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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小花哨     长夜未至txt下载     长夜未至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十六章 手段迭出

    刷刷刷!

    随着接二连三的长刀出鞘声,黑衣蒙面男子身后的密林中,一道道银白色的光芒接连浮现。

    哗!

    黑衣蒙面男右手轻轻一招,十名同样黑衣蒙面之人便默默从柳林中走了出来,几人手中长刀森寒,呈半弧形将聂云三人紧紧围住。

    为首的蒙面人双眼微微眯起,眼底的后怕化作一丝恼怒,只差一点,差一点,他堂堂八脉武修,就死在这三个连督脉都没破开的小家伙们的手下了!

    不过现在...他不会再给他们这样的机会了!

    聂云眼底露出一丝凝重,没能趁着为首的蒙面人大意将其斩杀,如今让他一口气喘了上来,再加上他的同伙...一场硬战,聂云瞬间便做下判断。

    也许是聂云三人刚才凌厉的攻势吓到了这群黑衣蒙面人,导致他们一时不太敢主动发起进攻,一时竟是僵住了。

    “废物!”为首的蒙面人看着这一幕,心里暗骂了一声,却也只能无奈地招了招手,道:“我去对付那个男的,另外两个女的就交给你们了,务必全部杀死!”

    聂云面色一变,心思百转间手中长剑朝着为首黑衣人方向兀的举起,双目猛地睁大,怒吼道:“败军之犬也敢逞勇?”

    吼声滚滚,宛若雷鸣,携长胜之势,再配上其手中皓月灵气氤氲流转,一股恐怖的威势油然而生,竟让那为首的八脉修为的黑衣人目光一滞,下意识的便要横刀格挡。

    “沧澜怒吼!”

    唰唰唰唰!

    凌厉的剑光如怒吼沧江击打岸边的礁石一般,只是一瞬便幻化出千百道剑影,眼看着就要朝着为首黑衣人的方向倾泻而去,而就在剑尖即将触碰长刀的一瞬间猛然调转。

    千百道凌厉的剑光此时仿佛成了一道道利箭,瞬间笼罩了蒙面首领右边的三人,三人眼底露出一丝惊恐,慌忙举剑,可又怎么快的过以有心算无心的聂云?

    突突突突突,只是瞬间,那三人身上便是多上了数十道血窟窿。

    聂云一击得手,也不收敛,此般良机失不再来!当即转刺为劈,又是一击沧海横流劈向了右边两人!

    “好胆!”蒙面首领此时也反应过来,猛然暴呵出声,一抹明亮的刀光倏地闪出,直奔聂云的后背,攻敌所必救!

    聂云双目一凝,手中剑势不减,只是左手掌心中一抹青色的火光悄然浮现后瞬间没入聂云掌中。唰!寒芒闪烁,斩中聂云的身体。

    蒙面首领脸上喜色还未消散,就见长刀没有遇到分毫阻力便从身影中穿透而出,而与此同时,那道残影也是在虚晃了两下后便是彻底消失。

    当!

    两个蒙面人在聂云瞬间击杀他们三名同伴时时便是有所准备,心知力敌必败的情况下纷纷放弃了防御,眼底闪过一丝嗜血的凶意,手中长刀不避不挡,直直的朝着聂云劈来。

    你敢杀我,我便伤你!以命换伤,向死而生!

    可惜,动作太慢了!在两柄长刀穿透残影的那一霎,聂云的长剑也已触上了他们的脖子,唰,若刀切豆腐,两颗头颅啪嗒一声滚落在地,而直至此时,那满身血孔的三人方才脚下一软,与这两具无头尸体竟是同时倒下!

    聂云杀这五人前后甚至不到一分钟!连韩月和萧雪都是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跟上,仓促之下只来得及牵扯住左边的五人,让其无法支援同伴。

    “呼...”聂云杀完右边五人没有贪功继续试图帮助师姐他们强杀其余之人,而是默默吞下一枚回气丹后迅速转身,凝视着对面蒙面人首领。

    因为他知道,他已经被对方气机彻底锁定住了,若是强行帮助师姐他们,无异于将自己的后背裸露在敌人的刀口之下。

    “师姐正面能牵扯住四个蒙面黑衣人,甚至还能占据上风,萧雪对上一个问题也不大。”聂云默默盘算了一下双方实力对比,心里稍稍松了口气。

    自己冒险袭杀三人后又强杀二人,总算让局势没有先前那么糟糕了。

    “呵呵,你觉得你六脉的修为能拖住我?”为首的蒙面人似乎看出了聂云的想法,眼底流露出一丝被轻视后的恼火:“你刚才那一剑是很不错,不过你觉得凭它就能弥补任督二脉的差距?”

    聂云没有理会,视他如无物般擦了擦脸颊上的斑斑血迹,然后又轻轻提了提依旧寒芒凌冽的皓月,忽然轻笑出声:“八脉,就这?与败军犬何异?”

    聂云的笑声更加开怀了,浑然不顾蒙面首领越加阴沉的脸色,踢了踢脚下两颗死不瞑目的脑袋再次笑道:“过上片刻,你便如同他俩一般。”

    “原本,我想给你留全尸的。”蒙面首领此时也是气急,可语气却愈加沉稳了起来:“现在看来,你的尸体也没必要留着了!”

    随着最后一个字的落下,一股凌厉到令聂云感到心悸的刀光便是瞬间爆发而出,刀光带起阵阵音爆之声,掀起猛烈的劲风向着聂云迅速袭去。

    “哈哈,我可一直没想给你留全尸!”面对这样的一刀,聂云眼底没有半分惧色,反而哈哈大笑着,一脚将一颗头颅踢飞至半空,凌厉的刀光瞬间劈开头颅,爆出漫天红白秽物,与此同时,一道明净匹练的剑光也是倏地亮起!

    “雕虫小技!”蒙面首领穿过漫天秽物,眼里闪过一丝嘲讽,体内气机再次鼓荡,刀光顿时再次凌厉了几分,与那道明净的光华猛地对撞在了一起。

    轰!没有预想中的势均力敌,聂云几乎是在瞬间就被抛飞了出去,庞大的气机差距让一切花哨都显得毫无意义。

    “我发现也许我没法把你挫骨扬灰了。”蒙面首领眼底先是闪过一丝讶异,然后轰然大笑了起来:“因为我觉得我会砍不动你的嘴,哈哈哈哈。”

    “呵呵,是吗。”聂云缓缓站起身子,大拇指缓缓别掉了嘴角溢出的鲜血,一字一顿的不屑道:“败,军,之,犬?”

    “呵呵,哈哈,哈哈哈,死到临头还嘴硬呢。”蒙面首领笑着摇了摇头,眼底的杀意却是悄悄浓郁了几分,泥人尚有三分火气,更何况是一位血气方刚的八脉武修?

    浓郁的刀光再次酝酿而出,蒙面首领眼底的嗜血杀意几乎化作实质!

    “小子,再见了!”与话语一同落下的,还有那道闪着森森寒光的长刀!

    “是的,再见了。”聂云的嘴角微微勾起,再次将另一颗头颅踢飞至半空,而随着头颅内的的污秽爆开,一道明净匹练的光华再次绽放,一切都好似上一刻的重演。

    蒙面首领眼中的嗜血之意几乎达到了顶峰。

    轰!一刀一剑再一次狠狠的碰撞在了一起,这一次,没有人被轰飞出去,一股股气浪自两人的交接处滚滚而出,一时之间竟然不相上下!

    “怎么可能!”蒙面首领惊讶出声,但很快又淡淡笑了起来:“不错的心机与手段。先是袭杀我方三人,再是强杀两人,然后更是不断的挑衅我,让我生气,从而失去理智。”

    “最后更是先示敌以弱,将最后的杀手锏借助血污的隐藏服下,让暴怒状态下的我都以为你只是单纯地故技重施。”蒙面首领对着如此激烈的碰撞似乎不以为意,摇了摇头又感叹道:“高,实在是高,只是...”

    蒙面首领话锋一转,语气也突然变得森然了起来:“你这丹药,又能维持几何呢?”

    没错,强化版血月丹与暴气丹的同时服用让的聂云短时间内甚至能勉强爆发出八脉级别的气机强度,可若是与真正的打通任督二脉的高手对拼气机,结果将不言而喻!

    “哦?”聂云嘴角突然微微勾起,划出一道诡异的笑容:“若是我真正的杀手锏还没使出来呢?”

    “若是你还有杀手锏,那么我认栽了又如何。”蒙面首领淡笑着,可额间的丝丝冷汗却暴露出他心中的不平静,若连这般势均力敌的对拼都只是他陷阱里的一环,那么...此子未免也太过恐怖了。

    “呵呵。”随着聂云微微一笑,其涌出体外的气机突然染上一丝赤红,赤红迅速扩散只是瞬息的功夫,便将乳白色气机全部染红!

    轰!

    一股至刚至阳的灼热气息猛地自聂云身上散发出来,与此同时,那些与聂云对拼时逸散在空中的气机也是瞬间爆发出一股恐怖热浪。

    “不好!”蒙面首领面色徒然一变,眼底露出一丝骇然,周遭气机滚滚,欲将聂云弹开!

    “来不及了!”聂云双眸猛地一凝!

    在其的刻意引导下,那些逸散的气机早就飘进了蒙面首领的发丝间,衣领中,此时轰然爆发,整个人瞬间成了一个火人。

    只要杀了他!这些火立刻就成了无根之源!吹之可灭!

    剧烈的疼痛让蒙面首领眼底闪过一抹疯狂,气机鼓荡间,手中长刀隆隆而鸣,想做那拼死一击!

    啪!

    可聂云怎会给他这样的机会!手中一道透明毫光闪过,其不断运转的气机瞬间滞涩,那是来自师姐的定身符!

    定身符的效果转瞬即逝,可对于身处炙火中蒙面首领来说,却已然足以致命!

    “啊!”失去气机保护的身体几乎是瞬间遭受重创,烈火灼身的痛苦让他仍不住残呼出声,可他却还是死死握着手中的刀柄,就仿佛握着自己命,哪怕刀把已然一片赤红。

    “你,给,我,死!”他奋力的舞动着长刀!

    哒!

    聂云默默将那早已没有一丝力量的长刀拍开,手臂微晃间,一股仿若沧海般的宏大气势瞬间酝酿而出,沧海般宏大的气势加上那灼热的气机非但不显得突兀,反而令的剑身上的气势更加恢弘了起来,隐隐间甚至有种焚山煮海的味道。

    唰!

    皓月带起一道火虹,那具倒地挣扎的身影瞬间便没了声息,而彻底没有了气机的压制,炽热的火焰仅在片刻便将其化作一滩黑灰。

    聂云看着地上那摊黑色的灰烬以及旁边被烧的通红的刀柄,似是自语般的喃喃:“我说过,我从开始没打算给你留全尸。”

    这一战,聂云几乎拼尽手段,不管是示敌以弱还是突然爆发,再到最后真正的杀手锏定鼎乾坤,他几乎做到了他所能做到的一切!

    而这般做的结果,便是一个八脉武修,就这样悄无声息倒在了一个六脉武修的脚下。

第七十七章 暗市

    而另一片战场中,韩月本就稳稳压制着四个黑衣蒙面人,只是四人联合起来防守太过严密一时间攻之不破,而萧雪独自对上一个蒙面人也是隐占上风。

    略微扫视了一眼情况后,来不及过多的喜悦,聂云便再次服下一枚回气丹,趁着血月丹药效未尽之际,转头就奔向了师姐他们所处的那片战场,并且有意引动声势,大步奔跑间发出隆隆响声,同时大声吼道:“贼首已死,尔等还不速速投降!”

