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耳目
只留住了张楚岚和王震球,这和易相书预定的名单不符,他想留下的是老孟,而非王震球这个滑不溜秋的二尾子。
通过自身的炁与动物沟通以控制动物,被称之为禽兽师,其沟通动物的难度与灵智成正比,而老孟能沟通的极限已经达到了原核生物——细菌,只要目标身体接触其发出的特殊的炁,他就能掌握目标体内细菌的增减与变异,他自称为生物师。
不过钻研这个新流派使得老孟自身破坏力偏弱,不足以破坏法器制造的光墙,可惜他被肖自在护着,易相书也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了信息最少的黑管。
而王震球纯属意外,他的“神格面具”明明足以从内部破坏光墙,救出张楚岚和自己,他却选择了摆烂。
王震球这么做的原因也很显而易见——乐子人嘛。
如果被困的不是张楚岚而是其他人,王震球肯定就溜了,为了看张楚岚的热闹,他可真是煞费苦心。
两人被俘虏后,马仙洪也确实如张楚岚所猜测的那般,没有多为难他俩,让毕渊一人一针封堵他们的督脉,捆起来随便丢到村里的空房子去了。
“马村长!你不是说咱俩是一家人吗,对亲戚就这个待遇啊。”
张楚岚一进屋就扯着嗓子开始嚎,声音那个大啊,半个村子都能听见,马仙洪实在忍不住了,旁边的翠花掰开手腕,露出里面的枪管。
张楚岚立刻收声,满脸陪笑道:“我说大侄……啊不,马爷爷,你把咱俩捆着关在这,不合适吧。”
马仙洪挑眉:“有什么不合适的?”
“我这,不方便啊。”张楚岚还出了声口哨,暗示某个方面。
“翠花会负责你们的吃喝拉撒。”马仙洪话音刚落,两个翠花各自拿着夜壶和便盆走了进来。
张楚岚说不出来了:“呃,你这考虑得挺周全……”
“这样就好,张楚岚,”马仙洪再次对他表现出了心软,“不要想搞小动作,翠花会一直盯着你们的,等到公司出面派人过来,我自然会放你们走。”
张楚岚低着头,收起不着调的伪装:“真的没办法协调吗,你应该明白,公司真要出面,碧游村会面临怎样的结局。”
哪都通高层不乏想要采取雷霆手段一举摧毁碧游村的激进派,马仙洪的负隅顽抗,只会成为他们出手的借口。
“我知道你们的目标不止是陈朵,还有修身炉,但无论是哪一个,我都不会妥协。”马仙洪态度还是那么坚决,他性格向来如此。
两人的谈话以不欢而别告终,王震球旁听了全程,却始终一言不发,就算身陷囹圄,他仍是一副笑脸。
马仙洪不让任何人接触张楚岚和王震球,尤其是易相书,即使他点明了临时工的真正任务,马仙洪对他的信任不升反降,毕竟一个唯利是图的人无偿帮助你,你就得当心他有更大的图谋了。
无独有偶,张楚岚同样觉得易相书会有所行动,当天晚上,他躺在床上彻夜未眠。
易相书一定有话对自己说,他怀着这个想法,这一等,就是一夜。
可易相书哪有这么多坏心思,他只是想刷取更多更高品质的书罢了。
易相书这会没空去管张楚岚和临时工,他又进入手不释卷的状态了,快速消化这批秘籍,他才有足够的实力去面对临时工,面对马仙洪。
马仙洪才是关底BOSS,至少纸面实力在场所有人单挑都打不过他,但碧游村还是会覆灭,这个结局在新截教的创立之初就已经决定了,
截教宣扬“有教无类”,门槛极低,因此内部鱼龙混杂,败类频出,这与修身炉的出现其实是一致的。
修身炉的出现确实是一种进步,甚至是整个人类的进步,但就像基因编辑,人体改造,这些技术不是不好,而是不符合当今世界的大环境。
对异人,官方始终缺乏有效的管制手段,就算是现代社会,也是让其丛林化,用弱肉强食的野蛮环境加速异人的内部消耗,而修身炉转化而成的异人,缺乏对力量的敬畏,这就是一步登天的后果。
易相书很清楚,就算是完整的修身炉,也是残缺的,因为它本身就缺少了一部分,一如太吾的伏虞剑柄。
要知道修身之后,是养性啊。
没有与力量相匹配的心性,小马啊小马,你制造的不过是一堆膨胀的泡沫罢了。
一夜过去,易相书还没有动作,马仙洪这个研究狂人很快将他抛之脑后,他邀请王也和诸葛青作为修身炉新的执炉人,由此发现了神机与术的联系,转身投入到新一代修身炉的建造当中。
“怪不得家里的神机只传女,奇门只传男,我一直以为是仿照先祖武侯和黄月英的结合呢。”
诸葛青也是第一次见,他还觉得家里这是重男轻女,陈规陋习,原来还有这种道道。
易相书却一点都不意外,扒下脸上的书随口道:“这很正常啊,你自己也说过,术士是这个世界上最讲道理的一批人,同样的,神机也是靠天地之理才能运行,二者都是对理的应用,不过一个是对内,一个是对外。”
诸葛青若有所思,王也则是打了个哈欠。
“你们都好有收获的样子,不像我,每天搁这吃了睡,睡了吃,都胖几斤了。”王也掐了掐肚子上的赘肉。
易相书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不,老王,你才是我们三个中最不能懈怠的那一个啊。”
“什么?”王也没听懂,“别整谜语,有话快说。”
“你不会以为风后奇门的事就这么过去了吧,”易相书意有所指,“这些天里,一直盯着我们的,可不止是马仙洪啊。”
诸葛青和王也同时一拍床垫,展开奇门格局。
两人眉头一皱,王也疑惑道:“除了马仙洪那只苍蝇,我没在阵内感知到任何人啊。”
诸葛青摆手,连王也都察觉不到,他就更加了。
“老王,在这里奉劝你一句,不要过多依赖风后奇门。”
易相书打开窗户,看着外面来来往往的翠花,凝视良久后,掷出一块石子。
“有些时候,用自己的眼睛和耳朵,才能看到很多东西。”
石子砸在其中一个翠花脑袋上,这时诸葛青和王也都看到了,它停滞了一瞬间。
然后整个头扭转过来,对着易相书露出一个可怖的笑脸。
“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33 大罗洞观
寂静的夜晚,清冷的月色下一张红唇印在惨白的脸上,那具机关人偶就这么睁着呆滞的眼睛,死死盯住屋内的三人。
夜晚,人偶,恐怖游戏中的经典要素,被盯着的三个人完全没有表现出惊恐的自觉,一脸好奇地围在窗户前。
这再次证明了那一句话,一切恐惧皆源自于火力不足,在场所有人都对自己的实力有信心,就算真有鬼怪,也得被这哥仨生吞活剥。
“有意思,用奇门显像心法也看不出任何异常,老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诸葛青最近是开眼开上瘾了,动不动就眼冒青光,也许是他用熟练了,身上没再射出通天光柱,否则大半个村子里的人都得给他引过来。
“很简单,大家来找茬玩过没,”易相书指了指其他巡逻中的翠花,“他应该是用某种方法附身在了一个翠花人,但人和机关总归是不一样的,受制于人的思维,机械的很多动作人是做不到的。”
“举个例子,如果是正常的翠花,它应该是整个头转180°看过来,而不会是像他那样还要转肩,对于机械而言,那是多余的动作。”
易相书解释的声音不大,他也听到了,低头看着自己略微倾斜的肩膀。
“不是用功法,而是通过观察找到了我的破绽,她说得没错,你确实是个威胁。”他的嗓音带着一种空洞感,好像声音是从虚无中传来一般。
这几天为了防备肖自在他们卷土重来,马仙洪安排了几批翠花24小时巡逻,这也给了某个人机会,混杂在巡逻的翠花当中,寻找机会对王也下手。
“你……到底是什么?”王也的声音突然带上了一丝颤抖。
“怎么了老王?”诸葛青很诧异,没见老王这么慌张过。
“乱金柝镇不住他!”
王也脑门上滴下冷汗,这是他第二次碰到这种状况,上一次是冯宝宝,他被追了一宿。
冯宝宝命格特殊,他镇不住情有可原,但这家伙只是个人偶而已啊,明明肉眼都能看见,乱金柝施展时却锁定不了他。
“想用风后奇门对付我,省省吧,哼,没想到会被发现,算你好运。”
男人的声音缓缓消散,那具翠花一点点耷拉下身子,彻底没了动静。
“下次,咱们走着瞧。”
“喂,是谁派你来的,你跟我有仇吗?”
王也还想追问他,易相书摁住他肩膀:“别喊了老王,他已经走了,估计这阵子都不会出现了,恭喜你,又赢得了一段喘息时间。”
王也没好气地拍开他的手:“去你的,别咒我啊,等等,你是说他还会来找我?”
附身翠花的正是原作中的刀疤脸,因易相书提前弄死了王蔼,故而他这次才第一次接触王也。
“你没听他说吗?走着瞧啊。”诸葛青在旁边幸灾乐祸,“还好我不会八奇技,虽然处处被人打击,但至少不用整天被男人尾随,会尾随我的都是年轻漂亮的小姐姐哦。”
“噗——”
被精准补刀的王也一个失意体前屈趴回自己床上。
“真是的,一个个烦死了,他丫的不告诉我,那我自己算!嗯……算了,好困,明天再算吧。”
王也看开了,知道有人盯着自己又怎样,该吃吃该睡睡,舒服过日子才是王道。
见王也头一沾枕头就睡着了,易相书摇了摇头,不算是好事,反正也算不出来,从刀疤脸的反应不难看出,他和曲彤那个女人有联系,王也在内景当中只会看到一个巨大的火球。
易相书回到自己床上,翻到刚才看到的那一页,却怎么都没办法看进去。
之前罗天大醮碰见尸魔涂君房给易相书提了个醒,在进入碧游村后,易相书立马着手寻找刀疤脸,想要提前解决这个潜藏的威胁,结果时至今日才找到他。
这还是易相书有心算无心,下次他就没那么好找了。
没想到在王也有所察觉的情况下,依旧看不出他的真身,难道他用的真是大罗洞观,刀疤脸是谷畸亭?
有关谷畸亭的最后记录,他被术字门门长胡图带领亲信围攻,就当着众多人的面前凭空消失了,之后再也没有出现过,带头抓捕他的胡图事后也彻底疯了。
“如果真是谷畸亭的话,那可就难搞了……”易相书抱着后脑勺,一点看书的心思都没了。
能从甲申之乱活到现在的,没一个好惹的,虽然易相书有先知的优势,但若真是大罗洞观,所谓的“先知先觉”不过就是笑话。
“在众人面前消失不见?呵呵,恐怕他一直都在,只不过我们看不见罢了。”
易相书捻起一张书页,扁平看去,纸张就成了一条直线。
大罗洞观绝对不是遁术,而是一种观法,因为当年悟出大罗洞观的谷畸亭想要的就是看清世间万物的全貌,遁术不符合他的追求。
“可八奇技都有其缺陷,炁体源流尚且不知,风后奇门和神机百炼的缺陷显而易见,一个肆意改变气节,人体本身无法跟上气节的变化,落得一身毛病,一个是过分追求外在,越是沉溺于炼器当中,自身的“性命”反落了下乘。”
马仙洪对研究的疯狂有目共睹,这几天他还住在修身炉那边呢。
那么大罗洞观呢,它一定有其缺陷所在,为什么谷畸亭会盯上唯一完全掌控风后奇门的王也,只有一个原因能解释,那就是他需要风后奇门弥补大罗洞观的缺陷。
人在世界上活着就一定会留下痕迹,除非他根本不存在这个世间,而谷畸亭就是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几十年。
大罗洞观是一种超越时空、超越变化的观法,如果用风后奇门的角度去理解,风后的缺陷就是其操控变化造成的,那么同为利用气局的大罗洞观,它的缺陷会不会就是它的厉害之处呢?
“超越时空,超越了变化,在一切之上去观一切……我明白了,谷畸亭,不是你不想回来,而是你回不来啊。”
易相书思绪豁然开朗起来。
当初术字门门长胡图确实将谷畸亭逼入了绝境,所以他被迫越过了那条线,连同自己的肉身一并“越”过了世间的变化,化作了类似“气局”般的状态,由此他成功避开了胡图的追杀。
而胡图的死也很好解释,人就是世间最精密复杂的格局之一,而气局对人的影响是超越了时间,从变化上着手的,在胡图带人围攻谷畸亭后,他的格局就被扰乱了,谷畸亭毁去了胡图的过去,没有过去就没有现在未来。
“胡图是一名术士,他一定是在内景中询问了自己的命运,看到自己再无变化的未来,所以他疯了。”
想要对付一个人,首先要了解他的动机,从他的追求入手,谷畸亭想要回来,想要风后奇门,他一定会继续针对王也。
问题在于,什么样的局,才能困住一个能看到过去未来的人。
“我记得王也说过,未来一直在变化,就算他能看到未来,也只是看到了一种可能性……”
易相书心中一动,仔细聆听两人的呼吸,确定两人都睡着后,翻身越出窗外。
而在他出去后不久,诸葛青翻身坐起,手中捏着一颗红黄相间的“精灵球”,这是马仙洪给他的噬囊,里面是《神机百炼》。
将噬囊中的神机百炼放出,诸葛青那始终眯着的眼睛微微睁开。
“八奇技,呵,马仙洪是够大方的,可我是真不想要啊。”
手指掐诀,神机百炼上燃起一团火焰,同样的,诸葛青心中也有三团性命之火在燃烧。
易相书说得对,术士是向内求,炼器是向外求,虽然神机百炼是比家传的手段强,可……
“可那不是我要走的路啊。”
一内一外,南辕北辙,诸葛青是自傲,但他也不觉得自己能同时将两条道路走到极致。
“呼,就让我借这性命之火,去探一探,看一看先祖曾走过、未走完的路吧。”
一处漆黑的草原上,诸葛青提着一盏忽明忽灭的灯笼,一步步向前走去。
……
马仙洪知道易相书来了,巡逻的翠花向他发来了预警,因为易相书压根没有隐藏自己的打算。
“这个家伙又想搞什么事。”马仙洪头疼地捏住鼻梁按摩。
白天造了一天修身炉,还想着能好好休息,结果还是不得消停。
说曹操曹操到,一颗脑袋从门口处伸出,向里面小心张望。
“不用看了,进来吧,这里没别人。”马仙洪没好气道。
马仙洪真的是刚从被窝里爬出来,身上就穿着一层薄薄的睡衣。
易相书听罢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一屁股坐到马仙洪旁边。
“教主,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马仙洪面无表情:“有话直说,别拐弯抹角的好吗?”
