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三九章以下犯上十恶不赦诛九族
虽然华阳社的会员增多,真正的互助功能,开始慢慢凸显出来。
由于华阳社的APP软件,其实就是兼容了咸鱼,同城,大众点评,还有DY,就是没有转帐汇款功能,所以避免了网络诈骗。
华阳社的会员成份很杂,有医生,有律师,有技术工人,有护士,也有街道大妈,也有家庭主妇,各行各业,以普通百姓为主。
他们把华阳社的APP,完全当成了一个兴趣爱好软件,在这个时候,谢琳意识到了问题,马上针对华阳社的APP进行改版,普通会员已经无法获得发布任务的权限,必须有积分。
而且完成任务,也可以获得积分。
同时,开辟同城服务。
积分获取,可以通过捐款,做义工等等方式,当然这个积分,获得也并不算太难。
全旭好奇的问道:“现在华阳社有多少会员?”
“普通会员一千五百多万人!”谢琳有些得意的道:“目前为止,全国各地都有了华阳社的分部,我们采取账目公开的方式,在APP平台,可以查询,你看看,咱们华阳社的共公账户上,有了公益资金十七亿二千八百多万,我们正在推广百城婚姻保卫战活动!”
“什么百城婚姻保卫战?”
谢琳撇撇嘴道:“你也知道,现在离婚率越来高,多少夫妻因为感情不和,最终妻离子散,苦不堪言,我们组织心理讲师,展开心灵公开课,阐述婚姻中的男女双方的责任和义务,开导准备离婚的夫妻!”
“好了!”
全旭道:“这个华阳社,你慢慢玩,我这次回来,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我需要购买一批妇幼保健院医疗设备,需要尽快拿到设备,能不能让华阳社帮我一个忙!”
“没有问题!”
谢琳拿起手机,开始编辑短信,同时发布。
在整个APP滚动推送。
全旭第一次见识到了华阳社的功能强大,仅仅六个小时以后,一家准备更新设备的
妇幼保健医院。
将一些关键的医疗设备,卖给了全旭,全旭随即运到了辽南。
全旭回来的时候,他看着参谋部的汇报,全家军正在向金州开进,他马上叫停,同时叫停的就是对工匠、百姓、以及商贾的审查和甄别。
“沈明泽,你真是胡闹!”
“主上,我……”
“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理解归理解,但是绝对不支持你这么做!”
全旭板着脸道:“派几个刺客,让我们辽南动荡不安,如果今年连房子建不好,冬天才最难熬,这段时间,我不离开金石山,我倒要看看,谁能攻上来!”
如果不是全旭大意,刺客是没有机会摸到全旭身边,更不可能对他造成什么伤害,就算这次也是一样,如果不是三娘临产,影响其实同样不大。
“有那些刺客在手,还怕揪不出来他们幕后的凶手?”
全旭非常自信的道:“放心吧,他们一定会问出来!”
事实上,确实是没有过久。
全旭就已经知道,这件刺杀,是由介休范氏,范三拔亲自布置的,就是为了给范永斗报仇。
当然,这个问题同时让全旭警惕起来,这说明他在晋州会馆所做的事情,已经被华阳社知晓了。
全旭来到产房外面的时候,一名满身汗水湿透的产婆,跪在全旭面前:“恭喜修武伯,贺喜修武伯,是龙凤胎!”
全旭急忙冲进屋里。
三娘正在呼呼酣睡,她也吃了不少苦头,汗水已经将她的衣服,全部打湿了,两个孩子总共只有不到六斤重,比普通的孩子小了足足一圈。
全旭就把孩子放在电脑恒温无菌箱里,通过电脑可以观察着孩子的心跳,血压等身体指标数据。
全旭终于了松了口气。
他望着两个小小的人儿,喃喃自语:“你们两个小捣蛋鬼,真的快把我和你们妈妈给吓死了!”
三娘虚弱的笑了笑,说:“第一次生孩子,都是这样的……我终于赢了二娘,她生一个,我生俩!”
“你牛……”
全旭伸手抚摸着三娘的手:“以后,不可以这么犯傻了!”
三娘非常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全旭吩咐苏音对军医和产婆们发赏钱,同时整个辽南百姓,也赏赐一顿大鱼大肉。
知道了是介休范氏在搞鬼,那么,如果说没有反应,那绝对不是全旭的风格。
全旭在第一时间给满桂写了一封信,信很简单,就是告诉满桂,介休范氏范三拔派人行刺他,他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差点回不来,这个事不能完,是兄弟,帮我看住范氏。
信写完,全旭让玄鹰卫将信送给满桂,同时让人通知卢象升。
事实上,不用通知,辽南全旭遇刺的事情卢象升也很快得知了,他当时正在操场上舞动着朴刀,一把朴刀,也就是类似于青龙偃月刀制式差不多的长刀,被卢象升舞得虎虎生风。
由于《三国演义》是明朝写的,而这种朴刀,其实是宋代才发明的,三国的时期,这种武器还没有,当然,类似的武器还是有的,那就是斩马剑。
“卢大人,出了事了!”
“什么事?”
“修武伯在巡视旅顺口码头的时候,被人行刺,刺客人数不少,连迅雷铳、三眼铳和万人敌都用上了!”
“谁干的?”
“据说是介休范氏!”
“明眼人都知道,遵化这一仗,建奴损失惨重,现在他们的日子不好过,晋商与建奴勾结,这事很多人都知道,只是没有证据,看着建奴扛不住了,他们就派人刺杀修武伯!”
杨世恩苦笑道:“这只怕是第一步,如果修武伯万一出现一个好歹,只怕是……”
卢象升望着雷时声道:“雷时声,你带人马守着广宁卫城,把斥候都派出去,给本督盯着建奴,还有辽西!”
全旭是卢象升从微末提拔起来的,全旭能走到今天,那是全旭用命换来的,一旦他出现意外,辽南三万多军队,可是群龙无首。只怕是朝廷大佬们,马上就会把全家军肢解!
“大人,您一定要小心!”
雷时声神色凝重的道:“他们已经暗杀修武伯,也不会放过您!”
“哼,他们想杀我,没那么容易!”
卢象升心中长长叹了口气:“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续绝学,为万世开太平……难,真的是太难了!”
卢象升带着杨世恩以及李重镇等将领,率领天雄军四千轻装骑兵,马不停蹄,前往金州。
……
就在卢象升得知全旭遇刺的消息时,三艘蜈蚣船也以最快的速度朝着天津方向急驰而去。
同时,前往出发的还有两艘快船前往登州。
这是全旭的主意,全旭自从遇刺之后,就开始闭门,谁也不见,当然,辽南的建设依旧。
六月二十九日,深夜。
孙承宗正准备睡觉,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老爷,辽东有信使来了!”
孙承宗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劲。
信使将信递给孙承宗。
孙承宗看着信上寥寥数语:“兴武伯遇刺,昏迷不醒!”
“这是怎么回事?”
“回禀孙阁老,卑职不知,只是知道,全帅在巡视旅顺口的时候,被埋伏在工匠中间的刺客刺杀,刺客用火铳和万人敌袭击全帅!”
孙承宗拿着密信,朝着门外走去:“来人,备轿,老夫要进宫面圣!”
孙承宗连夜进宫,自然不会有人阻拦,当然宫门是不会打开的,这位六十多岁的老人家,乘坐着吊篮,被吊进了皇宫。
当孙承宗进宫的时候,其实,曹化淳已经猜测到,孙承宗已经接到了辽东的急报,全旭遇刺。
只不过,曹化淳知道的更为详细,这场刺杀,虎头蛇尾,没有伤到全旭什么,打死了十三个人,其中包括六名百姓。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东厂番子刚刚得到的消息!”
崇祯的心瞬间就乱了,他有些慌张的问:“修武伯的伤势怎么样了?”
曹化淳一脸郁郁道:“伤得非常重,怕是凶多吉少了!”
崇祯急道:“快,曹伴伴,你挑选一些干练的手下,护送宫中最好的御医到辽东去,同时把整个东厂最好优秀的人才都调过去,需要什么药品或者名医,就全力帮忙去找,一定要治好他!他万万不能有事!”
“遵旨!”
曹化淳躬身道:“要不,奴婢亲自去一趟?”
“去吧!”
崇祯颓废的坐在御座上:“当年袁崇焕言,他可五年平辽,结果不曾想,袁崇焕死在登州,朕就是奇怪,袁崇焕是知兵之人,建奴都奈何不了他,区区几名白莲教蠢贼,怎么可能让袁崇焕殉国?现在全旭又遭遇不测,这些混蛋,曹伴伴,有没有眉目,是何人动的手?”
“介休范氏范三拔!”
就在这时,孙承宗一脸愤愤的道:“据说匪首乃范三拔的女婿宁定邦!”
“介休范氏!”
崇祯的脸上狰狞起来:“来人,传朕旨意,介休范三拔,以下犯上,十恶不赦,诛三族,三族不够,诛九族!”
第三四零章朔风乍起血染边墙
就在京城的崇祯皇帝咆哮着,要诛灭范三拔九族的时候,卢象升带着他的天雄军轻骑兵抵达了金州。
此时的金州已经大变了模样,首先道路发生了极大的改变,特别是自海州南下以来,原本坑坑洼洼的道路,已经变成平平整整。
要想富自然先修路,这是全旭的宗旨。可眼下辽南正在紧张施工,修建厂房、住房,并没有足够的人力来修建官道。
为了方便出行,也同时为了方便辽南的资源运输出来,全旭就从后世弄来了两台挖掘机,一台压路机,几台三蹦子,由二十几名工匠,组成一支修路队。
别看他们人少,由于采取了机械修路,效率可不算慢,就像官道二十余步的官道,一天可以修个三五里。
这些道路修建也极为简单,就是把官道两边沟渠里的土挖出来,放在路面上,然后拌上石灰,最后用压路机压平就齐活了。
别看只是简单的石灰路,即使下雨,路面也不会松软,更不会泥泞不堪。
街走在平整的官道上,看着道路两旁的庄稼,玉米一人多高,郁郁葱葱,让人看着心旷神怡。
玉米地里不时的有一些七八岁,十来岁的孩子,在他们的母亲或者姐姐的带领下,把玉米叶子扯下来,装在竹筐中。
他们都是属于一群没有体力劳动能力的人。
但是辽南从来没养闲人,在玉米地上把玉米叶子扯下来,再卖给全家军,他们会花钱买,当然,价格不高,人力手推车,装满大约五六百斤,送到全家军手中,他们可以得到十五文钱。
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孩子,怎么也能扯个五六车,收入不见得比成年男子低。
土豆是最省事的庄家,几乎不用管,红薯地里,不时的出现百姓过来采摘红薯秧苗,当然此时已经过了播种的季节,他们采摘红薯叶,则是为了给百姓的饭碗里增加维生素。
现在辽南施工的百姓,伙食不错,每天有三种汤,既海带汤、红薯叶汤,还有鸡蛋汤,至于白面馒头和大米饭,现在已经不能管饱了,因为,全旭很少带粮食过来,辽南的粮食消耗,基本上来自江南的采买。
百姓吃得好,所以工作热情很高,可以预见,只要到了秋后,来年再无粮食危机。
卢象升有些感慨,全旭实在是太会种地了,无论多么荒凉的土地,交给他,他就会变成良田。
凭良心说,辽南的气候和雨水,比大名府更加适合耕地,特别是全旭抵达辽南以后,根本就不用担心抗旱问题。
有的女人和孩子,拿着镰刀,开始收割着沟渠边上、路边的杂草,这些草与玉米叶子一样,可以卖钱,全家军如今拥有的骡马太多了,有青草饲料喂养,则更加方便。
卢象升渐渐感觉有些不太对劲,全旭遇刺,按说应该引起金州的混乱,可是,全家军却没有产生任何混乱,部队该训练就继续训练,丝毫没有影响。
工匠盖房子的继续盖房子。
卢象升望着前面带路的全家军将士道:“全帅现如今伤势如何?”
“卑下不知!”
卢象升看着全家军将士的表情,心里更加奇怪。
金石山脚下,是全家军近卫步兵旅的营地。全家军步兵近卫旅有六个团,其中四个团驻在山脚下,而山上则有两个团。
现如今已经形成了半永固式的军营,哨塔,壕沟、拒马。
卢象升沿着山道抵达修武伯府邸的时候,全旭正在哄着他的一对龙凤胎,景然和景阳在睡觉。
虽然景然和景阳属于早产婴儿,但是三娘的体质一直不错,又有练功的底子,两个小婴儿在多功能恒温箱中待了两天,就恢复了健康。
只是有些可惜,三娘的身体虽然不错,却没有奶水,全旭无奈只好从后世买来了奶粉,这一下就不可能收拾了。
新生婴儿吃过奶粉之后,再也不喜欢吃母乳奶水了。偏偏景然和景阳的饭量不一样,作为姐姐景然的饭量更大,而弟弟景阳却非常小。
喂奶粉的活计,自然就落在了全旭身上,当然,全旭主要是心疼三娘身体并没有完全恢复。
当卢象升来到屋里的时候,全旭嘴里叼着一个奶瓶,手里还拿着一个奶瓶不停的摇晃着。
景然和景阳小姐弟们却仿佛立体声一样,姐姐哭罢,弟弟哭,声音此起彼伏,让全旭有些手足无措,狼狈不堪。
“景然乖,奶水来了!”
全旭拿着奶瓶开始喂着全景然,接着又给景阳的奶瓶试试水温和味道,两个婴儿含着奶瓶不停的喝着奶粉。
估计小景阳还是一个非常急的急性子,没有吃到嘴里的时候,哇哇大哭,吃几口奶粉,大约十几二十毫升的样子,就用舌头把奶嘴往外吐。
吐着奶泡泡,不多时就睡着了。
喂好全景然,全旭这才像松了口气,他让人将奶瓶里的剩奶粉倒掉,洗净奶瓶,然后给奶瓶消毒,准备下一次再用。
忙完这一切,全旭这才发现门口的卢象升一脸呆滞。
“卢大人来了?”
“嗯!来了!”
“你来了多久?”
“没多久!”
卢象升苦笑不得的道:“在你刚刚换尿布的时候就来了,本督实在想不出,杀得建奴闻风丧胆的修武伯,居然照顾起孩子也得心应手!”
全旭拉了一张椅子,坐了下来:“你就笑话我吧!”
“没有,没有,只是由衷的佩服,佩服!”
卢象升笑了笑道:“看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我只是大意了,没有想到这孙子居然这么黑!”
全旭摇摇头道:“放心吧,以后他们绝对没有机会了!”
全旭其实没有必要如此做秀,现在的百姓非常朴实,他们朴实,也不代表他们傻,哪怕全旭天天做秀,其实远不如给他们的碗里加块肉。
谁是傻子?
天天灌输什么前景,理想,远远不如真金白银实惠。
“听说你抓到了活口,幕后黑手找到了吗?”
“基本可以确定,是介休范氏!”
全旭沉吟道:“介休范氏与我也就生意上的往来,我全记出品,必然精品,无底是铠甲,火炮,或者火铳、刀枪,哪怕是普通的马车、大车,就连锄头,也比其他人的耐用,断人财路,如果杀人父母,生意场上结下来的仇!”
全旭并没有给卢象升说实话,至于他屠灭晋州会馆的事情,这事他谁也不会说,当然别人说了他也不会承认。
“这事不能这么算了!”
卢象升愤愤道:“一介商贾,狗一般的人,敢以下犯上,本督定行文刑部,必须严惩!”
全旭摆摆手道:“我自己的仇,我自己报!”
……
榆林镇靖边城,这里其实是一座民间自发形成的互市。原本互市一年开放一次,每次只有三天。在这三天里,蒙汉老百姓可以带着货物到这里来,在官方的监督之下进行交易。
正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虽然朝廷不许开放互市,汉族老百姓倒无所谓,可蒙古老百姓熬不住,他们的生活比汉族老百姓要艰难太多了。
特别是刚到春天,缺乏粮食,就更粮狈了。
在这种背景下,沿着长城关口外,都有很多草市集,与全家庄镇一样,都是自发形成的,蒙古人有多余的牲畜可以卖掉,一头牛仅换一两石米豆,一只羊仅换一两升杂粮,没有这么多牲畜的就挑来一担柴,或者手执皮张马尾,甚至直接把身上的皮衣脱下来换东西,那困顿之形,边民看着都觉得可怜。
汉族老百姓运来杂粮、茶叶、布匹、盐、铁锅等等生活必需品,蒙古百姓则赶来牛羊马匹,运来皮毛马尾,互通有无。
这种贸易对双方都是有好处的,蒙古人可以用多余的牲畜换取他们急需的生活用品,自然也就用不着为此发动战争了。
抢劫也是要成本的,如果为了抢一只脸盆而丢掉性命,那就太倒霉了;明朝边境也因此太平了好长时间,最重要的是可以通过这种手段获取大量优良的战马,为国家节省了一大笔开支。
同样的战马,明朝自己养的话,养一匹得花二三十两银子,但是在边市,花七八两银子就能买到,节省了一大半。而边市每年交换过来的战马可不是一匹两匹,是一两万匹,这样算下来,这个数字就很吓人了。
只不过,互市为各大商贾负责。比如说介休范氏,就是依靠从互市获得暴力,逐渐发家致富。
靖边城,是原来明朝对榆林边境长城的烽火屯,后来废弃以后,形成了草市集,范氏作为最大的老板,垄断经营着关外的数十部落的茶叶和各种物资。
玄鹰卫的山西舵主崔成友带着数十名化装成商队的玄鹰卫成员,带着十几大车的物资,在靖边城的角落里冷眼旁观着这一座草市集。
“得得得……”
马蹄声响起。
崔成友一脸冷笑:“终于来了!”
