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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邪灵一把刀     鬼喘气txt下载     鬼喘气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十一章 仙鼠

    原本我以为有了明火就足以对付这些蝙蝠,谁知它们数量居然如此多,火把才一露面,就被扑灭了。

    黑暗中,那些蝙蝠四面八方,无孔不入,再一个人待下去,只怕最后会被它们的爪子撕成肉条,还好这些蝙蝠个头都不大,一时半会儿也没有什么危险,当即便用手肘遮盖头脸,朝着豆腐两人所在的位置冲过去,不多时便撞上了一个人就听那人道:“哎哟,顾大美女,你身材怎么一下子粗了。”

    我真搞不明白,这种情况下,这小子是怎么有勇气开口说话的。他也不怕蝙蝠屎掉他嘴里去?

    “是我。”

    我一开口,豆腐和顾文敏顿时找准了位置,两人朝我靠过来,三人立刻组成了一个背靠背的三角阵,勉强使得背部不会受到攻击。

    这些蝙蝠也不咬人,但就是扑腾,脚爪和人擦过,就留下一道道血痕,那翅膀扑腾,要么容易划到眼球上,要么就杵到耳朵,几乎让人真不开眼,多说两句话,都会有翅膀钻进嘴里。

    黑暗混乱的环境中,我们三人都没有睁开眼,我一手护住头脸,一手捂着嘴,闷声道:“还好,这些蝙蝠对人血人肉没兴趣。咱们一鼓作气冲出去,出了洞口,这些东西怕光,就没事了。”

    豆腐二人也没出声,我只感觉两人似乎点了点头,当即便一马当先,闭着眼睛,捂着头脸往前走。我记得洞口的位置,大约在二十步开外,正打算带着二人往前走,忽然,周围躁动的蝙蝠群,瞬间都安静下来,再也不再洞里瞎扑腾,而是齐齐的倒吊在了我们头顶,红色的蝙蝠眼珠子,如同红宝石一样,在黑暗中发光。

    忽然而来的平静,让我们三人都有些错愕,不由得睁开眼。接着微弱的黎明曦光,只见顾文敏和豆腐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全是道道血痕,豆腐引以为傲的脸,完全成了蝙蝠的操练场地,上面一道道交错的血痕,外加一些蝙蝠粪便,看起来别提多恶心了。

    顾文敏也差不多,只不过女人总是对脸比较在乎,因此她将脸保护的挺好,也就几道血痕,大部分的伤都在手臂和脖颈处。

    我进来的最晚,没有二人这么狼狈,三人面面相觑,一时也不知发生什么事。但我心知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管它是因为什么原因,先出了这洞在说。

    这条金脉时隔几百年,俨然已经成了一个天然的蝙蝠窝。蝙蝠是群居动物,这东西大多靠吃昆虫为生,也有的种类靠腐肉甚至人血为生。

    在中国民间,也有关于蝙蝠的传说,据说它们经常生活在钟乳洞里,被古代人民叫为‘仙鼠’。

    为什么会叫仙鼠呢?因为古时候,钟乳洞的自然景观,另当时的人非常神奇,认为那是神仙居住的‘洞天福地’而蝙蝠长的像老鼠,却多了一对可以飞翔的揉一,就是因为它们喝了洞天里的水,得到了长生和飞翔的能力。仙鼠活上千年,全身就会蜕变为白色,十分美丽威严。

    当然,蝙蝠被称为仙鼠,也只是一个传说,但我们至少得庆幸,这些蝙蝠没有攻击我们,看来是属于那种吃昆虫的蝙蝠,对人血没兴趣。我们之前偶然闯入它们栖息了几百年的洞穴,难免引起它们的惊恐,四处飞散间,才落得这一身伤。

    如果蝠群止息,还是速速离开为妙。我之前用明火,吓跑了一群没来得及进洞的蝙蝠,再待下去,那批蝙蝠缓过劲儿来,只怕就要回来了。

    当即,我们三人也顾不得去想洞里的蝙蝠们怎么忽然变规矩了,连忙抹了把脸上的粪便,准备往外走,谁知刚走几步,洞内忽然变得一片漆黑。

    洞里原有的微弱光线,是从洞口处传来的黎明微光,而此时,洞口处似乎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洞内的光芒瞬间消失,刹那间,头顶的蝙蝠眼里的红光,仿佛更加明亮一般。

    我心里瞬间咯噔一下,心知出了变故,立刻在黑暗中压低声音道:“手电筒在谁那儿?赶紧打开。”

    豆腐道:“在我这儿,但刚才情况太混乱,不知道扔哪个角落去了。”

    “他妈的,老子有时候真想用你刀把你剁碎了,做成肉包子打狗。”我一般不在女人面前说脏话,但这次忍不住了,心想,平时掉链子无所谓,这种关头,怎么也不能出息点儿。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也不能就这么磨蹭下去,我立刻摸出打火机点燃。这打火机是我之前还在做生意的适合买的,牌子是zppo的,一千来块,质量可靠。当时同一款我买了两个,其中一个送给豆腐,结果那小子收到礼物的第二天,蹲坑的时候一脱裤子,就掉进厕所里了,随后他站在厕所边,为打火机念了一个小时的悼文。

    打火机的照明范围并不大,火光一亮,我们头顶周围的蝙蝠便受到惊扰,扑腾着肉翼飞离我们。借着昏暗的光线,只见入口处,赫然堵着一个一人到小,白乎乎的直立着的大老鼠!眼珠子赫然也是白色的,直勾勾的盯着我们三人,显得特别阴森可怖。

    豆腐倒抽一口凉气,惊道:“不好,这只小白鼠产生了变异,要向人类复仇了。”接着他又说:“以后我要建议,那些做生物实验的,不能再残害小白鼠了。”

    顾文敏哭笑不得,急道:“小窦,这种时候你就别添乱了,陈悬,你快想想办法,洞口堵的是个什么东西,怎么那么大的块头?”

    我仔细观察,发现那不是白鼠,而是长着一对白色肉翼的大白蝙蝠,一时间不由暗暗心惊,心道:民间传说,很多东西历来都是添油加醋,我只当仙鼠是杜撰出来的,却没想到,居然真的有浑身发白的大蝙蝠。这蝙蝠这么大块头,就是论资历,也肯定是这里的蝠王了。

    我一边观察,一边将情况跟二人一说,豆腐猛咽口水,道:“这仙鼠蝠王个头挺大,吃昆虫肯定是吃不饱的。”

    我道:“我的肉太粗,不好吃;文敏身上没几两肉,仙鼠估计也不感兴趣,小豆啊,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你看,你的肉分量又多,又嫩,不如牺牲自己,先把它喂饱了,也好给我们争取一条生路。放心,以后逢年过节,哥哥一定不会亏待你,纸扎的玉女,燕瘦环肥,每次给你烧十个,不出三年,就给你凑齐三千后宫。”

    豆腐吓的一蹦,道:“老子人都死了,你给我烧三千个纸女人有什么用?再说了,纸糊的一戳就破,好歹你也换成真皮的啊!”

    顾文敏呛了一下,一拳捶在我肩膀上,不轻不重,不痛不痒的,面带愠怒,低声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只顾着欺负小窦,让你想办法,你反倒磨起嘴皮子了。再耽误下去,咱们三个都不用走,先吃小窦,我们俩可以腌起来过年。”

    我看她是真急了,便也正色起来,道:“放心,我有办法。你忘了,咱们还有这些家伙。”我扬了扬猎枪。顾文敏一拍额头,恍然大悟,悔道:“瞧我,这一吓,连这都忘了。”

    那些小蝙蝠,数量众多,我们有枪也没用。但眼前这只仙鼠,足有人大,容易瞄准,它在洞口又没有躲避的空间,要么被我们开枪打死,要么就得飞离洞口。虽然外形诡异,长的令人发虚,但事实上对我们并没有太大的威胁,手里有枪,一切好办。要不是因为有这个保障,我也不会在这时候拿豆腐寻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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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入梦含仙丹

    说话间,那仙鼠眼珠子动了动,摇摇摆摆的往前走了两步,我们立刻收起话头,三支枪齐刷刷瞄准。若说这白毛蝙蝠,也是个稀罕东西,真杀了,反倒有些暴殄天物。

    我心说:难得你陈爷爷发一次善心,要自己飞走便罢,要真想吃人肉,那我也只能说声对不住了。

    这么一想,我便没朝头部开枪,而是朝着它腿下的部位,当先放了一枪。原以为会看到流血的场景,谁承想这一梭子过去,居然连点儿血水都没有冒,那仙鼠白毛蝙蝠,更像是无动于衷,继续朝着我们走过来,摇摇摆摆,酷似老鼠的外表,让人觉得心底发毛。

    我原本很有信心,认为这白毛蝙蝠,对我们造不成什么威胁。谁知道这一枪会完全不管用,一时间不由惊呆了。连顾文敏也道:“坏了,难道它不怕枪?”

    豆腐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没想到这个万一就让我们给遇上了。现在怎么办?变态陈,你赶紧想办法。”

    我脑子里也十分混乱,不由打道:“前几天你不说自己是诸葛亮吗?”

    “那是我的话没说话。”顿了顿,豆腐一边紧张的盯着仙鼠,一边说道:“我是诸葛亮的邻居的邻居的大姨妈她儿子的外甥的后人。”

    我已经对豆腐的智商绝望了,对他也不抱希望,此时,随着那白毛蝙蝠越来越近,我猛的看了个明白。原来那蝙蝠也不知活了多少年月,身上的毛量非常大,皮糙肉厚,子弹打进毛层,又被那身糙皮给夹住,根本打不进去,那柔韧性,可能比塑胶还要强。

    这次我也不管是不是什么珍稀品种了,立刻抬手瞄准,由于距离不是很远,瞄准比较容易,当即朝着它的脑袋开了一枪。

    砰的一声枪响,我手中的猎枪一震,后座力让人虎口发麻,这直中要害的一枪,却又是石沉大海,无声无息,丝毫没有阻挡那白毛蝙蝠前进的脚步。随着距离的拉近,我们三人不约而同的闻到一股奇异的香味儿。不错,是香味儿,而不是那种动物身上特有的恶臭。

    那白毛蝙蝠身上散发着异香。

    “什么味道?”顾文敏有些警觉,用手捂了捂鼻子,虽然是香味儿,但在这种环境中散发出来,还是让人觉得很古怪。

    我不由得想起了关于仙鼠的另一种说法。蝙蝠活上千年,就会变成白毛,这种白毛蝙蝠,民间又誉为‘仙鼠’,据说它们常引用洞天之类的神水,天长日久,在嘴里会成形一个特殊的丹丸,叫‘入梦含仙丹’,据说这个丹丸,散发着异香,能带人进入仙境。

    正想着,我旁边的豆腐忽然抽了抽鼻子,一转过头,两只眼睛里全是泪,我惊的一跳,心说豆腐怂是怂了点儿,但还没有怂到这个地步。离死还差把刀呢,他怎么就吓哭了?

    紧接着豆腐突然朝我扑过来,将头埋进我怀里,抱着我的腰就不撒手,痛哭的嚎叫道:“爸,你终于回来了。我知道了,飞机失事后,你肯定是流落到了荒岛上,学习鲁滨逊,艰难的生活了下来。我就知道你没死……”

    我顿时明白过来,心知豆腐不对劲,立刻一耳光子甩了过去,骂道:“看清楚,谁他妈是你爸!你爸妈的飞机是在田里坠毁的,有个屁荒岛啊!”一边骂,我心中转过好几个念头:他突然变得神志不清,难道跟那阵异香有关?

    豆腐被我扇了一耳光,压根儿没有清醒,继续扑过来,嚎道:“我滴个亲爹,你怎么一见面就打人啊!”我又气又急,随着那仙鼠靠近,那阵异香也越来越浓烈,豆腐死抱着我不肯撒手,我只能赶紧转头,对旁边的顾文敏道:“咱们先后退再作打算。”

    谁知我一回头,却发现顾文敏也中招了,两眼发直,站在原地,盯着我的目光,显得十分古怪。我才刚察觉出她也出了问题,顾文敏就单手一抬,手里的黑匣子对着我的脑门,手指弯曲,准备扣动机扳。

    我哪儿会想到这个局面,心说豆腐神智失常,把我当成他爹,这也就算了,顾文敏怎么还朝我开枪了!

    此时我也顾不得多想,一见她扣动机扳,情急之下抱着豆腐就地一个打滚儿,顺脚踢到了顾文敏腿上,她那一枪打空,整个人跌倒在地。我随即又一脚踹开死乞白赖叫爹的豆腐,准备爬起来,谁知身体刚一动,大脑忽然传来一阵晕眩感。

    那晕眩感来的太强烈,我几乎瞬间就脑袋一空,整个人都懵了。再睁开眼时,却不由得惊呆了。我发现自己坐在一条木板凳上,身前是一张大桌子,桌上有两碗白米饭,还有一碟青菜。

    周围熟悉的土墙房,熟悉的家具,瞬间让我整个人如遭雷击。

    这……这不是我和爷爷当年住的老房子吗?

    我怎么会在这里?这是怎么回事?

    就在此时,从侧面的房屋里,传来了锅铲和铁锅相碰的声音,伴随着这种声音,还有一个嘶哑却洪亮的声音传来:“小悬,菜炒好了,过来端一下。”

    是我爷爷的声音。

    这被遗忘在记忆中的一幕,此刻忽然活灵活现的展现在我的眼前。有了豆腐的前车之鉴,我隐约知道,自己可能是因为吸入了那种香味儿,而产生了幻觉之类的,但明知是幻觉,我却有种不舍的感觉。

    由于我没动,因此厨房里的老人又喊了一声,这声音让我的脚步不由为之牵动,心里有一个念头:哪怕是假的也没关系,看一眼再说。

    我朝着厨房走过去,一个老人面对着我,布满皱纹的脸,慈祥的笑容,精神抖擞的端着盘子朝我走过来,顺便牵起我的手,走向了饭桌。

    这是一种很纠结的情绪,我知道眼前都是假的,但这种假太过于真实。不,应该说非常真实。这一刻我有些怀疑……爷爷的消失、后来的打拼、随后的破产、盗墓、仙鼠,是不是其实都是我趴在饭桌上的南柯一梦?或许现在,才是梦醒来的时候。

    我脑海里很纠结,对面的老人在给我夹菜,一切仿佛时光倒流。这种震动没有经历过的人很难体会,但我深切的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或许现实中,那个仙鼠已经离我更近了。

    我该怎么从这个幻觉中苏醒过来?

    我潜意识里,还想和眼前的老人多相处一会儿,但常年来的冷静理性思维,让我逐渐镇定下来。爷爷似乎发现了我的不对劲,道:“怎么不吃?这条鱼可是你今天自己去河里抓的,哈哈,我们家小悬最棒了,将来一定有出息。你在长身体,多吃点儿。”爷爷一边给我夹菜,一边摸了摸我的额头,估计在判断我是不是发烧了。

    我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眼睛有些发热,随即从长条的板凳上跳下来,将板凳抱在怀里。

    爷爷面露疑惑,道:“你干什么?又想什么鬼主意?”

