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3章 不是一路，一假一真
老头儿一听“雍正粉彩十二生肖杯”，“这和我的五彩山水盘有什么关系？”
吴夺看他的表情，竟然好像不是装的。
因为吴夺一直在盯着他，捕捉瞬时的反应。
吴夺淡淡微笑，“那么老爷子，您说的康熙官窑五彩山水大盘，在哪里呢？”
“那你得等我会儿，就在附近，我去取。”
东西不在这里是肯定的，不过老头儿也没明说具体在哪里。
吴夺想了想，“要不我跟你着您去，直接看算了，方便么？”
“可以啊，不过——”老头儿看着吴夺，“你先给我说说雍正粉彩十二生肖杯是怎么回事儿吧。”
吴夺也不遮掩，“是这样，刚才市场里有个人，也说要给我看东西，然后他已经去取了，再然后我就碰上了您。”
老头儿笑了笑，“我明白了！”
“明白什么？”
老头儿应道，“小伙子，你真是个聪明人。不过有些话现在还不能说。你看，你是先等十二生肖杯，还是先跟我去看五彩山水盘？”
“您这么说，那就是承认背后有人了？”
“我可没说，你自己做决定吧。”
其实，吴夺最初想到背后有人，本来可以先顺藤摸瓜，看了东西再说。但是随后又一想，不知道后头还会有什么“程序”，或许会很耗时间，便在老头儿面前点破了。
可是，没想到点破了之后，老头儿居然还要走“程序”。
同时，事情好像不想自己想的那样！
因为吴夺在和老头儿的交流中，越发觉得，那个摊主很可能和这个老头儿不是一路！只是碰巧了！
进一步反思一下，这个背后的人，就算一直“监控”自己，自己到这个市场也是临时起意，他可能一直有东西在手，但却不太可能这么快让一个摊主听命于他，而且摊主摊位固定，未必能和自己搭上话。
结果就因为这个“碰巧”，让吴夺推测出“背后的人”。如果之前没在那个摊子前逗留，或者不接摊主的话直接离去，可能吴夺就推测不出来了。
“这样吧老爷子，既然如此，就劳烦您先跟我去摊子走一遭，很快，完事儿我跟您去看东西。”
老头儿想了想，“也好，顺带看一眼吧，虽然估计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那您在那里别多说话，我说就行了。”吴夺一听，更感觉他俩不是一路了。
两人到了那个摊子，摊主已经回来了。他一看吴夺又带了一个人，不由哈哈笑道，“可以啊兄弟，这么快找了掌眼的。”
老头儿笑而不语。
“他还不如我呢。”吴夺则随意摆了摆手。
“得，到里边来吧。”摊主招呼。
三人到了摊子后头，摊主打开了一个小手提箱。
箱子里只有一个竹盒。
摊主小心拿出竹盒，垫在手提箱上；打开，只见竹盒里头衬了绒布，十二只杯子分成三排、每排四个，就放在盒中的圆槽里。
这盒子，显然是为了杯子定制的。
吴夺也不浪费时间，直接拿起了一只杯子。
这只杯子是“巳蛇”，画片是一条蛇盘于虬曲的松枝之上，松树下方还有花草。
胎细，釉润，微微有橘皮纹，粉彩的彩料也不错，画工不弱。
底款是蓝彩双框四字楷书：雍正年制。
这样的东西，吴夺已经不需要听了。
典型的高仿。
不过，能称之为高仿，就说明仿的是不错的，比如橘皮纹，有那么点儿雍正官窑的感觉了。
吴夺放下“巳蛇”，又拿起了一只。
这次是“酉鸡”。一只雄鸡立于山石之上，昂首打鸣。
“酉鸡”也是高仿。
这种高仿，虽然仿得不错，但是比起瓷都那种“送拍”的货，还是差了档次，更遑论斐爷这样的顶级高手出品的了。
后面的杯子，吴夺加快了速度，很快就看完了。
一整套都是高仿，连一只真品都没有。大概就是这几年的东西。
总体来看，这种水准的高仿，一套雍正粉彩十二生肖杯，做好之后的第一手买卖，也得几万块。
老头儿自始至终没上手，跟着吴夺看了一遍，表情无甚变化。
“收起来吧，不喜欢。”吴夺直接对摊主说道。
连价儿都不问，直接说“不喜欢”，在古玩交易中，那就是“一剑封喉”。通常货主也不会继续浪费口舌劝导了。
这摊主，却依然跟了一句，“不喜欢，也可以拿来倒手赚钱嘛！”
“我不干这种事儿。”吴夺起身，“劳烦你跑一趟，不过咱们有言在先，我没坏规矩吧？”
“没有，没有。”摊主讪笑，“看不上没办法。”
“行，那你忙着，我先走一步。”
吴夺和老者接着便离开了摊子，又走出了小古玩街，向市场门口走去。至此，吴夺心里已彻底断定，摊主和老者不是一路了。
“老爷子，有多远？”
“不远，腿儿着十来分钟，行么？”
“行。”
两人走出了市场，老头儿带路。
实际走了还不到十分钟，来到了一家饭店门前。
这家饭店门脸儿装潢得还不错，是一家川菜店。
吴夺笑了笑，“东西莫非在包间里？”
老头儿也笑了笑，“中午正好请你吃个饭。”
“那倒不必，走吧。”
两人进了大厅，有服务员迎了上来，老头儿抬手，“三楼‘剑门关’，有朋友在了。”
吴夺一听“剑门关”，眉头不由一皱。
实际上这家川菜馆的二楼和三楼的包间，都是以川蜀的景点命名的，比如剑门关，比如都江堰，比如九寨沟。
上了三楼，进了“剑门关”，包间的圆桌上并没有酒菜；而圆桌一侧的会客区，沙发边站了一个人，茶几上摆着一个木盒。
这是个相貌堂堂的中年人，看着在四十岁和五十岁之间，发型一丝不乱，穿着很是考究，和老头儿的普通打扮形成鲜明对比。
一见两人进来，中年人笑脸相迎，“这位买主看着很年轻啊！贵姓？”
“你好，免贵姓吴”吴夺点点头。
“吴先生好，我姓柳。”中年人接着便解释道，“我们本来定好的买主却爽约了，老爷子就说正好要逛市场，看看能不能从市场找个识货的新买主，没想到这么快就找到了，更没想到吴先生这么年轻。”
吴夺心道，我这人都来了，还弄些面儿上的说辞；而且这个人，应该还不是背后的人。
“柳先生客气了。咱们闲话少叙，先看东西？”吴夺接口，顺带抬手指了指茶几上的木盒。
这个木盒档次不低，是老红木的盒子，而且盒面镶嵌了银丝，嵌出“藏珍”两个字，字的四角还有银丝镶嵌的祥云纹饰。
“好！吴先生稍等片刻。”
中年人递给老头儿一个眼神，两人走到门口附近，低声说了几句。
而后老头儿便冲吴夺拱拱手，“吴先生，我还有点儿事儿，先走一步，你和柳先生谈吧。”
说完便走，吴夺的一声“那好”都没说完，老头儿就闪出了门，而且从外面把门关好了。
“吴先生，请坐！”中年人接着便招呼吴夺。
吴夺坐下之后，中年人也没有过多废话，抬手便打开了木盒，而后示意，“请！”
吴夺上眼一瞧，这盘子的直径足有一尺多，釉色白润如玉；盘心绘有五彩的青绿山水，竟有几分水墨的韵味。
吴夺还没上手，就觉得眼前一亮。
这个大盘，是开门的康熙官窑啊！
第764章 现身了，见面礼
吴夺心里起了波澜，不过表面上只是歪了歪头，而后伸出了手。
上手之后，吴夺没有着急翻底，而是继续审视盘心的五彩山水画片。
盘心的山水，远山似黛，近水泛绿，云雾萦绕，林木苍翠；五彩的亮丽和水墨的韵味相得益彰，让画片更加生动传神。
五彩，特点是亮丽，但却很难通过颜色的过渡和渲染体现出水墨韵味。
而山水画片，如果没有浓淡变化的水墨韵味，视觉效果往往不佳。
能在瓷器上用五彩表现水墨韵味的山水，唯有康熙官窑。
康熙官窑五彩，出了不少将色彩和画面融合到极致的作品，用空前绝后来形容，也不为过。
五彩在明代，内容往往比较简单，即便满画片，也多是一个个独立的小内容的组合，题材以花鸟虫鱼、人物婴戏、龙凤瑞兽等为主。
直到清代康熙朝，才有了大片的、整体如画的图案，特别是整幅山水，前所未有。
用五彩画山水，工艺上是有相当难度的。康熙朝的五彩山水达到了一个高峰，后续的五彩瓷器已经难以逾越。
而且，康熙末期，出现了粉彩，用粉彩来表达山水，那种颜色的变化和渲染更加自然。所以，雍正和乾隆时期，五彩没落，粉彩出现了大发展。
只不过，粉彩比起五彩，那种亮丽鲜明的冲击力要小很多。
特别是这个大盘是青绿山水，那种青翠和鲜绿，与留白的如玉白釉互衬，产生的美感，还有一种让人怀古神驰的魅力。
欣赏完了盘心的画片，吴夺才翻底。
足底无款字，仅有一个青花双圈。
这个大盘，有没有款已经不重要了，定是康熙官窑无疑。而且，青花双圈无字，也是康熙官窑出现过的一种情况。
最后，吴夺又细看了一下口沿，仅有一两处细微的小茬口，也可以称之为全品了。
盘子在瓷器中，属于“趴着的”，比不了“站着的”瓶子；不过，这个大盘的行情，保守估计也得两百万！
吴夺轻轻将这个大盘又放进了老红木盒中，而且扣上了盖子，这才起身，离开茶几稍微远了一点儿，点了一支烟。
“看来，吴先生很喜欢我的东西。”中年人也跟着起了身，走到了吴夺斜对面的位置。
“可以收。”吴夺没有正面回答，“不过——”
“吴先生想知道来路？”中年人问道。
“你能说么？”吴夺反问。
“这是海外回流的东西，有整套的合法手续。如果成交，一并奉上。”中年人言笑晏晏。
“哪国回流的？”吴夺又问。
“这个不重要吧？”中年人顿了顿，“咱们离成交八字还没一撇呢，我是不是说得太多了。”
吴夺想了想，“那柳先生开什么价儿？”
中年人抬起一只手，轻微晃了晃。
“嗯？”
吴夺心道，五百万显然是高了，五十万却又太低，他这一个巴掌是什么意思呢？
这样大开门的东西······
吴夺发声之后，中年人依旧笑而不语；吴夺便开口了，“五万？”
既然他愿意玩手势，吴夺索性就来个超低的价儿。
中年人轻轻摇了摇头。
吴夺也摇了摇头，并没有说话。我这边都开过价儿了，你还不说话，那我就等着。
“五十万！”中年人开口了。
吴夺接口，“RMB？”
“RMB！”中年人接着说道，“要是美刀，吴先生也不可能要啊。”
吴夺微微皱眉，踱了几步，便走到沙发上坐下了，他没有说话，脑子里却在不停思量。
这个价儿太低了······
当然，得看什么情况下；这东西，在特定情况下，五十万捡漏不是不可能，但在这种情况下，那就太不正常了！
“吴先生，这是还嫌便宜了？”中年人也走过去坐到了另一个沙发上，“古玩行里，人人都想捡漏，吴先生的反应，倒让我有些意外。”