只见远处沙尘滚滚,往这边席卷而来,蹄声雷动,还夹杂着阵阵杀喊声。
“什么人胆敢如此放肆,这里是介休范氏……”
“咻……”
一只锋利的狼牙箭呼啸而来,一箭将那名范氏管事射成透心凉。
第三四一章谁敢反抗辗成肉酱
草原地深处,一支庞大的商队正在冒着风沙前进,这支商队拥有二百多头骆驼,还有五十多匹马,装满了各式各样的财物。
队首,打着一面三角旗,旗帜上绣着斗大的范字。
一面管事坐在骆驼上,昏昏欲睡。
突然,前面的沙丘上,出现一面旗帜,旗帜上绣着一只呲着鲜血淋漓獠牙的狼头。
管事的睡意瞬间就消失了,他的眼睛瞪得如同铜铃:“沙里飞,我知道是你!”
“呜呜……”
随着一阵阵海螺号角的声音响起,一阵阵马蹄声响起,四面八面出现一股股骑着马的骑士,这些人身披着土黄色的披风,几乎与沙丘融为一体。
“沙里飞解大当家,这是我们介休范氏的商队,通容通容,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沙里飞扯下脸上的纱巾,用舌头舔着干裂的嘴唇:“明人面前,不说暗说,你们范氏惹了不该惹的人,东西留下,你们可以滚蛋了!”
管事板着脸道:“沙里飞,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沙里飞摆摆手。
周围的沙盗举起弓弩。
范氏商号管事陡然瞪大眼睛。
这些沙盗手中端着的都是弩机,他们同时扣下机括。
“噔噔噔噔噔噔……”
一阵金属颤响,几十支弩箭呼啸而出,拉出一道弧线,那些范氏商号的伙计和护卫们,纷纷中箭,惨叫着倒在地上。
他们也有弓箭,也有长刀,可是在这些沙盗冲锋的时候,他们悲哀的发现,对方居然是二百多名甲士。
这不是在战斗了,而是一面倒的屠杀。
经地长达一柱香的时间射杀,整个商队无人活口。
……
自从满桂意识到全旭卖给他的铠甲和火炮的威力之后,崔成友从一个管事也成了满桂的座上宾在大同镇范围内受到了良好的优待。
可同样,没有爆发兵变哗变的山西巡抚耿如杞、总兵张鸿功,虽然没有特别耀眼的战绩,不过,崇祯皇帝也给他们了嘉奖,赏赐张鸿功白银三千两,玉带一条,良马两匹,晋都督同知,至于耿如杞也升官一级,右副都御史巡抚山西,成了巡抚之中的高级官员。也算是皆大欢喜。
因为全旭的关系,崔成友作为玄鹰卫的舵主,明面上作为一个崔记商号的管事,带着商队走南闯北,事实上,他一直在追踪明里或暗里范氏的势力。
其实,全旭针对晋商的警惕,还是以为清朝的八大皇商,八大皇商挨着查准没错。直到范三拔刺杀全旭,差点让三娘一尸三命,这让全旭非常愤怒,他就给玄鹰卫下达了铲除范氏羽翼的命令。
问题的关键是,玄鹰卫不像锦衣卫一样有自己的行动组织,也就说,玄鹰卫并没有武装力量。
就像针对山东分舵任红桂的改革一样,此时的山东分舵,重点负责情报分析和梳理,当然,玄鹰卫山东分舵主任红桂也调到了辽南金州,在金石山修武伯府的北侧是白松林,此时这里就是玄鹰卫情报中心。
当然目前,还是筹建阶段。
对于崔成友这个舵主,则赋予了他雇佣武器人员,充当复仇和铲除行动的权力,也给了他五万两银子的调动权限。
在京城,五万两银子甚至敲不开一个三品文官的大门,但是,在关外,五万两银子可以让上千人卖命。
经过长达半年多的准备,崔成友招募了五六百人,其中有白水王二麾下的残部,也有太行山中的悍匪,也有关外蒙古流浪勇士,也有马匪、沙盗。
崔成友可以获得全记的铠甲、钢刀、火铳和火炮,当然,他并没有用火器武装这支武装部队,而是用了冷兵器,主要是对后勤依赖更小。
就在那名范氏商号管事被射杀的同时,越来越多的蒙古骑士出现在靖边城外围,这些蒙古骑士的身手矫捷,全凭双腿控马,弯弓搭箭,弓弦颤响间,像受惊的羊羔一样跑向集市的人一个接一个惨叫着倒下,每射倒一个,他们便放声欢呼,仿佛不是在打仗,而是在搞什么体育竞赛似的!
靖边城内的各大商号忐忑不安,不知所措施。
很快这些蒙古人装扮的骑士们,从矮小的靖边城墙上冲进集士,他们横冲直撞,直接对着了范氏的茶叶铺子、货站、还有各种商铺,反抗者当既格杀,在短短一刻钟的时间内,就控制了集市上,一半多的商铺。
这时,一大队车队也开始出现在集市的街道上,他们将范氏的布帛、盐、铁、丝绸、茶叶、粮食,纷纷装在大车上,直接大车装得差不多了,然后一把火将范氏的商铺点燃,最后长扬而去。
直到,这些人全部消失,崔成友带着商队,与其他商队纷纷撤退,留下一地死尸。
“禀告崔舵主,辽南有消息传来!”
“念!”
“目标介休范家!”
全旭让崔成友铲除范氏羽翼的时候,并不知道朝廷要抄他的家,现在朝廷既然要抄家,全旭自然也不客气。
人总在是变化的,也是在成长的。
崔成友从前只是陈应手底下的一个管事,在离开五柳黄氏之后,崔成友成了陈应身边的众人中混得风声水起的那一个。
商队的货物就地处理,众人轻装简从,一路来到介休的范氏大院。
如果说,范氏没有在满清时期被抄家,那么绝对轮不到乔家,乔家大院占地不过四百余亩,而范氏大院是号称“小金銮殿”。
范氏早在明初迁徙到张原村,在范永斗时期开始发迹,范氏资产数千万,从万历三十一年开始大规模修建范氏大院。
范氏大院与乔家大院不同,范氏大院是坞堡式的建筑群,外墙高两丈,以青砖灰瓦建筑为主体,巍峨壮观,甚是庞大。
当崔成友抵达张原村的时候,这座拥有两千余人的村落,范家大院占了三分之二。
崔成友遥望着范家大院,冷冷的笑道:“比全家堡小了不少!”
全旭建造的全家堡,其实已经不算是城堡的范畴,它的规模比一般县城大多了,就算是金州卫城,也远远不如全家堡城规模宏大。
只是非常惜,在很久一段时间内,全旭不会到全家堡居住。
范家大院规模不比一般小城小,而且有家丁值夜,门口养着几十只大狼狗,无论强攻,还真不是容易的事情。
不过,自从全旭这个异世蝴蝶出现以后,所有的坚城就成了一个笑话。
到了夜上,崔成友身边的人手集中完毕,莫约四五百人,强攻一座宅子,哪怕大一点,问题也不是太难。
“行动吧!”
不多时,二十几马匪徒,打着火把,浩浩荡荡直冲范家大院的东门走去。
很快就吸引了范家家丁的注意。
为首的马匪本来就是太行山的悍匪,他绰号白额虎,其实名号虽然唬人,其实就是一个少白头,他大大咧咧的来到门口道:“久闻范员外善名远播,在下吴国忠,江湖朋友抬举,人送绰号白额虎,今日落难,来到贵宝地,讨个盘缠!”
像吴国忠这样,自然是上门勒索,如果双方能谈好,拿钱走人,如果谈不好,那就刀兵相见。
就在吴国忠等人吸引了范家大部分注意力的时候,位于侧后方院落几名崔成友的手下,抱着火药包,摸到后院,他们凿了一个大洞,将一百两斤黑火药放进去,然后点燃。
轰隆……
随着一声巨响,崔成友带着人杀成范家大院。
虽然爆炸让范家家丁没有反应过来,那几十条大狗却狂吠着,朝着崔成友等人冲来。
精通打家劫舍的悍匪们,端着弩机就是一阵乱射,几十条大狼狗就被射杀当场,范家大院的家丁真不少,不过这些家丁平时欺负欺负老百姓还行,一旦玩命,他们差得远。
更何况,崔成友麾下都披着铠甲,这种铠甲非制式兵刃,对他们没有效果,四五百人冲进范家大院,就仿佛虎如羊群,很快将范家家丁杀得溃不成军,节节败退。
一个貌似管家的中年人站了出来,厉声喝:“哪里来的蠢贼,竟然跑到范家闹事!你们也不去打听打听我家老爷是什么人,是你们惹得起的吗?识相的就乖乖束手就擒,否则管叫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崔成友拍拍胸口:“死无葬身之地?兄弟们,有人要我们束手就擒哦,咱们干不干?”
“不干!”
众悍匪吼声如雷,吓得范家家丁们不约而同的后退了一步。管家露出一丝惧色:“你……你们想干什么?你们可别乱来……你们要是敢放肆,我家老爷……”
“啪……”崔成友指着众人道:“谁敢反抗,辗成肉酱!”
范三拔这天并没有睡好,因为旅顺口的刺杀事件,他开始有些后悔了。
与范氏交好的官员劝其赶紧跑路,他不死心啊,范家大部分家财都是固定资产,一千多家商铺,二十多个府里,拥有上百万亩土地,一旦跑了,那就成了穷光蛋。
带着怒气,他精神抖擞,搂着小妾就想来一发!没想到前戏还没结束,狗吠声震天动地的响起,接着是咒骂声和惨叫声,整个宅子灯火通明,人影乱窜,别提多热闹了。
范三拔,不用拔了,直接软了。
PS:今天周五,休息一天,今天就两更。
第三四二章华阳社终于坐不住了
“来人,来人啊”
范三拔吓得不轻,他一边惊恐的叫着,一边哆嗦的示意小妾给他更衣。
“砰!”
人是来了,不过非常不客气,直接一脚踏开了卧室的大门,而且来人不是一个,足足十数人,这些人人披着铠甲,有的是牛皮铠甲,有的是精钢铠甲,他们一手拿着火把,一手拿着兵刃。
小妾给范三拔穿了一半的衣服,很自然的掉在了地上。
望着这么多甲士拿着明晃晃的刀枪,范三拔的小妾瞬间吓得尖叫着昏迷了过去。
当然,范三拔这个富二代可没有他老子范永斗硬气,一双眼睛此时有多大瞪多大,胸膛急剧起伏不定,气喘如牛,也不知道是累的,还是吓的。
就在这时,门外的崔成友进来,他发现十几名玄鹰卫行动成员,眼睛没有放在该放的地方,他咳嗽一声:“眼睛往哪里看?正事要紧!”
随着崔成友的话音落下,十几名玄鹰卫成员收回目光,有人将一张被子扯下来,盖在范永斗的小妾身上。
崔成友坐下椅子上,一名玄鹰卫成员,从桌子上拎起一只茶壶,也不管里面的水是热的,还是凉的,直接对着范三拔的脸上泼去。
“哎呦!”
茶壶里的水居然是热的,烫得范三拔尖叫起来,同时,也让他的灵魂回到了体内。
“范老爷,别紧张,我们只谋财,不害命,只要你老实配合,我们不会动你一根汗毛。”
崔成友不想杀范三拔,一刀砍了他,其实太便宜他了,报复一个商贾,最好的办法,其实是让他亲眼看着自己家破人亡,而不是直接要了他的命。
既然全旭并没有直接下令让范三拔死,那么现在他就不需要死。
范三拔非常艰难的吐出一口气,连带吐出的是:“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崔成友撇了撇嘴,他还以为范三拔有多牛逼呢,才一见面就尿了?
虽然范三拔的一泡尿,反而把他那个吓昏的小妾给浇醒了,小妾吓得大叫起来。
直到一名玄鹰卫成员,将手中的长刀抵在那名小妾的喉咙上,小妾这些伸手捂着自己的嘴巴。
崔成友的目光落在范三拔的小妾身上,那名小妾暴露出曼妙迷人的身段,崔成友发出一声夸张的惊叹:“范老爷,好雅兴,还要骑这么烈的马,肾吃得消吗?”
范三拔已经没有了初时的慌乱,直到此时依旧没有自己的家丁的亲信过来,那说明,整个范家大院已经沦陷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反而平静下来:“你……你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手头紧了,想找你借点小钱钱花花!”
崔成友望着范三拔冷冷的道:“我可告诉你,你不要耍花招,不要像你爹一样,那样会让我非常为难,我为难,只好把你们范家大院上上下下,鸡犬不留!”
范三拔瞬间明白过来,也不再侥幸,老老实实的把这伙强人带向自己的金库,动作再慢一点的话,只怕要像他爹范永斗一样。
古代人喜欢存钱,特别喜欢存在自己家里,因为没有银行,不能生息,崔成友知道,如果没有范三拔的配合,他们把整个范家大院掀个底朝天,也不一定能找到范府的金库入口。
果然,范三拔的金库,储藏在一个任何人都想不到的地方。
那就是范府的草料库下面,山西地势高,地下水位非常缺乏,这座金库有三条入口,其中一个在范三拔的卧室,也就是原来范永斗的卧室里。
范永斗来到靠近墙壁的书架前,伸手往下按住了《论语》、《九章算术》、《史记》、《资治通鉴》、《六朝赋》六册书,接着格格的声音响起,书架与墙壁向两边慢慢裂开,露出一个可容一人进出的豁口的时候。
崔成友有些得意,他猜测对了,居然还有这样的机关。
沿着一人进入的暗门,往里走,明显在向下行,这是一条曲折的甬道,两边用青砖垒砌而成,顶部用长约一丈,宽约六尺的青石作为顶梁。
不远处,就有一盏灯,十几名玄鹰卫成员,架着范三拔,一边前进,一边将甬道里的蜡烛点燃。
这条通道不仅仅是通向金库,同时也是一条秘密的逃生通道,走了莫约一刻钟,终于走到了金库里。
这座金库更加高大宽阔,正中间是一条可以通行两辆马车并行的通道,左右两侧各有一间间密室,密室带着沉重的铁门,也是采取青砖垒砌而成,在范三拔的打开门之后,里面露出一片片金光。
铸造成一锭锭莫约五十两、或一百两的金锭,上面镌刻着范字,密密麻麻,整整齐齐,就连见多识广的崔成友也感觉呼吸有些急促了。
存放金锭的金库,只有一间密室,至于其他房间,则存放着一颗颗如同水缸大小的银锭,足足有五六十颗。
除了金锭和银球,还有大量的兵刃,泛着湛蓝色光芒的军刀,铠甲、还有一根根带着枪油的火铳,从三眼铳、双眼铳、迅雷铳应有尽有,只是这里面并没有火药。
沿着通道的尽头,则是一堵机关控制的大石门,如果不注意看,还以为这就是一堵墙。
打开墙壁,这里则是一辆辆宽大的马车,崔成友的眼睛瞪大了。
这些马车,居然是全记出产的,拥有全记比较特殊的减震装置,还有轴承、足足上百辆马车,安静地停与金库相联的暗室里。
这边暗室的甬道,则是可以供马车通行的缓坡,缓坡长约百步,然后就一道大门,可以直接进入草料仓库里。
“还愣着做什么,干活!”
就在崔成友还在范家大院的金库里开始忙着搬运金银财物的时候,位于介休东部的官道上,出现一支庞大的流民大军。
这些流军大军至少有上万人,穿得破破烂烂,排成长排,他们的出现让介休县令极为紧张,介休县城城门紧闭,大批民壮正在城墙上巡逻,气氛异常紧张。
此时的县太爷正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坐立不安,好几千土匪窜入介休,这简直就是世界末日了,以介休县那点实力,哪里抵挡得住嘛,就算最终能守住县城,全县的乡镇也要让那帮蝗虫给祸害得不成样子了,谁受得了啊?
最好的消息是,这些流民并没有直接县城,而是向着县城东北的范家大院走去。
县太爷松了口气,去了范家大院最好,范家作为介休最大的大家,自然不怕一个小小的县令放在眼里。
这个县太爷平时没有少受范家的挤兑,现在他更加开心,最好让流民攻陷范家大院。
崔成友拉着范三拔,指着远处缓缓而来的流民道:“他们已经来了,一旦让他们进来,你们范家可什么都不剩了!”