    我估计自己现在的脸色肯定很不好看,目光在板凳和老人之间看了一眼,随后抄起长板凳,就朝着对方头上砸过去,瞬间就将人打翻在地,接连数下,将对面的人打的头破血流,哀嚎不已。

    这种伤害至亲至爱的感觉难以形容,刚开始的两下让我几乎有种崩溃感,但越打越顺手,越打脑袋也越清醒,在眼前的老人断气之时,我只觉得大脑一阵晕眩,再次睁开时,却发现自己依旧身处于蝙蝠隧道中。

    一旁的豆腐和顾文敏似乎也恢复了神智,两人傻愣愣的盯着我。

    在看我前方,那仙鼠不知何时,竟然已经倒地了,嘴里流着血沫子。

    豆腐咕嘟咽了咽口水,冲我竖起大拇指,道:“老陈,你、你牛逼啊!我一直知道你小子心狠手黑,但能黑到这个地步,也算绝了!”

    他这么一说,我忽然发现自己的手腕关节特别痛,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手里,竟然抄着顾文敏的相机,整个相机都变形了,沉甸甸的被我拽在手里,上面还沾满了血迹。

第六十三章 老参

    我一时有些发懵,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却听豆腐描述,说他清醒过来时,那仙鼠已经被揍的差不多了。我整个人神情扭曲狰狞,手里拿了顾文敏沉甸甸的相机,不断往仙鼠嘴上面砸。那仙鼠一身皮毛伪装到了脚底,可惜护不住鼻子和嘴巴,我疯狂之下,将那仙鼠的嘴巴,砸的裂成两半儿。

    而随着仙鼠的倒地,洞里的蝙蝠顿时骚乱起来,不等我弄清楚具体情况,那些东西已经振动肉翅扑腾,这次却是实打实的朝我们咬。

    那蝙蝠数量众多,几乎瞬间我们就被咬了好几口,情急之下,也只能甩动背包,尽量将蝙蝠群挡开,一路血淋淋的冲到洞口。

    此刻外面已是天亮,洞口处透进来明亮的日光,一冲到洞口后,洞内的东西便停止了追击。我们三人面面相觑,虽然没有什么伤经动骨的致命伤,但浑身血淋淋的,在晨光中,显得有些触目惊心。

    我不由得暗惊,若当时,我再那个幻觉中,再多流连几刻,恐怕此时,早已成了一堆被分食的骨肉的。古人说,仙鼠嘴里,有可以让人进入仙境的‘入梦含仙丹’,现在看来,却是一种让人陷入幻觉的气味儿,心底越是有什么遗憾和追求,就会在幻觉中得到满足。

    我见到了爷爷,豆腐见到了他爸。顾文敏呢?为什么她进入幻觉后,是朝着我开枪呢?

    此时我们三人劫后余生,也有些精疲力尽,虽然我心中疑惑,现在却也不是开口问明的时机,当即便道:“有惊无险,好在保住了一条命。林胖子那两人也太阴毒了,这件事情我原本不想管,现在是非管不可了。”这话我是特意说给顾文敏听的,她自己在金脉隧道里也说了,看出我和豆腐不是单纯来旅游的。

    不管怎么说,盗墓挖蘑菇是个见不得人的勾当。若顾文敏是林胖子两人那样的心狠手辣,阴险狡诈之辈,那我也不怕被她发现,大不了事后杀人灭口,这荒山野岭,下起手来可太方便了。

    豆腐向来说我这个人手黑,这一点我承认,但手黑不代表狼心狗肺,顾文敏虽然不知是什么目的,但绝对不是个坏人,若让她知晓此事,我该如何?难不成也杀了她灭口?

    这一点,我虽然手黑,但也自然是做不出来的。与其如此,最好的办法,就是打消她对我和豆腐的怀疑。

    我说完,豆腐也骂道:“那任小美女,看起来跟个天仙似的,但心肠就像毒蛇。张无忌他妈说的果然没错:漂亮的女人都不是好东西。”

    我心说这岂不是将顾文敏也骂进去了?于是连忙道:“灵魂的善恶,和外貌是无关的。我们不要纠结于这个话题,还是先离开这里,找个地方休整一下才是要事。”

    当下,我们三人顺着绳子下到谷底,寻了一处溪涧水源,处理伤口,这才松了口气。

    此刻我们三人坐在溪涧边,正值上午的九点钟左右,是赶路的好时机,只可惜我们三人一夜奔波不眠,又受了些皮肉伤,早已精疲力尽,也无法前行了,便随意吃了些干粮,在溪涧边沉沉的睡了一觉。

    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醒来的时候,正是下午的三点钟左右,顾文敏比我们醒的都早,架了堆篝火,也不知何时在溪涧里捉了两尾鱼,此刻正架在火上烤。

    豆腐一醒来就有吃的,什么不爽都忘到脑后了,对着顾文敏一通狂拍马屁,顾文敏被他拍的挺舒服,将烤好的鱼先给了豆腐,这小子怕我跟他抢,拧着鱼找了个远离我的位置,吃的啧啧有声。

    我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正打算教育一下豆腐不能吃独食,猛一抬头,却发现顾文敏黑漆漆的眼珠子直勾勾盯着我,唇瓣抿的很紧。

    视线对视的刹那,她神情软化了一下,微微扬起唇角,轻声道:“现在能说说,你们进山,到底是干什么的吗?”

    我早知她会有此一问,心中已然有了计较,挑了个不痛不痒的理由,道:“如果我说我们俩是进山挖人参的,你信吗?”

    “人参?”顾文敏修长的眉毛微微一皱,声音透着疑惑,道:“来这儿挖人参?”

    我也不求顾文敏能完全相信,只要能对付过去也就行了,到时候在半路上,再想个办法甩开她,拍拍屁股走人,最好不过。

    一边想,我一边道:“我们俩就是倒腾野人参的。这东西暴利啊,挖个三五棵,就够我吃一年的了。现在物价上涨,不弄点儿外水,这生活可太艰难了。文敏啊,一看你就不是缺钱的主儿,但咱们哥俩不一样,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小儿嗷嗷待哺,外加一个天天逛淘宝的败家老婆,不想办法捞钱,就要去大街上要饭了。”

    顾文敏闻言,挑了挑眉,诧异道:“你有媳妇儿了?”

    我一愣,心说自己讲了一长串,她怎么就记住这个了?不等我开口,顾文敏便摇了摇头,声音有些冷淡下来,缓声道:“挖人参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不过你挖人参不去长白山,跑这地方来,是不是走错路了?”

    我看她似乎有点儿信了,便立刻使劲儿吹,道:“这你就不懂了。长白山是出产人参的宝地,但那地方现在都快被参客挖空了,早就难见人参的影儿了,反倒是这些人迹罕至的峡谷深山,最容易寻找。我来的时候就听人说,这武陵山脉,乃是龙盘虎踞,灵气所钟之地,宝山深处,山珍无数。你难道没有听说过‘蒙解放怒砸参神庙,老娘一命归天’的故事?”

    顾文敏摇了摇头,我见已经成功转移了她的注意力,便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决心将她侃晕了。我这人平时虽然不多话,但真正该说话的时候,能说的黄河断流,长江倒退,这都是走南闯北练出来的,要不是那个人,我还真懒得开口。

    当即便给她讲起了怒砸参神庙的事儿,顾文敏很快被吸引进去,也全然忘了再问其它。

    据说全国刚解放那会儿,靠山吃山,武陵山有很多山民靠挖山珍为生,比如什么黑珍、蘑菇、人参、芝草一类的东西。

    当地有一间参神庙,供奉的乃是一个须发皆白的的参翁。据说这个参翁乃是个成了精的老参,时常幻化成老者形态,在山间行走。老参心地善良,若在山里遇到什么身染病气之人,便会拔下自己的几根头发送与那人。头发一拔下来,便化为参须,熬汤服用,百病全消,是以当地人修参神庙供奉,要进山挖山珍之前,或者家里有什么疾病的,都要去参庙里祭拜,十分灵验。

    当时已经开始打击封建迷信了,只是还没有那么严格,因此大家该拜的照样拜。有个叫蒙解放的,是个不学无术的混蛋,但对老娘却是十分孝顺。

    他娘得了重病,药石无灵,蒙解放起了歪心思,心道:人说吃了成精的参,能增寿添福,与彭祖同寿。如今娘亲病重,我和不去将那老参抓来?

    这么一想,他便在参神庙中蹲守了几日,一日夜半,果见一个须发皆白,仙风道骨的老翁朝庙中行来,老翁问他有什么所求,蒙解放张口说了句话,声音非常小。

    老参听的不分明,于是又上前一步,谁知前方的稻草下,竟然全是芝麻油。

    当地民间有说法,认为凡是植物一类的精怪,都怕芝麻油,踩上去就会现出原形。那老参被稻草蒙蔽,一脚踩上去,霎时惨叫,化作一棵老山参,兀自在地上挣扎不休。

    蒙解放立刻脱了衣服,裹了老山参,急匆匆奔回家里,喜道:“娘,这下你有救了,咱们母子吃了老参肉,必然能学彭祖,活个七八百年。”说罢抖开衣服准备准参,结果打开一看,里面哪有什么人参,居然是一堆狗屎!

    蒙解放心知被参精耍了,一怒之下砸了参神庙,结果回到家时,却发现老娘已经一命归天,脖子上带有淤痕,显然是被勒死的,再凑近脖子一闻,还可以闻到人参的气味儿。

    顾文敏听的津津有味,说道:“这么说,是那老参精将他母亲勒死的。冤有头债有主,他怎么不找蒙解放,而是找他母亲报仇呢?”

    我心说:这你就得去问那个老妖精了。嘴上却道:“养不教,父之过,蒙解放父亲早死了,这帐当然就算在他母亲头上了。这个故事告诉我们,自己的孩子一定要教好,否则惹了祸,还要连累父母的。这凡是有老参精的地方,必然出人参。这个蒙解放的事,姑且不论真假,但那参神庙却是真正存在的,所以,来这里挖人参,肯定错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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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单独行动

    说话间,顾文敏手里的鱼烤透了,折了木棍儿当筷子,我俩一边吃一边聊,一条大鱼,很快就消灭的一干二净。三人补足了睡眠,吃饱喝足,身上的皮肉伤也都不打紧,歇了十来分钟,便收拾包袱继续上路。

    趁着顾文敏收拾包袱之时,豆腐悄悄问我:“咱们真跟顾大美女一起走?”

    我侧头看了看,见顾文敏在专心打包,便压低声音说道:“当然不能,途中想办法甩开她。”她一个女人,若跟我和豆腐失散,想必也不会再有勇气一人前往。

    豆腐嘶了口气,悄声道:“万一她一个人在这里出了什么事可咋办?”

    我反问道:“如果让你一个人回凤头村,你能不能回去?”

    豆腐立刻拍着胸脯,压低声音道:“那还用说,简单啊。这这地虽然是深山老林,但也没见有什么棕熊老虎的,能出什么事儿?”

    我道:“这就对了。首先,她跑的比你快;其次,她身手比你好;最后,她脑袋瓜子还比你聪明;连你都有信心一个人回去,你以为她离开我们,会被山里了老虎吃了不成?”豆腐被我说到了痛处,脸顿时皱成了包子,拉耸着脑袋背上包袱,我们三人朝着峡谷前方而去。

    那两人一路上也不避讳,并没有往峡谷中央走。在峡谷里,越是靠里面的地方,越是一些猛兽的栖息地。那两人很聪明,一路都是沿着峡谷边上往前走,留下了不少踪迹,行进的路线,俨然也是峡谷尽头的位置。

    顾文敏不清楚具体地点,一路上搜索着林胖子二人留下的蛛丝马迹,但我和豆腐却是知道的,心里琢磨着该怎么摆脱她。

    这一路前行,很快便到了夜晚,距离峡谷的尽头处,也没剩下多少路程。晚间,我们三人扎营。由我和豆腐轮流守夜,顾文敏则在帐篷里睡觉。

    约摸半夜,我估计她已经睡的深沉,便偷偷叫醒了正流口水的豆腐,让他赶紧收拾东西走人。豆腐还显得有些不舍,压低声音道:“咱们这么做是不是太不仗义了,对待美人儿要像春风般的温暖,这么一走了之,顾大美女醒来后,该多失望啊。”

    我道:“现在对她温暖了,以后怎么办?等她发现了我们的身份,万一要告发我们怎么办?难不成你还能杀了她灭口?”

    豆腐怂了,说不出话来,当即爬起来收拾包袱。我俩没有惊动顾文敏,打着手电筒,趁着夜色连夜前行。好在峡谷边缘也没有什么猛兽,我俩在夜风中前行,自然是苦不堪言,但一想到能摆脱顾文敏,了却后顾之忧,也只能咬牙坚持,直走到天色放晓之时,我们已经是累的上气不接下气。

    豆腐更不用说了,扒着一棵树,喘道:“不走了,说什么也不走了。除非你杀了我。”

    我此时也是口干舌燥,双腿打颤,心想顾文敏这会儿八成已经醒了。我和豆腐不再她身边,她一个姑娘,继续追上来的可能性很低。

    此刻,我们前方有一条溪流,源头出就在不远处的山脚下,从底下涓涓涌出,绕着山石,白浪翻飞,一路朝下奔去。

    那山便是我们此次的目的地,也就是凤凰转颈之处。

    林胖子二人,一看就是外行,只知道听信神泉之说,寻找公主墓,却不懂观察山水气势,注定要大费周章。这会儿,那两人想必还不知在山中的哪个地方转悠。

    他们不知道墓的位置,我心里却是有谱的。按照爷爷工作笔记上所言:凤凰转颈,其颈成三山合抱之势,适合埋葬地位崇高的女性。我们只需翻过山头,到达山的背面,自然一览无余。

    当即,我便对豆腐说道:“早起的鸟儿有虫吃。走不动也要走。咱们争取在今晚入夜之前翻过山头。如果不出所料,卫光头他们,应该就在山背处。只要一汇合就万事大吉。现在不是休息的时候,那个林胖子和那个蛇蝎任美女随时都有可能窜出来。如果你真想成为尸体,就在这儿趴着吧。”

    说完,我灌了两口山泉水,随手拿出携带的干粮吃起来。豆腐脚底已经磨成了水泡,水泡破了后,黏糊糊的粘在袜子上,他脱了鞋袜将脚泡在水里,嘴里疼的嘶嘶抽气。

    我一看就有些过意不去了。这小子以前家境好,没受过这些罪,说来也都是为了我。这么一想,我便把干粮给他递过去。一天一夜没怎么入睡,我到还好,我这个人属于夜猫子,以前在酒桌上与合作伙伴喝酒的时候,能来两个通宵都不带重样的。

    豆腐叼了块饼干在嘴里,吃着吃着,脑袋就开始一点一点的。我看这情况不行,豆腐的身体素质,根本吃不消这样高强度的前进,万一这小子被我折腾的猝死了该怎么办?