“不这样怎么水……咳咳,我记着教主你说过,八奇技传人本一家,对吧?”
“是又怎样?”
易相书摆正姿势,好像变了个人似的一脸严肃道:“那倘若有八奇技传人想要伤害另一个八奇技传人呢?”
“你站在谁的那边?”
马仙洪脸上的不耐烦消失:“那当然是哪边有理帮哪边。”
易相书还没完:“再假设,那个人是你很尊重的一个人呢?”
马仙洪眼神一凛,易相书的话刺中了他的逆鳞,旁边的两颗发光红球自动飞到他的手臂上,展开化作黑色的乌斗铠。
“易相书,我警告过你,不要再试探不该知道的东西。”
一黑一白两具人偶从塔楼上方落下,一左一右站在易相书身后。
如果我不会转世,说不定还真就怕了你,易相书自嘲一笑,而在马仙洪看来,他就是在嘲笑自己。
“你找死!”
白偶手臂一挥,一道剑气飞出。
“㓅!”
马仙洪愣住,呆呆地看着易相书伸出的手。
一股冰凉的“炁”从易相书指尖传到他身上,易相书清冷的声音响起:“镇守心神,反思下自己和平常有什么不同。”
冰清玉洁逆练,提高心神抗性。
马仙洪看着保持着挥剑姿势的白偶,他感到困惑,平日里温和的自己,是怎么因为一句询问就失了分寸,只是因为那和自己姐姐有关……呃。
“姐姐……呼呼,我不准你污蔑姐姐!”马仙洪的情绪再度翻涌。
易相书闷哼一声,与马仙洪的链接就此断开,还因此受了点内伤,他捂住胸口看着狂乱的马仙洪苦笑,不愧是双全手,看来取巧偷鸡是不可能了。
想要一步登天劝反马仙洪,是易相书异想天开了,曲彤修改了马仙洪的一部分认知,让他无条件信任和服从自己。
易相书收起之前放出的物件:“我不是说你姐姐就有问题,而是你姐姐身边的人有问题。”
只是打擦边球的话,马仙洪的反应就少了许多,他表情忽然就平静下来,诡异的是,他一点都不觉得自己的情绪转变有问题。
“你是说姐姐还认识别的八奇技传人,这不可能!”马仙洪斩钉截铁地否定了这一说法,“姐姐知道我对八奇技传人的态度,她绝对不会瞒着我的!”
“不是故意瞒着,而是她不能告诉你。”易相书神秘兮兮地四处张望,“那个人无处不在,让你知道他的存在,只会徒增烦恼。”
“要知道他可不是八奇技传人那么简单,他是八奇技的创造者之一!”
马仙洪惊讶到了极点:“你是说他一直活到了现在,这怎么可能!”
易相书将大罗洞观的能力和缺陷尽数告知马仙洪。
马仙洪喃喃道:“大罗洞观,超越变化……不愧和神机百炼同列八奇技,真是不可思议,如果我也能看清一切变化,一定可以造出完美的修身炉!”
也不知是曲彤的精神暗示作祟,还是马仙洪研究狂人的本性如此,无论在聊什么他总会联想到自己的修身炉。
易相书一个脑瓜崩敲醒了他:“别动歪心思,小心和谷畸亭一样,变成颗全天候无死角的卫星。”
马仙洪揉着红肿的脑门,不知为何他没有发作。
“既然他能看到一切,那我们的谈话也瞒不过他,我们怎么可能对付他?”马仙洪感到了棘手。
易相书张开嘴:“我有个方……”
“啵!”
一声脆响,易相书的话戛然而止,他看向扎入自己肩头的鬼门针。
黑偶缓缓将脑袋转到非人的角度,嘴巴一张一合。
易相书读懂了它的口型,那是……
“将军。”
34 易相书大约的确是死了罢
“怎么可能……”
除了量产的傀儡如花,马仙洪还炼制了两具特殊的神机,白偶和黑偶。
白偶是马仙洪制作的第一个傀儡类神机,也是如花的原型机,作为纪念一直留在身边,身上装载了乌斗铠,并复制了傅蓉的剑气,张坤的地行仙,钟小龙的地行仙,擅长游走远攻。
而黑偶,则是马仙洪研制的最新版傀儡神机,力量与速度远超改装后的白偶,复制了丁子恒的鬼影行,毕渊的鬼门针,还有陈朵的原始蛊,黑偶的自主性更强,因而被马仙洪放置在塔楼,用于守护修身炉。
可现在黑偶却无缘无故地向易相书发动了攻击,并且在针上面附着了原始蛊。
看着黑偶脸上那人性化的表情,马仙洪对易相书方才所说的一切彻底打消了怀疑,那不可能有假。
因为易相书要死了。
原始蛊是以陈朵蛊身圣童的炁喂养的蛊,一旦入侵人体,便会迅速占据下丹田,以下丹的炁为养分生长扩散,最后人会肠穿肚烂而死,更重要的是,无药可救,无法可救。
就算是马仙洪自己中招了也一样,必死无疑,只有蛊身圣童的秘法才能无视原始蛊,而蛊身圣童,只有一个。
“呼呼……这可真是,痛苦的第一次啊。”易相书咬着牙屈身趴在地上,体内传来的剧痛让他此刻说话都格外费劲。
“不过…这也证明……我的方法对你……是有效的……”易相书的瞳孔开始涣散。
……
半夜,王震球侧卧在床上呼呼大睡,一团果冻状的肉块从窗户的开口钻了进来,稳稳当当地落到地上。
“哎哟,累死老夫了,臭小子,老夫在外面操劳,你睡得这么舒服!”
在到达碧游村之前,王震球就让肉块先行进入碧游村打探情况,这也是他那么干脆束手就擒的原因,没有生命危险,且有肉块随时策应。
爬到王震球床上,肉块用力拍打他的脸:“醒醒,机会来了。”
王震球瞬间睁开眼睛,先是看了一眼张楚岚的床位,才低声问道:“是肖哥他们来了吗?”
头身一体的肉块疯狂扭动:“不是,是易相书死了。”
王震球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谁能弄死那个精明的家伙。”
在王震球看来,整个碧游村最难杀死的就是易相书,现在居然告诉他,易相书死了?
“我也不知道,”肉块拔出王震球体内的封脉针,“易相书刚才跑到村子中心去找马仙洪,在那之后不久,马仙洪就撤走了所有巡逻的如花,并且去往了王也和诸葛青的住处。”
“后面我偷偷溜进塔楼,发现了易相书的尸体。”
督脉封堵一解,王震球轻松挣开手腕的绳索。
“我知道你说的机会是什么了,进来。”把肉块藏在衣服里,王震球起身叫醒张楚岚。
张楚岚先是睁开一丝小缝,看清王震球的模样后,装作一副毫无警惕的懒散样:“大半夜的不睡觉,叫我干嘛呢……哎,二尾子?谁给你松绑的!”
“嘘,小声点,我们走。”王震球没有理会这个戏精,解开他的督脉,两人从窗户跳了出去。
张楚岚第一反应是宝儿姐来救他了,出来后却人都不见一个,顿时生起疑心。
可王震球接下来一句话让他瞬间将怀疑丢到了脑后。
“易相书死了,死在马仙洪那里。”
蹑手蹑脚的张楚岚一个踉跄,直接在地上摔了个灰头土脸,他抬起头,脸上的表情仿佛在说“你在逗我呢?”
很可惜,王震球没有开玩笑,张楚岚也逐渐接受了这一事实。
那个玩弄全性代掌门,坑死十佬王蔼的易相书,就这么突然暴毙了?
张楚岚久久未能回神,这是他出世以来,第一次见到熟识的异人死去,而且易相书的存在极为特殊,对于他的死,张楚岚喜忧参半。
喜的是少了个搅屎棍,接下来捣毁碧游村的计划会顺利许多,忧的是又少了一条获取宝儿姐身世的线索。
“对了,易相书死在马仙洪那,王也和诸葛青岂不是……”张楚岚很快想到了自己能从中利用的地方。
王震球贴紧墙壁:“这就是我急着叫醒你的原因,想办法联系外面那四个,今晚就是我们最好的机会。”
在被俘的时候,两人的随身物品都被没收了,好在王震球已经知道东西都放在哪了。
“我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但他的确是死在我的手段上的。”
塔楼中,马仙洪和王也相对而立,诸葛青蹲在易相书的尸首前,三人分成两方,隐隐有对峙之意。
试过易相书的脉搏、呼吸,还有已经散尽的炁,一切都证明了易相书已经死了。
诸葛青向王也摇了摇头,王也有些晕眩,他深吸一口气后重新站稳:“大罗洞观……大罗洞观!老易,你为什么不先找我们商量!”
王也此刻的表情十分可怕,但更让诸葛青心惊的,是他此刻所做的事。
“老王,你别告诉我你要……”诸葛青果断开启了奇门显像心法。
在诸葛青泛着青光的瞳孔中,倒映出一个疯狂转动的奇门格局,由于四盘的转速太快,方位上的文字已经模糊,并逐渐变成一个完全填满的圆形。
见王也不说话,马仙洪还以为他在怪罪自己,诸葛青却已一个箭步冲到王也跟前。
“停下!老王,我叫你停下!”
“噗——”
王也口鼻溢出鲜血,双眼笼罩在阴影里。
诸葛青揪住王也的衣襟,对着他大吼:“我叫你停下,听见没有!”
血从王也的下巴滴到地板上,他终于开口了:“老青,你不觉得这一幕很眼熟么。”
当初在罗天大醮,诸葛青膻中穴受制,拼着受重伤也要维持奇门显像心法,去要坚持看清王也做了什么。
而现在,两者的身份互换了。
诸葛青慢慢松开手:“我明白了,我说不动你,既然这样……”
“我帮你!”
感受到局中亮起的三团火焰,王也惊诧地看了他一眼:“不要勉强……我自己一个也行的。”
风后奇门不是号称掌控了时间,世间一切的变化吗,那就给我把这局内的时间给“转”回去!
马仙洪也在这一局当中,就算他不懂术法,也已能够感受到王也在做何种逆天之事,四周的一切都在复原到之前的模样。
易相书趴伏在地面的尸体动了,好像倒转的录像带一般,一点点恢复到与马仙洪交谈时的姿势,破烂的腹部也重新长好。
诸葛青眼中的光熄灭了,他闭上眼睛,用不着去看,刚才四盘转动时三昧真火掠过易相书的尸首,那里面……什么都没有。
结束掉一局,王也一屁股坐到地上,就这一会时间,他全身衣服被汗水浸透,好像刚从水里捞上来一样。
“什么掌控一切啊,风后奇门……”
王也第一次如此后悔自己学了风后奇门。
诸葛青看出了他的心思:“你不会在后悔吧老王,别傻了,是你的东西就是你的,错的不是你学会了它,掌控了它,而是那个盯上它的人!”
马仙洪这时候才找到插嘴的机会:“我将所有傀儡神机的核都拆了下来,他没有机会附身了,等下我会联系一个人,她会告诉我谷畸亭在哪的。”
诸葛青回头露出核善的微笑:“你说的是真的?”
“我保证!”马仙洪攥紧拳头,“身为八奇技的创造者,觊觎别的八奇技,还对小辈痛下杀手,这样的人,就算是……”
“我誓杀之!”
话音刚落,外面便传来一阵嘈杂之声,马仙洪心底一沉。
“那帮公司的人,动手了,可真会挑时候。”马仙洪拿出联系用的法器,哦不,联系用的手机。
“通知所有上根器,不要和他们硬碰硬,以骚扰拖延为主。”
“我会亲自解决他们。”
35 接剑
包括张楚岚这个编外人员,6名状态全盛的临时工在碧游村内汇合,于今夜对碧游村发起总攻。
而马仙洪则是因为担心谷畸亭再度附身傀儡,撤回了包括黑偶白偶在内的所有的神机傀儡,导致实力削减了许多。
但他已经认清了上根器和临时工间的差距,临时工们再想快速解决他们成了奢想,并且马仙洪本身实力也不差,对上任何单个临时工都有战而胜之的可能性。
这一场,临时工们未必能否竞全功,还有待商榷,而在这硝烟四起的夜晚,还有一处不为人知的战场。
“这里是……”
黑暗的空间中,一个发光的灵体看了看自己身体的形状。
“我现在确实是灵体,可这里不是时间之外,发生了什么,难道我没有成功脱离那具傀儡吗?”
“啪啪啪!”
一阵掌声过后,一个他从未见过的人突兀出现在这个未知的空间当中。
“欢迎来到我的地盘,谷前辈。”
来人恭敬地向其鞠了一躬,谷畸亭听见他的嗓音,很快在记忆中找到了对应的人。
“你是易相书?怎么可能,你应该死在原始蛊上了才对!”
谷畸亭不敢置信地大吼,这一连串的变故超越了他的认知,可他明明已经看过未来可能的发展,不管是马仙洪赢还是临时工赢,后续都没有易相书的踪影了。
易相书调笑道:“你杀的是易相书,管我太吾相书什么事?”
不管之前姓甚,接过伏虞剑柄便继承了太吾的姓氏,所以易相书的真名就该是太吾相书。
谷畸亭不理解易相书玩的梗,他只是意识到了一点,那就是易相书和他一样,此刻也是灵体般的存在。
“你竟然能将我截留在这处空间,也是早有预谋?不对,我看了你存活的未来,你要告知马仙洪的方法不是这个。”谷畸亭自我否定了自己的猜想。
他说对了,易相书原本设想的是,让马仙洪通知他背后的曲彤,让她帮忙除掉谷畸亭,以马仙洪对待王也的重视程度,他一定会答应,那样的话,曲彤只能在马仙洪和谷畸亭之中选择一个。
八奇技之间亦有克制和高下之分,如大罗洞观极为克制神机百炼,而能修改神魂的双全手又克制遁出天外的大罗洞观,曲彤正是少有的能伤害到谷畸亭的人。
马仙洪是曲彤后续计划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为了让他乖乖留在自己身边,她不惜多次修改马仙洪的记忆,在二者中选一个,她必定会选马仙洪。
易相书摸着下巴:“一开始我猜测你每次回到现实需要间隔一段时间,所以才会想趁着你CD连夜找老马来个驱狼吞虎,可惜啊,我猜错了。”
“你每次回归并没有间隔,而是有着【次数】和【时间】的限制,如果附身的对象是人,那个人的神魂也不能太强,傀儡则没有这个限制。”
谷畸亭呲笑一声:“嘁,被你猜中了,为了解决你,我耗费了一次回来的机会,你知道积累一次机会需要多长时间吗!”