“杀人不过头点地,十三万两黄金,二百万两银子,你们还不知足吗?”
崔成友望着范三拔道:“怎么可能呢?我们只是救财!”
范三拔现在已经知道了崔成友只带了五百余人进入了范家,打了范家一个措手不及,好在崔成友并没有大开杀戒,这点损失他们范家还是可以损失得起。
毕竟,崔成友无法将所有的银子和黄金都运走。
直到看到这些流民,范三拔绝望了。
五百余人带不走二百多万两银子,但是一万多人流民却可以,不仅仅能带走这么多银子和黄金,还可以带走更多的东西,比如说,范氏囤积的大量棉布、丝绸、茶叶之类的东西。
这些流民,自然是陈应这段时间招募的,他们本来就要运向辽南,参加辽南建设,这段时间以来,陈应通过购买、雇佣、或者是挟裹等方式,往辽南运送了将近十万人。
眼下这一万余人,都是青壮,与他们的家眷分开了,既当作人质,也是为了方便控制他们,更绝的是,这些人大部分都趋赶马车。
范家大院在连续的三天时间内,就成了一个巨大的仓库,粮食、布帛、盐、茶叶、丝绸、金银各种物资,都被装上了大车,浩浩荡荡朝着长城关口走去。
……
当然,发生在介休范氏的事情,很快就被华阳社知晓,这几乎是公开的秘密,全旭就是用这种方式在告诉华阳社,他很愤怒,咱们可以慢慢玩。
华阳社针对全记的商铺,商队以及银行,都展开了全方位的狙击,陈应也没有心思搞人口了,他被折腾得疲惫不堪,当然全记要说没有损失是不可能的。
特别是银行,不仅仅出现了银车被劫,也出现了挤兑风潮,通过玄鹰卫的情报中心,这些事情也会汇总在全旭案前。
杨婉儿作为全旭的秘书,把汇总的情报逞送在全旭案前。
沈明泽有些着急:“全爷,陈大掌柜来信说,全记银行坚持不住了!”
“坚持不住,那就关门!”
全旭淡淡的笑道:“该给储户的钱,想办法给他们兑换,全记现在开始,全面收缩,改头换面!”
沈良材来到门前禀告道:“全爷,有人送来了名刺!”
全旭接过拜帖,只见上面写着:“王在晋!”
“前任兵部尚书?”
全旭淡淡的笑道:“华阳社终于坐不住了?”
第三四三章我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
来辽南的其实并不是王在晋一个人,他身边跟着十数名扈从,还有梁延栋,这个华阳社最年轻的正议大夫。
从正议大夫开始,已经算是华阳社的高层。特别是梁延栋,以前袁崇焕就是从正议大夫开始步入华阳社的高层,在短短六年之间,从一名正六品的官员,升任封疆大吏,蓟辽督师。
梁延栋跟着王在晋前来辽南,也是为了增加见识,同时也是为了未来。
在华阳社内部,针对全旭这个异军凸起的势力,有拉拢和打击两套方案,包括王在晋在内的一部分人,是赞同打压的,因为王在晋非常清楚,只要全旭自己不犯错,想把他整下去,其实并不容易。
自从进入旅顺口的码头,梁延栋的目光一直落在了停靠在码头上的炮舰,特别是炮舰上那二十八倍一百三十毫米的滑膛炮。
他恨不得马上爬上去,将甲板上,以及左右两翼的炮舱内,把这种一百三十毫米的滑膛炮大卸八块,仔细研究研究。
在他们过来的时候,亲眼见证了辽南水师炮舰的一场演习,不对,不算是演习,而是战斗,一支倭寇舰队,莫约十四艘海船,撞向了一艘辽东水师炮舰,以及护卫的十数艘海船。
这些倭寇海船就是想劫走辽东水师护送的运输船,这些运输船吃水非常深,很显然装载着粮食或其他物资,只要抢走了,就可以大赚一笔。
然而,这艘炮船却以少敌多,不退反进,单艘炮艘,朝着十四艘倭寇海船冲去,火光闪烁着,一发接着一发炮弹轰向那些倭寇的海船。
水师炮舰几乎是顶着倭寇的海舰开炮,一炮下去,倭寇的海船就会爆炸,起火,成为海上的火炬。在短短一柱香的时间内,十四艘倭寇海船,被击沉了七艘,击伤了三艘,四艘疯狂逃窜。
梁延栋看看里头到底有什么奥秘,为什么射速这么快,射程这么吓人,而且威力如此丧心病狂了。
他作为兵部侍郎,非常清楚,辽东水师就是原来的蓟辽水师,装备得炮舰破破烂烂,战斗力不能说没有,至少,出海也有一定的风险,他们会不会被大海掀翻,都是一个严峻的问题。
“大司马,你如何看这些炮舰?”
王在晋沉吟道:“很显然,他们给水师换了新炮,我有留意到,目前为止,换装新炮的炮舰,只有两艘!”
全旭对于王在晋的到来,并没有设防,也没有防备他看着什么,这是全旭的自信。
王在晋很自然的也留意到了与码头紧紧相连的船坞,以及大面积,堆积如山的木料,他有些感叹的道:“全旭的野心不小,这么多的木料,这么大的船坞,这需要造多少船才能用完?”
梁延栋有些不解的问道:“大司马,你说,他作为一个辽东总兵,造那么多船做什么?”
“自然是防备,我们从朝廷卡他的脖子!”
王在晋望着梁延栋郑重的道:“这也是为何我会强烈反对,在朝廷动手,弹劾他,限制他,因为,辽东在全旭手中,对朝廷的依赖非常小,他们从江南购买了不少粮食,今年肯定可以做到衣食无忧!”
自从旅顺口离开,王在晋的脸色就没有好看过。
不得不说,辽南确实是块宝地,土地肥沃,水资源资充沛,虽说这些作物是仓促种下去的,除了全旭运来一些化肥,但是农民们根本就不懂得该怎么照料这些新式农作。
但是,土豆、玉米、红薯长势相当喜人,王在晋过来的时候,全旭已经开始让人采摘没有成熟的玉米了,这些玉米,可以用来煮着吃,或者做粥,反正也不会浪费,至于种子问题,全旭从来没有担心过。
这些玉米提前收下来,一部分用来吃,更多的则是为了玉米秸秆,玉米秸秆可以做青储饲料,喂养辽东军的五六万匹战马,还有三四万头牛、骡子,这些牲畜都是大胃王,需要很多东西才能把他们喂饱。
新修的路上,那些装载着青绿色的玉米秸秆,大车将道路塞得严严实实。
虽然垦荒并没有完成预期任务,拥有四十余万亩田地,每亩顶多也就千把斤的收成,但是对于这些没有接触过这等高产作物的农民而已,已经是非常吓人的收成了。他们可以卖掉一部份,换了钱再从稻谷获得丰收的湖北、广东等地购买些大米、黄豆,这个冬天也就熬过去了。
王在晋顾虑重重,他不知道全旭会不会答应他的条件,但是,从现在辽东百姓的脸上,可以看出他们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希望,这与大明与其他地方的百姓是截然不同的。
大明其他地方的百姓,就仿佛行尸走肉,一脸麻木。
终于,王在晋来到了金石山下。
这里就是现如今全旭的新府邸,也是整个辽东军的大脑。他们一行人在全家军的带领下,走进一个如同牢笼一样的钢铁笼子。
这是辽南工匠的发明了,现如今金石山一直在扩建,山上的石头被挖开,形成一个个巨大的坑洞,有的用来存放粮食,有的用来存放火药,有的用来存放被褥之类的生活物资,山上有很多石料需要往山下运,同时也有很多物资往山上运。
一上一下非常不方便,他们从吊篮上带来了灵感,就拉了一条环形的钢索,利用自然吸引力,把山上的石料运下来,把山上的人用石料的重量,硬拉下来,简直就形成了古代的电梯。
全旭发现这些做,感觉有点意思,就让工匠们保留了下来。
关进了一个长达三丈,宽约两丈的大铁笼子,王在晋的心在往下沉,难道说,全旭准备把他们就地处决了?
“你们不用担心,这是我们独特的上山方式,金石山要想走上去,你们走也要走上半天,咱们现在就需要一柱香!”
果不其然,很快,“电梯”在一阵刺耳的金属声音中停了下来。
沈良材躬身道:“在下沈良材,乃修武伯门下,诸位跟我来!”
一步一步走向修武伯府,王在晋发现全旭实在是太有钱了。
山间的山道,扶手都是用钢管制成,这需要多少钱?这个数字,他一时半会计算不出来。
其实,这就是无知。
王在晋不知道,这些扶手和围栏,其实是后世建筑工地上的脚手架,购买新的,还值点钱,如果购买二手的,几乎等于废铁的价格。
后世的房地产受政策影响,不少房地产商品房项目陷入停顿,而一些建筑工程公司则迅速破产,他们出售了很多东西,比如搅拌机、吊塔式起重机,活动板房、当然,还包括这种二手的脚手架。
全旭购买来以后,让工匠们安装在山道上,固定好以后,然后刷上防锈油漆,至少可以保证上山和下山的安全。
王在晋感觉全旭在向他炫富。
当然,全旭不止在炫富,更在耀武扬威。
没错,沿着山道,修武伯府的后院,一支黑色甲胄的大军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提枪执刀,昂首挺胸,巍然列阵,严肃无言,虽然说,只是区区一千余人的部队,但是那气势却比几万人还要骇人。
一路走过来,让王在晋身上如同下雨一般。
梁延栋勉强可以站直身子。
终于,他们来到后院门口的时候,这些黑色铠甲的军士整齐向左转,排着整齐的队伍,整齐抬腿,整齐落脚,千人如同一人。
“王大人,未能远迎,实在抱歉!”
一张宽大的摇床里,两名婴儿爬在床上,挪动着。
全旭一边晃动着摇床,一边朝着王在晋摆摆手:“景然,景阳,来人了,打个招呼!”
结果,这一对姐弟,丝毫不给全旭面子,抿着嘴哭了起来。
“好,好,宝贝,别哭,别哭!”
全旭有些无奈,两名侍人推着摇床,走向内室。
全旭望着王在晋笑道:“我们老家,有一个说法,这小孩子,非常有灵性,他们看到陌生人哭,说明这个陌生人身上带着死气,也就是说,活不了多久!”
王在晋抱着胳膊:“修武伯,你是在威胁我?”
“没有,没有!”
全旭摆摆手,示意王在晋和梁延栋坐下来。
“我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
梁延栋指着全旭:“你……”
“砰!”
一声枪声响起。
梁延栋指向全旭的手指被子弹击穿,他疼得惨叫起来。
“不要用手指着我!”
全旭冷冷的望着梁延栋道:“这次是警告,下一次,要你的命!”
王在晋心中苦笑,还真是不按常理出牌。
“修武伯,上来就废人一根手指,这未免太霸道了?”
全旭轻轻一笑:“那你们呢,上来就是迅雷铳、三眼铳,还有万人敌,难道不霸道吗?你们做了初一,难道不许我做十五?”
全旭摆摆手:“给他包扎一下伤口,流血也能流死人!”
王在晋咬咬牙:“修武伯,这是误会!”
“是不是误会,你清楚,我也清楚!”
全旭盯着王在晋道:“你们既然有胆子做了这件事,就要有心里准备,承受我的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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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四四章布局塞上江南(一更)
“这真是误会,误会!”
王在晋一脸认真的道:“刺杀修武伯的人是来自介休范氏,主使之人,乃范永斗之子范三拔,修武伯也肯定清楚!”
全旭淡淡的笑道:“你是不是想说,介休范氏是介休范氏,华阳社华阳社,就像你一样,虽然出身东林党,却不能代表东林党?”
王在晋点点头:“对,一码归一码,难道不对吗?”
“对,也不对!”
全旭伸手一指不远处的一名亲卫士兵:“王小虎!”
那名叫王小虎的亲卫士兵转身,齐步走向全旭,然后立正,敬礼:“近卫步兵旅第六团王小虎奉命报道!”
“王小虎,你可记得建奴欠你几条命!”
王小虎一脸严肃:“忘记等于背叛,王小虎永远不敢忘,崇祯二年十月十七,建奴屠王家庄一百四十七口!”
“会有机会让你报仇的,好好训练!”
“是!”
王小虎转身返回自己的哨位,执刀昂首挺胸,目不斜视。
全旭望着王在晋:“在王小虎心中,他永远记得,建奴屠了王家庄,将这个小村庄二百余人屠杀了三分之二,只有王小虎等人趁夜逃进树林,逃过一劫,他们不会记得屠戮王家庄的人是正黄旗,还是镶红旗,是蒙古人,还是汉军,总之,他们把这一笔账算在了建奴头上,算在了皇太极头上,只要有了机会,他会报仇。”
“修武伯的意思是,不管这事与华阳社有没有关系,因为范永斗是我们华阳社的人,这笔账就算在华阳社的头上?”
“难道有错吗?”
全旭冷冷的笑道:“范永斗难道不是你们华阳社的人?还有范三拔,他呢?”
“他是华阳社的人,他们父子都是!”
“这不就了结了!”
全旭淡淡的笑道:“你们有能力,可以随时杀死我,没有能力,那只能承受我的报复,介休范家是第一个,绝对不是最后一个,你是大名府人,浚县老家的亲眷,要自谋多福!”
王在晋深吸一口气:“修武伯,你不能这样,这样对你,对华阳社,都没有好处!”
“是吗?”
全旭冷冷的笑道:“那咱们可以试目以待!究竟是华阳社逼死我,还是我弄死华阳社!”
王在晋微微一笑:“修武伯,年轻人年轻气盛是好人,也是坏事,老夫承认,修武伯擅长领兵作战,麾下虎狼之师虽然彪悍,却兵微将寡,虽然你们打得异常英勇,但是,你却没有任何赢的希望!”
全旭环臂抱胸,一脸鄙视的笑道:“那你想怎么样?”
王在晋显得一脸真诚,认真的道:“如今大明天子年少昏庸,朝臣贪腐,天灾人祸不断,民怨沸腾,可见大明朱家江氏,已经走到了绝路,朱家的气数已尽……”
两名侍女端着茶水来到全旭面前,将茶水慢慢放在桌案上。
全旭端起茶杯:“然后呢?”
王在晋端起茶杯,小抿一口,他认为这话,全旭已经心动了,笑眯眯的道:“大金兵强马壮,汗王雄才大略,更有无数名臣猛将,纵横天下,无人能敌,天命在在大金,大金入主中原,只是迟早的事情而已!俗话说: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侍,修武伯天纵其才,有勇有谋,明廷却不能尽其用,与其明珠暗投,何不投效大金?大金汗王求才若渴,只要修武伯肯投效,汗王定会推心置腹,予以重用,以修武伯之才,遇上汗王这等明主,何愁不能名垂青史?”
“追随一位雄才伟略的君主,成就万世传颂之功绩,青史留名,听起来挺不错啊,可惜……!”
全旭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膝盖:“我的膝盖比较硬,没有跪下来给蛮夷当奴才的习惯。我的腰骨比较软,所以一定要挺起胸膛,否则背就要驼了。至于你所谓的天命所归,在我看来根本就是个笑话。”
王在晋并没有生气,淡淡的问道:“修武伯莫非以为王某在诓你?”
“大明是打了几场败仗!”
全旭冷冷的笑道:“不管你们怎么粉饰,建奴只是建奴,他们不过是乘着大明气运衰微,应运而生,又走了狗屎运骤然强大起来的一伙强盗罢了!大明天灾频发,朝政不清,兵备废驰,你们华阳社助纣为虐,乘机发难,助他们夺走了辽东半岛,打了几场胜仗,便自认为天命所归了?”
“你以为凭借着几万人,就可以你逆改天命吗?”
“不试试,结果怎么能知道呢?”
全旭望着王在晋道:“华阳社的人,我是见到一个,就会弄死一个,你既然来了,我绝对不会再放你走!”
王在晋倒没有被全旭的话吓住,他淡淡的笑道:“全旭,你莫要自绝生路!”
“自绝生路的是你们!”
全旭上前,拿起王在晋面前的茶碗:“你们挤兑了我的全记银行,让我的钱庄经营不下去,然后,堵死我在大名府全家庄镇的商路,现如今,全家庄镇几乎九成商铺,全部撤离,无论官或民,都不准进入全家庄镇,你们是不是觉得,这样就可以围死我?”
王在晋淡淡的笑道:“这只是开始,也是给你的警告,如果你再不识趣,后果比现在更加严重!”
全旭的手抓起茶杯,朝着王在晋的脑袋上砸下去。
“啪啪……”
仅仅两下,那只茶杯,就被拍得粉碎。
王在晋的额头就出现一道道血口子,鲜血直流。
“威胁啊,威胁我!嘿嘿,井底的蛤蟆,见过多大的天啊?”