    这么一想,也只能叹了口气,踹了他一脚,道:“成,咱们先睡一觉,三个小时后再动身。”豆腐闻言感激涕零,发誓今后要好好锻炼身体,洗心革面,从新做人。我俩在溪水边,找了个干燥的地方睡觉,手机什么的都已经没电了,也没有闹钟,醒来的时候比原计划多睡了两个小时。

    我心里暗恼,准备叫醒旁边的豆腐,结果侧头一看,包袱还在,但是人没了。

    豆腐胆子比较小,深山峡谷的,他不敢离我太远。

    我以为他可能是放水去了,所以一边收拾包袱,一边在原地等着。潮湿的溪流边,可以发现一串很明显的脚印,顺着不远处密密麻麻的小灌木丛延伸而去。我等了几分钟,不见有动静,便朝着灌木丛的方向喊:“小豆啊,你又不是大象,至于这么久吗?”

    半天不见有人回应,我心里顿时升起一种不详的感觉。豆腐这人嘴上从来不认输,他今天没有顺嘴顶回来,实在是件奇怪的事儿。

    想到此处,我心知不好,立刻朝着灌木丛的方向而去,扒开灌木丛一看,里面还有豆腐遗留的大便一堆,臭不可闻,人却不知跑哪儿去了。

    在这种陌生的地方,豆腐不会瞎窜,那他去哪儿了?我顺着灌木丛一看,发现脚印转了个弯而,竟然是朝着和我们目的地相反的地方移动了。

    那片区域就属于峡谷的中央地带,那种地方猛兽最多,就豆腐那老鼠胆,打死他也不敢一个人去。瞬间我就觉得不妙,立刻背着包袱,拿起枪支,顺着脚印追过去。

    没追几步,便在豆腐的脚印旁,又看到了另外两对脚印,一大一小。我结合着情况一想,顿时就明白了,这一大一小的脚印,肯定是林胖子和任小美女的,根据脚印的情况来看,他俩是一路追着豆腐去了。

    或许不该叫追,到有点儿像是豆腐可以将他们给引开了。

    豆腐为什么要这么做?那小子虽然会开枪,但手底下根本没有准头,和林胖子一枪打爆山鸡脑袋的水平相比,那可差太多了,这要是被林胖子两人给追上,那还不是任人宰割了?

    想到此处,我也不敢大意,立刻顺着脚印一路追过去,不多时,便听前方传来一个熟悉的谩骂声:“姓林的胖子,有本事你解开窦爷爷的绳子,光明正大的和老子干一架。”

    我嘶了一声,停下身形,躲入树丛间,探出脑袋观望。只见豆腐被人五花大绑在一个树上,背对着我而站的,是任小美女和林胖子,两人的后背对着我,毫无防备。

    我一看这情况,心里也猜了个**不离十。

    根据之前脚印的状况,林胖子两人,最先是朝着我和豆腐休息的地方而来。豆腐当时躲在灌木丛里放茅,手头没有武器,而我又在睡觉,这要是突然对上林胖子两人,肯定毫无还手之力。

    他估计是想到这一层,所以提起裤子,就朝着相反的方向跑,吸引了林胖子二人的注意力,现在却是被逮住了。

第六十五章 内斗

    只听林胖子阴笑道:“小子,嘴皮子倒是很利索,今天大爷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才是光明正大。”说完,手里的手枪,一下子朝着豆腐砸了过去,豆腐整个脸都被打偏过去,嘴角流出血迹,疼的嘶嘶抽凉气。

    我一见,顿时怒从心头起,心里什么也不想了,趁着林胖子两人完全无所察觉,当即举起了猎枪,对准林胖子的后背,正打算扣动机扳,那任小美女居然仿佛后脑勺长了眼睛一样,猛然转过身,盯着我所在的地方,喝道:“谁在那里鬼鬼祟祟,给姑奶奶我滚出来!”她一边说,却是猛的抬起了手枪对准我这边。

    这女人端的是心狠手辣,说话间,便扣下了机扳,不给我丝毫喘息的机会,千钧一发间,我侧身一滚躲了过去,却在这时,头顶上方,猛然传来一阵巨大的响动,抬头一看,我只觉得腿都软了,原来我头顶的正上方,不知何时,居然盘庚了一条色彩斑斓的大蛇。

    原来那任小美女并非发现了我,而是看到了我头顶树杈上的大蛇。

    此刻它就在我头顶上,一时吓的我不敢动弹。心说老天爷,这地方怎么这么多蛇。什么鬼王遇龙,鬼王遇蛇还差不多。

    那任小美女砰砰数枪朝着大花蛇打去,但那蛇游走的很快,非常不好瞄准,并且似乎会记仇一样,游走下树后,对躲在一旁的我视若无睹,反而凶狠的朝着任小美女两人游走而去。

    那大蛇色彩斑斓,一看就是有剧毒的。豆腐向来最怕蛇虫鼠蚁,被绑在树干子上双腿发抖,干嚎道:“救命,救命!”他这一嗓子,嚎的人耳根子发酸。林胖子两人枪法再好,对这条灵活的毒蛇也束手无策,并且离奇的事,居然有更多的毒蛇从各个草丛里游走出来,纷纷盯着林胖子和任小美女,似乎对我和豆腐都不感兴趣。

    这就有点儿奇怪了,难道连这些蛇也能分辨出,我和豆腐才是好人?

    这么多蛇齐齐冒出来,林胖子脸色一变,骇道:“它们……它们怎么针对咱们两人?”

    任小美女此刻也不开枪了,脸色不善,道:“在金脉里,你是不是动过那人蛇身上的东西?”林胖子仿佛是想起了什么,猛的往怀里一摸,骇道:“不好,那东西消失了!”

    任小美女脸色顿时阴沉下来,骂道:“我说过,让你不要贪图那种东西。那玩意儿遇热就化,你身上沾染了人蛇的气味儿,附近的所有蛇类,都会对你发起攻击!”

    我虽然不知道他们说的究竟是什么,但听到这儿也明白过来,看来是林胖子拿了那人蛇尸体上的某些物件,沾染上了人蛇的气息,所以才会受到蛇群的围攻。

    看来那人蛇虽然被称为蛇,事实上却是蛇类的敌人。

    这时,便听林胖子六神无主,慌张道:“这该怎么办?如何是好?你快想想办法。”任小美女忽然笑了笑,娇美的脸蛋如同盛开的春花,红润的嘴唇里,却柔柔的吐出了一段令人心寒的话:“你沾染了人蛇的气味儿,跟着我也是个累赘,不如就在这里歇着吧。”

    “你……”林胖子反应过来,神色大变,举枪欲打,却被任小美女抢先一步,枪法极其准,一枪打在了林胖子胸口位置。

    一阵血水喷溅,林胖子惨叫一声,手枪滑落,尸体砰的栽倒在地,稍微靠近些的毒蛇,立刻扑上去撕咬。任小美女趁着这股喘息之机,立刻拔腿就跑,只余下豆腐依旧被绑在树上。

    此刻,我周围遍布着毒蛇,但它们对我没什么兴趣,全都聚集在了林胖子的尸体上,我立刻跳出灌木丛,解开了豆腐身上的绳索,二话不说,扯着他拔腿就跑。谁知就在此时,一只手却猛然抓住了豆腐的脚腕,我俩低头一看,却是那林胖子,睁大着双眼,身体不停的抽搐,嘴里赫然有一条花蛇正在往里钻,喉咙发出古怪的声音,似乎是在说,救命。

    豆腐倒抽一口凉气,道:“咱、咱们要不要救人?”

    我没吭声,一脚踢开林胖子拽着豆腐的手,捡起地上掉落的手枪,直接朝着他脑门上补了一枪,一道红浆喷射而出,林胖子眼一瞪,头一歪,断了气。

    豆腐受了很大的刺激,我一路扯着他回到之前的扎营地,这小子都还没缓过来,哆哆嗦嗦的说道:“老陈,你、你杀人了。”

    我踹了他一脚,冷冷道:“我就算不开枪,他也活不了,我这是在做善事,送他上路,反而少受些折磨。”

    豆腐估计也明白过来,于是也没有在我开枪的问题上纠结,他脸肿的老高,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道:“那姓任的,居然……居然对自己的同伙都能下手,她到底有没有良心。”

    我看着豆腐大受刺激的模样,不由道:“在利益面前,良心算个屁。人就是这样,相安无事,能互相帮助之时,可以称兄道弟,呼朋唤友;大难临头,觉得你累赘无用之时,就能踢飞在一边,该怎么捅刀子,就怎么捅刀子。那女人的举动,也在我的意料之中,她要是会救林胖子,那才叫意外。”

    豆腐神色已经缓了过来,闻言看了我一眼,慢吞吞的说道:“你这个想法太偏激了,也有人是不计较利益的,人之初,性本善嘛,你的说法有点儿心理扭曲,我要反驳你。”

    我道:“反驳无效。好了,咱们不要为那两个人伤脑筋,这不关咱们的事儿。时间不多,还是赶紧上路,争取在入夜前翻过山头。”

    我和豆腐没再继续想林胖子的事情,开始攀登眼前巍峨的青山。豆腐平日里很喜欢瞎扯,今天估计是受了刺激,一路上闷头赶路,一声不吭。临近入夜时,我们到达了山顶,但此时已经天昏地暗,朝凤凰转颈处望去,只余下黑幽幽一片,什么形势也看不清楚。

    我俩在山洞处发现了一个背风的凹陷处,升起篝火准备过一晚。

    我平时嫌豆腐话多,这会儿他一声不吭,我反而觉得不习惯了,刚想开导他两句,便听豆腐一本正经的说道:“老陈啊,你这个思想不行,你得阳光点儿。”

    我心说,原来这小子还在琢磨白天的事儿,不等我开口,豆腐看了我一眼,嘀咕道:“你白天这么一说,我心里有些毛森森的。”

    我有些不解,心想这小子又在瞎琢磨什么?于是问道:“你干什么亏心事了?”

    豆腐哭丧着脸,道:“无法提供帮助,又总是当累赘,我怎么感觉,你说的是我。”

    我忍不住被他气乐了,道:“原来你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既然不想当累赘,是不是该表现一下?”豆腐道:“怎么表现?”

    我抬了抬下巴,示意那只刚捉回来的山鸡,道:“把鸡杀了,让我省省心,吃顿现成的。”

    豆腐看了看那山鸡,又看了看我,最后盘腿而坐,双手合十,念道:“阿弥陀佛,出家人慈悲为怀,不杀生。”对于他的秉性我太了解了,不错,他从来不敢杀生,但吃的时候绝不嘴软。

    我心知靠他是靠不住的,便自己割了鸡脖子放血,开膛破肚,洗剥干净,架在火上烤起来。虽是夏日,山顶夜间却十分寒凉,我俩填饱肚子,便轮流休息。

    守上半夜的是豆腐,我一躺下,就睡的天昏地暗。白日里的疲惫,让人在睡梦中完全放松下来,对于身外事一概不知。也不知多久,豆腐摇了我几下,将我摇醒,示意要换班了,我看了看腕上的手表,是凌晨两点钟。接过豆腐的班,便坐在火堆旁烤火,豆腐一倒下便打起了呼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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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掌手

    此刻正是凌晨,万籁俱静,黑夜里传来各种不知名的鸟叫。夜晚寒气很重,豆腐那小子估计守夜的时候将火烧的比较旺,因此现在柴火有些不够。

    我想着上半夜也没出什么事故,便准备去附近寻些柴禾,免得烧到中途断了火,那可就遭了。

    这里是山顶,没有什么高大的树木,以灌木居多,山洞外不远处便是灌木丛,柴禾收集起来很方便,唯一让人觉得很不舒服的便是这里的蛇很多。

    我以前经常进山,对各种蛇虫鼠蚁并不陌生,但我从没有见过哪座山里有这么多蛇,仅仅是收集柴禾的功夫,就见到了两天小蛇,盘庚在灌木下,树丛一动,便呲溜溜的爬走,不见一丝踪影。

    这种情况有点不太正常,我不由想起了关于鬼王遇龙墓的事。

    按照姓任那女人所说,拥有八鲤斗蛟镇海石的,乃是明朝一位名叫格格尔的外族陪嫁公主。而这个公主墓,又为什么被称为遇龙墓?

    民间将蛇又称为小龙,当初制作鬼王遇龙杯的人,难道并非指真龙,而是指这里的蛇类?

    这些蛇,和公主墓又有没有联系?

    看来,事情的真相,或许只有卫光头清楚,毕竟当时只有他看懂了鬼王遇龙杯里的信息。那姓任的女人,虽然杀死了林胖子,但根据他们当时在金脉里的对话来看,她手底下应该还有人,或许正朝着这个地方赶过来,我现在毕竟和赵二爷是一伙儿的,这个格格尔公主墓,又事关诅咒,若被那女人破坏,事情就不妙了。

    这些念头在脑海里转过,我大脑也更加清醒起来。越是这种时候,便越觉得耳聪目明,忽然,黑暗中,我仿佛听见了一阵脚步声正朝着我靠近。

    那声音很远,起初我甚至以为是幻觉,但随着脚步声的不断逼近,我不由清楚的意识到,真的是有人来了。但如果是有人,在这么黑暗的环中,他肯定会带着光源,比如打着手电筒,甚至举着火把。可是,我的前方,声音传来的方向,却是漆黑一片。

    不过我确信那脚步声不是我的幻听,此刻情况不明,我心下不由警惕,当即熄灭了手电筒。光芒消失的刹那,我听到前方传来一个声音,显得很痛苦,抽了口气,闷哼一声便没有响动,随后便是砰的一声响,似乎是人倒地的声音,紧接着,就再也没有动静。

    我等了半晌,不见醒动,心知那人应该出了什么事,当即打开手电筒,向前摸过去,顺着手电筒的光芒看去,只见前方十来米开外的地方,伏趴着一个人。

    走进一个,那人不是卫光头,而是一个我完全没有见过的人。

    我将他翻过来,只见此人身形消瘦,面色枯黄,年约四十岁左右,最奇特的是他那一双手,手掌同样消瘦,但十根手指都很长,每根手指,都可以轻易的看见发黄的老茧。

    我虽然不认识这个男人,但就凭这双手,也猜出了他的身份。

    盗墓是个技术活。陵墓的选址、构造、机关都需要付出很多心血,而盗墓贼要想取得墓中的宝物,就要了解陵墓的选址秘诀,建筑结构,甚至得会制作和破解机关。这机关的破解,是一门技术,熟通这门技术的,行话叫‘掌手’。

    掌手和掌眼不同,掌眼懂的东西更多更杂,而掌手只需要懂一样,那就是机关。

    近代最出名的一位掌手,是洛阳的孙财神,我爷爷笔记中曾提起过一件关于孙财神的趣事。孙财神有一双号称为‘半毫’的手。

    有人可能觉得奇怪,人有绰号就算了,怎么手还有绰号?这个故事特别有意思。这孙财神也是个盗墓挖蘑菇的,不过他一般不单干,都是找人搭伙干,在队伍里主要负责破解机关,他那双手,任何机关一摸就透,十分灵巧,据说他所摸过的东西,就会过手不忘。

    摸一只碗,那么这只碗的大小、尺寸、重量、甚至表面瓷绘的花纹,都能了然于心,不会忘记。他这人是个妻管严,怕老婆,但色心不改,总是背着老婆去逛窑子。

    他老婆哪里不知道他的性格,一直想教训教训他,但苦于没有证据,老话说的好,捉贼拿赃,捉奸捉双。他老婆想了个主意,到了翠云楼盯梢。

    很快,孙财神晃着八字步,去找他最喜欢的小桃花开房谈心,他老婆收买了小桃花,自己钻进了被窝里。孙财神进门一看,嘿嘿淫笑,说:“小美人,你可真心急,我才刚来,你就在床上等我了。”说完色眯眯的跳上床,房间里光线昏暗,他也没看清对方的脸,上去就扒衣服,一把握住了对方的**。

    一握就绝对不对劲,叫道:“不好!有点儿小,还差半毫米,不是小桃花,是我老婆!”他老婆一掀被子,揪着他的耳朵骂:“好你个挖坟的老鬼,整天背着我在外面乱来,还敢嫌我小,老娘今天不打的你满脸笑春风,你就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他那老婆五大三粗,一膀子力气,将孙财神揍的鼻青脸肿,从此有了个‘半毫’的绰号。

    这双一摸就知分寸的机关手,乃是父传子、师传徒的本事,要想练出来,非一日之功。据说练指力时,每个手指上各坠一块沉沉的铁铅,完了用这几个手指去弹古琴。

    铁铅沉重,手指僵硬颤抖,弹琴肯定走音,得练到指缠铁铅,音如流水才算圆满。

    眼前这男人,一双‘机关手’十分明显,我心中立刻有了分晓,想必此人,定是卫光头所请的帮手之一,他怎么会倒在这儿?难道是卫光头他们出了什么变故?