    在气机的加持下,吼声若雷鸣,滚滚而动,瞬间击破了还在苦苦死守,期待他们的首领能够击杀聂云回来破局的黑衣蒙面人心防。

    唰!

    哪怕是势均力敌的对手之间走神都是大忌,更何况是被死死压制的他们?心防被破直接导致了他们的防守出现巨大的破绽,韩月当即抓住机会,一抹令聂云都感到惊艳的剑光倏地划过,一个蒙面黑衣人甚至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便是尸首分离。

    红白秽物倾洒在其余三人脸上,温热的触感让他们为之颤栗!

    一种难言的恐惧瞬间弥漫在了他们心头。

    四人死其一,本就勉强维持着的防守几乎是瞬间溃散,而心理与物理双重防守的接连溃败,吓得他们竟然转身逃跑起来。

    他们知道,这么做无异于是将背后放在敌人的刀口之下,可三人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留下来同样是必死!只能祈祷着其他两个家伙可以帮助自己拖延片刻时间,好让自己有那么一丝活下来的机会。

    唰,唰,剑气激荡间,两道明净清冷,宛若一轮碧月的剑光徐徐升起,悄无声息间便收割了两条生命。

    而就当那个幸存的蒙面人暗自庆幸时,一只硕大的拳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瞬间击向了他的面门,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腾出手来的韩月瞅着最后一人被聂云生擒,当即调转剑尖,而聂云此时也是踱步而来。

    萧雪微微喘着粗气,用眼角的余光撇了撇左边的韩月,又撇了撇右边的聂云,红润的小嘴儿微微撅起:“你们都别过来,这个交给我来。”

    韩月微微一愣,而后笑着点了点头,手中流云缓缓放下,可却未归入鞘,聂云也是无奈地停下了脚步,步伐停顿间尽是神行八变最佳的发力角度。

    瞧见两人的举动,萧雪水润的眸子微微一动,一股罕见的战意从她身上散发出来,手头攻势瞬间凌厉了几分,而那硕果仅存的蒙面人看着自己的同伴纷纷暴毙,又瞅着不远处的两个虎视眈眈的煞星,心中防线早已崩溃,面对铺天盖地的剑影徒然升起几分绝望感。

    挡的下这一击又怎样呢,蒙面人心中幽幽一叹,手上的动作也跟着慢下来几分。

    噗!银白色的剑身透过蒙面人肋下,剑尖从其后透出,绽出丝丝血花,蒙面人低头看了眼穿胸而过的长剑似是笑了笑,然后用上了最后的力气,不顾凌厉的剑锋,双手猛地拔出了长剑,而萧雪也没有制止。

    “呃!”随着长剑的拔出,蒙面人再也支撑不住,噗的一声倒在了地面上,口中发出无意识的嗬嗬声。

    “要不要救他。”聂云缓步走了过来,看了看躺倒在地只能发出嗬嗬声的蒙面人道。

    “算了吧,我们救不活一个想死的人。”萧雪摇了摇头,原本她的确打算留个活口,特意没有刺向他的心脏,这个蒙面人明显也知道,可似乎却并不是那么想活着。

    蒙面人再次嗬嗬了几声,临死前他似乎想到了许多许多,可随着身体最后一次抽动后便再没了声息,眼底的复杂也渐渐消失,化作死寂,而他的故事,也到此为止了。

    “他们都是些什么人,萧雪你认识么?”聂云皱着眉除下了所有尸体的面罩转头问道。他没有问师姐,因为他俩几乎从小到大一块儿长大的,如果他不认识的话师姐自然也不太可能认识他们。

    “不认识。”萧雪摇了摇头,明亮的眼底悄然染上一抹疑云。

    “会不会是那个沂水城的大小姐?”韩月一双秀眉微微皱起,思前想后自己一行人怎么也就得罪过那么一人而已。

    “一个沂水城城主的女儿能调的动一群脱胎境武修?”聂云眼底露出一丝讶异:“而且还有一个八脉的武修?”

    穷文富武,要知道培养一个武修渡过锻皮,生血,换骨这三大步耗费的金钱足以让一口殷实之家感到肉疼,而这仅仅是门槛之一,而锻体过程的痛苦更是又劝退了一大批人。

    且即使是你有不错的家境,毅力又算可以,勉强修到了锻体圆满,一道更大的,更令人绝望的门槛又在摆在前面,天赋!

    在脱胎以前大家都差不多,即使天赋上有一定的差距,用上加倍的努力也不至于差上太多,而到了脱胎境,或者说锻体圆满开始,天赋上的差距便开始显现出来了。

    苦修二三十载,体内的气机却连最脆弱阳跷脉都冲不过的笔笔皆是。而总有一些人,轻轻松松便能抵得上平庸者数年,甚至数十年的光阴。

    极度烧钱,痛苦,这也就算了,最难受的是锻体圆满以前你很难判断自己到底有没有天赋!因为锻体过程很慢,可之后的脱胎路一片坦途的人也不是没有,并且还不算少数。

    不过更大的可能是你好不容易炼到锻体圆满才兀的发现自己天赋平庸,可能一辈子都没法突破脱胎境,其间的滋味不用多说也能体会一二。

    这也就导致了脱胎境成为了一条分水岭,举个直观点的例子,在军伍里,你若是段体圆满,干到十夫长便算是到头了,而你要是脱胎境,起步就是百夫长的位置。

    所以脱胎境的武修再怎么说在整个大乾里也能称得上是中层人物了,而八脉境武修几乎已经可以算的上是高层人物,这样的人物哪怕是沂水城城主都不一定叫得动他?更何况他的女儿?而且还是这种卖命的勾当!

    “不太可能。”萧雪轻轻摇了摇头:“一个沂水城城主能交上几个八脉的朋友倒还有可能,可若是说有个能替他干这种脏活的八脉武修几乎没可能,更何况还是用在这种小事上。”

    “那...是咱师傅得罪人了?”聂云摸了摸下巴:“还是萧雪你老子得罪啥人了。”

    “呃...”韩月雪白的下巴微微抬了抬,一根玉指放在唇边,凝思了片刻,道:“这个还真不好说...”

    自从他们十四岁有了自理能力以后,师傅就开始隔三差五的消失,美其名曰访友品茗,到了最近更是干脆几个月才回来一次,就像上次师傅送了他们流云、皓月后便又出去“访友”了,也不知道今年年关还能不能回来...

    所以说是他们的师傅得罪了某些人,那倒也不是不可能。

    “那我家里得罪的人那可就多了。”萧雪无奈地吐了吐舌头:“不过针对我的倒还是第一次,也不知道什么情况,你那边不是还有一个活口么,弄醒看能不能问出点什么名堂来。”

    “哦,对哦,我差点忘了。”聂云挠了挠后脑勺,随手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枚水葫芦哗啦啦的朝着那位硕果仅存者脸上倒了上去。

    那蒙面人,哦,也许现在不是了,三十岁左右的模样,平平无奇的脸...就叫它黑衣人吧。

    “咳咳咳。”只见那黑衣人呛了两口水后睫毛轻颤,眼看着就要睁开,可又好似一副伤势过重昏死的的模样,头一仰,眼睛又闭上了,任凭冰凉的水流怎么灌入他的鼻孔中都不在睁开。

    “伤这么重直接埋了吧。”聂云把水葫芦丢到一边就准备挖坑,嘴里还嘀咕着:“别浪费我丹药。”

    “我瞅着还没死透,再补上一剑吧。”韩月皓腕轻动,举剑欲刺。

    “咳,咳咳。”黑衣人这才“虚弱”的睁开眼睛,可那道亮白的剑影却没有丝毫停顿,迅速在黑人瞳孔中放大。

    “等等!等等!我有话说!”黑衣人顿时也不虚弱了,举起双手急忙喊道。

    唰,剑光划过,黑衣人额间一缕乌发悄然滑落...

    “说吧。”韩月抽出秀帕轻轻擦拭着依旧亮白如新的流云,声音高远清冷,似漫不经心道。

    “好好好...”黑衣人悄悄抹了把额间的冷汗。

    在他眼里,眼前这个绝美的少女甚至比聂云还要恐怖几分。虽然聂云单杀了他们八脉修为的首领,但是毕竟没有和他们直接对上,没法直观的感受到他的恐怖。

    而韩月呢?一个人狠狠压制住了他们四个,最后更是一举抓住破绽杀了三个,杀的他为之胆寒!

    “我是接了暗市中的一个委托才来这里截杀你们的。”黑衣人咽了口口水:“为首的就是那个八脉武修,我保证,在来到这里之前我绝对不认识你们!”

    也许是为了增强自己话语的可信性,他又解释道:“而且为了任务的保密性,那个八脉武修也不会告诉我们具体要杀谁,只是告诉我们杀三个人,两个六脉一个二脉的武修。”

    “暗市?”聂云眉头微微一皱:“那是什么东西?”

    萧雪和韩月微微摇头,眼底闪过一丝好奇,他们出了岳麓书院便进了大学堂,对于江湖里的这些事情还真的不太清楚。

    “原来是几只没出江湖的雏儿。”黑衣人眼底闪过一丝无奈,但为了活下去他只能解释道:“所谓暗市顾名思义就是暗地里的市场,江湖里有什么见不得光的兵器、丹药都可以在那里卖出去,自然也能发布一些见不得人的任务...”

第七十八章 副院长的反应

    “照你的意思,除了那个领头的八脉武修,你们其他人都不知道我们是谁?”聂云摸了摸下巴问道。

    “没错没错。”黑衣人连忙点了点头:“还望少侠看在小的老实交代的份上留我一命。”

    “呵呵。”聂云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坦白说我倒挺好奇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才可以让你们拼命的。”

    “千两白银加上一枚破脉丹。”既然最重要的都说了,这些细枝末节也没必要藏着掖着了,为了活命,黑衣人当即交代道:“并且只要来他们就先付五百两白银的定金。”

    “就这?”聂云眼底闪过一丝诧异,接着道:“这就能让你们拼命了?”

    像金银这种黄白之物聂云都已经不太在意了,而一枚破脉丹也不过三百武币,对如今的聂云来说早已不值一提。

    “诶,少侠这般天才横溢,一定是岳麓大学堂的学生吧。”黑衣人突然幽幽的叹了口气。

    聂云也没有否认,微微点了点头。

    “这就对了,少侠可知道像我们这种天赋不够的,又想在武道上多走两步的你知道有多难么。”黑衣人看向聂云的眼神中带着几分淡淡的羡慕与惆怅,缓缓开口,接着道。“为了突破脱胎境,我投身军伍几年,整天打生打死的攒军功才换到一枚壮气果,借此侥幸冲破一脉,勉强达到了脱胎境,跟着我的职位也到了百夫长的位置。”

    “我以为突破了脱胎境这道坎,我的天赋可能就没有那么差了,毕竟锻体艰难,其后一路顺畅的例子虽然不多,可以不是没有。但...现实终究还是给了我一个耳光,我的天赋实在是太差了,突破至脱胎境后,通过正常修炼,气机几乎没有一丝上涨。”

    “我不甘心啊。”讲到这里,那黑衣人的眼眶都是有些红了起来:“苦练二十几载,我不甘心就此止步啊!我更加拼命的上战场,抢战功,拿奖励,换取一切可能帮助我提升实力的东西,可终究...诶。”

    聂云眉头微微皱起,问道:“据我所知军伍里藏宝阁的东西不会比我们大学堂少才对。”

    “对,那些东西能用战功买,也能用银两买。”黑衣人有些激动地点了点头:“可是那实在是太贵了,我传言不错的话,大学堂武科部学子刚一入学便白送你们一千武币,可以轻松买到顶级术法,破脉丹。可你们知道么,一个百夫长若是没有军功的话一年俸禄也不过一百两白银而已,而那破脉丹需要足足两千多两白银!”

