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虚
我自动忽略豆腐的后半段话,脑海里反复闪现着万事通之前的尸体。那会儿,众人都搞不明白,为什么他的尸体会产生十多天才有的高度腐烂,而现在,颛瑞这个实验让我们彻底明白过来,在这个黄金大门的范围内,时间的流速变快了!
豆腐还在不明所以,于是我将刚才的情况说给豆腐听,又道:“你站在那地方,当时看我们这边儿是什么样子?”豆腐这会儿惊的目瞪口呆,闻言回忆道:“我就看到你们坐下了,然后关了灯,然后就一直没动静。”
这会儿,众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颛瑞,显然,他应该已经想明白了这一切是怎么回事,否则也不会忽然来做这个实验。颛瑞没有多说废话,而是讲道:“你们知不知道传说中,有一种动物,只长了一张嘴和一对眼睛,其余的什么也没有,这种动物叫‘虚’。”我回忆了一下,摇了摇头,毕竟我精力有限,没有颛瑞那么多时间去了解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这时,章文却似乎想起了什么,猛地倒抽一口凉气,道:“难道是它!”
豆腐见章文和颛瑞两个打哑谜,急道:“你们说清楚行不行,一惊一乍,急死人了,到底怎么回事儿?什么虚啊实啊的。”章文顿了顿,道:“在神话传说中,天地最初是一片混沌的,那时候,宇宙天地是没有时间这个东西的,直到盘古开天辟地,时间才开始流动起来。”
豆腐说:“不可能,时间是固定的,就算天地一片混沌,时间也不可能不存在。”
章文道:“是啊,那你说,混沌时的时间都去了哪里?”见豆腐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章文换了个问法,道:”看过奥特曼吧?“豆腐道:“当然看过,这跟奥特曼有什么关系?”
章文道:“奥特曼每一集都会出来一个怪兽,那些怪兽是从哪儿来的?”豆腐回忆了一下剧情,猛地醒悟过来,道:“说是异次元的,那些东西是从其它宇宙的裂缝过来的。”
章文点了点头,道:“在神话传说中,虚就是先于混沌而存在的东西,也就是说,你可以把虚理解为奥特曼中从另一个宇宙过来的,完全不同的生物它只有一张嘴,时间在它的周围,会变得极其不稳定,它可以让时光倒流,也可以让时间加速,传说中,混沌时期的那段时间原本很短,但被虚给无限延长了,所以盘古在混沌中沉睡了很长的时间。”
豆腐挠了挠头,道:“真有盘古这东西吗?我怎么觉得有些扯淡。”
颛瑞淡淡道:“也可以用现代的方法来解释,它类似于一个黑洞,但黑洞通过吞噬来改变自身的质量,但虚不会吞噬,但它本身的质量,会影响周围的时间。”
我这时也明白过来,道:“黑洞是可以通过吞噬来不断改变自己的质量的,那么虚其实也可以吞噬,如果找到一个平衡点,改变虚本身的质量,那么它就不会影响到周围的时间。”
钟恭也明白过来,道:“所以古尧方国的人,才会使用活人祭祀?他们是利用活人去平衡虚的质量?”
我点了点头,但有一点儿想不明白:虚和黑洞不一样,黑洞的吞噬,会将一切完全质量化,但虚会不会将一切质量化呢?那些被祭祀的人,他们最终是死了吗?如果按照质量的说法,这些人应该是和虚合为一体了,但虚本身并不吞噬,如果活人祭祀的作用,仅仅是影响虚的质量,那么当年那些被祭祀的人,不一定是死了,他们很可能时光倒流,或者时光加速,没准儿是回到了古代,又或者是去到了未来?
我们不敢再在扇形大门的区域里多呆,而是躲到了那个图腾柱的后面。此刻,众人都有种想将那扇大门关起来的冲动,但要想关门,就得前进,是一件极为冒险的事。
躲到图腾柱后面,众人开始商议起来,豆腐说:”我明白了,那小女孩儿肯定是想拿我们几个祭祀,所以才把我们给引诱到这里来。你想啊,唯一的出口被堵住了,眼前就一扇门,不知情的,八成就这么走进去了,当时要不是木头阻拦咱们,咱们几个人,估摸着都已经变成祭祀品了。”
我道:“这门后面的主意咱们是不能打了,看来还是得解决那女童,否则它会一直堵住咱们。”这话音刚落,众人还未来得及表态,忽然间,黑暗中响起了一连串咔嚓咔嚓的声音,将我们的注意力霎时吸引过去,这时我猛地发现,声音是从那根图腾柱上传来的,只见黑色的粗壮石柱,表面猛然开始出现龟裂的痕迹。
钟恭大骇:“怎么会这样?”
豆腐蹦跶起来,说:“这柱子质量也太差了,原来咱们国家豆腐渣工程这么多,合着还是有遗传性质的!”我踹了他一脚,道:“现在豆腐渣工程多,那都是贪出来的,古时候修桥铺路,一条桥一条路。几十年上百年都不动一下,那时候的官儿也贪,但在修桥铺路建房子的工程上是不敢大贪的,这石柱子都立了两千多年了,现在才倒,能叫豆渣工程吗?”
说话间,众人赶紧后退,以防止被那石柱掉下来的石块儿给砸了,但离奇的是,这石柱子赫然化成了很多花生米大小的颗粒状物,而与此同时,我猛地发现,那大门外的灰白色扇形区域,竟然猛的扩大了,那图腾柱,赫然就在它的范围之内。
刹那间,我明白过来,大叫:“不好,这里面的时间加速太快了,石柱子都被粉末化了,估摸着至少加快了一千年!”
很快,黑色的图腾柱就消失了,只剩下一地花生米一样的黑色颗粒,而与此同时,那块扇形区域还在不断扩大,我惊得头皮都发麻了,拽着旁边的豆腐,拔腿就跑。这要是被扇形区域给吞了,运气好一点儿,估摸着就发现自己到了一千年后的世界了,运气差一点儿,就直接消失在时间中,化成质量了。
众人见此异变,哪里敢多留一步,立刻转身,拔腿就朝着石阶的方向跑。那扇形区域扩散的极快,我们使出吃奶的劲儿,甩着腿狂奔,但那扇形区离一直扩散着,离我们几乎只有不到两米。
这会儿,豆腐背着欧阳萱,累的气喘吁吁,落在了最后,眼瞅要被追上,我急的眼都红了,猛地将豆腐身上的欧阳萱接过来,抗在肩膀上就跑。颛瑞等人背上的负重都很大,这会儿根本顾不了欧阳萱,情急之下,我干脆一边跑,一边对众人道:“装备包,扔了。”
颛瑞道:“不行!之前我们在门外待了太久,外面时间至少过了半个月了,巴图不知道还在不在,补给不能扔。”
这时,我忽然想到了一件恐怖的事情。
此刻,那扇形区域就在我们身后,随时会追上来,而我,我们现在唯一的退路便是来时的石阶,但那条石阶很长,我们估计跑不到十分之一,石阶的下半部分就会因为受到时间的侵袭而粉碎,到时候,我们很可能就直接掉入‘虚’的嘴里。即便我们运气好,一直跑在破坏速度前面,如果那小粽子还守在上面,最终我们依旧无路可逃。
最重要的是,如果这个虚,一直无限的延伸下去怎么办?
显然想到这个问题的不止我,钟恭率先开口,一边跑,一边气喘吁吁对颛瑞说:“当家的,这么下去不是办法。”
颛瑞道:“得想办法稳定住它的平衡。”
我道:“祭祀?”
颛瑞道:“需要一些大质量的东西。”
质量,通俗来讲就是能量,而我们这些人中,论起能量,谁能比的了尸仙?如果用它祭祀,这个虚,至少千百年间都能一直平衡下去。我心里先是冒出用尸仙祭祀的念头,但与此同时,心中又有不忍,若它只是个粽子到也罢,但相处这两个月,尸仙渐渐生出意识,帮衬了我和豆腐许多,之前若非它拦住我,只怕我早就成了祭品之一了,现在颛瑞的话虽然没有明说,但我们这伙儿人都不笨,除了豆腐还没有想到什么是大质量以外,其余人神色皆是一变,奔跑中,目光不由自主看向一旁的尸仙。
我没吭声,心里难以做决定,一行人狂奔之下,体力消耗很快,也无暇再多说了,奔跑上楼梯之时,扇形区域的速度慢了下来,周围被它侵蚀的山石纷纷变得斑驳起来,有些甚至开出了裂痕,一瞬间,便给人一种沧海桑田,就在眼前转换的感觉。
众人趁着这股喘息之机,拔腿狂奔,而在虚的侵蚀下,楼梯最下端的一部分已经消失了,索性整个,石阶的结构主要是靠那些巨大的石柱子,每个十几米便有一根,因而也没有破坏掉石阶的结构,众人一口气跑到顶时,体力已经严重透支,我负重太大,双腿一软,整个人直接跪倒在了地上。
第四十五章 逃亡
其余人也好不到哪儿去,除了尸仙,其余人都累趴在地上。(
平南文学网)这时,我顾不得疲惫,示意众人将灯光向上打。光线聚集到一处,只见上方三四十多米高的地方,那根之前架设好的凿子依旧在原位,但在它旁边,赫然还有一团黑影。
“他娘的。”我忍不住一拳头捶在了地上,疼痛感让人心中的愤怒下降了一些,我转头向下望去,光线可以笼罩的地方,依旧平静,但众人心里明白,黑暗中的时间,已经被扭曲了,再过不久,这些扭曲的时间就会将我们给吞没!
豆腐愤怒的冲着上面吼:“你个小王八崽子,有种下来单挑!”这小女童其实也说不上厉害,但关键是我们只能通过绳索才能上去,但这东西却一直搞鬼,使我们套不上绳索,活活断了我们的退路。
那小女童自然不会回应我们,豆腐着急道:“你们刚才说什么大质量,我包里还有好多巧克力,质量高不高我不清楚,但热量挺高的。”
我苦笑,道:“巧克力你留着自己吃吧。”豆腐哭丧着脸,说:“也对,到头来,还是得被吞进去,死也要做个饱死鬼。”接着便摸出一打巧克力,咔嚓咔嚓嚼起来,嘴上一圈都是黑糊糊的巧克力。我欲哭无泪,心说自己怎么认识了这么一个货色,这都什么时候了,他还真吃的下!这时,颛瑞道:“陈悬,你做个决定吧。”
我知道颛瑞是什么意思,他让我用尸仙祭祀。颛瑞是个不错的人,我很感激他,他这个人做事没有吕肃那么阴,没有哑巴那么冷,是个很有原则的人。但我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即便我不答应也不行,因为颛瑞仗义归仗义,但绝对不会为了一个尸仙牺牲所有人。
要么利用尸仙祭祀,或许还有生存的机会,要么,我们就全部被吞进去。
我深深吸了口气,心中翻江倒海。豆腐闻言,目光在我和颛瑞间巡视,道:“你俩打什么哑谜?”不等我开口,颛瑞便看向豆腐,直言不讳,将其中的厉害关系对豆腐言明。
豆腐傻眼了,指着尸仙结结巴巴道:“用、用木头祭、祭祀?不行!”
颛瑞不冷不热道:”我们大约还有十分钟的时间考虑。“
豆腐急了,看着我说:“老陈,你表个态啊!”
我苦笑,事实上,没有什么表态的说法,如果我和豆腐不同意,接下来,我们两拨人估计就会自相残杀了,颛瑞诚然是个不错的人,但生死大事面前,他绝对不会手软。
即便现在不用尸仙祭祀,我们最后也都跑不了。
我想了想,深深吸了口气,道:“十分钟,还有一个办法。”我看向尸仙,道:“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完全听懂我的话,现在,上面那个东西把我们的生路阻断了,你是尸仙,能飞天遁地,只要你愿意,弄死它就跟弄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但如果你听不懂我的话,那我只能对你说抱歉了。”
豆腐也知道此刻别无退路,急了,双手搭着尸仙的肩膀一阵猛摇,道:“你他妈的吱个声儿啊!赶紧去把那小粽子吃了,不然咱们就没命了!”
尸仙依然木着脸,但眼珠子剧烈的颤动起来,微微张嘴,发出嘶嘶嘶的气声,但尸仙似乎对于软粽子真的无法做出反应,它抬头看了看上面,最后又低下头,眼神似乎有些无辜,仿佛根本看不见我们所说的小粽子在哪儿。
我只能退而求其次,心说有反应就好办了,紧接着摸出绳索,套在了尸仙的腰上,对它说:“你上去,在洞口等着,我们会顺着这条绳索爬上来。你要把绳索捏紧了,知不知道?”
这句话它听懂了,忽然伸出一只手,紧紧抓住了系在腰间的绳索,紧接着,我抓住了绳索的另一头,对尸仙说:“上去。”
尸仙不负众望,身形忽然拔地而起,猛地窜到了上方,快的只能看见一道残影,紧接着,一条绳索笔直的垂在我们眼前。众人灯光打在洞口处,仅能看见尸仙的双脚,但那洞口处原本盘庚着的黑影,却赫然消失了。
看样子,这些软粽子,对尸仙还是有些忌讳的。
众人大喜,连忙顺着绳索爬了上去,也不敢耽误,按照来时的路,一路狂奔,很快便顺着盗洞口爬了出去。
果然,巴图已经不在了,虽然对我们来说,可能不到两天,但对于巴图来说,估摸着最少也有半个多月了,他八成是以为我们遇难,或者是补给不够,所以离开了。
这会儿正是白天,胡杨林子里阴森森的,众人逃出生天,不由得坐在原地大口大口的喘气,顺带夸赞尸仙干的漂亮,颛瑞对尸仙说:“我爷爷那一辈流传了个说法,秦岭八龙沟里有个古墓,曾经被一位同行倒过,那里面有一具毒尸王,被一口星魁千阴棺镇着,那位前辈只取了些明器,没敢碰棺材,那毒尸王应该还在,有机会带你去加餐。”
这会儿,欧阳萱迷迷糊糊,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儿,高烧退了一些,但整个人神智还是不清,众人歇了不到三五分钟,钟恭眼尖,忽然盯着远处,神色一变,声音都有些发颤了,说:”不好,你们看前面!”顺着他的目光看起,原本阴森森的胡杨林,光影竟然开阔起来,却见原本布满胡杨的地方,赫然已经消失了,变成了滚滚黄沙。
我倒抽一口凉气,猛的想通过来:并不是逃出地面就安全了,它还在继续!
众人目瞪口呆,紧接着又开始逃命,这次速度已经慢了很多,装备也不得不扔下一部分,只留了紧要的。豆腐体力最差,早就支撑不住,这会儿没两步,便一个踉跄摔了个狗吃屎,他道;“不行了,我撑不住了,这要逃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它会不会把整个内蒙古都吞了啊!”
颛瑞说:“不会,只要它吞到足够质量的东西,达到平衡状态,就自然会收敛起来。”
豆腐道:“那也就是吃人?那得吃多少才够?”
颛瑞道:“当年有萨满巫师利用呼呿铎压制它,每年祭祀,吃不了多少人,但现在图腾柱已经毁了,萨满巫师也早就死去,它两千多年没吃食了,整体质量一下子扩张开来,你说要吃多少?”