“因为信息不对称产生的结果，那叫漏儿；但这件大盘，柳先生不会看不懂吧？”吴夺仍在思量，随口说了一句。
“交个朋友嘛！我不喜欢做一锤子买卖。”中年人依然云淡风轻，“老想占便宜，怎么能交到朋友呢？”
吴夺忽而转了话题，“敢问柳先生是哪里人？”
“算是闽省人，四处飘荡。”
“听柳先生倒没有南方口音。”
“都说了四处飘荡。”中年人就此又转了回来，“吴先生到底是要还是不要？”
吴夺呵呵笑道，“如果我不要，柳先生背后的人，是怎么交待的？”
中年人不由愣了愣，转瞬即逝，接着哈哈大笑起来，“吴先生说什么呢？”
此时，包间外也突然传来了哈哈大笑的声音，门被推开了。
进来的，是土蜘蛛长健。
他还是西装革履发型精致的样子。
土蜘蛛长健随手关门，“久违了，吴先生。聪明人就是聪明人。”
“不知道土蜘蛛先生这是唱得哪一出啊？”吴夺不卑不亢。
土蜘蛛长健摆了摆手，“没什么，就是好久不见想和你聊聊，总得备一份见面礼吧？”
“礼太重了，我这个小身板可扛不住啊！”
土蜘蛛长健笑了笑，而后看向中年人，“柳生君，我说他不会捡这样的便宜吧？而且多半会猜出，你并不是真正的货主。”
吴夺脸色微变，柳生君？这位所谓的柳先生，难道也是倭国人？
“吴先生，幸会。在下柳生严，虽然父姓柳生，但巧了，我母亲姓柳，是闽省人；所以我说姓柳、算是闽省人，也不为过。”柳生严向吴夺伸出手来。
“柳生先生混淆概念了。这应该看国籍，哪怕父母都不是华夏人，你入了华夏籍，那也是华夏人；哪怕父母都是华夏人，你入了倭国籍，也是倭国人。”吴夺伸手轻轻一握。
“好了，现在都是地球村了。”土蜘蛛长健抬手指了指盛放康熙五彩山水大盘的老红木盒子：
“吴先生，我当时对柳生君说郭，报价是行价的一半以上，你差不多会要；太低了，是不会要的。他不信，结果打脸了！”
“打脸这样的词儿土蜘蛛先生都会？”吴夺笑了笑，“错了，如果背后之人不露面，什么价儿我也不会要！”
第765章 猜不透，烟幕弹
土蜘蛛长健没接吴夺这个话茬，而是抬腕看了看表，“快到饭点了，吴先生既来之，则安之；请你吃顿便饭，总不至于不赏脸吧？”
吴夺也看了看时间，“要是不赏脸，都对不住土蜘蛛先生这两天跟踪监视我啊！”
“这话就让我有些伤感了，我请吴先生，总得看吴先生的时间啊，今天也有巧合的地方。”土蜘蛛长健看了看柳生严，才又看向吴夺，“这样的饭店，如果我处心积虑来准备，是看不上眼的，怎么能配得上吴先生鉴宝高手的身份呢？”
柳生严回应了土蜘蛛长健的眼神之后，立即去按了房间里的服务铃。
而吴夺则道，“华夏高手如云，我不过是一个无名小卒罢了。”
“很多人不过徒有虚名，我向来看中的是实力！”
吴夺刚要接口，服务员在外面敲门了。
点菜的时候，土蜘蛛让吴夺先来，吴夺也不客气，点了自己喜欢吃的几个菜，土蜘蛛长健和柳生严则又各点了两个菜。
茶水吴夺也只要了普通的菊花茶加冰糖，并且表示不喝酒，点了可乐；顺带还要了一碗米饭，让和菜一并上。
土蜘蛛长健和柳生严居然也跟着要了可乐和米饭。
······
菜上齐，土蜘蛛长健屏退了服务员，举起可乐，“上次和吴先生在剑门关偶遇，这次又在剑门关包间相聚，缘分！”
吴夺举杯应了一下，便直接喝了一大口可乐。而土蜘蛛长健和柳生严只是浅尝辄止。
“土蜘蛛先生请客，我也饿了，那就不客气了。”吴夺接着便开始吃喝，过了会儿又补了一句：“土蜘蛛先生有什么话，直说好了，边吃边说，也不用客气。”
“吴先生多虑了。”土蜘蛛长健也开始夹菜，“我就是喜欢和高手交流而已。包括这件五彩大盘，我本来也要出手，但是更想卖给一个会欣赏他的人，也就是所谓的货卖与识家！”
“捡漏的事儿，我本来是多多益善、乐此不疲，但是，土蜘蛛先生的这个漏儿，我总感觉······”吴夺夹起一片肉，“就像这片肉一样。”
“怎么说？”
“煮熟了直接吃不行，得加料回锅再炒。”
“回锅肉。”土蜘蛛长健大笑，“我的想法已经表达了，要与不要，我自不能勉强你。”
······
吴夺都快吃饱了，也不见土蜘蛛长健说出什么真章，竟好像真的只是想和吴夺吃吃饭、聊聊天一般。
吴夺倒是了解了一点儿柳生严的情况。
这个柳生严，父亲是倭国人，母亲是华夏人；而且，他的老婆也是华夏人。柳生严常年在华夏活动，在燕京的某个古玩城还开有一家店铺，名叫瀛海阁。
他还给了吴夺一张名片。
柳生严这个名字，加上一口流利的普通话，他自己若不透底，很容易让人误以为是华夏人。
他和土蜘蛛长健，彼此之间感觉很默契，但吴夺以前没见过他。
这也不由让吴夺有感，土蜘蛛长健在华夏不知道还有多少这样的手下？
饭局就这么有点儿稀里糊涂的结束了。
吴夺听不到真章，也不能一直追问，最后便就告辞。
临别之际，土蜘蛛长健又问了一句：到底要不要这件康熙官窑五彩山水大盘，如果不要，他就春节后送到大行的春拍上了。
吴夺其实很喜欢这个大盘，若换在九鼎大事之前，只要手续合法，他可能就会先捡漏再说；但现在处于一个特殊的关节，他想不通土蜘蛛长健的目的，就觉得不能要。
离开饭店之后，吴夺直接打了个车回了酒店。
略略捋了一下，吴夺便给庞统打了个电话，简单说了说这个情况。
庞统告诉吴夺，对于土蜘蛛长健，官方一直在监控他在华夏的主要活动，但若想拿下他，现在手头也没有太充分的证据，所以也只能继续监控。
吴夺和土蜘蛛长健的这次会面，相关部门应该已经了解了，吴夺及时汇报是对的。
“庞局，我总感觉他对九鼎贼心不死，但九鼎毕竟已经被严密保存，他肯定毫无机会，那他究竟想干什么呢？而且这次啥也没有透露，仿佛就是为了聊天而聊天。”
“这个我一时也猜不透。”庞统笑道，“你也不用太紧张，如果以后再和他接触，觉得有问题就联系我。”
“好。”吴夺点头。
“还有啊，来我们特调局的事儿，你也好好考虑下。”
“我会认真考虑的。”吴夺其实不想加入特调局，但这会儿也不好把话直接说死。
······
此时，土蜘蛛长健和柳生严也已经离开了饭店。两人上了停在饭店门口的一辆车，柳生严开车，土蜘蛛长健则坐在后排。
“我有点儿不太明白，按照咱们的计划，直接见吴夺就是了，何必要带上一个大盘。”柳生严开了口。
这俩人居然直接用普通话交流，没说倭语。
“见吴夺，不仅是计划里的作用，我其实很欣赏他，若是没有如此境况，我或许能和他成为朋友。”土蜘蛛长健拿出一支雪茄，操作一番之后点燃，“英雄相惜，奈何道不同。”
“如果真如你所说，这小子的眼力有点儿邪门，这么年轻，怎么会这么厉害？！”
“你得相信，这个世界上，是有天才的。”
柳生严点点头，“那我们下一步？”
“先在燕京待着。”土蜘蛛长健徐徐吐出一口烟雾，“他们不是监控我么？那就接触接触吴夺、逛逛市场好了。”
柳生严想了想，“白鸟先生那边，就等着吴七星和葛亮过去？”
“嗯，白鸟先生应该也被监控了。他上次去请过祁六斗，这次再碰一碰，顺水推舟。”
“好，狡兔三窟，我们的最后一窟，他们反倒障目了。”
土蜘蛛长健拜拜手，“柳生啊，你这个词汇用得不对，我们不是兔子，行动也不是三窟。”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有点儿那意思了，不过也不算完全准确。”土蜘蛛长健想了想，“到不了栈道的程度，算是烟幕弹吧！”
柳生严笑了笑，“对了，既然这么个情况，下午我店里收货，你也一并给掌掌眼吧。”
“好啊。”
······
晚上一起吃饭的时候，吴夺又给宁霜说了说他和土蜘蛛长健见面的事儿。
第766章 有变数，需同行
宁霜先是抿嘴沉吟，“他好像盯上了你了啊？”
“她又不是女的，盯不盯的。”
“女的反倒好说了，目的很明确。”宁霜不禁笑了笑。“而且我信你。”
吴夺接口，“对啊，我不怕他盯，就是猜不透他的目的。”
“你想没想过，咱们行动组的六个人，人人都掌握了全部九鼎的具体信息，他接触其中任何一个人······”宁霜沉吟，“应该还是和九鼎有关。”
“他想套取九鼎的信息？”吴夺想了想，“问题是，这种事儿不应该明着来，应该偷偷摸摸地进行，在一个公共场所······再说了，他应该了解我反感他。”
“嗯。”宁霜点点头，“泄露九鼎信息，眼下等同于泄露重大机密，后果很严重······哎？他这么干，会不会是故意为之，让上头对你产生怀疑？从而进行调查或者控制，对你形成不利影响。”
“我第一时间就向庞局汇报了。”吴夺又道，“再者，问题就算对我形成不利影响，对他也没什么利益可图啊，纯属损人不利己。”
“损人不利己······对于土蜘蛛长健这种人来说，按说是不会干的······”宁霜看了看吴夺，“或许，让你缚手缚脚，他有可能干什么事儿会很顺利呢？”
“现在九鼎的事情都结束了······还是有点儿不通。”
宁霜抬手虚拍吴夺的脑门，“好啦好啦，想不通就别想了，总之只要他接触你，你就向庞局汇报。另外，接下来你和爷爷出去，多加小心，出发前好好合计合计。”
吴夺点点头，“等我回来，就和爷爷去跟咱爸见面。”
宁霜低眉微笑，却又道，“对了，眼看就过年了，你们这次去，过年难不成要在外面？”
“差不多。根据爷爷的说法，过年了，反倒清净。”吴夺轻轻叹了口气，“我镝叔的事儿，始终是爷爷心头的一处伤口，多少年过去了，始终不能愈合。”
“爷爷这个人啊，有时候看着很不耐烦，有时候又看着为老不尊，其实特别在意感情。”
“难道我不是么？”
“你吧，总体来说比爷爷活得随意一点儿。”
吴夺又叹了口气，“镝叔是我的救命恩人啊······”
“嗯，所以这次你应该去，我等你回来。”
······
吴夺和宁霜吃完了饭，又压了会儿马路，各自回了住处。
吴夺没想到，第二天上午，土蜘蛛长健居然又给他打电话了，说佩服他的眼力，约他一起去古玩市场转转，学习学习。
吴夺哭笑不得，这都什么理由啊？
而且土蜘蛛长健这是闲的么？
断然拒绝，就说这几天都没空，而且很快要离开燕京。
当然，吴夺不会说离开燕京之后的真正去向，而是顺势说要回老家过年。
