,我得努力练武,要练得很厉害!”

    开心过后,苏小叶又开始担忧起来,最后给自己加油打气,单纯的她没想那么多,反正自己厉害了就配得上景哥哥了,也没想过如果自己太厉害的话,将来一不小心给景哥哥胳膊掰折了……

    然后,站得高的她开始到处张望。

    “小叶子你找啥?”苏猎户问。

    苏小叶回答说:“爹爹,你也帮我找找,景哥哥既然参加科举了,会不会也在周围?哎呀,如果在的话,我该这么办呀,想见他,又怕见到他,羞死了……”

    “也对啊,我帮你找找,如果他在的话,找到他,嘿,科举第一啊,咱爷俩可得好好喝一杯,不醉不归,实在是太高兴了”,苏猎户反应过来后笑道,四处寻觅,因为高兴,想找自己女婿喝酒,压根没考虑自己女婿如今能不能喝酒这种问题,至于女儿的心情,他下意识忽略了。

    榜单张贴出来的时候,云景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榜单上一共二十个名字,依次向下,而自己的名字排在最上面,金色墨汁写的,彰显着第一的特殊之处,他名字后面是年龄籍贯等信息,这就不可能出错了。

    “还真的拿第一了啊”

    看到榜单的时候云景心头喃喃道,说不高兴那是假的,那么多年的苦读,一朝科举,谁不想拿个好成绩?

    获得好成绩,不是为了炫耀,而是一种对自己努力过后的肯定,那种心底的成就感和满足感,无法用言语来表达。

    结果出来,总算是尘埃落定了,这么多年的努力,得到了回报,给自己曾经的努力交了一份满意的答卷,云景脸上也抑制不住的出现了笑容。

    心情高兴了,身心也跟着愉悦,连带着,云景似乎整个世界都变得更加美好了。

    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大概说的就是云景这会儿的状态。

    他边上的李秋,看着榜单上的名字,平时一副古井不波的他,此时脸上亦是抑制不住的展现出了笑容。

    拍了拍云景的肩膀,他笑道:“不错,很好”

    没有多余的话,但却充分表达了此时李秋心头的满意,自家徒儿成绩好,他也脸上有光。

    “都是师父教导的好”,云景笑道。

    李秋摇摇头说:“都这个时候了,景儿就不用谦虚啦,都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想笑就笑吧,县里第一啊,这样的成绩,足以大宴宾客三天以示庆贺了”

    “庆贺之类的再说吧,但总归没有辜负师父的期望”,云景看着榜单平静下来道。

    开心之余,和师父说着话,云景还在浏览着榜单。

    第一名是他,名字在最上面,第二名是一个叫白文风的人,名字是用银色墨汁写的,后面的备注信息显示,此人十八岁,应该是真正那种十年寒窗后的厚积薄发,一朝取得第二名的好成绩。

    第三名是一个叫张别年的人,名字用铜黄色书写,备注信息显示他十五岁。

    第二名第三名的籍贯都是新林县县城,一直到第七名都是县城人,由此可见,县城的师资力量还是要远超其他地方的。

    除了高高在上的一二三名外,后面上榜人的名字都是正常的墨汁书写了。

    第八名叫邓留岁,籍贯在三堡镇,第九名叫文凯明,籍贯秋雁镇……

    一直到第十四名,云景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林夜星。

    他也上榜了,名次虽然在十四,但能在一千多考生中脱颖而出,他的实力还是有的。

    当看到林夜星的名字后,李秋也微微挑眉,点点头,脸上多了一丝笑容,他所在的学堂,这次有两人考中童生,对于学堂的名声提升帮助不小,而且往后官府的资源也会给得更多。

    一直向下,第二十名,也是最后一个上榜名字,云景居然又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陈一剑,籍贯牛角镇!

    他居然也上榜考上童生了?

    说真的,云景很意外,那家伙那么作死的性格,居然也考上了童生……

    虽然意外,但事实就是如此,做不得假,可惜的是,陈一剑已经回去了,没能第一时间看到自己的考试结果。

    自己管理的学堂,这次科举居然有三个人考上童生,李秋比云景更加意外。

    云景就不说了,李秋是有信心他考上的,林夜星他也不觉得奇怪,毕竟对方年龄和家室摆在那里,可陈一剑……

    那家伙李秋还是有些印象的,很爱作死,一点都不着调,这样的人能考上童生,李秋倒不是贬低他,反正有点难以置信。

    “不会吧,上面居然没有我的名字,不应该啊,没道理啊”,王柏林翻来覆去的看榜单喃喃道,找自己的名字,但压根没有。

    这家伙倒也没多沮丧,明显心态还是很稳的,纠结道:“哼,没有就没有吧,考官有眼无珠,等明年我拿个第一吓吓他们!”

    他没意识到这次没考上回去后的悲惨命运,李秋可还记得那天对他的惩罚呢。

    “完了完了完了,这次没考上,以后零花钱就少得多了啊,好多好吃的都吃不到了”,胖子周金泰看着榜单喃喃道,无比沮丧,但他沮丧的却是吃不到好吃的了。

    瞪了榜单一眼,王柏林看向云景说:“阿景,那是你吧,第一诶,没错了,你居然考了第一,我有点不信,你是不是作弊了?”