我想想着那个场面,草原瞬间沙漠化,草原上的牛羊、牧民在不知不觉间却都化为粉末,直到它吃到足够多的质量,才会停下来。那种场面,简直就是世界末日。
我道:”不行,不能让它这样下去,它会一直扩大,咱们总有体力耗尽的一天,万一真的扩张到了有人的区域,那事情就大条了。”我赶紧拽起豆腐继续跑,两条腿都要抽筋了,肌肉痛的直抖。直到此时,我总算明白为什么这片沙漠会忽然多出一片绿洲,想必那薛安当时,必定是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经历,无意间触动了虚,使得这一片的时间发生过改变,所以才会在几十年前,迅速催生出了一片绿洲,而现在,这片绿洲就快要被吞噬了,无形的时间,有形的沙漠,一点一点的逼退了绿色,绿洲中的动物仿佛预感到了灾难,飞鸟哀鸣,野兽嘶吼,和我们一道纷纷逃命,几条狼从我们身边窜过,也对我们视而不见。
这真是一场大灾难,动物也有生命,在奔跑的过程中,鸟兽的哀鸣,通过最直接的方式传达到了众人的耳里。虽然大家伙儿没有说出来,但心里必定都是不好受的,有种兔死狐悲之感。
豆腐一听说要吃大质量的东西,才能让它停下来,立刻气喘吁吁道:“你们不能打木头的主意。”
颛瑞说:“现在不是我们打它的主意,而是如果跑不过虚,我们都得被吞了,而且,会死很生命,不止是人。”这个话题很沉重,众人没有按照之前的方位走,而是横穿绿洲,因此用了较短的时间便跑出了绿洲,我们站在一个沙丘上,回身望去,原本梭形的绿洲,只剩下了半个月牙,很多动物跑出了绿洲,在黄沙中惊慌失措的乱窜。
豆腐有些伤心,说:“这些动物好可怜,它们没有草和水了,会死的。”我道:“这些动物中,飞鸟的生存几率最大,它们可以最快的离开沙漠,其中一部分体质弱的鸟会在这个过程中被热死,其次是食肉动物,它们会先以食草动物为生,然后寻找新的栖息地。自然的规律就是弱肉强食,当巨大的灾难发生时,只有跑的快,生存力强的才能活下来,也只有活着才有未来。”
豆腐道:“这种时候,你就别跟我讲大道理了,绿洲快要消失了,但是……我们真的跑不动了。”众人的腿都因为过度使用而在打颤,再跑也跑不了多远了,强烈的体力透支和酷热的太远,让我的大脑一阵阵胀痛,连思维也迟钝起来。
我此刻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要阻止它的扩张。我将目光看向旁边的尸仙,理智上很明白,不祭祀,我们谁都跑不了。但情感上,我实在难以做出牺牲尸仙的事情。
我忍不住捂着脑袋,颓废的坐在沙堆里。
第四十六章 欺骗
颛瑞没说话,嘴唇干裂,粗重的喘息着,目光平静的看着我。
豆腐似乎也明白了现实,拉着尸仙坐在地上,紧紧握着尸仙的手一声不吭,其实现在,我们根本没有多余的选择,按照这个速度,我们是跑不过虚多,唯一的结果便是,我们被吞噬,尸仙则有可能自己逃跑,因为在此之前,它曾经表现过对于这东西的忌讳。我们几个人的质量,加起来都比不上尸仙一个,被吞下去虚一样不会停下来,只会继续往外扩张,直到造成巨大的灾难,‘吃饱’后才会停下来。
而要想阻止这一切,唯一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在这一切发生前,利用尸仙祭祀,让一切停止下来。
月牙形的绿洲在逐渐缩小,绿色的地方,迅速褪变成一片昏黄的沙漠,时间的概念彻底被扭曲了。我的理智,已经让我做出了决定,但是从情感上来说,实在让人难以接受。
尸仙似乎是感受到了什么,歪了歪脑袋,眼珠子在我和豆腐身上缓缓转动。它现在只认豆腐和我,对于其它人皆是无视状态,我一直弄不懂是因为什么原因。
这时,绿洲已经完全消失了,我知道,那张无形的大嘴正在朝我们靠近,我深深吸了口气,心中一黑,正要开口时,豆腐忽然对尸仙说:“木头,往前走。”
我一时惊愕,但豆腐低着头,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尸仙微微摇头,挤出零零碎碎的几个字:“不……走……不……去……”豆腐起身踹了它一脚,道:“必须去!回头有奖励。”
尸仙眼珠子动了下,张了张嘴,一时说不出话来,它仿佛是在犹豫,须臾,慢慢挪动步子往沙丘下走去,我心脏怦怦直跳浑身的血液似乎在一点点被抽走,整个人坐在地上,完全说不出一句话。
尸仙走了约莫十来步,忽然转过头,一字一句,慢吞吞的说道:“不……能……往……前……走。”
豆腐笑了笑,道:“相信我,没事的。”尸仙似乎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开始继续走,越往前,仿佛是有些畏惧一样,它的步子越来越小,到最后,身形猛地一下消失了。
就在这刹那间,前方的空间仿佛被扭曲了一样,形成了一团团肉眼可见的螺旋纹,这个巨大的扭曲着的螺旋疯狂的扭动着,须臾,忽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周围那股巨大的压力也猛地一松,我们眼前只剩下一片黄沙,热辣辣的风吹过,滚地沙随风而走,越来越远。
四下里死一般的寂静,我看向豆腐,发现他眼睛里大颗大颗眼泪往外冒,最后身形晃了一下,猛地栽倒在地,我吓了一大跳,连忙将人扶起来,估计是受到的打击太大,整个人晕了过去,我心里别提是什么滋味儿了,这真的是一个无奈的选择。
我没有看到尸仙变成粉末,也不知道它究竟怎么样了,但这会儿想这些还有什么用?
颛瑞闭了闭眼,须臾,道:“走吧。”我背着豆腐,众人踏上了规程,这一趟,唯一的收获大约就是之前在密室中拓下来的神文,但愿能对颛瑞有所帮助,否则我们这么大的牺牲,就真的是白费了。
在回程的过程中,我们遇到了来接应的队伍,是颛瑞的人,按照接应人的说法,我们已经失踪整整二十天了。巴图再那个地方等了我们五天,也就是我们当时补给的最大程度,他一个人不敢贸然下去,便回来报信了。
有了队伍的接应,众人回程的路轻松了许多,期间豆腐醒过来一次,眼神呆滞,闷闷的不说话,我心里难受,开口也不知道该怎么劝慰。出了腾格里沙漠,到了草原上,我们去了一趟毕利尔的蒙古包,之前老人有拜托我们查找薛安的真相,我们将其中的因果一说,毕利尔阖上眼,嘴里默念着一些什么,似乎是祝祷一类的词语。
这时,欧阳萱的病情也已经稳定下来,神智清醒过来,便又充当起了翻译的角色,便听毕利尔老人说,查出事情的真相,他这一生最大的遗憾也就此了了,他认识一位内蒙很有名气的萨满巫师,但那位巫师性情古怪,不见外人,为了感谢我们,愿意做个介绍,替颛瑞翻译神文。
如此一来,颛瑞便决定躲在内蒙留一阵子,询问我和豆腐,我想了想,说:“祝你好运,希望这份拓本是你所需要的。事情已了,我准备回深圳。”
颛瑞点了点头,道:“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紧接着,他伸出手,我俩交握了一下。应该说,我和颛瑞虽然合作过几次,但这是我们第一次握手,以前,我们是利益相关的合作伙伴,现在,大概是承认对方是朋友了。
紧接着,他看向一旁的豆腐,似乎想说什么话,最后只是摇了摇头,道:”替我谢谢他。”紧接着,第二天,我和豆腐坐上了会深圳的班机,在当天下午回了自己的铺子。
独眼龙这个掌眼着实请的划算,铺子打理的井井有条,见我们回来,乐呵呵的打了个招呼,钩过豆腐的肩膀,说:“你们总算回来了,今儿晚上加餐。”独眼龙这个人很看的开,办事牢靠,该严肃的时候严肃。该放松的时候放松,平日里无事时,和豆腐勾肩搭背,东逛西逛,调戏调戏附近铺子里的美女店员,两人就是一对儿活宝。
要平时,豆腐早嚷嚷饿了,这会儿只是摇了摇头,说:“你们去吧,我上去睡一觉。”紧接着便上楼了。独眼龙挺精明,压低声音问道:“当家的,这次难得出啥事儿了?”他看了两眼,问道:“咱的模特儿怎么没回来?”他说的模特指的就是尸仙,自从那次模特乌龙之后,独眼龙便给尸仙起了这么个外号。
我只觉得额头阵阵抽痛,忍不住摇头,道:“死了。以后别提它。我不在这些日子,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独眼龙道:“有,未来老板娘联系不到你人,电话都打铺子里来了,着急上火的,您赶紧回一个。”我点了点头,上楼洗漱一番,躺在床上和顾美女煲电话粥,将这段时间的经历大致一说,文敏道:“想不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看来这次受伤最大的是小豆,你得安慰安慰他。”
我想了想,道:“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平时他有什么难过的,都是直接吼出来,这回没声了,我觉得事情不妙。”
文敏想了想,说:“大悲无声,这两年里出生入死的,一直很动荡,我看不如休息一阵。”
我不太明白她什么意思,于是道:“怎么休息?”
文敏道:“歇一阵子,找个地方放松一下,其余的事情暂时搁一边儿吧。”
我一想,也是,自从两年前破产,我开始进入倒斗这个圈子,豆腐跟着我四处奔波,确实没过过两天安生日子,别说他了,有时候我自己想起一堆破事儿,都会觉得疲惫不堪。这次尸仙的事,对豆腐的打击非常大,我几乎可以想象,他是在怎样的压力下,才做出了那样的决定,将尸仙一步步骗了进去。
欺骗一个与自己无关的人并不难受,但欺骗一个全心信任自己的人,甚至将之推向死亡,这种心理压力,对任何一个有良知的人来说,都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吕肃之前断了根肋骨,伤经动骨一百天,他也不会这么早找上门来,我想了想,便接受了文敏的意见,决定等缓两天,休息一下,便找个地方放松一下。
我查了一下附近的资料,选择了离深圳不远,位于东莞一个叫龙盘山的地方,那地方地下有天然温泉,是一个新开发的景区。我计划一番,决定去那儿度假。顾大美女最近手头上没什么案子,她是官家小姐,上班儿不为钱,听说泡温泉,二话不说就请假了,说一道去。
第三天,我计划完毕,打开豆腐的房门,将躲在床上睡大觉的人挖出来,说:“明天泡温泉去。”
“没兴趣。”
我道:“我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只是告诉你一声,文敏今天下午到……”想了想,我说:“我记得你还有两个玩的挺不错的同学,要不把他们叫上一起去。”最近的交际圈子,来来去去都是倒斗圈的人,这次的旅游计划,就是本着减压去的,叫上一些圈子外的人,聊聊不同的话题,有助于减压。
豆腐趴床上,闷闷道:“那你和顾美女去过二人世界好了,拖上我去当什么电灯泡。”
我心说:我对泡温泉一点儿兴趣都没有,我和文敏这么做,不都是为了你吗?要真和她过二人世界,我肯定先一脚把你踹远远的。这话只能在心里说,其实尸仙的事,我心里也不好受,一来是出去情感,二来是当初还计划着能让它为爷爷报仇,现如今,也都落空了。说到底,我带着尸仙是有目的的,而豆腐是无目地的,或许就如他之前所说,把尸仙当儿子养,因此他现在的心情,或许真的不是我能体会到的。
于是我说:“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但日子还得过不是?你这几天跟丢了魂一样,躺床上逃避问题有用吗?在这么躺下去,你快变成粽子了,这事儿反抗无效,就这么定了。把手机给我……”
第四十七章 行宫
豆腐继续趴着,慢吞吞的说道:“干什么?”
我道:“问问你那俩同学有没有空,他们的旅费我全包了。”不等豆腐抗议,我拿过电话径自联络起来。这两位和豆腐玩的比较好的,一个叫蒋兴国,现在是一名美术老师,一个叫沈立,目前在一家小公司当领导,平日里有些来往,只是我和他们不常见面。
我当然不能直说是拉他们作陪的,便说是中奖了,多出两个免费名额,豆腐留给他们,约他们一起玩儿。这会儿正是暑假期间,蒋兴国放假了,沈力可以随时请假,二人一听免费旅游,立刻欣然答应。
当天下午,文敏到了,高挑的身材,清爽的打扮,看的人赏心悦目。我俩在一楼聊了些近况,一阵子不见,也是千言万语,一转眼天就黑了,两人收拾了一下东西,豆腐还是比较给文敏面子的,终于下了楼,扯着嗓子叫:“嫂子好。”还是她比较有面子,豆腐见顾大美女都来了,便自己收拾了东西,第二天,我们开着车与沈立两人汇合,一行五人朝龙盘山而去。
蒋兴国是个看起来文质彬彬的人,和豆腐以及沈立是大学同学,三人年纪差不多,蒋沈二人也都是比较本分老实的人,不怎么来歪心思,因此三人关系不错,
我在开车,文敏坐副驾驶位,豆腐三人在后面,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最近一次见沈立和蒋兴国也是三年前的事了,平时他们和我没啥往来,因为那时候我做生意比较忙。不过这三年,蒋兴国到是没变,唯有沈立从一个挺精神的小伙子,长成了一个大肚子胖子,他在车上吐苦水,说:“这天天陪酒吃饭,吃的我都胃下垂了,这年头,干啥都不容易啊。”紧接着,似乎想起了什么,声音压低了一些,凑到豆腐耳边不知说什么,我专心开车,因此没听清楚。
接着,便听豆腐回答说:“哦,我现在跟老陈开店,这车六十万,不过不是我的,我没有驾照,你问这个干嘛?”
沈立打了个哈哈,说:“这不问一下吗,你说你去年咱们还聚一聚,今年就连个人影都没有,忽然说要请我们俩旅游,听说那个龙盘山的温泉,名字叫‘奔月行宫’,高端大气上档次,光那儿住一晚就是五千多,你这订了一周,我们还以为你发了。”豆腐本来没什么精神,闻听此言,身体猛的坐直了,瞪大眼,低头数手指,念念有词:“我们五个人,一个五千,一晚是两万五,一周是七天,七乘以二点五等于……”
我对他的数学能力感到绝望了,接话道:“等于17.5。”
豆腐说了出沙漠以来最中气十足的一句话,道:“我靠,光住一周就是十七万!姓陈的你个败家子,我要杀了你!”说完就来掐我脖子,把蒋兴国和沈立搞懵了。我正开车呢,顾大美女赶紧说:“小豆别激动。”
豆腐说:“我能不激动吗,顾大美女,你男人这么败家,你得管一管才行!我觉得自己今年的分红又要打水漂了。”顾大美女微微一笑,盯着豆腐说;“那得看是为谁花的。”
豆腐一愣,似乎是明白过来,深深吐了口气,说:“我明白了。”四个字,我们三人心照不宣,豆腐也明白过来,这次我和文敏拉着他出来旅游的原因,一直低迷的情绪似乎缓解了一些,说:“顾美女,谢谢你这么大老远赶过来,让你费心了。”
文敏道:“别客气,这趟我没白来。”接着,众人转移了话题,车辆一路向着龙盘山而去。
由于是在东莞的境外,因此交通并不算便利,再加上龙盘山的奔月行宫走的是高端路线,费用昂贵,因而不像其它景点,总是人山人海,一路上山,都比较清静,车辆也很少。五个小时左右的,我们到达了龙盘山的奔月行宫。
行宫是古代帝王落脚处的别称,一些官商富甲,只能称为行苑,从这个名称,便可以窥见端倪。整个行宫是依山而建,结构自低往高,不远处,还能看到一条不大的天然瀑布,由于这里游客少,瀑布水没有遭到污染,因而可以看见翻白的水花,景色十分清幽怡人。整个行宫的结构是带有古典建筑的特点,柔和了一些日本元素在其中,异常的精美。
我们到达时是下午的四点,如此昂贵的价格,服务自然是不必说,内里吃喝玩乐花样繁多,有专门的侍者全天候待命。众人到了地方,便有按摩师等着,洗浴过后往塌上一躺,一个多小时的按摩,让人浑身骨头都软了,而且这里的服务员,清一色的俊男美女,看得人赏心悦目。
整个行宫给人的感觉非常安静,后台的工作人员,绝不出现在顾客面前,唯一会出现在我们面前的,便是行宫安排的这位全天候待命的贴身侍者,所有的一切,都安排的妥妥当当,然后便是一些服务时才会出现的工作人员。其它时间在行宫,是看不到保安或者领导这类人的。
整个行宫占地面积庞大,娱乐项目很丰富,而且节奏非常悠闲,按照这个速度享受下去,一周的时间还真不算长。几人慢悠悠的洗浴按摩吃完饭,已经是入夜了,我开了几个小时车,觉得有些累,躺床上准备早睡。房间里弥漫着一股原木特有的香味儿,让人觉得很舒服。这时,文敏敲开了门,捏着我鼻子,将我憋醒了,笑问道:“这么早就睡?”
我看她穿着浴袍,黑色的长发披散着,没有化过妆的皮肤洁白细腻,坐在我床边笑盈盈的模样,小兄弟有些不争气,于是夹着腿,心说难道文敏是想……
顾大美女何其眼尖,仿佛看穿我的想法,细长的手指在我脸上掐了一下,道:“瞎想什么呢,我就是想跟你聊聊天。看样子咱们的计划不错,小豆和他们在外面玩儿呢。”说着,皱了皱鼻子,道:“蒋兴国人不错,不过那个姓沈的人有些油滑,你叫他来做什么?”