土蜘蛛长健没再坚持，却在手机里又聊了几句才挂。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此时此刻，吴夺在酒店里刚挂了电话，吴大志和葛亮，却在西江省南部的一处山腰别墅的书房中，和祁六斗一起喝茶。
“来了好几天，今天才见上面，老六，你现在架子大了啊。”吴大志呵呵一笑。
“七哥，你也知道我的情况，前几天是我推算的关键时刻，实在不敢大意。”他顺手指了指化肥，“这条灵犬，看起来很不简单啊。”
祁六斗满头银发，很长，在脑后简单扎住；两道长眉近鬓，一双星目带神，而且面色红润，丝毫不像有病有灾的样子。
而化肥趴在距离茶桌比较远的一处书桌下，好像打起了盹儿。
“灵犬？这个称呼不错。”吴大志抿了口茶，“带它来，也是为了让它感知一下你的情况。”
“不用啦。”祁六斗摆摆手，“其实，并不是我身体本身出了问题，而是因为我泄露天机太多，折了寿数！这几天我静心独算，已经有结果了。”
“还有多少日子？”吴大志直接问道。
“没想到，我这一生，竟然损了两纪的寿限，本来我能活到百岁左右，如今应该只剩不到一年，算来秋风起黄叶落时，我便也要走了。”
一纪是十二年，两纪就是二十四年。
葛亮不由动容，“师爷······”
祁六斗笑了笑，“你这孩子，我很看好，不然也不会越俎代庖，替你师父指点过你几次。如今你和七哥一起干了大事，我就更放心了。”
师爷指点徒孙，也不算越俎代庖，不过祁六斗这么说了，葛亮便道，“谢谢师爷提点。”
“你前一阵闭关，难不成是为了逆天改命？”吴大志又问。
“七哥啊，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古时或许有高人可为，但当今世上，哪有什么人有逆天改命之力？”祁六斗笑了笑，“我是要抓紧时间整理毕生所学，同时静心凝气，不至于在最后的日子身体还不舒服。”
吴大志点点头，又喝了一口茶之后，冲化肥招手，“化肥，过来聊聊？”
化肥站了起来，又是一副蛋腚的样子走到了他们面前，接着居然一屁股坐下了。
“这是我的老友，你看他是不是活不过一年？”吴大志也是直接问道。
这种问题，化肥向来不会怎么费劲，可是这次，它却歪了歪头，看着祁六斗没有表态。
吴大志眉头一皱，“有变数？”
化肥点头了。
吴大志正待再问，祁六斗却道，“七哥啊，就算是灵犬，还能灵过我的推算？”
“你有所不知，化肥的事儿，一时说不清楚，这个以后再细说不迟。不过，你信我，它‘说’有变数，那就有变数！”
吴大志说着又看向化肥，“你清楚变数的关键在哪里么？”
化肥又点头了！
而且化肥接着便站了起来，向门口走了几步，而后才又回来坐下。
吴大志眉头一挑，“难道，和我们这次的行程有关？”
化肥继续点头。
吴大志指着祁六斗，“他是不是得去一趟才行？”
化肥仍然点头。
“具体如何才能改变，你知道不知道？”吴大志继续追问。
化肥却摇头了，摇头之后，看了看祁六斗，又看了看门口。
“我明白了，不到地方，你就不能知道如何具体改变。”吴大志面露喜色，“老六啊，这次你还是跟我们一起走一趟吧！”
祁六斗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看着化肥，“没想到它······而且你们真能交流，奇！”
“先别管它了，来，我给你说说熊耳山的情况。”吴大志摸出烟来，顺手递给葛亮一支。
葛亮却看了看祁六斗，因为祁六斗不抽烟，吴大志当面抽没事儿，他却是晚辈。
“抽你的，此类小节不必在意。”祁六斗又看向吴大志，“好，七哥，我就先听你说道说道。”
第767章 不甩白鸟，定了行程
“此行，和当年的吴镝有关。”吴大志开口道。
吴大志说完，停了停，又点了一支烟。
“九十年代，古玩市场经过八十年代的初期沉淀，加上经济发展，一时热度大增；当年燕京的鉴宝天字号，尤其是其中的吴镝，一时风光无两啊！”祁六斗听到吴镝，在吴大志停顿的间隙不由感叹了一句。
“嗯，他的基本情况，我就不用过多介绍了。”吴大志接口道，“我主要是说说熊耳山的这处无名荒岭，还有和吴镝忽然销声匿迹的关系。”
随后，吴大志便介绍了一番。
祁六斗听完之后，略略沉吟，“此地已经确定不是藏鼎之处，依照七哥你的描述，也不像是什么宝藏之地和隐秘墓葬，更有可能是······”
祁六斗顿了顿才接着说道，“道墟或者佛窟，而且佛窟的可能性才是最大的。”
“嗯，从我推测的基础来推测，确实如此。”吴大志点点头，“不过,这种推测又推测,少了一些必要的东西，只有实地探访才能有真正的结果。”
“佛道不同,佛门的很多东西，说不好······”祁六斗说着又看了看化肥，“不过，如果是类似佛窟之地,如何能改变我的命数呢？”
“对了,刚才没说化肥的事儿，我给你说说。”吴大志接着又把化肥的神异给介绍了。
“我说这狗子感觉带着几分佛性。只是佛门讲神通，道门讲修炼，很多事情我也理解不了。”祁六斗笑了笑,“这么说,吴夺也是造化啊！”
“嗯，这个臭小子是有几分造化的。”
“我说的造化，是前后的勾连。但是,你这个孙子，在古玩圈已经有一些名声了，如此年轻，必定有真本事，不只是造化！”
“那是，也不看是谁的孙子！”吴大志微微一笑。
“好了，这件事情说罢了······”
不等祁六斗说完，吴大志便接到,“我说老六,你还没说和不和我们同去呢，怎么就说罢了？”
“七哥都这么说了,我不去,岂不是不给你面子？”祁六斗哈哈大笑起来。
葛亮不由看了祁六斗一眼，因为祁六斗很少如此大笑,今天有些反常。
不过稍加思忖也能理解,毕竟是有关生死,再高的高人,在生死面前，也不可能完全超然。
“好,一言为定，还有吴夺,咱们两老两少，今年就‘旅游过年’了。”吴大志也有点儿兴奋。
“吴夺这孩子，我还一直没见过，正好见见。”
“这小子和葛亮关系不赖，也算是咱们老哥俩的一种延续了。”
“很好啊······”祁六斗转而又道，“我刚才还没说完，就被你打断了，我是说，这件事情说罢了,还有一件事情要给你们说。”
“你说。”
“白鸟次郎来了，比你们来的更早！”
“土蜘蛛的老跟班？”吴大志眉头微皱,“他来找你干什么？”
“说法是年前拜访。”
“你没见他？”
“我肯定不会见他。”
“不对······”吴大志捻动手指，“他是来等我们的！”
“何出此言？”祁六斗立即问道。
吴大志好像在思索，一时未能应答,葛亮便道，“之前吴夺发过消息，说他在燕京,土蜘蛛长健主动接触过他。”
祁六斗缓缓点头，“说来说去，还是和九鼎有关。不过，当下尘埃落定······”
“几个王八，明面儿上翻不了什么水花，问题是，他们背后有什么动作？而且，还监视了我们的行踪。”吴大志敲了敲桌子，“不行，我还是得再和庞局通通气。”
“嗯，有些事情,还是交给官方为妥。”祁六斗点了点头。
随后，三人商议了出行的时间,定了两天后一早出发。
吴大志和葛亮离开了山腰别墅,葛亮开车,从盘山道下来,上了主路。他们住在市区的一处酒店,距离此处还有不短的路。
“好像有车跟着我们。”葛亮看了看后视镜，“不会就是白鸟次郎吧？”
吴大志坐在副驾驶，也看了看后视镜，后面有一辆大G，挂的好像是黑牌。
“这样，先不用管他了，顺其自然。”吴大志说着便给庞统打了个电话，本来他是想回到酒店再打的。
庞统没接，过了十分钟之后才打了回来。
“我来拜访老友祁六斗，结果······”吴大志简单说了说情况。
庞统也没多说，只道，“吴老爷子，我知道白鸟次郎去了那边，本以为是要去见祁六斗，没想到跟上您了；这样，您看着办就行，等您离开那边的时候，我想办法不会让他们再跟上。”
······
交流完毕挂了电话，吴大志又看了看，黑牌大G依然不远不近的在后头。
等到开进酒店后院，停好车，却没再发现那辆黑牌大G。
但是，吴大志和葛亮走进酒店大堂的时候，却发现白鸟次郎和一个保镖样的黑西装小伙走上前来。
“吴老先生，幸会！”白鸟次郎的普通话很蹩脚，打了个招呼之后，黑西装小伙便开始说话。
大致意思是想和吴大志聊聊，就在大堂一侧的咖啡厅，耽误不了多少时间，希望能够赏脸。
吴大志笑了笑，但说出的话却是一点儿脸也不给：“你回去告诉土蜘蛛长健，老老实实地或许还有活路，不然小心比他爷爷还要惨！”
说罢接着就走。
白鸟次郎面色很难看，但还是跟了两步，“吴老先生······”
葛亮立即抬手挡住，随后护在吴大志后面离开了。
白鸟次郎没有再追，站了一会儿便扭头走出了酒店，黑西装小伙儿旋即跟上了。
两人走到酒店一侧稍稍僻静之处，黑西装小伙用倭语问道，“白鸟先生，还需要找机会再见一次么？”
“不用了，公开场合，一次就够了。一次和多次，本质上区别不大。”白鸟次郎摆摆手，“走吧，先去我们的公司。”
······
当晚，吴夺接到了吴大志的电话，告诉他同去之人加了祁六斗，两天后一早出发。
吴夺便订了机票，两天后的上午恰好有从燕京飞往洛州的机票。他们要去的门州没有机场，而洛州距离门州比较近，出了机场直接打辆车再去门州即可。
第768章 抵达门州，奇特玉件
两天后，临近中午，吴夺从燕京顺利抵达了洛州机场。
出了机场，吴夺没着急打车，先和吴大志联系了一下。
吴大志他们三人带着化肥，是从西江省开车前往门州，行程在一千公里左右，刨除中午吃饭的时间和休息时间，得晚上才能到门州。
吴夺便说自己先去打前站。
这次行动，虽然是私事，但是吴大志和吴夺都和庞统沟通过。而且后面又发生了土蜘蛛的事儿。
庞统虽然提供不了直接支持，但是帮他们排除干扰，避免有人跟踪监视，以及有些临时的问题，还是可以协调解决的。
吴夺从机场打了辆车，谈好了去门州市区的价钱。
穷家富路，吴夺的价钱给得高，司机师傅接了个大活儿，也挺高兴。
从洛州到门州，车程大概两个小时。司机师傅对门州也很熟悉，一路上还给吴夺介绍了一些当地的风土人情。
到了门州之后，吴夺按照提前初步圈定的三处酒店，现场都看了看，最后选定了门州市区偏西的一家酒店。