    我连忙伸手去探他的气息,好在还没有断气儿,伸身上也没有明显的外伤,也不知是怎么晕过去的,当即,我只能先带他回山洞。

    进了山洞,我弄醒豆腐,也顾不得跟他解释,让他开了水壶,给这机关手灌了些清水,又是掐人中,又是敲背心,半天人才缓过气来,咳嗽了几声,悠悠转醒,语气虚弱的说:“哎哟……我、我这是在哪儿?”

    豆腐将脑袋凑过去,说道:“我是牛头,他是马面,我们俩带你回老家。”

    机关手眨了眨眼,哪里会上豆腐的当,呻吟几声,道:“我明白了,二位想必是陈兄弟和窦兄弟,幸会幸会。”

    豆腐想吓唬人,结果人完全不上当,他有些挫败,问道:“你怎么认识我们俩的?”

    机关手说道:“卫兄弟说了,如果遇上两个男的,一个面冷,一个面热,一个冷静睿智,一个胡闹不靠谱,肯定就是你俩。”说完看着豆腐,道:“窦兄弟啊,你也太不靠谱了,就算你长得像牛头,这位陈兄弟也不像马面啊。”

    我听完,对此人好感大增,说道:“看这位老哥就是明白人,你大半夜的,急匆匆上山头,又忽然晕倒在地,究竟出了什么事?”

    机关手猛的一拍额头,道:“出事了,卫兄弟他们三个被困住了,我这不是逃出来搬救兵吗?”被困住?我心中一惊,心说莫非卫光头他们已经进了古墓?怎么会被困住?这么一想,我不禁道:“就算是有机关,有你在,也应当无事,他们是怎么被困住的?”

    机关手神情急切起来,立刻跟我们两人说起了事情的原委,我和豆腐听完,只觉得目瞪口呆,没想到山中竟然还有如此离奇古怪之事。

第六十七章 追踪

    卫光头此行,一共带了三人,机关手姓冯,道上人称‘冯鬼手’,一双机关手出神入化;另一人身手了得,擅长使用一柄钢刀。

    这钢刀,据说还是一件辟邪的古物,不管是用来砍人还是砍粽子,都是得心应手。其主人是个倜傥利落的汉子,叫吕肃。据说他祖上还是民间抗日英雄,祖传钢刀绝技,当年用那把钢刀,砍死过不少鬼子,传到这一辈,不知为何走上了挖蘑菇的路。

    第三个人叫罗德仁,没什么特别的本事,但此人心思很灵敏,足智多谋,凭借着他的聪明,已经在道上混了十来年,大有名气。

    当时,卫光头接到消息,此次行动被一伙儿条子给盯上了,原计划是带着我和豆腐一起走,后来不得不四人临时启程,未免手机被监控,因此事后连手机都没有用。

    几人乔装打扮,改头换面,由卫光头靠着鬼王遇龙杯里的信息,带着三人一路往凤嘴村而去,这一路的艰辛自然不必说。

    三人在白天到达了凤嘴村,那是个早已经破烂不堪,连正经房屋都没剩下几间的古村。与其说是村,到不如说是遗迹好一些。

    这四人自然不懂得什么望气发墓,因此要想找到墓的准确地点,就得下探铲摸索。当然,山头那么大,也不是瞎摸索,否则到处打洞下铲,那得打到猴年马月?

    下探铲找墓,不是到处打洞碰运气,而是要结合历代的葬俗来判断下铲的大体位置。

    自汉代以后,就有葬山不葬顶,埋坡不埋岭的葬俗,包括现在都一直沿用。

    中国的葬俗,繁复杂多,涉及广泛,非一语可以言说,但总归起来,也有一套规矩,这些规矩被盗墓贼千年总结下来,形成了铁一样的定律。

    这个在行业内有句口诀:春秋战国山顶找,秦汉皇陵山岭捞;东汉南北在山腰,隋唐粽子坡下寝,明清见气就起灵。

    这句口诀流传广泛,意思很明确:春秋战国的墓,埋在山顶高处,秦汉则在山岭,讲究开山为陵。东汉和南北魏晋时期的墓葬,大多埋在山腰;隋朝、唐朝至宋朝,则一般在山腰坡下面。

    明清时期,墓葬形式更为广泛,对于具体地点就没有那么死板,遇见好穴就下葬,但总体来说,还是遵从‘葬山不葬顶’的原则。

    这几句盗墓贼千百年来总结出的口诀,在第一次‘招安’后,紧跟着便传入了考古队,并且广泛运用,屡试不爽,气的盗墓贼一个个咬牙切齿。

    四人到达凤嘴村时是白天,盗墓挖蘑菇,一般都是趁着夜间干活,好避开人。但这深山里,没有人烟,也不用忌讳,几人立刻开始找墓。

    遵从葬山不葬顶,埋坡不埋岭的葬俗,几人将这个公主墓的位置,锁定在了山脚以下。

    在鬼王遇龙杯中,卫光头得到过一个信息,那就是墓前有神泉,也就是说有一处水眼或者湖泊一类的东西,按照这两个标准,然后再下探铲,墓室的位置,应该很容易就可以找出来。

    几人收拾了吃食,便带着工具下山,寻找有水眼的地方,很快便发现了一处湖泊。

    那湖泊并不大,周围遍布着芦苇,水面雾气蒙蒙,隐约可听闻水鸟的声音,犹如仙境。

    卫光头拥有很丰富的经验,他结合那处湖泊的位置,然后测量高度和山势,估算出了两个位置,让众人在这两个位置上打‘梅花洞’。

    梅花洞五个孔为一组,用来探测墓穴的位置,卫光头等人打了一下午的梅花洞,将两个位置摸了个透,探洞打了数百个。卫光头蹲着身体,将探铲带出来的土,一一放在眼前观看。

    看土辨穴是卫光头的拿手好戏,可惜他看了一下午,眉头一直紧皱,直到快要入夜,两个地方也布满了探洞,卫光头才叹息道:“这两个位置都没有,看来咱们估计错误。现在时间已晚,回村里过一夜,明天再继续。”

    几人一下午功夫虽然功亏一篑,但也没有太失望,毕竟大体位置已经确定了,剩下的探墓,需要的就是耐心,盗墓这一行,不仅得有技术有胆量,还得能吃苦,耐得住寂寞。

    几人扛着工具回风嘴村,进了村后升起篝火睡觉,为了安全起见,防止山间有什么蛇虫猛兽,几人轮流安排了守夜。

    守夜第一班的就是吕肃。

    此人身体修长挺拔,肌肉精悍,时常面带笑容,显得温文儒雅,背后的一柄钢刀却是威力无穷,他坐在篝火前,钢刀插在一旁,双手环胸,闭目养神。

    夜色浓重,一转眼就到了换班的时候,冯鬼手是第二班,他被吕肃叫醒,打着哈欠起来守夜。此时正是刚醒,睡意未褪,眼色迷蒙,朦胧间,忽然看见村子尽头出现了几个鬼鬼祟祟的人影。

    这村子,其实早已经只剩下残留的石基,余下的便是几间歪歪扭扭,破了一半的木房子,其余地方空旷一片,被树木和各种植物占领,视线很不开阔。

    这大半夜,猛然看见几个人影,冯鬼手睡意一下子就醒了,但他是个警惕的人,心想难道是条子追上来了?若真是如此,自己一个人可对付不了,当即叫醒了卫光头等人。

    所有人中,只有卫光头带了手枪,盗墓的人一般不带热武器,因为下了墓,容易遇见的危险,大多是来自于蛇虫鼠蚁一类,再不然就是粽子,不管是哪一样,枪都无法对付,因此挖蘑菇时,更多的倾向于冷兵器,比如吕肃的钢刀。

    卫光头手里带着的手枪,估计是用来防备条子的,几人醒了后,冯鬼手示意他们朝村子尽头的地方看,几人立刻看到了那几个鬼祟的人影,睡意顿消,四人都是老手,没人说话,由卫光头打了个手势,便迂回着,悄无声息,朝那几个人影靠过去。

    黑暗中,那几个人影,仿佛发现了卫光头四人的用途,立刻掉转身往山下走,四人忙追了上去。黑暗中,只见前方黑暗中的人影,身形模糊不清,男女不辨。几人一番猛追,追着追着,头脑机灵的罗德仁,忽然一摆手,道:“不对,前面那些人,手里既没有火把,又没有手电筒,他们是怎么看路的?如何在黑暗中一路疾行?甚至咱们都追不上?”

    罗德仁这么一说,其余三人猛的反应过来,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

    不错,我们打着手电筒,在黑夜中尚且难行,前方的人影,完全没有光源,他们是怎么辨别路径的?难道说,他们根本就不是人?

    四人心中齐刷刷浮现了这个念头,而就在此时,前方模模糊糊的人影,也猛的停了下来,那模样,仿佛就是在等卫光头一行人追上去似的。

    事到如今,谁还敢追?

    这几人都是倒斗挖蘑菇的老手,胆子自然不小,但也不是冲撞鲁莽之辈,明知有问题,自然不可能这时候追上去,一时间,黑暗中,两拨人齐刷刷的挺下。

    前面的,究竟是人是鬼?

    卫光头是这次的‘投资人’,队伍里的掌眼,自然不会坐以待毙。他静默了片刻,抬起手枪,朝着前方黑暗中开了三枪。虽然黑夜里不好瞄准,但前方的几人靠的很近,这个几率,瞎猫都能碰上死耗子。

    谁知三枪过后,前方的那几个人影,依然不为所动,仿佛子弹根本就没有打到他们,但这根本不可能!

    卫光头也是见多识广,心想:莫非前方的东西,真的不是人?

    他不由侧头,对吕肃说道:“吕爷,该您上了。”吕肃手里的钢刀,乃是祖传的,几百年来,刀上也不知沾染了多少人血,绝对是一把凶刀,据说凶刀可以辟邪,这刀最大的用处就是砍粽子,一刀下去,甭管多坚硬的粽子,都能脑袋分家。

第六十八章 鬼影儿

    卫光头心知前方的东西并非是人,便让吕肃出面。有道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吕肃此人身手了得,当即手提钢刀,朝着前方的黑影冲出。

    仿佛是感应到了吕肃手里的钢刀不同寻常,黑暗中,那几个模糊的人影,仿佛受到惊吓一样,齐刷刷的猛的回头。这一回头,将所有人吓了个够呛,只见黑暗中露出了几张白花花的脸,脸上涂着腮红,漆黑的眉毛血红的嘴,哪里是什么活人,倒像是过去皮影戏里画的人物。

    此刻黑暗中,那几章白惨惨的脸,齐刷刷注视这逼近的吕肃。吕肃此人也是胆大,都已经离的这么近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当即一刀横砍过去,将那几颗白森森的脑袋砍飞。那几个黑影脖子里瞬间喷发出一阵腥臭,随即噗通倒地。

    几人心有余悸,凑上前细看,借着手电筒的光芒,不由倒抽一口凉气。只见地面上躺着的,赫然是几个皮影儿,薄薄一张,已经没了脑袋。

    吕肃惊道:“这是什么东西?”

    卫光头胆大,蹲下身,捏起其中一个皮影,凑到鼻子下一闻,脸上竟然露出喜色,道:“原来如此。”他历来见多识广,于是跟众人说起了其中的缘由。

    原来他低头一闻,便在皮影之上闻到了尸气。盗墓也讲究望闻问切。所谓的望,就是望山形、观风水;闻就是闻土里的气味儿,比如土中如果有古墓,那么探铲带出来的泥土,气味儿肯定不一样,这个得靠日积月累的经验才能闻出来;而问,则是指寻找古墓前,询问搜集一些当地的传说或者消息,用来作为辅助的线索;切则是指利用探针、探铲等工具快速给古墓定位的本事。

    卫光头‘从业多年’,闻功可是练到家了,他在皮影儿上闻到了尸气。这尸气,乃是常年和尸体处于一起才会沾染上的,而且气味儿淡,但风吹不散,显然沁润已久。这说明,这个皮影儿不仅年代久远,而且一直是埋藏于古墓之中的。

    关于皮影儿成精这一传说历来数不胜数,事实上不是皮影儿本身成精了,而是古墓里的尸气浓郁,旧时又有活人殉葬的习俗,陪葬的死尸怨气难消,附着于皮影之上,是以皮影儿可以穿土而出,夜间出来活动。

    卫光头对几人说道:“这皮影儿,必定是从遇龙墓中走出来的,咱们跟着它们,定能找到古墓所在。”

    吕肃道:“它们一直是朝北坡下而去,似乎就是往白日里那个湖泊的方位,可我们白日里分明已经探过地形,那片地方,根本没有古墓。”

    卫光头皱了皱眉,也吃不准是怎么回事,夜深天暗,最后也只能决定,一切等天亮再说。几人正准备回凤嘴村,忽然便觉得身后吹来一阵冷风,那冷风一吹,地面上倒下的皮影儿,居然又被吹的站了起来,身体在风中扭曲,刷刷作响,而那几颗被砍飞的薄薄的脑袋,也被风吹的在几人周围四处飘舞,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被风扭曲成各种诡异古怪的表情,一时间情形极其骇人。

    冯鬼手吓了一跳,而吕肃则举起辟邪的祖传钢刀迎上去。谁知就在此时,那阵忽如其来的冷风猛然加强,冯鬼手的身体,瞬间被一个皮影儿黏上了,那一瞬间,他只觉得一口气堵在喉咙里,眼前发黑,等到再睁开眼时,却发现吕肃的钢刀正朝自己挥过来。

    怎么回事?