我说:“人会随着时间改变的,以前沈立很老实,我想着这次是散心,就咱们三个凑一起,难免想一些之前的事,不如找两个圈子外的,所以叫他们,谁知道……算了,别想那么多。”
文敏笑了笑,道:“这里不好。”
我有些奇怪,道:“挺好的,很久没这么放松了。”她狡黠的眨了下眼,说:“这里美女太多了。”我忍不住笑出声,道:“是挺多的,我觉得待久了我会把持不住。你知道吗,来这里消费的都是大款,所以听说这里工作的姑娘们,往往是有求必应哦。”话音刚落,她就揪住我耳朵拧了,我好一番讨饶才肯放开。
说了些闲话,她离开了,我这会儿来了精神,躺在床上思绪乱飞。现在是处于一个陌生又放松的环境里,但是一想到沙漠中的事,我心里还是一阵发涨,或许我想安慰的不止是豆腐,还有我自己。
一闭上眼,尸仙那张木然的脸就在我眼前晃动,紧接着便是它忽然消失的身影,仿佛在一瞬间,变成了我所看不到的粉末,直到此时,我依然能清晰回忆起它最后说的几句话,它说:不去,不能往前走。
但是……我们牺牲了它。
我点了根烟,决定起身逛一逛,这里的客房,设计的是七个房间一个大厅堂,我们一共是五个人,另外两个房间是空的,因此整个地方相当于被我们包了。却见豆腐三人正围在一起看一份文件样的东西。
我问道:“这什么?”
豆腐说:“奔月行宫客户规章制度。”我将烟给掐了,不由挑眉,说:“我事先查资料的时候怎么不知道还有这个?过来玩儿还得有制度?给我看看。”
豆腐指着上面说:“也不是什么制度,大部分写的是员工接待不好,咱们该怎么投诉的事,不过最后一条有些奇怪。”说着,顺手只给我看,我目光移到最下面,发现上面写的是:12点后,七号温泉馆关闭,顾客禁止入内。
蒋兴国说:“这个规矩定的就奇怪了,其它地方,都是二十四小时开放的,怎么单单关七号馆?”
一边儿的大肚子沈立道:“我的一个老板也来过这儿,我听他讲起过一件事儿。说这个龙盘山搞开发的时候,死了好几个工人,说这里的风水其实不太好,找风水大师改动过,所以七号馆一到晚上就得关闭。”
豆腐浆目光看向我,说:“老陈,这地方风水有问题?”
我看了看房间的布局,摇头道:“我不懂阳宅小风水,看不出来。”
沈立给我递了根烟,说:“喲,你还会看风水?”
蒋兴国抱怨沈立说:“陈老哥请我们出来玩儿,你怎么说些风水、死人的事儿,换个话题……”就在这时,外面忽然一个雷响,接着,整个行宫猛然陷入了一片黑暗。
第四十八章 阿翔
沈立说:“我靠,居然停电了。”
豆腐道:“八成是打雷烧了。”果然,阿翔推门而入,手里拿着蜡烛,说:“不好意思,让大家受惊了,我们这有发电机,半个小时内就弄好。”
豆腐吃惊道:“这才刚停电,你怎么来的这么快。”阿翔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小伙子,他笑了笑,道:“一直守在外面。”豆腐挠了挠头,说:“你们这工作可真辛苦。”
阿翔微笑道:“能为各位服务是我的荣幸。”
豆腐起身,将门口的阿翔拉进来,门一关,说:“别荣幸了,再站着要被雨淋湿了。”阿翔愣了愣,估摸着是不知道怎么回话,我于是道:“以后随意些,先点蜡烛吧。”豆腐精神缓过来一些,现下又忽然停电,也无事可做,便去帮着阿翔一起点蜡烛。沈力有些抱怨,说这地方收费这么贵,居然还停电,水平也太次了,要投诉。蒋兴国说:“人家不是有发电机吗?再说了,这雷电是不可抗力因素,也可以理解。”
沈力没说话,这时,阿翔和豆腐已经点了三十来根蜡烛,将整个厅堂都笼罩着一层橘黄的光晕中。这会儿关着门,已然可以听到外面打雷闪电的声音,哗哗的雨声很大,预示着一场持久的山雨。
应我们的要求,阿翔也放松了一些,豆腐说外面雨大,让阿翔也别那么正式了,几人坐沙发上聊天,闲话中,阿翔听我们说起七号温泉馆,神色忽然紧张了起来。
我也算阅人无数,立刻瞧出这其中有猫腻,便问阿翔,说那七号馆是不是有什么秘密?阿翔摇头,忙说不知道,沈立道:“你在这儿上班还能不清楚?”
豆腐没吭声,虽说精神恢复了一些,但也没有往日里活络,时不时的便走神,这会儿,似乎是又神游天外了。我刚想开口转移话题,忽然间,房间里的灯猛然亮了起来,从停电到现在,一共不到十分钟,效率还是很快的,这会儿是晚上八点。阿翔便问我们有什么安排,并且详细介绍了几个行宫里的夜间娱乐项目。
众人第一天来,白日里有些疲惫,便也无心玩乐,都打算早点儿睡觉,养足了精神,明天再好好玩也不迟,反正还有好几天。
就在这时,阿翔腰间的微型对讲机忽然亮了一下,紧接着,阿翔开启蓝牙接收,似乎是发生了什么事,他神色变了一下,道;“好、好的,知道了。”
我瞅着他神色不对劲,像是出了什么事,不等发问,便听阿翔告诉我们,雷电损坏了一些娱乐设备,今晚不方便使用,再加上今晚的雷雨较大,因而嘱咐我们不要再外出,作为道歉,行宫会给我们在结账的时候打折、
我们也没有多心,反正本来就没打算出去,于是便点头表示知道,阿翔便径自离去。这时,便听沈立说:“你们绝不觉得这个服务员奇奇怪怪的?”
蒋兴国不明所以,道:“挺不错的人,哪里奇怪了?”
顾大美女一直坐在沉默不语的豆腐身边,她是警察,观察力一向很敏锐,就在这时,她开口道:“刚才那个人的手在接听时抖了两下,神色慌张,向是出了什么大事。”
蒋兴国道:“可能是工作上出了问题,被领导骂了吧?”
文敏摇了摇头,道:“从我们今天到这里,他就一直跟着我们,哪有机会犯别的错误?再说,就算真的是工作中出了什么问题,一个成年人,也不该这么胆小才对。”顾大美女修长的眉头微微一簇,大约是出于警察的直觉,揣测说:“我感觉,应该是这个行宫出了什么事。”话音刚落,我们的门忽然从外面被人打开了,却是阿翔不知为何,去而复返。
他身上的衣服有些湿润,喘着粗气看着我们,一时间让我们有些纳闷儿。豆腐也觉得奇怪,终于开口道:“阿翔,你怎么又回来了。”阿翔将门给关上,走到了我们旁边,目光转向豆腐,说:“这事儿我原本不该说的,不过几位老板人不错,我想给你们提个醒儿,这几天,我们这个地方不太平,我知道你们现在只交了押金,最好明天就离开,别的我就不便多说了。”
这几天不太平?
我一时懵了,心说这是怎么回事儿,我难得出来度个假,想让自己的兄弟开心一些,怎么这服务人员,竟然拐着弯儿提醒我们离开?阿翔说完,便转身准备走人。我不是这么客气的人,哪能跟被猴子一样耍着玩儿,于是将人一拦,道;“这开门做生意,哪有像你这样把人往外推的?我们花一半时间在路上。来一趟合着就按摩吃个饭就完事儿了?你最好给我说清楚。”
阿翔面露为难好后悔的神色,估摸着是在后悔自己不该回来多嘴,但又不能给我动手,因而我这一拦,他顿时面露苦色。豆腐兴趣缺缺,说:“陈老,别为难人家了,回去就回去呗。”
我心说这次下了血本儿带你出来,可不是为了就这么灰溜溜的回去,蒋兴国和沈立不解这其中缘由,文敏却是知道的,闻言对豆腐说:“这事儿你别管了,我们这是在维护顾客的正当权益。”
阿翔见我和顾大美女不松口,一副势要弄清楚的模样,不由得叹了口气,在自己脸上拍了一下,自言自语说:“叫你多嘴。”紧接着便道:“我告诉你们,你们可千万别说出去,否则我肯定得被炒鱿鱼。”他紧接着看了豆腐一眼,说:“我刚才之所以回来,主要是觉得这位老板人好,我们这地方工资挺高的,服务好,但就比那古时候的奴才还下贱,来这儿的都是富商显贵,趾高气扬,像您们这么和气的,不多见,所以我才半道回来多句嘴。”
顿了顿,他道:“之所以让你们走,是有原因的,你们想想,这几天是什么日子?”
我回想了下时间,忽然心里打了个突,这才想起,再过两天就是中元节,也就是七月半,民间所称的鬼节。老话说,七月半,鬼乱窜,相传这一天是鬼门关大开的日子。在这一天里,忌讳出行和晚归,忌讳说不吉利的话,更忌讳提怪力乱神的事,否则很容易引来不干净的东西。
不过,这些忌讳在乡下比较讲究,在农村,一到中元前后,家家户户入夜就落锁睡觉,不过在城里没这个忌讳,因为城市里晚上灯火通明,而且人烟稠密,阳气很旺,因儿有猛鬼不上街的说法。我记得以前还在乡下的时候,爷爷也会讲究这些,后来我一个人来到深圳这边儿,灯火繁华,早就没有这些忌讳了。
我于是道:“莫非你说的是中元节?”
阿翔点了点头,说:“我们这行宫建了有三年,是一个大老板投资的,据说修建的时候总是出事儿,死了好几个工人。因此动工到一半的时候,大老板请了个风水师父看过,说是这里的风水不好,具体哪儿不好我就不清楚了。风水师父说不能继续修,但工程动了一半儿,各方面关系也打通了,停下来就得亏钱,所以大老板不愿意,让风水师傅给改改,这一改,就有了7号温泉馆。”
阿翔的话,彻底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过去,连带着豆腐也竖起了耳朵,神色专心起来,于是我道:“接着说。”
阿翔有些奇怪,说:“你们难道不觉得害怕吗?”
沈立说:“风水嘛我不信,不过过两天还真是鬼节,这地方有些偏,人也少,不像市里灯火通明的,你这一说,还真有点儿发憷。”蒋兴国说:“鬼怪嘛,这些都是无稽之谈,用来骗人的。”
阿翔直摇头,道:“我以前也以为是骗人的,你们接着听我说就明白了。”紧接着,阿翔接下来的话,让众人顿时觉得后背里凉飕飕的。
这地方风水不好,因而行宫在修建之时,受了风水大师的指点,做了一些改动。改动的关键位置,便是7号温泉馆。阿翔只是打工的,自然不懂什么风水,所知的内幕也不多。那七号温泉馆,与其它馆没有什么不同的地方,唯一比较特别的就是位置,因为讲究回归自然,因此七号温泉馆恰好是位于一片灰黑色的巨石下,石下是个天然的贝壳形水池。
ps:这两天大家都在说尸仙的事,这个不会挖坑的,后续会交待,大家慢慢看吧。
第四十九章 门窗上的黑影
第一年来这儿工作的时候,阿翔没有发觉七号馆有什么奇特的地方,他们员工的住宿场所在行宫外面的一个单独二层楼院子里,这里实行的是贴身服务,所以有时候遇上个三急,又不敢离开太久,难免会违规,趁着没人发现,使用周围的洗手间速战速决。
第一年,也是中元节前后,阿翔记得特别清楚,由于这里为止高,又离市中心远,没有光污染,因而星星月亮,看的格外清楚。那晚的月亮,是农村俗话说的毛月亮,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月晕。那种毛月亮,昏黄昏黄,时隐时现,没有多大的光,反而总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
那一天,阿翔贴身照顾的是一位来谈生意的老板,他站在门外,时不时的要进去听候吩咐。那些人比较能玩儿,到了晚上的12点多了,还不见消停。其实是有换班人员的,但阿翔想得些加班费,所以硬撑着一直没休息。约莫十二点半左右,阿翔有些内急,想上大号,见里面的人玩的正高兴,没什么能用得着自己的地方,便快步溜到离的最近的公共洗手间。
那个地方,就位于七号馆旁边。
那时候,七号馆每到晚上也是上锁的,阿翔没什么好奇心,因而也并没有探究过,他上完洗手间,准备回岗位时,忽然听到七号馆里传来一阵细微的声音,像是水声。
阿翔心想;这么晚,怎么会有水声?难道是有人在里面泡温泉?不对啊,这七号馆不一直都是入夜就上锁的吗?由于是仿古建筑,因而门窗都是镂雕窗花的,透过毛玻璃,可以隐约看到七号馆里面。
只见里面黑漆漆的,连灯都没开,门也确实是锁上的,也就是说,不可能有人在里面泡温泉,但那水声,却是一直没停过。
这让阿翔心里有些发毛,便不打算多看,于是转身往回走,回到了自己的岗位边上,心里却忍不住想起七号馆里的奇怪水声。而有些事情,往往是事后想起来才更可怕,因为阿翔越想,就越冒冷汗,他想到了一个不对劲的地方。
行宫在晚上,内里是十分通亮的,当时阿翔站在七号馆外面,外面是灯火通明,而雕花镂空的门内,则是毛玻璃,按理说,即便七号馆里面没有开灯,那么在那种情况下,外面的灯光也是可以通过毛玻璃透进七号馆的。阿翔当时,不应该什么也看不到。
但事实却是,当时看到的,是黑漆漆的一团。
阿翔想到了一个恐怖的可能性,那就是,当时有一个黑色的东西,贴在门上,而自己看到的,并不是温泉馆里的黑暗,而是贴在门上的那个东西!阿翔白日里也经常在其间出入,自然知道毛玻璃内部并没有贴什么,那么当时,阻挡住自己实现,和自己只隔着一层玻璃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那会儿阿翔别提多恐怖了,当天晚上就吓的绕路。
结果没过两天,这里的一位顾客忽然上吊自杀了。这位顾客是和新婚妻子来度蜜月的,已经住了三天,感情真是如胶似漆的甜蜜时期,谁知第四天早上,便死在了屋子里。后来据调查,原来是当晚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妻子和他发生了争吵。其实也说不上争吵,就寻常的拌嘴,按照平日死者的办法,往往会将老婆拉过来一亲一摸一滚床单,也就啥事都没了。
谁知那天晚上他却十分反常,对妻子很没有耐心,大吵起来,这样一来,妻子也火了,二人吵了一架各自睡去,直到第二天,老婆一醒过来,就看到大堂里吊死的人。
当时正是中元节没过两天,按民间的说法,并非只是中元节这一天才会群鬼出巢,而是中元节前后,在黄道上都属于阴气汇聚的日子,因此中元节前后的一段时间,都是容易‘出事撞邪’的时候。当时,阿翔不由得便产生了联想,但毕竟鬼怪谁也没见过,因而没有深想。
顿了顿,阿翔忽然道:“还有一件事,说出来你们别害怕。”他伸手往上指了指,说:“那个人,就是在这这个厅堂吊死的。”
沈立倒抽一口凉气,怪叫道:“妈的,合着我们花这么多钱是来听鬼故事的,你没哄我们吧?你小子要是乱说,我马上打电话投诉你。”
阿翔赶紧挥手,说:“千真万确,我说了,如果不是因为窦老板人不错,我不会跟你们说这些的,我跟你们说这些,自己一点儿好处都没有。”沈立一想也是,有些发毛了,看着我说:“要不咱明天还是回去吧,正好省钱了。”
我和顾大美女对视一眼,顾大美女唇角露出一丝苦笑,对我说:“看来我们的运气还真不是一般差。”
我道:“说运气差的应该是我,地方是我选的。”说到底,我就是个走背字的命,就跟那柯南似的,走到哪儿,哪儿就会发生命案,自从诅咒开始发威让我破产之后,我的生活几乎没有消停过,处处都埋伏这危急。这次尸仙的事,最痛苦的莫过于豆腐,我放下一切,想着帮自己的兄弟度过这个坎儿,还拉来蒋兴国二人作陪,谋划的滴水不漏,谁知却还是撞到了枪口上。
豆腐显然也想到了这上面,看了我一眼,说;“老陈,这个故事告诉我们,运气不好的人,以后还是乖乖在家待着。”
我苦笑,摇了摇头,说:“这次是我没有了解清楚,阿翔,谢谢你,”这地方,又是中元,又是吊死人的,知道真相的人,谁也玩不下去了,于是我决定明天一大早就回去。
这时,文敏转过话题,问阿翔:“我看你之前神色不对劲,像是出了什么事?”