“哈哈哈~”
易相书笑得前仰后合:“你以为赔的只是一次机会吗,你输掉的是全部。”
时间回到一刻钟前,易相书原始蛊毒爆发即将死去之际,开始看走马灯的他突然想到,谷畸亭能否看到自身插手后的未来?
应该是不能的,在使用大罗洞观看尽变化的情况下,变化当中是没有“谷畸亭”这一存在的,他在变化之外,而当他这个原定变化之外的因素加入其中,又会产生新的变化。
至少在谷畸亭回归的那段时间里,他是看不到新变化的,这让易相书想到了一个方法,一个可以直接干掉谷畸亭的方法。
弥留之际,易相书将毕生功力送入伏虞剑柄当中,再用暖雪的御剑系统,控制伏虞剑柄飞向谷畸亭附身的黑偶,而谷畸亭也不负易相书所望,轻松接住了易相书这“最后一击”。
谷畸亭在记忆中翻找着,看到易相书死去前一秒做出的口型。
“接剑。”
谷畸亭终于找到了自己被困住的答案:“是那个剑柄,居然可以困住大罗洞观。”
易相书咧嘴笑了,一般而言继承剑柄的都是太吾选定的对象,但这个对象,并不一定要是“人”。
动物,傀儡,甚至是高级的充气娃娃,只要符合了“可以活动”这一特点,太吾就可以夺舍……咳咳,就可以传承下去。
而易相书传承的对象,正是被谷畸亭附身的黑偶,接过伏虞剑柄之人,不管其有多么高超的武艺,哪怕是神仙,也要被迫接受历代太吾记忆的洗礼,一身武学尽数废弃,成为下一任太吾。
嗯,说是这么说,大家都明白,每一任太吾其实是同一个人。
“现在明白了吧,”易相书手指比成枪的姿势,“不管是不是真的谷畸亭,用的是不是大罗洞观,都没有关系,你接过了剑柄,我就可以进行夺舍!”
反正剑柄内的空间只有他们两个,易相书干脆不装了。
“借助器物夺舍重生,怪不得你这么难对付,原来是个过了不知多少年的老妖怪。”谷畸亭自认为看透了易相书的底细。
“嗯,有点奇怪,你明知自己即将被我夺舍,怎么还慢条斯理的,一点绝望的情绪都没有呢?”易相书生起一分疑心。
难道谷畸亭还有后手?不行,不能浪费时间了,易相书径直向谷畸亭的灵体走去,想要彻底终结掉他。
“哼!还是被你发现了啊,不过拖延了那么久,也足够了。”谷畸亭声音变得镇静许多,之前的气急败坏全是演给易相书看的。
他的身体开始虚化,像云雾般慢慢散去。
“你太小看大罗洞观了吧,看尽世间万物的变化,这个神秘的空间也不过是一种新变化罢了,只需要花费一些时间。”
还差一点,就能彻底洞悉这个空间所有的变化了,那时候他就能借助大罗洞观超越变化的特性,脱离这个空间。
易相书看到这一幕,脸上非但没有一丝意外,还长舒了一口气:“很好,大罗洞观没有让我失望。”
已经消失了一半的谷畸亭面容瞬间变得无比惊恐,一道道白色匹练般的记忆狠狠注入他的体内。
“你……你就是在等我离开这个空间。”
易相书的身体也和谷畸亭一样,开始雾化消散,他点了点头:“我不是早就说过了,这里是我的地盘,我的地盘我做主,你我的距离,夺舍的时机,都是我一念之间的事。”
两人的灵体彻底消散,徒留下易相书最后的话语。
“我很想看看啊,在那变化之上,究竟有着什么呢?”
塔楼二层的暗阁内,纵横交错地堆满了核被拆除的神机傀儡,黑偶白偶具在。
红色的眼睛闪了闪,失去动力的黑偶身躯化作雾气,连同其手中的伏虞剑柄一起,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黑暗当中……
36 代号:废铁行动
易相书成功了,他依靠谷畸亭的视界,在变化指之上短暂地看上了一眼。
以时间为尺,变化为量,观世界万象。
那种感觉十分奇妙,仿佛被连绵不断的海浪冲刷,易相书的神魂几乎被瞬间冲跨,若不是有剑柄护着,他也将沉溺于其中。
大罗洞观确实可以看到世间万物,但人能接收的信息仍然有限,就像大家都有的手机,网络上可以看到许多的知识,可要找到于己有用的,和大海捞沙无异。
更不用说易相书这种只想着看一眼,啥目标都没有的了,他确实看到了很多东西,但几乎全部都没有用。
到此为止,一切都很顺利,可易相书没想到的是,他也遇到了和谷畸亭一样的问题。
在他“落下”的时候,并没有回到碧游村,正如那句话所言,人不能两次踏入同样的河流,易相书感官上自己是“直上直下”,可于变化而言,那是不同的位置。
易相书再度恢复正常的感知,他正处于一处密林当中,其生态没有任何人为干涉的痕迹,毫无疑问,这是一座原始的丛林,人类还未踏足过此地。
环境的变化是一方面,让易相书更加不适应的,是他新的身体。
由马仙洪最新炼制的黑偶,没有触觉,味觉,嗅觉,甚至于视觉都是残缺的,易相书此刻只能看到四周生灵的炁,就像戴着热成像看东西一样。
剩下的听觉则比原来的身体还要灵敏,易相书能听到一百米外的虫鸣,正因如此,他才敢断定这里未被人类踏足过。
跌跌撞撞地向前行进了几公里,渐渐地他适应了傀儡的身体,也开始理解什么样的炁代表了什么动物。
“也不知道大罗洞观把我送到哪去了,不过听这虫鸣鸟叫,嗯,至少我还在地球上面。”
以非人的姿势将腰部弯到90°,易相书避开头顶呼啸而过的熊掌,肩膀轻轻一撞,将一头熊瞎子顶飞好几米出去。
易相书早就听见这个大家伙靠近的动静了,差不多四米高的熊瞎子,一掌下去足以崩山裂石。
黑熊站起来的时候还左右张望,刚才那一下顶得它有点懵,这闻着像是木头的怪东西力气这么大?
它不信邪,向易相书再度扑来,庞大的身躯遮挡住了本就稀疏的阳光,可惜易相书现在根本不靠光线视物,但易相书没有躲,而是主动将自己的手送进黑熊的嘴里。
“咯吱,咯吱!”
一阵让人牙疼的声响过后,黑熊捂着自己的脸颊仰天长啸,这块“木头”比它咬过的石头还硬!
易相书则是满意地擦去手上的口水,坚固程度比他想象中的还要高,神机百炼果然不是盖的,易相书粗略换算了一下,不算护体功法,他的常态防御力就已经超过了张灵玉的金光咒。
“血肉苦弱,机械飞升啊。”更何况易相书这具傀儡身体可是某种意思上真“飞升”过的。
就连唐门那种专精刺杀的门派,护身用的“毒障”都是必练功法,只因为相较于异人的破坏力而言,人的肉身实在是太脆弱了,擦着就伤,受伤状态还会下滑。
傀儡就不一样了,掉根胳膊也不会疼,寻常的切割攻击更是可以无视,只要核心没坏,掉了脑袋都能继续冲。
“得离开这片丛林,找个人问问这是什么地方,不过在那之前……”
黑偶红色的三只眼睛瞄准了前面的熊瞎子。
“熊大,借哥件衣服穿穿。”
三天后,易相书终于走出了大山,也就是他不需要吃喝拉撒,不然他没那么快出得来。
将风干后的熊皮裹在身上,遮掩住自己额头的第三只眼,易相书窜到了官道上,跟着炁的流动,顺利找到了城市。
只不过这城市和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踢踏踢踏的马蹄声,街边手工小摊的吆喝声,还有那光明正大开在街边的青楼,易相书确信,自己何止是回错地了,这是回错年代了!
好在街上不时响起的自行车铃铛声,表明这离他的时代并不遥远。
易相书找了间酒楼,将两串熊掌卖给了掌柜的,又用这些钱给自己买了一身不起眼的衣服,得亏马仙洪手艺精湛,黑偶的身体比例接近完美,不露脸的话,谁也看不出易相书不是人。
“老板,给我温一碗酒,二两牛肉。”
找了间人气旺的酒楼,易相书选个偏僻的位置坐下,古往今来都一样,武侠里打听消息,最普遍的手段就是酒楼听八卦。
这个时代的人没甚娱乐手段,吃肉喝酒时便免不得高谈阔论,就算是只点了碟茴香豆,也得找点谈资才好下筷。
“王八蛋的鬼子都快打到县城来了,刚过几天安生日子又得逃难,唉。”
“江湖流传,唐门不就是在我们这吗,鬼子也敢来?”
“屁,还信什么功夫呢,小心被人一枪崩了!”
普通人们都在讨论着最近的战事,说来也怪,明明他们只是住在这偏安一隅,天下大事却无所不知,哪怕是上面大人物的秘事,也能说得头头是道。
易相书自然知道这其中的水分基本等同于水母的含水量,从中过滤出需要的信息,他好像是来到了40年,那段红色的,血色的时期。
而提供给他更详细信息的,是二楼一个包间内的人,他们炁的形状接近于人形,明显经过规律性的锻炼。
毫无疑问,这是一群他的“同类”。
“由上清、龙虎、普陀三寺,还有四家组成的联合部队,前两天和鬼子正面对上了,听说战况十分惨烈,吕家大少爷都折在了里面!”
说话的人声音放得很低,不过仍是逃不过易相书的耳朵。
“大门派确有大担当,可恨我实力低微,连那普通的鬼子兵也打不过,不然我也跟着去……”有人喝醉了捶胸顿足,为英雄洒泪。
“没办法啊,谁让那枪支子弹那么厉害,普通人拿着都能打死我们,这练功真是练到狗屁上面了。”
这是一群失意人的聚会,近代枪支的火力粉碎了异人与普通人之间的障壁,射程之内,众生平等。
他们陆陆续续又说了很多,大多是关于国内数得上号的异人势力,有的选择避世隐居,有的选择挺身而出。
易相书又听了一会,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他仰起头:
“哈哈哈哈!”
笑声之大盖过了整个酒楼所有人的声音,易相书排出几枚大洋,在众人的注视下大踏步走出大门。
“什么人啊,笑这么大声,高兴啥啊……嗯?”收桌的小二突然一愣,他看到了桌上丝纹未动的牛肉和酒水。
易相书高兴的是,这是一个废铁也能派上用场的时代。
37 巨贪
国难当前,行动起来的不止是异人,更多的是那些手无寸铁的普通人,而他们也有自己的方法去帮助自己的祖国。
“消息我已经打听好了,这支部队人数不多,但都是精锐,更可怕的是,比壑山的忍众也在这支部队里。”
看着手里照片上那白发苍苍的老头,唐门长微微颔首,这就是比壑山的忍头。
今天巨贾赵老板托人找到唐门,说有单大生意,要和唐门长商量,洽谈的地址却在城内最豪华的酒楼,赵老板此行过来又带了十几号人,可谓是排面拉满,十分引人注目。
唐门长看出了他的用意:“你是要我们……明杀?”
赵老板毫不犹豫地点头,并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杀人的是你们,雇人的是我赵某人,冤有头债有主,比壑山后续找我寻仇,势必要从战场脱离出来,只要能给接下来的大战增加一丝胜率。”
他挥手示意,身后的保镖抬出两个大皮箱,里面装满珠宝金银,金光四射。
“哪怕倾家荡产也在所不惜!”
独眼的唐门长只看了一眼,目光便从那黄白之物上移开:“赵老板,好好的富家翁,何必如此呢?”
赵老板对赚钱一事有自己的理解,他脸上满是奸商式的笑容:“商人唯利是图,贪,而我……是个巨贪!”
“为身谋利,为家谋利,不够!”
“为国谋利,我才觉得赚了!”
唐门长看着赵老板,他答应接下这单,可他只要了十根金条。
理由是,这些人侵我国土,杀我同胞,命贱,值不了赵老板这身家当。
最后几句两人间谈话的音量并不小,所在的又是最热闹的场所,隔墙之耳不能说多,只能说不少。
包间的隔音效果不错,普通人听不清晰,只是好巧不巧的,偷听的里面有个人,姓全。
仰头饮尽杯中酒,那人拍着屁股出门,看到赵老板坐着黄包车离开,也跟了上去。
易相书知道自己来到了哪个年代,但他没有像盲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那样跑个半年撑死也只能杀几个小鬼子。
而易相书想做的,借用李云龙一句话:“老子打的就是精锐!”
在时代的洪流面前,个人的力量是十分浅薄的,易相书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他想找个异人势力投靠。
可当今乱世哪个门派还会收人,都在急着往外送人呢,易相书找了一圈,还真让他找着了。
整个异人界唯一全年无休24小时招人的——全性派。
易相书披上一身黑袍,跟着找到的几个全性妖人混进他们的临时聚集点,甚至连名字都没有报,就被他们默认成自己人了。
易相书摸了摸自己的红眼,难道说自己真的很像全性妖人吗,他可是四好青年啊。
更让易相书想不明白的是,这里的所有人都蒙着面,他是因为身份问题见不得人,难道其他人都见不得人。
事出反常必有妖,在陆续又有几人到场后,召集他们的人才姗姗来迟。
“不好意思让大家久等了,”来人抓着后脑勺,身上还带着酒气,“刚刚应酬回来。”
聚集而来的人一边骂,一边自行为其让出条路,易相书旁边的人还擦了擦鼻子怪坏笑道:“嘿,这一身脂粉味,掌门,昨晚累坏了吧。”
还有女人也在起哄:“掌门年纪轻轻的,别弄坏了身子,我这有方子,晚上来找我啊。”
被全性称为掌门的人满脸不耐:“去你的吧,我干啥去了你们又不是不知道,还有你小茶,一个金凤已经够我头疼的了,别找我。”
易相书三只眼睛一并转动,能让这些全性妖人服服帖帖聚在一起的人,还能是谁?