    冯鬼手大惊,转头一看,却见罗德仁道:“不好,老冯出事儿了!”那罗德仁怀里护着的人,不正是自己吗?

    冯鬼手紧接着又一低头去看自己现在的身体,赫然是一张薄薄的皮影儿。

    转瞬间,吕肃钢刀已至头顶,冯鬼手下意识的一躲,身体便借着冷风飘起来,恰好飘到了罗德仁身上,紧接着,冯鬼手感觉眼前一黑,再睁开眼时,他又恢复了原样,只不过,旁边的罗德仁,却倒在了地上,那张皮影儿,就站在罗德仁旁边,吕肃的钢刀一横,又斩向了那个皮影儿。

    冯鬼手连忙阻止,道:“住手!”他突然出声,吕肃手下钢刀一顿,急道:“住什么手,赶紧砍死这些东西!”他话音一落,另一边的卫光头也被皮影沾上,紧接着卫光头就倒下了。

    冯鬼手立刻明白过来,这个皮影儿沾上谁,就会和谁调换身份,如果不及时阻止,自己这几人,只怕最后都会变成皮影。

    但……已经被皮影儿沾上的人,该怎么回到自己的身体里?

    众人明白过来后,都不由的害怕,谁也不想变成皮影儿,当即便纷纷往自己身体里钻,一回到身体里,其余的皮影儿又会粘上来。一时间众人就如同陷入了一个死循环里,不断在皮影和人之间转换。随着情况越来越混乱,渐渐地,众人几乎已经分不清,身边的人和皮影,到底是自己的敌人,还是自己同伴。

    就在此时,卫光头忽然出声,对冯鬼手说:“我明白了,这是‘鬼影迷宫’我们三人掩护,你快点逃出去,找一个叫陈悬的人,他有办法救我们。

    冯鬼手有机会逃走,哪里还会留着,立刻问道:“我该怎么找他?”

    卫光头便说:“跟在他身边的,还有一个兄弟。你出了山,如果遇上两个男的,一个面冷,一个面热,一个冷静睿智,一个胡闹不靠谱,那就是他。”

    紧接着,卫光头三人的合力掩护下,冯鬼手才得以摆脱皮影儿,自己逃了出来,赫然就是来找我救命的。

    我和豆腐听完,一时间面面相觑,豆腐道:“什么鬼影迷宫?姓卫的怎么会让人来找你救命?”

    别说豆腐不知道,我自己也是一头雾水,心说遇上这种事情,要找也是找降妖驱鬼的道士救命,找我有什么用?冯鬼手又道:“二位,事不宜迟,咱们快上路吧,咳咳。”他有些亟不可待,看样子和卫光头几人关系还不错。

    我连忙拉住他,说道:“冯兄弟,有话好好说。听你这么一讲,那鬼影十分离奇古怪,叫我们二人去,也和送死差不多,这事儿咱们还得好好合计合计。”卫光头为人倒是很仗义,能帮我自然会帮,只是那鬼影儿古怪非常,我又不是降妖捉怪的道士,带着豆腐去救人,岂不是自投罗网?

    这么一想,我不由心道:卫南京啊卫南京,不是我不仗义,而是我实在没能力救你,虽然咱们关系不算恶劣,但也还没有到能为你牺牲的地步,你就安息吧。

    豆腐挺了解我的个性,他胆子小,听闻冯鬼手说的附身皮影儿,早已经被吓住了,又见我没有办法,哪里肯去冒险,直接拒绝道:“不成、不成,那皮影儿那么厉害,我们去了,那也是白白送死,卫光头当时肯定是神志不清了,这种事情,找我们有什么用。”

    冯鬼手一听,脸色顿时就变了,怒道:“原来鬼王陈思远的后人,也不过如此,贪生怕死,算是卫南京瞎了眼了。”

    听他这么一说,我不禁觉得奇怪,道:“怎么,你也知道我的来历?卫光头告诉你的?”冯鬼手冷笑一声,道:“这次能来遇龙墓的,都是道上一顶一的好手,若非你是鬼王的传人,我们又怎么肯同意你加入?没想到,却是个窝囊废。”

    豆腐一听就怒了,道:“姓冯的,你骂谁是窝囊废!这可气死我了,你以为我们想来?要不是姓赵的求爷爷告奶奶,就是八抬大轿请我们,我们也不来!”

    冯鬼手冷冷的盯着我们,目光阴沉沉的。

第六十九章 取血

    我被他的目光一看,心里不由打了个突。这事儿到不是我不想帮,而是一听那个情况,我就知道自己无能为力。但当时卫光头为什么会告诉冯鬼手,我有办法救人呢?莫非这其中,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隐情?

    那姓赵的,当初虽然跟我说了很多事,但很多地方不清不楚,明显还有些事情瞒着我,卫光头显然是知道些什么的。这么一想,我不禁又想到了父亲陈词交给赵老头的东西,以及那个该死的诅咒。如果卫光头几人真的遇害,那么光凭我和豆腐两个只有理论,没有实战经验的菜鸟,此次行动,铁定就要泡汤了。

    届时不仅拿不到赵老头手里的东西,诅咒的线索,只怕也就此断了,

    豆腐还在因为冯鬼手的恶语而生气,我心中权衡一番,已经有了主意,便拍了拍豆腐的肩膀,示意他先消气,转头对冯鬼手笑道:“您也别生气,我这个人对做英雄没什么兴趣。不过卫南京说起来还是我的财神爷,说什么,我也不会见死不救。这次下斗,我们哥俩也是其中的一份子,该出力的时候,当然要出力。”

    冯鬼手闻言,估计也不想跟我们撕破脸皮,脸色和缓下来,道:“既然如此,还多说什么,咱们赶紧去救人。”

    我道:“话还没说完,你急什么?我是说,人,如果能救,我当然是义不容辞。但这鬼影迷宫,我连听都没听说过,你让我怎么救?”

    冯鬼手闻言嘶了一声,目光怀疑的打量着我的豆腐,皱了皱八字眉,道:“你真不知道?你不是陈思远的后人吗?”

    “我是陈思远的后人,这有什么关系?”

    冯鬼手看了我半晌,心里也不知在琢磨什么,一看就让人觉得不舒服,若非他是卫光头叫来的人,我还真不想跟这样的人多交集。紧接着,便听冯鬼手道:“鬼王陈思远,乃是白老四的徒弟。这白老四精通飞刀绝技,而且一生发墓无数,平生积淀,都传授于鬼王。卫南京既然认定你能破解那鬼影迷宫,就必然有他的道理,你好好想一想,鬼王难道没有教你些什么特殊的本事?”

    豆腐对我的身世比较了解,闻言说道:“什么特殊的本事,他爷爷除了喜欢给他讲故事,就教会他种田了。”

    冯鬼手不信,说道:“南带牛角、北带米,难道这些鬼王没有教过你?”豆腐听的有些云里雾里,说道:“什么牛角,什么米?带这些玩意儿干什么?”其实,所谓的南带牛角北带米,是一种辟邪的手段。挖墓是和死人打交道,有道是常在水边走,难免不湿鞋。因此撞鬼遇粽子这事儿也屡见不鲜。

    盗墓挖蘑菇的,都喜欢带一些辟邪或者降服鬼怪的物件,其中的水牛角就是流传最广的一种,也有说带黑驴蹄子的,不过一般就陕西一带的人才用黑驴蹄子,其余地方的,大多还是喜欢带水牛角。

    水牛是生活在水里的动物,五行属水,为阴物。带上水牛角,据说可以掩盖身上的阳气,让墓室里的鬼魂和粽子无法看到你。而北带米,是指北派的盗墓贼,挖蘑菇时,会在口袋里装一袋糯米,遇上不干净的东西就撒出去,可以驱鬼。

    这都是盗墓贼们总结出来的对付粽子的方法,冯鬼手显然认为,我爷爷身为鬼王,肯定会有一两手对付鬼物的绝活,想让我以此来破解鬼影迷宫。

    要说我爷爷,确实没有传下这些驱鬼的办法,但经过豆腐刚才那么一说,我想起了件事儿,爷爷曾经跟我讲过一个故事,叫做‘拍肩’。说是农村乡下,小孩子在走夜路的时候,背后会突然伸出一只无形的鬼手来拍他的肩膀。

    被鬼手一拍,小孩子的魂魄就被惊出窍了,这时候,家里的大人就会用另一种方法,将被拍肩了的魂魄再唤回来。

    据说,人身体有三把火,分别在头顶和双肩,而人的三魂,也分别在这三个位置。有些怨气很重的鬼,可以直接拍人的肩膀,拍灭其中一把火,肩膀处的火一灭,阳魂就会被惊扰出去。和皮影儿贴在身上是一个道理。

    被鬼拍了肩以后,方法很简单,就是用些阳气很重的东西,将被拍灭的阳火再点起来。最常用的方法,是用公鸡冠子里的血,涂在肩头,然后叫魂,百试百灵。

    这鬼影迷宫,显然也是一种鬼物抽魂的手段,只需要护住阳火不灭,就不会被皮影儿所害。

    我这么一想,心头便有了主意。

    要想阳火不灭,就得有鸡冠血一类的东西,可这大半夜,鸡冠子血肯定是找不到了,得用点儿别的东西代替。我心里一琢磨,便转头,语重心长的对豆腐说:“小豆啊,平时哥哥我待你不错吧?”豆腐瞬间警惕起来,看着我,道:“姓陈的,我太了解你了,你小子又想干什么?”

    我道:“虽然我很同情你,一直到第七春都还没有破处,但现在看来,这是个挺不错的消息。”豆腐看了看一旁的冯鬼手,欲哭无泪,道:“这种事情,当着别人的面儿,你就别说出来了。处男怎么了,处男也是有尊严的!”

    我心里暗笑,见豆腐真急了,便道:“这也不怪你,怪那帮姑娘没眼光。你想不想救卫光头?想不想摸些值钱的硬件儿?如果想,那你就得做出一点儿贡献。”

    “什么贡献?”豆腐平日里经常被我算计,吃一堑长一智,现在反而精明起来了。

    我将自己的打算对他说明,这鸡冠血虽然找不到,但人血也行,女为阴,男为阳,男人的血阳气旺,而且像豆腐这种万年小处男,据说是阳气最盛的,用他的血,应该比鸡冠血好使。豆腐闻知要放血,死活不愿意,挣扎道:“其实我是骗你的,我有一次太冲动,花了四百块钱,去了一次……你懂的。”

    我忍不住抽他,道:“瞧你那点儿出息,不就是放个血吗,又不是割你脖子。就算你去了一次也没关系,咱们现在就三个人,老冯不行,他年纪大了,阳气弱。”

    豆腐不死心,道:“那你呢。”

    “我?”我道:“我更不行,我是被诅咒的对象,我的血不帮倒忙,就已经谢天谢地了。小豆啊,你不是不想拖后腿吗?现在是你为组织效力的时候了,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留泪,他妈的……又不是强奸你,你躲个屁啊。”我和冯鬼手合力按住豆腐放血,用装水的瓶子,收集了一些,便拧上瓶盖,收拾了包袱,在冯鬼手的带领下,连夜朝山脚下而去。

    路过凤嘴村时,我也只来得及看一眼,顿时就觉得凤嘴村的格局有些不对。但于风水一道,我本来就不精通,也才刚刚入门。风水又分为山川大风水和阴阳小风水。爷爷的工作笔记里,以大风水居多,小风水只是略有提及,那凤嘴村的小风水一看就有问题,但我一时也找不出问题的根源,只来得及匆匆一瞥,便跟着冯鬼手赶路。

    豆腐被我强行放血,十分愤慨,一路上将我祖宗十八代挨个儿问候了一遍,若是其它人,我早就揍人了,但豆腐就算了,因为我那些个祖宗,已经和他很熟了。

    又往前急行一阵后,冯鬼手紧张道:“快到了。”

    我立刻拿出水壶,让三人在双肩和额头各抹了一道血印子,这才继续往前赶路。须臾,只见冯鬼手忽然停下脚步,一脸惊骇,道:“人怎么不见了!”

第七十章 死鱼

    黑暗中,除了我们三个,哪里还有什么人影。

    此刻夜风呼号,如同鬼声呜咽,林间树木被吹的刷刷作响,我们三人一通疾行感到此处,做了完全的准备,却没有想到已经人去无踪了。我低头在地面一看,果然看到不少脚印儿,这山里地气不知为何,潮湿的厉害,因此脚印儿比较清晰。顺着脚印一路看去,可以发现一个很明显的特点。

    我们身处的这片地方,脚印十分混乱,但似乎慌乱一阵后,又镇定了下来,脚印开始有规律的朝着山脚下而去。我们三人在黑暗中面面相觑,脸色被手电筒的光芒,映衬的一片橘黄。最后豆腐也不问候我祖宗了,而是说道:“老陈,看样子,他们后来好像出了什么事,朝着山脚下走去了,你说……大半夜的,他们朝山脚下走干什么?”

    不等我开口,冯鬼手脸色已经有些不对劲了,抹着额头的冷汗,道:“当时我们追踪着的那些皮影儿,也是一路朝山脚下跑,你们说……他们会不会已经被皮影儿附身了?”

    豆腐吓的够呛,也不吭声了,盯着我,显然是让我给拿个主意。

    事到如今,卫光头不能不救,毕竟要想进入格格尔公主墓,很多事情都还要仰仗于他,只是……我不由看了豆腐一眼,心想:早知此次行程如此危险,当初还真不应该带着他来冒险,我自己一人,若真出了个三长两短也就罢了,豆腐是我过命的兄弟,若被我连累害死,该如何是好?

    我还在犹豫,豆腐见我不吭声,便急道:“卫南京要是死了,赵老头肯定不会把东西给你。还有那个诅咒,你现在已经够变态的了,若不找出诅咒的线索,难保以后不会进化成变态杀人狂。为了你的下半辈子不再监狱里渡过,为了人民群众的安危,我看咱们还是追上去。”

    冯鬼手更是不耽误,闻言立刻顺着脚印追了上去。我们一行三人,顺着脚印往山脚而去,脚印在山间迂回,也不知多久,翻过一个小山岭,便见脚下一汪湖水,在月光下泛着粼粼波光。

    那湖正是冯鬼手所形容的那样,不算大,整体成月牙形状,周围遍布生长着芦苇一类的植物,在夜风中刷刷作响。就如同关于凤凰转颈中所介绍的一样,转颈处必有活水,如今居然一一应验了,我以前不信这些,但现在看来,风水一脉,也并非毫无根据。

    那姓任的女人曾说,公主墓前方,有一汪金色的神泉,莫非指的就是眼前的湖水?可这两者,相差未免也太大了一些。

    仿佛是看出了我的想法,冯鬼手道:“昨天白日里,我们就在这一带下了很多探洞,但并没有古墓。”豆腐对这个不感兴趣,他观察着地上的脚印,说道:“奇怪,他们到这里,怎么消失了?”我们此时是处于一个小山岭上,脚下七八米的落差处,便是一汪湖水,脚印到此戛然而止,仿佛卫光头一行人走到此处后,就忽然跳湖一样。

    这个可能性,让我们几人心中一沉。

    正常人是不可能跳湖的,莫非他们真的被鬼影儿上了身?若真是如此,鬼影儿又为什么会往湖里跳?