阿翔神色更加古怪,停顿了须臾,才说:“这地方今年是第三年了,第一年中元节那个客人在这个厅堂里上吊自杀了;去年中元节前一天,还有一个人,也自杀了。”
豆腐倒抽一口凉气,道:“不会也是吊死的吧?”
阿翔摇了摇头,道:“不是,我们这行宫建在山上,两边是悬崖,那个客人留下封遗书,估计是有抑郁症一类的,跳崖自杀死了。”顿了顿,他说:“刚才我们经理说,有一个客人精神病犯了,拿着刀四处砍人,死了两个服务员,这事传出去以后谁还敢来,他让我安抚住你们,让你们今晚不要外出,想把这事儿隐瞒下去。”
我冷冷道:“这么大的事,能瞒得住?”
阿翔苦笑,道:“死的是员工,不是顾客,给家里赔些钱就能了事,这行宫盈利很高,这点儿钱不算什么。关键是怕你们知道,以后影响这里的名声。”
众人面面相觑,最后文敏问道:“现在那个精神病人怎么样了?”
阿翔道:“被保安打晕了,是个富商,他家里人也不愿意声张,主张赔钱了事,现在被绑在床上,他们准备连夜离开……”话语未落,他腰间的对讲机又亮了一下,阿翔说了声抱歉,打开蓝牙。
我们听不见耳机里说的是什么,之间阿翔脸色瞬间就白了,声音激动道:“什么?那现在怎么办?”
“好、好我知道了……”紧接着,他切断蓝牙,目光直勾勾的看着我们,道:“山下塌方,公路被堵住了,那个病人从车里逃了出去,雨大林深,找不到了……”
文敏深深吸了口气,道:“告诉你们经理,一定要加强安保。根据你描述的病人情况来看,他很可能有杀人倾向,很多变态杀人狂就是这么来的……这么大的雨,只有三种可能,一是他往山下走了,但现在路断了,直接在暴雨黑暗中中山里,摔死的几率很大;二是他还在林子里游荡,但现在天黑雨大,而且山体滑坡,不宜出去找人;第三……他很可能会回来。”{
沈立吓的一张胖脸上全是汗,抬手擦了擦,看着顾大美女,说:“妹子,你这分析太精辟了,你是做什么的?”
文敏没理会沈立的问话,对阿翔道:“立刻把我的话传达过去,我是警察。”
阿翔差点儿咬了自己的舌头,神色也不知所措起来,说:“警、警察,这不行,领导让我把这件事儿瞒下来,我要一说,我这饭碗儿就没了。”我说:“你是想要饭碗还是想要命?”
阿翔哭丧着脸说:“这饭碗就是我的命,我一家老小就指着我活了。”
豆腐拍了拍阿翔的肩膀,说:“你要真为这事儿丢了饭碗,你就到我这儿来,我们开店的,工资不低,铺子里正好缺人呢。”我心说奇怪,我们那铺子三个大男人,什么活儿都干完了,哪里还缺人?不过难得豆腐精神起来,我因此没有打断他的话。阿翔对豆腐很有好感,听这么一说,眼珠子转了几下,便点了点头,开始通话。
须臾,阿翔苦笑说:“我被炒鱿鱼了,窦老板,你可得说话算数啊。”
我道:“放心吧,绝对算数,不过丑话说在前头,你要是干的不好,我照样会炒你鱿鱼。你们上头怎么说?”
阿翔道:“经理正带着人过来,估计是冲看顾警官来的。”
第五十章 噩梦
须臾,便见一个穿着正装,高高瘦瘦,约莫三十岁年纪的人走了进来,瞪了阿翔一眼,最后看向房间里唯一的女人,也就是顾大美女,说:”您是警察?”顾大美女微微点了点头,从兜里掏出证件。
那经理客气的让我们坐下,看着证件,道:“原来是北京远道而来的顾警官,我依旧按照你的吩咐去做了,让保安冒雨加强巡逻。”顿了顿,那经理说:“这事儿病人家属愿意承担责任,您看能不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改日,我们一定好好感谢您。”这个好好感谢的意思,自然不言而喻。
文敏闻言,缓声道:“这件事情,就算我是警察,但死者的家人如果不追究,病人家属也愿意赔偿,再加上对方是精神病患者,我也确实不好插手。”
“对、对、对……就是这么个理儿。”经理听的连连点头。
我是很了解顾大美女的,一向是正义感爆棚,这事儿,她肯定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果然,便听接下来,她话锋一转,说:“但是,这次犯罪嫌疑人所持有的精神障碍,是危险性最大的一种,我有权利将他强制送检,以保障这里所有人的人身安全。”
经理一听,迟疑起来,最后神色也不那么客气了,微微哼了一声,说:“几位,既然话说到这儿,那我就直说了。你们知不知道那个病人是什么来路?他家里是做地产的,钱就不用说了,和上边的关系也打点的极好,得罪了他们,女警官,你有这个胆子吗?”
文敏微微侧头,没说话,似乎是在考虑,片刻后,文敏看向经理,道:“我只做自己该做的事,让他放马过来。”
“嘿……”经理有些急了,说:“姑娘,你怎么不知变通啊,我说这些,那也是为了你好啊。你说你一个女人,不在家洗衣做饭伺候老公,出来惹什么事儿啊?“
我皱了皱眉,淡淡道:“我就是她老公,我的任务是洗衣做饭赚钱伺候老婆。”
文敏噗嗤一笑,美目一转,似嗔似笑的瞪了我一眼,那经理被我给噎住了,半天没憋出一句话来,文敏微微一笑,道:“我不是来跟你作对的,你们要私了没问题,但如果在我离开之前,病人情况还处于危险期,我就必须要将他送检,没的商量。”紧接着,她指了指证件上自己的名字,说道:“可以让他们先查查我家里是干嘛的。”
经理被这一番连噎带唬,也懵了,接下来便是顾大美女问什么,他就乖乖答什么。根据他的说法,今晚的雷雨,破坏了这里的信号,电话暂时打不出去了,至少得等到明天白天才能恢复。然后行宫里的人要想下山,原本就只有一条公路,现如今公路塌方,车辆无法通行,在道路被清理之前,要想下山,就只能徒步。
这山地势不算矮,再加上连夜暴雨,连着三天之内,山里都是烂草泥泞,稍不注意土石崩塌,没准儿就摔死了。也就是说,我们现在就是想走也走不成了,只能等待报警后的公路抢修。
现在已经入夜,抢修队最早也是明天中午才能上山,那还是情况好,情况不好,如果雨一直断断续续不停歇,那会使得路况更加恶劣,就算是抢险修路,也得等到天气好转才行。
众人无法,也就是说,如今唯一的办法救只能等了。
须臾,那经理离开,时间已经到了晚上的九点钟,沈立直感叹说运气不好,看来今年不用买彩票了,好不容易出来享受享受,结果出来个精神病杀人狂,真是让人不安生。
文敏安慰众人不要多想,说只要行宫加强安保就无事,我们交谈了一会儿,便各自回房睡觉。这一连串的事情,估计让豆腐无暇再去想尸仙的事,虽然情绪依旧低落,但也好了很多,对顾大美女说:“以后旅游,变态陈得离我们至少五百米远,否则那就不是旅游,是探险。”
我觉得自己挺无辜的,耸了耸肩,回房睡觉。这里的环境没的说,往床上一趟,清新的原木香成了最好的安眠剂,不多时,我整个人便睡熟了。这一觉睡的不太安慰,或许是我自己心中其实也压着很多事,一入睡,这些事情便化为各种古怪纷乱的梦境钻入大脑里。但真正去想的时候,却又不记得自己梦见过什么。
我只知道自己做了一个噩梦,吓的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醒来时,房间里漆黑一片,我摸索着打开了床头的灯,躺在靠垫上,回想着梦境,我只知道那是个很恐怖的梦,但现在却根本想不起来了。我看了墙上的时钟,发现这会儿才11点,也就是说,其实我才睡了不到两个小时。
我刚松了口气,准备继续睡觉时,猛然发现房间里多出了一样东西。
在灯光与黑暗的交界处,赫然还站着一双人脚。
有人!
我头皮一麻,天生的警惕让我猛地翻身下了床,但很快我就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双脚上穿着的鞋我认识,是尸仙的。
尸仙的衣服都是豆腐带着去买的,一开始豆腐比较抠门儿,买的都是地摊上十块钱一件的,后来时间日久,又出了李胖子夺羽衣的事情,尸仙大显神威,豆腐便大方起来,看尸仙就跟看儿子一样,怎么看怎么顺眼,所以后来买的衣服尽是好货,用豆腐的话说:就算没有羽衣那么拉风,也不能把咱木头显得太寒碜,否则都对不起这张脸了。
那双鞋我记得,两千多,我去年生日,豆腐给我送了件三十块钱的t恤,为此,我将他胖揍了一顿。
我想起那双鞋,霎时间浑身一阵机灵:尸仙!
难道它回来了?它从虚里面掏出来了!
我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猛地打开了房间里的大灯,灯光亮起的瞬间,尸仙的身形笔直的站在门口处。记忆中木偶一样的表情,依旧是之前去沙漠穿着的打扮,长长的一条辫子搭在了胸前,我倒抽一口凉气,狠狠眨了眨眼,尸仙依旧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我连忙走过去,伸手搭在它肩膀上摸了两下,完好无损,刹那间,我心头一阵狂喜,虽然不明白尸仙是怎么出来的,但脑海里第一个反应就是:这个好消息一定要赶紧告诉豆腐,于是我说:“走,见你主人去。”
尸仙救如同平日里一样,歪了歪头,但这一次,它一歪头,整个脑袋便从脖子上掉了下来,带着辫子的人头,咕噜噜滚到了床边,睁着眼睛看着我。
这一刻,我怀疑自己是做梦,惊的头皮都发麻了,而就在这时,我身前的无头尸仙,双手却猛的掐住了我的脖子,刹那间,我感到了一阵强烈的窒息和疼痛,我仿佛听到它再说: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要骗我……
我只觉得无比痛苦,除了被掐住脖子带来的生理痛苦外,更多的是心里的痛苦。说实话,我留下尸仙一共有三个原因,一是不知道该怎么把它弄走;二是从陈天德那里知道养尸的方法后,我有心利用它,想着以后为我所用;三则豆腐对尸仙也有了深厚的感情,综合起来,我才一直默认尸仙的跟随。但随着时间越久,它虽然偶尔会招来一些小麻烦,但大部分的时候都是规矩听话,实在很招人喜欢。
我并非铁石心肠的人,当时在腾格里沙漠,若非是被逼上了绝路,又怎么会牺牲它。
痛苦之中,我不断挣扎起来,而尸仙的身影,也仿佛被什么吞噬一样,逐渐变为了粉末。紧接着,我又一次醒来过来。
这时我才发现,自己做了个梦中梦。
墙上的电子钟,显示的是凌晨的三点,这个诡异的梦境,让我浑身出了一阵大汗,我想到被豆腐‘骗’进虚里的尸仙,只觉得胸口阵阵发闷,也睡不着了,听着外面的雨声,我决定去阳台上透透气。
仿古设计的木质阳台外,攀爬着紫色的藤萝花,小小的一朵朵,在狂风暴雨中,吹了一地的花瓣。从这个位置看去,整个行宫笼罩在一片昏黄的光晕之中,可能由于是发电机输电,因此用电上有些节约,有些地方的灯并没有打开,和我在网上看到的璀璨的夜景也很大的出入。被带着细细雨丝的凉风一吹,我觉得心头的烦闷和难过散去了一些。
坐了会儿,正打算回房间时,猛然看见下方不远处的回廊里,还站了一个人,那人也不知是保安还是什么,在回廊里慢吞吞的走着,我忍不住多看了两眼,但就在这时,那个人忽然往地上一倒,刹那间,我看到一具无头尸倒在了地上。脖颈断裂处,鲜红的血顺着木质的回廊往外流。
我狠狠掐了自己一把,想知道这是不是又一个梦中梦,但剧烈的疼痛告诉我,这一切都是真的。我再去看那回廊时,猛然发现,那尸体旁边,还站在另外一个人影,只是灯光晦涩,那个人影看不清楚面容。仿佛是发现了我的注视,人影朝我所在的位置看了一眼,接着,便如了更深的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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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恶战
我猛地站起身张望,那人影却早已经看不清了,唯一留下的,便是地上那具血流不止的无头尸体。我知道,这不是梦,于是我立刻按了安全警铃,霎时间,周围一阵铃音大作。等我走到厅堂时,其余人也都被惊醒了,都只披着睡袍,衣服睡意朦胧的模样。
豆腐揉了揉眼睛,问我怎么回事,我指了指外间,道:“出命案了。”文敏听到命案就清晰过来,我一边儿领着众人往外走,一边儿描述之前的情形,听得众人连连惊呼。外面依旧风大雨大,木质的走廊,靠外的半边儿被雨水沁湿,粘黏着一些山间的花瓣,和城市里的高楼大厦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可惜,现在无人有‘闲听风雨赏落花’的心情,不多时,等我们赶到时,警铃也早吸引来工作人员,便听数声尖叫,显然是有人已经看到尸体了。
不过眼前这景象,没经历过的人,还真是受不了,只见走廊上赫然倒着一具尸体,这具尸体穿着白色的睡袍,早已经被鲜血染红,断裂的脖颈,明显是被刀一类的东西砍断的。
要知道,砍脖子不是什么人都能一刀砍断的,吕肃的鬼哭刀砍粽子,那是砍一刀飞出一个头,但普通人力气小,而且一般也没有那种刀,手边儿充其量拿个菜刀西瓜刀一类的,一刀下去脖子根本断不了,除非,那个人的力气特别大。
而除了这具无头尸外,我目光在周围瞟了一圈,却并没有看见人头。相比起脸色煞白,甚至有些发抖的其他人来说,我和豆腐以及文敏算是镇定了,豆腐虽说胆儿小,但毕竟见过更大的阵仗,因而这会儿嘴里一个劲儿念着阿弥陀佛,但却没什么害怕的意思。
“怎么办、这可怎么办,怎么会这样!”随后而来的经理急的团团转,连忙打电话向行宫的东家说明情况。而这时,顾大美女已经拿出了专业素质,凉了亮警察证件,道:“后退,不要破坏现场。”在这种时候,有警察出现,还是比较有安抚效果的。
虽说这年头,难免有些害群之马,警察以权谋私的事儿不少,但人们心底对于警察这个职业,还是很信任的。再加上顾大美女虽说是个女的,但那从容不迫的气度也让人折服,众人如同找到了主心骨儿,连忙后退,让出了现场。
这一退,我和文敏立刻发现了不对劲,在尸体旁边不远处,还有一道滴淋出来的血迹,就如同有什么人,提着一个滴血的东西在走一样,血印子,一直延伸到了走廊的左侧拐角处。
我脑海里立刻冒出了一样东西:人头。
能滴这么多血,凶手肯定是提着人头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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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人会干出这么变态的事情?众人不约而同的,自然都想到了那个精神病发作的病患。顾大美女指了指血迹的方向,我俩对视一眼,心照不宣,朝着血迹的方向追踪而去。
我才刚走了一步,一边儿的蒋兴国拉住我,害怕道:“别去了,没准儿是变态杀人狂呢!”
豆腐拍了拍蒋兴国的手臂,说:“没事儿,变态遇上他,那是找死。”
蒋兴国将信将疑,豆腐也不多说,对我使了个眼色,旋即也跟了上来。其余人多少害怕,跟的有些远,那经理担心出事儿担责任,一个劲儿说:“让那位警官去就行了,我们你们其余人就别掺和了。”
豆腐转头骂道:“放你妈的狗屁!警察就不是人了!平日里骂的时候不见留口德,这会儿有事情就只知道让警察上了!我告诉你们,窦爷爷最近心情不好,小脾气暴,再唧唧歪歪,你们自己上!”