    什么叫损友?这就叫损友,就不能想点好的……

    “滚蛋吧你,考场那么严格,你作弊一个给我看看?”云景没好气道。

    虽然自己能作弊,但考试成绩可是自己真才实学考出来的!

    周金泰挠了挠肚子,为自己好朋友感到高兴,他说:“阿景,你得了第一诶,恭喜恭喜,你得请我们吃饭,吃大餐,吃好吃的”

    “好好好,我请,我请”,云景笑道,这家伙三句离不开吃。

    然后他安慰道:“你们也别难过,这次没中,下次再来就是,反正还年轻”

    “那还能咋地,实际上这次我也没抱太大希望,反正努力过了,哎,只能说运气不好吧”,王柏林耸耸肩道,显得很豁达。

    周金泰也跟着点头说:“是呀,这次本来就是来试试涨涨经验的,考不上也正常,不过,阿景,你如今可是童生了,回去后是不是就要分开学习了啊?我有点舍不得”

    “我也不知道,不过没事,反正我们还在一个学堂,每天都能看到的”,云景笑道。

    王柏林说:“也是”

    此时李秋开口道:“这学期你们还是要在一起学习的,毕竟这学期都去了一小半了,虽然云景考上了童生,但学习进度还得继续,下学期再调整,现在就调整的话,太仓促了”

    “这样啊,暂时不用分开了,那就好”,王柏林开心道。

    这么快就能从落榜中恢复过来,心真大……

    另一边,林夜星看着榜单,虽然自己考中童生了,但他却有些高兴不起来,本来信心满满的他,面对自己十四名的成绩有点难以置信,这也就罢了,尤其是自己一直较劲的云景,居然拿了第一,名字高高在上,对他来说相当刺眼!

    “这……差距怎么会这么大?”林夜星喃喃道,有些怀疑人生,只觉整个世界都灰暗了下来,打击来的太突然了。

    这种巨大的差距,自己还有胜过云景的一天吗?

    “不,我是不会认输的,一定要胜过他一次”,林夜星在心里默默道,他是打不倒的,越战越勇,甚至因为和云景的差距太大,反而激起了他的好胜之心!

    他姐姐林星语倒是满意的点头道:“小弟,恭喜你了,一千多人参考,你能考取童生,姐姐为你感到骄傲,接下来你要习武,我会好好指点你的”

    “是啊,我家夜星真棒,再努力一点,以后秀才试一举夺魁!”林夜星的家人高兴的鼓励道。

    “嗯”,林夜星点头,但却真心高兴不起来。

    此时林星语不着痕迹的看了云景他们那边一眼,心头很是意外,没想到那个给她很特别的小男孩,居然取得了第一这样的好名次。

    应该说是不愧为李先生的弟子吗?

    李先生曾经可是名满天下的四大才子之首,虽然这么多年过去,他的弟子,取得县试第一,似乎一点都不让人感到惊讶。

    一眼过后,她就收回了不光,实在是那边的苏小叶有些‘碍眼’,总归被八岁的苏小叶打败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这会儿如果被对方发现的话,那就尴尬了。

    榜单出来,可谓众生百态一起上演。

    有嚎啕大哭的,有喜大普奔的,有失魂落魄的,甚至还有不少人哭天抢地直接晕了过去。

    “哈哈哈,我考上啦,我考上啦,十年了,我连续考了十年了啊,总算考上了,呜呜呜,娘子,我考上了,这些年你辛苦了”

    “不可能,不可能啊,我怎么没考上,我平时学习那么好的,一直都名列前茅,怎么可能没考上”

    “哎,考了十五年了,还是不成,算了,就这样吧,哎……”

    “嘿嘿嘿,哈哈哈,噗……我考上了,我……”

    几家欢喜几家愁,不论如何,这次科举已经成为定局,考上的,从此身份就不是平民了,半只脚踏足了体制,考不上的,也莫可奈何,只怪自己学问不够。

    当然,也有质疑黑幕的,但那样的人只是少数,翻不起什么浪花。

    结果公布后,之前从县衙内出来的二十个骑马之人,当即策马向着四方飞奔而去,嘴里大声念叨着:“喜报……”

    原来,他们是专门去报喜之人,云景这才意识到这点。

    除了那些官府安排报喜的人外,很多看了榜单的人也往各处飞奔而去,他们也要去报喜,将消息第一时间送到,把消息第一时间传递给考中之人,多多少少都会给些喜钱的。

    结果虽然已经出来了,而去已成定局,但后续还有些事情的,最主要的是,学籍要拿去官府备案盖章,这个倒是不急,过后随时都可以去进行。

    这一切说来话长,其实也就发生在榜单张贴后片刻功夫罢了。

    观看榜单的时候,云景依稀听到身后苏猎户大嗓门和苏小叶的对话,愣了一下,心头一跳,暗道真这么巧?

    如果真是自己想的那样,这算什么?双喜临门?

    于是,他转身,先找个由头搭话,问:“大叔,你们叫我?”