这家酒店靠着省道不远，从酒店到熊耳山的那处无名荒岭,还要走一段省道,而后转入县道，最后能通车的路只能到一个叫长林村的村子。
吴夺从卫星地图上看,长林村和无名荒岭，其实就隔着一个山头。山这边的山脚下小河边是长林村；山那边则是一条山谷，山谷的另一侧就是无名荒岭，绵延大概十余里。
根据之前吴大志的介绍,当年他和吴镝就是住到了长林村的一个农户家里。
当年的长林村,是一个有着四百余户的大村，但如今却已不足百户，而且多是留守的老人和孩子。
······
吴夺入住酒店，定下了四个房间；进了自己的房间,给吴大志发了信息之后,一时有些疲惫，便小睡了一会儿。
醒来后天色已黑，但是还不饿,而吴大志他们则要晚上八点以后才能到酒店。
吴夺便决定出去走走，活动一下腿脚，等他们来了再一起吃饭。
出了酒店，穿过两条街，吴夺看到前面有条小街似乎比较热闹，走过去一看，居然是个夜市。
吴夺对夜市不感兴趣，便沿着夜市边的街道往前走,却不料,前头一条小街的街口竖立的牌子上，居然带着“文玩街”三个字。
这条小街的街名就叫文玩街。
不过,此时大部分店铺都已经关了,只有寥寥几处亮着灯。
吴夺刚经过了热闹的夜市，感觉这条街特别安静,便信步走了进去。
亮着灯的几个店,基本都是卖菩提珠串核桃之类的,只有一家店,名字有些特别，叫“旧物道藏”。
这名字,还显得挺有底蕴的样子。
吴夺推门而入，没想到店里只有一个老太太,看样子怎么也得七十多岁了。留着短发，穿着也很利落。
这家店的格局和寻常古玩店差不多，只是摆放的东西多是器物，没有书画类的。
老太太见吴夺进来，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
“您好，您是老板？”吴夺便打了个招呼。
“这店是我儿子开的，他刚才临时有事儿，我来替他盯会儿。”老太太的声音有几分嘶哑。
“噢,那该打烊了吧？”
“我在等一个客户，他来拿了东西我就关门走了。”老太太笑了笑,“小伙子，你随便看看吧，喜欢什么给我说。或者你喜欢哪一类,我给你找找。”
吴夺心道，看来这老太太也是懂行的，便点了点头,“我自己看看吧。”
吴夺看了一圈，发现这店里的东西，瓷器大多年份浅，没啥好货；杂项也多是些小玩意儿；但是玉器明显要高一个档次。
不是说玉器有多贵重的东西，而是有不少年份够老的。
当然了，即便年份够老，要是品相不好，吴夺也看不上。
吴夺最后指了指柜台里的一个白玉件，“麻烦您拿出这件来我看看。”
老太太应了一声，连带这个白玉件下方的锦盒一起放到了柜台面上。
这个白玉件造型有些特别，总的来说像一把剑,但又不是剑。
长条形，长约十二厘米，宽约三厘米；一端如同剑头，但是两侧有内凹的弧度,中部则有多处类似镂空护手一样的结构；另一端有点儿像如意头，但造型更为尖锐和刚劲；而“如意头”和中部的结合处,两侧各有一个半圆形凸起，上面也各有一处镂空。
而玉件的两面，还雕刻有纹饰，一面为阳雕，一面为阴雕，纹饰也不相同。
不管是阳雕纹饰，还是阴雕纹饰，吴夺都没见过。
好像近似于古代玉雕常见的那些个纹饰，但又没有完全相同的，也不失美感。
吴夺要看这玉件，不仅是造型奇特、纹饰罕见，还因为他感觉够老。
从雕琢工法、沁的情况，还有包浆来看，应该是唐代之前的东西。
而且这玉件肯定入过土，不然不会有土沁；但出土时间应该也不短了，起码也得百年左右，不然不会有这样的包浆。
“小伙子你挺有眼力，这东西玉质够好、年份够老。”老太太在吴夺看的时候，笑着说了一句。
“这是个什么件呢？”吴夺接口问了一句。
其实，吴夺刚才也顺带听了听，但他只听到了年份和质地，别的都没有听到。
虽说他的“听力”确实也时常不稳定，但一般也不会听得这么少。
从年份来看，这个玉件制成于南北朝时期，具体时间也能推算出来，是574年；如此来看，北方是北周，南方是南陈。
从质地来看，是和田白玉。
“我觉得像是法器，但只是感觉，也说不出个一二三四来。”老太太应道，“这是我儿子收来的，好像货主还介绍过一些，应该是民国出土的。”
是不是法器吴夺不能判定，但其他的信息，肯定是都对的。
“嗯······”吴夺缓了缓才问道，“多少能出？”
“你真想要？要是不喜欢别犹豫，退货很麻烦的。”老太太是感觉吴夺并不是很想要。
“我吧，以藏养藏，要不要，不光看喜欢不喜欢，也得看价儿。”吴夺笑道。
“噢！这样啊。“老太太略略沉吟，“那你给一万八怎么样？”
这东西，就算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但仅凭年份、玉质、大小，也能知道这个价儿不算贵，甚至是个占便宜的价格。
吴夺想了想，“我就喜欢一些值得研究的玩意儿。这样吧老板，我也不砍价了，但我有个附带要求，您看行不行？”
“你想问问我儿子当时收货，都了解了哪些消息？”
“对！”
第769章 会合，辨器
老太太说道，“可是我儿子在忙，不能现在就问。”
吴夺一脸认真，“只要您答应我帮着问就行，您答应了，我就信您；何况您还是开店的，店在这儿呢。”
这东西买了不亏，而且少见，就算老太太问不到，吴夺也可以这个价儿拿下。
“行，你信我，我就答应你。”老太太也认真地点点头，“这是个纸板锦盒，我给你找个好看的盒子。”
“谢谢。”
货款两清，吴夺和老太太互留了电话，吴夺收拾好东西和盒子，装袋的时候，店门又开了。
进来的是个四十岁左右的高大男子，他直接快步走到柜台对老太太说道，“姨，还麻烦您等着了。钱我给斌子了，东西也看过了，现在给我拿走就行。”
“小张，钱我知道。东西，你还是看一遍再拿走吧。”老太太俯身从柜台下面拿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长方形锦盒。
“不用不用,我还信不过您嘛！”高大男子连连摆手。
“这不是信不信得过的问题,不差这会儿工夫了。”老太太说着就打开了锦盒，把东西拿了出来。
吴夺此时已经装好了东西,但还没迈步，就此便看了看。
这是一个青釉四系罐，不大，高约十五厘米,直径八厘米左右。
所谓四系,就是有四个能穿孔系绳的“耳朵”。这个四系罐，四耳不同，有一对方形耳，有一对桥形耳,上面都有孔。
高大男子象征性地拿起看了看,吴夺看到了圈足底部露出的灰黄色胎质。
同时，这个四系罐的青釉带黄，上有开片,胎釉结合不怎么紧密，罐腹还有一圈贴塑的花纹。
“没问题没问题！”高大男子只看了几眼，便迅速将这个四系罐装进了锦盒，而后又装进了的皮包。
老太太点点头，“路上慢点儿。”
“您还有客人，我不多说了，先走了，姨。”
高大男子走得很快,吴夺却又开口了,“不好意思啊，多嘴问一句,这个罐子,是不是和我买的玉件是一起收来的？”
老太太微微一怔，“小伙子你咋知道？一件瓷器,一件玉器,你都能看出是同一个货主？”
“我是瞎猜的。”吴夺立即转口道,“那什么,您别忘了帮我问就行。”
“放心吧，答应你的事儿,我肯定做到。”
“那好，那您忙着,我也走了。”
吴夺离开了“旧物道藏”，发现古玩街上的其他店铺现在全都关了，便向街外走去。
刚才他问老太太四系罐和玉件是不是一起收来的，是因为他能看出，这个青釉四系罐，也是典型的南北朝时期的瓷器，和玉件的年份基本一致。
要说原始瓷，商代就有了，但是真正的瓷器,东汉才有；虽然经过了两晋的发展，但是南北朝时期的瓷器,依然不怎么精美。胎质普遍比较松，釉面多是青黄，不紧密,易开片。不过装饰方面已经开始了刻花、贴塑等等方式。
所以，南北朝时期的瓷器，相对容易鉴定,市面上假货也很少。
当然，一个时期的，未必是一起收来的；只是吴夺一问，还真就是。
两件东西年份都对，也不知道原先的货主是如何得到的。现在就等着老太太能不能反馈结果了。
吴夺又在附近走了走，便接到了吴大志的电话，说他们快到了。
吴夺便向酒店走去。
四人会合之后，吴大志先简单对吴夺和祁六斗相互介绍了一下，而后四人决定就在酒店的餐厅里吃饭。
这里人生地不熟，餐厅也人多眼杂，所以吃饭的时候大家都没提熊耳山的事儿，吴夺也没说临时收了玉件的事儿。
饭后回到房间，他们三个先收拾了一下，又聚到了吴大志的房间。
他们四个说话，化肥也在房里,坐了一路车,它有点儿累，半眯眼睛趴着。
“明天先休息一天吧，后天再去荒岭。”吴大志顿了顿，“先讨论下地图也行，正好听老六谈谈看法。”
祁六斗点点头，“也好，一路上确实累了。”
吴夺这才说道，“等的时候，我顺带逛了逛附近的古玩街，收了一件东西。”
“好嘛，这你都能捡漏？”葛亮不由笑道。
“不算捡漏。主要这东西像是一件法器，要是别的我就不占用大家的时间集中说了。”吴夺解释，“这东西可能是民国时期出土，若是在本地，说不定会对我们的行动有什么启发意义。”
“噢？那就看看吧。”祁六斗说道。
吴夺从口袋里拿出盒子，打开，取出了玉件。
其他三人都凑上前，葛亮先开口了，“这东西挺特别。”
祁六斗沉吟，“肯定不是道门法器，不过······”
“有点儿像佛门法器。”吴大志接口，“让我想到了降魔杵。”
“降魔杵不是密宗法器么？这是中原地区。”吴夺跟了一句。
“佛教不管禅宗密宗，来源都是天竺，肯定有相通之处。”吴大志说道，“不过，这东西是扁平的，而且造型和纹饰都很奇特，肯定和降魔杵的特点和功用不一样，我只是联想到了而已。”
“小吴，你是没问到在哪里出土的？”祁六斗看了看吴夺。
吴夺应道，“不是没问到，是当时收货的不在，没问全，我留了联系方式，估计应该会反馈的······”
吴夺还没说完，一扭头却见化肥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正盯着这个玉件呢。
它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只是看。
吴夺本来也是会找化肥“交流”的，只是总得先跟吴大志葛亮祁六斗他们说说，而且刚才化肥半睡半醒。