那经理不吭声了,只能小心翼翼跟在后面。
一边儿往前,我一边儿对文敏说:“那人手里应该有刀一类的东西,要小心。”
顾大美女微微点头,我们三人屏息凝神,顺着血迹一路往下走去,转过一个弯口,身后隔得很远的经理提醒我们,说前面也是客房,但还没人住。说起这个,就要讲一下行宫的结构。它的房间不是一间的,而是一套一套独立的,一般为两层,一个大厅。由于这个时节人少,因此我们五个人霸占了一套,每一套有不同的风格。
我们此刻所靠近的地方,越往前走,风格越接近日式,廊外有从一根根竹管架起来的天然水管,一层一层,引了山泉水进来。细细的水流汇聚在一个个造型精致的石穴中。原本是十分漂亮的景致,只是这会儿暴雨倾盆,光线晦涩,让人没有丝毫美感。
就在这时,前方一直笔直的血迹忽然弯了一下,开始朝着回廊外而去,顺着这条猩红的线看去,之间外面的的其中一个人造石穴里,泉水赫然被染红了,一颗人头随着大雨和泉水的冲击,在水中沉浮翻滚,灯光下,可以看到它惊恐而扭曲的脸,僵硬的脸部肌肉,霎时间诡异无比。
我的视线尚且没有从那个沉沉浮浮的人头上离开,身后忽然传来吱呀一声,似乎是开门的声音,而等我和顾大美女回头时,便见一直跟在我们身后的豆腐,忽然被一个黑影扯入了旁边的门里,只听豆腐一声惊叫,尚没来得及看去那人是什么模样,大门便猛的被关上了!
他娘的!
如果我没猜错,那个人想必就是那个精神病人了,否则,谁还会干出这么变态的事?就算是寻仇杀人,、大部分人不都是事先谋划,做的比较隐晦吗?有谁会这么活活砍了对方人头这样扔在水里的!
我脑海里立刻出现了整个事情的线路,那个杀人狂,不知道是利用什么方法回到了行宫里,而之前那个脑袋被砍的人,估计是个比较倒霉的人,刚好被对方遇上了。
那人砍人被我发现后,扔了头颅躲入门类,显然是在埋伏我们。
该死的!我恨自己竟然没有想到这一层,一件豆腐被人从身后偷袭,拽入门内,我眼睛都红了,猛地一脚朝着大门踹了过去。
这门是原木制的,做工精美厚实,我这一脚虽然用尽全力,木门却纹丝不动,想是从里面锁死了。我这一脚刚落,便听里面传来了豆腐的骂声:“我操你大爷,老子跟你拼了!”紧接着我们也看不清里头什么情况,便听到一阵打骂声外加掀桌子摔东西的声音。豆腐平日里没有这么牛气,估摸是心里压抑着,这会儿全爆发出来,没有我和文敏预料当中的惊叫声,反而直接跟里面的人干起架来。
但很显然,豆腐不是一个精神病的对手,不下片刻便发出一声惨叫,我急了,用身体狠狠踹门,与此同时,经理那帮人也上前来,说:“我有钥匙,我有钥匙。”
这结构虽然是仿古的,但在细节上,用的还是现代的内锁,经理掏出钥匙开门,手哆嗦了两下都没弄开,便听里面豆腐似乎反抗起来,厉声叫骂,声音嘈杂。
这时,却听那经理哭丧着脸说:“门里面的栓子也一起插上了,搞不定。”
我发狠,目光看向上方处镂空的地方,决定从这儿下手,目光一转,便从旁边空地上搬起一块儿装饰用的石头,石头外表雕刻了一幅采菊东篱下的场景,约莫有一个大西瓜那么大。
我搬起石头,猛地朝着雕花门上方撞去,镂空处无法受力,;立刻破出一个大洞,连带着里面的毛玻璃也全碎了。
众人顺着洞口往里一看,却见里面一片狼藉,桌翻椅倒,到处都是碎片,其中一个人身材高大,秃头,手里拿着一把剔猪骨用的骨头,就是那种很厚重,后面宽前面尖,卖猪肉的人用来砍猪骨的刀,一般一些酒店的厨房才会有,寻常人家里很少备着,难怪能一刀把人头给砍下来。那人浑身是血,脸上也是血,根本看不出长什么模样。
却见豆腐手臂上也有一条口子在流血,伤口看起来很深,正被那人追的四处逃窜。
可惜我现在手里头没有枪,否则真得当场就将人毙了。我吼道:“小豆,坚持住,我来救你。”紧接着,顺着手中的大石头连砸几下,门口上方便破出一个大洞,我和顾大美女立刻钻了进去。
虽说那精神病人现如今狂性大发,力大无穷,但顾大美女不是吃素的,会专业的擒拿。有道是以柔克刚,这杀人狂虽说一通乱砍,但文敏身形灵魂,几次腾身迅速拿捏处他的七寸,手肘在他腋下狠狠一撞,那人手里的大砍刀便猛的掉落在地上。我趁机猛地飞起脚,直接一个横扫踢到他后脖子,这一下子够狠,这人一个狗吃屎跌倒在地,文敏趁机反剪处他的双手。
豆腐捂着手豹流不止的伤口,估计是失血太多,又一番争斗,剧烈运动下,更是虚弱。没等开口,整个人一晃,差点儿倒地。我眼疾手快,将人一扶,想到这诸多不顺,还有一夜之间就死去三人的事儿,心中怒火熊熊。心想这人有精神病,若是一般的问题到也罢了,如此凶性,家中之人还一直包庇,只图以钱了事,难道他的命才是性命,别人的命就活该下贱吗!
第五十二章 成长
他杀了别人倒也罢了,现在还伤了豆腐,一想起来,我的怒火就难以遏制,将豆腐扶坐在地上,顺手抄起旁边的剔骨刀,猛的往下一砍,便断了他四根指头。”啊……!”
文敏愣了愣,随后镇定道:“我只看到了正当自卫。”
我觉得自己心里的怒火,随着这一刀消散了一些,转身打开了房门。而这时,这人的家属也来了,一共五个,一对儿五十岁左右的夫妇,很是富态,然后是一个打扮性感的漂亮女人,旁边还跟着两个男的。
看起来像是一家子,不过这家子一进来,那富态女人神色疯狂,猛地就伸手准备甩我一个耳光。我反手一挡,反将她手腕扣住,冷冷道:“你想干什么?”
她疯狂叫道:“你敢跺我儿子的手!你算什么东西!”
我道:“你都看见了?早知道如此,我应该卸了他一条手臂才对。”旁边的三个男的冲上来就要揍人,文敏起身道:“住手。几位,还是先来看看他怎么样了吧。”这几人便狠狠瞪了我一眼,便将那人围了起来,接下来哭天抢地,混乱不堪。片刻后,那个年纪最大的男人冷冷的看着我和豆腐以及文敏,说:“你们三个有种,给我等着。”
豆腐此刻很是虚弱,几乎站不稳,闻言气的发抖,声音虚弱的骂道:”我靠,你儿子精神病这么厉害,你不知道管管,他杀了三个人,难道那三个人的命就不重要了吗?”
那富态的女人怒道:“我儿子就算把你一起弄死,那又怎么样?”
这会儿,地上那人被我在后脖子一踹,又砍了四根手指,已然晕了过去,这家人怒不可遏。那经理岗靠上前,便被甩了个耳光,气焰实在嚣张至极。那经理心里肯定也不爽,但面上却不敢表露出来,赶紧招呼着围观的几个工作人员,招呼着将晕倒的人抬出去安置。
我心里别提多窝火了,揽住豆腐道:“我这边也有伤患,你他妈的眼睛瞎了?”文敏拍了拍我的肩膀,顺势掺着豆腐,说:“消消火吧,老话说,官大一级压死人,钱多一厘分九等,什么样的人都有。”
其实这个道理我又何尝不明白,但自从尸仙之事过后,我心里也一直憋着一股邪火,再看到这么为富不仁,嚣张跋扈之辈,脾气便跟着暴躁起来。被文敏这么一说,我深深吸了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见豆腐脸色煞白,捂着伤口的指缝间还在滴淌着血,便也不打算再跟这些人多废话,扶着豆腐,对经理说:“先处理伤口,其余的废话别多说。”
那人一边叹气一边摇头,带着我们去了医疗室,里面有好几位专业的私人医生,这会儿其中两个正在给那个被我砍断手指的人治病。其实精神病人,本身便是可怜之人,我也并非想针对他,真正让我愤怒的是他家里人的所作所为。老祖宗说,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但偏偏有些人,对自己的亲人包庇纵容,却任由他去伤害其余的人,这样的行为就实在可恨了。
这途中,那经理一直在跟我们唠叨这家人的来历。那对富态夫妻,在深圳这一片做地产做的很大,男的叫施余海,得精神病的是他儿子,叫施未,那个年轻女人是施未的老婆,剩下两个男的是他们的朋友。
这施家在房地产这一块算是有名的,上下关系也打点的很硬,平日会约一些政要来这里‘聚会’,谁知道这次回出事。那施未平日里也没听说过精神有什么问题,只是性格阴沉了一些,没想到会突然出这么大的事儿。
之前死的两个员工到好说,施家有钱,再加上是精神病,因此完全可以赔钱了事,唯一不好办的是最后被砍头的那个,那是一家酒店的少董,带着小三出来玩的,这么被砍了,恐怕不会善罢甘休,因此这个奔月行宫的名头,这回就是想保也保不住了。
经理说到这儿,看了我们几人一眼,露出同情的神色,估摸着是在想我们几个会怎么被姓施的整死。蒋兴国为人虽然老实,却难得一身正气,不卑不亢道:“我就不信他们敢乱来,当法律是摆设吗!”
沈立较为油滑,担忧道:“咱们这回闯大祸了。”
豆腐躺在床上,闻言,说:“小沈子,才多久不见,你就变得婆婆妈妈的,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啊。”
沈立苦笑,说:“你个逗逼,有陈哥罩着,当然啥都不操心。我现在可是上有老,下有小,以前那些胆大的事,现在可不敢再做了。”豆腐听他这么一说,理解的点了点头,道:“也是,你放心,姓施的要真敢乱来,敢对你们下手,我跟他拼命。”这会儿,那富态的女人正狠狠盯着我们,豆腐刻意提高了音量,毫不畏惧的反瞪回去。
这一夜凄风苦雨,发生这么些事儿,实在出乎我们原本的意料之外。弄好伤,众人回了自己的房间,豆腐若有所思的看着沈立他们离开的方向,苦笑了一下。我心中一动,问道:“怎么了?”
豆腐声音有些嘶哑,道:“老陈,经过这次的事情,我才知道自己有多卑鄙,有多么不是人,不……或许人本来就是恶心的。我以前总觉得很多人的所作所为都看不过眼,我无法理解他们为了利益什么都能做出来的嘴脸。但现在我才发现,我自己也是这种人……”
我没想到豆腐会说这些话,心中难受极了,不等我开口,他继续道:“原来,我自己也和那些我曾经讨厌的人一样,我们的本质,其实是没有区别的。平安无事的时候,称兄道弟,相扶相持;一但出了变故,陷入绝境,暴露出来的一面,简直让我恐惧。老陈,我已经害死了木头,我利用它对我的信任,用谎言,一步一步将它……杀死了。””……我做噩梦了,梦见这两年死去的很多人,其实,他们很多都是坏人,挖坟盗墓,黑吃黑,为了利益不择手段,尽干些缺德事、我以前并不觉得太难受,但现在,我发现其实我自己也是那样的坏人……我干的事情,和他们没有两样。其实,我以后就算死了,也根本不冤枉对不对?“
我眼眶一阵发热,一时语塞,脑海中不停的翻滚着各种念头,心中似乎有千言万语要冒出来,但最终,只发出了三个字:“对不起。”
豆腐歪了歪头,没吭声。
我缓缓吸了口气,才道:“趋利避害,这是人性。每个人所需要的利益是不一样的,所以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好人和坏人。对于墓中的死者来说,我们这些人就是强盗和土匪,对于警察来说,我们就是罪犯,但对于我来说,我只是想解除诅咒,然后像一个普通人一样活下去,不会给自己的爱人惹来灾祸,不会伤害到自己身边的兄弟。那你说,我是好人还是坏人?我不知道……现在我真的很后悔,两年前我破产的时候,不该找到你……”
豆腐道:“为什么这么说?”
我道:“如果不是我,你不会跟着下斗,不会经历这些。尸仙是好还是坏呢?它生前害了多少人?可它复活后,帮了我们多少?没错了,我们对不起它……但是,对于我来说,你是个胆小鬼,是个白痴,但绝对不是坏人。很多事情,我心里清楚,如果没有你,就没有我的今天……或许,在那一次车祸后,我可能就变成一个瘸子了,我记得那一次,你偷了家里的钱给我垫医药费,然后被揍了。”
豆腐道:“其实那时候对你那么好,我就想你保护我,这样那些小混混就不敢找我收保护费了。”
我笑了笑,道:“我知道,任何事情都是有原因的,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无缘无故对你好。就算是喜欢一个人,也是有原因的。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把你牵扯进这个圈子。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不等他回答,我接着往下说:“人之初,性本恶,但每个人心中的恶,都会被道德和情感形成的玻璃罩给困起来。这世界上的大部分人,玻璃罩都是有裂痕的,所以总会有些恶念从这些裂痕里冒出来。我见过最完整的一颗玻璃罩是在你身上,但是……我亲手把它打破了。这一切都怪我……我心中的玻璃罩,已经支离破碎了。”
这话说完,我们两人许久说不出一句话。我摸出一根烟静静的抽着,我不知道豆腐此刻在想什么,但我的脑海里,全是这些年来的经历。两年前,我的兄弟是一块干干净净,又白又软的嫩豆腐;
两年后,我把他毁了。
第五十三章 麻烦
窗外大雨依旧,我们二人各自沉默,房间里烟雾缭绕,许久无声。这些烟雾,如同一个个迷离的幻境,许许多多片段便在其中闪现,爷爷失踪、离乡背井、艰苦打拼,然后破产,下斗,在一次次生与死的抉择中,背叛自己的良知。
我忽然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被泼了墨水的人,已经黑透了。许久,我心里下了一个决定,看了看豆腐,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后半夜没有再出什么状况,第二天,天气情况逐渐转好,抢修队的人正在修路,大约要下午六点钟左右才能通车。我想起了阿翔所说的七号馆温泉的情况,便和顾大美女相约,两人进了七号馆里。
这是位于岩石下的一潭温泉水,外面依势修建了房门,白日里很亮堂,周围没什么人。我俩仔细的查看了一番,却也没有看出有什么不同之处。我心想:或许是我们自己想多了?但连续三年,温泉馆缝中元前后就跟着死人,似乎也太奇怪了一些。莫非真是这地方的风水有问题?可是,那位风水大师,不是已经改过局了吗?
正当我和文敏打算要放弃之时,忽然间,我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细节。
这温泉水,是从岩石中的细缝里缓缓流出来的,但这水流出时,我却猛然发现,那细缝中,似乎有什么红光在闪动,仿佛里面塞了个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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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左右看了看,瞧见四下无人,便拽住打算离开的文敏,指了指前方的细缝,将刚才的情况对她言明。顾大美女也是个好奇心重的人,我俩一个对视,二话不说,便凑到那细缝前,瞄着眼往里看。
这一看,果见里面塞了个红色的东西,也看不清是什么,但颜色红中透着橘黄,瑰丽如晚霞,让人一见难忘,我估计里面应该不是什么普通的东西,当即便对文明说:“把石头弄开看看。”
文敏诧异道:“被人发现了怎么办?”
这地方是泡温泉的,因此内部没有摄像头,门外才有,我们在里面干了什么,别人也不清楚。我说:“谁知道是咱们弄的,就说是它自己坏了就行。”
文敏摇了摇,面露无奈之色,道:“你啊,做事总是不按常理出牌。”话虽这么说,她自己也是跃跃欲试。我俩在旁边不远的出台子上,找了个装饰性的仿古筒灯,一人一个,用前面的尖锥部分凿起来。没两下,细缝越来越大,这时,我和顾大美女才看清,只见细缝后面,是个篮球大小的融空地带,里面注满了温泉水,泉水之中,赫然有一条半指长的霞红色小鱼在游动。
这鱼体型流畅,呈梭形,鱼鳞在灯光下反射着霞光,悠然自得的在一方小小天地之中游荡,看见我们,仿佛是好奇,在原地停了下来,微微摆动着尾巴。
顾大美女惊讶道:“这是什么鱼?怎么会生存在这个石缝里?而且还是温水中?”