全旭指着王在晋道:“范永斗劫了我六万两银子,杀了我的人,咱们就不死不休,你们以为天下就你们聪明吗?你以为皇太极还甘心当你们的傀儡吗?天真,笑话!”
历史上,满清入关时却鲜有抵抗啊,北京、济南、南京……一座座雄城都没怎么抵抗,就开城投降了,南京城外,在这些趾高气扬的女真武士面前,南明文武百官跪满一地,成了满清的奴才,最后一个由汉人建立的王朝就这样亡了。
直到多尔衮犯二,一道留发不留头的剃发领刺痛了汉人那颗已经麻木了的心,才掀起了轰轰烈烈的抵抗运动,江阴一战,孤城喋血八十二日,直至尸骨满城也不肯降,可歌可泣,但已经太晚了。
阎应元、李定国、郑成功……这些汉家衣冠最后的传承者要么战死,要么远走他乡,一轮屠杀之后,汉人最后的骨头被拆掉了,全部成了奴才。
此后的两百多年,整个神州大地万马齐喑,整个国家闭塞、僵化到了不可理喻的地步,四万万人脸朝黄土背朝天,终年操劳,用血汗供养着三百万满洲贵人,一代又一代,直到被欧洲列强轮番吊打才渐渐清醒过来。
然而,就在中国渐渐觉醒,开始放低姿态向吊打自己的对手学习,重新追赶世界的时候,十万日军渡海东征,甲午一战将煌煌大清最后一块遮羞布撕了个粉碎,也将中国打进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从满清到民国,有多少仁人志士为了撕破那无边的黑暗,洒尽了一腔热血,但他们都失败了,从他们身上流出来的血几乎将这片土地冲涮了一遍。
从满清入关到新中国成立,整整三百年呵!在短短的三百年里,中国把从奴隶到封建再到近代、现代,走了整整一轮,代价之高昂,让人不敢想象,也不忍想象。
王在晋瘫倒在地上,半天没有爬起来。
就在这时,王在晋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傅宗龙。
“傅宗龙拜见大司马!”
“华阳社的大司马?”
全旭朝着王在晋吐了一口口水:“我呸,华阳社既然有大司马,是不是也有大司空,大司徒,或者说大司寇?”
王在晋点点头道:“不错!”
“你们这么一群人就是为了关起来,建了一个见不得光的小朝廷?那么你们奉谁为皇帝?你们这些年,图什么吗?”
王在晋从全旭的只言片语中,发现全旭知道的事情还不少。
“华阳社没有想过图谋天下,我们所做的一切,说白只是为财!”
“为财!”
全旭冷冷的笑道:“这个答案我会相信吗?来人,把他带下去,关进石牢,千万别让他死,我要知道王在晋能知道的任何秘密!”
傅宗龙望着全旭有些担忧的道:“全帅,我劝你,最好还是要慎重一些,与华阳社开战,可不是明智的行为!”
“是你们把华阳社想象得太强大了!”
全旭淡淡的笑道:“华阳社若是真是强大,他们就不会派一个大司马过来,而是直接把我灭了,他们派王在晋过来,说明他们心虚,说明他们没有实力把我灭掉!”
“可辽南根基未稳!”
“辽南的根基若是稳了,他们反而有办法了!”
全旭淡淡的笑道:“只要我在辽南发展两三年,辽东兵强马壮,朝廷会命令我马上引兵北上,与辽西兵马一起灭掉建奴!”
“那主上准备?”
全旭拉开面前的舆图:“我准备在这里布上一颗子!”
“塞上江南?”
第三四五章掩耳盗铃的宁夏公平王(二更)
傅宗龙在全旭手中没少吃苦头。
然而,人性就是如此奇怪。
坚贞不屈的傅宗龙向全旭低头了,也妥协了。
全旭发现这个人还算有点本事,就放在身边充当参谋,参谋不带长,放屁都不响,他在全旭身边,只是一个参谋。
当然,纸上谈兵的参谋。
在傅宗龙自从平定贵州的乱贼以后,共十四年当中总是一会儿得到起用,用不久就又免除了官职。这说明一个问题,他即使在华阳社内部,也是得不到重用的人。
反正,多养着一个人,给他上校级别的俸禄,每个月二十四两银子,或者银钱减半,另外一半发放粮食,或者其他生活物资。
比如:肉、酒、糖、等一些非生活必要物资,全旭也不差钱。
辽南确实是一块宝地,土地肥沃,矿产资源丰富,然而在明末,却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严寒的天气,以全旭的能力,他还真无法克服。
全旭非常清楚,他从遵化出发的时候,当时已经是农历的三月,冰雪已经开始融化,然而,辽南却依旧是冰雪覆盖,直到农历三月下旬,积雪依旧没有完全融化。
如果遇到罕见反常的季节,农历八月份就开始下雪,可以供农作物生长的时间不到五个月。
全旭不敢把将近二十万人的口粮,寄托在老天爷身上,一旦天气反常,就算不会颗粒无收,也会收成大减。
干旱虽然可怕,可问题是,有喷灌,有水井,多少可以减少干旱方面损失,可是对于异常的寒冷,全旭可没有办法,他总不比安装一台人造太阳。
当然,也可以建造蔬菜大棚,不过,问题是这样的成本太高,现阶段,全旭不准备过分投入。
辽南可以发展,但是,却不能吸纳足够的多的人口。
在全旭的计划中,辽南人口与东江镇人员,绝对不能超过二百万人,以二百万人作为一个红线。
可是二百万人,也就是整个大明总人口的七八十分之一。
在开发辽南的同时,全旭也需要未雨绸缪。
大名府是一个好地方,可是未来将面临农民军的反复冲击,所以,大名府也有缺点,吸纳人口有限。
全旭原先准备全面撤出全家庄镇,现在思来想去,决定全家庄镇只撤出造船和军器工坊,当然,军器工坊只是包括火箭、火药、火铳、火炮部分,像刀、枪、铠甲则继续存在。
全家庄镇是全旭的基本盘,也是他明面上的大本营,也要承受着华阳社的全方位打击。
不过,由于全家堡的存在,外来势力要想攻克,其实并不容易。
那么必要的布局,就必须提前开始。
明朝灭亡的根本原因,全旭已经非常清楚,有些事情,他不需要改变,比如说,李自成和张献忠的农民军,会把士绅、地主队级一扫而光,这些事情,全旭最乐意见到,所以,他不准备干涉,甚至可以推波助澜。
事实上,在傅宗龙投降全旭,担任参谋之后,就提出了三套备选方案,宁夏、关中、和巴蜀。
当然,现在无论巴蜀,还关中,目前的条件都不成熟。
除非全旭现在就扯旗造反,全旭才不愿意给皇太极做嫁衣,如果他现在造反,只怕皇太极做梦都会笑醒。
不过,宁夏却可以占据了。
宁夏,原本有“塞上江南”的美誉,盛产优质稻米和小麦,物产丰饶,作为宁夏首府的银川自然是富甲一方。但是自明朝中后期开始,宁夏连遭兵灾,经济一落千丈,银川也以惊人的速度衰退了下去。
此时的宁夏,特别是银川平原一带,已经变得荒无人烟,昔日的银川城,也成剩下了断壁残垣,遍地瓦砾。
在朝廷控制力极为虚弱的地方,全旭则可以占下来,作为一个秘密基地。
全家庄镇全氏家丁兵训练基地中,原全家军第六步兵团(二百人)、扩编为步兵第三十六团,第七步兵团扩编为步兵第三十七团,以第三十六团和第三十七团,为骨干,成立全家军第六独立旅。以罗世明担任第六独立旅旅长。
全家军训练基地取消,原全家军步兵第八团(二百人)扩编为第三十八团,原全家庄镇城管大队,扩编为步兵第三十九团,成立第七步兵旅,以马大力担任第七旅旅长。原城管大队大队长徐彪,调任第六旅,担任骑兵第七团团长。
第六步兵旅以一千五百余名步骑,一路自大名府沿着太行山道,前往宁夏,同时,原本借道蒙古,绕道遵化的陈应、崔成友等人也接到命令转向,前往银川城。
崔成友如今成为了玄鹰卫实力最强的一个舵主,虽然没有给他提高级别,但是,他麾下的成员,被全旭戏称猴版六处。
崔成友对陈应这个胖子非常感激,当初在黄立极倒台的时候,如果不是陈应见多识广,趁机搭上全旭的线,谁能想到短短不到三年的时间内,全旭从一个庶民,成为如今的辽东总兵、修武伯。
“陈爷,咱们现在为什么要去银川?”
“这个问题,某家也不知道!”
有些人的懒是天生的,比如说陈应,他就是能坐着,绝对不站着,能躺着,绝对不坐着。现如今,他就躺在一张运输着草料的马车上。
蓬松的草料可以稀释一动颠簸的动能,陈应显得非常舒适。
“全爷的命令,你不用考虑为什么,执行就行了!”
陈应眯起眼睛,望着崔成友:“老崔,这件事,你可干得不够地道!”
“怎么不地道?”
崔成友突然想到陈应的意思,他的脸色大变:“陈爷,俺可没敢多手,多一文钱都没敢拿!所有的缴获,全部入账,请陈爷查看……”
“谁要查你的破帐!”
陈应没好气的道:“范家大院可不止有金银财宝,你也没想着把人也弄走?”
“人?”
崔成友叹了口气:“范家是有不少人才,特别是那些老帐房,但是,他们……恐怕是喂不熟的白眼狼!”
陈应抓起一把草,朝着崔成友身上扔过去:“我说的是女人!”
崔成友恍然大悟:“我明白了,下次一定留意!”
“幸亏你没动手,要不然,你现在就是一具尸体!”
……
就在陈应、崔成友以及罗世明朝着银川进发的时候,同时,也有一波蒙古人自青海出发,前往银川。
为首的人是一名二十八九岁的年轻人,不过看着他的样子,说是四十,也没有人怀疑,长得确实是着急了一些。
此人正是林丹汗的儿子额哲。
林丹汗是蒙古最后一个大汗,当然,他只是名义上的蒙古各部共主,察哈尔部的主人,立志要统一蒙古各部,重现成吉思汗时代的辉煌。然而,林丹汗却很倒霉,早早就遇上了满清崛起,不可避免地与建奴爆发了战争,然后一次次被打得大败而逃。
他跟崇祯一样,完全就是皇太极的沙包,心情好的时候捶两拳,心情不好的时候踹两脚。在后金势大的时候他采取了联明抗金的策略,不失为明智,然而在一次次惨败之后竟异想天开的纵兵洗劫大明九边地区,试图从明朝这边得到一点补偿,这种举动只能用“弱智”来形容,非但没能拯救他的部族,相反还把自己变成了后金与明朝共同的靶子。
别看明军遇上后金,战绩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可是打蒙古,反而像大人揍小孩,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
随着三年前,林丹汗在左翼四部叛逃,投降皇太极,他再也无法在河套地区立足,只要向青海远遁。不过,他在青海的日子并不好过,那里比河套更穷,而且顽固不识抬举的人太多。
就在他每况愈下的时候,玄鹰卫给他送去了一封信,大明修武伯,连败后金镶红旗、镶蓝旗、镶白旗、镶黄旗的大明辽东总兵全旭,邀请他前往银川议事。
林丹汗自然不敢去,可是他现在别无选择,不敢不正视全旭的提议,为此,他以他的儿子额哲为使,亲率八百余名骑兵前往银川,他自己则带着部落的一万五千余名控弦之士,尾随额哲,以防不测。
谁要说蒙古人笨,全旭会跟他们急。
崇祯三年九月初八,额哲这一路过来也是吃了不少苦头,大草原永远是充满敌意的,亲附后金的蒙古部族要拿他的脑袋去向后金邀功,中立的部族看中了他们的人丁和牲畜,瞅准机会就扑上来咬他们一口,在穿越河西走廊的过程中,他折损了不少人,等他跌跌撞撞的来到银川时,已经熬得不成人样了。
原本已经废弃的银川城,此时已经大变了模样,原本破破烂烂的城池,已经被修缮一新,城门楼上挂着一面大旗。
上面绣着两个硕大的字——公平!
随着全旭派出人在这里立足,只要银川稳定下来,朝廷肯定会过来摘桃子,于是全旭为了掩人耳目,让罗世明自号公平王,其麾下就是公平军!
第三四六章可以收服林丹汗的机会(为盟主炸锅皮皮虾加更)
所谓的公平军,其实就是全家军的第六独立旅,第六独立旅下辖步兵第三十六团、第三十七团,骑兵第六团,炮兵第七团,全旅共计两千六百余人马。
招募的流民共计十五镇,两万三余人,对外诈称十万。
罗世明虽然占据了怀远镇,也就是银川,却没有对外冲州撞府,而是带着百姓开始了疯狂的基础建设,严冬即将到来,如果没有足够的房屋,那会冻死很多人。
三边总督杨鹤,认为农民叛军应该安抚,可惜崇祯没有钱粮给他,只给他两万石粮食,这场招抚,注定会失败。
看着罗世明这个公平王非常识趣,杨鹤倒没有主动派兵马攻打罗世明。
明朝的农民是非常朴实的,怀远镇周围就是荒芜的荒原,野草都长成半个高,罗世明针对这些无主的土地,自然是非常大方。他按照每户五十亩,直接分发了下去,同时,以公平王的名义,将这些土地,分发给这些流民。
颁发的田契与明朝朝廷的制式田契一样,区别就上面的盖章是不伦不类的公平王。罗世明想要在怀远镇立足,没有外援,是肯定无法站住脚的,这就需要与林丹汗联合,双方各取所需。
在额哲还没有抵达的时候,这座荒废的怀远镇已经被修缮完毕,同时,新设立的十五镇,则沿着怀远镇城为中心,如同梅花状摆开,他们以树枝为筋骨,以泥巴为墙,修建了一座座简单的小泥房。
与当初全家军在遵化城的地窝子差不多,这种小泥坯房高不过五尺,深约八尺,以杂草为顶,暂时栖身。
现在时间已经来不及了,等到来年开春,这些百姓才会被分散开来,进行垦荒。
公平王还做的一件事,那就是公平施粥,人人都是大锅饭,除了公平军单独吃自己战饭以外,其他流民百姓都跟着公平王,吃糖咽菜。
罗世明手中的粮食只有五万余石,人均不到两石粮食,只能节省食用,如果让全旭这样吃糖咽菜,他肯定会发疯。
可是,公平王罗世明本来就是苦惯的人,他可以吃苦,反而让流民对他非常拥戴。
额哲看着公平王的旗帜,微微有些发呆。不是与大明的辽东总兵、修武伯谈判吗?这个公平王是谁?
在一队骑兵的接应下,他终于见到了公平王,此时的公平王罗世明正打着赤脚,踩着一团烂泥,他一边踩,一边教导着周围的百姓:“这泥里一定要放草,要不然建的房子不结实,房子要是塌了,那一切都完了,明天大家伙开垦荒地,本王每亩地只收一斗粮食,剩下的粮食,你们一天吃八顿饭,黑天吃,白天吃,怎么也吃不完!”
额哲一脸呆滞,这是公平王?还是一个普通农民?
就在他这个念头刚刚升起的时候,罗世明转身望着额哲:“林丹汗呢?”
额哲本想说,我父汗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只不过,话没有出口。
远处的公平军骑兵,举着公平军的战旗,浩浩荡荡冲了过来,马上骑士手中拿着强弓,背后负着一袋白羽箭,配着一把刀身修长的马刀,身披钢盔铁甲,装备十分精良,身手更是极为矫健,显然都是弓马娴熟的骑手。
他们那标志性的黑色披风大旗般飞扬起来,那种大漠风起般的可怕气势排山倒海的压来,额哲麾下喀尔喀那帮武士心中骇然,说笑声戛然而止,努力挺起干瘪的胸膛,挺直腰杆。
谁都是有自尊的,他们的部族现在可谓狼狈困顿到了极点,几乎就是落水狗了,但是在公平军骑兵面前,他们仍然下意识的想撑起那早已不复存在的尊严,免得被人看扁了。
所有公平军骑兵一声不吭,迅速排成两排,动作迅速,队列整齐得跟一条笔直的线一样。没有横眉怒目,没有杀气腾腾,举手投足间,强军的气势自然而然的释放出来,令人不敢稍有轻视。
随着骑兵两边分开,一阵阵整齐而有节奏的脚步声传来。
更远处的公平军步兵,背着火铳、举着长刀、提着破军刀,整齐跑步而来,他们整齐抬腿,整齐落下,步履之间,有一种节奏,让人心跳加速。
无论是骑兵、还是步兵,公平军都如同一人。
只要见过全家军的人,一眼就可以看出,全家军与眼前的公平军训练方式一样,装备一样,人员的气质也是一样。
公平军将士身上散发出一种老子天下第一的傲气。
“我等拜见公平王!”
此时的罗世明,挽着裤腿,打着赤脚,脚上沾满了泥巴,脸上和手上也有不少泥巴,然而,无论是额哲,还是那些蒙古骑兵们,再也不敢小视这个看似憨厚,如同农夫一般的男子。
额哲急忙翻身下马,向罗世明施了一个贵族礼节:“呼图克图汗之子,孛儿只斤·额哲,参见公平王!”