    “两千多两白银啊,即使是我不计生死,疯狂上战场最快最快也至少需要五年啊!”黑衣人渐渐平静了下来:“可是我还有几个五年呢,这个破脉丹花我五年,下一个呢?十年?亦或者更久?”

    身体的机能不可能永远保持在少年状态,时间终将慢慢侵蚀你的身躯,让你的经脉骨骼变得脆弱,当你垂垂老矣的时候,哪怕是白给你破脉丹,你敢吃么?

    “所以我退役了,军伍里已经没法满足我了,我退役当上了一名散修,过上了刀尖上舔血的日子,经历数次生死,也好不容易突破到了四脉修为,只要在得到那枚破脉丹我便可以冲破第五脉。”黑衣人突然变得有些苦涩:“可今天却还是栽了,其实我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

    聂云默然以对,也许这名黑衣人话里多少有点避重就轻,也没敢讲他刀尖舔血时做的事情,不过军伍之事情应当是真的...绝望下退出军伍应当也是真的...

    最终,聂云还是没有杀他,将其交给了距离此地最近的府衙之中,而当府衙知道是三名岳麓学子遭到袭杀也是不敢怠慢,迅速将沂水湖畔的尸体收拢封存起来,以便后续调查。

    而那唯一一名幸存者是在牢狱中度过余生,又或者直接秋后问斩,亦或者成功越狱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少侠此恩,某来日必冒死以报。”这是黑衣人对着聂云的背影说的最后一句话。

    聂云摆了摆手,没有回应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毕竟他并不算真正放了他,还是将他送进了府衙,能不能活下来都是两说。

    府衙在简单询问了一下聂云三人后便是让他们回去了,毕竟只要眼睛不瞎都能看出这是一场针对三人的袭杀,走前府衙甚至还送了三人一辆马车,虽比不过原本那辆黑鳞马车舒适,不过剩下的路也都是官道,不似小路那般崎岖,所以倒也无所谓。

    聂云坐在马车上,看着两边飞快变换的景色有些走神,突然叹了声道:“诶,我总算知道为什么大学堂半强制性的要求我们兼修一堂了。”

    “外面的世界很残酷。”韩月轻轻点了点头,刚才那个黑衣人的经历也是给了她很大的触动。

    他们本以为走武修一途,哪怕天赋不够,只能到锻体圆满,那总归也能衣食无忧,运气再好一点突破脱胎境便能成为所谓的殷实之家,和和美美才对。

    然而他们却忽视了一件事情,在你吃了不知道多少苦后,刚刚窥见武道的一角绚烂风景时,却被告知没有天赋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情。

    我本可以忍受黑暗,如果我从未见过光明。

    而武道修行最为残酷的一件事就是在你目之所及隐有光明时,被告知你的路到此为止了。

    十数甚至数十载的努力被强制性打上休止符,想要强行走下去就得靠钱,拿命去拼!

    没错,身为散修,就连赚钱的方式都只能拿命去拼,没有人会教他们怎样炼丹、怎样制符...

    甚至哪怕他们得到那本炼制回气丹的小册子,他们也找不到炼丹的场地,而即使你运气十分的好,侥幸得到了册子,又找到了一处无主的地火,但没有老师傅的照看,练出回气丹又不知要浪费多少药材,运气不好遇到地火暴动没有经验甚至还有可能一命呜呼。

    若是自己在他那个处境,自己会怎样,或者说自己要是没遇到师父和师姐自己会怎样?聂云忍不住想到这么一个问题。

    会甘心就此止步,当上个百夫长建个所谓的殷实之家安度余生么?

    聂云转头看了眼双手托腮发愣的韩月默默的叹了口气。

    他不知道。

    “不过幸好我们的运气还算不错。”韩月好似看出了聂云的想法,突然伸出玉手轻轻摸了摸聂云的脑袋,像是在安慰一样:“所以我们就不要去想那些又头疼又想不出结果的事啦。”

    感受着头顶传来的丝丝温度,聂云微微抬起头来,对上了师姐那双亮晶晶的眸子,直到将韩月看的都是有些羞红了方才缓缓开口,似轻叹般喃喃着:“我的运气真是好到没边了。”

    “对啊,我们的运气真是好到没边了。”哪怕是平时没心没肺的萧雪此时也是忍不住感慨,这是生活在象牙塔里面的他们第一次认识到这残酷世界的一角。

    “好啦,想那么多干嘛,比我们运气好的也不少。”韩月拍了拍萧雪的香肩轻声笑了笑:“这么多愁善感做什么。”

    萧雪歪着雪白的脖子想了想,突然也笑出了声:“也是哦。”

    聂云也跟着笑了笑,手中马鞭轻轻扬起,带着几分细碎的笑语飘向远方。

    少年人的喜乐忧愁,便是如此。

    ......

    由于路上突然遇袭,这也就导致了聂云他们抵达岳麓山时已经是后半夜了,可即使如此,凭借着大学堂的符牌,他们还是一路顺畅的进入了大学堂。

    高悬的明月洒出清冷的光辉,为整个大学堂都披上了一层银白色的纱。

    三人踏着银白色的小路,步履轻快的走向着自己的小院,可没走两步便看到一道身穿玄袍的高大背影站在小路中央静静挡着他们的路。

    “副院长,您这又是?”聂云微微一愣,总感觉这一幕有些似曾相识。

    “呵呵,你们在完成任务归来的路上被袭杀,我这个当副院长的当然要来看看。”副院长缓缓转过身仔细打量了一下三人。

    “副院长,你的消息倒是蛮灵通的。”聂云无奈地摊了摊手:“咱上午刚遇的袭,你这晚上就找上门来了。”

    啪嗒!

    副院长用力敲了敲聂云的脑袋:“你找了当地府衙,报上了自己大学堂学生的身份,这么大的事儿,府衙自然要和大学堂说一下。”

    “行啦行啦,咱三现在屁事没有,您老赶紧回去睡觉吧。”萧雪伸出纤白嫩手打了个哈欠:“啊熬~你不睡,我们还要睡呢。”

    “你们这几个家伙。”副院长无奈地摇了摇头:“当然还有点事儿要问你们了。”

    “呃...那就赶紧说吧。”韩月现在也是困得厉害,昨天夜里在车外不知怎么地就睡着了,在车厢外自然也就没有睡安稳,早上又来了那么一出袭杀,而后又是赶了半天的路,韩月感觉自己现在的状态,恐怕沾着枕头就能睡着了。

    副院长见几人这副模样也就不再墨迹,开门见山道:“也就一个问题,你们去极北执行任务有没有其他人知道。”

    “按理说应该是没告诉别人的。”聂云沉思了片刻说道:“副院长你的意思是?”

    “一个八脉境加上十个脱胎境武修可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准备出来的。”副院长语气清冷,带着淡淡的寒意:“恐怕是从你们出发的时候就开始准备了。”

    若是有人将手触碰到大学堂内部,这是他绝对不能容忍的!

    “虽然我们应该没告诉别人,不过我和小雪从武珍堂买了不少抗寒的东西。”韩月强行打起精神道:“如果有人留心的话,应该也能猜出来我们是去极北之地。”

    “那我知道了。”副院长悠悠一叹。

    这范围可就大了啊。

第七十九章 回家

    随着年假将至,整个大学堂突然间便冷清了不少,往日熙来攘往的青石小路如今已是人影稀疏,偶有几道身影还都是背着行囊,嘴角挂笑步履匆匆,一副急着回家的样子。

    “下午我家里人就要来接我了。”刚一下课,萧雪便兴奋道。

    “诶,真好。”韩月微微愣了愣,而后悠悠地叹了口气:“不像我和师弟,回家也只有咱两人,比学堂还冷清。”

    “嘻嘻,那你跟我回家好了,反正你师父又不在,回不回家的没什么两样。”萧雪灵动的双眸滴溜溜的转了一圈,嘴角勾勒出一抹笑容道:“反正岳麓山离京城不远,直接跟我一起得了。”

    “嗯...这不太行诶,虽然我师傅他平日里都在外头,但是年关他还是要回来。”韩月雪白的下巴微微扬起沉吟了片刻后,脸上露出一丝无奈,道:“到时候家里空荡荡的,估计他得傻眼。”

    “啊~那好吧。”萧雪红唇微撅,叹了叹又道:“不过过完年关你可要来京城找我玩哦,我一个人在京城超无聊的!”

    “好啊,反正我估摸着我师傅着年关过后又要出去‘访友’的。”韩月微微一笑,伸过白嫩的手臂挽住萧雪:“话说我和师弟还没去你家玩过呢,到时候小雪你可得请客啊。”

    “那必须的!”萧雪笑着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显得分外豪爽道:“月月你要是来京城,一切的消费由本小姐买单。”

    “嘿嘿,那我可得去好好打听一下京城的府宅去哪儿买。”聂云笑嘻嘻的把脸凑了过来,转头便又被一只白皙的手掌摁了回去。

    “有你什么事儿?”萧雪白了聂云一眼,故意“嫌弃”的擦了擦手掌道。

    “诶,友尽咯。”聂云哀叹一声,一副心碎神伤的模样,不过脚步却是没有挪动半分。

    大家一起朝夕相处了大半年,现在突然要分别,哪怕只是短暂的分别,一抹离别愁绪也是不可避免的涌上心头,只能借着插科打诨舒缓着各自的离愁。

    三人今日下课后也难得没有去做任何事情,顺着青石小路回到了小院,围坐在院落中的石桌旁,细碎谈笑着。

    “光这么聊天也挺没意思的,我去买点小菜回来吧。”聂云突然站起身笑了笑,道:“就当散伙饭了。”

    “不用啦,我早就准备好了。”萧雪红唇轻轻一抿,玉手轻挥间石桌上便布满了一道道色泽艳丽但飘着淡淡寒气的菜肴,仔细看去,竟是用了十几块玄冰为菜肴保鲜。

    “好啊小雪,你这是早有预谋啊,现在才和咱说。”韩月微愣,随即反应过来抿嘴笑了笑。

    “我不是想瞒着你们啦。”萧雪白皙的脸庞微微泛红,修长的玉指绕了绕额间一缕碎发:“主要不知道怎么开口。”

    “行了行了,咱就别说这些肉麻话了,不就个把月么。”聂云摆了摆手,随手拿出一张赤火灵符,气机微动间,一股赤色的火焰便轰然出现,在聂云细致入微的掌控下,冰封的菜肴很快便重新散发出诱人的菜香,至此赤红色的火焰骤然熄灭。

    “芜,这可比炼丹简单多了。”聂云心里这般想着,嘴上却是道:“用玄冰保鲜,赤火灵符解冻,诶,萧雪,我真是被你给带坏了...呜呜。”

    “少来。”萧雪白了聂云一眼,转手夹过一块硕大的猪蹄塞进聂云口中:“看我不把你嘴给堵上。”

    “呜呜呜。”

    ......