    豆腐的脑袋很能天马行空,他立刻做出了一个推测,说道:“之前卫南京不是说,那些皮影儿是从古墓里钻出来的么?假设那些皮影儿真的上了他们的身,又跳进了湖里,那么,会不会古墓其实是在湖底下?”

    “不可能。”我和冯鬼手同时说了这么一句。冯鬼手显然对于豆腐不靠谱的猜测显得很不满,说道:“古墓近水,乃是大忌,没有谁会把墓修在湖底,甚至离水太近的地方。”

    我也跟着点头,道:“左有青龙,右带白虎,前依朱雀,后带玄武。风水中,三山环抱,一衣带水为佳,此地的山势水气没有任何问题,这个湖,事实上是一处非常重要的风水,有这个湖,这地方就是个宝穴,没有湖,这地方就是个凶地。墓葬若离水近,水汽侵蚀,难以保存,不管是从葬俗还是风水角度来讲,都不可能在湖里甚至水边。”

    说到此处,我不禁也纳闷,按照这里的风水局势,卫光头几人,白日里所打的探洞,应该是最合理的位置,怎么会没有墓呢?

    几人若真的如同豆腐所猜测的那样,是被皮影儿附身,才跳入水中,难道墓真的在水里?

    若真是如此,那这个墓就太古怪了。

    脚印到此消失,百分之百,卫光头等人是跳入湖中了。我权衡再三,便对身边的二人说道:“我水性不错,下去探一探,若有发现,再叫你们。”说罢便准备脱衣解裤,就在此时,豆腐眯着近视眼儿,说道:“老陈,你看,湖中心好像有什么东西,像鲸。”

    我被他的说辞气的够呛,道:“这是湖,不是海,哪里来的鲸?”

    顺着豆腐所指的方向看去,我立刻就明白豆腐的意思了。只见先前还好好的,但现在不知为何,湖中央的位置,竟然如同喷泉一样,不停的往上滚水,而且越滚越高,如同泉眼,又似鲸喷水一样。

    那情形极为壮观,在月光下,涌出的水足有四米来高,水花四溅,熠熠生辉。如此奇景,一时之间,我们三人不由得都看呆了,我也忘了脱衣服。

    只见那水喷涌了足足十来分钟,才逐渐消下去,待到水收,湖面恢复平静,我们三人这才回过神,只听豆腐道:“好像是泉眼在鼓水。我明白了,姓任的说的神泉,肯定就是指这里?”

    一旁的冯鬼手皱眉,道:“姓任的?是谁?”

    此刻卫光头不在,我也不欲多解释这其中的事,但豆腐的想法和我不谋而合,神泉十有**指的是这里,古墓也铁定就在这一块,但那古墓藏的够深,让卫光头这样的老手都难以找到位置。我决定继续下水,将周围的情况摸个清楚。

    卫光头等人如果真的被皮影儿附身,又跳入了湖中,现在都还没有上来,只怕已经凶多吉少了。但不管如何,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总要弄个明白。我脱得只剩下裤衩,正要下水,忽然冯鬼手伸手将我一拦,道:“等等,水面有东西。”

    我和豆腐两人顺着朝水里一看,果然,水面漂浮着一个很大的东西,如同人般大小,只是夜色昏暗,也看不分明。

    豆腐惊道:“不好,难不成是尸体?”

    我立刻将手电筒打过去,由于那玩意儿离的比较远,手电筒的射程有限,并没有起多大作用。借着暗淡的光线,我们隐约瞧见,那居然是一条足有一米多的大鱼,翻着白肚,浮在水面上。

    冯鬼手吃惊道:“我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鱼。”

    对于这条鱼的大小,我倒是不惊讶,我以前贩过鱼,经常会有当地的海民捕到大鱼,四米长的鱼我都见过,而且还吃过,那味道不怎么样。我奇怪的是,之前水面分明没有这东西,它是怎么冒出来的?这么大的鱼,怎么一会儿工夫就死了?

    就在我们对水面上的死鱼感到奇怪时,越来越多的鱼浮上了水面,翻着白肚皮,有大有小。不消几分钟,几乎整个水面都飘满了死鱼,原本漂亮的湖泊里,传来阵阵腥臭,让人闻之欲吐,一时间,我哪儿还有心思下水。

    这鱼群就这么会儿功夫,忽然离奇死亡,肯定是水下有什么危险,要么就是水质有问题,现在轻易下水,有点儿太冒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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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捞尸

    湖中的水,随着死鱼越来越多,腥臭味儿也更加浓郁起来。湖岸边栖息着的水鸟,分分扑打这翅膀,从芦苇从中扑腾而出,嘴里发出怪叫声,如同逃命似的到处乱窜,仅仅一会儿就不见了人影。

    这接二连三,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我们三人措手不及,一时间也不敢盲目下水。

    银色的月光照射在湖面上,死鱼的白肚皮在月色下看的分外清楚,一时之间,我们都没人说话,心中隐隐觉得有什么不详的事即将发生。

    这些鱼究竟是怎么死的?

    难道和那些鬼影儿有关?又或者和跳入了水中的卫光头等人有关?

    正自思索间,原本平静的湖面,忽然涌动起来,表面漂浮着的死鱼挨挨挤挤,开始在水中翻滚,仿佛湖底深处,有什么庞大的东西,正要从底下出来。我惊了一下,立刻掏出之前在林胖子尸体边摸出的手枪,对着湖的位置,以防有变。随着时间的推移,水面的动静也越来越大,却并没有看见什么东西出来,一时间我有些吃不准究竟是什么状况。

    然而,就在此时,冯鬼手仿佛忽然发现了什么,指着我们脚下的湖岸线,道:“你们快看,这湖水在上涨。”

    我和豆腐两人闻言低头一瞧,果然发现湖水在慢慢上涨,而且最离奇的时,这水如同滚开的开水似的,水面不断翻滚,将里面的死鱼搅的翻腾不已。豆腐惊讶的揣测,说道:“莫非这湖底下连接着地下熔岩?”

    我不由摇头,此刻眼前的情况过于诡异,我一时间也无法盲目做推测,冯鬼手认为眼下情况不明,我们还是多观察一阵为好。三人站在山岭处,只见湖水不知为何,水位一直升高,显然,在湖底肯定有地下泉眼一类的东西,而且这个泉眼在瞬间的出水量很大,否则水位也不会上升的这么快。

    大约二十多分钟后,整个湖面已经抬高了六七米,水面距离我们的脚背,也不过两米左右的高度,蹲下身,就可以清晰的看到水面翻涌着的死鱼。

    我盯着那些死鱼,心中推测:这些鱼突然离奇死亡,到底是和卫光头他们有关,还是因为湖水的问题?这湖水又为什么会突然上升?这个湖看起来平静,却在这不长的时间里,生出如此多的变故,卫光头三人跳入水中,会不会已经遭遇什么不测了?

    这几个念头,刚在脑海里闪过,猛然间,我发现湖水中的死鱼里,还躲了一个东西,那东西一闪就消失不见,但我看的分明,那是一只人的手。

    我不由抽了口凉气,低喝道:“湖中有人?”

    冯鬼手和豆腐并没有看见,两人见我神色大变,说湖中有人,立刻猜测,会不会是卫光头三人?如果是卫光头三人,他们肯定会露面的,而且活人也不可能呆在水里面这么长时间不出来。那么我刚才看到的那只人手,很可能是一具死人的尸体。

    豆腐脸色一变,声音变得有些低哑,推测道:“难、难道是卫光头他们死在水里了?”虽然早有这个心理准备,但此刻我们心里还是有些沉甸甸的。卫光头和我们算不上有多大的交情,但好歹也是一伙儿的,这次行动计划周全,还没有进入古墓,他们却突然出了变故,我心里难免有种兔死狐悲的感觉。豆腐向来心软,就更不用说了,看着翻滚的湖面,连连叹气。

    那只手刚才只在水里一闪而过,湖水翻腾,此刻已经不知被水波推向了何处,有道是活人见人,死要见尸,我权衡一翻,便决定下水,不管如何,还是先将尸体打捞上来一看究竟。只是也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只感觉这湖水,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黑,越来越浑浊,也不知这一跳,会不会染上什么皮肤病一类的。

    这么一想,我不禁看了眼旁边的冯鬼手,他这会儿干脆假装没看到我的目光,脸色沉重的盯着湖水,也不知想些什么,却并没有下水的打算。这姓冯的表面老实,其实也是个满肚子花花肠子的,嘴里说着一定要把尸体捞上来,语气一转,却又说自己老胳膊老腿,老眼昏花,实在不宜下水之类的。

    我心知他是不想冒险,豆腐脾气直,听闻冯鬼手满嘴放狗屁,脸上露出愤愤的神色。豆腐看了我一眼,随即冲我眨了眨眼,我还没闹明白怎么回事,这小子忽然身体一倒,顺手将冯鬼手一推,冯鬼手猝不及防,估计也没有想到豆腐会有这么无耻的招儿,瞬间就被推到了湖里。

    豆腐一屁股坐在地上,假意道:“哎哟,早知道我平时就该多去健身房锻炼一下,这两天路走太多,脚都站不稳了。冯老哥,我也是不小心的,对不住了。反正你都下水了,干脆就把尸体捞上来呗。”我差点儿没笑出声来,心说豆腐这招够无耻的,而且演技也太差了,谁看不出他是故意的啊?

    冯鬼手被豆腐推入水里,偏偏我们明面儿上还是合作关系,他也不好发作,盯着豆腐皮笑肉不笑的打了个哈哈,便转头朝着湖中央游过去,时而钻入水中,似乎在寻找尸体。

    待到冯鬼手游到稍微远些的地方,豆腐一溜子从地上爬起来,嬉皮笑脸,说道:“这招不错吧?那老小子就想着占便宜,什么事也不干,还真拿我们俩当枪使。怎么样,我这表现不错吧?”我笑道:“确实不错,不过你要小心了,我看这姓冯的已经惦记上你了。这些倒斗挖蘑菇的,都不是善茬,你以后最好离他远一些。”

    说话间,水中的冯鬼手似乎是有了什么发现,忽然窜出了水面,脸色铁青,使劲儿往岸上游。他神情古怪,上了岸二话不说,转头到一边就吐开了,尸体什么的,也没有带上来。

    我和豆腐对视一眼,都有些纳闷,待到冯鬼手噼里啪啦吐完,我不禁问道:“怎么了这是?”冯鬼手浑身上下滴着水,仔细一看,确实是黑水,并非我先前的错觉。那些黑水似乎有问题,他估计身上发痒,吐完了就开始捞痒,边捞边骂道:“晦气,湖里不止一具尸体,有很多碎尸。”

    “碎尸?”豆腐惊的够呛,道:“卫光头他们被人碎尸扔进了湖里?”

    冯鬼手脱了身上的衣服扔到一边,一边擦着滴淌着的黑水,一边神色沉重的说道:“不,里面全都是些干尸,这湖下面有一个泉眼,一直在往外喷水,而且喷出来的全部是黑水。这黑水里夹杂着这些干尸。我怀疑,水里的这些干尸,很可能是一些殉葬的活人,墓室的结构已经遭到了湖水破坏,所以在泉眼喷发时,这些尸体被带出来了。”冯鬼手经验丰富,下水一探,便做出了推测。而水里的那些死鱼,八成是受到了黑水的污染,所以才会全部毙命。

    豆腐觉得不可置信,频频往湖里看。随着湖水翻滚的越来越剧烈,水中很多的残肢、头颅一类的开始夹杂在死鱼群里,和鱼群一起翻滚,水中恶臭难挡,在幽幽的月光下,无数的断肢在如同沸腾的水中上沉下浮,看起来分外诡异。

    豆腐道:“虽然我是个艺术家,历史学的不咋地,但我怎么记得,明朝时期,已经没有活人殉葬制度了吧?”

    我道:“谁说的?明朝时期,如果皇帝驾崩了,他的后妃还要跟着殉葬呢。”

    豆腐坚决表示怀疑,认为我的话,是在挑战他的记忆力,于是辩解道:“不要欺负我们搞艺术的人。以为我历史不好是吧?殉葬制度,有考证以来,最早起源于殷商,终止于秦。秦以后都没有活人殉葬了吧。”

    我忍不住道:“你这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秦以后,汉唐废除了活人殉葬制度,改为陪葬,也就是在皇陵附近,让皇亲国戚和达官显宦死后陪葬皇陵。不过宋代以后,契丹、女真、蒙古、满族那些边疆民族,先后都曾经入主中原,他们一直保留着人殉的传统,所以促使中原人殉再度兴起。所以到了明清时期,虽然没有大规模的人殉,但有宫殉。也就是让后妃或者宫人、侍卫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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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水洞子

    不管是哪个朝代,都没有想主动陪葬的,明朝时期殉葬的宫人一般有两种死法,第一种是直接上吊吊死。也有人不愿意上吊,不敢死,挣扎不从。而殉葬,根据朝代不同,也各有讲究。比如殉葬的女人不能沾血。

    她不愿意死,你又不能拿刀把她砍死,这种人怎么办呢?也有办法。先将人放在一张床上,床头的位置,有一个木匣子,木匣子上有个洞,刚好卡住人的脖子。

    待到木匣子装了人脑袋之后,再将人身下的床抽开,自然而然的,人的颈骨便会折断,想想都觉得毛骨悚然。

    不过,这个格格尔是个公主,即便真的陪葬,按理说殉葬的人也不会太多。但眼下湖中哦碎尸,明显超乎预料之外,这又是怎么回事?这个格格尔公主,一听就不是汉族人,莫非是某些边疆民族的公主?所以死后才用了这么多人殉?

    此刻,湖中尸体和死鱼还在翻滚,一眼望去,触目惊心,而卫光头三人也全无踪迹,满湖的尸体翻滚,如同人间地狱一般。我们三人一时间也不知该何去何从。说到底,我虽然理论知识一堆,但实战少的可怜,平日里再聪明,这会儿也只觉得进退两难。

    卫光头三人消失了,死活难辨。我们是继续寻找,还是就此收手?

    随着时间的推移,月亮的光芒也越来越微弱,黎明前的夜色更加浓重。冯鬼手是我们三人中最有经验的,他来来回回的在湖边踱着步子,最后一屁股坐在地上,出了个主意,说道:“等,这地方存在几百年了,这种情况绝对不是第一次发生,先看看情况再说。”

    黑暗中,我们坐在恶臭的湖边,看着湖中的死鱼和干尸浮浮沉沉,时不时的水里便会冒出一颗人脑袋,半露着骨头和干肉,仿佛随时会跳出来一样。

    虽然是夏日,湖边却阴气森森,十分寒凉,豆腐收集了一些柴火,我们在湖边点燃,勉强驱散寒气,轮流睡觉。在这样的环境下,自然也睡不安稳,我时不时的便会做噩梦,每个梦都很短,最后一个梦更是古怪,我居然梦见格格尔公主,从湖水中**的爬了出来,浑身都是烂肉,她抬起脸看着我,那张脸让我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因为,那赫然是顾文敏的脸!