“小王子免礼,免礼!”
罗世明装模作样的道:“小王子,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公平王国国相,江湖人称赛武侯陈应!”
陈应长得白胖胖,塞上的烈日虽然酷烈,却没有把他晒黑,他越晒越红越白,这让罗世明感觉有些气愤。
陈应朝着额哲道:“小王子,远来辛苦,边地穷困,用度缺乏,拿不出什么好东西来招呼小王子,只能敬上一坛美酒,聊表心意了,来,先干为敬!”
这种坛子是非常小的小坛子,大约可以装两斤酒。陈应拿了一坛带着二十度的酒,自己喝了起来,另外递给额哲的则是六十度。
陈应仰头喝了将近一半,他笑眯眯的望着额哲。
额哲拍开泥封,一股浓郁的酒香扑鼻而来,看着酒水清如清水,毫无杂质,他舔舔嘴唇,一脸兴奋:“全记二锅头?”
额哲喝得非常开心,一口气喝了一大半。
“小王子真是海量!”
“哪里,哪里!”
额哲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将半年,滴酒未沾,这日子,生不如死啊!”
罗世明道:“里面请,咱们今天不醉不归!”
崔成友仔细观察着额哲的八百亲卫骑兵,这些骑兵虽然人人披甲,不过全部都是牛皮铠甲,而且大部分人的铠甲都磨得发亮,还有不少带着黑紫色,显然是被血水泡过。
至于刀,都是用劣铁铸的,又钝又软,砍劈几次就报废了,如果仔细看,还会看到上面有不少缺口,很难相信这是一个王子的卫队的装备!
显而易见,那些由牧民客串的骑兵不可能有更好的装备,难怪林丹汗对上后金每战必输,这样的破装备怎么跟兵精甲利的后金打?
听到崔成友的汇报,罗世明微微皱起眉头,他不免有些失望,全旭想把林丹汗拉过来当盟友,一来免却林丹汗对银川平原的骚扰,二来也多一分对抗那多如牛毛的蒙古部落的力量,没想到林丹汗的实力却这么弱,真是划不来。
罗世明叹了口气道:“就这样的装备,三个察哈尔和喀尔喀骑兵都打不过一个建奴骑兵啊,跟他们联盟真不划算!”
陈应笑了笑道:“你不觉得现在正是收服林丹汗所部的最好时机吗?锦上添花,莫如雪中送炭!”
罗世明盯着陈应:“陈先生,你莫不是喝多了,收报林丹汗?”
“我没有喝多,我现在非常清醒!”
陈应摇摇头:“现在林丹汗已经山穷水尽,他们缺粮,缺盐,缺铁,缺少盟友,他想过联明抗金,但是,因为华阳社的原因,他的想法被全盘否决,也就是说,除了我们,他们得不到任何帮助,林丹汗这杆破旗,在蒙古草原上,多少还有点影响力……”
陈应其实是有些急了。
当初投靠全旭的时候,他是全旭身边的第一人,可如今,他身边的第一人变成了沈明泽,曲靖,包括陈乾那个锦衣卫弃徒,也比自己有影响力。
在与华阳社的交手中,全记银行损失惨重,虽然不至于血本无归,至少却亏了十数万两银子。
如果他再没有作为,以为肯定就追不上全旭的步伐了。
陈应可不想被淘汰掉,他一定要成为人上之人。
罗世明小气习惯了,即使额哲是小王子,他招待额哲也是六冷六热,十二道菜,如果以农民之家来说,这算是丰富的晚餐,可是对于罗世明来说,有些寒酸。
特别是六道冷菜,就是六个罐头,荤素都有。
至于额哲麾下,则是与流民一样的饭菜,大肥肉片子加上白菜,土豆、粉条、豆腐,一锅乱炖,麦饭随便吃。
就在额哲吃得满嘴流油的时候,一名麾下急忙跑到额哲的身边:“小王子,小王子,不好了,不好了,阿古拉色那死了!”
罗世明心中一惊:“怎么死了?”
“是吃得太多的麦饭和肉,撑死了!”
罗世明微微有些抱歉的说:“小王子,实在抱歉,是我的错,没有叮嘱下人控制好饭菜的供应量!”
额哲苦笑:“公平王,这与你无关,是那个蠢货太贪吃了……其实也不能怪他,我们都有大半年没有吃过饱饭了,突然看到这么多好吃的,他哪里管得住自己的嘴巴?去找个地方把阿古拉色那给埋了……”
第三四七章明码标价童叟无欺
“大半年没有吃过饱饭?”
一名公平军士兵有些不解的问道:“你们怎么会吃不饱饭?已经穷困到如此地步了吗?”
在公平军士兵们看来,蒙古人的日子应该是过得非常滋润的。
蓝蓝的天,洁白的云,一阵风吹开,高高的牧草一层层的倒伏下去,现出大群牛羊;湛蓝的天空中永远回荡着嘹亮的牧歌,当夜幕降临,蒙古包外就会生起一堆堆篝火,肥嫩的羊、狍子架在火堆上烤得滋滋冒油,强壮剽悍的小伙子和美丽多情的牧羊女围着火堆载歌载舞,看得顺眼了就找个地方来一发……
那名叫巴特尔的蒙古士兵叹了口气道:“草原上的生活,哪有那么容易啊,我们的敌人很多,白灾,黑灾、风沙,雪霜,随时都可以降临,随时都可以夺走我们的性命!”
虽然说这顿饭并不丰盛,但是跟着额哲过来的人,好几人撑得翻白眼。当场的公平军将士一脸不解:“不就是白菜帮炖粉条吗?有这么好吃吗?”
“那你是一定没有尝过一年到头天天奶酒、奶茶、奶豆、腐奶酪、轮着吃,除了这个啥都有,连野菜都没得吃的苦头!”
一名会说汉话的蒙古士兵一脸流着眼泪,一边大口吃着粉条汤,一边哽咽道:“天天赶着牛羊赶路,十天半个月都洗不上一次澡,浑身都是牛屎的臊味和羊粪的骚味的滋味。你以为我们喜欢闻屎吗?”
另外一名蒙古士兵向公平军士兵发着牢骚:“你们有没有试过深更半夜迷迷糊糊的醒过来,突然发现整个部落的帐篷烧起来了,一群凶神恶煞的骑兵正挥舞弯刀肆意砍杀自己的亲人?”
草原的生活远比耕田种地要艰苦,风沙、霜雪随时可能降临,夺走生命,有时候一场大雪下来,就有好几个部落所有人全部冻死或者饿死,从草原上消失。
如果雪下得少了或者不下雪,那更惨,放牧是需要大量的水的,而草原上的水主要来自降雪,不下雪就没有水,有水的地方牧草稀疏,牧草长得好的地方没有水。
怎么样,是不是很想死?
还有,如果汉人一个不爽把边市给关了,一年到头都吃不到盐,喝不上茶,买不到布匹,是不是更想死?
现在额哲所带领的这批武士算得上是喀尔喀部中的精锐了,出发前小王子费了老大的劲也没能给他们找到一件像样的衣服,只能一副臭哄哄的皮甲,一件用鼠皮缝成的披风,就这样凑合着。
公平军士兵有很多也是流民,也过着颠沛流离的日子,他们并没有被撑死,因为全旭知道什么是循环渐进,给他们最开始吃的是流食,而且控制着饭量,慢慢增加饭的数量,直到完全适应。
撑死人的事情,在怀远镇传扬开来,成为人们茶前饭后的谈资。
如果说之前,陈应只是想招抚服林丹汗,他只是有这个想法,现在则有了底气。
“小王子,贵部如今困顿到这个地步了吗?”
“不瞒公平王,父汗自从战败逃离辽河套之后,就一直没有机会停下来喘一口气,建州兵一直在对我们穷追猛打,那些曾经臣服于我们的部落也纷纷反目,找到机会就偷袭我们,弄得我们四处挨打,损失惨重,一直逃到青海大非川才算站稳了脚跟!”
额哲满脸苦涩的叹了口气道:“而那时,我们只剩下不到十万生口,战马不足四万匹了。部落里根本就没有粮食,光吃那些瘦得皮包骨的牲畜也不顶肚子,不少牧民已经到了易子而食的地步,这种狼狈,你是无法想象的。”
听到“易子而食”这四个字,陈应不禁微微动容,这四个字在史书里不知道出现了多少字,“易子而食,折骨为炊”,短短的八个字,其惨烈却已经超出了所有人心理承受能力的极限,让人不忍心去读,去想。
这样的事情不管发生在哪一方的身上,都是值得同情的,因为你首先是人,其次才是哪个国家的人,只要是人,就没有办法完全泯灭自己的良知!
额哲是林丹汗的长子,从小就随着林丹汗四处征战,也算见多识广了,很懂得观颜察色,一看这罗世明不时的望着陈应,他明白过来,公平王非常信任这位赛武侯陈应。
罗世明苦笑道:“这么惨?”
额哲扑通一下跪在罗世明面前,抱着罗世明的小腿,非常诚恳的道:“额哲奉父汗之命来到怀远,一来是希望能够修复与大明的关系,蒙汉两族继续联手对抗建州,二来是希望大明能够提共一批粮食让我部度过难关,请公平爷看在我察哈尔、喀尔喀等部曾与大明并肩作战,共同对抗建州的份上大发慈悲,拉我们一把!”
额哲硬挤挤出了一些眼泪,什么天之骄子、草原雄鹰的骄傲通通都扔到一边去了,连连叩着响头,直叩得额头见血。
他也不想摆出如此卑微的姿态,可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每天都有很多族人饿死,而三边军又把边墙防得跟铜墙铁壁一样,就算他带来的那三千来人全部撞死在边墙也没有办法破边而入,抢到一粒粮食,除了哀求公平王大发慈悲之外,他实在不自己还能做什么。
别说大明的官军,就算是这个自封的草头王,其麾下数千精锐,也可以轻易扫平他们。蒙古人是最现实的,他们喜欢依附强者,追随强者,在战场上东征西讨。当然,他们也会向强者臣服,如果罗世明没有数千精锐,他们也不会客气,直接纵兵强抢他们拥有的一切。
只不过,公平王他的公平军明显比大明的精锐边军还要强,那怎么办呢?只能认怂,臣服。
陈应上前扶起额哲道:“小王子万勿如此!正如王子所说,蒙汉一体,贵部困顿至此,我也深表同情,很愿意帮你们一把,但是……”
额哲心里一惊,问:“但是什么?”
“不瞒小王子!”陈应叹了口气道:“我们虽然是汉人,却为大明朝廷所不容,我们与大明朝廷是两码事,你可明白?”
额哲摇摇头:“不明白!”
“简单点说,你们向大明皇帝跪下来,磕几个头,你们就可以获得你们想要的粮食,盐、布帛、茶叶,等等!”
陈应指着罗世明道:“但是,在这里,不行!”
额哲心一沉,急急的说:“公平王,请您放心,我们蒙古汉子也是知道好歹的,王爷帮了我们,我们必倾力相报,不会让你们吃亏!公平王爷,求求你了,救救我们吧!”
罗世明淡淡的道:“有话好好说,不要动不动就跪……白送粮食给你们肯定是不行的,不过我们可以开边市,你们拿东西来换!”
“真的?”额哲随即又沮丧万分:“就算王爷肯重开边市,只怕我们也拿不出东西来换了,现在我们什么都没有了!”
“有,你们有我们急需的东西!”陈应盯着额哲笑眯眯的,如同狼看到了绵羊。
“真的有吗?那是什么?”
“马!你们的马!”
“我们……我们只剩下不到四万匹战马了!”
“你们是只剩下不到四万匹战马了,那,挽马呢?骆驼呢?”
“王爷要挽马和骆驼?”
额哲有些奇怪,在他的印象中,大明开边市的唯一目的就是获得战马,至于挽马,关内就有很多,根本就用不着。
陈应笑道:“是的。现在银川平原有大量良田可以开垦,而耕田离不开犁和耙,犁和耙又离不开大型牲畜。从关内贩牛过来路途太过遥远,价格昂贵,而且关内也需要牛,所以我希望小王子能拿一批挽马和骆驼过来换粮食,我们各取所需,你们得到救命的粮食,我们得到足够的畜力。”
崔成友从范家大院抢了大量的金银财宝,当然还有粮草、布帛、盐、茶、就连醋也抢了足足三百多辆大车。
范家数十年的经营,他们向建奴走私获得了巨额利润,然而,这些财富和物资,都成了崔成友的战利品。
足够开发银川平原了。
“那好办,父汗帐下要战马可能不多了,但是要那些不能上战场的挽马却有的是,要多少就有多少!”
额哲舔了舔嘴唇:“公平王,我这就让人回去报信,让父汗送一批挽马过来,只是不知道一匹挽马能换给我们粮食?”
陈应将清单摆在额哲的案前,只见上面写着:一匹两岁以上,十岁以下的挽马可以置换麦子两石两斗或大豆两石两斗,又或大米一石六斗,或盐六斗,或茶砖十六块,或一匹麻布、或三分之一匹棉布、或十分之一匹丝绸。
在这张清单上,陈应写得清清楚楚,除了挽马,还有骆驼、羊、牛、战马、各种牲口价格不同。
陈应笑道:“明码标价童叟无欺,小王子感觉怎么样?”
额哲皱着眉头说:“那也太少了!”
“小王子,已经不少了!”
陈应笑道:“你与大明也交易过,他们给你们什么价格?我给的也是什么价格,他们要的是战马,我要的只是挽马,挽马与战马的区别,你应该知道有多大吧?”
第三四八章没有送到建奴手中的装备
不能打仗的马,对于蒙古人来说,就像大明那些不能耕地的牛,完全没有任何价值。不对,大明那些不能耕地的牛,至少可以卖钱,因为穷人多,大明的有钱人也多,喜欢吃牛肉的人也多。
在大明,哪怕是一头折断腿,或者说老得不能再干活的牛,价值波动不会太大,甚至说,有一些富户会养牛,故意把牛的腿折断,然后禀告官府,杀牛卖肉。大明会出现牛肉比牛贵的情况。
可是,那些不能作战的挽马,在蒙古人看来,挽马就是劣马,不能骑着去打仗,一点用都没有,蒙古草原真不缺这玩意儿。
但是蒙古草原缺粮食,很缺很缺,就算他不愿意,陈应也可以找别的蒙古部落交易,总会有很多蒙古部落乐意接受这样的交易的。如果说从前,林丹汗还可以依靠他的威名,控制蒙古各部,现在……
说出来都是泪,林丹汗的威名,快成了一个笑话,是个人都想过来踩一脚。
额哲长长叹了口气,但这是买家市场,能卖多少钱全看人家的心情,他也只能接受啦,能换到就算不错了。虽说一匹马只能换六斗盐有点儿亏,可是不吃盐,蒙古勇士就没有力气,没有力气就保不住自己牧场和草地。
茶叶对于大明百姓而言,其实只是有钱人消费的玩意,穷苦人家,十年八年不喝一口茶,日子照样过。
但是,茶叶对于蒙古人来说,这却是生活的必须品。汉人百姓吃五谷杂粮,虽然口感稍差,胜在健康。可吃着奶酪、奶豆或羊肉的蒙古人,没有蔬菜的摄入,很容易得肠胃疾病,不仅影响部落的战斗力,同样会让很多人苦不堪言。
盐、茶、布、铁锅、都是生活必须品,就像一道枷锁一样,卡在蒙古人的脖子上。
“成交!”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额哲脸上布满苦涩,作为黄金家族的后裔,他愧对列祖列宗,更愧对成吉思汗。
额哲思来想去,粮食虽然好,但是他却不敢把所有的挽马换成粮食,而是换了五百匹挽马,既三百石食盐。
一千匹挽马,既一万六千块茶砖。
五百匹挽马的麻布。
一千匹挽马,换两千石两百石大豆。大豆是战马的精料,在关键时刻可以让战马坚持更久。
以及三千匹挽马,六千六百石麦子。
陈应心中笑了,好大的手笔。一次***,就是六千匹挽马,这些没有用处的挽马,对于怀远镇而言,就是六千口可以开垦良田的大牲口,有了这六千匹挽马的帮助,他们明年至少可以多开垦至少十万亩良田。
“小王子,我们公平王对朋友,向来大方!”
陈应望着罗世明笑了笑。
罗世明点点头道:“没错,你们现在是本王的朋友,本王再送给一些宝贝。”
说到这里,罗世明朝着不远处的亲卫道:“来人,取刀来!”