全性派掌门,无根生。
可惜的是易相书没有正常的视觉,因此他并未能真正见到无根生长什么样,不过也多亏了黑偶的视界,他才能看到,究竟何谓神明灵。
形状他已经记住了,只要能够回去碧游村看一眼,炁体源流和神明灵,冯宝宝和无根生,他们的关系都将清晰明了。
“废话我也不多说,大家也都知道,前几天城里的赵老板在找圈里人对付鬼子的精锐,以我们的身份,想要帮一手人家也不会同意……”
不等无根生说完,其他人已经抢过他话头。
“我们是全性,想要做的事,无需其他人同意,赵老板不找我们,我们自己去!”
无根生也不恼,拍了一下手掌:“说的对,在座各位都是自个过来的,想必都很清楚了,既然这样,我也不多废话。”
他拿出事先准备好的酒坛,给在场所有人倒了一杯酒。
“敬掌门!”
“敬赵老板。”
“敬我死去的爹娘!”
各人各有各的敬酒词,易相书端着碗,眼看其他人都一口闷了,他还在养鱼呢。
可特么他现在是傀儡啊,虽然不是电动的,但他嘴里还有根炮管呢,易相书是真怕给自己“喝坏”了。
旁边的人见易相书迟迟没有动作,看他的眼神带上一丝鄙夷:“喂喂,你怎么还不喝,不会事到临头反悔了吧。”
无根生听见也看向这边,他帮忙打圆场:“不听也是可以的,这不是什么掌门的命令,而是私人的请求,你们随时可以反悔!”
易相书这时灵机一动,大吼一声:“这碗酒,我送给后面死在我手中的小鬼子!”
“一人一滴!”
说完他把碗往地上一砸,周围人立刻肃然起敬。
“别说大话啊,一人一口可以,一滴过分了。”
无根生被逗笑了,他有点醉,抬头看到一双冒红光的眼睛,他的醉意霎时间散了大半。
这家伙没有在开玩笑。
无根生笑得更开心了。
“我们全性还真是人才辈出啊……”
易相书当然说的是实话,若是同为病友的肖自在能来到这个时代,看见那么多美味任他享用,他一定会喜极而泣。
而对易相书而言,这就是个收割秘籍的最好机会,只要是异人就行,实力再差也无所谓,都有掉落!
从无根生这得知了有一支鬼子的精锐部队藏于绵山,易相书没有等其他全性一起,而是抢先一步开始行动。
人多固然安全,但易相书更怕被人抢人头!
“请让我独享兵线!”
开贪!
38 刺客打野
“梁兄,别怪我没提醒你啊。”
翌日,无根生纠集门人在绵山前,身边还跟着个保镖,其相貌之丑恶,比癞皮狗都好不上哪去,至于他的的品行,则比他的相貌更加让人厌恶。
“你要去可以,但要是因为你,导致唐门的朋友任务失败,别怪我翻脸啊。”无根生笑眯眯地说道,言语中透露的尽是威胁。
他是认真的。
梁挺瞪着两只像金鱼一样凸起的大眼,眼中布满血丝。
“哼,反正都快憋不住了,这帮小鬼子指不定能让我爽爽!”
无根生很高兴他能听话:“没关系,鬼子随你处置。”
“要是大家能在唐门之前摘下忍头的首级,那更是再好不过!”
这句话是无根生对所有人说的,他的目光扫过所有人,脸色突然变得疑惑。
梁挺很少看到无根生露出这种表情:“怎么,怕他们坏事?嘿嘿,放心,到时候我帮你收拾他们。”
“不,我不是担心这个,我只是发现少了个人。”无根生眯着眼,流露出的意味让人捉摸不透。
梁挺不以为意:“临阵退缩么,不出奇,倒不如说就一个没来,小家伙们,我对你们很是看好啊!”
梁挺俯视着下方的全性成员,他也有资格如此,只因他那强大的实力。
这也是无根生明知梁挺就是个引线不知道多长的炸药桶,还是带上一起去的原因,梁挺的手段,很适合用来对付枪支。
看着门人陆续出发,无根生回忆起那双眼睛,自言自语道:“我觉得他才是最不可能临阵脱逃的人啊。”
只是全性众人才进绵山,就被数人拦住去路。
“是你!”许新一看到无根生就开始大喊大叫。
“那家伙果然是你派过来的!”
为首的老人看了许新一眼:“哦?认识?”
许新立即低头:“以前曾在他手底下吃过亏。”
无根生看到许新和董昌后颇为意外,没想到唐门派出的人里会有他俩。
“二位兄弟,别来无恙啊,”无根生一点都不见外,“诸位是唐门的人吧,怎么,这世道糟糕到唐门都要出来劫道了吗?”
许新性子烈,哪能忍得住无根生阴阳怪气,当场回怼:“对付全性妖人用什么理由!”
“哈,这话我没法反驳,确实不用。”无根生用耸肩回应许新,表示自己被说服了。
“你就是无根生?”唐家仁细细打量过无根生,“嗯,这股混不吝的劲儿,不愧是天字一号搅屎棍,名副其实啊。”
无根生当场就急了:“谁,谁在外面污蔑我,我当上掌门后全性都规矩多了好吧!”
“行了,别再说多余的废话了,你知道我们的任务,我也知道你带这些人来做什么。”唐家仁开门见山。
无根生无奈极了,见搪塞不过去,只好拱手:“怎么称呼?”
“唐,唐家仁,国家的家,守仁的仁。”
“好吧唐老爷,既然大家都门清了,能不能放咱们过去,”无根生真的想和唐门好好商量,“我的这帮弟兄们呢,憋得慌。”
全性就是全性,哪怕有无根生这个掌门在,长时间的等待也让耗尽了他们的耐心,个别几个已经毫不顾忌地释放出自己的杀意。
当然了,唐门这边的几位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放你们过去也行,不过有个问题我要先问清楚。”唐家仁表情就没变过,眯成缝的眼睛里更是什么都没露。
“里面那个……也是你们的人?”
无根生懵了:“哈,什么我们的人,我的人都在……哎!”
没来由的,无根生眼前闪现出了那一抹红光。
许新脸上青筋直跳,他蹦了出来,指着无根生鼻子骂道:“除了你们哪还有这样的奇葩!”
“也不打招呼,进了绵山就往鬼子驻扎地摸,要不是明夷看见了,我们都不知道有他这号人。”
此次任务唐门一共派出了十个人,许新,杨烈,董昌是仅有的三个小辈,其中有个叫唐明夷的女人,她会鹰眼视觉,能够与老鹰的视角同步,从空中探查地形和敌人。
也正是她勘察鬼子军营的时候,看到了那个乱入之人。
易相书。
易相书比无根生他们先出发,早一天到达绵山,而唐门的人比他更早,只是一直没找到忍头的位置,才没有擅动。
而易相书就不一样了,他上来就端了两个鬼子的巡逻岗亭。
“哒哒哒哒!”
冲锋枪吐出的火舌在白天也那么清晰,枪林弹雨中,一个黑色的身影反复折跃,躲避着飞来的子弹,且一点点拉近和小鬼子的距离。
“停下停下!”
一个裸身大汉从高处落下,叫停射击,用日语说道:“可让我找到了,让我来处理他!”
鬼子们应声收枪,等待他们的却是没入额头的细针。
眨眼间倒下两名士兵,裸身大汉脸面挂不住了,挥舞大棒向着易相书冲去:“我说了你的对手是我!”
易相书却是头也没回,往核心输入自己的真气,两条腿迈得飞快,裸身大汉跑了两步的功夫,他人影已经不见了。
“混蛋!又给他跑了,有种单挑啊,一直盯着普通人算什么本事!”
大汉气的是一佛升天二佛出世,双眼通红,上面全是血丝。
拿易相书没办法的不止是他,易相书已经不是第一次侵袭鬼子的军营了,今天是他开工的第二天。
“他昨天白天来的,一来就冲到鬼子的运输车上一顿乱砍,宰了几个鬼子和毁了车上的补给后就跑了。”许新气鼓鼓的。
无根生挠头:“这不干的挺好的吗?打草惊蛇,好让你们引蛇出洞。”
唐家仁接着说道:“一开始我也是这么打算的,想看看那条藏头露尾的“蛇”躲在哪,可万万没想到的是,在他第一次袭击的半小时后,他从另一个方向又冲进去烧了几个帐篷。”
无根生张着嘴不说话,眼看唐家仁还有话没说完,无根生就已经预想到他想说什么了。
“这还只是开始,从昨天到现在为止,他已经发起了四十几次袭击了,每次间隔半小时左右。”
唐明夷这个手里十几条人命的唐门杀手,说话时居然带上了颤音:“从白天到黑夜,再到白天,他没停过,我中间都睡着了,才没数清次数。”
无根生终于明白为什么唐门的人要会主动现身,询问那人的身份了。
半小时一次的突袭,里面还包括移动耗费的时间,说明这人从昨天到现在,那是一刻也没停过啊!
许新打了个冷颤:“蹲守目标几天几夜不睡我也行,可要是一直奔袭,半天,半天我炁都要耗光,别说不睡觉不休息了。”
“他是怪物吗!”
许新说出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声,哪怕是无根生这般性子也不例外。
树林中,易相书随手捻起一片树叶,举过头顶后放开,看树叶落到哪个方向他就往哪边走,半点不消停。
傀儡,没有休息这一说,更别说是被马仙洪当成法宝炼的黑偶了,真要有限制那就是怕过热,而且易相书自己懂降温啊。
不过传剑给傀儡,不止有好处,也有坏处。
传剑之后,易相书身上自选的特质,诸如“臂力远胜常人”,“悟性远胜常人”,“梦境中人”之类的,全没了。
虽然太吾的核心玩法就是传剑,但大多数人玩太吾的时候,都舍不得让自己的“第一世”轻易狗带,就是因为那些自选的特质,每一个精心捏出来的太吾,放到任何世界那都是绝对的天才。
而傀儡本身没有特性,但其材质坚硬,还有自带的强大力量和速度,与之相对的,本身没有神智的傀儡悟性极低,这也是易相书最近都没看书的原因——根本看不懂啊。
“好在马教主够给力,这黑偶上面自带两个能力,而且是无需掌控就能使用的能力。”
哪怕是某某天帝,呼吸之间大道磨灭,被传剑后一身通天本领也得被洗得一干二净,夺舍大佬是行不通的,但也有例外,身体本身的能力是不会被洗去的。
例如豺狼虎豹,成为太吾后它们的爪子也不会消失,马仙洪在黑偶身上移植了毕渊的鬼门针,丁子恒的鬼影行,只需要输入足够的炁就能使用。
黑偶的动力来自于腹部的核,一个满是孔洞的小圆球,只要往里面注入炁才能让它动起来,消耗完后就得重新补充。
但现在易相书就是黑偶,他自己就能回复真气自供自足,只要易相书不一下子把内力全部挥霍干净,他就是永动机!
向前跑了一段,易相书抬头看向树上,树枝上站了一排穿黑衣的忍者,他们还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呢,殊不知在易相书的视角,异人根本无所遁形。
数了下,不多不少十二个,易相书忍不住笑出声。
算下来,这是他第五十次袭击鬼子营地了,死在他手中的鬼子没一百也有九十,刚开始容易得手,后面有了防备,只要他一出现,用不着一分钟,就会有比壑山的忍众赶来,手快也只能杀一两个。
不能被拖住,鬼子一直在防备其他人的袭击,易相书却知道,此刻动手的只有他一个,一旦陷入包围,再想脱身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了。
“沾之即走,绝不恋战。”唐家仁站在高处,俯瞰着下方的树林。
他发自内心的感叹道:“真是个好苗子啊。”
“无根生,他若不是你门人,回头我可要把他收下了。”
“随你。”
无根生压根无所谓,他问过其他人了,根本没人认识这么一号人,料想应是混进来的。
“什么仇什么恨啊……”无根生都要好奇起来了,“天都快黑了,真没停过,这是在拼命啊。”
随后他又自问自答:“国仇家恨,拼命过分么?”
“你们,我们来这不就是拼命的么?”
唐家仁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无根生,看好你的人,这件事用不着你们插手。”
唐门的规矩,外人插手任务,和目标一视同仁,可杀。
“我可管不了他们,”无根生看向那些自个下山的全性,“连命也不要的人,哈,你们喜欢杀现在就去就杀了他们吧。”
唐门所有人都没有说话,他们需要养精蓄锐。
天,要黑了,接下来是他们的时间。
比壑山忍头的位置基本可以确定了,易相书骚扰这么多次,他也换了不知道几次帐篷,全被唐明夷通过鹰眼记了下来。
目送唐门十人离去,无根生站在原地,过了好久才敢大喘气:“我去,还好我感知到了前面有人,让梁兄先在外面侯着,等我信号再进来,要是让他碰见了唐门的人……要坏事。”
白鸮梁挺,烧杀奸淫无恶不作,唐门派出的十人中,就有一人与他有着血海深仇。
“先去把梁兄叫过来吧,帮唐门的兄弟吸引点注意力,顺带见识见识比壑山忍众的手段。”
下方树林中突然亮起火光,无根生笑了,他差点忘了下面那个,那人也是有趣。
“这么有趣的人我居然不认识,回头得找他见见。”
易相书捻灭袍子上的火光,上面是大片干掉的血迹。
“十二个下忍,外带十个步枪兵,这是真心要把我留在这了啊。”
当忍众出动之后,易相书也做不到一触即走,不过他自己也不想走就是了。
这都是一本本行走的功法啊!
而易相书刚解决完忍者,迎面冲出了一个绿色的恶鬼,它操着硕大的木棒向易相书砸来。
易相书头也没抬,向左一闪轻松躲过,但紧接着身后又飘来一团蓝色的鬼火。
以单纯的体术躲开二者的夹击,易相书静心聆听方圆百米内的动静。
又一只融化蜡烛模样的鬼怪从地面爬来,加入到易相书的围攻当中,易相书躲避得越发吃力。
见易相书被自己控制的式神缠住,潜藏在树林之后的人开口询问:“你就是那个骚扰了我们几十次的人吗,你的头颅我摘下了。”
也就在他开口的瞬间,易相书控制的黑偶张开了嘴。
吐出了一颗西瓜大的气弹。
39 还有高手
耀眼的光亮在树上炸开,一个手持木鱼的怪僧落了下来,身上的袈裟黑了一块。
“发出声音的也是式神,被骗了么,”易相书随即转身,看到的是四只新的鬼怪,“趁我攻击的空荡,又召唤了新的式神。”
眼下围住易相书的,是六只!