    搭上话了,才好进行确认不是。

    “谁叫你了?小白脸一边去,我找人呢,今儿个高兴,不和你计较”,苏猎户当即收起笑容撇了云景一眼没好气道,然后又开始四处寻觅自家女婿的身影,看谁都像,但看谁都不像。

    自家女婿是乡下人,先入为主的观念,苏猎户不认为自家女婿长得有多么出众,是以并未将眼前‘平平无奇’的云景往自家女婿身上去联想。

    反正他就是莫名其妙的不待见云景。

    冥冥之中女婿和岳父不对付……

    哭笑不得,云景指了指榜单说:“额,大叔,你们刚才提的云景,应该是我……”

    之前周围太吵了,而且云景的心思也在榜单上,他们具体说了什么也没太注意,反正就是依稀听到他们提到了自己,然后又因为自己的推断,故此才会转身交流确认。

    说话的时候,云景看了苏猎户肩膀上的苏小叶一眼,心说如果确认的话,这就是自己小媳妇啊。

    长得倒是怪可爱的,长大后应该也不差,就是站那么高,似乎有点皮啊,还有点野,而且,她真的能打老虎吗?看样子不像啊……

    不待云景把话说完,苏猎户摆摆手没好气道:“瞎看什么呢,什么你你你,云景是你叫的吗?人家是这次科举的第一名,是我未来女婿,小白脸边儿去,想占我便宜,信不信我揍你?”

    他这么一说,云景心头已经确定了八成。

    啧,如果真是自己岳父的话,似乎脾气不太好啊!

    心头纠结,但云景还是反复确认,免得闹出乌龙,问:“大叔,你等等,那个,我问一下,请问您是否是大沟林的苏猎户?你女儿,是不是叫苏小叶?”

    说着,云景有看了居高临下四处张望的苏小叶一眼。

    你是在找我吗?

    估计是练武之人的敏锐感官吧,苏小叶感觉到了云景的目光,收回视线看了过来,本想举起拳头威胁,猛然留意到这个小哥哥刚才说自己叫云景,她顿时瞪大了眼睛,双手捂住了小嘴,死死的盯着云景看,小心肝砰砰直跳,不知所措,说不出话来。

    “没错,咋啦,认识我的人多了,你算老……嗯?你怎么知道我家住哪里,闺女名字的?说!”苏猎户大大咧咧道,神经大条的他这会儿正高兴着呢,没反应过来。

    李秋看着云景不明所以,刚才不是不对付吗,这会儿怎么交谈起来了?

    已经可以确定了!

    于是云景整理了一下衣衫,认认真真的对还在四处张望的苏猎户一礼道:“晚辈云景,家住小溪村,见过苏伯父”

    至于如何知道你们的信息,家里婚书上写得明明白白呢……

    “嗯?你说什么?”苏猎户愣住,有些懵,掏了掏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

    云景虽说心头也很意外,但世间事,很多时候就是这么巧,他又道:“苏伯父,我说我叫云景,家住小溪村,您说您是大沟林的苏猎户,她叫苏小叶,不出意外的话,我们是一家人……”

    说话的时候,云景也说不上自己是个什么心情,就很复杂。

    他想过无数种和未来岳父媳妇相见的画面,但这种事情就这么突如其来的发生了。

    尤其是,自家岳父这块头,身上恐怖的气息……,一想到未来,云景腿肚子有点打颤……

    “小……咳咳,你真是云景?家住小溪村?”苏猎户看着云景语气复杂道,咋感觉有点离谱呢?

    点点头,云景说:“千真万确”

    “那榜单上的第一名,是你?”苏猎户又问。

    “是的”,云景继续点头。

    张了张嘴,苏猎户尴尬道:“也就是说,你是我未来女婿,不,就是我女婿,和我闺女有婚约?”

    “应该没跑了”,云景挠挠头道。

    然后吧,苏猎户抓着自己的络腮胡打量云景,一度陷入沉默,自己刚才都干了啥来着?

    “你真的是景哥哥呀?”

    此时苏小叶才在苏猎户肩膀上惊呼出声。

    然后,她脸蛋一红,赶紧从父亲肩膀上溜下来,躲在其身后,不敢见人,心砰砰跳……

第一百四十九章 初遇,当时年少

    八年!

    整整八年啊,云景还是穿开裆裤的时候就和苏小叶定亲了,直到如今,时隔八年才真正的见面。

    可是吧,这见面整得有点尴尬。

    翁婿相见,初不识,结果老丈人从一开始就没给过好脸色,又是威胁又是翻白眼的,你说这事儿整得……

    云景也尴尬啊,他又没结过婚,这还是有史以来第一次真正面对‘老丈人’呢,该说点啥才能缓解尴尬的气氛?

    挺急的。

    苏小叶倒是不尴尬,她只是很害羞。

    别看她老是把景哥哥三个字挂在嘴边,可事到临头,她居然连看云景的勇气都没有,心砰砰跳,就跟怀里揣着个小兔子一样,心都快蹦出来了。

    紧张,极度紧张,小小的苏小叶此时就是这样的状态。

    除了遇到景哥哥而紧张外,她还紧张的是,之前自己站那么高,站在爹爹肩膀上,就是爹爹口中的野丫头呀!

    景哥哥都看到了,他会不会不喜欢?他会不会嫌弃?