亲卫侍从飞奔而去,不多时,亲卫侍从双手捧着一柄长刀呈到罗世明面前。
这些武器装备,其实并不是全记生产的,而是在范家大院抢劫而来的,质量不如全记生产的,但是,质量却比明军制式兵刃要强不少,特别是铠甲,虽然是用铁铸造而成,防御力比牛皮铠甲强多了。
这些装备远远不如,全家军生产的装备,罗世明的嘴也变得叼了,他看不上。当初陈应带着一万余名青壮流民前去介休,其实他们是空着手去的,回来的时候,就变成了全副武装。
这是一批非常数量相当庞大的装备,崔成友连一枚铁钉子都没有给范家留下。
罗世明随手拔出这柄马刀,一抹寒光脱匣而出,寒气砭肤。
额哲精神大振,连连赞叹道:“好刀,好刀!”
罗世明把马刀递给额哲:“试试看。”
额哲接过马刀,用力挥劈几下,恰到好处的份量,用葛布缠绕着的手柄,粗糙,却不膈手,就算满手鲜血,握着刀厮杀也不会脱手的刀柄,都让他发自内心的喜欢。
他用手指弹了弹刀身,声音清脆,嗡嗡不绝,显然是用上好的高碳钢铸的,这让他越发的喜爱。
好钢难求,在大草原上这样一把好刀就算用等重的黄金都不见得能够买到,叫他怎能不喜欢?
罗世明拍着额哲的肩膀道:“咱们是朋友,本王送你一百柄这样的好刀!”
罗世明摆摆手,亲卫侍从会意,立即转身离去。
不多时,两辆马车缓缓来到场中。
罗世明打开马车上的大箱子,箱子里放满了这种马刀,每只箱子放十柄,分为上下两层。
额哲难以置信,他上前用力踹了一名亲随,把亲随踢得呲牙咧嘴,这才发现他不是在做梦。
“送给我的?”
“当然,谁让我们是朋友呢!”
罗世明笑道:“等明年,本王在此立足,咱们比邻而居,你需要什么,我卖给你什么,价格不会更贵,只会更便宜。”
额哲拉着罗世明道:“咱们结安达!长生天在上……”
“不妥!”
罗世明摇摇头道:“要结安达,应该是我与林丹汗结安达,你与我儿子结安达,咱们两代友好,只是现在你父汗不在这里,我儿子也不在这里,实在抱歉!”
额哲一脸遗憾,他朝着身边一名亲随叽里呱啦的用蒙古语说了好一会儿,亲随马上翻身上马,长扬而去。
罗世明用了一柄马刀,就把林丹汗给钓出来了。
当然,额哲并不知道,罗世明的儿子罗满福才六岁,虎头虎脑,现在还在尿床。
额哲感觉罗世明这个公平王是一个值得深交的好朋友。
陈应上前望着额哲道:“此刀如何?用得还顺手吗?”
额哲连连点头:“顺手,太顺手了!比我们那些用劣铁打制的弯刀不知道好到哪里去了。”
陈应从罗世明手中接过刀鞘,然后把刀鞘扔给额哲:“一匹挽马,你感觉可以换几柄这样的马刀?”
额哲飞快的道:“一匹换一柄都不亏!”
陈应眨眨眼,心中暗叹:“你这孩子,打仗还凑合,要是做生意,裤衩都赔干净!”
“账不是这么算的!”
陈应接着额哲道:“我们公平王准备与林丹汗,也就是你的父汗结安达,你与我们的小王子结安达,咱们就是一家人,一家人怎么能赚钱呢,这样吧,一匹骆驼,换三柄马刀!”“成交,成交!”
额哲眼珠一转:“我们的骆驼不换粮食,只换兵器行不行?”
如果他们部落拥有这样的装备,面对建奴的时候,就算不敌,也不至于吃这么大的亏,但是,对上其他蒙古部落,那绝对是完胜。
现在他们部落只剩不到四万匹战马,挤一挤骆驼还有三四千头,还可以换一部分好装备,那么今年的这个冬天,他们就可以抢劫其他部落,过一个大肥年。
陈应笑道:“如果是其他人,要换兵器,肯定不行,谁让咱们马上就要成为一家人了,我们有骑弓、步弓、胸甲、马刀、长矛、盾牌,你们喜欢什么,只管换。”
额哲小心翼翼的问道:“能不能带我到你们的武器库看看?”
“当然可以。”
陈应望着崔成友道:“崔成友,你带他去吧。”
崔成友应了一声,带着额哲前往武器库。
论推销武器装备,崔成友才是最专业的。
全家军在怀远城,不现在被改名为公平城,武器库是原来的大明怀远镇军械库改建的,没费多大的劲。
不过,整个武器库已经一分为二,一个专门存放刀枪长矛这类冷兵器,还有一个专门存放火炮和炮弹,那是绝对的禁地,哪怕是罗世明也不是能够说去就去的。
崔成友带着额哲走进冷兵器库,大门一打开,额哲就让那堆积如山的武器给吓着了。
这个武器库里堆放着上万把步骑两用的长刀,至少上万支长矛,上万张骑弓,步弓相对要少一点,也就几千张的样子,不过箭支多得吓人,粗粗一看,少说也有百万支之多,而且每一支都制作精良,虽然生了薄薄一层锈,但丝毫不能掩饰它们的狰狞。
古时候的箭一般都要放到生了薄薄一层锈才拿去用的,这种箭哪怕只是轻轻擦伤对手也可能造成破伤风,非常缺德。所以千万不要看到军械库里的箭生锈了就认为军需官失职,人家根本就是故意的。
崔成友自从范家大院看到这些兵器的时候,也吓了一跳。
范家如果把这批武器装备送到建奴手中,建奴马上可以扩军三万人马。
看着这么多武器,额哲口水都要流下来了,声音直发飘:“崔先生,你们竟然在这里储备了这么多武器!?”
“这算什么?”
崔成友笑道:“我们大名府的军械库才叫吓人,每库仅火器就够上万人用好几年!”
他随手拿起一把步骑两用长刀,抚摸着那光洁的刀身叹息:“好刀啊,它一刀能斩开七枚铜钱,能斩断五卷草席……”
崔成友指着那堆积如山的武器,说:“小王子,这些武器都可以换,你有多少牲畜只管拿来!”
第三四九章我空闲了可以陪他们好好玩玩了
九月的渤海,风高浪急。
阴郁的乌云在天空中翻卷不定,遮住天空,不时带来一场大雨,那呼啸的海风已经带上了一丝冬天的寒意。
一艘三千料大船在十数艘炮船的护卫下,向辽南的方向前进。
曹化淳站在甲板上,一脸郁郁。
王在晋信心百倍的出使辽南,结果陷在辽南,生死不知。
眼下,华阳社的高层急了。
他们这个组织的能量很大,可以左右大部分官员的任命和升迁,毕竟,在大明的官员,没有几个的屁股是干净的,抓到他们的把柄,控制他们非常容易。
但是,有些人却不同。
比如说,全旭。
全旭的罪名也不是没有,有非常多,像什么与民争利,侮辱斯文,邀买人心,居心叵测,等等太多了。
关键是没有用,全旭得罪的人非常多,随着天火的事情泄露了出来,东林党很容易推测到当初在登州的紫琅山庄,东林党复社领袖张溥被全旭一把火给烧死了,同时死难的还有吴昌时等人。
起初,东林党人和复社,都是以为意外,毕竟火从天上来,谁也没有见过,天火存在文献中。直到全旭用无人机清除建奴在骑哨,还有焚烧建奴的粮草,虽然他们并不知道全旭是如何做到的。
但是,这笔账就算在了全旭的头上。
要论打嘴炮官司,东林党人要是认了第二,没人敢认第一。他们盯上了全旭,自然开始罗列全旭的各种罪名,随着深挖下去,甭管有的,或者没有的,反正全旭天天被弹劾,仅仅弹劾全旭的奏折,每天都需要用大竹筐装。
如果是其他人,就算没罪,也只能被迫辞官。
可是,全旭就像当初的袁崇焕一样,给崇祯皇帝画下了一个大饼,崇祯皇帝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平辽。
作为一个手握着三万余人马的大将,崇祯或多或少对全旭有些不放心。
现在好了,崇祯还真放心了。
因为弹劾全旭的奏折太多了,这样就说明一个问题,全旭孤臣,在朝中没有朋友,这样的臣子就算权力再大,也不可能造反,因为大臣们没有人答应。
现在的崇祯只要听到是弹劾全旭的奏折,统一留中不发,随便怎么弹劾,不管、不管、不处理,来一个三不原则。
在官场上动不了全旭,那就动全旭的产业。
全记在全家庄镇的惠民街,已经彻底倒闭,超过九成的商铺撤离,同时,另外,全记生产的东西,无论是砖瓦、还是木质家具,清一色卖不动。
全旭对全家庄镇工厂来一个最低生产标准,专门用来自消,全家庄镇的庄户们,家具人人用上了新家具,家家户户拥有大车、小车。
至于多余的工匠和流民,有去处的自谋出路,没有出路的愿意来辽南就来辽南,实在不愿意离开的,就继续待在全家庄镇。
全家庄镇完全形成了一个封闭的小型社区。
至于说,官府派出三班衙役去找茬,揍你没商量。
现在大名府的南居益,都想辞官不干了。
不过,全家庄镇依旧生活得非常安逸。
至于全旭在外面的商队,不是转让,就是停业,唯独没有动的就是大名府和各地的女人坊,大明的女人地位虽然不高,但是枕头风厉害,女人坊照样营业。
全记的银行已经全部停止办理任何业务,只充当内部银行,给全家军将士、工匠发工资。
按说,在华阳社连番打击之下,全旭应该服软,确实是如此,如果全旭没有后世一个庞大的市场,没有后世的物资来源,他早就坚持不下去了。
可问题是,全旭的底气实足,财力充沛,丝毫看不到枯竭的迹象。
无论是辽东的人参、高丽参、珍贵的皮草、贵重的香料、玉石、黄金、在后世很快就可以变现。
一些古董、瓷器、也可以给全旭带来不俗的利益。
华阳社一直以为全旭拿他们没有办法,其实他们并不知道,全旭已经在给华阳社准备了两套方案。
玩经济战、金融战,全旭分分钟钟可以教华阳社如何做人,只不过,问题是这个时代的局限性,让经济战和金融战,显得没有后世那么刀光见影。
庞氏骗局已经启动,同时启动的还有传销。
不了避免伤用普通百姓,全旭给两条行动方案,设了一个门槛,那就是最低一千两银子,普通百姓就算想介入,也没有那个机会。
现在问题是,华阳社已经坚持不住了,开始想办法除掉全旭。
他们向皇太极下命令,皇太极就一直哭穷,他被全旭打残了,损失惨重,全家军的火炮犀利,没有火炮,他们大金不是全家军的对手。
为此,华阳社重拾原来的计划。
加大向建奴输血,增加皇太极的实力,用军事手段,教教全旭如何做人。
他们原本计划从全旭手中购买一百五十门一零五野炮,不过,全旭并不同意用金银结算,而是愿意用五十万石粮食。
华阳社也不想全旭拥有五十万石粮食,如果这些粮食到了全旭手中,全旭有了粮食,就可以更一步爆兵。
但是,眼下,没有选择之下,华阳社决定向全旭达成这笔交易,并且赎回王在晋。
代表华阳社出使辽南的人,正是曹化淳。
曹化淳其实并不是第一次来辽南,三个月前,全旭遇刺的时候,他与王在晋前后脚抵达辽南。
对于曹化淳带来的太医周逸夫、外伤圣手冯少康等二十几名御医,就被全旭留了下来,同时,全旭给崇祯皇帝送了三船咸鱼、五船海带,这让崇祯哭笑不得。
这次,他是来与全旭达成火炮生意,从本意上说,曹化淳并不想。
随着了解的深入,他终于相信,建奴居然是华阳社的手笔,包括以前的蒙古各部,可以说,从倭寇之乱、甚至奢安之乱,也有他们的影子。
华阳社就是一个巨大销赃组织,也是走私组织。
在建奴没有崛起的时候,他们控制着蒙古人,利用蒙古人破关抢劫,可是抢劫的金银财宝,蒙古人也不能吃,需要变现。
他们华阳社就用极低廉的价格把金银财宝回收回来,他们虽然在利用建奴,其实也没少从建奴身上吸血。
在天启六年至崇祯元年,沈阳的粮食卖到每石八十两,这就是他们干的事情,也就说,建奴抢劫的大部分财宝,最终转了一圈,又回到了他们手中。
现在建奴扛不住了,他们就想削弱全旭,削弱辽东军。
只是非常可惜,全旭压根就没有指望着朝廷给辽南输血,他第一步就是屯田,先解决粮食自给问题。
“拜见修武伯!”
“客气客气,曹公公远来辛苦,喝口热茶!”
曹化淳看着全旭只穿一件单衣,在屋里随意走动,可整个屋里却没有看到一个火盆,也没有闻到烟气气息,就好奇的问道:“修武伯,你这屋里怎么如何暖和?”
全旭指着穿墙而过的管道:“有暖气,当然暖和喽。”
经过他解释,曹化淳才知道,原来在全府外面有个地方正用无烟煤把火烧得老旺,烧开的水通过流道流进全府,遍布每一个角落,热量再通过一些钢片散发出来,每一个房间都温暖如春。
这是个相当复杂的工程,曹化淳听不懂,不过这并不妨碍他得出正确的判断:“这是个好东西。”
“行了,闲话就不扯了,你这次来,是为了什么事?”
“买炮!”
曹化淳有些不确定的道:“修武伯,这些人可没安好心,他们想从你这里买炮,然后送给建奴,再让建奴打你!”
全旭笑了笑道:“不奇怪,他们一直是这样干的,我答应他们,条件变了,我现在要八十万石粮食!”
“修武伯?你……”
曹化淳有些不理解的问道:“为什么要答应他们?随便提个理由就可以搪塞他们,他们就算知道,又能如何?”
“火炮这种东西,并没有什么复杂!”
全旭笑道:“我如果拒绝他们,他们会从西洋人手中买,虽然炮会重一点,威力确是一样的,这个钱,总会有人赚,于其让别人赚,不如让我赚!”
曹化淳有些担忧的道:“可是,建奴要是得到了这种火炮,那岂不是……”
“猫教老虎上树,怎么可能不留一手?”
全旭笑了笑道:“放心吧,有了火炮,建奴一样也不是全家军的对手!”
当建奴学会玩实心加农炮的时候,全家军炮兵已经开始使用后装式滑膛炮,无论射速,还是威力,都比建奴的威力大。
如果视线好的情况下,建奴的火炮,根本就来不及发射,全旭就有把握把他们的火炮炸碎在阵地上,如果是视线不好,无人机无法发现,他们只要发射,也可以把他们揪出来。
火器的代差,不是靠血性之勇可以弥补的。
更何况,全家军的火箭炮又增加了射程,增加了战斗部,炮弹的威力也比原来大了一倍多。
“马上秋收就完毕了,我空闲了,可以陪他们好好玩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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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五零章屋漏偏逢连天雨
雪花纷纷扬扬的落下,辽南的山村城堡都积了厚厚的一层雪,修武伯府更是裹在一片银妆之中,凄美中透着冷峻。
“瑞雪兆丰年,明年一定会天下大熟!”
坐在修武伯府的暖阁中,曹化淳望着窗外的飘雪,有些感慨。
修武伯府修建得极为奢侈,琉璃作门窗,屋内光线极好,道路是用水泥铺的,不像是人力修建,倒像是一块大石切削而成,每次走在上面,曹化淳都不得不惊叹造物的神奇。
全旭摇摇头道:“这场大雪下在辽南,还算是好事,如果下在京城,那就不见得是好事了!”
“为何?”
全旭苦笑:“京城贫困之家,家徒四壁,四面透风,这样的大雪,对他们而言,将是不折不扣的灾难,他们的日子会更加难过!”
曹化淳叹了口气:“修武伯,咱家这次来当传话人,事情已经办完了,准备马上回去,不过……”
“不过什么?”
“王在晋王大人……”
全旭冷冷的笑道:“你想让他回去?”
“一个去职的兵部尚书,还能成什么气候?”
全旭摇摇头,他走到桌案前,拿起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盒子。
曹化淳好奇的问道:“修武伯,这是?”
“墨家的宝盒!”
这其实是一台平板电脑。
全旭拿着平板电脑对准了曹化淳。
曹化淳笑道:“原来如此,不知这墨家的宝盒,有何作用?”
全旭将曹化淳的这句话录了下来,随既点击播放。
曹化淳看着平板电脑里的自己,还有声音,吓得差点跌倒:“这是怎么回事?”
“这个墨家宝盒,有一个非常厉害的功能,那就是把人的话和形态,存下来!”
全旭说到这里,用触屏点开,随即在菜单里查找起来,不多时,他打开一个视频点击播放。
视频里,正是王在晋耐心的劝说全旭的画面,里面传出王在晋的声音:“修武伯,年轻人年轻气盛是好人,也是坏事,老夫承认,修武伯擅长领兵作战,麾下虎狼之师虽然彪悍,却兵微将寡,虽然你们打得异常英勇,但是,你却没有任何赢的希望!”
全旭环臂抱胸,一脸鄙视的笑道:“那你想怎么样?”