“哎？肥哥，看你挺感兴趣啊，你认得这东西？”吴夺用掌心托起玉件，放到化肥面前。
化肥没有表态，但是仍在盯着看。
吴大志和祁六斗默默对视一眼。
吴夺干脆起身，放到了原先坐的沙发上，“喏，你先看会儿吧。”
化肥又看了一会儿之后，忽而仰头“欧”了一声，随后伸出一只前爪，在地上做了一个画圈的动作。
“这是啥意思？”吴夺接着问道，“莫非你知道这东西是从哪里来的？”
第770章 特定区域，不只一件
化肥却摇了摇头。
吴大志此时说道，“他的意思，好像这玉件在特定区域能发挥特定作用！”
化肥听了吴大志的话，点头了！
“那你知道这地方在哪里么？”吴夺立即追问
化肥却又摇头了。
吴夺略略沉吟，又看了看吴大志，“化肥刚才好像很专注，这玉件您又说像是‘降魔杵’，那么这个地方，很可能和佛门有关。”
不待吴大志说话，化肥居然又点头了！
吴夺一看，“肥哥，除了这些，你还知道别的么？如果知道，我尝试变换角度问问你。”
化肥的回应又变成了摇头。
祁六斗此时忽而开口，“此物若是本地出土，又是一千多年前的东西，难不成和咱们要探查的熊耳山无名荒岭有关？那，可真是大运天降了。”
吴大志捻动手指，“还真说不好。”
祁六斗接道，“可惜是和佛门有关，不然可以推算一下；佛门之事，我推算不了。”
吴大志看向吴夺，“东西一定收好。到底会怎样，且走且看吧。”
······
第二天吃过早饭，四人便又聚在房间里,查看卫星地图。
祁六斗还根据卫星地图,手绘了一张以无名荒岭为中心的“风水地图”。
吴大志在跟着参研的同时，也根据以前的回忆,提供了很多信息。
但是，两大高手却没有从中发现这道无名荒岭的任何“玄机”。
当年，吴大志和吴镝发现了一处崖壁和一处坳口经过了人工修整，风化痕迹在千年以上；并且在夜半时分发现隐隐有“光气”射冲而上,好似上接天象。
却无功而返。
眼下依然和当年一样,即便加上了祁六斗，根据“风水地图”也没发现什么。
“这地方的所谓‘光气’，很可能是因为内部空间或者藏物导致的，而这道荒岭,应该就是很普通。”祁六斗最后断言。
“如果有内部空间,那当年有可能是匆忙而为，并没有经过选址。”吴大志接口道。
“嗯······”祁六斗又看了看地图，“如此一来,就很难找到突破口，进不了有可能存在的内部空间，一切都是枉然。”
吴大志点点头，“希望这玉件，真是天赐契机。”
话音刚落，吴夺的手机便响了起来，吴夺一看，正是“旧物道藏”的老太太打来的,便做了个手势,接起了电话。
“您好。”
“小伙子，方便说话么？”
“方便,我在酒店房间,您说。”
“是这样，昨天我儿子回来比较晚,我早就睡了,刚才他起床了,我就帮你问了。幸好啊,我儿子当时收货，还真交流得非常充分,不然再去问人家就不好了。”
“太感谢您了。”
老太太接着便介绍了起来：
“当时我儿子从原先的货主手里，是一脚踢了一批货,一共有十几件，除了你买的玉和看到的罐子，剩下的，也都是玉器和瓷器。
但没有和这两件重样的，而且玉器就你买的一件是白玉的，其他都是青白玉或者青玉。
这些东西陆续都出手了，昨晚算是最后两件同时走了。
根据原先货主的说法，这东西都是他们家祖传的。他的太爷爷呢，民国时期在跟着门州驻军的长官当差,喜欢收藏古董。
既然是民国的事情，不涉及违法,我就实话告诉你，有一次原货主的太爷爷好像抓了几个土夫子，从他们手里弄了一批货；所以有些东西,可能是民国盗掘墓葬得来的。
但具体是什么时期的墓葬，又有哪些是当年掘墓来的，还有卖给你的白玉件是不是其中之一,那他也搞不清楚了。
小伙子啊，能问到的就这些了。”
吴夺认真听完，“哎呀，这就很详细了，感谢您啊！”
其实吴夺自然觉得不够，但人家说了就这些了，那也没办法。
“别客气，你好歹是我们家的客户。”老太太很平和地说道。
“改天我再去您店里看看，有合意的多买几件。”吴夺又道。
“喜欢就来，买东西······”老太太说到这里，忽而顿了顿，“对了，还有一件事情，我忘了说了，人老了，忘性大。”
“那您说。”
“就是啊,原货主的父亲，大概在九十年代也卖过一些东西，那时候东西没现在这么值钱，懂瓷器的又少，所以主要卖的玉件，还都是白玉的。好像，你买的白玉件，本来是一对，他父亲当年给卖出去一件。”
“啊？”吴夺略略一怔。
“哎呀，这话本来不该说的，这不是给你添堵么，好好的一对给拆了。但是既然问到了，我觉得还是该告诉你。”
“没事没事，我得感谢您告诉我啊，因为我也研究不明白这东西，知道是一对，也算是多了解了。”吴夺又问道，“确定是一模一样的？”
“我儿子说啊，当时原货主指着这玉件说过：要是一对都在，肯定能卖个好价钱！于是我儿子就顺着多问了几句。他说记得有一模一样的两件，后来家里就只剩一件了，就应该是当年他父亲卖出去了一件。”
“噢，明白了。”
“你别着急，我再想想还有什么遗漏的。”老太太接着又道。
吴夺应道，“应该没有了，我都没想到您会告诉我这么多。”
“要么就不答应，既然答应了，那就尽力而为。”
不过，老太太确实也没有再想起什么来了。吴夺又和她说了几句便挂了电话。
随后，吴夺便把了解到的情况中的重点给大家又说了说。
“一对？九十年代就拆开了？”吴大志沉吟，“这事儿好像越来越复杂了······”
“如果根据化肥的意思，在特定区域发挥特定作用，那么这一对被拆开了，还能发挥作用么？”
吴夺说着，不由走到了化肥跟前蹲下身来，举着玉件问道，“肥哥，这东西原先有一对，并不是只有这一件，你知道不知道？”
化肥却很快就摇头了。
这······吴夺一看，一时也不知道该问啥好了。
“现在只是知道不只一件，最低两件；说不定还能往上呢，也就是说不只两件······”吴大志接了口，“只不过原主的太爷爷可能在民国时期仅仅就得到两件。”
第771章 挡鬼岭，爬山头
祁六斗说道，“这玉件，既然一时搞不清楚，那就只能暂时放一放。就算是和熊耳山的无名荒岭有关，那也只能带着前去探查才有可能见分晓。”
大家都点了点头。
此时，吴夺又看着地图问道，“这道无名荒岭,为何说像是死地呢？”
“你看。”吴大志指了指卫星地图，“靠近长林村的这边是山谷，另一边则有一大片山间洼地，草木杂生，周围小丘陵起伏；而山岭的两头,一头是被长林村边那条河的上游‘封’住了,另一头,则是一处斜坡状开阔地,坡下有路穿过。”
“四不靠？”
“四不靠只是一方面，你再看周围的山势，再就是，依照五行原理······”吴大志接着便又解释了一番。
祁六斗在吴大志说完之后，又补充道，“这条河的走向，也带走了这道山岭的生机。”
“嗯，这条河，当地人是分两段叫的，就以荒岭的一头为界；流经长林村的这段是下游，叫作过关河；而流经无名荒岭的上游那段，叫作鬼哭河。”吴大志接口。
“那岂不是说无名荒岭是一道鬼门关？”
“这名字，可能和上游两岸地势险峻或者古战争死过很多人有关······不过，根据这条河的走向和周围情况，确实是对荒岭的风水不利。”
随后，四人又继续讨论了一会儿,最后也议定了明天的行程。
当晚大家休息得很早,第二天一早，他们四个吃了早饭，便开车出发了。
车子到了长林村，停在了村边与一片小树林有一条土路之隔的一户院子前。
吴大志介绍，这么多年过去了，长林村变样了，以前的老房子基本没了，有的是建了新房，有的已经拆掉了。
“那您当时借住的那户人家呢？”
“就是这片树林的位置，现在都成树林了，院子肯定没了。当时那户人家是个独居的老人，比我还年长二十多岁，估计现在人也没了。”
“噢，那我跟眼下这户人家打个招呼。”吴夺走到院门前，扣了一会儿门环。
有个老汉出来开了门，身后还有个老婆婆，看着都得七八十岁了。
“老人家，我们是自驾游来这里玩的，准备爬爬山，车子先停在咱家院子前行么？”吴夺一边说，一边摸出一张红票子递上。
“你这个小伙儿，弄啥？停车还不是随便停？院儿外又不是俺家的地。”老汉摆手推挡。
吴夺打着哈哈，顺手扶了下老汉的胳膊，接着将票子塞进了他棉服的侧口袋。
老汉伸手去掏，他身后的老婆婆说话了，“大老远来了，你们先玩，中午来家里吃饭吧！”
老汉便没有再掏钱，而是说道，“长林村就够偏了，村后就都是荒山野岭了，有啥好玩儿的哩？快过年了，你们还组团来。”
吴夺听到老汉说“组团”，不由笑了笑，“我们都是驴友，就爱去人少的地方。”
“噢！”老汉想了想，“玩归玩，村后山头可以爬爬、村旁河边可以走走；但是，过了山头有条山谷，山谷后头的那道山岭，你们可别再爬了。”
“怎么说？”吴夺立即问道。
“那道山岭，叫挡鬼岭，南边的山谷叫阳谷；北边的洼地你想想是啥地方？”老汉就手摸了摸口袋，只摸出了一个打火机，看来烟没带在身上。
吴夺立即摸出烟来递上，同时又看了看吴大志。
之前只听吴大志说“鬼哭河”，没听他说“挡鬼岭”啊。
吴大志微微摇头。看来，当年他和吴镝来，就是没听到这个说法。不过，他们当年来，和现在不一样，现在说是来玩的，当年是说来收东西的。
而且，“挡鬼岭”听这名字好像有点儿吓人，实地看起来却一点儿阴森森感觉也没有，就是普通荒山的样貌。
老汉点了烟，美滋滋抽了一口，“好烟，香味儿足，就是劲儿太小了。”
吴夺也点了烟，“老爷子，既然山岭南边的这条山谷是阳谷，那到里头走走没事儿吧？再就是山岭一头的那条路，肯定能走啊，我都看到有车过了。”
“山谷应该没事儿·····不过你们应该是爬山吧？去山谷干什么？至于那条路，在斜坡下头，就属于是挡鬼岭的外头了，当然没事儿。”
“山谷里也挺有意思的。”吴夺笑道，“我们也想走走。”
老汉想了想，“不翻过山岭，应该没事儿。”
“得嘞，谢谢您了，那车暂时停在这里，我们先过去了。”吴夺接着说道。
“进来喝口水再走吧！”
“不了不了，您关门吧，打扰了。”
······
四人离开了这户人家。
山路难行，化肥是被吴夺放在背包里背着的，只露出了一个脑袋。这货还比较有精神，瞪着圆溜溜的眼睛不时左右看看。