    一想到如果云景不喜欢的自己话,她就心碎得有点想哭,或许她还没有一个明确的概念,可以这样的方式见面,还是这样的第一印象,她就很忐忑不安。

    总之,别看苏小叶年纪小,可她这会儿却是纠结得要死。

    焦灼的气氛中,还是苏猎户率先打破沉默。

    他有特殊缓解尴尬的办法,看着云景,他太高了,不得不微微弯腰,蒲扇般的大手拍在云景肩膀上,咧嘴笑道:“嗯,不错,干得漂亮!”

    云景:“???”

    “啊哈,我是说,你考得好,第一诶,很牛批,老鼻子长脸了,看看周围,那么多考生,就没一个比得上你的,牛!”苏猎户打了个哈哈笑道,又在云景肩膀上拍了两下。

    云景表情一僵,好歹忍住,表情才没有变形。

    暗中,他倒吸几口冷气,半边身子都麻了,他岳丈那手拍在肩膀上,跟铁板抡没什么区别,如果不是云景体质过人,这会儿估摸着已经被干趴下。

    强忍着不适,云景表情微微不自然道:“苏伯父过奖了”

    那手拍得,太疼了啊,云景此时严重怀疑苏小叶是如何在他爹的‘保护’下活这么大的……

    “诶,别叫苏伯父,不亲热,叫岳父,叫爸爸,都行,反正女婿也是半个儿”,苏猎户看着云景不满道。

    别看他长得五大三粗,这会儿有自己的小心思呢。

    云景长得标致不说,还是童生试第一,将来指定大大的有前途,和女儿有婚约,虽然还没成婚,但这个女婿得抓紧了,抢手货哇,管他那么多,先把名分定下来。

    哼,老子是粗人,才不讲究那么多呢,这么好的女婿要是放跑了,将来打着灯笼都找不到。

    然后吧,他又想到将来云景会把自己的宝贝闺女拐跑,心里就有一口气憋着难受,总之此时的心态就很矛盾。

    拍云景那几下他真不是故意的,这不为了表示亲热嘛,每个轻重。

    云景那叫一个哭笑不得,道:“苏伯父,这改口也太仓促了吧?”

    我还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啊,就挺突然的……

    “不仓促,不仓促,早晚的事儿,你还是叫我岳父吧,我听着舒坦,让我提前适应适应”,苏猎户大大咧咧道,还故意提高嗓门,生怕别人听不到似得。

    他那样子,就差大声嚷嚷,你们快来看啊,这是我女婿,我女婿,看到没,第一名,我女婿哟!

    这脸皮,不是一般的厚……

    云景哭笑不得,这岳父也是个不靠谱的,暗中翻了个白眼,有些蛋疼的拱手道:“见过岳父大人”

    “诶,这才对嘛”,苏猎户满意了,伸手又去拍了拍云景的肩膀。

    不着痕迹的躲开,云景心说岳父大人,你再拍几下搞不好你闺女就要守寡了你晓得不!

    云景赶紧转移话题道:“苏……岳父大人,你们怎么会来这里?”

    这话题转移得,有点生草……

    生草就生草吧,总比被两巴掌拍成饼饼来的好。

    居然没碰到云景,苏猎户眉毛不着痕迹的一挑,脑海中稍微回忆之前的‘手感’,他猛然意识到,自家这女婿,别看一副小白脸样,但身体却异常结实,有肌肉,还挺硬!

    瞄了一眼边上一脸古怪的李秋,苏猎户顿时释然。

    也是,自家女婿有着高人师父,身体结实点也是理所当然的,他顿时不纠结了。

    “来卖山货,听说这边有热闹看,就来看看,嘿,还好来了,否则还遇不到你”,苏猎户大大咧咧道,然后他又觉得自己说得有些干巴,勉强凑了一句道:“小景啊,你太瘦,要多吃,你看你瘦得跟个猴儿似得”

    好吧,更干巴了……

    这也是个奇葩。

    几句话的功夫,苏小叶始终藏在苏猎户身后不敢见人,云景还想和自家小媳妇说说话呢,明显没机会,总不能一见面就拉人家出来说咱俩说说话吧?

    这会儿王柏林周金泰他们都直接傻了,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这咋整的,一下子还认起亲戚来了?

    这是阿景他岳父?

    我的老天,这块头,阿景以后敢不对他媳妇好,怕是别想活了吧,为他默哀一下。

    然后他们又开始好奇云景他媳妇,之前没注意,也没敢多看,这会儿好奇想看一眼,结果对方躲着看不到……

    边上李秋大概已经知道什么情况了,心头有些古怪,今天这事儿,有些戏剧化。

    他干咳一声,问云景:“景儿,这位是?”

    典型的明知故问,但他不能就这样干杵着吧,总得有个开场白不是。

    云景立即介绍道:“师父,这位是我岳父大人,我给你说过的,他闺女苏小叶,从小和我有婚约”

    接着云景对苏猎户说:“苏……岳父大人,这是我授业恩师”,完了云景看了看李秋,又加了一句:“我师父姓李名秋”

    点点头,这就算是认识了,李秋看向苏猎户笑道:“原来是苏老弟,我经常听景儿提起你,我应该比你大,叫你一声老弟你不介意吧?”