我思来想去,忽然想起了卫南京之前提起过的一些怪谈,其中便有‘石中鱼’的说法,据说产生石中鱼的地方,要么是大凶之地,要么是大吉之地,非常罕见。
我心说:莫非这石中鱼,便是整个龙盘山的结症所在?它是吉还是凶?文敏听我这么一说,便道;“按照你这么说,这鱼就是个有灵气的东西了。我以前也听老一辈人说过:大山聚灵气,小山出精怪,这石中鱼在这个地方,怕是吸收了不少龙盘山的地气,如果把它弄走,这地方或许以后就太平了。”
我说:“既然如此,不如直接弄死。”
文敏忙阻止,说:“不行。有灵气的东西,贸然弄死,怕会引来灾祸。”我一时乐了,说:“你什么时候,也开始讲究这些了?”
文敏瞪了我一眼,美目似嗔似怒,道:“这能怪谁,还不都是你,跟着你,粽子都见了一打了,能不迷信吗?”
她这么一说,便让我想起了阴阳留步村的那只黄鼠狼精,心说这些讲究,确实不能不顾,而且这石中鱼实属罕见,我对它所知也甚少,物以稀为贵,就这么弄死,确实可惜,于是我便说先把它带上。到时候弄个清楚,再想想怎么处理不迟。温泉不远处便有观景鱼缸,我们弄了个小鱼缸,舀了温泉水,将那石中鱼捉了进去。
临到下午时,山下的路终于通了,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这里的人都不想再多呆了,除了我们,其余游客也跟着开车离开。下山时,我们遇到了姓施的一行人,断了手指的施未神色似乎恢复正常了,阴狠的看了我一眼。沈立担忧的说:“陈哥,他们事后肯定会报复你。”
我摇了摇头,心说:老子这两年,什么没良心的事都干过了,人一但黑起来,就什么都不怕了,让他放马过来吧。他敢玩阴的,我就敢弄死他!
这么想着,便也不搭理施家,一路驱车回了深圳市里。
回到铺子时已经是晚上了,舟车劳顿,我将那石中鱼往桌台上一放,便也没有管,天色太晚,三人吃了份儿泡面,匆匆洗漱便睡了。
第二天,顾大美女接到电话,说北京那边临时来了个大案子,得她回去压阵,于是赶着当天下午的飞机便走了。
豆腐依旧精神不振,我想起头一天在行宫里做下的决定,心一狠,将豆腐拽到身前,两人在茶桌前各自落座,我说:“小豆,咱们好好谈一谈。”
豆腐道:“我也正好有事想跟你说。”
我抽着烟,淡淡道:“你先说吧。”
豆腐长长的吐了口气,垂下头,道:“以前我说过,要陪你一起找到解决诅咒的办法,不论多么危险我都不怕。但现在我才发现,自己承受不了,我不怕死,但我……要崩溃了。未来会发生什么,谁也说不清楚,我很害怕,自己有一天,又会被逼到同样的路上,面临同样的选择。老陈,对不起……”
我打断他的话,心中反而松了口气,道:“我明白,其实,这也是我想跟你谈的原因。小豆,这十多年来,咱们俩都没什么亲人,互相扶持,同甘共苦,算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兄弟了。无论今后咱们各自走什么样的路,这份情谊是不会变的。”
豆腐诧异,猛地抬头,道:“老陈,你什么意思?”
我道:“我的未来是什么样子,我很清楚,我回不去了。但是,你还可以回头,离开这里吧,过你自己的生活,这两年的经历,忘了吧。”我将事先准备好的卡拿出来,放在桌上推给他:“这铺子的本钱有你的一半,过段日子我再还给你,这张卡里只有十万块钱,这段时间天天在外面跑,生意没好好打理,我自己再留点儿本钱,就只能给你这么点儿了。”
独眼龙在旁边一听,急坏了,问我,说:“当家的,你这是干什么?是不是他惹你生气了,这、这也不用闹分家啊。”
我侧头道:“老张,这事你不要管,我意已决。”
豆腐抬起头,我俩目光对视,这一眼,不知有多久,或许很短暂,或许又很长,最后他点了点头,道:“我……给我一段时间,让我冷静一下,我到时候回来找你。”
我道:“如果是来看望我这个兄弟,我欢迎,如果是其他的……那你最好不要再来。”
……
…………
豆腐没有回应我最后一句话,沉默了一下,便上楼收拾东西,当天下午就离开了。我不知道他取了哪里,虽然有电话,但也没有再联系。但我想,无论是在那里,至少比跟着我强。
未来如果真的是一片黑暗,那就让我一个人走吧。
施家的人报复来的很快,当天下午,一伙儿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小混混,忽然冲进了我的店里,手里抡着铁棍儿开砸。要知道,我这是古董店,里面的东西真假参半,砸到真货,一杆子砸下去,就是上万甚至十几万。
独眼龙当时就眼红了,顺手抄起一把椅子就干起架来,我也不是吃素的,二对六,两拨人打的头破血流。如果不是因为对方是赤手空拳,解决他们不是难事,只可惜这帮人却是拿着铁棍钢管,俗话说,一寸长一寸强,打的我们根本无法近身。当时,外面还有很多人围观,当然没人敢冲进来帮忙,我当时打急了眼,心一黑,手腕上的飞刀便扣了下来,正当我打算对准其中一个人的手腕射出去时,一伙儿警察忽然冲了进来。
我不得不悄悄将飞刀收起来。
ps:这几章写的有些压抑,我想起了自己小时候萌萌哒模样~~
第五十四章 李胖子
这帮警察冲上来,很快将这伙儿混混给制服住,扭送进了派出所,我自然跟着去了。问其原因,这帮小混混便说是看我不顺眼,像给我些教训。这话说出去,鬼都不信,但这伙人嘴硬,宁愿被拘留,也不改口。最后的处理结果,是拘留以及赔偿我的损失。我心知,这损失等于白说,这帮混混能拿的出来?
我心下明白,这是施家的人来的开胃菜,他们接下来,恐怕还有招数。‘
我现在已经豁出去了,在心中冷笑:既然你们已经不客气,那就不要怪我先下手了。思来想去,我决定采用最简单的办法,给颛瑞去了个电话,决定把他那只阴阳狐再借过来用一阵。
颛瑞说:“没问题,不过它出差期间,伙食我不负责。”
我笑了笑,道:“让人送过来吧,对了,你那边的事情处理的怎么样?还在内蒙?”
颛瑞恩了一声,说:“有一些进展,还在等,到时候再说。”顿了顿,他忽然道:“那小子怎么样?”我知道他说的是豆腐,想了想,道:“走了。”
“走?”颛瑞有些吃惊,道:“他还没有恢复吗?你们闹翻了?”颛瑞平日里比较不待见豆腐,但经此一事,却是改观了。所以这世间的事就是这么难以言说,于颛瑞来讲,豆腐是在最后关头救了所有人的恩人,但对于豆腐来讲,他过不了自己良心这一关。
我道:“是我赶他走的。”
颛瑞那头沉默了须臾,道:“我明白了,不过,你真的觉得这样好吗?”
我不由反问,道;“什么意思?”
颛瑞淡淡道:“将自己身边在意的人,一个个推开,今天是他,明天是谁?那位漂亮的女警官?推开她之后呢?还有谁?”
我不由得苦笑,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难受,片刻后才勉强开口,道:“正因为我不想把他们推开,所以我才没有退路。我这次又出问题了,我只想带他们出去散散心,结果就惹了一堆麻烦。我的亲人,一个接一个的……摆在我眼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是等着被诅咒玩死,而是跟它斗到底,找到解除它的方法。我不知第二条路上,还会发生多少事,至少我现在不能再连累他们。”
我的奶奶,据说是淹死的,我的爷爷,被地鬼王撕成了碎片;陈词,死在了巨耳王墓之外,连收尸的人都没有。
我的将来会怎么样?
颛瑞沉默了一会儿,听说我惹了麻烦,便问起事情的经过,当我说完那石中鱼之事的时候,颛瑞忽然道:“等等,那鱼是什么颜色的?”
我道:“红色,晚霞一样的红色。”
颛瑞那边沉寂了一下,却忽然笑了起来。说实话,颛瑞是个沉稳的人,一向不冷不热,我还是第一次听他如此大笑,不由得吃惊,心说难道这鱼有什么不同寻常之处?
这时,便听颛瑞说:“石中鱼,古来便有记载,鱼虽然都在石头里,却也分为三六九等。其中有上、中、下三品之分。”紧接着,他跟我讲起了石中鱼的详细来历。
这上品,历来被誉为能趋吉避凶,改命转运的祥瑞,色如红霞;中品色青,则被列为医药,有还魂丹的说法;下品则是凶煞之地孕育而出的,色黑,有剧毒,所出之地,必然是住人死人,葬尸起尸。
而我这石中鱼,赫然便是其中的上品,有它在,便能时来运转,用颛瑞的说法便是,或许能用它来和诅咒对抗。‘
我暗暗吃惊,心说:一条鱼能成吗?如果这鱼真有这么宝贵,我这霉运当头的命,怎么会摊上这么好的东西?而且,如果这鱼真的是出于风水宝地,那奔月行宫又为何缝中元前后便死人呢?
阿翔所看到的那个黑影又是什么?
下山时,阿翔却临时改变了主意,不肯跟我走了,我后来细细一寻思,估计他是看我被施家的人惦记上,所以不敢跟着我混了。
这些问题,显然也超出了颛瑞的理解能力之外,他说:“总之,应该不是什么坏东西,或许真的能时来运转也不一定。东西我会给你送来,必要的时候,不介意采取一些非常手段。”
“非常手段?”我心说,看样子颛瑞似乎还有更黑的招儿。颛瑞在电话另一头笑了笑,却没有回答我这个问题,紧接着。便就此挂了电话。
阴阳狐来的很快,钟恭从内蒙赶了过来,我俩合计一番,趁着施家还没有继续,决定先下手为强。当晚,阴阳狐便潜入了施家。原以为十拿九稳的事,但我没想到,事情居然出了变故,阴阳狐这一去,却再也没有回来。
我和钟恭等了两日,觉得不对劲,钟恭便决定先将阴阳狐召回来,谁知却怎么都没回信儿。
阴阳狐仿佛消失了。
钟恭狠狠骂了句脏话,说:“阴阳狐认主,主人的召唤是不会耽误的,不好,难道阴阳狐出事了……”
这时,我俩正躲在离施家不远的地方,周围的设计是楼房围绕了一圈,背后是别墅区,拥有很大的绿化面积。由于没有身份验证,我们进不去,只守在了大门不远处。
钟恭见召不回阴阳狐,有些急了。我心下一思索,看了看不远处的宝安,便带着钟恭绕到了一个人烟僻静之处,指着三米多高的石栏,示意爬过去。这三米高的石围栏,也就相当于个摆设,我俩轻易的翻过去,二人低着头,避开周围的监控器,一路悄悄摸到了施家门外。
这时,我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施家内外灯火通明,似乎有人聚会一般,又似乎是迎客一般,但里面却安安静静,没有丝毫的声音传出来。我正觉得纳闷之际,忽然间,从门中走出来一个人。
看到这个人的一瞬间,我霎时间喉咙如同被堵了快铅一样,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因为那人,赫然是被我骗入玄冰墓中,早该死去的李胖子!他怎么会在施家?
他胖胖的脸上挂着阴笑,仿佛早就知道我会来一样,站在门口目光诡异的盯着我,嘴角的笑容,让人觉得毛骨悚然。强烈的直觉告诉我,事情不对劲,我拉着钟恭转身就道:“跑!”
钟恭可不蠢,二话不说跟着我拔腿就跑,但我俩没跑出几步,便被人猛地从身后扑倒了。要知道,当时我们离施家的门口,约莫有三十米远的距离,也就是说,李胖子离我们有三十多米远。
这三十米之内,是没有其它人的,那么这么快速从背后扑倒我们的是什么?
我猛地转过头,便看到了李胖子阴险的脸。
我心头大骇:他的速度怎么会这么快?再反观扑倒钟恭的,赫然也是一个熟人,就是当初李胖子带着一起下玄冰墓的一个伙计。我脑海里冒出一句话:风水轮流转,怎么把他转出来了!
这两人也不知究竟发生过什么事,变得力大无穷,我和钟恭几乎毫无反抗之力,就被拧了进去。一进去才发现,里面的沙发上坐了好些人。首先是姓施的一家人,脸上的表情别提多舒畅了。
其次便是李胖子那一伙儿下斗的人。
我实在是一个头两个大,想起李胖子他妈之前来找我麻烦,结果没有说出个三五六便因为一通电话销声匿迹的事,现在想来,八成李胖子当时就已经回来了。
我百思不得其解,他们的队伍中,没有哑巴和吕肃那么牛逼的人,那样一支队伍,是怎么活着出玄冰墓的?要知道,我当时可是把洞口也给炸了的啊!
这时,便见断了手的施未,手里提着一个黑色的布袋子,布袋子里面显然装了活物,在不停挣扎,发出吱吱吱吱的声音。
他这个人个性阴沉,此刻怨毒的盯着我,手里提着装阴阳狐的袋子,围着我缓缓转圈,那种感觉别提多惊悚了。须臾,施未的爸开口冷笑,说:“居然派了这么个东西来,我们真是小看你了。想不到一个开小古董店的,还有你这样的本事。不过任凭你本事再大,落在我手里,你就乖乖等死吧。”他的语气油腻腻的,透着一股子冷血阴毒。
我缓了口气,没有理会施家的人,因为如果我没有猜错,施家是没有能力对付阴阳狐的,这一切,恐怕都是李胖子搞的鬼。此刻,我和钟恭已经被放开,但身后的大门也已经被关上,门口守着人,逃出去是不可能了。
我看着李胖子,一字一顿道:“你怎么还活着。”
李胖子笑了笑,神色古怪极了,说:“我没有死,你是不是很失望啊……”他的声音似乎出了些变化,显得凉飕飕的,仿佛是鬼魂在说话一样。
第五十五章 复活
我道:“是,我很意外,你还活着,真是可惜。”
李胖子哈哈大笑,始终用那种阴毒而诡异的表情看着我,紧接着,转头对施家的人说:“合作愉快,人在这儿,你们准备怎么发落?”
施未看着自己断了四根手指的手,扯了扯嘴角,慢腾腾的从一旁的茶几上拿起了一把刀。这把刀显然是早就准备好的,同样是一把剔骨刀,他握着刀,一步步朝我走过来,说:”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钟恭见此,连忙催动哨子召唤阴阳狐,阴阳狐挣扎的更加厉害,声音变得极其尖锐起来,就在这时,那黑色的布袋子猛地被一只爪子划出了一个破洞,紧接着,阴阳狐嗖的一下窜出来,站在了钟恭肩头。
就在这一瞬间,那施未的瞳孔猛的开始涣散起来,焦距从我身上移开了,其余施家人也差不多,看样子阴阳狐一出来,就发动镜界了。我不由得松了口气,然而就在这时,我却猛然发现,李胖子的目光,却依然盯着我们。
显然,他并没有受到阴阳狐的影响,同样,他的那些手下也没有受到影响,他们形成了一个包围圈,朝着我和钟恭围拢上来,一步一步,不疾不徐,显得胸有成竹。
我和钟恭紧紧靠在一起,手头上根本就没有武器,即便有,估计也对付不了现在的李胖子。
我有些不明白,为什么李胖子这帮人会发生这样的变化。
他们在玄玄冰墓里,究竟经历了什么?
就在这时,我忽然发现,在二楼处的落地玻璃门旁边,赫然还有一个坐着的黑色人影。这人影躲在玻璃后面,正面对着我们,似乎一直在二楼观察我们的行动。
我猛地意识到,这个人可能是个关键人物,立刻叫道:“你是谁?有本事出来,别藏着掖着!”
话音一落,那扇玻璃门打开了,紧接着,一个身穿黑衣的秃顶老人从后面走了出来,于此同时,李胖子等人也停止了逼近上前的动作。钟恭喘了下气,目光示意了一下那个老头,道:“你认识?”