数量提上去了,动作精密度却没下降……操纵式神的人一定隐藏在某个地方,默默注视着这里。
此处树木太多了,生灵皆有炁,离得远了树木之炁会挡住易相书的视野,黑偶终究是在现代研发的,钢铁丛林才是最适合黑偶发挥的场所。
又与式神颤抖了一会,操纵者始终没有靠近,易相书叹了口气,果然,一天一夜的时间,自己虽然屡有建树,但也把自己的底交的差不多了。
这些人是打定心思认为一个人奈何不了我,想要硬拖到其他人过来一次性解决问题。
易相书笑了,这是好事。
由于易相书两天一夜的侵袭,鬼子兵和忍众已经认定他只有一个人,原本紧密的防御也放开来,不胜其扰的他们欲以雷霆手段弄死易相书。
嘿嘿,定势思维害死人,当鬼子以“抓单”思维碰上唐门的人,一定会吃个大亏的。
思索之际,他被独眼恶鬼的大棒敲了一下,整个傀儡倒飞出去,压倒一片灌木,控制式神的矢守还很疑惑,身板居然这么脆,只是单纯能跑吗?
是的,他就是能跑。
易相书落地之后,手脚平着身体伸成直线,以畸形种般的动作快速逃离战场。
这个人不值得现在杀。
易相书丝毫没有留恋,避开这些奇怪的式神,向着更深处走去,机动性是他的优势,他不可能不利用好。
(再近一点,再近一点!)
易相书恢复成常人奔跑的姿势,他下意识转了转胳膊,还是这样自在。
(这个距离,可以动手!)
易相书只顾着闷头赶路,却未察觉到,前方缠绕在两棵树之间的细线,径直一头撞了上去。
“他落网了!”
两边树上的忍者激动不已,握住线开始绕着他转圈,想要将易相书困住。
同一时间,在易相书上方,没有任何异样的空处,突兀露出一只洁白的手臂,唰唰两下,投掷出数把苦无,每一把都是冲着要害去的。
在得知易相书往这边逃离后,空蝶特意布下的陷阱,从这两天的情报来看,她没指望易相书会被这线网给缠住,只要能让他停滞一瞬间,那就是空蝶的机会。
她的期望落空了,别说停滞了,被网住后易相书奔跑的速度没有丝毫放缓,拉线的忍者倒是被甩飞了几个。
“好大的力气,我们就像路上的螳螂,意图停下奔驰的马车。”
听见苦无飞来的破空声后,易相书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被伏击了。
线网是死物,他看不见,忍者倒是看见了,他不想管,怕被缠住,而头上那个奇怪的女人,他居然完全没发现她。
两手夹住飞来的苦无,嘴里还咬着一支,易相书终于停了下来。
“是某种遮盖炁的手段或者物品吗,必须提前解决。”就是现在,他也感知不到头顶有任何人存在。
易相书本来可以轻松躲开苦无的,但他还是选择费更多心思去“接住”。
既然她是奔着杀他来的,必然会全力出手,那么从苦无的投掷速度和力道,就能反推出她的大概实力。
而易相书的推断是,可以杀,且必须杀!
空蝶见苦无奈何不了易相书,不再做无用功,披着羽织从空中落下,且过程中一点声响都未发出,似一片秋霜落叶,顺着风慢慢飘向易相书的喉咙。
秋风霜杀意。
视野捕捉不到敌人,耳朵听不到动静,易相书就那么站着,让其把刀架到了脖子上。
但易相书毕竟是易相书,在空蝶从羽织的遮蔽中钻出,对他发动攻击的瞬间,一只无情铁手已经伸出。
刀,压不下去。
易相书用手握住其刀身,空蝶一个翻身,果断放弃了自己的刀,想要重新拉开距离,可她头刚翻到面朝天空,平坦的小腹多了一截刀尖。
如断线风筝般砸落地面,刀身彻底贯穿了她,空蝶眼睛逐渐暗淡:“这个速度,你一直在隐藏自己。”
易相书抓起她身上的羽织搭在手上,眉头一皱,还能看到,是需要搭配某种秘法使用吗?
指尖升起一团阳火,将整件羽织烧为灰烬,洒落在空蝶无神的瞳孔中。
于己无用,不如毁去,易相书可没功夫从这女人嘴里套出使用的秘法,忍者,工具罢了。
剩下这几个下忍……不杀白不杀,都有掉落呢。
“咔嚓。”
易相书动作一滞,转身看向身后的黑夜,看不清,完全看不清。
在黑偶的视界里,易相书看到的是一团迸发的炁浪,将里面的人影完全淹没。
“还有高手?”
黑偶的三只眼睛逐渐亮起,发出深邃的红光。
与其相对,从黑夜中走出的,亦是一个嗜杀的魔人。
“你是我的。”瑛太举起那把从不入鞘的刀,缓缓压低身子,脸上尽是疯狂的笑容。
瞬间突进到易相书身前,易相书都没能及时反应过来,身上就已出现一条从左肩一直连到右腹的刀痕。
用熊大的熊掌换来的衣服,就这么被切碎了,衣服的碎屑落了一地。
“这句话应该是我说才对。”易相书干脆扯烂自己的裤子。
漆黑的身躯上,红色的纹路延展开来,乌斗铠一直保持开启,易相书终于在人前露出了他的真容。
瑛太看到他完好无损的身体,不禁一阵晃神,蛭丸居然没砍进去。
“还有这种事?”
虽然刚才那下他为了追求速度,牺牲了些许力量,但他从未见过不会被蛭丸破防的人。
蛭丸,一把能够控制持刀者的妖刀,触碰到它的人只会有两个结局,要么被刀杀死,要么成为下一个魔人。
瑛太突然听见一阵不可名状的耳语,随后他便开始无可抑制地狂喜。
“终于,终于让我碰见了,蛭丸告诉我,你是与我相同的存在!”
二阶堂瑛太持刀向易相书冲来,极快的速度,刀身上还卷起漩涡般的炁浪,无形的吸力拉扯着易相书不让其躲闪。
“相同?别开玩笑了。”易相书手持伏虞剑柄。
“我走的是通天之途,百转不灭,而你的尽头,只会是废品回收站。”
易相书空挥剑柄,无形的剑气劈开翻涌的炁浪,打断瑛太的前冲之势。
瑛太瞬间暴怒,或者说是蛭丸被他的话刺激到了:“你在说什么,蛭丸可是神明的创造,认可你是你的荣幸!”
谈话间,几个人影落到瑛太身边,他张口大吼:“你们别碍事,这个人是我的!”
扛着粗木棍的裸身大汉眼中血丝都要凸出来了:“谁管你啊瑛太,大家都被这小子烦了两天,他是我们所有人的!”
指尖凝聚出几枚气针,易相书微微颔首:“别着急,你们都是我的。”
40 背枪一战
比壑山忍众大规模出动围堵易相书,对其他方向的警惕度由此下降,唐门众人的渗透十分顺利。
开启幻身障穿过鬼子白天布下的防御工事,唐家仁独自一人靠近鬼子的驻扎地。
纵然有易相书“搅局”,唐门的计划并没有发生太大变动,三个小辈留守撤退的吊桥,刺杀忍头的任务由唐家仁一人完成,剩余其他人在外围自由行动。
说是自由行动,实际上就是让他们自己去杀人,有易相书吸引注意力,这些自由人刺客在此刻发挥出远超其他门派异人的杀伤力。
若是说其他门派的异人以修力,修性,修命为宗旨,而唐门的宗旨就是杀人,钻研蛊毒,钻研护甲,钻研遁术,都是为了更好,更快地杀人。
当然了,这群杀胚也没有忘记易相书。
面对如此多人的围攻,易相书再无保留,腹部的核满功率运转,将真气转化为动力,分散到全身。
“喂喂,看他的模样,我不觉得他像是个人啊。”
裸身大汉睁大眼睛,看着易相书身上展开的红色纹路,他在上面感受到了澎湃的力量。
“笃笃……”
一戴着斗笠的和尚从后方走来,手中托钵,一阵无形的波纹从银钵散出,他瞳孔一震:“他确实不是人,而是一具傀儡。”
裸身大汉抓起大棒跃跃欲试:“我管他是不是人,我只知道我要弄死他!”
“都给我滚开,说了他是我的猎物!”魔人瑛太身上散发出堪称海量的炁,不,准确地说炁浪的源头是那把妖刀蛭丸。
很显然,同为器物的蛭丸比任何人都要了解黑偶的危险。
“让我和这些家伙一起对付他?蛭丸,我……好吧。”
瑛太不甘情愿地让出身位,同时也更加兴奋,连蛭丸都认定需要合作才能斩杀的敌人吗,我要,我要!
“吃我一棒!”
裸身大汉率先进攻,他的攻击没有任何技巧可言,就是纯粹的暴力,与易相书一般高的大棒敲下来,掀起的风压将地面的野草压伏。
面对这简单粗暴的攻击,易相书直接迎了上去。
“推山掌。”
一掌将裸身大汉附着了炁的大棒拍出裂纹,易相书翻身甩肩就是一个铁山靠,撞得他身上的炁罩几近崩散。
推山掌是狮相门下九品的功法,也是易相书唯一掌握的掌法,其招式之粗浅,就横竖正反四式,能有如此威力,全仰仗于黑偶的这身乌斗铠。
炼器师是所有异人中本体最脆弱的,连继承神机百炼的马仙洪也不例外,而他穿着乌斗铠,能与解开限制的黑管近身缠斗,可见其不讲常理的强度。
如今这甲穿在黑偶身上,控制黑偶的又是易相书,“技”与“力”的完美结合,产生的效果可不止是1+1=2。
裸身大汉咳出一口鲜血,不退不避,丢开自己的武器,一个熊抱将黑偶高高举起。
“快,我撑不了太久。”
与易相书接战的那一下,裸身大汉就已明白,自己最引以为傲的防御与力量,全在敌人之下。
越是简单的东西,一旦被超过,就越容易出现碾压。
裸身大汉四肢发达,头脑也不简单,他瞬间就算清了账,自己是绝对不可能战胜易相书的,只能以自己的身躯为同伴创造机会。
“嘿,庄雄你也能派上点用场的嘛。”
瑛太没有放过这个机会,魔人那本能般的战斗直觉促使他第一时间出现在易相书防御最薄弱的方向——下方。
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悯,刀刃上挑,瑛太自下而上一撩,连同自己的同伴一起劈开。
易相书怎会坐以待毙,指尖凝聚好的鬼门针“啵”地一下扎破裸身大汉的护体炁罩,刺中他的手三里,他臂上的气力顿时一泄。
易相书趁机抓住他被荡开的左臂,躲避蛭丸的斩击,妖刀之名不虚,易相书不敢像之前对空蝶那样去空手夺刀。
避开了第一刀,接下来就简单了,易相书以大汉的身体为屏障,似蜘蛛一般爬到了他的身后,躲开了瑛太后续的攻击。
“可恶,就连这点事都做不好。”
瑛太黑色的双眼收缩成粒,见易相书躲到同伴身后,向前一躬身,好让蛭丸切开挡在身前的“障碍”。
血肉横飞,大汉却一声未出,原来在蛭丸切开他心脏之前,一根长针已经刺中了他的脑干。
“想要抢我人头?不可能!”
收割下裸身大汉的掉落,以他的残躯为踏板,易相书暂时避开蛭丸的锋芒,背后却又传来苦无的破空声,其角度无可挑剔。
鬼子判断对付易相书贵精不贵多,因此尚且留在这对付易相书的,是此次从军作战仅有的四名上忍中的两个。
他俩没有施展别的手段,就像眼镜王蛇一样潜藏在战场附近,于易相书露出破绽时吐出自己的毒液。
黑偶上身直接转了个向,易相书把背面变为正面,一口白牙中间伸出根又黑又粗的炮管。
如花上能装载各种枪械炮弹,黑偶也不例外。
“bongbong!”
两声炮响,两枚炮弹与苦无空中相撞,一枚爆裂出巨大的火光,爆炸将其余苦无弹开,另一枚则是炸散出大量的烟雾。
白雾很快笼罩了整片战场,原本夜晚能见度就低,现在就算是异人也只能看清自己身周两米内的动静了。
“休想借烟雾逃跑,佛光普照!”
和尚手捧银钵,钵内射出万丈光芒,映照出方圆四十米内的一切。
“在,这,啊——”瑛太面目狰狞地挥刀。
微不可见的光尘沾到黑偶身上,刚构建出模糊的轮廓,蛭丸就已经砍了上去。
与此同时,两名上忍手持肋差从两边掠出。
三角夹击,易相书此时就算张开炁盾,以神火罩的强度,也不可能挡住这种程度的攻击。
只能两害相权取其轻吗,架住蛭丸,硬抗背后的两刀……易相书陷入抉择,每拖延一秒,他能做出的应对就越少。
“拼了!”
易相书反转上半身,掌上附着阳火向蛭丸一拍,右手小拇指和无名指被切断,却也成功将蛭丸拍偏,刀尖在左肩划过,留下一道难看的划痕。
两名上忍怎会放过如此空档,手中肋差向易相书腰子插去。
“哒哒哒哒!”
听到枪声的刹那,两名上忍愣了一下,他们不是早就让士兵后撤了吗,怎么……
直到子弹穿过肉体,上忍都没想明白,这个攻击是从哪里来的,一梭子子弹下去,两个人虽以肋差挡下了大部分子弹,但仍中了好几枪。
“那是……”瑛太刚为自己切下易相书的手指而兴奋不已,看到从易相书身后飞出的东西时也忍不住错愕了一秒。
两把冲锋枪飘在易相书头顶,自动换弹后对着蛭丸和远处的和尚一起扫射。
一直装高深的和尚也淡定不下去了,狼狈地撑开护盾护住要害:“纳尼,枪支也能用来御物的吗?”