    “哪里哪里,李哥客气,这些年小景麻烦你了,额,你是文化人,我还是叫你李先生吧”,苏猎户咧嘴笑道,一脸豪迈。

    李秋说:“作为景儿师父,应该的,得见苏老弟,幸会幸会”

    “哈哈,李先生当面,客气客气”,苏猎户笑道。

    云景想捂脸,好尴尬啊……

    “岳父大人,师父,要不我们换个地方说话?”云景赶紧说道。

    周围那么多人,他们在这儿尬来尬去,真心有点让人脸红啊。

    “也好”,李秋点头道,考虑到到底是‘一家人’,外人就算了,他对王柏林他们说:“现在榜已经放了,结果你们已经看到,就先这样吧,你们看是回牛角镇还是留下,自己拿主意,但假期过后记得去上课”

    “那我们就先告辞了”,王柏林他爹赶紧道,然后拖着王柏林就走。

    周金泰和他的家人也是差不多一样的反应,没办法,苏猎户给人的压迫力太强了,他们一刻都不想多待,怕做噩梦。

    之前放榜,虽然凑热闹的人多,但随着报喜的人离去,更多的人也就逐渐散了,没之前那么拥挤热闹。

    “爹,你拉我做什么啊,那是我好哥们,他媳妇来了,我还想打声招呼呢……”

    被拖走的王柏林嚷嚷道。

    他爹拖着他走,小声道:“闭嘴,人家和媳妇见面管你屁事……”

    他们走了,苏猎户看向李秋说:“李先生,难得见面,不如我请你喝酒吧?”

    在苏猎户看来,男人就应该喝酒,而且喝酒才能更容易拉近关系。

    “喝酒就不必了吧,现在天色还早,不如我们去喝茶,坐下来聊聊天?”李秋笑道,心头有些无语。

    说实话,作为读书人,平常是很难和武夫凑一起的,然而这会儿毕竟有云景这层关系在,总不能当没看到吧。

    “这样啊,那行,我知道一家酒楼,很不错的,我带你们去”,苏猎户点点头道。

    云景那叫一个无语,话说到底是喝茶还是喝酒啊?

    苏猎户的性格直来直去,也没给李秋拒绝的机会,当即转身道:“走走走,跟我来,就在不远处”

    李秋看着云景哭笑不得道:“走吧,你岳父大人,还真是性情中人”

    云景摊摊手,意思是说,我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啊……

    有苏猎户带路,压根就不怕拥挤的人潮,反正云景他们跟着就是,他就像一把大砍刀,直接‘劈开’人群,云景他们跟着相当轻松。

    至始至终,苏小叶都躲着云景,丝毫没给云景和她熟悉的机会。

    一行人穿过人潮,七拐八拐,最终来到了一家规模不小的酒楼。

    来到门口,苏猎户道:“就是这里了,他家的酒不错,有一种酒跟烧刀子似得,得劲儿”,说着,苏猎户又对小二嚷嚷道:“快,给我们安排一个包间,烈火烧,对,就是那种酒,给我先来两坛,拿手的招牌菜整一桌,对了,上一壶好茶,看着办吧,茶我不熟”

    那姿态,太豪迈了。

    听他这么安排,云景猛然意识到,似乎自家岳父家里并不差钱,也是,当初送来的那几张皮子价值可不便宜……

    可问题又来了,还是当初那个问题,自家岳父身手了得,家里还应该不差钱,所以到底是哪根筋不对,才被王大婶忽悠得把闺女许配给了自己呢?

    就很迷……

    门口小二看到苏猎户那大块头,眼睛瞪得老大,两股战战,哪儿敢怠慢啊,当即往酒楼里跑,说:“好的客官,你们跟我来,东西很快就好”

    一行人进入酒楼,直接上二楼,楼梯被苏猎户踩得嘎吱嘎吱作响,云景生怕楼梯被他踩踏了,万幸这种事情并未发生。

    苏猎户那外形真心唬人,他们来到酒楼,酒楼内高谈阔论的声音都低了八度……

    进入包间,双方落座后,苏猎户冲着李秋笑道:“李先生,这个地方还不错吧?”

    “不错是不错,只是会不会让苏老弟太破费了?”李秋笑道。

    苏猎户看了云景一眼,开怀道:“不破费,高兴着呢,我女婿拿了考试第一,应当庆贺才是,花不了几个钱,我以前给这家酒楼送过野猪肉,和老板认识,你们想吃什么尽管说”

    听他这么一说,云景心中暗道,自家岳父应该不是江湖中人吧,但似乎交友很广泛的样子。

    然后他感觉到苏小叶在偷偷看自己,云景下意识看了过去,当即四目相对。

    他们坐的是一张大圆桌,到底不是什么严谨场合,是以并未在意主次位置这些讲究,分坐两边遥遥相对。

    云景坐李秋左手边,苏小叶坐苏猎户左手边。

    当云景的目光和苏小叶对上后,苏小叶瞬间低头,脸红红的不敢看,心跳得厉害。

    “景哥哥在看我,哎呀,好害羞,可是,景哥哥真好看,好想多看看,苏小叶呀,你羞不羞……”,苏小叶手足无措的胡思乱想。

    云景觉得好玩,故意就盯着苏小叶看,看得对方更不自在了。

    这一幕落在苏猎户和李秋眼中,他们相识一笑,莫名其妙的似乎关系就拉近了很多,玄妙得很。

    小孩子的羞涩纯真,总是那么让人心情愉悦。

    “我之前听岳父大人说,你叫小叶子,我也这样叫你好不好?”云景主动找苏小叶搭话。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将来两人可是要经历一辈子风风雨雨的,这初次见面连话都不说可不成,云景心说男孩子嘛,就应该主动一点。