走到山脚下的小路口，吴大志说道，“现在有两条路，一条是翻过这座山头到山谷；一条是绕到山岭一头的那条路上，然后再爬上斜坡转进山谷。”
“爷爷，当年您怎么走的？”
“都走过。当年荒岭一头只有斜坡，下头还没有正儿八经修路，只是有一条来往走出来的不宽的土路。”
祁六斗此时开口，“还是先爬山头吧，站在山顶，还能从高处俯瞰山谷，也能更好地观察下挡鬼岭。”
“您也跟着叫挡鬼岭了。”葛亮笑着跟了一句。
“既然有当地的称呼，先借用下吧。”
“我看，还是得两条路都走走。不过有个先后，今天先爬山也好。”吴大志此时说道，“这座山经常有村民来，所以有上去的山路，当年就比较好爬。”
“行，那咱们就开爬吧？”吴夺抬手握拳，作打气状。
四人便开始了爬山，这座山头占地面积比较大，同时呢，虽然有些陡峭的位置，但恰恰冲向长林村和冲向山谷的方向，都有明显的缓坡地带，所以确实是比较好爬的。
四人一鼓作气爬到了山顶。
山顶虽然不怎么平整，但有多处“小平面”，最大的有十几平米，他们便在这里落脚站定。
第772章 两处地方，一块石头
吴大志往下看了看山谷，又望向对面的荒岭，回想道，“当年夜半时分，我們就是站在这里，发现对面的挡鬼岭上的异象。”
而后吴大志又大致指了指方位，“那里有一处坳口,还有一处山壁，都是经过人工修整的。”
“爷爷，当时你们在山谷里也算走了一遍是吧？”
“对，但是除了发现人工修整的痕迹，没有别的端倪。特别是我们想到可能有什么隐蔽的空间，但却丝毫没有关于入口的线索。”
“七哥，荒岭后面的洼地没有去对吧？”此时祁六斗问道。
“没有，这道荒岭比现在的山头可难爬多了，若是绕过去的话，后面又不只是洼地，还有丘陵和乱石夹杂，也很麻烦。”吴大志解释，“而且，从‘光气’上冲的情况来看，若有入口，也不像在荒岭后面。”
祁六斗想了想，“不过，荒岭后面的洼地，若是设置入口，会更隐蔽。”
“道理是这样，但根据我们之前的推断,若是临时而为，不会这么麻烦；而且从卫星地图上看，洼地也不像有过什么‘动作’。”
祁六斗点点头，“那咱们就重新在山谷里走一遍。”
四人便就下了山，进入山谷，先朝着两处有过人工修整的地方走去。
这条山谷实际上是比较平整的，就是宽窄不一，因为包括他们下来的山头在内的所有荒岭对面的山体，大小和位置分布不均匀。
时值冬季，没有野树杂草遮挡地面和前望的视线，走起来也比较顺畅。
吴夺见化肥似乎有想动一动的意思，便把他从背包里放下来了。
化肥落地后，显得很是矫健，直接向前跑去。吴夺心说这货要是能突发“灵感”，带路前行，那可就事半功倍了。
吴大志看着化肥的样子，开口说道，“跟着化肥走。”
结果化肥第一个停步的地方,就是那处坳口。
这个坳口，其实就是在一处比较陡的山壁两侧各有凸出的斜向小山脊,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山坳。
两条小山脊距离大概二十来米；由此,形成了这个被三面山体环抱的坳口。
这里被人工修整的地方，主要是小山脊和山壁的夹角；本来坳口是内窄外宽，但是夹角被修整以后，两条小山脊就好像两个反向的括弧一样了。
虽然看起来像是修整过，但是被修之处的岩石结构没什么变化。
而且总体看起来，也不算不自然。
化肥没有到夹角之处，只是在地面上来回转了转。
期间还用爪子在地面刨了刨。地面上是碎石和泥土夹杂，冬季又硬，它刨几下连个小坑也刨不出来。
不过，吴夺发现，化肥刨的地方，好像恰好位于这个坳口内地面区域的中心点。于是在化肥停止动作之后，拿了块石头，放在那里做了标记。
化肥很快就走了，四人便又跟上。
结果，化肥离开坳口往前跑了十几米，又停了。
而这里，就是那处经过人工修整的山壁。
这处山壁本来是个斜面。
但是修整之后，底部出现了多层类似台阶的结构；只不过不像台阶那么明显，而且已经风化，显得也很自然。
别的就没什么了。
一处坳口和一处山壁，虽然都应该经过了人工修整，但却也都像只是简单地凿磨去掉了一部分，并没有进一步的“大工程”。
要不然，当年吴大志和吴镝，也不会无功而返。
而如今，四人看到的，基本还是那样，即便有人工痕迹，却很难进一步发现什么。
化肥在这处山壁前，前爪扒住一层“台阶”向上看了看，仿佛往上爬的样子。
“肥哥，难道山顶上有什么？”吴夺凑前问道。
化肥却摇了摇头。
“那你在看什么？”吴夺问出之后，想想又换了个问法，“那你在看山壁？”
化肥点头了。
吴夺不由回头，又看了看吴大志、葛亮、祁六斗。
山壁上什么都没有啊！
吴夺于是干脆抱起了化肥，将它高高举起，尽量又贴着山壁，“喏，你看吧。”
化肥伸出一只前爪，抓了抓山壁。
吴夺心说，难不成能抓出什么东西？
结果没有。
化肥抓了几下之后，忽而又表现出着急要下来的样子。
吴夺便又将它放下。
“山壁上，应该是有什么玄机，但是和化肥交流，只能简化成一种方式，我再想想怎么问。”吴夺放下化肥之后，开口对其他三人说道。
此时，化肥居然又跑了。
跑向之前到过的坳口。
“先跟上化肥，它好像真的搞明白了！”吴大志一边说话，一边快步追了上去。
大家跟着化肥又到了坳口，化肥此时再次来到了坳口内地面区域的中心点，拨开了吴夺放上的石头，又开始往下刨。
刨了几下，也就是刨开了点儿土，化肥便停了下来，看向跟过来的吴夺：
“欧——”
“这个我明白，你到一边等着吧，我帮你刨。”吴夺抬抬手，接着拿出了工兵铲。
“我也搭把手。”葛亮也上前了。
于是两人开始对着这个地方向下挖凿。
因为下面的情况不明，所以吴夺和葛亮都很小心，先是挖出了一个一尺见方的浅坑。
好在这个一尺见方的区域，往下挖也没有遇上整块的岩石结构，而且土中碎石似乎也越来越少。
试探着不停地深入，同时也适当扩大面积，两人最终挖出了一个直径两尺左右、深约半米多的方坑。
就在坑底，出现了一块石头！
这块头从露出来的部分来看，大致是个圆形，表面还比较光滑，露出面积的直径大概二十多厘米。
“肥哥，要把这块石头挖出来么？”吴夺看向化肥。
化肥立即点头。
吴夺和葛亮便齐心合力，将这块石头给挖了出来。
挖出来的石头的真正直径，足有一尺多，原先朝上的一面圆鼓鼓，朝下的一面相对比较平。
吴夺顺手擦了擦石头表面，观察了一会儿之后，便微微皱眉，“不对啊，从这石头的表层特征来看，不可能埋了一千年！连一百年都不可能！”
这块石头表面有风化痕迹，很像是本来是在山谷里，后来又埋在土中的！而且埋放的时间恰如吴夺所说，不会太长。
第773章 七级浮屠，白玉塔顶
吴大志也沉吟起来，“这件事情······”
此时，化肥却冲着下方的土层又“欧”了一声。
吴夺便又拿起了工兵铲，“化肥的意思是还得挖，那就先挖完再说。”
葛亮没有再动手，因为下面的土层需要更仔细,两人一起挖容易乱。
吴夺一点点地刨开土层，又下挖了十厘米左右，感觉下面有硬物，而且依稀似乎像是凹凸不平的样子，于是便放下了工兵铲，拿出了军刀开始清理。
其他三人不由围了上来,齐齐用手电照向坑中。
吴夺最终清理出来之后,下方露出了一方石雕。
确切的说，是一方石材深埋在地下，周围吴夺也就刨出了不深的坑槽；但是，露出的一尺见方的石面上，有深浮雕的图案。
浮雕图案中心是一座宝塔状建筑，周围则环绕三层纹饰。
最底下一层是莲花纹，中间一层是卍字纹，最上面一层是宝伞纹。
宝塔状建筑和环绕的三层纹饰，都是凸起的阳雕。
塔有七层。
“浮屠！”
吴大志和祁六斗不由对视一眼。
浮屠，就是佛塔，这是个音译。
佛塔起源于天竺，在佛教传入华夏之前，华夏并没有“塔”的概念。
东汉时期佛教从天竺传入华夏，佛塔的曾被音译为“浮屠”。直到隋代前后，才创造出了“塔”这个字，统一对应译名，并沿用至今。
浮屠是天竺用于珍藏舍利和供奉佛像、佛经之用的地方，七层就是最高等级；后来便又有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说法。
这组高浮雕图案，不管是中心的七级浮屠，还是周围的莲花、卍字、宝伞，显然都是典型的佛教图案。
而此时，吴夺却盯着浮屠图案的顶部上方。
因为这里好像缺了什么。
或者说，浮屠塔的顶部上方是平的，没有塔顶。
同时，在顶部上方，却有一个浅浅的凹槽。
凹槽的形状······
吴夺拿出了那个像是宝剑又像是降魔杵、却又不是宝剑又不是降魔杵的白玉件。
从大小和形状上来看，应该和浅浅的凹槽形状是吻合的。
原来，它是浮屠塔顶？！
所有人不由都深深吸了一口气。
吴夺也在此时想到了一件事情，浮雕石体的上方，原先应该有保护性“提示”才对。
但是，现在却没有了。
没有原先的，却有后加的一块石头。
说明这个地方，之前被人发现过。这个情况，极有可能就是发现者破坏了原先的结构，又简单用一块石头进行了设置。
这个发现者，难不成真的是吴镝？
发现了这个地方，意味着打开可能存在的内部空间，成功了一半。
另一半，就是吴夺手上的白玉浮屠塔顶。
而白玉浮屠塔顶，不止一件。
如果先前的发现者是吴镝，那么他就是也得到了一件白玉浮屠塔顶。
当年，吴夺是去了燕京，而后突然消失，那么他就有可能是在燕京临时得到的。因为如果早就得到了，事关他们设想的豫州鼎，他不会不跟老财主通气。
白玉浮屠塔顶的原货主的父亲，九十年代曾经卖出过一件白玉浮屠塔顶；而这一件，不是没有可能兜兜转转到了燕京的藏家手里或者市场之中。
当然，这一切是建立在吴镝的消失是来到了这里的假设上。如今，这还只是一个假设，并不能确定。
白玉浮屠塔顶的制成时间，吴夺之前已经准确地听到了，那就是南北朝时期的公元574年。
那么，此处隐秘的内部空间，应该就是574年开辟建造的。
眼下已经能判断，此处隐秘的内部空间，必定和佛教有关······
“欧——”化肥此时又是仰头叫了一声，打断了吴夺的思绪。
吴夺举起白玉浮屠塔顶，看了看化肥，“要放上么？”
化肥立即点头。
吴夺又看向大家，“那现在就放？”
吴大志想了想，“我觉得可以。”