这才是易相书隐藏杀手锏,御枪扫射。
寻常御物手段是无法控制精密武器的,因为每个独立零件都需要单独控制,就连贾正亮也只能增加同样款式飞刀的数量。
但暖雪的『御剑』就是这么不讲道理,只要是能装备上去的,易相书就能控制,而且能最多控制七把同样款式的武器。
易相书捡起地上的指头,控制脑袋上下转了一百八十度。
五架冲锋枪从草丛中飞起,瑛太他们围在中间。
“时代变了。”
41 红豆泥私密马赛
此次唐门出动的十人中,唐同壁和杜佛嵩是夫妻,所谓公不离婆,因此任务中两人也是一起行动。
其中唐同壁是门主直接选定的,她的实力比倒插门的丈夫更高,两人行动时的主导权多在她手中。
他们在树林中穿梭,前去驰援易相书,当然了,大老爷唐家仁的原话是:“这个人坏了唐门的规矩,得带回去给门主处理。”
既然要带回去,那就得保证他活着,大老爷话里的意思两夫妻都明白。
“同壁,”杜佛嵩赶路的速度稍缓,“我听见枪声了,附近有鬼子兵。”
唐同壁却没减速:“一路上都没碰见鬼子的暗哨,说明有人事先清理过了。”
不用明说,两人都明白,枪声意味着敌人,而敌人的敌人,只能是那个先他们一步动手的狠人了。
没错,在外面观摩了易相书两天一夜,他已经成为了唐门十人心目中的狠角色,对自己对敌人都狠那种。
两人赶往枪声所在之处,无需言语默契分成两路,枪械的威胁比一般的异人还高,优先处理鬼子兵。
可当他俩摸进去,看到的是七把悬空吞吐火舌的冲锋枪,将四个鬼子围在中间。
饶是饱经训练的唐门中人,这会脑袋也宕机了一下。
这和他们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啊,说好他在被鬼子围剿呢,怎么看着是他在围剿鬼子?
两人移动得十分隐秘,瑛太都没能察觉,但依旧躲不开黑偶的透视挂,易相书注意到有人靠近,刚准备调转枪头,就看见他俩一路绕到鬼子后方。
黑偶虽然能透视,但却分不出敌我,很容易误伤友军,在知晓唐门介入的情况下,易相书没有贸然动手。
正好冲锋枪的子弹也用的快差不多了,还得留几颗接下来打冷枪,易相书干脆停下射击。
“终于停了。”和尚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他被三人挡在中间,因为他的躲避能力最差。
一敲银钵,点点光尘洒落在两名上忍的伤口上。
和尚叮嘱道:“田桑,井野桑,佛光只能暂时帮你们止血,治疗得回去用药。”
上忍田破口大骂:“混蛋,昨天他烧毁物资车,原来是想掩盖被他偷走的军火。”
都吃上自家的枪子了,他们哪还能不明白,之前易相书的袭击都是带着目的去的。
补充一下,易相书拿走的不止七把,他至少顺走了二十把枪,几箱子弹,都被他分散式藏在了这片树林当中,随时可以取用。
在鬼子准备围剿他的同时,易相书也在计划自己的反制手段。
这个时代的枪械还没21世纪那般对异人的压制力,子弹的速度高手还是可以躲开的,不过若是拿枪的同样是异人,就容易被抓住破绽,往简单了说,枪就等于一个低门槛的暗器,能不能打中,还得看人。
易相书从未奢望过能用枪打死异人,只要能让其负伤,他的实力就会下降。
“居然用那种东西对付我……给我去死啊!”
经受过弹雨的洗礼,魔人瑛太衣服上都有了几条弹痕,他没想保护其他人,可同为魔人,他和另一个作品里的魔人没什么可比性,受伤不会再生,就算他再憋屈也得躲着子弹。
“刚刚都给我砍中了,给我继续砍下去啊!”不顾两名上忍的阻拦,瑛太拖刀直冲过去。
黑偶的身躯并非坚不可摧,肢体的连接处就是最脆弱的部位,易相书看着自己被斩断的手指,切口正正好好在指关节处,不过并不影响他接下来的战斗。
两人缠斗在一起,互相都不敢被对面的攻击打中,因此看着颇为滑稽,有种“雨中斗舞”的感觉。
避开蛭丸的锋刃,易相书也渐渐摸清楚这妖刀究竟妖在哪了。
它可以抽取附近的生灵之炁补充宿主,还会在刀身制造出带有吸引力的炁流……可那快到诡异的出刀速度,易相书还没看明白。
“是刀在带着他走?这解释不清刀的速度。”易相书掷出数枚鬼门针,尽数被蛭丸挡下。
“还想用这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对付我。”瑛太咧嘴狂笑,蛭丸已经记住了易相书的动作。
易相书明显能感觉到他的招式变了,像是换了个流派,原本狂风暴雨般的攻击变得如云雾般飘忽不定。
妖刀蛭丸会继承历代宿主的剑技,传导给下一任宿主,实际上二阶堂瑛太在此之前根本不是一个剑士,他是一个学生,有一个姐姐,在比壑山与敌对家族的争斗中,蛭丸意外落入他手,在那之后,他便成为了魔人,而他第一个用于祭刀的,就是抚养他长大的姐姐。
面对变换了招式的瑛太,易相书的身法显得捉襟见肘了,乌斗铠上又多了几道刀痕。
黑偶悟性太低无法触发灵光一闪,虽然这两天得到了大量的秘籍,但易相书能用的招数还是之前那几个。
看清瑛太的真实实力,易相书知道自己不能寄希望于两个唐门的帮手了。
指法手指断了用不出来,神火罩用于攻击需要时间凝聚,拳掌发力动作太明显,瑛太势必有所提防。
怎么办呢……
“他要撑不住了。”唐同壁看出了易相书的窘境,抽出自己的手刺。
杜佛嵩却比她先一步冲出,瞬间吸引了两名上忍的注意。
“还有别的敌人,不要让他干扰瑛太。”负伤的两名上忍迎了上去。
和尚突然转头看向营地:“老师说有其他人潜入进来了,是你们的同类,赶紧解决这些人回去。”
敲响银钵,几道风绳缠向杜佛嵩的手脚,和尚嘴角上扬,也不知这人哪来的勇气,见田桑和井野桑受伤就敢一个人上前来。
三对二,优势在我!
就让我的捆妖索,作为夺去你生命的吊绳吧,和尚看着风绳离杜佛嵩的手脚越来越近,浑然不觉自己脖子上闪烁的寒芒。
“噗呲。”
在风绳捆住杜佛嵩之前,和尚的喉咙先被贯穿了,风绳瞬间消散,田上忍原想着趁他被缚攻击,殊不知杜佛嵩自一开始就没想过躲避绳索,手一挥,手刺穿过敌人的眉心。
井野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这边居然会被瞬杀两人。
眼看己方陷入劣势,井野心生退意:“瑛太,我们要撤退了。”
瑛太一心想走的话,没人能留得住他们两个。
只可惜,瑛太根本听不见他说的话。
“㓅!”
蛭丸击中黑偶的前胸,激起一阵火花,瑛太步步紧逼,他眼中只有黑偶身上亮起的红光。
他突然停了下来,一板一眼地念道:“蛭丸说,可以杀了。”
易相书的动作已经被彻底看穿,和当初的吕家大少一样。
随后刀光一闪。
瑛太出现在易相书身后,蛭丸上流淌着新鲜的血液。
“他不是人,怎么会有血?”瑛太一愣,看向自己的手腕,只剩一丝皮肉粘连在手臂上。
怎么可能。
易相书站在瑛太之前的位置上,缓缓转身:“你的小把戏已经被我看穿了。”
不该以瑛太的动作去判断他出刀的速度,真正的关键是那诡异的炁流。
“吸收生灵之炁掀起的炁流,带有微弱的吸引力,不足以像拈花指那样强行拉人近身,其真正的用处,是把妖刀拉向敌人,同时,这也是妖刀唯一的感知。”
这就是妖刀高速斩击的真相,那些炁流就像是蜘蛛侠吐出的蛛丝,因为吸收炁的主体是刀,才能做到这样。
“但这也意味着,我能通过炁的流动提前预知你的攻击,不过这样还是太危险了。”
易相书胸口又添了一道三寸深的刀痕,他刚才预知了瑛太的攻击,结果还是没能完全躲开。
“所以我想到了另一个方法。”
左手手腕打开,露出里面的机关枪管,易相书向着瑛太四周一阵扫射,微小的炁弹将炁的流动彻底打乱。
“没有了对环境的掌控,你还能用出刚才的斩击吗?”
“呼呼……”瑛太的脸上出现了恐慌,那是他成为魔人后再未出现过的情绪。
在妖刀观察他的同时,易相书也在凝视着它!
“可恶啊!”
他怒吼着冲向易相书。
身影交错,一者站立,一者分为两段。
易相书撤掉剑气,向仅剩的忍者走去,突然他踢到了什么。
低头看去,是那把妖刀蛭丸。
“能砍开乌斗铠,好东西,我正好缺把顺手的武器。”
易相书弯腰将其捡起,而当黑偶触碰到刀柄的刹那,一股血红色的炁蜂蛹而出,将易相书包裹在内。
苦苦支撑着的井野看到这一幕,昂头放声大笑:“哈哈哈,新的魔人诞生啦!”
唐门夫妻岂会放过这个机会,一左一右,将井野的肺插了个对穿。
可不知怎的他还在笑:“你们的同伴会送你们来见我的,哈哈哈。”
此时红炁散去,黑偶弓着腰,一点点向二人走来。
“死吧,一起死吧。”井野边咳血边喊道。
“呲——”
井野不敢置信地看着插入他口中的蛭丸。
发生了什么?
一口白牙贴近他的耳朵,熟悉的家乡话响起:
“红豆泥私密马赛,我没有被操纵。”
井野瞪大双眼,直到生命气息彻底消失,他的眼睛也没有合上。
42 杀人岂是如此不便之事
见井野死不瞑目,易相书这才放下心来,太好了,差点没赶上收人头。
他放松的姿态却被唐门两夫妻当作信任的表现,两人对易相书的观感再度提高。
不过印象再好,规矩就是规矩,两人不敢给易相书好脸色:“主动介入唐门事宜,你是想死吗?”
易相书听罢,来了个不转身的回头:“我只是想杀更多人而已。”
从井野口中抽出妖刀蛭丸,易相书眼神飘忽,瞄向旁边倒下的另一个上忍和那个托钵和尚,走过去用蛭丸给他俩各自又补了一刀。
看着易相书对尸体插来插去,防止复活,唐同壁和杜佛嵩都退后一步:“你……你真的没被这把刀控制吗?”
他们听不懂井野临死前喊的话,但看着蛭丸上面涌动的血炁就莫名犯怵。
“控制?没有啊,你们放心,在我的面前玩儿这种把戏,就是关公门前耍大刀。”
乌斗铠上血迹斑斑,黑偶三只红眼幽幽发光,妖刀蛭丸疯狂席卷四周尸体上残余的炁,刮起一阵血色风暴,易相书站在风暴中心,嘴巴咧到了耳根。
他在代入蛭丸的感官,以吸收四周游离的炁时产生的流动,建立起一个360°无死角的模型,范围内的生物就像落入蛛网中的虫子,每一下微小的动作,都会在放大无数倍后传导到蛭丸上面。
“很适合接下来的破阵战呢。”易相书对接下来的计划又多了几分把握。
杜佛嵩还想询问易相书称谓,突然听见他说要破阵,顿生疑惑:“你们掌门没说让你们刺杀忍头吗?”
易相书怔住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掌门是无根生,嗯,某种意义上没错,他的第一世确实是全性,不过是弄死了全性代掌门的反骨仔。
“忍头?一定有很多高手保护吧,杀他得多费劲啊,”易相书对忍头一点兴趣都没有,“有那个时间和精力,我可以杀好多鬼子。”
易相书说要破阵可不是说着玩的,他已经筹备两天了,他们跟着易相书来到一棵树前,唐同壁能看出树底下的泥土很湿润,是新翻过的。
抓着蛭丸三两下刨出一个小坑,易相书捧起一个木条箱:“你们看,我在树林的很多点位埋了这种箱子。”
打开一看,里面满满的全是手雷。
“这种事你告诉我们作甚,等等!”
联想到之前易相书御枪扫射的画面,杜佛嵩有种不祥的预感:“呃,你不会是想……”
易相书嘿嘿一笑:“这个记号很好认的,有劳两位帮我取一下了,另外托二位的福,我想到一个好主意……”
鬼子驻地内
由于易相书之前专门挑鬼子兵杀,除了少数的暗哨,被派出去的全是忍众,普通士兵都留在了驻地。
比壑山的忍头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身材矮小,脑袋却始终高昂,而那些比他高大的人,永远是佝偻着腰。
“继空蝶之后,瑛太也失去了联系,看来敌人是有备而来。”忍头叹了口气,从营帐中走了出来。
望着星空下的绵山,他不禁感叹:“我想留在这片美丽的土地上啊。”
一直跟着他片刻未曾离身的学生三顺理解了老师的意思:“要开始着手准备撤离了吗,老师。”
忍头看了这个西装革履的学生一眼:“三顺,你记得我们来此的目的吗?”
三顺下意识低头:“是,用华夏异人的脑袋换取我们重返阳光的资格,可是连命都没了……”
“忍者啊!”忍头打断了自己的学生:“在以前是作为工具存在的,没有使用的必要就会被深藏地下,阳光下的一切都和我们没有关系,和鬼一样。”
“我的孩子们啊。”
忍众开启忍法“涟”与尚且存活的忍众沟通:“如果不能作为人活下去的话,就以人的身份死去吧。”
“这是我留给你们最后的命令了。”
说着他眉尖一抖,一把手里剑向空无一人的位置飞去。
手里剑前方,一个身影骤然变得清晰,他正是此次带队的唐家仁,他一个人深入敌营来刺杀忍头了。
被逼着现身的唐家仁无奈一笑:“都怪那个混小子,害得鬼子兵全缩在驻地里,我都找不到机会下手啊。”
幻身障解开的瞬间,唐家仁便被鬼子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住。
“绝境啊。”
这个阵仗,必须要第一时间使出全部实力才能活下来,可是他怕忍众这老逼登会跑。
性命事小,任务事大。
“丹噬至少要十步之内才能发动,得想办法靠近他……”
正当唐家仁陷入重围一筹莫展之际,一阵汹涌的炁浪从身后拍来。
“是那个骚扰我们的家伙,准备开枪射击!”
“等等,先别开枪,他手上拿的是瑛太的刀!”