王在晋显得一脸真诚,认真的道:“如今大明天子年少昏庸,朝臣贪腐,天灾人祸不断,民怨沸腾,可见大明朱家江氏,已经走到了绝路,朱家的气数已尽……”
看到这里的时候,曹化淳脖子上的血管像一条条大蚯蚓一样暴凸而起,张牙舞爪,仿佛轻轻一针就会爆裂开来,他两颊的肌肉已经完全扭曲,吊起,那双总是喜欢眯着的眼睛瞪得几乎要从眼眶里蹦出来,再加上酱紫的脸色,根根竖起的头发,还有那双张开的利爪,怨毒的目光,要多恐怖就有多恐怖。
全旭急忙拉了一下曹化淳:“曹公公!”
曹化淳这才醒悟过来,他心中暗道:“差点被这混蛋气得吐血了!”
事实上,尽管他想忍。可是却忍不下去,因为王在晋所说的话,简直就是大逆不道,应该马上诛连九族,凌迟处死。
“曹公公,看清这些人的真面目了吗?”
全旭指着画面里的王在晋道:“他该不该死?该不该诛其九族?”
曹化淳的声音中带着浓浓的戾气:“修武伯,咱家要见见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如你所愿!”
时间不长,两名士兵抬着一个笼子来到暖阁中,笼子上蒙着黑布,掀开黑布,只见王在晋在笼子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他此时蓬头污面,身上散发着浓浓的臭味。
好一会儿,王在晋终于发现了场中的曹化淳,他急忙道:“曹公公,救我,救我!”
“你卑鄙无耻!”
王在晋反驳道:“曹公公,莫要被他蒙蔽……”
曹化淳指着平板电脑里的王在晋,王在晋看到了平板电脑,他并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却看到了那个平板电脑有他的影像,还有他的声音,正是他当初劝说全旭的话。
王在晋急忙解释:“曹公公,这辽东总兵官,位高权重,修武伯年纪尚轻,老夫担心他会为了一已私利,故尔试探他,经过老夫试探,修武伯对陛下忠心耿耿,日月可鉴,国之干诚,可堪大用!”
“啪啪……”
全旭鼓掌笑道:“高,高,高!曹公公,我没什么好说的了,你也看到了,这就是华阳社的真实嘴脸,他们吃着朝廷的俸禄,却为建奴办事,真是陛下的好臣子啊……”
曹化淳上前,抓住笼子的门,用力一扯,将门上的锁头,直接扯断,他一把抓起王在晋,扬起拳头朝着王在晋的脸上砸去。
“啪……”
王在晋一张嘴,嘴里吐出一大口鲜血,鲜血里还有四五颗牙齿。
好了,这下王在晋以后连吃饭的机会都没有了,仅剩的几颗牙齿也被曹化淳一拳砸掉了。
全旭笑道:“王在晋可以给你,不过,华阳社的情报,我希望曹公公可以跟我分享,抓到华阳社的人,不用给他们说话,直接杀了!”
曹化淳摇摇头:“华阳社的事情,不劳修武伯动手,咱家只是皇爷身边的一条老狗,清理门户的事情,那是咱家份内的事!”
与魏忠贤不一样,曹化淳现在清理了身边的宦官,至少不会死得不明不白,关键是论起整人,曹化淳比全旭绝对要强。
利用这台平板电脑,全旭把王在晋以及华阳社的官方势力交给曹化淳,让他们狗咬狗,一嘴毛。
看到了平板电脑和王在晋,曹化淳便没有心思待在辽南了。
全旭在曹化淳临走的时候,给曹化淳装了足足三船共计三百石土豆、五百石玉米,三百石的红薯,还有白菜、胡萝卜、等等。
有曹化淳逮住华阳社猛咬,华阳社就算不死,也会脱层皮。
全旭的心情相当好。然而,全旭的好心情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就被一场罕见的暴雪给打碎了。
崇祯三年的九月二十日夜,暴雪开始在辽南大地上纷纷扬扬,结果这场暴雪没完没了,足足下到了九月二十三日,下了四天三夜的暴雪,那是什么情景?
也不顾不得三七二十一,全旭下令苏音将无人机放飞,侦察到的情景,让全旭如同跌落在冰窖内,辽南超过九成的房子,连门都打不开了,这并不是夸张,而是事实。积雪覆盖超过两米多,各地几乎寸步难行。
全旭是做好了准备,在新建房屋的时候,无论是工匠、百姓或者是全家军将士,所有的房屋,虽然装暖气投入成本太高,可是火坑和火墙却是必备设施。
整个辽南百姓,以煤炭作为燃料,做饭,取暖全部采取煤炭,可关键是现在才是九月底,煤炭储备严重不足。
必须尽快疏通道路,否则一旦煤炭耗尽,整个辽南肯定会损失惨重。
“命令全家军将士,全力以赴,积极救灾!”
随着命令的下达全家军将士开始出动,他们放下手中的刀枪,拿着锄头和铁锹,开始疯狂的疏通道路。
整个修武伯府,按照金石山依山而建,坐西朝东,情况稍微好一些,普通百姓,恐怕就不妙了。
沈明泽也是心忧如焚。
雪灾不可怕,可怕的是,有些人会利用这场暴雪。天人感应那一套,在大明可是非常有市场,也深入人心。
与沈明泽的担心相比,全旭却显得没心没肺,饭该吃照吃不耽误,该做的事情,也照样做,比如说,二娘又有喜了。
辽东大地千里冰封,寒气犹如刀锋一般无情地切割着天地万物,天地一片苍茫,仿佛看不到一丝生机。
在金州城,那些工匠们拿着锄头清理屋顶的积雪,好在整个辽南所有的房屋都是新建的,用料也非常扎实,这场暴雪虽然罕见,却没有压塌多少房屋,不过牛棚、羊圈却都遭殃了,大量的牲口冻死。
这些流民百姓,身为分文来到辽南,他们用自己的双手,辛勤的劳动,一点一滴,赚到了自己的栖身之所,还有粮食,牛羊,这生活好不容易有了一些盼头,一场暴雪,让这些百姓又打回从前。
百姓们望着冻死、或者砸死的牛羊、骡、马、驴,哭声震天。
在哭声中,一队队全家军将士挖通了道路,沈明泽派人在统计各家各户的损失情况,对于那些在冰雪灾害中冻死或砸死的牛羊。
全旭决定全价收购。
将这些冻死的牛羊,宰杀之后,送到罐头场做成罐头,现在的全记罐头开始注水了,当然并不是直接注水,而是加入大量的佐料、淀粉,牛肉罐头看不到一丝牛肉,猪肉罐头也看不到一丝猪肉。
这场暴雪,给全旭带来了巨大的损失,主要还是经济方面,牛羊方面,至于人员伤亡,也不是没有,不过数百条人命,也让全旭心情难受起来。
与全旭相比,皇太极可以说是欲哭无泪了。
虽然辽南空气中含水量大,暴雪更大,位于木古河卫城的皇太极也被这场暴雪弄得苦不堪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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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五一章价值九只羊敖汉固伦公主
自从沈阳城被毛文龙烧成了白地以后,皇太极就带着麾下部曲来到了木古河卫城(今长春东南)。
也就是说,皇太极主动撤退了八百余里,没有这八百余里的纵深,他连睡觉都睡不安稳。
在大金定都沈阳以后,沈阳城也成了辽东有名的商业重镇,大批的蒙古、朝鲜客商云集沈阳,蒙古人带来牛羊马匹,朝鲜人带来优质稻米、高丽参和木材,大明的客商也会闻风而动,带来大量粮食、布匹、铁器,客商云集、货物充盈的盛况,在整个东北都是绝无仅有的。
但是现在,大金以木古河卫城作为国都,朝鲜客商的身影几乎绝迹,汉人和蒙古客商也少了许多,给人一种今非昔比的感慨。
谁叫大金输掉了遵化之战呢?
其实输掉遵化之战也没什么,大金纵横辽东三十余年,也不是没有打过败仗,但是……但是输归输,别损失那么多人马啊!遵化一战,仅真女真将士便有超过一万人战死,蒙古人挂了两万多,这等惨败令皇太极吐血,也在整个北方引发了十三级大地震,把所有人都震了个七荤八素!
原本该送过来的粮食呢,不足原来的十分之一,该送来的兵刃和铠甲,不足原本计划的三分之一。
皇太极气愤的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在小冰河时期,东北的生存环境极差,就算拥有辽南之地,他们也无法做到自给自足,要不然也用不着杀无粮人,把辽南制造成无人区。
范文程苦笑道:“据说,介休范家被朝廷抄家了!”
“抄家?”
范文程沉吟道:“据说是范三拔为报父仇,派人暗杀全旭,朝廷一怒之下,诛范三拔九族,抄家!”
皇太极冷着脸问道:“他们是猪吗?就算朝廷要抄他们的家,他们没有任何防备?”
由于华阳社的存在,大明朝廷就像一个筛子,崇祯连一夜上几次厕所,他们都能知道,更何况这等大事?
范文程摇摇头道:“具体情况,暂时不得而知,只是知道,范三拔远不及其父范永斗老谋深算,这次范家已经消失了,被斩草除根,范家准备运往辽东的装备,也丢了!”
“就算没有范家,还有其他家呢?他们呢?”
莽古尔泰怒冲冲的说:“爹个鸟,往日那些汉人客商在我们面前乖巧得像条狗,随便丢根骨头他们都摇头摆尾半天,现在我军只是在关内小挫而已,他们马上就翻脸,不肯再向大金提供粮食、棉布了!老八,必须给这些客商一点颜色看看,否则他们都忘了谁才是他们的主子!”
多铎也叫:“对,必须给那些客商一点颜色看看,以前我们太宠着他们了!”
他摩拳擦掌:“东江镇那边建起了好几个盐场,贩卖海盐,生意做得很好,才不到一年就吸引了数以万计的山东、直隶人前来定居、垦荒、经商,这些都是现成的好处,臣弟认为应该再打一次皮岛,将它拿下,把所有盐场都拿下来,将那些明狗全部抓过来当包衣!”
皇太极的脸有点黑。
东江镇的消息他是知道的,在全旭的大力支持下,东江镇向朝鲜朝廷要了一座耽罗岛,据说在耽罗岛上开垦良田,置田十数万亩。
海盐最大的优势就是便宜,东江镇向大明内陆客商交易,获得粮食和布帛,大量原本在关内,在朝鲜,在东江诸岛艰难度日的辽东汉人见形势好转,也纷纷回到东江镇控制的地区煮盐垦荒,原本荒芜破败的东江镇诸岛,很快就变得人烟稠密起来了。
不过,多铎只看到了东江镇那边的人口和财货,皇太极却看到了辽东汉人复苏的势头。
是的,这个异常坚韧的古老族群似乎已经从毁灭性打击中坚持下来,开始复苏了。
东江军正在全旭的帮助下,大力下整编,据他掌握的情报,东江军将在两年之内编练出一万七千接不弱于全家军水准的步兵和骑兵,一旦整编完成,这将是一把插入后金左肋的尖刀。
以辽东汉人对后金的刻骨仇恨,一旦让他们拥有了可以打败大金的军事实力,大金只怕会让他们屠得一干二净,连只活鸡都不会留下来!
没错,东江镇只剩一些小岛,可是架不住东江军可以向朝鲜借地,从原来的皮岛、再到羊角岛、巡威岛、绫罗岛、豆老岛、耽罗岛,先后都成了东江军的岛屿,每个岛屿驻扎数百上千名士兵,一边开荒,一边练兵。
现在的问题是,全家军以强横的姿态,驻守辽南,拥有辽东水师可以相互支援,而广宁卫方面,还有三万不弱于全家军的天雄军。
现在的天雄军、全家军以及东江军就像一字长蛇阵,困住了大金的手和脚,攻其蛇头广宁卫,全家军必然从后方支援卢象升,而东江军则迂回侧后,抽冷子给他们一计狠招。
如果攻打东江军,那么天雄军和全家军也必须进攻,有可能抄其后路,让他们有去无回。
每每看着地图,皇太极都有一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他隐隐的感觉到,一张无形的巨网正在逐步形成,朝大金慢慢罩过来。这张巨网不会一下子要大金的命,但是会从四面八方慢慢挤压,不管大金怎么挣扎都于事无补,最终只能窒息而死。
也许明军还没有能力在主动进攻中打败大金,但他们已经有能力遏制住大金扩张的势头了。大金全部的生命力源自扩张,一旦扩张被遏制,他们就完蛋了!
多尔衮看出胖老八的不爽,瞪了多铎一眼,喝:“愚蠢!事情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多铎梗着脖子说:“我就是看旅东江军不顺眼,非平了它不可!”
事实上,要说大金诸贝勒最恨谁,东江军肯定是位列第一,就连对他们造成大量伤亡的全家军都要排在后面。
原因很简单,几乎所有的后金贵族与东江军都有血仇。
多尔衮喝道:“你给我闭嘴!”
皇太极望着范文程道:“其他商队怎么一直没有过来?”
范文程叹了口气道:“现在漠南草原上出现一股马匪,人数忽多忽少,专门挑那些汉人商队下手,短短两个月,至少三十几支商队被劫,他们不杀人,只抢劫!”
皇太极皱起眉头:“明军出关了?”
“不像!”
“据幸存的商队伙计反应,动手的都是蒙古人,说蒙古语!”范文程看着皇太极的脸色,就知道他想问什么,急忙道:“虽然说汉人也有很多人会说蒙古语,不过,他们的骑术太差,就算商贾不敌,也可以跑掉,现在这些商队的伙计,都没有一个人可以跑掉,全部都是对方无意杀人,故意放掉的!”
“这肯定是那些墙头草的蒙古人搞鬼!”
多铎的无意间的一句话,反而恰恰说中了问题的核心。
造成汉奸商队无法抵达辽东的真正原因,恰恰是林丹汗的宝贝儿子额哲,经过与公平军的交易,林丹汗获得了喘息之机。
有了一部分财物,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不过,这只是解了一时之机,远远无法改变林丹汗的困境。在这个时候,陈应提出了一个发财大计。
那就是额哲出兵,崔成友出装备和情报,双方联合在一起在草原上充当马匪,专门朝商队下黑手,只抢不杀人。当然,反抗的时候,他们也不会客气。
抢了东西,有用的自己用,没有用处的,那就卖给公平军,或者置换武器装备,双方的合作非常愉快。
这段时间,几乎阻断了皇太极的所有商路。
范文程道:“当务之急不是打东江军,也不是打蒙古,而是如何稳住粮食布匹的价格!”由于很多客商转而与东江军交易,大金境内的粮食、布匹、盐、肉食等物的价格节节上涨,一石粮已经涨到三两银子,再不想办法,很快就要涨到四五两银子啦!”
皇太极一阵烦躁,这坏消息也太多了吧?
粮价上涨对明朝来说是个大问题,对大金来说则是关系着生死存亡,不解决这个大难题,他们恐怕就只有被活活饿死的份了!
“你们有什么好办法?”
范文程朝着皇太极眨眨眼。
皇太极会意,急忙结束这场没有意义的朝会,他将范文程带到自己的私帐中:“你这奴才,有什么话非要遮遮掩掩?”
范文程苦笑道:“现如今,能救大金的,只有全旭了!”
“全旭?他只是恨大金不能死绝!”
“非也!”
范文程解释道:“全旭在辽南屯田,获得了大丰收,据说,辽南收获了数百万石粮食,他们根本就吃不完,如果我们向他们购买,他们应该会卖的,一旦逼死我们大金,全旭也没有好下场!”
“你去一下辽南,再探探全旭的底!”
“大汗,我感觉应该让一个人陪我同去!”
“谁!”
范文程缓缓道:“敖汉固伦公主!”
皇太极的长女现在九岁,原许给许嫁赛臣卓礼克图之子班第,双方订婚,在去年毛文龙破沈阳时,她被乌拉纳拉氏的母族以九只羊的代价,从叶赫手中赎回。也是目前皇太极唯一在世的女儿。
皇太极皱起眉头:“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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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五二章读书人真正的风骨
把女儿与敖汉部的赛臣卓礼克图联姻,也是为了大金。
如果能用女儿换来大金的生机,别说一个女儿,就算三个女儿,十个女儿,他也愿意。
“此事,劳烦范先生了!”
范文程苦笑道:“其实文程也没有底,只能赌一把!”