    “嗯”,苏小叶红着脸蛋声音低若蚊蝇般嗯了一声。

    平时可谓天不怕地不怕的她,这会儿紧张得要死,话都不敢说。

    嗯一声就表示答应了,算是有了一个良好的开头,云景心说这还不够,于是又主动找苏小叶搭话,道:“小叶子,当初你送我的荷包,还有兔皮帽子我收到了,很喜欢呢,我有好好保管的”

    “景哥哥喜欢就好”,苏小叶即欢喜又紧张的回答道,她这会儿小脑袋瓜晕晕乎乎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说话的时候,她忍不住抬头看了云景一眼,发现云景在看她,又飞快的低头。

    好羞人呀,景哥哥在看我,哎呀,我该怎么办。

    心情紧张的苏小叶忍不住捏手中雕了一半的卡通小马,结果力气用大了点,咔嚓一声把那块木头捏碎了……

    “什么声音?”云景看着他好奇问。

    苏小叶赶紧把捏坏的木头藏身后,看了云景一眼,脸红着低头道:“没什么没什么”

    “哦”,桌子挡着,云景也没看到怎么回事儿,然后笑道:“当初我送你的礼物你收到没有啊?”

    “收到了,我也很喜欢呢”,苏小叶小声回答说。

    她能不喜欢嘛,这几年随着身手的日渐高明,经常跟着苏猎户去打猎呢,为的就是在山林中寻找云景画的那些小动物,可好吃了,可惜有些动物实在找不到……

    “你喜欢就好,对了,我送你的那个鲁班锁你解开了吗?”,云景点点头后笑问。

    这可是关键,那是为了让小媳妇‘玩物丧志’的,问这个云景是想搞清楚自己的计谋施展得如何。

    “鲁班锁?什么鲁班锁呀?”苏小叶抬头愕然的看着云景问,都忘了紧张那回事儿了,反而心情忐忑,鲁班锁是什么?景哥哥有送过吗?是不是自己弄丢搞忘啦,他会不会怪我呀?

    看着苏小叶茫然中带着忐忑的双眼,云景估摸着她没听过鲁班锁,于是解释道:“就是那个木头玩具啊,一根根木头组成那个,当初和那些画一起送给你的”

    听到这里,苏小叶心头咯噔一声,不敢看云景,低头道:“景哥哥说那个啊,我很喜欢,很好玩,我放家里呢”

    的确放家里的,不过是一堆碎片,当初苏小叶得到鲁班锁,高兴坏了,玩了没多久,死活解不开,给她一气之下一脚踩成了碎片,这会儿云景提起这事儿,她简直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可不能让景哥哥知道自己没好好保管他送的东西。

    “那就好,鲁班锁复杂,玩儿的时候要有耐心”,云景点头道,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但又说不上来。

    此时酒菜陆陆续续的送来了。

    苏猎户对李秋说:“来来来,李先生,他们小夫妻聊他们的,我们喝我们的,别客气,我喝酒,你喝茶,没问题吧?”

    苏猎户时时刻刻都不忘将云景和苏小叶‘捆一起’,这算不算粗中有细?

    李秋想喝茶,苏猎户给他叫了茶,她自己想喝酒,然后叫了酒,各喝各的,苏猎户觉得这一点毛病都没有。

    “无妨,来,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李秋笑呵呵道。

    苏猎户是个粗人,本来李秋是和他凑不到一块的,可此时李秋见云景和苏小叶那紧张有温馨的画面,不禁想起了自己和夫人青梅竹马的小时后,然后嘛,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就是看苏猎户顺眼了很多。

    “使不得使不得,什么敬不敬的,来干来干”,苏猎户摆手豪迈道。

    双方各饮一杯,苏猎户放下酒碗,问:“李先生,你现在在哪儿高就啊?”

    “高就谈不上,在乡下教书,每日见那些小孩子欢声笑语,倒也悠闲”,李秋笑道。

    点点头,苏猎户道:“真是羡煞我也,我老苏是个粗人,只懂得舞刀弄枪,平日里山林为伴,风餐露宿,还算是自在,不过比起先生来,就上不得台面了”

    “哪里哪里,苏老弟你无拘无束,我还羡慕你呢……”

    两人说些家长里短的事情,都刻意避开了武学方面的东西。

    另一边,在云景的刻意引导下,苏小叶紧张的心情舒缓了很多,也不那么刻意回避云景的目光了,甚至还能和云景有说有笑。

    “景哥哥,你们平时学习累不累啊?都学什么?”