    我被吓醒了。

    醒来的时候,是豆腐在守夜,冯鬼手侧身而卧。

    我脑海里还是梦中的情景,不由将目光移向了湖面。还好,那地方没有什么格格儿公主。我心中有些发慌,搞不清楚怎么会做这么一个离奇古怪的梦,又怎么会将格格儿和顾文敏联系在一起。想起顾文敏,也不知她是不是已经死心了,这会儿,估计已经回到了凤头村。

    或许是由于这个梦境的原因,我总觉得这对于顾文敏来说,是一个不祥之兆。难道我的计划出了岔子?该不会顾文敏一个人出了什么危险?这诸多情绪涌出来,我一时也睡不着觉了,从背包里摸出烟慢吞吞的抽起来。

    豆腐见我醒了,便让我看着火,自己再睡个回笼觉。

    此刻已经快要接近天明,但我们所处的这个地方,却死气沉沉的。水鸟早已经被惊走,整个地方除了风声以及湖水翻滚的声音外,就没有一丝多余的声响,仿佛天地间只剩下我们三个活人一样。这是种很不妙的情况。

    仿佛是为了印证我的猜测,在我抽完第五支烟的时候,我忽然觉得周围升起了一点儿变化。起初没有察觉出来,直到一阵凉风刮过,我才忽然醒悟,是那种恶臭的味道变淡了。从死鱼到尸体冒出来,我们三人几乎一直被那种恶臭所笼罩,但此刻,在不知不觉中,那种恶臭,已经消散了不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察觉到这一变化,我立刻起身,心想莫不是出了什么变化?紧接着,便举着火把朝湖中看去。此刻天色未明,一切都笼罩在黎明前的黑暗中,借着火把的光线一看,我立刻就发现,这湖的水位在往下退,而且退的非常快,转瞬间已经下去了两三米左右。

    而湖中之前曾经喷涌泉水的位置,此刻又开始吸水,俨然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湖中的尸体、死鱼,纷纷被卷入这个漩涡之中,已经消失了大半。

    这一夜之间,湖中连生异象,已经让人错愕不已,此刻这个巨大的漩涡,俨然如同海眼般,湖中的水位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速下降。片刻间,已经降到了比我们第一次看见时更低的位置,而且湖眼并没有停止,依旧在继续,我不由得心惊,想到:该不会将整个湖都吸干吧?

    这么想着,我立刻叫醒了豆腐和冯鬼手,三人站在山岭处,对着下方湖中的异象,一时间目瞪口呆。

    半晌,豆腐才道:“这……这是什么湖啊,也太奇怪了吧。”

    冯鬼手露出思索的模样,注视着还在不断缩小的湖面,说道:“这湖下应该连接着一处很大的地下水源……”话音未落,他忽然顿住,随即目光直愣愣的看着湖面。

    此时,那湖面已经缩小的仅有十来米,俨然已经不能称之为湖,称作泉还差不多,而那漩涡也逐渐消失不见。一眼望去,山岭下原本是湖的位置,露出了湖底的淤泥和石块,一汪清泉位于湖中央的位置。天边已经升起半轮红日,金光崩裂,穿透云层,照射在泉水中,一片金光流荡,令人目眩神迷。

    霎时间,我就明白了姓任的嘴里所谓的金色神泉是什么意思。此刻站在岭上看去,在初升的朝阳下,那一汪金色的泉水,如同坠入环山中的金色明珠,将我们三人的目光牢牢吸引住。

    直到此时我才明白,为什么卫光头四人,起初会错误的估算墓室的位置,原来是参照物找错了。这湖原本就是不存在的,只是这口神泉,估计会经常出现昨晚的情况,所以才会形成一个湖泊,有湖泊来做参照物,自然找不到墓。如果我想的没错,真正的墓穴,应该是在湖底的淤泥之下。

    想必当初修建格格儿公主墓的人也没有想到,随着时间的变化,那口泉眼会发生这么大的改变,居然会淹没古墓。冯鬼手显然也明白了这一层,他神色一变,道:“但愿不是个水洞子。”

    豆腐听不懂黑话,悄声问我什么叫水洞子。

    所谓的水洞子,也就是密封不好,进了水或者受了潮的古墓,也有些盗墓贼,再盗完墓后不会填土,使得雨水灌进墓里,因此遇上水洞子,就代表着墓里的明器很可能已经损坏,或者已经被同行捷足先登了。

    当然,有水洞子就有火洞子。火洞子就是指密封好,还没有被盗过的古墓。这种墓,一般在打开墓砖以后,都不能用明火,因为墓中常年封闭的气流,会形成一种可燃气体,一见明火就着。

    过去的盗墓贼们没有手电筒,在挖墓前,会先用一根中空的竹竿或者铁杆子插入墓中,然后在铁杆朝外的一头点明火。火如果亮起来,如同气枪,就说明是个密封完好,没有被盗过的墓。遇到这种墓,就需要撬开墓砖换气,否则人进去了,一用明火,就会引火烧身。

    反之,如果不亮,就说明这个墓很可能进了水、走了气,或者已经被人光顾过了。

    我眼尖,发现淤泥处,隐隐露出一道裂缝,不由道:“估计你的愿望得落空,我拿人头担保,这绝对是个水洞子。”冯鬼手顺着我的目光一看,便发现了那道裂缝,不由苦笑,道:“看来这次行程不顺,当时那些鬼影儿既然能从墓里出来,肯定有通道,看来就是从这条裂缝里钻出来的,想必里面已经被水淹没,再好的东西,泡个几百年,也烂的差不多了。”

    盗墓挖蘑菇,就是为了挖出来卖钱,里面的东西既然泡了水,情形可想而知。

第七十三章 烧香

    我和豆腐这次来,一是为了帮赵老头拿到八鲤斗蛟镇海石,探明诅咒的根源,二也是奔着钱来的,如今看见是个水洞子,失望自然是免不了。但比起这个,我还是更在意卫光头的下落以及这个公主墓的线索。

    当年,白老四闯入万妖妃墓中,中了诅咒,随后几年多方奔走,查到了巨耳王墓中有解决诅咒的办法。他进入巨耳王墓后,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居然将诅咒转嫁到自己的徒弟,也就是我爷爷陈思远身上。

    爷爷后来和陈词,又先后进入巨耳王墓查明线索,却是难以进入其中,反而顺带牵出了这个所谓的鬼王遇龙墓。

    这三者之间,显然是有一定关系的,或许这个格格儿公主墓里,就有关于‘鬼厍之面’或是万妖妃的线索。不管卫光头几人在不在,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地底的墓室,也因年深日久,而被神泉所破坏,大大方方显露出一条裂缝,简直是天助我也,不进去可就太对不起自己了。

    冯鬼手虽然对于这是个水洞子显得大失所望,但有道是贼不走空,既然来了,甭管是好是坏,也得摸一两件儿东西出去,也不至于亏的血本无归,白来一趟。

    我不太清楚他和卫光头几人的关系,在我印象中,所谓的合伙人,就是需要时凑在一起,不需要时随时可以捅刀子的人,只听他说道:“卫南京他们昨夜跳入湖中,消失的无影无踪,八成是顺着那道裂缝进入墓中了,咱们不能白来这一趟。咱们三个都是赵二爷请来办事儿的,人是死是活也得弄明白,至少得给赵二爷一个交待。两位,还等什么,干活吧。”

    我们一路上虽然狼狈,但装备都没有丢,三人各背了一个包,由于人力有限,便将一些不太重要的工具丢弃在一边。由于猎枪太长,不方便携带,我便只带了一只手枪,三人顺岭而下,到了湖底。这湖底下散发着浓重的水腥味儿,里面裹了很多死鱼,一脚踩下去,淤泥直没入膝盖,深深吃住人的腿脚,每一步都十分艰难。

    走到那裂缝处,只见裂缝表面被淤泥覆盖,仅仅露出一条线。手电筒顺着往裂缝中一照,里面是直上直下的,手电筒照不到底,裂缝两边都是山石,布满尖锐的菱角,人下去,也只能一个个往下。探头往下望,只觉得裂缝底部,一股从黑暗中吹上来的阴风扑面,让人觉得脖子都有些发麻。

    冯鬼手毕竟做惯了盗墓的勾当,他也不直接下去,而是先做了三步。

    第一步,挑了块人头大小的石头,扔进了裂缝中。只听那石头并非一下子到底,而是下坠的中间,估计遇到了斜坡或者其它山石的阻挡,一路砰砰作响,半晌才没了声音。冯鬼手听完声音,非常笃定的说道:“大约二十米深,奇怪……”他皱了皱眉,估计对墓室的深度感到不满意。

    豆腐属于青脸,完全的门外汉,懵懂的问道:“二十米就二十米呗,又什么好奇怪的?”冯鬼手没有理会豆腐,我也没心思开口。

    墓室的深度,其实也是有讲究的。

    秦汉时期,国力强盛,讲究深埋厚葬,墓穴往往修建于三十米左右的深度。而明清以后的墓穴,深度则在十到十五米左右。比如回涌河的那个文官墓,当时我探测出来的墓室深度,就在十米。而我们现在所要挖的,乃是明朝的墓穴,又怎么会深埋二十米?

    这个深度,与当时的墓葬规格显然有些出入。反着必为妖,这并不是个好现象。

    我没跟豆腐解释,心中却打了个突。冯鬼手紧接着又开始做第二件事。他从背包里,取出一个火柴盒大小的布包,将那布包抖开后,里面居然露出了两幅手套。这手套我一看就不得了,因为我爷爷在他的工作笔记里提过,这种手套,名叫‘金刚套’。

    只见它薄如蝉翼,色泽发黑,收起来的适合,还不如一个火柴盒大。冯鬼手将它带在手上,简直就跟没带一样。

    豆腐看着眼里,想了个很贴切的形容词,他道:“这手套也太薄了,有点儿像超薄的杜蕾斯。唉,我说老冯,你带这个做什么?”我明显看见冯鬼手踉跄了一下,气的眼珠子都起火了,估计祖传宝贝被豆腐形容成杜蕾斯,把他给气懵了。

    这冯鬼手毕竟有经验,我们初次挖大蘑菇,凡是还要仰仗他,于是我直接在豆腐后脑勺上来了一巴掌,教育道:“没文化,真可怕。什么杜蕾斯,满脑子就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这是‘金刚套’,据说是宋时一位姓柳的盗墓前辈发明的。这双手套,专为行业里的机关手所用,薄如蝉翼,水火不如,百毒不侵。据说制作方法早已经失传了,乃是一件奇宝。”

    冯鬼手听我说出金刚套的来历,脸色和缓了一些,对豆腐的不靠谱已经深有觉悟,干脆直接忽略他,对我说道:“不愧是鬼王的后人,有见识,我这见宝贝,行里再也找不出第二双了。只可惜啊,制作方法已经失传了。”说罢,他又开始做第三件事,从包里掏出了一个一尺长,半指宽的木匣子,抽开匣子一看,里面居然是九支香。

    豆腐被冯鬼手这三步,弄的云里雾里,悄悄问我:“老陈,这老小子究竟是想干什么?”

    我一看是也没看出来,等到冯鬼手抽出一炷香,插在裂缝口,嘴里开始念念有词时才明白过来,不经有些刮目相看,没想到冯鬼手也是个这么迷信的人,于是我对豆腐解释道:“按照规矩,挖蘑菇下斗,一共要烧三炷香。第一炷烧给当地的土地爷,也就是希望土地爷网开一面,不要在挖蘑菇的时候使绊子;第二柱香烧给祖师爷;第三柱香是开馆时,烧给墓主人的安魂香,希望墓主人不要计较,说白了,就是一种心理安慰。”

    豆腐听完,一拍额头,道:“难怪咱们第一次挖蘑菇就起尸了,感情是你当时没贿赂土地爷啊,你既然知道这个规矩,当然为什么不照做?”

    规矩我确实知道,只不过那时候我还不太相信鬼神,但现在,对于冯鬼手神神叨叨,看起来十分可笑的举动,我和豆腐却升不起嘲笑的心思了。

    盗墓一行的祖师爷有很多,有拜曹操的,有拜伍子胥的,也有拜项羽的,其中都大有讲究,细说起来,得讲上大半宿,在此也就不多说。

    那冯鬼手,我听他念念有词,拜的却是秦始皇,豆腐有些纳闷,说道:“怎么秦始皇成祖师爷了,难不成他老人家也挖过墓?”

    关于拜秦始皇,这个确实有讲究。盗墓分为南北两派,挖蘑菇的又各有手段,小派系繁多。其中只有机关手才会拜秦始皇。因为秦始皇是玩机关和防盗的祖宗。根据《史记》记载,他的墓:穿治郦山,及并天下,天下徒送诣七十万人,穿三泉,下铜而致椁,宫观百官奇器珍怪徙臧满之。令匠作机弩矢,有所穿近者,辄射之。以水银为百川江河大海,机相灌输,上具天文,下具地理。以人鱼膏为烛,度不灭者久之。”

    所以说,论起陵墓的防盗技术和墓室机关的运用,秦始皇那算是老祖宗。机关手认他为祖师爷,就是乞求自己进入墓中,能避开或者破解一切机关。

    冯鬼手上完香,并没有急着去下裂缝,而且冲我们打了个暂停的手势,示意还要‘看香’。所谓的看香,也就是通过香燃烧的长短来预测吉凶,倒斗挖蘑菇的人,如果遇到其中一种情况,那是万万不能下斗的。

    比如一炷香同时点燃,结果香在燃烧过程中,烧成了三长两短,那是大凶之兆。

    我和豆腐都没想到,冯鬼手在这方面居然如此谨慎,豆腐感叹道:“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这才叫职业精神啊!不愧是专业做这一行的,不过这香同时点燃,又怎么可能烧出两种形状,有点儿扯淡。”我没吭声,虽然见过了粽子、恶鬼、黄鼠狼,但对于这种预测算命,还是有些不敢苟同。

第七十四章 尸洞

    须臾,冯鬼手看了一会儿香。燃烧正常,这才安心的点了点头,神色和缓下来,当先背着包下来裂缝。

    这裂缝入口处是淤泥,人往下的时候,淤泥就全都蹭到了身上,冯鬼手在前面开头,豆腐紧随而下,我垫后。待两人都下到了裂缝时,我低头一看,便只能瞧见豆腐的脑袋顶,头上全沾染上了淤泥,像是个会动的泥人一样。

    我紧随其后,正打算顺着裂缝而下,不经意间瞥了眼裂缝处的那炷香,不由得愣了。那香一共五支,刚才还燃烧的好好的,这会儿不只因为什么原因,其中三支香竟然灭了,另外两支还在燃烧,霎时间就变成了三长两短的模样。

    我本以为这是迷信,没成想这香居然真能烧成这个形状,心下不由暗惊:人倒霉了,真是喝凉水都塞牙缝,怎么什么事情都能被我给遇上,莫非又是那诅咒在作怪?其实我自己对这诅咒之事,到没有多少畏惧,我向来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即便那诅咒真的无法解决,也大不了要我一条命。

    我担心的是,这个诅咒会害我身边的人,就像当年爷爷一样,他自己没事儿,却是他的亲戚、朋友、妻儿相继出事。

    想到此处,我心里有些沉甸甸的,若说现在我身边和我走的比较近的人,就只有豆腐了。不行,我不能让他出事儿。

    这时,从裂缝下面传来豆腐的喊声:“老陈,你磨蹭什么呢。”

    此刻骑虎难下,这香虽然诡异,但也不能因为一炷香半途而废,于是我便下了裂缝,也没有向两人提起此事,现在说这个,只会徒乱人心。

    这条裂缝由于常年受到泉水冲刷,表面十分湿滑,若非内部的山石突兀,稍不留神,就会失手滑落。我们三人默默往下,也没人吭声,直直下了二十来米,此时再抬头往上看,弯曲倾斜的裂缝,连天都看不见了,头顶只余下**的狰狞石块。

    很快,下方的冯鬼手便说了句到了,让我和豆腐先停下。这地方很狭窄,我低下头除了能看到豆腐的脑袋以外也看不见其它的。此时,便听噗通一声,仿佛是什么东西入水的声音,紧接着那冯鬼手的声音便响起:“跳下来。”

    跳下去?