这老头身形佝偻,干瘦,但皮肤很白,看样子是个养尊处优的,但我在记忆中搜索了一遍,却并没有这个人。
这时,那老人已经站到了二楼的栏杆处,双手撑着栏杆,居高临下的看着我们,缓缓开口,嘶哑的声音显得尤为刺耳:“老朋友,你都不认识了吗?”
老朋友?
我不由得皱了皱眉,心想自己可没有这么老的朋友,正打算问他究竟是谁时,我忽然觉得,他的面相有些眼熟,很快我便猛然响起了,他长得很像被尸仙吸干的天兵赵老头!
紧接着,这人从衣兜里摸出一个东西,在手里抛玩着,我仔细一看,赫然是一个黑色的神灯。
刹那间,我想起了在玄冰墓中,鼓震而塌方时,连同黑灯一起掉下悬崖的白斩鸡的尸体,大骇道:“难道你是……”
老头子神色古怪的笑了笑,道:“看来你想起来了。”
我觉得自己嗓子眼有些发哽,白斩鸡的尸体,我是亲自检查过的,一枪致命的枪伤,尸体都被冻硬了。
难道……那盏黑灯,将他复活了?
可是,他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钟恭不明白其中的缘由,惊讶道:“陈兄弟,你和他真认识?这人什么来路?”
此刻,我心中大骇,但这个中事情太过复杂,一时半会儿也无法解释给钟恭听了,便摇了摇头,示意暂时不要多问。紧接着,我心中冒出个想法,看了看周围神情古怪的李胖子一行人,心中那个猜测也越加清晰起来,不由道:“是你救了他们?不……不对!你把他们变成信使了!”
李胖子恶毒的笑着,嘴里发出一种嘶嘶的声音,道:“拜你所赐,我们每天都要忍受身体一点点腐烂的痛苦!你放心,我们绝对不会弄死你,我们会把你变成同类,让你也尝尝这种滋味。”
我冷笑,道:“当初是谁忽然找上门绑架我的?是谁先起的歹心?是谁仗势欺人步步紧逼?姓李的,你活该。”
苍老的白斩鸡嘴角挂着古怪的笑容,道:“你现在最好不要激怒他,否则我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我看向他,冷冷道:“看来今晚你是特意在等着我,不过我倒是好奇,你怎么会在施家?”
白斩鸡反问道:“你说呢?”
我心下几个念头一转,便明白过来,冷冷道:“你早就在监视我了。”
白斩鸡摸了摸自己的秃顶,行动迟缓,慢悠悠的下楼,整个人老态龙钟。他道:“我现在就问你一句话:想死还是想活?”
我道:“我也想问你,到底是想干什么?如果你真的只是想报复我,你手下有这么多信使,捏死我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应该用不着这么大费周章吧?”
白斩鸡此时已经做到了我对面的沙发上,淡淡道:“你很聪明。”
我道:“你也比之前沉稳多了,我仿佛在你身上,看到了赵老爷子的影子。”白斩鸡确实已经发生了变化,这不仅是外形上的,还有心理上的变化。这种变化,或许只有跟他接触过的人才能察觉出来。
以前的白斩鸡可以用张扬来形容,而现在,他变得阴沉内敛,苍老的目光中,仿佛闪动着某种让人看不懂的东西,这种东西,叫做心机或者说智慧。
那个黑色的神灯,究竟带给了他什么?我手里也有爷爷临死前扔给我的一盏神灯,我时常拿出来把玩,它却如同一个死物,没有任何变化。为什么白斩鸡死后,居然可以利用神灯的力量?
我说完,白斩鸡忽然看着我,感叹道:“年轻真好。”
我道:“你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白斩鸡道:“这个不需要你管,它在哪里?”我知道,他所说的它,是指尸仙。普真生前曾有一段奇遇,由此掌握了制造神灯的方法,甚至学会了养尸成仙之术。如今,打它主意的不仅是吕肃,同样还有白斩鸡。
看样子,这小子是想从尸仙那里,套出些线索。我不由得苦笑,且不说尸仙根本没有之前的记忆,就算有,以白斩鸡的能力,难不成还想跟尸仙斗?
但现在最重要的是,尸仙已经没了。
当时,我并没有看见尸仙变成粉末,我不清楚虚后的世界究竟怎么样了,尸仙是死是活,但按照这个情况来看,尸仙能回来的几率,太渺茫了。
现在,白斩鸡找我询问尸仙的下落,我不由得苦笑,道:“你既然知道它被我带走了,又怎么不知道它已经失踪了?”
白斩鸡道:“你让它穿着紫金登仙羽衣如此招摇,我想不知道也难。正因为它忽然消失了,所以我才要问你,它去哪儿了?”
我道:“死了。”
白斩鸡皱眉。
我道:“如果你有兴趣,我可以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你。”我心知,白斩鸡这回是冲着尸仙来的,而尸仙没了,这老小子很可能直接报复我们,我和钟恭估计就得交待在这儿了。
今日来硬的,我们肯定打不过这些信使,为今之计,只有智取保命了。我心里已经有了计较,便向他说起了腾格里沙漠之下的一场变故。白斩鸡听完,神色阴沉。
不等他开口,我便道:“现在尸仙这条线索已经断了,现如今,那份帛书里的内容,恐怕你手上也没有备份吧?”
白斩鸡眯了眯眼,阴沉沉的说道:“那老头子一辈子,连我这个当儿子的都不信,东西一直在他手里,没有备份。”
我道:“东西后来被吕肃拿走了,你现在这副模样,也不知道还能活多久。年轻真好……你不想一直这样吧?”
白斩鸡道:“吕肃在什么地方?”
我道:“你觉得,原本可以独吞的东西,他会愿意给你分一杯羹吗?你这些信使确实厉害,但你忘了,他手里有鬼哭刀……”白斩鸡手里把玩着黑灯,目光闪动,须臾,说道:“我自然有我的办法,就不牢你操心了。”我见白斩鸡眼中冒出杀意,心中一动,道:“我和吕肃之间有一比交易,和你爹手里那份资料有关,如果你想什么都得不到,你就动手吧。”说完,我直接坐到了对面的沙发上,闭目养神。
我心里没底儿,但我清楚,要想忽悠住白斩鸡这样的人,一定不能输阵。片刻后,白斩鸡冷笑,问我:“交易?什么交易?”
我睁开眼,斜睨了他一眼,道:“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我问你,在玄冰墓里发生了什么,你会告诉我吗?行了,时间不早,来个了断吧。我陈悬,不怕死,反正到时候给我垫背的人多得是,我先走一步,在前面等着你。”
白斩鸡起身,双手背在背后,苍老的脸猛地凑到我跟前,片刻后,缓缓道:“你不配我给你垫背。”
我闻言,心里猛地松了一口气,心知这一劫躲过去了。白斩鸡如今垂垂老矣,黑灯虽然让他‘复活’,但这个效果可想而知,他要想重获新生,只能从黑灯的源头下手,也就是尸仙身上。
第五十六章 合作
如今尸仙消失了,剩下的线索便只有一条,那就是查出千年前,尸仙普真的一身本事,是从何而来的。如果,唯一一条线索,只有陈词当年盗出的那份帛书上的内容,关于巨耳王墓的线索。
我庆幸赵老头没有将那份资料给白斩鸡看过,否则就忽悠不了白斩鸡了。
接着,白斩鸡便道:“我会联系吕肃,希望你没有说谎。”
我和吕肃哪里有什么交易,吕肃之前八成还惦记着尸仙,如今尸仙消失,从我身上吕肃已经没有任何利益可图了。这谎话也只是暂时的,整件事儿,我回去之后,还得好好琢磨该怎么办。
白斩鸡说完,挥了挥手,周围的信使便绕开了道,我想了想,说:“我把这小狐狸留这儿玩两天,你没意见吧?”
白斩鸡看了看施家的人,阴郁古怪的笑了笑,道:“随意。”我和钟恭对视一眼,钟恭给阴阳护打了个口哨,阴阳狐便钻入了房间的角落中躲藏了起来,我和钟恭走出了房门外,二人缓步出了别墅区的大铁门,紧接着二话不说,立刻奔向车上,开车往回赶。车是钟恭在开,我立刻给吕肃打电话。
庆幸,吕肃没有换电话号码,我开口便道:“尸仙的事,你应该知道了吧?”
吕肃颇为意外,轻声笑了一下,说:“我怎么会知道,我在养伤,顺便研究一些事情,最近的日子难得清闲。怎么?出事儿了?莫非你认为我有找人监视你?“
我听着他温和带笑的声音,说:“别装了。尸仙出了意外,你可以当它已经死了。帛书的资料都在你手里,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吕肃那头沉默了很久,须臾道:“巨耳王墓非同小可,伤经动骨一百天,我伤势未愈,暂时不会动身。尸仙,出什么事了?”
我道:“在回答你的问题之前,我希望有一件事情你要老实告诉我。我知道,那份帛书里面的资料,很大一部分只有你和死去的赵老头知道,我就想问你,那份帛书里,有没有记载神灯的使用方法?”
隔了很久,吕肃才道:“没有。”
我道:“好,没有……但是,赵老头的儿子,你知道吧?他活过来了……”我听到电话那一头传来了吕肃的抽气声,于是我便将其中缘由说与他听,说完,淡淡道:“咱们敞开天窗说亮话,你到底是什么打算?”
隔了很久,吕肃才道:“咱们朋友一场,别把我想的那么不堪。这份帛书资料,原本就是陈词冒死夺出来的。而且他当时手里有了这份资料,却还是没能从巨耳王墓里活着出来。陈词不是一般人,他都丧了命,说实话,我没有把握一个人吞下去。”
我道:“难得你也有没把握的时候。”
吕肃笑了笑,道:“我是个人,只是比普通人强一些而已,所以,我需要搭伙。”
我道:“也就是说,你会和姓赵的搭伙?”
吕肃道:“是。不管我也知道,你一直在寻找解决诅咒的方法,即便没有这份帛书,我估计,你迟早也会自己走一趟对吧?既然如此,何不一起行动?”
我有些吃惊,道:“我以为,没了尸仙,你不会想让我去分一杯羹。”
吕肃在电话另一头笑了笑,道:“我想要的东西,自然不会分给你,我想找的是‘钥匙’,而你想找的,是接触诅咒的方法,我们并不冲突,又可以互相合作,何乐而不为?更何况……我说了,不管你信不信,我把你们当成朋友。”
我道:“你的话总是这么动听、伤势还有多久?”
吕肃:“一个月左右,帛书里,有些资料我还没有弄清楚,需要一些时间,而且我还在组织人手。我、你、姓赵的……这么去闯巨耳王墓,太单薄了。”
我道:“好,我等你的消息。”挂完电话,钟恭见我没出声,问道:“解决了?”
“恩。”
钟恭道:“但我看你好像并不高兴。”
“因为我不知道,这是结局,还是开始。”当年,飞刀白老四看中了爷爷的滑骨病,挟持爷爷做了他徒弟,后来,鬼厍之面的诅咒降临,白老四四处寻找破解之法,最终将诅咒转移到了爷爷的身上。
由此可见,巨耳王墓中,一定有关于诅咒的线索。
那是我最后的希望,不是生,就是死。
回到住处后,钟恭看见我桌头摆着的石中鱼,便一拍额头,道:“我把正事儿给忘了。这次我赶过来,一是操纵阴阳狐,二是当家的让我带句话给你,就是这石中鱼有改运换命之效,不过得像养蛊一样,以自身精血饲养。那巨耳王墓我也听窦兄弟说过,折了无数好汉在里面,实在凶险。若这鱼真的有用,也不失为一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
我盯着鱼缸里悠然自得的手指长红色石中鱼,心中也是一动,心想:若它真有如此神效,别说滴血了,我得拿香给它供起来。但奔月行宫之事,却有许多未解的古怪之处,只怕和这鱼也脱不了干系,将希望寄托在这条小鱼身上,我还真干不出这种事儿。
不过,经沙漠一事之后,我和颛瑞的关系,也不再是单纯的合作关系,他这人很是仗义,于是我说:“替我谢谢你们当家的,另外带句话给他,神文破解出来之后,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随时通知我,我一定竭尽全力。”
钟恭笑了笑,说:“放心吧,找你帮忙的时候,你躲都躲不过。能被我们当家的列为朋友的,你是第一个,在此之前,都只是合作关系。”
接下来的两天,钟恭也没有离开,施家估摸着是乱成套了,据说还请了些道士做法收妖之类的。只可惜,这阴阳狐并非是妖,收也收不了,反倒是那个道士最后不知看见了什么,面红耳赤的,连钱都不收就跑了。
最后施家的人没办法,认栽了,打电话问我想怎么样,我思索片刻,道;“你儿子是精神病人,按照法律,确实不用抵命,但是我希望你们能为别人考虑一下。把他送到他该去的地方,事情就这么了解,否则,后面还有更好玩儿的。”现如今,白斩鸡也不护着他们,施家也清楚我和白斩鸡之间达成了某些协议连成一线了,就算心中憋着恶气,也不敢再多作怪,无可奈何之下,将人送入了精神病医院,此事这才了解。
钟恭携了阴阳狐,说颛瑞给他放了假,他决定在深圳多留一段时间,在我这儿混几天吃喝。
接下来一切平静,我专心打理铺子,等着吕肃那边齐活,没多久,李胖子家忽然来人了,差人送了一样东西过来。那东西放在木制的托盘里,表面上还罩了一层黑布,恭恭敬敬的放在了我的茶几上。
我掀开布一看,是那套紫金登仙羽衣,独一无二,在灯光下显得精美绝伦。
看见它的那一刻,我知道,我们的同盟关系达成了。
人生就是这样,没有永远的敌人。
看到这套羽衣,我眯了眯眼,想起这两三个月的事情。从豆腐失踪,到尸仙出现,再到沙漠之行,想了想,我决定联系一下豆腐,将羽衣回来的事情告诉他,或许,这是一种安慰。
电话打过去时,提示关机了,无法,我将羽衣收藏了起来,独眼龙问我:“当家的,要不要我留意一下市场上的动静,早点儿把货出了?”比较紫金羽衣留着有些扎手。
我摇了摇头,道:“不卖。这东西,以后永远不卖。”
独眼龙摸了摸鼻子,道:“当家的,您可要想清楚了,这东西,上亿呢?”
我是个生意人,自然知道怎么样才可以将利益最大化,但这次我将理智压了下去,道:“这是尸仙的东西,给它留着吧。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一转眼,时间过了半个月,或许是习惯了店里的聒噪,现在少了一个人,生意虽然照样做,但总觉得死气沉沉的。独眼龙一个人叼着冰棍儿唉声叹气。我在看杂志,听他叹了几声,觉得心中烦躁,便说:“你是牙疼还是胃疼?”这半个月来,我按照钟恭给的法子以精血养那石钟鱼,每隔五天,滴一滴血在它额头中间,也不知是不是真的有用,这半个月日子平稳,生意也挺景气,我暗暗抱着一丝期待,希望真的能如颛瑞所说,利用它将诅咒压下去。
我说完,独眼龙把冰棍儿放下,说:“不是,当家的,我就觉得,咱们这店里人气儿太少了。”
我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于是道:“难道我和你都是死人?”
独眼龙道:“不、不是,我哪儿是这个意思,哎,算了,人总要学会寂寞。”说完继续叼着冰棍儿发呆。这会儿不是周六日,生意冷清,我被独眼龙这么一说,心中难免烦躁,便决定开车出去转转。
第五十七章 新线索
离古玩城不远的地方,有个电子广场,是个商业旺区,我开着车在附近转,准备选一套微型监控器,赶明儿装里屋。之前我只是在铺子下面装了监控,但经历过李胖子的事情之后,我还是决定把二楼也武装一下。由于这地方人多,转了一圈,我没找到停车位,最后干脆靠旁边违停了。这一片儿由于停车位紧缺,几乎都是处于违停状态,路边靠人行道的地方,一辆挨着一辆,排成大蛇。
广场外边还有个很大的,穿着玩偶服的灰太狼在吸引一群小屁孩。那帮熊孩子也真够闹腾的,一会儿扯狼尾巴,一会儿捶狼肚子,我觉得扮演灰太狼那个人,这会儿心里肯定在骂娘。
就在这时,那灰太狼摘下了头套,做了个要揍人的动作,一帮熊孩子立刻被吓跑了。
我一见头套下面的人,差点儿没被自己的口水给呛死,因为那人不是别人,赫然是我一直联系不上的豆腐。我有些纳闷儿了,看了看天上的太阳,今天是31度,日头很毒。豆腐可不是个勤快的人,他什么时候这么拼命了,居然热夏天的扮灰太狼?