皇太极这段时间不是没有任何动作,至少对于海西女真四部的追剿,丝毫没有停顿。这段时间,他也获得了不少成果。
带着大金勇士们,从海西女真各部陆续抢回了一些子女还有妻妾,比如乌拉纳喇氏,是在七月份的时候,从海西女真叶赫部的战斗中抢回,不过乌拉纳喇氏回来的时候,已经有了三个多月的身孕。
这一点,皇太极比较宽厚,待乌拉纳喇氏如同以往,他以崇祯二年九月份出发,三月份返回,直到七月份才再次见到乌拉纳喇氏,三个多月的身孕,怎么也不可能是皇太极的种,至于是谁的种,只能问乌拉纳喇氏了,估计她自己也不清楚。
这连续几个月的持续战斗,大金从海西女真四部抢回七千八百余人,主要是妇孺居多,至于成年男丁,基本上都被杀掉了。
皇太极无比难受的是,现在的局势非常不妙。
他的老盟友也就是华阳社,纵然想给他输血,却被全旭直接斩断的输血管,想从陆路进入辽东,非常困难,十次运输,九次被劫。
结果,林丹汗利用这些物资,反而原地满血复活,他的部众再次突破十万人马,其中控弦之士超过四万人,战马不降反增,增加到了六七万匹。
……
大名府全家庄镇。
昔日繁华的全家庄镇已经不复存在了,各种商铺、客商全部离开,富民街、民强街、工业路等几条街道,基本上都是有全家庄镇开设的店铺,也是一些小规模的饭店,小食铺子,小酒馆之类。
最大的店铺,反而成了汤记的足衣店。
不过,也因为人流量的大降,生意锐减。
这其实并不算麻烦的,最麻烦的问题还是来自官府,随着华阳社与全旭撕破了脸,原本想借着全家庄镇的经济捞一把政绩的大名府知府南居益,被华阳社软磨硬泡,威逼利诱,在此情况下,他得罪不起华阳社,也不敢得罪如今已经形成气候的辽东总兵以及天雄军督抚。
不管朝廷同不同意,他直接向朝廷告了病假。
不过,崇祯皇帝并没有批准南居益的病假,依旧让他修养着代理大名知府,这个时候,没有人愿意蹚这个浑水。
然而问题是,这个世界上永远不缺政治上投机的人,南居益不想得罪全旭,但是有人不怕,比如说现在的大名府推官叶之谦。
叶之谦基本上掌握了大名府的权力,在他们授意下,在士绅豪门和大户的支持下,大名府的衙役和小吏们,纷纷上门,开始使劲的折腾全家庄镇。
袁世卿也没有办法,他只好当起了鸵鸟,尽可能的避免冲突,也幸亏全家庄镇的巡检司,如今管事的是汤宝和,五百巡检丁可是大名府的衙役们可以对付的。
这也是当初卢象升留下的后手,巡检有制衡地方官员的实力,就是他们手中的巡检兵,这些巡检兵知府也无权调动,更何况,巡检兵其实就是换了皮的全家军士兵。
那些衙役欺负老百姓还行,对于全副武装的全家军士兵,那就完全不够看了,现在的问题是,尽管没有办法进一步迫害全家庄镇,可问题是,全家庄镇已经乱套了,有一些胆小怕事的流民、工匠逃离了全家庄镇。
至于最难的,反而是金梯书院。
在全家堡修建完毕以后,金梯书院分为前后两部,前面部分是男校,以男生为主,分为十六个班级,共计八百余名学生。女校部分分为四个班级,二百余名学生。
女校部分担任老师的人分别是孙文莺,二娘、曹氏、以及徐氏四名先生,每个人带着一个班级,教导的学生,其实与普通家族私塾差不多,以识字、算账为主,将来这些女子长大嫁人以后,可以很好的掌管家业。
就是这么一个问题,很快就被大名府的秀才们盯上了,他们自恃着身份,可以光明正大的进入全家庄镇,虽然进不去学校,却站在学校外面骂人。
当然,这些秀才和童生们,也只能嘴皮子可以骂人。
“女子为人师表,伤风败俗!”
“男女同校,有违礼教!”
“赶紧拆了这藏污纳垢的肮脏之所,否则他日必成之地!”
“拆!拆!拆!”
站在四楼的办公室里,望着下面的几十名秀才和生员,孙文莺长长的叹了口气:“那群疯狗又来了!”
“奴婢去打跑他们!”
明月如今右手握剑的手,已经无法拿剑了,不过她的戾气反而更盛,这个女人也是一个狠人,她让人在她的断臂上装了一支缩小版本的迅雷铳,不过没有十八发那么疯狂,而是只有九根铳管,可以一次性击发九枚铅弹。
不过参考于后座力的问题,这支特制版本的迅雷铳枪管长度只有一尺,射程也只有二十余步,不过,不可否认,失去右臂的明月,战斗力非但没有减弱,反而更强了。
“别莽撞了!”
孙文莺一脸苦笑,她其实比明月更想把面前的砚台狠狠拍在那帮腐儒头上,只不过,她闯了这次大祸,孙家一直没有表态。
既没有要接回她的意思,也没有下一步动作,孙文莺感觉自己要被抛弃了。
事实上,她自己是自由的,随时可以走,并没有人要拦她们。
正巧曹氏上完课也进入办公室,曹氏愤愤的道:“他们是不是有病啊?我们教我们的书,没招他们没惹他们,天天堵在学校门口骂,还有完没完了!”
孙文莺有些无奈苦笑道:“他们有病,而且病得还不轻……走吧,别管他们了。想到天天要跟这帮疯狗打交道我就烦!”
徐氏,准确的说应该是袁徐氏,出身犯官之后,与曹氏一样,年纪大了以后,自己当了老鸨。谁曾想,她遇到了袁世卿,袁世卿不嫌弃徐氏年纪大,娶她作为继室。可谓是人财两得。
徐氏叹了口气道:“也不知道全爷什么时候回来,如果全爷回来,他们这些人……”
就在这时,金梯书院门外传来一阵阵惨叫声。
一名正在骂得起劲的秀才,正准备张嘴,突然感觉嘴里出现一团东西,他将嘴里的东西吐出来一看,居然一陀裹脚布。
“呕……”
那名秀才吐得昏天暗地。
不远处,一名年轻的男子,一个脚正赤着,正准备赤脚穿上鞋子。
“你敢打我!”
原本全旭不准备回到大名府,可是他舍不得他的末日堡垒,还有那辆悍马,这两辆大家伙,想运输走,可不是容易的事情。
所以,他只能自己过来。
没有想到来到这里的第一天,就看到了眼前这一幕,全旭差点想拿枪把这些书生毙了,不过考虑到吓到小朋友,就放弃了,脱下靴子,将臭袜子扔过来,本来是想糊对方一脸,谁曾想太巧了。
“你竖子,你敢打我?”
全旭上前,一把薅住对方的头发,一个提膝,将秀才撞得七昏八素,全旭的武力值其实很弱,面对卢象升这种猛人,根本就不是对手。
他对付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秀才,自然是大发神威。
“啪啪……”
“你大爷的,老子给你脸了!”
“老子好不容易建起来的书院,好不容易请来的先生,你敢骂她们!”
全旭一边打,一边大骂:“给点阳光你就灿烂,给点雨水你就泛滥了是吧?是不是当老子死了,没有人治得了你们了?啊?”
就在这时,人群中冲出一名带着婴儿肥的小姑娘,将近一年没有见面,辛月这个小丫头足足长高了将近二十公分,接近一米四的样子了。
她拍着手道:“打得好!”
似乎,感觉着全旭打得非常过瘾,她的眼珠子一转,目光落在一名男校先生的拐杖上,她走过去道:“胡先生,借你的拐杖用一用!”
也不管胡先生同意或者不同意,直接夺过拐杖,朝着秀才的胯下,就是一计狠抽。
“嗷……”
好了,进宫不用阉割了。
辛月气鼓鼓的道:“他们还骂姐姐,说姐姐抛头露面,伤风败俗!”
全旭怒从心起:“老子的女人不舍得动一根手指头,你们敢骂她,来人,挂树上!”
近卫亲兵闻言上前,将十几名秀才一阵拳打脚踢,然后按照全旭的命令,将他们挂在树上,随风瓢啊瓢!
随着全旭抵达全家庄镇,整个死气沉沉的全家庄镇爆发了阵阵欢呼。
全旭望着金梯书院里的学生们,一脸郑重的道:“看到你们这个样子,我很失望,你们在金梯书院学习了将近两年的时间,可能识字不少,也读过了几本书,却没有学到文人的风骨,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谓大丈夫。”
全旭指着外面的秀才们道:“他们欺负到你们头上,辱骂金梯书院,你们就这么听着?忍着?怎么不打他丫的?”
第三五三章全旭的麻烦也是不断
全旭对这些金梯书院的学生并不是真正的失望,他们只是一群孩子,对于整个世界也是一知半解。
全旭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开始了口若悬河的演讲。
这个题目,就叫读书人的风骨。
对于这种东西,全旭是信手拈来,不过内容放在大明却是有些大逆不道,他开始讲的是明初大儒方孝孺:“方孝孺是建文皇帝朱允炆的太师,德高望重,博学多才,在成祖打进南京城,建文帝失踪,但是满朝文武皆视建文是大明正统,成祖想收买方孝孺,方孝孺在明太祖陵前将他一通臭骂,逼得成祖下令灭其十族,也留下了“天下读书人是杀不绝”的遗言。方孝孺的执拗在于对君臣大义的坚持,他用自己和家人的性命全了君臣之义,也坚持了“自古忠臣不事二主”的政治操守……”
全旭很难正经起来,一旦正经起来,他就开始滔滔不绝,这种文章在后世没有八千,也有一万,反正是经过长时间的沉淀。
中国古代的读书人,大致可以分为两类。一类是淡泊名利型,他们无心仕途,坚持在学校教书育人,诲人不倦的,他们学识渊博,见多识广,明晓事理,为人正直。
哪怕是请客人吃饭,如果客人感兴趣,他们能将每一道菜每一壶酒的来历和做法都细细的跟客人分说,如数家珍,跟他们一起,你永远不用担心找不到话题。
读书读到动情处,他们会泪流满面,甚至伏案痛哭。
有人说犹太人是世界上最会读书的民族,这话没错,但是放到一百年前,犹太人自己恐怕都不敢这样说,因为在古老的中国还有这样一群读书人。
他们也许一生中没有太大的成就,但是做人绝对正派,国家危难关头,他们会挺身而出,不能力挽狂澜,便以身殉国,这种人,我们一直称之为“士”,他们对得起这一包含着无数荣誉的崇高称号。
他们读书,不是为了明晓事理,而是直奔金榜题名而去的,十年寒窗苦读,图的就是光宗耀祖,尽享荣华富贵,如果不能如愿,他们的心理就会扭曲,轻则愤世疾俗,重则起兵造反甚至干脆投靠外敌。
他们没有家国的概念,只知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美其名曰“良禽择木而栖”,宋朝敌军都兵临城下了仍在相互倾轧内斗不休的士大夫,南明灭亡后,在南京城外跪满一地的高官,都是这类读书人。
他们心胸狭隘,顽固不化,死抱着圣贤之书不放,碰到新奇的事物他们的本能反应就是将其毁灭,实在无法毁灭的就极力抗拒,反正绝不接受!
对于那些幼儿,可能不太明白,年龄稍大一点的也一知半解,对于高年级的学生们则感觉深以然。
他从读书人的坚持,读书人的原则,读书人的底线,读书人的涵养以及读书人的责任,方方面面开始讲述读书的真正风骨。
就连教师们也对全旭的观点,没有办法反驳,因为全旭讲的都是儒家楷模,比如心学王明阳,大公无私于少保等等。最终全旭以唾沫自干,那不叫涵养,那叫懦夫,别人都吐到脸上,还忍个屁?为结束语。
这场别开生面的演讲,有些震撼人心。
在全旭的蛊惑下,金梯书院的孩子们瞬间沸腾了,他们捡起土坷垃,或者其他朝着众秀才们身上砸去。
全旭制止了学生们的愤怒,对付读书人,有对付读书人的办法,他们充当华阳社的走狗不就是为了可以走捷径吗?
全旭就让他们无路可走,首先就是在他们的德行方面着手,反正这些读书人底子都不干净,随便一查,都是问题。
然后,无论有没有,把他们嫌贫爱富,阿谀奉承,勾心斗角,醉心巴结权贵等等,往大名府的教谕面前一放,让教谕开革他们的学籍。
失去学籍的秀才,就是白身,他们就没有了可以狐假虎威的虎皮。
当然,不能参加科举,足以让他们彻底死心。
自从全家堡建造完毕,全旭还没有正式参观过,这是一座占地一千四百多亩的小城,以钢筋混凝土结构,在这个时代属于无敌的。
更新关键的是,城堡的大门为内外外两道,内侧为采取柴油机为动力驱动的伸缩门,外侧升降门,同样以柴油机为动力。
就算敌人想浑水摸鱼,也要摸到核心装置才行。
全旭在袁世卿的陪同下,参观这座崭新的全家堡,他听着袁世的汇报,
全家庄镇今年的收成远远不如去年,只有去年的三分之二左右,主要是没有了化肥,种子也开始退化。
全家庄镇最大的危机,其实还是来自大名府的士绅,已经官府的压力。
全旭重重地叹了口气。
全家庄镇的问题相当严峻,当然,袁世卿有直接关系,他没有担当,缺乏破力。
这也不能怪他,主要是他只是一个普通人。
为了将来全家庄镇的发展和未来,全旭招集了工厂管事、居委会主任以及各级管事,众人齐聚一堂。
“全家庄镇是我们共同的家,现在这个家面临巨大的问题,对于外人而言,全家庄镇就像一口大肥肉,谁都想来咬一口!”
全旭苦笑道:“我现在需要镇守辽东,这次也是偷偷回来,一旦朝廷知道,那就麻烦了,不过,我来了,就带来了解决问题的办法!”
说到这里的时候,全旭从桌子下面拿出一把破军刀放在桌子上面道:“要保护我们自己的家园,那只能靠你们大家,你们所有人,谁抢我们的田地,你们说怎么办?”
“跟他们拼命!”
“抢我们的工厂!”
“跟他们拼命!”
“要拼命,当然要有家伙!”
全旭指着破军刀笑道:“这柄破军刀,砍人犀利,威力无双,成本价卖给全庄百姓,光有刀还不够,还有这个弩机,此弩以精钢打造而成,重六斤七两,最远可射一百八十步,一百步之内,中箭立毙,以成本价,二两三钱银子一具弩机,备箭五十支,以及破军刀三两银子一把。没有官府开具的正式搜捕文书,谁敢强行闯入民宅,威胁你们的生命财产安全,你们啥都不用多说,直接给他一箭再来跟他讲道理!”
众人深吸一口凉气。
要知道,在历朝历代,一直是禁弩不禁弓,民间可以拥有弓箭,但绝不能拥有弩,究其原因,就是因为弩射击精准,威力巨大,一个普通人随便学上几天就能熟练挑拨使用技巧,一箭射死一名毕生都在苦练武艺的武士!
十贼张弩,百吏不敢前”,如果民间拥有这等凶器,对官府的威胁就太大了,因此必须禁弩。禁弩严厉到什么程度了呢?民间拥有三具强弩者,一律枭首!现在全旭倒好,居然把这玩意直接卖掉。
全旭可不管那么多了,原本的时候,全旭确实是想装备弩机,武装全家军将士,可问题是,在全旭的重赏之下,燧发枪已经研制成功,后装线膛枪已经在研制过程中。
全旭从后世仿制的蝎子弩完全没有了使用的机会,哪怕弩机威力再强,也强不过二十六毫米口径的燧发枪。
现在这些没有用处的弩机,全旭只好武装给全家庄镇的百姓,让他们在大明乱世,依靠自己的能力,建立一片立足之地。
随后盖着修武伯大印的行文贴满了全家庄镇:为了防止流寇入侵大名府,家家户户都可以登记购买强弩,任何人未经你们同意,又没有当地官府开具的搜查令,强行闯入你们家里的,视为流寇,你们都可以用强弩自卫,只要能证明你们是正当自卫的,哪怕把人射死了都是无罪,制式军用强弩只能用来自卫,不得用来斗殴甚至仇杀!所有持有强弩者不得未经允许,不得将弩带出家门半步,违者严惩!如果有人用弩进行斗殴甚至抗法,一律枭首!”
在极短的时间内,这份行文被印刷了数百份,分别张贴在全家庄镇的大街小巷,或者村头巷尾。
同时,也有人拿着这份修武伯颁发的行文送到了南居益的手中。
南居益望着这份行文,长长叹了口气:“大名府要乱套了!”
乱套不乱套,全旭可不管。
此时,全旭将末日堡垒,还有他的那辆悍马,以及全家庄镇积攒的一部分物资,直接转移到后世。
更让全旭非常无语的是,他还没有来得及松口气,一辆失控的大货车,居然无巧不巧撞向了体育工厂的大门口,货车司机当场死亡……
出了人命,公安、交警肯定会抵达体育工厂。
全旭的仓库里,有很多东西不能见光,虽然说,警察不一定会搜索体育工厂仓库。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也不敢冒险。
为此,全旭只好把刚刚搬到后世的悍马车,又挪回全家庄镇,包括之前存放在体育工厂仓库里的火药、火炮、TNT、M70自动步枪、蝎式手枪、手雷弹、以及其他违禁物品。
这些物资可不轻,可把全旭累得够呛,就在全旭吐着舌头,连抬手都困难的时候,警笛隐隐约约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