    豆腐紧跟着往下一跳,留出了空间,这时我得以看清下方的环境,在这条裂缝的底部,赫然还有七八米高左右的距离,而下方则全是水,黑漆漆一片。冯鬼手和豆腐泡在水里,两人打着手电筒接应。我也紧跟着往下一跳,只觉得这三十米深的地下水冰冷刺骨,让人完全感觉不到是夏天。

    我摸出包里的头灯戴在脑袋上,粗壮的灯柱投射而出,将周围的黑暗驱散。这一看才发现,我们居然是身处一个地下河中,头顶和四周都是黑漆漆潮湿的石壁,周围没有可以登岸的地方。

    情况和我们三人之前的判断有很大的出入,之前我们判断,裂缝下方,应该就是墓室,而墓室很有可能被地下水破坏,所以之前才会有殉葬的尸体被冲出来。但现在一看周围的情况,很明显,这是个地下水冲刷而形成的洞穴,根本不是墓室。

    冯鬼手暗骂了一声,道:“看来这地下水很大,墓室应该就在周围,咱们往前游,找一找。”经冯鬼手一提醒,我发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这里的地下水根本没有流动,仿佛是一潭死水似的。

    就在此时,豆腐说道:“你们听,这是什么声音?”他胆子小,所以格外关注周围的动静,经豆腐这么一说,我和冯鬼手不由侧耳倾听,黑暗空旷的洞穴中,只听见一种咕嘟咕嘟,如同喝水一样的声音,隐隐约约的响起,也无法判断具体方位。

    我耳力比较好,以前在山里打兔子、打野鸡一类的,全凭一双好耳朵。又细细听了一阵,便摸清了声音传了的方向,赫然是从我们右手边的石壁中传来的,只不过,那声音是从水底下冒出,所以显得模糊难辨。

    我将自己的发现对二人一说,随后手指了指大概位置。冯鬼手很谨慎,逮着金刚套的手活动了一下,便一个猛子扎入水底,仅仅不到一分钟便游了上来,道:“石壁上有个水洞,这里的水正在往水洞里流,应该很快就会流干。”

    说到这儿,冯鬼手面带喜色,对我们解释道:“我明白了。水洞后面才是真正的地下河,平时河水上涨时,水会从水洞里涌到这个位置,河水下降时,水又会被抽回去。如果我没猜错,咱们已经在墓里了。”

    豆腐不懂行,我却不是个不懂行的,一听他这话就觉得扯淡。我虽然没真正见过什么大墓,但墓的规格还是清楚的。我们现在所置身的环境,俨然是一个天然形成的水洞,怎么可能是墓室?

    冯鬼手对此并没有多做解释,只是让我们安静等候。在水里泡了半个多小时,我和豆腐泡的骨头都僵了,这里的水才终于放完,那个水洞子也露了出来。

    那是个可容两人进出的大洞,洞口和内部被水流冲刷的十分光滑,我爬进里面一看,只见洞的后方,赫然是个有十来米落差的地下大河。爬在洞口,借着头顶的探照灯,只见地下水翻滚着白浪,自黑暗处喷涌而来,水声震耳,如同万马奔腾,气势番茄。

    看来我们之前所料果然不错,这一头是地下河,而我们刚才跳下来的地方,应该就是古墓所在的位置。看来这个格格尔公主墓在修建之初,乃是依照地底的形式结构所建,所以才会空出了一个那么大的水窟窿。

    我退出洞口,原先所处的地方,只有地面还余了一层没过脚背的浅水层,两边都是山石,后无退路,唯一的通道只有前方。若卫光头三人也来到此地,那么眼前就是唯一的通道。我们三人也不多言,由冯鬼手当先打头,豆腐走在中间,我垫后,三人各带着头灯,观察周围的环境,以防什么不测。

    倒斗挖蘑菇是个危险的职业,危险的来源,最多的有三种。第一种是虫蛇一类,因为古墓里干燥舒适,年深日久,很容易成为某些虫蛇狐獾的聚集地,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尸骨无存。

    第二种是来源于机关的危险,中国的葬俗文化久远,防盗机关层出不穷,没有两把刷子的盗墓者,很容易死于各种机关下。第三种则来自人,当年白老四先是吃黑过自己的同伴,后来又为了自己的利益,将诅咒转嫁给徒弟陈思远,这些为了利益不择手段的盗墓贼,心性可见一般。

    这姓冯的一看就是个老手,而且心机很重,对于这样的人,到说不上讨厌或不讨厌,总之不能信任就是了,自己的安全,还是自己留神要紧。我们三人一路前行,地洞的地势逐渐升高,隐约能瞧见尽头处有很多黑乎乎的东西,并且随着距离的拉近,还传来一阵阵恶臭。

    我们三人只闻味道,便已经猜出是什么东西。不出意外,那里堆积着的,应该就是先前被地下水冲出来的殉葬尸体。果不其然,再往前走了一段,那堆黑漆漆的东西就显露在我们眼前。之前在湖中看到是一番景象,此刻这些殉葬的尸体全部**的聚集到一处,则又是一番景象。

    我们前方的道路上,布满了这样的尸体。或许是由于此地风水气候原因,这些尸体都没有完全腐烂,而是形成了像干尸一样的东西。由于水流的冲击,很多尸体都仿佛被洗衣机搅过一样,不是缺胳膊就是断腿,身上的干肉湿漉漉的挂在骨头上。

    一眼望去,无数的残肢**的堆积在一起,黑水流淌,恶臭难挡,将我们前方的路完全堵死,要想过去,就只能从这些尸堆里走过去。

第七十五章 变故

    我平素胆大,但一看到这种情景,一想到脚踩入尸堆的感觉,也不由脚底心冒凉气,冯鬼手估计也是头一次看到这么多的碎尸堆积在一起,脸色一变,道:“怎么会这样,这个墓主究竟什么来头,居然用这么多活人殉葬!”

    我不禁觉得奇怪,心想:挖蘑菇有五步,第一筹划人手装备,第二找墓定位、第二收集信息、第四干活、第五销赃。这赵老头想要墓中的八鲤斗蛟镇海石,按理说应该将这墓的信息摸透才对,难不成他们连墓里埋了什么人都不知道?

    这么一想,我便问了出来。

    冯鬼手道:“信息这个东西,完全是凭借运气,大部分蘑菇,都是下去之后才能看见。卫南京只说这是个金棺,其余的就一概不知了。”事到如今,我也没什么好隐瞒了,便将遇见林胖子两人的事跟冯鬼手说了。冯鬼手一听,神色大变,道:“格格尔公主?这个名字我到没有听说过。不过你说的那个姓任的女人,可是大有来头。”

    原来,那姓任的美女,祖上是金客,又精通风水,因此是个百年望族,随着历史的更迭,特别是新中国成立,任家曾经没落过一段时间,但这几十年间又兴起了,靠的就是寻金脉,挖古墓的本事。这姓任的祖上一直给人家看风水,因此手头上有很多陵墓的信息,经常‘掌眼’,组织人手盗墓,属于典型的团盗,势力比起赵二爷来,那是毫不逊色。

    冯鬼手说道此处,叹道:“想不到她祖上,居然也参与过这个公主墓的修葺,看来她是有备而来,咱们可得当心了。”

    这洞里阴风阵阵,尸臭漫天,说上这几句话,三人都觉得内心被那恶臭熏得憋闷不已,当即住了口。冯鬼手是各种老人了,吃盗墓这碗饭由来已久,虽然对这些尸体有些发憷,但也不含糊,捂住口鼻,当先进入了尸群。

    豆腐脸色惨白如纸,虽然害怕,但这种时候怕也没用,到也不用我劝,自己哆嗦着两条腿,颤颤巍巍的踩入了尸堆里。这些尸体遍布了整个洞穴,一眼望去也看不到头,密密麻麻、挨挨挤挤、重重叠叠,遍地是手脚、到处是脑袋,让人完全没有落脚之处。

    这尸群的数量,完全已经超出一个公主该有的规格,这个格格尔,究竟是什么来历?

    就在此时,我前方的豆腐,因为脚下忽然发出跐溜一声,却是踩到了一块被水泡涨的烂肉,整个人重心后仰,眼见就要栽倒在地,我眼疾手快,即使扶了他一把。尸群中恶臭难挡,我们谁都没开口说话,豆腐只是心有余悸的冲我点了点头,便继续朝前走,就在此时,我的眼角忽然瞥见,那快被豆腐踩过的烂肉,居然动了一下。

    我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一揉眼睛,再次低头看去,那东西果然在动,根本不是什么烂肉,而是一条乌黑暗红的虫子,足有两指长,一头被豆腐踩扁了,另一头却还在蠕动,看的人喉咙发痒,几乎要吐出来。

    我只觉得头皮发麻,但我没出声,目光仔细在尸群中一搜索,这才发现,这些如同烂肉一样乌黑暗红的虫子,事实上面地都是,但它们的颜色和尸体的烂肉很相近,又一动不动,因此我们三人之前居然都没有察觉到。

    我没出声,因为我很了解豆腐,他要是明白了现在的情况,绝对会把吓的晕过去,我可没有心思去背他。

    这些虫子是什么东西,我也看不出来,不过属于蠕虫一类的,既不能咬人,又一踩就扁,除了恶心以外,对我们到没什么威胁,于是我全当做没看见,继续往前走。那些东西数量太多,稍不留神就容易踩中,没过多久,还是被豆腐和冯鬼手发现了。

    冯鬼手脸色铁青,没有说什么,只是步伐更加快了。豆腐就不行了,怪叫一声,立刻踮起脚尖,嚎道:“谁能带我离开这个鬼地方,我愿意献出我的贞操。”

    我正想告诉豆腐,没人对他的贞操感兴趣,忽然,黑暗中,传来了一个十分模糊古怪的声音,那声音在说:“来这边。”我们三人霎时间就惊住了,不约而同将脸转向左上方的位置,声音似乎就是从那儿传出来的。

    而此时,那个声音还在继续。那音调特别古怪,含糊不清,就像一个垂死的老人,临死前吐出的三个字,但这三个字,又被空旷的空间给放大了,不停的回响,形成了一种很空洞的声音。我们三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豆腐紧张道:“是什么声音?”

    我摇头,沉声道:“不清楚,不过看样子它对你的贞操很感兴趣,在为咱们指路。”

    豆腐欲哭无泪,缩着脖子道:“都这种时候了,你能不能别拿我寻开心,一天不欺负我,你会死吗?”冯鬼手看了我俩一眼,冲我打了个手势,指了指我放在口袋里的枪。现在的情况有点儿不妙,那声音不像人的声音,因为人不可能发出这种音调,但它分明又在说话。

    会是什么东西?难道又是什么鬼怪?我一下子就想起了裂缝入口处的香,心中一紧,掏出手枪。

    就在此时,那个声音猛然止住了,仿佛了解到我们几人的恶意,霎时间,洞里又变得一片死寂。冯鬼手等了一会儿,说道:“小心,恐怕会出事儿。”他说着,忽然在自己腰间摸了一把,仿佛要解裤子一样,难道这种时候,他还准备脱了裤子撒尿?很快,我便明白他在干嘛。

    原来冯鬼手的腰间,一直带了一只水牛角。平时衣服盖着,这会儿,他将水牛角露出来了。

    他越是这样做,我们反而越觉得心底毛发,我不由看了看爷爷给我的桃木珠,稍微安心了些,但紧接着我就想到豆腐,他身上可是没有带什么辟邪的东西,再者,那诅咒都是先对周围的人下手,此次情况诡异,豆腐又没有辟邪的东西,万一出了什么事儿……

    我想到此处,暗道不好,豆腐是我的兄弟,更是我的恩人,这些年帮衬了我很多。他平日里怂归怂,但对我绝对是真心诚意,把我当亲兄弟看待,若非如此,也不会大老远来跟我冒这种险,我就是自己被诅咒弄死,也不能让豆腐出事。

    这个念头一转过,我立刻打算解下手里的桃木珠给豆腐。谁知手才刚一动,一直踮着脚跳芭蕾的豆腐,居然猛的朝着之前声音传来的方向冲了过去,完全不畏惧脚底下的尸体和蠕虫,大步奔跑,脚底下吧唧作响,听的人头皮发麻。

    我心中一沉,怒火中烧,喝道:“窦泊志,你发什么疯,给我滚回来。”我很少叫他名字,现在我是真火了,又惊又怒。若是平时,豆腐见我发火,自己就乖乖滚回来了,这次却置若罔闻,只顾狂奔。我心知不对劲,也顾不得问候豆腐的祖宗,拔腿便追了上去。

    有道是关心则乱,冯鬼手这会儿反应反到没我快。按理说豆腐平日里体力不行,跑不过我,但现在却如同打了鸡血一样。越往前,前方的情况也越清楚,只见尸体越来越多,而尽头处,则出现了一个八角形的山洞,山洞口堆满烂尸,豆腐如同中了邪一样,一路朝山洞里奔。

    这些尸体和蠕虫,越靠近山洞就越多,明显透着古怪。眼见豆腐就要奔入山洞中,我想起之前那个声音,就心中发憷,再也顾不得其它,脚下一发力,身体腾空弹出去,猛的扑住豆腐,两人顺着这股劲道,顺势就倒在地上。

    这地上全是蠕虫和烂尸,整个人扑倒上去,压的蠕虫和烂肉吧唧作响,尸水四溅,连嘴皮子上都沾了不少,恶臭直冲鼻腔,那种恶心劲儿就别提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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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喘气介绍:
盗墓是个暴富的行业。
搬山御岭的盗墓贼们穿梭于不为人知的山川大泽,往往会遇到一些离奇古怪,匪夷所思状况。
龙穴宝楼,传世奇珍,鬼王遇龙、白煞红凶。
绝对真实的盗墓事件,全程惊悚回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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