祁六斗点点头，“这个应该没有时间限制。”
葛亮则是冲吴夺微微一笑。
“好。”吴夺小心翼翼对准，将这件白玉浮屠塔顶放到了浮屠塔上面的浅凹槽中。
非常契合。
而就在放好之后，整个浮雕图案，一下子变了，仿佛淡淡笼罩了一层光芒。
实际上，这层光芒并不存在，但是四人都感觉到了一种明亮的气息。
这种感觉并没有转瞬即逝，而是一直存在。
但，仅此而已。
整个坳口之中，却并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吴夺在观察周围之际，倒是又有一个发现，就是两道小山脊和荒岭山体的夹角被修整出两个反向括弧的形状，和白玉浮屠塔顶中间两侧的镂空形状很像。
但这个发现现在没什么用了。本来，这里就是白玉浮屠塔顶的“用武之地”。
吴夺又看向了化肥。
化肥却站在挖出的坑边，安静平和。吴夺恍然生出一种错觉，化肥好似沐浴在了那层光芒之中。
回神之后，吴夺看向大家，“莫非，入口是在那边？”
吴夺说的那边，自然是在底部修出类似台阶痕迹的那处山壁。
虽然实际距离只有二十多米，但由于山脊的遮挡，三人站在拗口中，根本看不到那处山壁。
吴大志点点头，“我看也是。不过，先等等化肥吧。”
祁六斗抬头看了看天空，“我好想悟到了点儿什么······”
话音未落，化肥忽而转身，接着就跑出了坳口。
吴夺一看，立即便跟上了。
化肥冲着那处山壁跑去，吴夺就跟在它的后面，吴大志他们随后也过来了。
未等来到山壁跟前，吴夺就看到了，只见“台阶”的上方，赫然竟显现出了一个洞口！
原先，他们看到的是山壁。化肥还曾被吴夺举着，抓过洞口所在的山壁，吴夺甚至听到了摩擦的声音。
而现在······
这个洞口，就好像凭空出现的一般。
众人来到了洞口前。
同时也明白了，洞口下的“台阶”，就是为洞口修的。
吴夺不由暗忖，这不是机关，不着痕迹，却又是最高级的机关，能够如同幻象一般切换。
如果此时回到坳口，从那浮屠塔的上方拿掉白玉塔顶，这个洞口应该又会“变成”山壁！
第774章 空相寺，周武帝
四人和化肥都在看着山壁上仿若凭空出现的洞口。
这个洞口不小，高约五米，宽约三米。
不过却看不到里面。因为就在进深三米左右的地方，竖立着一块石壁。
这块刻字石壁如同影壁，挡住了众人的视线。
石壁上，还刻了字。
字不算大,但因为只有三个，又是魏碑体，很好辨认：
空相寺。
“空相寺？”吴夺回忆之前查阅过的资料，这熊耳山一带，古时确实有寺庙。
而最为著名的，就是空相寺！
“空相寺，原名定林寺。”吴大志盯着石壁歪了歪头,“历史上多次毁坏,多次修复；现在仍有空相寺，距离咱们这个位置，不足百里。”
祁六斗缓缓接口，“如今的空相寺，历史原貌早已荡然无存。”
“空相寺之所以从定林寺改名为空相寺，是因为禅宗始祖达摩！”吴大志捻动手指，“但是这石壁之后的洞内······”
吴夺心想，这个洞内，不可能是南北朝时期的空相寺。无论是根据史料、还是从常理推断，空相寺不会建在山体之中，而且还有封闭的“幻象”。
空相寺，是华夏建成时间比较早的寺院之一。根据史料，建于东汉永平年间。
而关于达摩和空相寺，也有不少史料记载。
达摩，被尊称为华夏的禅宗始祖。
北朝北魏时期，天竺高僧菩提达摩来到华夏，曾于嵩山少林面壁九年。
后来,达摩又来到熊耳山下的定林寺传法，次年便在寺中圆寂。寺中僧人便将达摩葬在寺内。
但是，在达摩圆寂之后，一个名叫宋云的北魏使臣，从西域归来，却在葱岭这个地方，又见到了达摩西行而去。
宋云便将此时上报北魏皇帝，皇帝十分惊异，命人到空相寺开棺查验。
结果，却是一口空棺！
见此，皆称达摩已然脱化成佛。于是，定林寺改名为空相寺。
南朝梁武帝得知此事，还曾撰写碑文加以赞颂。
这些，都发生在吴夺从白玉塔顶上了解到的574年之前。
“574年······”吴夺一下子想起了什么。
“你说什么？574年？你是说这里是574年设置的？”吴大志听到了吴夺的语声，眉头忽而一挑。
“啊？”吴夺的思路被打断。
这件白玉塔顶，他听到并推断出574年，但却并没有具体告诉吴大志他们；因为鉴定顶多也就是鉴定出大致年份，不可能精准到哪一年。
“574年，周武帝灭佛！”吴大志旋即又道。
吴夺登时豁然开朗······
华夏历史上的“灭佛运动”，有四次规模最为庞大，打击和影响最深，简称“三武一宗”。
北魏太武帝灭佛、北周武帝灭佛、唐武宗灭佛，这是“三武”；再加上一个后周世宗灭佛。
其中，以北周武帝灭佛最为彻底。
根据史料记载，这次灭佛运动，将北周全境、以及后来延伸到原北齐全境，数百年来所建的一切佛塔，全部扫毁；寺院也大部分毁掉了，没毁掉的寺院则以住宅形式赐给了王公大臣。
经书烧毁，佛像熔毁，以百万计的僧众还俗为民。
这场灭佛运动，开始于北周建德三年，也就是公元574年。
在这个大背景下，熊耳山下的空相寺，哪怕有达摩的历史原因，依然未能幸免，同样被毁掉了。
······
北周武帝名叫宇文邕，在南北朝时期，是一个比较有作为的皇帝；称之为出色的政治家和军事家，也毫不为过。
宇文邕在灭佛之前，北周本是大力推行佛教的。
或者说，宇文邕在摆脱傀儡皇帝的身份之前，北周是大力推行佛教的。
宇文邕是宇文泰的第四子；宇文泰死时，是西魏权臣，还没有北周呢。同时，宇文泰死后，实际是他的侄子宇文护掌权，没儿子们的事儿。
宇文护掌权后，先是扶持了宇文泰的第三子宇文觉上位，建立了北周。
但是宇文觉“性刚果”，不太听招呼，于是宇文护就将他给毒死了，又立了宇文泰另一个儿子宇文毓为帝。
宇文毓稍微老实点儿，当了四年皇帝，但后来宇文护也不太满意，又把宇文毓给毒死了。
这时候，上位的就是北周武帝宇文邕了。
宇文邕当然是个聪明人，上位之后，先是暂时隐忍，见机行事。
当时北周之所以大力推行佛教，就是因为宇文护。这也不难理解，宇文护亏心事儿做多了，就特别想被佛祖保佑。
他拜的不是佛，是自己的私心和欲望。
宇文邕明哲保身，开始只能顺从宇文护。
宇文邕表面上和宇文护相安无事，实际上却在暗中不断积蓄自己的力量。
最后，还是他亲自动手干翻的宇文护。这是有记载的正史，却和小说《鹿鼎记》里头康熙和韦小宝联手干掉鳌拜有几分相似。
当时，宇文护从同州返回国都长安，宇文邕便邀请他一起面见太后。
面见之前，宇文邕对宇文护说：堂哥啊，太后年纪大了，但还是那么喜欢喝酒，我是劝了又劝，但是她不听啊！如今堂哥来了，估计能劝动。
宇文邕还拿出了准备好的一篇《酒诰》给宇文护，说读一读或许事半功倍。
宇文护还真听了。就在他读《酒诰》的时候，宇文邕拿起一件玉珽，直接拍在了宇文护的脑袋上。
这一下挺猛，把宇文护给干倒了。
此时，宇文邕身边的太监何泉，也拿刀上去了。但是宇文护掌权已久，何泉毕竟只是个太监，面对这个大权臣还是心慌手抖，砍了好几刀都没砍中要害。
此时宇文邕的同母胞弟宇文直跑了出来，协助顺利杀了宇文护。
宇文邕终于摆脱了傀儡的身份。掌权之后，宇文邕推行了一系列举措。
其中就包括灭佛。
在此之前，北周的佛教事业那可是如火如荼，大兴土木建造寺庙，和尚享有大量特权，还不用纳税。这使得不少人争先恐后地加入佛门，北周形成了一股出家之风。
试想一下，本来应该劳动、应该从军的青壮年，大量跑去当了和尚；农田上盖起了寺庙，赋税大幅减少，军队储备不足，人口增长也受到了影响；这个王朝还能顺利发展么？
经过酝酿和准备之后，建德三年（574年）五月十五，北周武帝宇文邕正式下诏灭佛。
一时间，北周境内“融佛焚经，驱僧破塔”，“宝刹伽兰皆为俗宅，沙门释种悉作白衣”。
建德六年，北周灭掉北齐，继续在原北齐境内推行灭佛政策。
北周武帝灭佛，时间比较长，涉及面比较广，也确实起到了增强国力的作用。为北周统一北方乃至后来隋朝一统全国，都奠定了基础。
实际上，当时北周武帝不仅灭佛，还灭道。而且所谓的灭，毁寺毁经毁物，不杀人，只是让和尚还俗。
······
祁六斗此时开了口，“七哥，小吴，你们俩一唱一和，意思是，北周时期的空相寺，虽然在灭佛运动中被毁掉了，但是，有些佛门之物还是被私藏起来，并且秘密转移到了此处？”
“对！应该就是这么个情况了。”吴夺抬手指着洞口说道：
“这里，应该是有人得知空相寺即将被毁、匆忙转移并秘藏佛门之物的地方！这和我们之前推断的是临时选址，也能对应起来。”
“这里头秘藏的，肯定都不是一般的东西。”葛亮沉吟。
吴夺又看向化肥，“肥哥，我们就此进去，应该没问题吧？”
第775章 洞中洞，碑后骨
听了吴夺的话，化肥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而是坐在地上、歪着脑袋看向洞口，仿佛在“思索”什么。
吴夺见状，便也没有再继续问它。
四人一时也不想贸然进入，便又讨论了一会儿。
“怪不得叫‘挡鬼岭’,这里暗藏佛门之境，还可能有佛门宝物，放置此岭山体之中许久，估计能产生什么作用。”吴夺不由又打望了一番这道无名荒岭。
葛亮应道，“死地原来是这么‘活’的。”
吴大志随后直接切入重点，“假设吴镝来过,他也得到了一件白玉塔顶；那么,他就很有可能进去过里面。”
“七哥你的意思是，正是进入了‘空相寺’，吴镝才会受到影响，由此投入佛门？”祁六斗接口道。
“嗯，这里头，具体有什么不好猜，但是应该包含佛经和佛门法器等，吴镝要是进去了，必定会看、会研究。而且在这种环境下，产生的效果非同一般。”
吴夺想了想，“如果简单捋一下，那么我镝叔就应该是和您分开去了燕京之后，查到或者听到了什么，同时又得到了一件白玉塔顶，于是便从燕京前来，结果顺利进入了洞口。最后······他好像是又离开了，而且还在‘破境’之处加了块石头,外观又处理成了自然样貌······”
“但他之后去了哪里，却不得而知，就此销声匿迹。”吴大志又捻动起了手指，“不过，他来之前，应该就能分析出和豫州鼎无关了，因为战国时期，华夏并无佛教。”