“马萨卡!那个魔人被他……”
看见易相书身上那比瑛太还要浓郁的血色之炁,忍头激动得打颤:“哈哈哈,大家不要惊慌,他已经是蛭丸的新主人了。”
什么新主人,新傀儡才对,忍头在心里默默补充,同时他也在观察着易相书,是穿着铠甲吗,看不出真实相貌呢。
也不打紧,反正只要他手中拿的是蛭丸,他对忍众就没有威胁了,因为自始至终,和比壑山忍众做交易的都是蛭丸,而非可替换的魔人。
易相书目空一切,毫无顾忌地走进鬼子的包围圈中,与唐家仁四……啊不,五目相对。
“该说不愧是蛭丸吗,一回来就盯上了强大的对手。”忍头哈哈大笑,对易相书的举动一点都不感到奇怪。
唐家仁听不懂日语,但他一眼认出易相书就是害得自己身处绝境的混小子。
他拔出手刺:“我可不想拉个自己人垫背。”
易相书不说话,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越过他走向忍头。
三十步,二十步,十步……易相书离忍头越来越近。
不知是直觉还是什么,刚才还一脸笑意的忍头脸色越发阴沉,他凝视着向其走来的黑偶。
三顺也感知到了气氛的压抑,开口阻拦道:“无礼,我不管你是谁,在老师面前肆意散发杀气……唔!”
他呆滞地转过头,看向把自己拉到身前作为挡箭牌的忍头。
“老师……”
他胸口以下的部分“啪叽”地断开,内脏掉了一地。
“呼呼……”忍头哪还管什么学生,他甩开三顺的半身,捂住自己被切开的肚子。
“左近右近,阿京!”
左近右近是他的两个武士守卫,而京夫人,即他口中的阿京,她的手段能够帮他治愈伤口。
可易相书又怎会由他如意,网已经铺开了,在身后两把武士刀拔出之前,他就能取下忍头的脑袋。
“不要挣扎了,蛭丸的能力你很清楚不是吗?”
流动的炁将这句话送到忍头耳边,他呆滞地目视前方。
比壑山所有人都知道,蛭丸的特点就是,快。
“为什么,蛭丸,我们不是约好了吗?”
比壑山帮蛭丸寻找优秀的血食,蛭丸则会让自己的宿主帮忍众办事,这就是他们的交易。
如果是全盛时期的忍头,再来两个黑偶他也不惧,可岁月最是无情,也许在技的方面他已登峰造极,可是在最基础的力与速上,他已经退步太多。
忍头的身体分成四段,浓烈的血气从他身上被抽出,易相书缓缓收刀。
“妖刀或许能把人当刀架子用,但一定不能把刀架子当人用。”
归根到底,易相书是“木头脑袋”啊。
“混蛋!”
“西内!”
左近和右近姗姗来迟,他俩眼中带泪,挥刀砍向易相书,换来的却是武器的崩碎。
神机百炼用二十世纪材料做出的乌斗铠,对上40年代的锻造技艺,这属于降维打击。
没化物的刀,易相书都懒得躲。
他环望四周的所有人,张开双臂:“没错,就这样看着我吧,然后,迎接你们的落幕。”
“轰!bong!”
在所有人被忍头的突然死亡震撼,他们的营帐开始了连环爆炸。
“敌袭!”
“砰砰砰!”
枪声响起来了,鬼子兵们无视了比壑山的忍众,向易相书开枪射击。
营地内火光冲天,这就是易相书想要看到的。
“一把手刺可以杀一个人,一颗子弹也可以杀一个人。”
“而一箱手雷可以杀很多人。”
易相书说服了唐门夫妻。
“杀人岂是如此不便之事。”
43 结束
在易相书斩杀忍头的那一刻,唐家仁重新开启了幻身障,配合无声的絮步,趁着爆炸引发的骚乱逃了出去。
这就是唐门,为了完成任务可以不惜一切代价,性命也包括其中,而一旦任务完成,他们的逃生本领也是一绝。
唐门从来不是只教杀人,逃命是他们学习刺杀的最后一个环节,占了相当大的比重,毕竟唐门是个门派,不是什么组织养的死士,弟子更不是消耗品,哪能随便死掉。
一个模糊的人影从树林窜出,唐家仁一眼看破唐同壁的幻身障:“同壁?你手里的是……爆炸是你们做的啊。”
说话间杜佛嵩回来了,刚才丢手雷丢得最欢的就是他:“同壁,我刚一个手雷炸死了五……大老爷!”
由于唐家仁还开着幻身障,他这才看见媳妇前边还有大老爷在,一桶冷水浇在他头上,浇灭了他的兴奋。
唐家仁冷冷地看着他手上握着的手雷:“小杜,我记得唐门没教过使用这种暗器的手法啊。”
“啊?啊!我…这……炸着玩的。”杜佛嵩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个所以然。
唐同壁看不下去了:“你慌个什么劲,大老爷是在赞扬你。”
没这波爆炸,唐家仁要跑出来不留下点什么还真不行。
听见里面不绝于耳的枪声,唐同壁:“大老爷,他没能逃出来吗?”
唐家仁知道她说的是谁:“我不觉得他会有事……倒是我们有件事要做。”
营内,忍头已死,眼下鬼子兵的长官成了最高指挥,他们也不负易相书所望,为了杀死他,无视忍众对他进行集火。
密集的子弹打在易相书身上,这种成建制军队的集火,已然不是什么“身法”就能躲过去的了,只能选择硬顶,这也是为什么易相书孤身入阵的原因。
在眼下这个时代,没有异人能够与军队正面对抗,因为是人就会累,就会有极限,而易相书的极限就是乌斗铠的极限。
在乌斗铠被打烂之前,他可以在弹雨下穿梭自如,而且别忘了,要说枪炮,他身上可不少。
“叮叮当当”
将蛭丸插在地上,易相书毫不留恋地顶着弹雨冲向鬼子兵的阵地,一个嘴炮攻击把高点的机枪打掉,手腕折叠,露出黑梭梭的枪管。
“和我比火力是吧。”
米粒大小的炁弹不要钱一般对着鬼子疯狂扫射,转眼间就给鬼子造成了大量的伤亡,鬼子这边不是没有异人了,明面上就有左近右近,京夫人和剩余两个上忍。
可在这种硝烟弥漫的战场当中,他们根本不敢冒头,因为一不小心可能会被自己人的流弹给打死。
“京夫人,让他们停止射击,子弹对他没用!”左近被自家的火力压得死死的。
京夫人脑袋却很清醒:“首领在的时候才能勉强指挥得动他们,恐怕在他们眼里,我们都不过是工具罢了,你会听工具的命令吗?”
“那我们要怎么办,就这么让他走吗?”右近已经哭成了泪人。
“左近右近,你们好像搞错了一点,”京夫人悠悠道,“不是我想放他走,而是他会不会放我们走。”
是的,现实很残酷,别说为首领复仇,要是易相书往他们这凑,别说京夫人了,这会就是瑛太复生也得跑。
易相书没有优先去解决剩余的忍众,原因很简单,他现在很爽。
不到五分钟,鬼子兵就被他一个人突突了三分之一,缩在后面的长官终于意识到易相书和寻常异人不一样。
他们不是遇见过无惧子弹的异人,可这么长的时间,哪怕是再强的异人也该耗尽炁倒下了,反观易相书,哪有一丝力竭的迹象,甚至愈发熟练,割草的效率还提高了。
不过乌斗铠也不是万能的,普通子弹破不了防,穿甲弹可以,易相书已经吃好几发了,现在他专盯狙击手打。
“我最讨厌老六了。”
他就像是一台全地形的超高移速重甲坦克,所谓的阵线于他而言就像张白纸,一戳就破。
没了阵线的掩护,老六们也吃不消了,长官粗步预估了战损,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撤退。
这支鬼子的精锐部队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像这般溃败,更没设想过是被一个人打成这样。
最后鬼子拖着剩下二分之一的伤兵徒步离开了自己的驻地,连车都没敢开,因为他们上一辆就被易相书炸一辆。
摸着被子弹打得坑坑洼洼的乌斗铠,易相书有些心疼地将其恢复到红球的形态,这种破损程度,穿和不穿已经没什么区别了。
收起红球,易相书晃晃悠悠地站起身:“你们还真不怕死啊。”
他的身后,左近右近拿着折断的武士刀向他一点点靠近。
左近开口:“我们的使命是守护老头子。”
右近接道:“武士不能抛弃使命逃跑。”
“武士吗,我不是很懂,”易相书根本没用正眼瞧过他们,“守护的人死了,失格的你们不该切腹么?”
这句话再度给左近右近千疮百孔的内心撒了把粗盐,他俩一声大吼,握紧断刀向易相书冲去。
易相书摇了摇头:“好吧,满足你们。”
这并不是一场战斗,不过是两个心存死志之人在寻死罢了。
片刻过后,地上多了两具尸体,易相书身前也多了两道刀痕。
看着眼前一连串的掉落显示,易相书躺倒在地,他还是不觉得累。
“按理说我早该精神崩溃了,可我怎么越来越精神了呢?”
灼目的火焰下,眼睛的红光渐渐黯淡,易相书听见了久违的系统提示。
[请打开定位,正在重新确定位置,错误,正在重新确定位置……]
因为不在正确的时间线上,太吾系统好像出bug了,而易相书在意的是……你一个端游的金手指怎么还要申请定位呢。
[确认当前时间点错误,正在修改定义……“废铁”奇遇开启,“废铁”奇遇完成,正在返回原世界。]
系统将这次穿越定义为一个奇遇,利用完成奇遇后返回原世界的机制把易相书送了回去。
易相书消失后不久,一个左手拿枪的人影出现在他原来的位置上。
“咦?气息彻底消失了,怎么做到的……”
44 我全都要
马仙洪要输了。
在六人的联手围攻下,即使他使出浑身解数,也终究难逃败局,眼下不过是在强撑着。
上根器也不是没有起到作用,至少他们拖住了临时工一段时间,可他们也只有这点作用了。
而这个时候,黑偶状态下的易相书已经回归了,但他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战斗的中心,走上相反的方向。
这次“废铁”奇遇易相书所获匪浅,集齐了不少门派的基础功法,还有少数几本高阶的,要看完这些书要一段很长的时间。
更关键的是,易相书隐隐察觉到,继续待在黑偶里对他而言并非好事,一是看不了书,一大堆书白打,二是他的三观越来越契合黑偶,正在朝非人的方面改变。
咳,简单来说,易相书开始习惯傀儡没有触觉的身体,对于缺失的器官也越来越无感,要是继续下去,他某方面的功能可能会……
“得赶紧找个人转世。”
但传剑这种事急不来,现在易相书有大量的功法急需消化,夺舍的人资质一定不能差。
“想想认识的人里面有几个合适的,老王,老青?不行,这俩术士手段太明显了,夺舍了我上哪开奇门遁甲去,铁暴露,张楚岚同理……”
总结一下要求,首先资质要高,认识的人要少,手段还要能模仿……
易相书在脑子里迅速过了一遍,最后发现,他好像只能找圈外人夺舍,或者找个户口簿上就一个人的全性?
“汪汪!汪!”
一条黄毛狗对着易相书一阵狂吠,脖子上挂着项圈,牵狗绳的正是此前一直查无此人的陈朵。
由于易相书之前的搅局,临时工并没有机会与陈朵接触,而马仙洪担心陈朵被抓走,不肯让她参战,现如今上根器全部出动,她还是一个人待在自己的房子里。
“陈俊彦,别瞎叫唤,吓着人不好。”陈朵蹲下身,摸着狗狗的脑袋安抚它。
抬起头看向易相书,她好像认出来了。
“你是……松花蛋?是马村长让你来找我么?”
陈朵认识黑偶并不奇怪,因为黑偶上移植的第三个能力正是陈朵的原始蛊。
说是移植其实不太对,神机百炼还做不到复制一个蛊身圣童,马仙洪只是在让陈朵往黑偶体内存放了一定量的炁,以保持原始蛊的活性,这充其量叫作附毒。
可以说,陈朵是碧游村内少数与黑偶有过直接接触的人。
站在高处和别人说话不好,易相书也蹲了下去,让自己与陈朵保持同一水准线上。
“不,我是来请你离开这的。”
陈朵歪着脑袋:“离开?”
易相书尽量让自己表现得更加和善,可顶着个松花蛋脑壳,再怎么笑都透露着一股不怀好意。
“是的,离开这里,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陈朵闻言托着下巴,她真的听进去了一个傀儡的话,认真思考了好一会儿才回答:“没有。”
也许在她眼中,傀儡和人并没有区别吧。
“那不如我给你一个选择,加入太吾村吧。”易相书终于露出了狐狸尾巴。
陈朵自出生以来没受过应有的人类教育,三观与常人不同,但别以为她智商很低,只不过她渴望选择的权利,易相书就是掐准了这一点对症下药,不可谓不baby。
“太吾村?那是什么地方,离这远吗?”
易相书敲了敲自己的胸口,发出咚咚的声响:“在这里,如果你答应我,我现在就可以带你去。”
陈朵瞪着绿色的大眼睛:“现在就可以去?好啊,我要看看。”
她表现得就像是个涉世未深的孩童,对于易相书的劝诱没有一丝一毫的戒备。
直视着陈朵不带一丝杂质的眼睛,易相书看到了一颗松花蛋,他想到以前的陈朵,天性受到抑制的她,和一具傀儡又有何异。
易相书被压抑的人类情感上浮。
“陈朵,我不想欺骗你,我就是馋你身子,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现在马村长在外面为了你的安全和别人打架,你可以过去帮他。”
“或者你可以逃跑,离开这随便去哪里都可以。”
“最后,你可以跟着我,事先说明,我不是啥好人,跟了我指定没什么好事。”
易相书给了陈朵更多的选择,这增加了陈朵不选择他的概率,但又有何妨?
陈朵解开陈俊彦的项圈,拍着屁股赶它走,望着狗狗在空地上撒欢的身影,她低头思量许久:
“最坏的结果是什么?”