    “景哥哥,你们学堂人一定很多吧,好玩吗?我很多时候都只是一个人玩儿,可无聊了,只能晚上数星星,白天追小动物玩儿”

    “景哥哥,我想吃那道菜,你给我夹一下好不好……”

    “我们学习有时候也是很累的,尤其是一开始练字的时候,手臂酸痛,都跟不是自己的一样,好多时候都想放弃……,学识字,学算数,学礼仪……”

    “学堂人不少,一百多人吧,好玩倒是好玩,就是有时候先生很严格,你们那里人很少吗?如果以后无聊的话,可以来找我玩,我陪你玩儿呀,我会做很多好玩的玩具,到时候我做给你玩好不好(最好玩物丧志)……”

    “哪道菜?那个肉肉啊,来,你把碗伸过来一点……”

    两小儿初遇,彼时年少,红鸾星早在他们年幼之时就已经让彼此有了牵绊,心头早早的种下了彼此的种子,如今得见,小小的人,小小的心,悄然住进了彼此的心田,彼此都是那么的清晰,真实,不似曾经那么朦胧,遥不可及。

    人生路长,他们的故事,从这一刻才真正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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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章 晴天霹雳!

    “那个叫陈一剑的哥哥好笨哦,从房顶上摔下来都能把腿摔折,我六岁就能在树上上蹿下跳啦,还能追逐小鸟呢,我……”

    苏小叶听云景给她讲陈一剑当年的糗事,她眯着眼睛笑,肩膀一怂一怂的,可乐极了,可说着说着,她赶紧捂嘴,一双萌萌的大眼睛眨啊眨,不敢看他。

    云景听了她这话,嘴角一抽,自家这未过门的小媳妇,你似乎不经意间暴露了什么奇怪的画风啊。

    “那你不怕摔下来啊?”云景问。

    赶紧点头,苏小叶道:“怕啊,我当然怕,摔下来可疼了”

    话是这么说,但她心里想的是,小时后会摔,现在不会了,我还能在树上如履平地呢。

    喂,你有一点怕的样子吗?那副跃跃欲试恨不得当场跑树上逛两圈表演一下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眼角余光看了自己老丈人一眼,他那恐怖的体格,再加上隐隐约约让人心悸的气息,云景有些脑壳疼。

    岳父大人,我小媳妇跟着你就被你培养成这样?

    现在就已经这么皮了,这长大了还得了?

    有点头疼。

    “别伤着就好”,云景纠结的点点头道。

    结果换来的却是苏小叶一脸‘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的表情。

    你都已经暴露了,现在装已经来不及啦。

    云景心头好笑,暂时不纠结这些,纠结也没用,然后又道:“还有那个周金泰,就是之前放榜的时候,我边上那个小胖子,不知道你还记得不,他喜欢吃东西,什么都想尝尝,有次吃到毒蘑菇,差点给自己毒死,但依旧死性不改”

    “哇,那个胖子哥哥真那么嘴馋呀,居然嘴馋到差点把自己毒死?”苏小叶惊讶道。

    云景转移话题,让苏小叶悄悄松了口气。

    刚才‘差点说错话’了,景哥哥不会以为我是野丫头吧?

    别看她小,很多东西倒懂不懂的,但她还是很在意在云景这里维持好形象的,就是嘴巴有时候没把门……

    云景说:“可不是,他吃毒蘑菇也不是一两次的事情了,反正至今还生龙活虎的,我给你说啊小叶子,你可别乱吃东西,危险不说,即使侥幸没事儿,难受的还是自己”

    他觉得有必要给自家小媳妇科普乱吃东西的危险性,周金泰就是最好的活生生例子。

    苏小叶赶紧点头道:“景哥哥放心吧,我不会乱吃东西的,我吃的都是认识的,爹爹教过我什么东西能吃什么东西不能吃”

    “那就好”云景点头道。

    苏小叶小嘴蠕动,将嘴里的食物咽下,看着云景好奇问:“景哥哥,你爸爸妈妈平时揍你吗?”

    正在和李秋说话的苏猎户回头,看着苏小叶道:“小叶子,咋说话呢,你景哥哥的爸妈也是你爸妈,要说咱爸妈,知道吗?”

    云景……

    李秋……

    小叶子还那么小,你现在就给她说这个,真的合适吗?你这是多怕自家闺女嫁不出去啊!

    苏小叶闻言,小脸有点红,还是重复了一句:“景哥哥,咱爸妈平时揍你吗?”

    她如今估计还不是很明白‘咱爸妈’和‘你爸妈’的含义,但又或许隐隐约约懂得一些……

    云景有些头皮发麻,为什么有种犯罪的感觉啊,这要是换前世,指不定就被关进去了!

    自家老丈人真是个奇葩,云景心头无语,却是回答道:“我……咱爸妈平时不揍我的,只要听话他们就不揍”

    完了云景反问:“怎么,苏……岳父大人平时经常揍你吗?”

    “那景哥哥你可安逸了,我啊,爹爹小时后揍我,现在不怎么揍了,爹爹揍我是因为我不喜欢练功,可辛苦了”苏小叶一脸闷闷道。

    云景眼角余光又瞄了苏猎户一眼,心说好嘛,破案了,原来自家小媳妇变得这么野,根源出在你老人家身上啊。

    哪儿知苏小叶却是压低声音继续说道:“景哥哥,现在我不讨厌练武啦,还很喜欢呢,老虎我都不怕,还能把它们揍得跟猫咪一样温顺,不过小时候爹爹揍我,我好多次都不想认他……”

    说完,又意识到说错话的苏小叶赶紧捂嘴担心的看着云景。

    爹爹说,景哥哥是读书人,喜欢文静的女孩,我怎么告诉他这些呀,他会不会不喜欢?哎呀,他应该没听到吧,嗯,绝对没听到。

    苏小叶选择自欺欺人。

    那边耳聪目明的苏猎户听到她这些这话,眼角一抽,对李秋打了个哈哈道:“哈哈,李先生,小景被你调教得硬是要得,这么小就知道心疼媳妇了,还告诫小叶子别乱吃东西呢”

    他没提苏小叶小时候不想认他的事情,太尴尬了。

    “他们聊他们的,我们继续喝”,李秋端起茶杯笑道,低头掩饰自己脸上忍不住的笑意。

    这对父女,啧,太欢乐了,当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云景听到苏小叶的话,额头差点冒冷汗,脑海里面裤衩一声,犹如晴天霹雳。

    自家小媳妇,果然能打老虎!