    三人酒足饭饱后本悠闲着聊着天,可没想到萧雪家里人比预料的还要早到一些,只是太阳刚刚倾斜,一位仪态不凡,与萧雪有着六分相像中年美妇人便已经站在门口等着了。

    “小雪,走了。”中年美妇人对着三人微微点头笑了笑:“你们就是韩月和聂云吧,经常听小雪在信里提你们呢。小雪这性子平日里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吧。”

    “伯母好。”聂云和韩月赶忙站了起来:“小雪性子蛮好的,要说添麻烦的话也是咱三互相添麻烦才对。”

    “...娘,你怎么亲自来了啊,还一来就揭我底。”萧雪眼底的诧异一瞬而逝,红润的嘴唇微微撅起,抱着中年美妇的手臂娇嗔起来。

    “你呀你。”中年美妇宠溺地点了点萧雪白皙的额头:“娘都半年多没见过你了,亲自来接接你怎么了。”

    “嘻嘻,娘最好了,mua。”萧雪一口亲在了中年美妇光洁的脸蛋上,然后转头对着韩月和聂云露出一丝笑意“那我就先走了,记得来京城找我哦。”

    “嗯,走吧,别让伯母等急了。”韩月伸出白嫩修长的手臂挥了挥。

    “那我就先带小雪走了。”中年美妇笑着挥了挥手,而后挽起女儿的手臂向外走去。

    两人手挽着手,远远看去到真不像一对母女,反倒是像一对并蒂姐妹花。

    而随着萧雪一走,整个小院内便只剩下了韩月与聂云两人,哦,对了,还有两只金纹豹。

    两只小金纹豹在角落嬉笑打闹着,可聂云和韩月却还是不禁感到一丝冷清。

    “诶,真没劲哦,师姐咱们也回家吧。”聂云百无聊赖的把玩着手中的筷子,明天大学堂就开始正式放年假了,现在这炼丹堂、灵符堂之类的也不开了,想炼丹打发时间都没地去。

    “回家不还是一样么。”韩月无聊的拨弄着自己的玉指,红润的嘴唇微微撅起:“也不知道师傅那个家伙什么时候回来。”

    看着萧雪的娘亲亲自过来带萧雪回家,又想想自己,只能和师弟孤零零的一起回家,而且到家了说不定还是只有他们两人,想到这里韩月红润的嘴唇翘的越发高了起来。

    “也是哦。”聂云沮丧的趴在了桌面上:“虽说年关师傅肯定会回来,但是这距离年关还有一个礼拜呢,照着师傅的性子,没到大年三十再回来就算不错了。”

    “嗯?这话谁说的?”忽然,一道有些苍老,带着些许笑意的声音自门口传来。

    聂云猛地直起身子,韩月一双美眸微微睁大,两双视线不约而同的看向了门口那道并不挺拔,甚至有些佝偻的身子。

    “师傅。”两道惊喜的声音几乎是同时传来:“你怎么来了。”

    “呵呵,当然是来接我的两个宝贝徒弟啊。”身着墨绿色儒衫的张丘尼抚了抚下巴上雪白的山羊须,踱步上前,牵起了韩月和聂云的手,脸上露出一丝和蔼的笑容:“别的孩子回家都有家长接,我的两徒弟当然也得有。”

    西下的斜阳里,两道修长挺拔的身影被中间那道有些佝偻的身影拉在手中,西下的阳光将三人的影子慢慢拉长,隐隐间形成了一个凹字,可这本该有些怪异的场景却不知为何让人感到了一丝淡淡的温馨。

    ......

    但这样的温馨没有持续多久,便是悄然破碎...

    “你们两个倒霉娃子是多久没回来了。”一身墨绿色的儒袍的张丘尼看着门锁上覆盖着的厚厚灰渍,嘴角微微抽了抽,问道。

    “呃...”聂云挠了挠后脑勺:“你知道的,我们在大学堂有个还不错的小院子。”

    “而且你也不在家,我们回不回来也没什么两样。”韩月有些尴尬的补充道。

    “合着你们是半年多都没回来过了?”张丘尼仰天长叹道。

    “...对。”韩月和聂云“无辜”的点了点头

    “好吧...”张丘尼右手轻轻扶额,然后深吸一口气,轻轻推开了有些发木的院门。

    木门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露出了其后的一切。

    院落的泥地上,葱绿的杂草已是长到了小腿那么高,角落旁本静心修剪过的灌木此时也已长得七零八落,除了中心一张布满土灰的石桌,这里几乎就是一个小型的生态园。

    好吧,若是仔细看去,还能从石桌的周围发现几张被掩藏在杂草中的石凳。

    “我不回来你们好歹偶尔在家住两天啊。”哪怕张丘尼在开门前已经做了点心理准备,但看到这样一幕还是有些发愣,转头瞥了眼他的两个宝贝徒弟无奈道:“本来就是荒山野岭,现在连宅子都成荒宅了。”

    “嘿嘿嘿嘿。”聂云挠着头憨笑,韩月仰天望天,似乎被什么及其稀罕的玩意儿吸引了目光。

    张丘尼无奈地摇了摇头,提起有些宽大的墨绿色儒袍,垫着脚尖儿,穿过密布的杂草后深深吸了口气,方才推开了同样有些发木的房门。

    “咦。”张丘发出一声轻微的讶异声,跟在后头的聂云两只眼睛一眨一眨的,伸头探过了师傅,瞅着房间内的景象。

    最里面是一条雕满花纹木质床,床边上有一个不大的已经有些褪色的红色木柜,中间摆着一张方形黑色桌子,桌子周围还有四条长条同色板凳,最旁边立着一个与人等高黑色衣柜,不过现在都已经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灰白色尘埃,墙角处也已结上了一层薄薄的蜘蛛网,显然这间房子已经很久没有人居住过了。

    呃...很正常啊,聂云有些发蒙的转头张丘尼,脑袋微微一歪问道:“怎么了么?师傅。”

    “呵呵,没什么。”张丘尼笑呵呵的摆了摆手:“为师就是觉得里面的情况要比外面好的太多了,一时有些惊讶。”

    “...师傅,你这不是废话么。”聂云一脸懵的挠了挠头:“院子外面成天风吹雨打的,当然要比房间里要杂乱的多啊。”

    “你个倒霉娃子...实在是太聪明了,为了奖励你...”张丘尼嘴角微微抽了抽,然后拍了拍聂云的肩膀一脸认真道:“这个院子就交给你了。”

第八十章 《滴水》

    “呼...累死我了。”韩月坐在院中央被聂云擦的干干净净的石凳上,纤白的玉掌在下巴处来回扇着,给自己带来一丝凉意。

    “师姐,你累个啥啊。”聂云一屁股坐到了韩月旁边,抹了抹下巴处凝聚成条的汗液,喘着粗气道:“这...这整个院子的草都是我除的,还有这桌子,这凳子...等等我还要去收拾一下自己的房间...你就只是打扫了一下大堂和你的房间而已...啊。”

    “怎么了,师姐我就不能喊累了?”韩月撅着嘴,收回了白皙的玉掌娇俏道。

    突然,主卧的房门被推开,只见张丘尼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含糊不清道:“打扫完了?”

    “好啊,我就说师傅你去哪了,合着躲起来睡觉了。”韩月没有回他,而是一个闪身,猛地从他下巴处揪下一缕白色胡须,愤愤道:“徒弟累死累活的,师傅搁着睡大觉。”

    好家伙,这速度,你搁着和我说累啊...聂云心中无奈,可面上却是“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附和起来:“就是就是,师傅你这次太过分了,瞧把师姐委屈的。”

    闻言,韩月一双透亮的美眸立马盯着张丘尼一眨一眨的,简直就差把“委屈”两个字写在脸上了。

    “好好好,为师错了行了吧。”张丘尼苦笑着摆了摆手,哪怕明知这两宝贝徒弟在唱双簧,可他还是在这透亮的目光中败下阵来,转头掏出一个檀木盒子无奈道:“呶,师傅用这东西和你们赔罪可以了吧。”

    “哇,师傅真好。”只见韩月脸上的委屈瞬间一扫而空,转头就把这个师傅晾在一边,抱着檀木盒子就坐回了石凳上。

    "快瞅瞅是啥东西。"聂云也将脑袋凑了过来,好奇的看着韩月手中的木盒。

    “呵呵。”张丘尼被晾在一边也不气恼,反而嘴角隐隐浮现出一抹弧度,因为他确信两个小家伙看见里面的东西一定会毫不吝啬的在喊上一句“师傅最好了!”。

    随着韩月缓缓打开木盒,木盒内两枚翠绿色的玉符也是渐渐显露了出来。

    “切,就这玩意啊...”韩月和聂云异口同声道。

    “哈哈哈,为师送的...嗯?”张丘尼笑声刚刚响起便突然戛然而止,看着两徒弟揶揄的目光,嘴角微微抽搐道:“你们知道这是啥玩意儿吗?这可是...”

    “万里传音符。”师姐弟俩再次异口同声,还顺手从储物袋中各自掏出一枚一模一样的翠绿色玉符笑道:“这玩意儿咱早有了。”

    “啊...你们都有了啊?”张丘尼一双有些苍老但却异常清澈的眼睛微微睁大,随即似是感觉到自己的失态,赶忙轻咳了两下,镇定自若的掏出一枚翠绿色的玉符道:“咳咳,你们有了就好,来,把为师的传音符标识记一下,免得到时候联系不上为师。”

    韩月突然就明白聂云这般厚实的脸皮是怎么来的了,简直一脉相承好吧。

    “师傅,您就像这么混过去啦?”在记下了万里传音符的标识后,韩月伸出两根玉指轻轻捏住师傅的一根胡须,一双水润的美眸无辜的眨了眨,仿佛只是漫不经心的举动,可却让张丘尼的眼皮不自禁的跳了跳。

    “呃,月月,先把手放下来好不好,为师就靠这点胡子撑场面了,你别给薅秃了...”张丘尼露出一丝苦笑,小心翼翼安慰道:“你让为师在好好想想送你们些什么好。”

    “嘻嘻,师傅你在说什么呢,我怎么会薅您的胡子呢?”韩月一双美眸悄悄弯成了月牙儿状,轻轻理了理师傅的山羊胡无辜道:“月月只是看着有点乱,帮您打理打理而已。”

    虽然张丘尼很想说既然这样,那就没事了,各自回屋睡觉吧,但是他知道,这话一旦说出口,自己那可怜的,已经为数不多的山羊胡又将少一根。

    可是我真的就只准备了这个万里传音符啊。看了看两个徒儿有些期待的眼神,张丘尼心中发苦,沉思了半天后方才伸手从怀中掏出两块晶状体:“本来我是打算你们脱胎圆满再给你们的,现在提前给你们了。”

    “这是...功法?”见到这熟悉的晶状体,聂云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武珍堂的功法以及地图之类的都是使用这样的介质,不由得开口问道。

    “差不多吧,这是两本剑经。”张丘尼微微点头,将手中的晶体分别递给两人:“一本是滴水,一本是追风,我看过小云子使得剑招,有股沧海的意蕴,学这本滴水当事半功倍,而月月学的,这追风也是极为适合你。”

    “你们可都记住了,在八脉圆满以前,这本剑典多看,少练,禁用!因为这剑经中的任何一式都能瞬间抽干八脉以下者的所有气机。”张丘尼眉头微微皱起,难得露出一抹严肃的神情:“经脉内所有气机被瞬间抽空,弥补不及时很有可能会对你们的身体造成一些极大的隐患。”

    “呵呵,不过你们也不一定能用出来。”张丘尼在难得严肃了一下后又笑了起来:“行了,这回总该满意了吧,回屋子里好好琢磨琢磨吧。”

    聂云和韩月在触碰到那枚晶体时,庞大的信息流便已经瞬间传入他们脑海中,如今再听师傅这么一讲,心中更是瘙痒难耐,随意打了声招呼便急匆匆的回到了各自的房间。

    张丘尼瞅着突然间便空荡荡的院落无奈地摇了摇头。

    “师父难当哟。”

    ......