吴夺接口，“所以他没通知您，纯属个人想就此一探究竟······”
“即便和豫州鼎有关，他也可能先做再说。”吴大志轻轻叹气，“他这个人，有时候不能以常理揣度。”
祁六斗此时看了看化肥，“说我的寿限可能有转机，居然和佛门有关······”
吴大志笑了笑，“老六，我也盼着你多活几年，但你别去当和尚啊。”
“那肯定不会，我和吴镝不同，他之前没有信仰，而我自小学道，岂能就此改变？”祁六斗应道，“命数即便不能改变，我也会顺其自然。”
吴大志嗯了一声，又指了指洞口，“这个地方，最好也得上报。”
其他三人都点了点头。
这不是一般的藏宝之地，而且对于他们来说，里面的东西未见得是宝，也未必有能力妥善处理这些东西。
此时，化肥站了起来，走向了洞口。
洞口下的几层“台阶”虽然不高，但对化肥来说，依然很难“攀登”；而且这并不是真正的台阶，斜度很大，还没有充分落脚的地方。
吴夺跟上化肥，“肥哥，可以进去了么？”
化肥缓缓点头。
吴夺登时感到它这次点头有点儿特别，甚至脑海中冷不伶仃冒出了化肥的“金身”。
但眼前的化肥，依然是一只长不大的小白狗。
“那个坑，是不是要用土重新遮盖处理一下？万一我们进去了，有人拿走白玉塔顶，我们岂不是出不来了？”葛亮突然说道。
这里虽然是荒山野岭，他们来了半天也没见个人影，但葛亮所说，也并非绝无可能。
于是，吴大志和祁六斗陪着化肥暂守洞口，吴夺和葛亮又前去坳口临时处理了一番。
回来之后，吴夺抱起化肥，一蹬一踏，便到了洞口内。
吴夺放下化肥，又往一侧让了让，其他三人也都进来了。
化肥走在前面，他们跟在后面。
绕过刻有“空相寺”的石壁，前方是一条笔直的通道。
这条通道并不长，也就是三十多米；但是通道两侧，各有排列的一个个洞口。
每侧七个，一共十四个。
洞口都是半圆拱门形。
吴夺发现，这条主通道之中，居然有光！根本不用手电筒，就能看得清清楚楚。
但是这里面并没有光源，这光，却又好像是无处不在，伴随空间而生。
化肥并没有进两侧的任何一个洞口，而是径直向通道尽头走去。
通道的尽头，有一个类似大厅的地方，远看似乎空无一物，只是正对通道的石壁上好像有刻字和图案。
四人跟着化肥往前走，也没有进两侧的洞口。
不过，他们在走的过程中，也都往两侧的洞口看了看。
左手侧的七个洞口和右手侧的七个洞口，深度差不多，都在十米左右。
结构也差不多，都是一条宽约两米的通道，而通道两侧的石壁上，则开凿成了类似书架的样式，是凿出来的一个个内凹的方形壁洞。
左手侧的洞内的壁洞中，看起来基本都是经卷的样子，以类似麻黄纸的纸质为主，也有帛类的织物。
而右手侧的洞内的壁洞中，前五个，基本也都是经卷的样子。只有靠近“大厅”的两个洞内，壁洞中放的都是盒子。
盒子的材质看起来像是木料挂漆，有大有小，有圆有方；最大的方盒长度超过两尺，最大的圆盒直径有半米左右。而最小的盒子，看起来不过成人拳头大小。
四人随着化肥来到了主通道尽头的大厅中。
进了大厅才发现，并非空无一物，除了正对入口的石壁上有刻字和图案，一侧还有一尊达摩雕像，另一侧还有一块石碑。
石碑正面刻有“菩提达摩大师西行颂”的大字，背面则是小字，内容主要是记述达摩来到华夏之后的经历和圆寂后却又被在葱岭发现，应为脱化成佛。
落款则是北魏的年号和日子，还有“御制”的字样。
这并不是全部。
四人惊讶地发现，就在石碑的后面，居然还歪斜陈有三具发黑的人的骨架！
三具骨架发黑，旁边还有灰烬，很像是尸体被焚烧过，皮肉化成了灰，骨架却没被烧化而残留。
化肥对石碑后的三具尸骨仿若毫无兴趣，而是直接站在有刻字和图案的石壁前，抬头看了起来。
而四人看到三具尸骨，必定不可能和化肥一样置之不理；他们盯着三具尸骨，都不由皱起了眉头。
吴夺喉头滚动，“这里头，不会有······”
“没有吴镝。”吴大志缓缓开口，“这三具尸骨虽然都是男子，但是身材不对；最矮的也比吴镝明显高出不少。”
说明
今天写了会儿，感觉状态挺差，还是提前请个假缓一天吧。有时候是写到很晚也没搞定，请假就没意义了。
向各位道歉。
这书本来准备比上本书要充分，按说不会写这么慢的，结果发生了很多不可控的事情。身心俱疲。
本书肯定不会太监，一些事情处理得也差不多了，速度方面尽力而为吧。
再次感谢老铁们的一路支持。
第776章 人形图案，满盒金砖
三人都看向吴大志。
吴大志又指着尸骨说道，“看高矮主要看小腿骨；这三具尸骨，生前应该都比较高大，最矮的那具，估摸着也将近一米八，最高的,
怕得有一米八五以上。而吴镝，只是中等身材。”
“这是三个大汉啊！”吴夺点点头。
“虽然有焚烧痕迹，但是也能看出，死亡时间应该在几十年之内。”祁六斗看了看吴大志，“难道是吴镝解决了三个大汉？”
吴大志却道，“如果吴镝进来了,
可以这么想。但,
要是吴镝没来过呢？毕竟,
现在这里有三个人，那‘开门’的就未必是吴镝。”
“如果吴镝没来过，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这三个人的同伙，干掉了这三个人。”祁六斗说道，“同伙是几个也不好说，但肯定得有人出去、取走白玉塔顶，洞口才可能重新‘封闭’。”
“但是两侧洞中的东西，看起来很整齐，也不像少了的样子。那这帮人来干什么？”吴夺接口。
“洞中多是佛经，盒子里的东西嘛，咱们还没看有没有被动过······”吴大志分析，“还有可能，他们只是为了其中一件东西呢？拿走之后，整体也看不出什么来。”
“您说的可能性是有的，但是这里头······情况好像更复杂了。”吴夺指了指化肥正在“审读”的石壁，“还是先去那边看看吧。”
大家都点了点头。
四人来到石壁跟前，发现这上面的文字基本都是梵文，而且字体还有些书法的味道,
虽然看着有些急促的样子,
但仍颇有美感。
他们四个都不懂梵文，不过看这刻字形态，很可能是根据手书刻碑。当然，石壁不是碑，但基本就是那个意思。
结合空相寺和达摩的关系，他们都猜测这可能是根据达摩手书刻的。
如果是这样，当时手书得在跟前，那才能刻；可如果手书仍在，直接放到这里保管起来就是了，何必还要费事在石壁上刻留？
吴夺的目光不由又聚焦到了图案上。或许是因为要整体结合图案比对······
大厅的整个这面石壁自然很大，但是有文字和图案的部分，大概是居中长约四米、宽约三米的面积。
其中梵文和图案的配比，基本上是一列梵文，一列图案。
因为开始和结束的两列都是文字，所以就是每两列梵文中，夹着一列图案。
图案的数量比梵文字数可少多了，每列图案，只有三个。
这些图案，都是人形。没有具体的面目衣饰，就是简单的头、身体、四肢、手脚。
这些人形，有动作展现。
虽然图案不多，图案中人形的动作幅度也不是很大，但这仍然使得石壁上的刻字和图案有点儿像“武功秘籍”。
而且，每列三个图案，一共有二十四列，总数就是七十二个图案。
这很容易让人自然而然地想到少林寺的“达摩七十二绝技”。
但实际上呢，吴夺也很清楚，历史上的达摩，应该不会武功。
达摩于北魏年间到少林寺的时候，少林寺早就有了；达摩来少林，传的是佛学禅宗，所以称之为华夏的“禅宗初祖”。
至于把少林武功的开山鼻祖也说成达摩，很可能是一种托借。
不过，吴夺也想过，达摩倒是可能会“瑜伽”。因为除了度化，达摩还传授了“禅定”，这和“瑜伽”好像有相通之处。
至于达摩最后脱化成佛，只留空棺，吴夺也不怎么信。
其实吴夺还看过一些野史，有说达摩最后是被人毒死的，还有说是被烧死的。
因为当时达摩在华夏获得了很高的地位和荣誉，所以遭到了部分“同行”的嫉恨和憎恶，故而加以暗害。
当然，野史更是未必可信。而现在，从这石壁上的刻字和图案之中，或许能找到答案。
只是大家都不认识梵文，人形图案也很难单独参透，只能先拍下照片和视频。
如果这事儿还是上报，那么翻译工作就得庞统找专家来了。
四人看完了石壁上所有的文字和图案之后，化肥仍旧在“审读”。
吴夺便提议，化肥既然如此，那就让它继续吧，咱们去那些存物的洞中看看。
其他三人都表示同意。
四人先是在储存佛经的洞中一一看过。不管是纸质还是帛类经文，都不太敢乱翻，毕竟是一千多年前的东西了。
不过，从“封面”来看，这些经文大部分就都是汉字了，其中确实包括了达摩的作品，如《心经颂》、《安心法门》、《破相论》、《悟性论》，等等。
其中也有少量梵文经文，自是仍然看不懂。
左七右七，一共十四个洞，左边七个和右边的前五个，都是经文。看起来数量不小，但若是就一个寺院来说，那也不算多。
他们四个人，没有一人对佛经感兴趣，算是挨个把存放佛经的壁洞看了一遍，但速度很快。
右手侧靠近“大厅”的两个洞内的那些壁洞中，存放的就是大大小小的盒子了。
壁洞都是一样大的，只是盒子大小不一；但不论盒子大小，一个壁洞都只放一个盒子。
这些盒子都是挂漆的木盒，漆面完好，所以上手应该没问题。
虽然他们四个都不信佛，但面对文物的基本素养还是有的，都带上了手套。
四人分成了两组，每组两人，分在两个洞中查看。
吴夺和吴大志一组，先打开了洞中最大的方盒。
出乎两人的意料，居然是满满一盒金砖！
只是和常规的金砖不太一样，基本是正方形，也比较薄，说金牌也行。
码放很整齐，看起来不曾被动过。
“这······”吴夺一时语塞。
吴大志说道，“金，是佛家七宝之一；而且在多种“七宝”的说法中，金，一直排在首位。佛像金身，也是为世人所熟知。”
“难不成是留待以后重建寺院，为佛像重塑金身用的？”吴夺接上了。
“你延伸倒快，应该有这个可能性吧，不过既然是佛家七宝之首，储藏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儿。”
“如果当时是内讧杀人，出去的是那三个人的同伙，不会连金子都不拿吧？”吴夺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