    你才八岁啊,这合理吗?它不合理,完全看不出来啊,你是怎么练的?

    云景自问身体素质过人,但打老虎这种事情,因为并未遇到过,他也不确定行不行,可听自家小媳妇的语气,她揍老虎跟玩儿似得,也就是说,单轮武力而言,自己如今打不过眼前的小媳妇!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悲伤的消息,云景想到将来的生活,腿肚子不禁有点打颤……

    万一将来要是和媳妇吵架了,甚至动起手来,打不打得过先不说,指定家是没了,房顶都得被打穿!

    “老虎那么温顺啊?”云景吞了口口水道,他觉得有必要提前了解一下苏小叶的武力值。

    摇摇头,苏小叶改口说:“我不知道呀,我说的是猫咪”

    喂喂喂,刚才你都说了,老虎都被你揍得跟猫咪一样温顺,现在不承认你以为我就会信吗?

    不行不行不行,为了将来的生活,自己让小媳妇‘玩物丧志’的计划还得进行。

    然后云景开始给她说一些趣事,什么花花草草啊,小猫小狗啊,反正就是可爱的好玩的,说这些,旨在让苏小叶心中充满爱,虽然是亡羊补牢,但希望还来得及……

    聊着聊着,云景发现,苏小叶虽然在和自己说话,可她那小嘴就没停过,一直在吃,肉也好菜也罢,飞快咀嚼咽下,边吃东西边说话,她还能做到吐字清晰。

    由此可见,苏小叶平时也绝对吃得不少,可她一点都不显胖啊。

    练武的都这样吗?

    “景哥哥,你也吃呀,等下菜都凉了”,苏小叶边吃还边提醒云景。

    点点头,云景不自然的笑道:“好”

    将来成婚后,自己得努力挣钱养家了,云景心中默默道……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一桌子饭菜大部分都进了苏猎户父女俩肚子里,主要是苏猎户吃了绝大部分。

    这时苏小叶有些纠结问:“景哥哥,你们什么时候走呀,我有些舍不得你”

    小孩子就是这样,不熟的时候各种腼腆,可一旦熟悉,兴趣相投了,就恨不得时时刻刻都粘在一起。

    关于这个问题,云景看向了师父李秋。

    按道理来说,今天他们是要回牛角镇去的,这已经是第四天了,五天假期一过,他还得回学堂上课,也就是后天。

    他也想多和苏小叶相处一下,多了解一下彼此,可毕竟还是要分别的,如果今天一定要走,那也只能是来日方长了。

    面对云景的目光,李秋看了看窗外,想了想到:“今天回去是来不及了,我们明天再回去吧”

    其实今天回去是来得及的,他也是考虑到云景难得和苏小叶相遇,是以特意这么安排,想给俩小孩多留一些相处时间。

    青梅竹马是最纯真最美好的时候,当初他李秋也有过这样的经历,不舍得早早的就‘拆散’他俩。

    苏猎户眼珠子一转,瓮声瓮气道:“那我们也明天回去”

    “好啊好啊”,苏小叶顿时开心了。

    接着苏猎户又对李秋道:“李先生,刚才没喝尽兴,要不我们再找个地方喝一杯?还是我喝酒你喝茶?”

    “……还是喝酒吧,反正今天也不赶路了”李秋无语道。

    作为读书人,李秋还是喝酒的,见之前苏猎户喝酒,他也有些馋了,反正今天没事儿。

    点点头,苏猎户转头对云景说:“小景,你带着小叶子去到处转转吧,我和你师父单独喝一杯”

    云景怀疑老丈人和师父暗中达成了什么默契才想甩开自己和小叶子,他们不会是想干一架吧?

    云景觉得完全有这种可能!

    然后,岳父大人,你这是巴不得把小叶子绑自己身上啊。

    心头无语,云景道:“好,不过到时候我和小叶子去哪儿找你们?”

    “那还不简单,你们住哪个客栈,玩累了直接回去不就得了呗,晚上我们也在你们住的客栈住一晚”,苏猎户大大咧咧道,丝毫不怕云景把她闺女拐跑了。

    点点头,云景看向苏小叶说:“小叶子,我带你去玩好不好?”

    “好啊好啊”,苏小叶赶紧点头,开心得不得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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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世见介绍:
明月高悬照古今,人间世,有时繁华有时凌乱,别时依依聚时惜惜。
人来人去的岁月里,当时间过后,谁在笑看人生这场戏……
(本书慢热)人世见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人世见,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人世见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