    “我倒要好好看看这本剑经到底有多厉害。”聂云盘坐的床榻上,双眸微微闭起,细细品读着脑中那本《滴水》。

    《滴水》,取“水滴石穿”之意。

    剑法绵密无穷无尽,仿若天空中飘洒的雨水,剑出如暴雨倾盆,躲无可躲,剑守则如细雨绵绵,密不透风,而当万千雨点汇于一处时,哪怕只是普通的雨点都能穿石,更遑论万千道剑影了。

    与其说这是一套剑招,不如说这是一式剑招,集进攻、防守、爆发于一式的剑招,收发之间完全存乎一心。

    聂云微微睁开双眼,一抹火热自眼底悄然浮现,这本《滴水》虽然乍看上去似乎远没有《沧澜剑典》那般气魄雄浑,剑招也不如其那般华丽。

    可若是仔细推敲,便能发现《沧澜剑典》前四招更多的是在仿沧澜之形,而这《滴水》虽然仅仅一招,可却仿佛直指水滴的本质,从根源上感悟水流,或刚或柔,或急或缓,将之运用于剑法则千变万化,存乎一心。

    而《沧澜剑典》的最后一招断沧澜,已经不算在招式的范畴里了,它更像是一个引子,借断沧澜之意引动自己一往无前之心意的引子,也就是所谓的心意之剑。

    一般来说,在正常对战时,心中难免会产生各种各样的杂念,这一招该怎么接亦或者下一招该出什么...也许他们自己都未曾察觉,可这些杂念却实实在在的存在着,实实在在的阻碍了他们实力的发挥。

    而所谓的心意之剑,一剑出,心中再无所忧无所惧,威力自然随之倍增。只不过现在的聂云还没法每一剑都达到这样的地步,还得借助断沧澜之意才能发出这样的心意之剑。

    不过可以预见的是,随着修为、见识、心性的成长,聂云迟早有一天能够不借助断沧澜之意而一剑出,心中无所忧无所惧,到了那时,断沧澜可以说是就此无用了,也可以说是每一招都是断沧澜!

    直到破晓时分,聂云才再度缓缓睁眼,长长的吐了口气。

    “我现在居然连看懂这本《滴水》都有些费劲。”

    《滴水》虽说是剑经,可句句不讲剑,却又句句不离剑,聂云硬是看了一整个晚上才将其内大意明白了个七七八八。

    水,可以至刚,亦能至柔,剑亦如此。

    刚强起来若海,狂猛无俦,以雄浑大势碾压一切,阴柔起来若滴水,悄无声息间,将那坚硬的顽石洞穿。

    聂云食指中指并拢,忍不住的比划起来。

    一股狂猛无俦的气势自剑指中凝聚而出,在画了个圆之后,剑势急转,又兀的消散。

    “有沧澜剑典的底子,我对这刚猛的一面倒是理解颇深。”聂云无奈地摇了摇头:“可是对这阴柔的一面实在是...”

    《滴水》,至刚至柔间的转换全凭一心,方才是堪堪入门,若有至刚而无至柔,则刚猛后劲乏力,仿若大河泛滥,虽一时凶猛,却无后续之力,而若有柔无刚,便如那山间溪流,随手可堵。

    “这至柔...”聂云默默一叹,他自问自己的修行也算是与水结缘颇深,甚至连神行八变都是在潭底中修行,可大部分情况都是仿水流之刚猛以增长剑之威势,哪怕是身法修行也更多的是在借助其内汹涌的水流,而其柔的一面倒是无甚感悟。

    “不过也不用着急。”聂云突然咧嘴一笑,耸了耸肩后舒舒服服的躺倒在柔软的床铺上:“这一招我就算现在会了也没法用。”

    “路漫漫长其修远兮...我先睡他一觉先。

第八十一章 京都

    锣鼓与爆竹齐鸣,漆黑的夜空中盛出道道火树银花。

    京都城内,哪怕已是大年初三,年味儿却依旧浓重,街道两边到处挂着崭新的大红灯笼,喜庆的音乐声伴着鼎沸的人声令人不禁陶醉在这浓浓的年意中。

    聂云亦步亦趋的跟在韩月的身后,脸色有些发苦,不知道为什么师姐的心情似乎有些不好,哪怕是这般热闹的集会她居然是瞧都没瞧上一眼,直直的向着萧雪给出的地址走着。

    难道是师父走的太早了?聂云忍不住暗暗想到。可不对啊,师傅去年也是大年初二就走了,也没见师姐有些什么不开心的啊。

    更何况师姐也不是在师傅走后才不开心的,似乎在...聂云歪着脑袋想了想。

    嗯...在大年初一的时候就这样了,然后任凭自己怎么卖乖逗弄也不见师姐心情有所好转,甚至隐隐间更沮丧了几分。

    虽然师姐又为了不让他担心勉强的笑了笑,可这哪能瞒得过自己啊,想要上去问一问吧,可师姐却又说没啥事...

    这不,师傅二号才走,聂云三号便直接通过万里传音符打算过来“求救”萧雪了,指望着萧雪这个好闺蜜能劝劝,或者说打听些什么出来...如此便出现了这样的一幕。

    京都不愧是整个大乾最大,最繁盛的都市,只是一块外城地段怕是就比整个沂水城还要大上几分,繁华程度更是不可同日而语,沿着贯穿南北的朱雀大街足足走了几个小时,两人方才来到了所谓的京都内城。

    京都内城相对来说要比外城少了几分烟火气,但其内的装饰却是更加高端雅致了起来,街边挂着的虽然同是崭新的大红灯笼,不过观其光滑柔顺的材质便能知道这大红灯笼的价值不菲。

    各家公子小姐三三两两的立于各处,或赏景或放灯,少了城外那副摩肩擦踵的场面,虽是清雅了几分,但也不免显得有些落寞。

    其内衙役也是明显比外城要多出了不少,几乎每条街道都会有两到三个带刀衙役维护着治安,不仅是为了防止内城里的人饮酒上头,更是为了防止南越,或者国内某些反动势力自杀式在内城乱杀一气制造混乱。

    毕竟内城里住着的不是达官显贵就是皇亲国戚,要是这里死伤一片人,说是整个大乾抖上三抖都是毫不为过。

    而对于萧雪家住京都内城,两人也都没有感到丝毫意外,毕竟萧雪可是还没进大学堂便能拿灵符当纸玩的大小姐,而她的家底到底有多浑厚,对聂云来说现在还都是个谜。

    只知道这位大小姐在大学堂从来没有差过钱就是了。

    沿着朱雀大街又是走了半个多小时,在几乎快走到那座城中之城的巍峨建筑时,两人的脚步才是缓缓停下,四目张望着,寻找挂着“萧府”匾额的宅子。

    “你们两个,干什么的。”两人的四处张望很快便引起了一个带刀衙役的注意,当即皱眉问道。

    虽然这两人中男的俊朗不凡,女的飘逸若仙,怎么看都不像所谓“恐怖分子”的模样,可这里几乎已经是在皇帝的脚底板上了,瞧瞧四周都是些什么府宅?那最起码都是三品大员的家宅!

    身为内城的衙役,不说要认识所有府宅内大大小小的家丁吧,但是大大小小的公子、小姐,尤其是紫禁城脚下这一带的,不说牢记于心,但起码得有个最基本的映像。

    而这两位显然不是家丁的生面孔,还在紫禁城下四处张望,若是不加以盘查反倒是失职了,毕竟,谁知道你是不是在观察着哪里守备不严,好偷偷记下搞破坏呢?

    “我?”

    聂云看向那位带刀衙役,有些懵逼的指了指自己。

    “没错,就是你俩。”带刀衙役踱步走了过来,再次开口确认道:“你们什么人,来这里干嘛?”

    “哦...哦,我们是岳麓书院的学生,过来找同学的。”聂云反应过来,也没为难人家,当即掏出一块岳麓大学堂的身份符牌递给衙役。

    带刀衙役听见岳麓书院后,态度明显好上了不少,此前一直放在刀柄上的右手悄然松开,伸出双手接过符牌仔细检查了一番后又双手递还了回去笑道:“原来是岳麓学子啊,失敬失敬。”

    这就是岳麓大学堂的影响力!哪怕只是一块学子的身份证明,都能打消一切质疑的声音。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虽然大学堂出来的学子很大一部分都不乐意从军从政,或者只是在通过短暂的军政生涯实现自己抱负后便云游的云游,苦修的苦修。但只要是在军政体系中勤勤恳恳干下去的,太大的要看当今圣上的赏识,不过三品大员几乎是板上钉钉的!

    “不知阁下要找的那位同学叫什么名字,亦或者姓什么?”带刀衙役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接着说道:“在下别的不敢说,但是对这内城府邸的位置倒还是门清的,也许可以帮到阁下。”

    聂云眼底露出一丝喜色,笑着说道:“我那位同学姓萧,应当是在萧府才对。”

    “萧府...”带刀衙役嘴角微微抽动,眼里露出一丝为难的神色:“这...”

    “呃...怎么了么。”聂云有些疑惑的挠了挠头。

    “...萧姓乃国姓,陛下开国后不少萧氏宗族被分封王侯,这萧府...那可太多了。”衙役有些无奈,本想顺便给这大学堂学子卖个好,没想到这么麻烦,可帮忙的话都说出去了,只好接着道:“敢问阁下那位同学高姓大名?”

    “萧雪,就是天上下的那个雪。”聂云有些尴尬的说道,他一时疏忽,忘了萧姓是国姓,在这内城中不说满大街都是吧,但也绝对不少,幸好在这里提前问了这位衙役,不然到时候若是一个个登门...光是想想聂云都觉得尴尬。

    “萧雪?”衙役轻轻呢喃了一声,眉头微微皱起,在他的印象中似乎没有哪家的王侯有这么一个叫做萧雪的女儿,而且还是进入岳麓书院大学堂的女儿。

    若不是知道眼前这两个大学堂学子完全没必要骗他这区区衙役,他都要忍不住怀疑聂云是不是在逗他了...但现在,他只能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职业素养不够,漏了哪位王侯家的千金...

    难道是私生女?衙役忍不住的想到,可不太像啊,若是私生女都能堂而皇之的住进内城主宅,甚至还能邀上三五位好友来聚,那家主母得多善良啊...