“被我抢走身体。”易相书坦言相告,他是真“馋”身子。
陈朵却非常诧异,她把脑袋枕在胳膊上,看着身上绿色的隔离服发呆,透过隔离服,陈朵仿佛看到了被蛊毒腐蚀的皮肤,她也是个女孩子,分得清美丑,居然有人会想要自己的身体,这也太奇怪了吧。
“唔,我劝你最好不要用我的,很难看,而且有毒,很容易伤害到别人。”
说着她伸出手,抓住易相书的胳膊。
“我想去帮马村长。”陈朵解释道,“他帮了我很多,虽然他不准我过去,这很讨厌,但我就是要去帮他,这是我选的。”
易相书心中闪过一抹失落,陈朵没有选他,说来也是,初次见面就想拐走别人,哪有这么容易。
要是“梦境中人”还在那还差不多。
“那好吧,我尊重你的选择。”易相书站起身,“事不宜迟,我们赶紧过去吧,我怕走慢点,马村长就被拿下了。”
此前易相书没有掺和进马仙洪和临时工的战场,就是觉得多自己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
明面上碧游村这边人多,实际上就是马仙洪1V5,易相书加进去那也是2V5,改变不了大局。
但现在多个陈朵,那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一只纤细的小手放在松花蛋光溜溜的脑袋上,心思细腻的陈朵捕捉到了他的失落,轻轻抚摸着易相书的脑袋,她柔声道:“我还没说完。”
“我想先去帮马村长,在那之后,我可以离开这里,去你的太吾村。”
易相书忍不住问道:“要是没打过呢?”
“打不过就跑啊。”
她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敲了敲易相书的胸口。
“反正太吾村就在这里,到时候你带我去就好了。”
45 我就是谷畸亭
“晶——”
马仙洪翻身落地,锁骨上的三宝珠金光一闪,右边的珠子光芒熄灭,中间的裂纹被瞬间修复。
“教主!”
仇让第一时间赶到马仙洪身边,用肉身挡住王震球的全力一击,只一下,他为自己精心炼制的护身法器彻底报废,但他却毫不在意。
马仙洪推开仇让:“让开,你帮不上我。”
他看着挡在面前的三个人影,神情落寞,来之前他已经高看临时工几分了,可当真正交上手,马仙洪才知道,为何易相书笃定碧游村会覆灭。
“嘻嘻,马仙洪,老孙劝你速速投降,省得这几件宝贝受损。”
神格面具——齐天大圣。
王震球这会儿可没演,他掏出了压箱底的本领,方才打破仇让的正是由蕴含神意之炁凝成的如意金箍棒。
“对啊,要不停战如何。”
黑管活动了下被打中的胳膊,与马仙洪缠斗的三人中,就数他受的伤最多,谁让他一直顶在最前面呢。
冯宝宝抓了抓脑袋,她不知道为啥大伙都停手了,她也就跟着停下了。
“多说无益……我不会放弃陈朵,更不会放弃修身炉。”
马仙洪漠然拒绝,飞在天上神似帝蒙斯驱动器的盗吞兽落了下来,伸出数根针管扎在他身上,他再度爆发出强烈的炁。
三人见状立即重整架势。
“啧,没完没了了啊,肖哥和老孟还没搞定吗?”黑管一看到这场面就头疼,这家伙身上的乌斗铠简直变态,居然能跟他比力气。
要知道就算是开启“五方揭谛”的仙童子刘五魁,也不过扛了他两下就被打晕了。
“别催啊。”
说曹操曹操到,黑管刚抱怨完,肖自在就拖着赵归真出现在村口。
“就是因为担心误事,我都先打包过来了。”
肖自在说的打包,是物理意义上的“打包”,赵归真的四肢被反方向折叠到身上,肖自在像拎垃圾袋一样把他提在手上。
“你!”
马仙洪这一幕,暴涨的怒火驱使着他冲向肖自在,可他这一行动,立刻被冯宝宝和王震球抓住了破绽。
一者冲向天上的盗吞兽,一者纵长棍击打其后背。
“想要过去,先过我这关。”黑管拦在他身前。
“别挡道!”马仙洪暴怒一挥,舞狮头一般的空哭吼迎面飞出,口中发出阵阵声波。
不能硬扛!
黑管只一眼就判断出空哭吼攻击的威力,可他没有选择躲开,而是用力挥出一拳,筋骨爆鸣,竟有虎豹雷音。
对付声波攻击,最好的方法就是从其传播介质着手,黑管震动身周的空气,将空哭吼发出的声波削弱到能够承受的程度。
马仙洪没想到黑管能挡住,只能听着赵归真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这样你就跑不了了,”肖自在揪住他头发强行让他抬起头,“等解决了马教主,我俩再继续。”
红眼病加入战场。
边缘ob的张楚岚问道:“老孟呢?”
“料理那帮上根器去了。”
“哈,他一个人行不行啊,我去帮忙!”张楚岚生怕出什么岔子。
“他用不着我们任何一个人担心,呵呵,我总算知道为什么公司会让他第一个接触陈朵了。”
肖自在起手就是龙爪手加拈花指,隔空将空哭吼拉到近前,单手捏裂往后面一丢。
“大伙使点劲啊,我还饿着呢,再拖久一会,我怕会出事。”肖自在托了托眼镜,血红的眼珠满是杀意。
“晶——”
有肖自在这一生力军加入战场,马仙洪压力陡增,不到五分钟身上的三宝珠又灭了一颗。
这三宝珠是马仙洪炼给自己的法宝,不但不需要炁去维持,还会自我修复,理论上只要马仙洪不被秒,三宝珠就能一直起作用。
眼见胜券在握,张楚岚这个混子站了出来:“大侄子,看在咱俩亲戚这层关系的份上,我劝你不要再负隅顽抗了。”
张楚岚说得很真诚:“我知道你还能继续打下去,可就算你真把这几个“天将”全干趴下,外面还有“十万天兵”呢。”
哪都通早就派人将碧游村围了个水泄不通,公司真的很重视马仙洪炼制出的修身炉,哪怕临时工失败,也随时有人继续他们未竟的工作。
马仙洪知道张楚岚说的都是真话,可他还是不甘心,在他看来自己什么都没做错,炼制修身炉,帮助陈朵,哪件伤害到别人了?
“张楚岚,你劝不动他的。”宝儿姐突然开口了。
别看冯宝宝有间歇性机智症,她对人心看得很透彻,马仙洪的执着和愧疚,她都看在眼里。
张楚岚还想说些什么,可这时马仙洪四周飘起一股黑色的雾气。
“黑管小心!”
拥有火眼金睛的王震球视力没有受到影响,一眼看到有个人影正在靠近黑管。
黑管不敢留在雾中,凭直觉挡下一击后,两步蹦出黑雾覆盖的范围,可没等他放松,体内便生出一阵异样。
“咳!这雾是蛊,陈朵来了!”
黑管咳出一口黑血,呼吸顿时顺畅许多,得亏中招的是他,肉体足够强悍,不然这会脚都要软了。
雾气散去,一身绿色隔离服的陈朵站在马仙洪跟前,马仙洪诧异地看着她,脸上没有一点欣喜。
“陈朵?我不是让你别出来吗,快走,我不需要你的帮助。”马仙洪急了,他知道陈朵也是张楚岚他们的目标,这下是羊入虎口。
陈朵皱了皱眉,正色道:“我帮你是我选的,和你用不用我帮没关系。”
马仙洪却想到了别的东西,陈朵不可能无缘无故跑来帮他,必然有人在暗中搞鬼。
他抓住陈朵的肩膀:“是不是有谁跟你说了什么,是谁?”
临时工见到陈朵出现后纷纷停手,他们也想到了这一层,王震球更是直接找上张楚岚:“张楚岚,是不是你的主意?”
张楚岚懵了,他肚子里是有些小九九,可这还没拉出来呢。
“混球你别什么脏水都往我身上泼啊!”
见马仙洪这幅模样,陈朵不解道:“就村长你做的松花蛋啊。”
松花蛋?那是什么?
这个外号让马仙洪愣了好一会,才想到被自己束之高阁的黑偶,嗯,确实很像。
“可它已经被我放到阁楼,没有我的允许它不可能自己行动,除非……”
“除非它被附身了。”
易相书从白偶上扒拉下来一套新的乌斗铠,松花蛋般的脑壳在夜色当中显得格外亮眼。
“是你!”
马仙洪瞪眼欲裂,无需多言,他抛开临时工,径直冲向这具出自己手的杰作。
两套乌斗铠撞在一起,空气中震荡出一阵肉眼可见的波纹。
“谷!畸!亭!”
“没错。”易相书没有用自己的本音,而是换成了谷畸亭的声线。
“谷畸亭就是我,我就是谷畸亭!”
46 邀为同道
毕竟易相书死在自己制作的黑偶手中,马仙洪对他的死怀有愧疚,但也就只是愧疚罢了。
会对谷畸亭有如此大的反应,只因为他对同为八奇技传人的王也下手,这是马仙洪所决不允许的,在马仙洪看来,这是虎毒食子,手足相残。
“你为什么还要出现在这里,难道你还没有放弃吗?”
易相书笑了笑,没有回答马仙洪,他现在是谷畸亭,就应该保持神秘,说话也该是谜语人的调调。
“我这回是奉命行事,未曾料到有意外收获。”
马仙洪感觉到黑偶的目光略过了自己,看向后边的冯宝宝。
张楚岚心中一紧,急忙挡住黑偶的视线,还露出颇为自得的笑容:“哦?是碰巧见到干孙子了吗,谷爷爷。”
张楚岚就是这样的人,节操于他而言就像膝盖,视情况需要,他可以是马仙洪的叔叔,也可以是别人的孙子,乃至于重孙,他都不在意。
他只是不想让其他人发现宝儿姐的异常,尤其是面对不知底细的谷畸亭。
“张楚岚,你喊我一声爷爷确实不冤。”易相书暗自憋笑,还好黑偶没有肌肉,就那么几个表情。
“就是不知道你学到了大耳朵的几分本事,哦?这具傀儡有点门道,能看出来很多东西。”
其实易相书很难分辨在场的人谁是谁,在炁的角度,唯有三人是异常的,一个是马仙洪,他自带法宝,有好几个炁源,另一个是冯宝宝,她的炁特别特别多,多到易相书只能模糊看清个人影,最后的就是张楚岚了,他下丹处有一个婴儿的轮廓,时不时还会动一下。
咔咔咔。
马仙洪加大了炁的输出,一点点将黑偶的手臂压下去,易相书这会儿不淡定了,老马搞特殊啊,怎么同为乌斗铠,他身上的那件还能加大功率。
易相书小声念道:“马仙洪,不要意气用事,我是你姐姐叫来救你离开的。”
“救我?”马仙洪脸上再添一抹悲愤,因为谷畸亭真的和他姐姐有关。
“姐姐肯定是被你蒙骗了,她知道我的性格,怎么会对付王也!”
“这有什么奇怪的,无关善恶,只论立场,张楚岚不也在对付你么?”
马仙洪哑口无言,这确是一个现成的例子。
“明明我们都是一家人啊……”马仙洪心态有些崩溃。
“打断一下,”肖自在抬起手,“我不知道二位有何恩怨,但我现在急着用餐,所以……”
隔空一掌拍来,易相书和马仙洪不敢继续角力,各自跳开躲避。
“干活咧!”冯宝宝见又干起来了,第一个拿着把菜刀冲了上去。
“陈朵封烟!”
易相书不愿在这与临时工再多纠缠,右手如铁钳夹住马仙洪的脖子,开启鬼影行降低存在感,开始跑路。
陈朵点头,将一个玻璃瓶丢到地上砸碎,浓烈的黑色颗粒在空气中散开。
“不要过去,这是原始蛊!”赶过来的老孟喝止其他人,“吸一口都会死!”
然而他喊慢了,冯宝宝冲得最前,一下子吸了一大口,听到老孟的话才赶紧捂住口鼻。
王震球使出火德宗学来的手段,也不管冯宝宝在里面,一口火将黑色颗粒烧了个干净。
“噗——”
烟熏火燎的冯宝宝吐出个黑圈,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张楚岚开启迅雷状态过去扶住她:“宝儿姐,你没事吧!”
“啊,张楚岚,我要死咧。”
冯宝宝枕在张楚岚的胳膊上,慢慢闭上眼睛,两只手放到肚子上,小动作不断,似乎她还没确定用什么姿势去死。
张楚岚满头黑线,给了她脑壳一下:“死死死,死人手指会比成千年杀的手势吗!”
“哎哟!”冯宝宝泪眼汪汪地看着他,“是老孟说吸一口都要死的嘛,我这是相信他。”
老孟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呃,没事就好。”
他心底已经是翻江倒海,吸入原始蛊还能不死,也没见这丫头运功啊,难不成她是靠肉身硬抗过去的?
王震球捂住半边脸,他解除了神格面具,语气冷漠:“他们跑了。”
“你放开我!”
马仙洪一拳拳打在黑偶背上,发出“铛铛铛”的打铁声,得亏易相书没有脑子,不然这会都得震成豆腐花了。
“别打了,我可不想再死第二次!”易相书用回本声。
马仙洪听见他的声音身体都凉了半截,是活见鬼了,还是谷畸亭在搞鬼?
易相书将他放下,拉着一个人跑的太慢了。
“不用怀疑,我就是易相书,谷畸亭已经被我干掉了。”易相书语不惊人死不休,两句话几乎让马仙洪大脑宕机。
三人一直跑到山上一僻静处才停下。
马仙洪满腹狐疑:“你说你是易相书,这么说之前都是你自导自演的吧,根本不存在谷畸亭这个人,你一直在骗我,想要离间我和王也,我和姐姐的关系。”
马仙洪会有这种疑虑很正常,要是黑偶始终都是易相书,那谷畸亭的存在从一开始就不成立。
易相书给他鼓掌:“脑补得很棒,可惜全错了,我确实死了,现在只是用一些手段寄宿在这具傀儡上,谷畸亭也确实和你姐姐有关系。”
他敲了敲自己的松花蛋脑壳:“我从谷畸亭的残余记忆里看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例如,八奇技分别是哪几门,甲申之乱发生了什么。”
易相书张口就来,实际上传剑根本无法继承原主的记忆,他就是在唬马仙洪,借谷畸亭的由头,将一些原作的设定抖搂出来,有甲申之乱亲历者的身份背书,他说的话都有了可信度。
马仙洪呼吸骤然变重,他对八奇技相关的事格外看重。
“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你又为什么平白无故告诉我。”马仙洪没有被情绪影响,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易相书必然有所求才会帮他。
“很简单啊,我要的是你。”易相书图穷匕见。“还记得吗,我对你的邀请,现在仍然有效哦。”
易相书的没有任何隐藏的打算,早在一开始,他就把自己的目的告诉了马仙洪。
“加入太吾村吧。”
他向马仙洪伸出缺了几根指头的左手。
“只要你接受邀请,关于甲申之乱和八奇技的一切,我知无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