扮灰太狼也就算了,居然还趁着老板不在,把‘顾客’给凶走?
我一时发懵,半晌想不明白怎么回事。这会儿,豆腐摘了头套,坐在大门口的石阶下躲太阳,我越想越郁闷,下车快步走上前去,一脚踹他腰上,说:“别告诉我,我给你那十万钱你拿去泡妞花光了。”
豆腐一见我,也懵了,说:“这个世界也太小了,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没好气,说:“古玩城离这里才多远的路?你这么拉风,想不发现你都难。今天31度,平时让你出去跑跑腿,你就说要被晒死,你这会儿怎么没死?“
豆腐面子上挂不住,眼珠子往旁边瞟,辩解说:“情况不一样,不干活就饿死了。”
我道:“钱呢?”
“花光了。”
我道:“怎么花的?”
“不要你管……”
我琢磨了一下,道:“你是不是把钱借给别人了?”
豆腐吃惊,抬头道:“你怎么知道?”
我一时哭笑不得,说:“这种事儿你又不是第一次干。”我第一次做生意,练了个小摊,亏了两千多块,那时候两千钱对于我来说不是个小数目,亏完了,没有流动资金,着急上火,便去找豆腐借钱,豆腐一听,一拍胸脯说:“小意思,不就是借钱吗,大爷我别的没有,就是钱多。”随后就把身上的钱都借我了。
那会儿他正上大一,我赚回本钱去还钱的时候,先发了个短信,说:“出来,我在学校门口,今天请你吃饭。”
他回:“我在吃呢,三菜一汤。”
“吃什么?我给你还钱,一起吃吧。”等我摸他宿舍,才发现这小子正一边玩游戏一边吃饭,三菜一汤是:老干妈、豆腐乳、榨菜,白米饭加白开水。
我说:“你穷成这样?你钱呢?”
豆腐说:“不都借给你了吗?”
我道:“合着当时你把全部家当给我了?你自己没钱你还借我钱?”
“我当时脑袋一热就全给你了,借完也很后悔。寻思着得找个理由把钱要回来,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想起他的光辉历史,我骂都骂不出来了,问他借给谁了,他说,和我分道扬镳后,恰好沈立想要单飞去做生意,找他借钱。豆腐也不真傻,琢磨着总不能把钱都借出去,要不借五万吧?
沈立就说了,五万哪儿成啊,好歹你现在也是大老板了,一家古董店,怎么的七八百万吧。以前大学的时候,考试谁帮你作的弊啊,你不去上课,点名的时候谁帮你应的声儿啊。当了大老板怎么越来越抠门儿了。
这一番连捧带摔,把豆腐说懵了,钱就这么借出去了,所以才跑这儿来扮灰太狼赚外快。
我听的面无表情,内心在流血,心说:还好当时手头现金不多,只给他拿了十万,否则以他这么好忽悠的智商,还不得流落街头啊。豆腐见我生气了,一边儿擦汗,一边儿说:“还有三个小时才下班呢,我饿了,想喝水。”
我坐着一会儿流了一身的汗,说道:“行了,把衣服脱了赶紧走。”
“那不行,半道走不给工资的。再说了,我就这么走了,多不仗义,老板临时上哪儿找人去。做事情要有头有尾,不能半途而废。”‘
我被他一连串绕晕了,说:“行行,你继续扮灰太狼,我不奉陪了。”
豆腐拉住我,勉强挤出一滴眼泪,说:“别啊,我又饿又渴。”
我道:“那就走人。”
“要有始有终。”
我道:“那你到底想怎么着?”
豆腐嘿嘿笑了两声,将灰太狼的头套往我脑袋上一罩……半个小时后,我被一帮熊孩子连扯带踹,几乎要发狂了,那小子则叼着根冰棍去旁边的游戏城打电子游戏,那一刻,我连杀了他的心都有了。
等到下班时,陪豆腐领完三百块钱的工资,我整个人汗出的如同落水狗一样,什么气势都没了,拉耸着肩膀一步步朝着被贴了张罚单的车子走去。
报应。
这一定是报应。
我只是想出来散散心,为什么会在烈日下扮灰太狼?这一定是个梦。
但等我回到铺子,看着独眼龙和豆腐勾肩搭背久别话重逢的场景,我才明白这一切都是真的,想了想,我只挤出了两个字:“你狠。”紧接着,便匆匆洗漱,在空调下睡了个昏天黑地。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听到楼下咋咋呼呼的声音,便见豆腐和独眼龙正在讲笑话,谁的笑话更好笑,谁就吃一个小笼包。眼瞅着半份儿早餐都进了独眼龙的肚子,豆腐急的抓耳捞腮,抢过剩下一半的小笼包,说:“谁要跟你玩这种幼稚的游戏,不来了。”
独眼龙大呼冤枉,说:“是你自己提出来的,男子汉大丈夫,输了怎么能不认账。”
我掏了掏耳朵,道:“别吵了,姓窦的,你给我过来。”
豆腐缩了缩脖子,规规矩矩站在我面前,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主动说:“我冷静好了。”
我道:“然后呢?”
豆腐说:“我觉得,我现在退缩,之前的付出就白费了,木头死的更冤。”
我没想到豆腐会这么想,道:“你想怎么样我都管不着,但是有一点,你必须要答应我,”
豆腐问我是哪一点,我道:“从今往后,我的事你不许搀和,再过不了多久,我会和吕肃搭伙,到时候铺子就交给你和独眼龙打理。如果我到时候回不来……你就把这个铺子卖了,我不指望你的智商能继续经营下去,拿着这笔钱,以后好好过日子。”
豆腐目瞪口呆,说:“老陈,你在交代遗言?”
我踹了他一脚,道:“乌鸦嘴,我只是在以防万一。巨耳王墓有多凶险,你自己心里清楚,如果说之前在斗里,我还能护你的话,那么在巨耳王墓里,我很可能连自己都护不了。”
豆腐拉耸着脑袋,神情跟要哭一样,说:“不去不行吗?”
我道:“不行。因为我希望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也希望,自己的兄弟,不会再被我连累。”
豆腐叹了口气,道:“我明白了,那顾大美女呢?你也不打算让她知道吗?”
我摇了摇头,以文敏的性格,如果让她知道了,肯定不会让我一个人涉险,于是我说:“这事儿得瞒着她。”
独眼龙在旁边听着,叹气说:“当家的,听你们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此去凶险,您还是再考虑考虑。我听前不见姓钟的那小子说,那石中鱼可以让人时来运转,没准儿它是有用的,何不再等一等,看看效果,如果这鱼有用,那也就不需要去那地方冒险了。咱们安安稳稳做生意,不比啥都强?”
话音刚落,我的手机忽然响了,来电是一个陌生号码,我接起来一听,对方张口第一句话便是:“诅咒有线索了。”是颛瑞。
我心里咯噔一下,道:“什么线索?”
颛瑞道:“神文已经被破译出来,其中有提到过鬼厍之面的来历,还有包括虚的来历,或许,那个尸仙还有救,这次,所有的问题,都可以解决了。”
我脑海里立刻冒出四个字:时来运转,莫非那鱼还真有用?
那鬼厍之面,原本就和萨满教有着很深的渊源,但我也没有想到,这次所得到的神文中,居然就有相关记载,实在让人喜出望外。更令人意外的是,颛瑞居然说尸仙还有救?
这对于现在的我和豆腐来说,无疑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于是我立刻道:“需要我做什么?你们现在在哪个位置?”
第五十八章 质量
这会儿,豆腐也将耳朵贴在手机旁边,在电话里听颛瑞这么一讲,别提多激动了。
颛瑞那边有些吵,似乎信号不太好,他说:“你到乌特拉来一趟,现在电话里一时讲不清楚,就这样,我这边有事。”说完,便挂了电话。豆腐道:“他说木头还有救?他不是在开玩笑吧?”
我说:“颛瑞不是个会开玩笑的人,我得去一趟。”
豆腐道:”乌特拉是什么地方,我怎么没听过?”
我说:“让你平时多研究一下地图你不听,就知道看裸模。是内蒙市下的一个中旗,和之前的阿拉善隔的挺远,不知道颛瑞怎么跑那儿去了。”豆腐说:“你不让我去巨耳王墓就算了,但这次我一定得跟你去,我对不起木头,既然有办法救它,我必须得出份儿力。”在木头的事情上,豆腐很坚决,我不禁叹了口气,道:“我能阻止的了吗?”
接着,我俩查了查机票,订了第二天最早的一班,跟独眼龙交待了一声,准备再一次出发。独眼龙苦着脸说:“当家的,您这一年四季天南海北的跑,铺子就我一个人看着,一个人干三个人的活儿,您可得给我加工资。”
我道:“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啊,我不在,你一个人想怎么来就怎么来,心里乐翻了吧?行了,只要你不给我亏本就成。”
独眼龙被我戳穿,嘿嘿直笑。第二天,我和豆腐起的早,深圳的机场贼大,上面是密密麻麻的鸽子蛋一样的圆孔,有密集恐惧症的人进去,估摸着得捂着眼睛往外跑。
足足折腾了很久才上飞机,我在座位上睡觉,豆腐拽着空姐问:“小姐,什么时候发饭啊。”
小姐说:“先生,我们早班机这一趟是不配航空餐的。”
“那我肚子饿怎么办?”空姐为难了,我睁开眼,对她说:“忙你的去吧,别搭理他,脑子有问题。”空姐抿了抿嘴,忍着笑意赶紧走了。这小子哪里是真饿,上飞机前才吃了两笼包子,这会儿摆明了是想找话题跟空姐搭讪。被我这么一打岔,豆腐不乐意的瞪了我一眼,趴在小餐桌上,不多时就睡的口水直流。
我闭上眼休息,心想:也不知那神文里究竟记载了什么,若真能解决诅咒和尸仙的事,那这一切,就可以划上句号了,难道真的是那条石中鱼为我带来了好运吗?
飞机直接到达巴彦淖尔机场,巴彦淖尔在蒙古语中,意为:富饶美丽的湖泊,由此可以想象这边的生态。此时正是十点五十多分,去乌特拉中旗,只有一条中旗公路,因此我们二人找到了汽车站,在汽车站外的小馆子里吃了两碗热辣辣的羊肉面,便上了汽车。
这趟车是12点10分发的,到达乌特拉一个半小时左右,不过这汽车太老,一大股子汽油味儿,又闷热,坐在里面实在难受。我和豆腐下车时,皆是头晕脑胀。
我在车站给颛瑞打了个电话,他告诉了我一个酒店的地址,我和豆腐找了过去。
到了地方,两方人马汇合,颛瑞身边跟着的是章文,钟恭接了阴阳狐后直接回了北京,欧阳萱也早已经回了北京治伤。章文叫了饭菜,我们四人在包厢里吃饭,便听颛瑞说起了这段时间的经历。
根据毕利尔老人的指导,他们去找了那位萨满师,但是很遗憾,那位萨满已经去世了,他年轻的孙秀继承了他的衣钵,不过他孙子住在乌特拉中旗,因此颛瑞等人才找到了这个地方。
一开始,一见对方那么年轻,颛瑞是有些不信任的,只抱着试一试的态度。但没想到,这年轻的萨满巫师,还真有两把刷子,整个神文都被破译了出来。
我放下筷子,道;“上面究竟记载了什么?”
颛瑞微微敲了敲桌子,道:“很多东西,那份神文,就是当初那个压制虚的萨满巫师留下来的。”紧接着,颛瑞讲起了神文中的内容。一切的根源,要从一个被称为‘鬼域’的地方讲起。尧方和鬼域方虽然同在内蒙,但在地理位置上隔的比较远,那么这二者之间,又有什么联系呢?
原来,那位老萨满便是鬼域里有名的巫师,他们所崇奉的图腾,便是呼呿铎。据说,鬼域方的人,皆是戴着面具。但与古尧方的两权统治不同,鬼蜮是一个典型的神权统治的方国,萨满神才是这个方国的真正统治者。
原本,鬼蜮安安静静待在一隅,按照自己的特殊体制运转着,但有一天,鬼蜮的萨满神忽然感应到一个巨大的灾难即将降临,在不久的将来,会有一条火龙飞出来,将鬼蜮夷为平地。
当然,这个预言究竟靠不靠谱不得而知,但在两千多年前的神权方国中,这种预言是非常恐怖的,因此鬼蜮当即分做了两派,一派主张守卫故土,一派则主张迁移。
最后,主张迁移的那一支,由一位德高望重的萨满巫师带领,向着中原地区而去。而另一支,便由鬼蜮的萨满神领导,开始采取一些抵御火龙的办法,比如修建地下宫殿,将所有木质结构的建筑推倒,采取石制形的建筑。
但,灾难真的降临了,出来的不是火龙,而是一座沉寂了千万年的火山忽然喷发了,在那一瞬间,厚重的火山灰将整个鬼蜮都掩埋在了其中。后来,到达古尧方的老萨满则因为当天被人请到另一个方国祭祀,因而躲过了一劫。等他回到鬼蜮时,鬼蜮早已经不存在了。
这位萨满从此以后便四方游历,直到看见尧方出现虚,才利用呼呿铎的力量,在尧方扎下了根。由于鬼蜮遭受灭顶之灾,这位老萨满一直都很内疚,不知怎么,便打起了虚的主意,想找到利用虚回到过去的方法。
神文中,记载了他对于虚的研究。
颛瑞将他的研究成果,总结为三点:第一,虚在遇到小质量时,小质量无法承受大质量的挤压,会快速被吸收。
第二:虚在遇到平衡质量的情况下,会安静下来,对该质量进行缓慢的吸食,这个过程非常久,可能是百年,也可能是上千年。
第三:虚在遇到大于它的质量时,会被反吸收,形成一个新的不稳定因素。
因此,要想利用虚的时间,就必须要精准的控制质量。这是个非常人能达到的工程,因此那个老萨满临死也没能找到相关的方法。颛瑞道:“根据这三个定律,我怀疑尸仙根本没有被吸收掉,它现在很可能是两种情况,第一:它还被困在里面,要想救它出来,就必须想办法研究出虚的规律,但这个研究,那位老萨满半生也没有做到,所以,我们的成功的几率,几乎为0.”
豆腐沮丧道:“也就是说,木头就算现在还没有死,几百上千年的时间,也会被慢慢吸收掉对吗?”
颛瑞点了点头,又道:“但第三种情况的可能性也很大,没有人真正知道尸仙的质量有多大,如果是第三种情况,或许几个月,或许几年,或许十几年、几十年,它总有一天会出来,那时候它会更加强大。”
我皱了皱眉,心想,尸仙当时既然能一下子就让虚停下来,那么再不济,质量也是平衡的,第二种可能性有,但第三种的可能性更大。我和豆腐对视一眼,都没吭声,毕竟不管是哪一种情况,我们恐怕等不到真相到来的那一天了,这时间上的跨度太大了。
顿了顿,我问道:“那你说的诅咒又是怎么回事?”
颛瑞道:“鬼蜮的人,崇奉呼呿铎,并且一生都带着面具,他们认为,面具是和神灵沟通的媒介,拥有很多不可思议的力量。其中有一个面具,便是鬼厍之面,当年那个带着鬼蜮迁移的萨满所戴着的,便是鬼厍之面。”
我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道:“这么说,那万妖妃的祖先,很可能是鬼蜮的人?”
颛瑞摇了摇头,说:“不一定。鬼蜮人口稀少,一部分人迁移到中原,并不一定能适应中原的环境,能不能传承下去很难说。再者,你所说的万妖妃和鬼蜮的人,在时间上跨度也太长了。或许,只是偶然得到了那个面具也说不定。”
豆腐道:“那这次找我们来,是干嘛?”
颛瑞道:“根据神文上面的一些记载,我们推断出,古鬼蜮方的遗址,应该就位于乌特拉中旗狼山一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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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磨铁写书两年多了,我知道有很多书友是从两年前就开始跟着我的,想一想就特别温暖,也谢谢从各个贴吧、微博远道而来的朋友们,希望接下来的日子,不管生活中怎么样,愿我的作品能让大家感到快乐,哪怕一点点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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