    略有些头疼的沉思了片刻,就当衙役打算抱拳说声抱歉时,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悠悠传来,惊的他全身微微一僵。

    “小云子,你真笨呐!可以用万里传音符直接问我,非要在这里麻烦人家。”身着一袭火红色的袄裙的萧雪不显得笨重,反而给人一股轻灵的感觉,一蹦一跳的向聂云两人跑了过来,火红的袄裙与街边洁白的积雪相互映衬,仿若一只与雪中舞动的火之精灵。

    “嘻嘻,还是月月聪明。”萧雪转头挽住了韩月纤细的手臂,将脑袋亲昵的靠了上去。

    韩月默默收回了掌心中那枚翠绿的玉符,红润的嘴角微微勾起:“难不成真的指望他啊。”

    “那怎么说你是师姐呢。”望着师姐脸上难得浮现出的一抹笑意,聂云也跟着笑了笑,转头看着有些发僵的衙役眼底露出一丝疑惑,但也没有多想,微微抱了抱拳道:“那就不麻烦大哥了。”

    “天冷记得多添几件衣服。”聂云又忍不住补充了一句。

    而那位衙役仿佛如梦初醒般,整个人微微一震,眼底露出一丝明悟的神情,下意识的便要行礼,可身子刚躬到一半便看见一只急速摇摆的纤白玉掌。

    “大哥这是要干什么?...使不得啊。”聂云愕然,而后猛地向后一跳,怎么回事啊,说的好好的怎么一副要跪下的样子了,不就是没帮到我么,至于这么自责么...

    带刀衙役半弯的身影再次僵住,微微抬头,对上了一双不断眨动着的美眸,心中百转千回间缓缓完全弯下了腰,擦了擦鞋面上的落雪,抬眼瞥了眼聂云淡淡道:“我就是擦下鞋子,你以为我要做什么?”

    “呃...没什么。”聂云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大哥你继续...”

    “既然你已经找到同学了,那我就继续去巡逻了。”衙役淡淡的瞥了聂云一眼,刚才的热情早已消失一空。

    “呼...”瞥了眼萧雪悄然升起的大拇指,衙役心中微微松了口气,脚步微转走向了对街,右手不知何时又搭在了刀柄上,眼角的余光死死的盯着萧雪的附近。

    “想不到京都的衙役居然这么热心肠。”聂云看着带刀衙役重新将右手放在刀柄上,一丝不苟巡逻街道的侧影微微一叹:“做完好事居然连名字都没有留下,诶...终究是我太狭隘了么...”

    “哈哈哈,所以你才是‘小’云子啊。”萧雪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的旁边的韩月都是有些发愣,似乎有什么特别有趣儿的东西自己不知道?

    “好了好了,走吧,带你们去我家瞅瞅。”萧雪笑够了,转身挽起韩月,而聂云则是像个跟班似的在后头亦步亦趋的跟着。

    京城的天总是说来就来,细密雪花不知何时悠悠落下,结伴而行的三人不禁微微加快了步伐,直至身影逐渐隐没在苍茫的白中,消失不见。

第八十二章 萧家豪宅

    带刀衙役不知何时回过头来,看着三人渐渐隐去的背影,脸上的讶异再也抑制不住,直到细密的雪花染白了他的发梢,他才微微拢了拢久张的嘴巴,摇头无奈低语道。

    “萧雪...我真是傻了,这不就是长公主的名字嘛...怪不得这几个月没有看见长公主,原来竟是去岳麓书院了。”

    ......

    跟着萧雪穿过宽敞的朱雀大道,向着紫禁城的方向又是靠近了几分,再拐了两个弯后便是来到了一座巍峨大气的府邸门前。

    眼前这座连绵广袤,几乎有着外城两个府邸那么大,门口悬挂着黑底金色匾额,上书“萧府”二字,匾额右下角还印有一块不知名的红色玺印,虽不明白什么意思,但总觉得很有牌面的样子。

    “萧雪,你家这块匾额保养的挺好的嘛。”聂云抬头瞅了瞅,漫不经心道:“跟新的似的。”

    “啊...过年嘛...当然要擦干净点啦!哈哈。”萧雪纤纤玉指绕了绕鬓角一缕碎发,一双美眸四处游离着,见着聂云还在打量着,干脆直接拉过聂云的后衣领:“诶,别管了,赶紧进来吧。”

    “诶诶诶。”聂云被拖着后衣领,整个人与地面形成六十度角,双手无助的挥舞着,便被缓缓拖进红木铆钉大门中...而韩月则是轻轻抚了抚下巴,也跟了上去。

    “不是说世家规矩重,没事不开中门么。”掸了掸裤脚上因被拖拽而染上的积雪,聂云直起身无奈道:“怎么这就随便开了。”

    “嘁,本小姐的家本小姐自己说了算。”萧雪将脑袋轻轻一扬,露出雪白的脖颈。

    “呵呵...”瞧着萧雪一副傲娇的模样,聂云顿感几分无语,干脆打量起眼前这座大到离谱的府宅起来。

    照壁,天井,院落,以及亭台楼阁,一一呈现于聂云眼中,其奢华精美程度,从那镶着淡淡鎏金装饰着的照壁便能略窥一二,看的聂云暗自喟叹,怪不得能养出萧雪这样不把钱当钱的性子来。

    “走,月月,我娘说要请你们吃顿饭,嘿嘿早就说要请你们来尝尝我家厨子的手艺了。”萧雪一边挽着韩月的手向前走,还不忘回头瞥一眼聂云的神情:“嘿!后面那个土包子,差不多得了。”

    跟着萧雪穿过一条蜿蜒曲折的回廊,眼前忽然一亮,与前面高耸巍峨的建筑不同,眼前的大厅显得格外小巧、精致,昏黄的烛火静静于四周摇曳着,给整个大厅都添上了一分暖意。

    厅的正中央,摆放着一张红木圆桌,不大,约莫能围坐五六人的模样,而此时,一位美妇人正高坐首位,见着韩月和聂云二人颔首微微一笑,道:“上次见面就想请你们吃顿家宴了,现在总算有机会了,坐吧。”话语柔和,让人有一种说不出的温柔感。

    美妇人衣着淡雅,头上也没有什么华丽的发髻,可一颦一笑间却有一股雍容华贵的气度不自觉的散发出来,令着韩月和聂云都不禁有些拘谨了起来,老老实实的坐在圆桌一边,而萧雪则仿佛没有丝毫察觉一般,笑嘻嘻的坐到美妇人左边,然后顺带着把韩月也从角落拉了出来,坐在了自己的身旁。

    “娘,正式给你介绍一下,这是韩月,月月。”萧雪笑着介绍完了韩月,又微微转头瞥了眼聂云随口又道:“至于另外那个,他叫聂云。”

    另外那个...好吧,聂云嘴角微微抽搐和韩月一起打了个招呼。

    而随着几人的落座,一道道精美异常的食物也是被快速端了上来,随口寒暄了几句后便开始用餐。

    萧母玉指轻动,一举一动皆合礼法,标标准准的食不言,而萧雪却是没那么多忌讳,拉着还有些拘束的韩月聂云,肆意的谈笑着京都趣事,评论着美食优劣。

    在萧雪的带动下,聂云和韩月也开始逐渐放开了起来,细碎的笑语声不时回荡在大厅内,而萧雪娘亲也不以为许,眼底露出一丝笑意,静静的看着小辈之间的嬉闹,品尝着美味的佳肴。

    “今天家里还来了几位客人啊。”忽然,一道爽朗的声音从外头传来。

    众人闻声望去,一道身着玄色长袍的挺拔的身影,龙行虎步迈过门槛,走了进来。

    “爹,你不是在宫里么,怎么有空来的?”萧雪眼底露出一丝讶异,随即站起身,笑着抱住了父亲的手臂。能住在皇宫脚下的,进宫那是很正常的事,所以萧雪也并不担心聂云他们会联想到什么。

    “怎么还和小孩子一样。”萧父眼底露出一丝宠溺,笑着摸了摸萧雪的脑袋,然后微微按了按下意识想从主位起身的萧母,随意坐在了聂云旁边。

    萧父笑容平和,动作随意,却让聂云莫名其妙的产生一丝压力颇大的感觉。聂云有些拘束的点了点头道:“萧伯父好。”

    “呵呵,你好。”萧父笑着点了点头道:“你是叫聂云吧,经常听小雪提起你们呢,很优秀的小伙子么。”

    “萧伯父谬赞了。”聂云轻轻点了点头,礼貌性的客气了一下。

    “宫里头现在事情没什么事情了么?”萧母轻轻放下手中的筷子,透亮的美眸里露出几分疑惑,年关前后可是他这个皇帝陛下最忙的时候,三宫六院都少不了问候,这也就是初三,要是早上那么一两天,她这个皇后也没空出来陪陪女儿。

    “本来还是有些事的。”萧父笑着摇了摇头,眼底露出一丝无奈:“但我觉得有件事儿更重要,需要过来和你说声。”

    “哦?”萧母露出一丝好奇的神色,白皙的脸颊微斜,一双与萧雪有着七分相似的明亮美眸一眨不眨的望着萧父。

    “你别这么看着我,算不上什么好事儿,反正你知道了肯定得骂我。”萧父露出一抹苦笑,转头状似无意的瞥了眼一旁的萧雪摇了摇头。

    下意识的感到一丝不妙,萧雪尝试着糊弄道:“嘿嘿,既然不是什么好事儿那就不要说了,毕竟大过年的嘛。”

    嗯?

    萧母凤目微微眯起,自己的女儿自己知道,这番莫名的作态恐怕还真有什么事儿瞒着自己,随即一张俏脸微微板起,转头看着萧父淡淡道:“说。”声音平淡清冷,却又有股不怒自威的味道。

    “咳咳,我这也是才知道,小雪在腊月二十六号遭遇了一场刺杀。”萧父的声音有些沉闷,不似刚才那般中气十足。

    “什么?”萧母惊的直接站起了身,什么仪态礼法都不顾了,秀眉几乎瞬间紧锁,转头便拉过萧雪纤细白嫩的胳膊上下打量起来。

    “娘...我没事啦。”萧雪默默的低下了头,一根玉指将鬓角处的一缕秀发卷了又卷。

    “你给我闭嘴。”萧母此时直接打断了萧雪,片刻后才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来。

    “这么大的事你都不和娘说!”萧母重新坐回了主位上,一张俏脸已不是故意板起,而是真正的寒若冰霜。

    萧父虽然也很火大,但看着自家皇后这般生气的模样不免又感到几分心疼,连忙走到萧母背后替她理顺着有些紊乱的气息:“消消气,消消气,小雪她不也是怕咱担心么。”

    “还有你!”萧母凤目一瞪,转头又将矛头对准了萧父:“当的什么爹!女儿被刺杀隔了一个礼拜了才知道!”

    “我怎么知道在岳麓书院还能出事啊...”萧父也很是无奈:“要不是前两天那个刺客越狱了,事情闹到刑部尚书那里,我倒现在还不知道呢。”

    “到底怎么回事!什么刺客,还越狱?”萧母黛眉紧锁,声音依旧冰寒。

    “腊月二十六号小雪还有她的两个朋友从极北之地执行任务回来,路上遇到了一伙刺客埋伏,然后...”说到这里萧父特意停顿了下,撇了眼一旁静静坐在一旁,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师姐弟接着道:“然后刺客被全部反杀了,还留下了一个活口。”

    他和萧母说时怕她担心,故意隐去了刺客的实力,可自己却是知道的一清二楚,一个八脉圆满武修加上十个脱胎境武修,说实话,刑部尚书刚刚和自己禀报的时候,自己差点都把那象牙笔杆给捏碎了!

    若不是对自己留给萧雪的保命物件有充足的信心,他差点就要失态的拽住刑部尚书的衣领了!

    不过当听到刺客全部被反杀,甚至还留下一个活口时,他也罕见的愣了愣,自己的女儿什么水平他还是有点数的,对付一个刺客都费劲儿,更别说这么一群刺客,而碍于小雪本身的实力,自己给她的保命手段也基本都是用来被动防守或者逃跑的,像那些进攻用的赤火灵符啥的,甚至小雪自己现在都能勉强做一做了。

    也就是说,这群刺客基本都是他的这两位同学解决的。而这两位同学显然和他的女儿一样,仅仅入学一年而已...这份天赋,哪怕是他都不禁暗自咂舌。

    “然后呢?”萧母眉心的郁结悄悄松散了一丝,但还是接着道:“你这个大忙人现在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本来事情到这里也就差不多了,小雪他们通知了当地官府,当地官府虽然不知道小雪嗯...的身份,但瞧着是大学堂学子遭到刺杀也不敢怠慢,当即就通知了岳麓书院并且彻查了起来。”萧父无奈地摊了摊手。

    “可这些人都是从暗市招募过来的,能查出些啥呀,唯一还算有用的线索就是领头人的长相...于是这件案子也就被暂时搁置了下来。直到那唯一的活口突然越狱了,这案子才又闹大了起来,由刑部尚书亲自接手,然后他一看,有小雪的名字,这才赶忙跑来告诉我的。”

    萧母虽心知这的确不能怪他,毕竟就连自己也没有料到小雪在岳麓书院还能出什么意外,可还是忍不住的嗔怪了一句:“说到底还是你这个当爹的不管用。”

    而萧父面对萧母的责难也只能无奈应下,事实就是如此,在大乾境下,居然有人敢对他的女儿动手!

    一念至此,一抹精光自这位开国皇帝的虎目之中爆射而出,平淡的话语中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威势与冷意:“我倒要看看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对咱们的女儿动手。”

    而坐在萧父身旁,几乎是近距离感受到这股冷意的聂云,身上汗毛则是不可遏制的悄然竖起...

第八十三章 街霸萧雪

    许是沾了聂云二人的光,预想中的“批斗”并没有到来,萧母在皱着眉头略微叮嘱了几句,同时让萧雪好生招待聂云二人,便是让其领着聂云二人前去萧雪早便为其准备好的小院中去了。

    这就出来了?直到大厅外有些刺骨的寒风徐徐吹来,萧雪方才如梦初醒,转头挽住韩月的手臂便是笑道:“嘻嘻,这次多亏了月月啦。”

    “啊?”韩月微微一愣,白嫩的玉手摆了摆:“我什么都没做啊...”

    “嘿嘿,萧雪他娘是看在咱两的面子上才没教训她。”聂云笑着解释了一句。

    “嘁,有你什么事儿?”萧雪不屑的白了聂云一眼,然后笑着拉过韩月:“走,今天带你好好逛逛京都,这里可比那什么沂水城繁华多了。”

    总算还没忘记我来找她的目的...聂云心中暗暗松了口气,虽然师姐的心情已经明显比之前要好上了不少,可是依着师姐的性子,最好还是彻底发泄一番的好,而显然逛街是个好主意。

    “挺晚的了,刚刚还下了场雪,街上应该都没什么人了吧。”韩月下意识的随口找了几个借口。

    “月月,这里可是京都啊。”

    最终韩月还是拗不过萧雪,被半拉着来到了京都内城最热闹的集会中。

    ......

    “小雪,我怎么感觉这些店铺的掌柜都挺怕你的啊。”当韩月再次以五折的超低价买下了一根发髻时,终于忍不住问道。

    若不是她坚持要付钱,这掌柜的怕是打算直接将发髻送给她,经过了一番别开生面的“讨价还价”,方才终于在老板有些心虚的眼神中,以五折的价格,买下了手中的发髻...

    “呃...以前不太懂事的时候,挺闹腾的...”萧雪也有些无奈地拨弄着几根葱段般的玉指。

    “你这是得多不懂事啊。”聂云用余光瞥了眼微微松了口气的老板,忍不住调侃道:“人老板收咱的钱都收的提心吊胆的,话说就算你家是皇亲国戚也不好这么嚣张吧,毕竟是天子脚下。”

    “要你管啊!”萧雪白皙的小脸微微泛起一丝红润,不就是以前有些刁蛮...哦不...顽皮么,有什么好说的!

    “不过,这么逛街很没意思啊。。。”韩月却是微微一叹,将刚刚买来的发髻随手丢入储物袋中,你买个东西,别人生怕你付钱,这一次两次还挺开心的,这次数一多就没劲儿了啊,我又不差钱...

    “那...那怎么办么。”萧雪挠了挠头,以前觉得当个“街霸”走到哪儿都不用付钱超酷的好吧,现在...想想都觉得羞耻。更何况他也是最近才知道,这些被他“买”过的商户,其实过后都会有人偷偷将钱财补上,这么一来显得自己更加傻憨憨了。

    导致现在这些商户都形成下意识反应了,你要?那就拿走好了,反正会有人过来付钱。

    而其实就算没人来付钱,他们也都会捏着鼻子认了,因为在这些商户在还不知道会有人来补送钱财时还真有几个头铁的,硬是要这位大小姐给钱,结果...呵呵店铺涉黄整顿一个月。

    拜托啊,我珠宝店偷偷卖个角先生就涉黄啦?而且涉黄什么鬼,那些青楼酒馆明晃晃的开业大酬宾就没人管啦?

    “呶,带上这个不就行了。”聂云斜视了萧雪一眼,随手递过两片白色轻纱:“真笨呐,这都想不到。”

    京都内民风相对来说比较开放,大多数富家小姐出行都不会用轻纱遮面,不过也并不是没有,所以韩月和萧雪带上也不显得突兀,最多让别人以为是个比较害羞或是不太自信的姑娘。

    “咦,你变态,身上怎么会带这种东西的啊。”萧雪一脸嫌弃的接过轻纱,还特意放在秀鼻下轻轻嗅了嗅,才将另一面递给了韩月。

    “...诶!你那个动作什么意思啊!我感觉我的人格受到了极大的侮辱!”聂云嘴角微微抽搐。

    “谁知道你一个大男人买这玩意儿是干啥用的。”萧雪淡淡的瞥了聂云一眼,然后才将白纱轻轻挂于面上,看着同样只露出一双美眸的韩月嘻嘻一笑:“现在好了,月月,咱走吧。”

    对啊,我当初买这玩意干啥用的来着?聂云的眉头微微皱起,虽然知道自己储物袋内一直都有这物件,可自己当初为啥要买来着呢...

    “哦!我想起来了!”聂云双眼突然微微睁大,笑道:“这是师姐那时候用我储物袋买的东西没拿走来着的,诶...师姐?萧雪?你们人呢...”

    好在京都刚刚下过一场,因此路上的行人并不算多,反而是温暖的商铺内人头攒动,所以聂云只是站在宽敞的大街上稍微等了会儿,便发现两道面披白纱身着红袄的女子从一间商铺内走了出来。

    “师姐,萧雪,我可算找到你们了!”聂云兴冲冲的跑过去,猛地拍了一下萧雪的肩膀:“跑的还挺快。”

    “流氓啊!”一道有些锐利的女声兀的响彻了整片天际,顿时大街上的其他人都看了过来,凝视着聂云。

    聂云这才发现女子身上的虽也是红袄,不过却没有萧雪那件那般繁复与华丽,而另一个人...聂云都还没来得及看就跑了过来。一念至此,聂云放在红袄女子肩上的手臂顿时僵硬起来。

    “呃...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聂云机械化的移开了僵硬的手臂。尴尬解释道:“认错人了,误会,误会!”

    而那红袄女子顺着手臂,现在才是注意到了聂云的长相,悄悄吞了口口水后,反手就将聂云的手臂抱住,大声喊了起来:“你碰了我,你要负责!”

    激动地话语声带起阵阵鼻息,将那被白纱覆盖的面颊吹出一道缝隙,红袄女子比聂云矮了半个头,又紧紧抱着聂云,居高临下自然是将面纱下的面颊看了个一干二净。

    “我去。”聂云被吓了个激灵,冷汗簌簌而下,一股猛烈的气机下意识的就要喷涌而出,又被强行遏制住。

    “姑娘,姑娘,你听我说,这只是个误会啊...”

    “我不管,我不管!”

    随着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这里终于是吸引到了一个带刀衙役的注意。

    “天子脚下成何体统!”带刀衙役伸出刀柄将两人分开后才淡淡道:“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大哥,误会啊...”聂云瞅着这位分外眼熟的带刀衙役微微松了口气,赶忙详细描述了一遍详细经过,甚至为了增加自己的可信度,他连师姐和萧雪穿的什么样的衣服都说出来了。

    瞅见带刀衙役微微点头的红袄女子瞬间不乐意了:“可是他碰了人家啊!人家长这么大还没被男人碰过呢...呜呜呜,他要负责...”

    好家伙,别说民风开放的大乾,就算再往前推个几十年,回到民风最保守的年代,被隔着厚厚的袄衣碰了下肩膀就要负责也是太过离谱了。

    “大哥...”聂云面色一苦,用求救的目光看向带刀衙役。

    “这...”带刀衙役瞥了眼似乎就快要哭出来的红袄女子,心中百转千回间,瞬间板起了脸对着聂云严肃道:“你有没有碰到她肩膀。”

    “碰到了...但是大哥你听我解释啊。”聂云脸上的苦涩愈加浓重了起来。

    “不用解释了,当街耍流氓,跟我走吧。”衙役右眼微微一眨,厉声道:“天子脚下,真是好大的胆子!”

    聂云微微一愣,随即瞬间明白了衙役的心思,当下脑袋微垂,露出一抹沮丧的神情,好让红袄小姐看个分明,无奈道:“好吧。”

    “让一让,让一让!府衙办事结束了,都散了吧!”衙役微微挥了挥手,从拥挤的人群中挤出一条小路,而后“擒着”聂云,缓缓走出。

    “等一等!”略显尖锐的嗓音再次响起,却只见缓步走出人群的两人脚步兀的一快,最后更是直接两步化作一步小跑了起来,直到拐了两个弯方才停下了脚步。

    “这次真的多谢大哥了。”聂云微微喘着气,朝着衙役猛地抱了下拳感激道。

    你这跟长公主关系不菲的模样,我要不帮你,让你被那李家姑娘给缠住了,给长公主知道,我这身衣服还要不要了。衙役心中暗自嘀咕着,面上却是笑着摆了摆手“呵呵,小事,小事,我还要巡街,就先走一步了。”

    诶,都听人说京都人,连心眼都比其他地方的人要多上一个,可今日一见,哪怕只是一普通衙役都是这般忠厚老实,传言误我啊。聂云看着衙役淡然转身的背影,心中突然有些怅然,而后不禁高声喊道:“在下聂云,不知大哥姓名。”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陈然是也。”

    “陈然么...”聂云轻轻念叨了一下这个名字,然后忽然愣了一下,猛地拍了下自己的脑袋:“我去,忘记问他有没有看见萧雪和师姐了,诶,算了,不麻烦人家了。”

    离这边不远处的一座阁楼上,两道姣好的身影靠着窗边,看着下面这出闹剧,不时发出清脆如黄鹂般的笑声,引得周围男士为之侧目。

    顺着银铃般的笑声看去,只见两道袄裙都掩盖不住的窈窕背影,不由双目一亮,默默变换着步伐,试图窥探这窈窕背影之上该是副怎样的景象。

    而当他们好不容易找到角度凝神望去时,却被两张白色的轻纱遮挡住了视线。

    “诶。”瞥见白纱的男士不由的轻轻一叹,满是可惜的意味。

    大乾礼教对待女性不算严苛,甚至近乎于没有,更不会要求女性不能随见人,哪怕是长公主殿下上街都不会用轻纱蒙面,而用轻纱蒙面的,除了实在害羞的姑娘,便是如那李家小姐一般有难言之隐的姑娘了。

    而害羞到不敢轻易见人的姑娘显然不会两人结伴出现在这里...

第八十四章露馅的速度

    “诶?这就结束了?”萧雪望着聂云跟着狼狈逃离的背影惋惜的叹了叹。

    “差不多就行了,咱们下去找师弟吧。”韩月抿嘴轻轻一笑,道:“这次再故意丢下他我都不知道用什么借口了。”

    “就对他说逗他玩呗。”萧雪明亮的眸子里满是笑意。

    “还不都是你带的。”韩月轻轻白了萧雪一眼:“行了,走吧。”

    就当两人准备下楼去找聂云时,一阵嘈杂声倏地自两人身后响起,两人下意识的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肥硕的胖子指着柜台上旁一位售卖小姐的鼻子咒骂着,飞溅的口水落到售货小姐的脸上,而那售货小姐却只能强撑着笑脸说着些抱歉的话语。

    那胖子体态臃肿,身上华贵宽大的绿色锦袍也没法将其肚子完全包裹,在其身旁还有一位身着艳红长裙,肩披白色狐裘,露出白皙双臂的妩媚女子媚笑着附在胖子耳边娇笑着什么。

    而随着妖媚女子的娇笑,那胖子似乎更加来劲了,口中唾沫横飞,细密恶心的唾沫星子如雨点般落在售货小姐的脸上,见着售货小姐还想伸手擦掉脸上的唾沫星子,那胖子更是直接一巴掌将售货小姐的手拍飞,口中振振有词。

    “老子唾沫星子到你的脸上你给你脸了!懂不!不要给给脸不要脸!”那衣着华贵的胖子如是说道。

    “这什么情况?”萧雪精致的眉梢微皱,明亮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怒气,随手拉过一个旁观的路人问道。

    那路人听到这清脆的女声眼睛先是一亮,继而转头看见一面白纱后眼睛里的亮光迅速黯淡了下去,淡淡道:“就是这位唐府大公子想要效仿长公主当年旧事,结果这小姑娘也挺轴,硬是不给钱不让走。”

    那路人说着还啧啧摇了摇头:“原本只是一根珠钗的事儿,现在落了唐府大公子的面子反倒难搞了。”

    “长公主当年旧事,什么事啊?”韩月轻启红唇,敏锐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那路人顺着悦耳的女声看去,再次看到一张白色面纱后可惜的摇了摇头,还不等萧雪开口阻止便自顾自说道:“姑娘一定不是京城人吧,长公主当年可是这条街的街头小霸王,买东西从来都不付钱。”

    那路人说着说着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接着道:“啧啧,也不知道长公主知不知道,其实当年她买的东西其实后头都跟着人给她买单的,所以啊那些掌柜的每次看到长公主也就干脆顺她的意,让她过把街霸的瘾,把东西‘送’给她了。”

    “嗯?”韩月撇过头,望着那双满是尴尬笑意的眸子接着道:“你们这里除了长公主外就没有第二个‘街霸’了吧?”

    “那不然呢,这里可是天子脚下!敢在这里开商铺的谁后头没点背景!”那路人翻了个白眼,对这估计长得不好看,脑袋也不太聪明,除了声音好听外便一无是处的姑娘毫不客气道:“除了长公主,其他人谁敢啊?”

    “你瞅着那个唐府大公子也就带了个女伴才敢过来装一装,遇到机灵点的售货小姐就自认倒霉把簪子送给他了,掌柜的还不一定会怪她,而且人唐大公子大概率还会偷偷派人把钱送回来。”

    “不过这小姑娘这么一犯轴,可就不是一根簪子的事情咯。”

    怎么才第二天就露馅了啊!这也太快了吧!萧雪两只玉掌尴尬的绞在一起,一张隐在面纱下的白皙面庞悄悄染上一抹红晕。“呃...月月,你知道的,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行了行了,街霸殿下。”韩月眸子里的惊讶慢慢转化成一丝笑意,伸出纤白如葱段般的玉指点了点那位唐家大少爷道:“这里有个家伙想抢你的名头,您这位真正的‘街霸’不得好好教训他一下?”

    听着韩月叫自己“街霸”殿下而非长公主殿下,萧雪心里悄悄松了口气,脸上扬起一抹灿烂的笑意,应道:“那不得,这条街上只能有本小姐这一个‘街霸’。”

    完了,这两姑娘脑子都不太好使...那路人嘴角微微一抽,暗暗为这副清脆如黄鹂般的嗓音感到惋惜。

    ......

    唐大少爷怀中的妩媚女子看着售货小姐想哭又不敢哭,红了眼眶的模样笑的花枝招展,胸口的玉兔像是要从那艳红色的低领中跳脱出来,让那唐大少爷悄悄吞了口唾沫。

    然后也不知道这位唐大少爷怎么想的,竟是觉得是自己“挥斥方遒”的模样赢得了妩媚女子欢心,而为了能多看几眼这样的景色,其口中的唾沫星子顿时飞溅的更欢了。

    “原本本少爷也不想为难你,拿根簪子走就算了。”唐大少爷努力展现着自己的“英姿”,接着道:“结果少爷我不为难你,你倒是为难起我来了?”

    售货小姐红着眼眶低声道:“对...对不起,这根簪子就当我送给少爷赔罪的行不行。”

    京都内城商铺内的一根簪子对于唐家少爷自然算不了什么,可对于一个在店铺内打工的售货小姐来说几乎是她一个月的报酬了,她初来乍到,自然不晓得其内的弯弯绕绕,还是听着周围人的议论方才知道自己得罪了惹不起的人,也才明白掌柜的到现在都没有出来的原因。

    “呵呵,冒犯本少爷的事你想就这么翻过去?”唐大少爷嘴角微微咧开,露出一抹“冷冽”的笑容:“提醒你一下,上一个敢这么和我说话的被我卖进了烟柳巷。”

    所谓的烟柳巷听名字便知道是风月场所,可其实它甚至连妓院都算不上,只是京都外城的一处专门做皮肉生意的一条巷子罢了,其内妓女大多是丧夫丧子,无力维持生活的中年妇女,而客户则大多是外城中的苦力、马夫,除了汗臭味就是马骚味。

    这也就导致了只要是稍稍有点地位,甚至哪怕只是某个大家府宅内的家丁都不会瞧上这处烟柳巷。

    售货小姐甚至可以想象出一个长相虽然普通但却足够年轻的少女如果出现在那烟柳巷中,将会受到什么样的“优待”,眼泪当即再也绷不住了,顺着细嫩的脸颊,漱漱而下。

    “对...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算了算了,本少爷也不为难你。”唐大少爷很有“气度”的摆了摆肥硕的手掌,另一只手随意指了指一边柜台,随意道:“把这个送给本少爷就当你赔罪了吧。”

    “好...好!”售货小姐顺着粗短的手指看去,没想到那只是一根普通的珠簪,甚至比这位唐大少爷之前拿的那根还要便宜一点,虽说也要上她大半个月的报酬了,不过若能凭此度过此灾,那对少女便是极好的。忙止住泪水,两步并一步将那枚珠簪从柜台中取出,怯怯的递给了唐大少爷。

    啪!

    “你瞧不起谁呢!本少爷要的是那整个柜台。”唐大少爷本就小的眼睛微微眯起后更是快要看不见,一把拍掉了售货小姐递来的珠簪,厚重的巴掌连带着将售货小姐也一起掀倒在地。

    啪嗒,珠簪掉落在地,其上的珠花也跟着散落,若放在平时售货小姐一定心痛的不行,而现在却只是有些呆滞的坐在地上,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瞬间自通红的眼眶中流出。

    这满柜子的簪子就算把她卖了也还不起啊。

    唐大少爷缓缓蹲下身子,伸出两根短粗的手指捏住了售货小姐的下巴,将其微微抬起,露出一张哭的梨花带雨的面庞,虽不惊艳,但也还算清秀。

    “啧啧,真是我见犹怜呐。”唐大少爷摇了摇头,眼底露出一丝淫秽之色,笑道:“这样吧,本少爷也是个怜香惜玉的人,你若卖身进我唐府,这事儿便一笔勾销了如何。”

    “少爷!”一旁的妖艳女子一听顿时不乐意了,一双丰挺的玉兔不断在唐大少爷粗壮的手臂上蹭着,红唇附于其耳边,吐气如兰腻声道:“少爷有我还不够么。”

    大少爷感受着耳边传来丝丝的温度,一把将妖艳女子揽至身前,然后俯下身,猛地在其胸前的雪白处亲了一口哈哈笑了起来:“这不还缺个伺候你的丫鬟吗。”

    而那妖艳女子被当众占便宜非但不恼,反而笑声更加妩媚了几分,乘着唐大少爷没看她的功夫,一双勾人的眸子环视着四周,有胆子大的男士和她对视,她也丝毫不以为然,甚至俏皮的眨了眨眼。

    真是个骚货!几个围观的男士默默躬起了身,心中暗道。

    而唐大少爷看着只是哭泣不说话的售货小姐,眼底露出一丝病态的兴奋,当即扬起手掌就要抽下去。

    啪!

    不过不是手掌拍击脸蛋的声音,而是一个肉球兀的滚飞出去的声音。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是愣了愣。

    还是那个妖媚女子最先反应过来,一路小跑至唐大少爷身旁,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唐大少爷肥胖的身躯给从地上拉了起来,殷勤的替他将散落的绿色宽袍系起来,勾人的眸子里适时的挤出几滴晶莹,声音娇媚:“少爷,你没事吧!”

    “我没事。”唐大少爷声音有些阴冷,一把将眼角含泪的妖媚女子推开,露出其后那位身穿红色袄裙,面披素白轻纱的窈窕身影。

    “你是第一个敢这么踹我的人!”

第八十五章 当街霸遇上真街霸

    “你是第一个敢这么踹我的人!”

    唐大少爷一双豆大的眼睛死死盯着萧雪,声音森寒。

    此时任谁都不会怀疑,这位大理寺卿家的嫡子将会以最残忍的手段对眼前这位轻纱蒙面的少女展开激烈报复。

    真是倒霉,遇到热血少女了...那先前还在和萧雪聊天的路人此时更是嘴巴微微张大,同时不着痕迹的向后退了退,生怕唐大少爷把自己当做她的同伴。

    “呵,你倒不是第一个被我踹的胖子。”清冷的声音自面纱下淡淡传出,其中挑衅的意味就连蹲坐在萧雪后头的售货小姐都是感受的一清二楚,朦胧的泪眼微微抬起,望着挡在自己身前的这道红袄身影,眼底隐隐闪过一丝希冀。

    唐大少爷眉头微微皱起,隐隐间有一股熟悉感自心头升起,可京都内,以白纱披面的女性本就不多,达官显贵家的更是只有李家小姐一个,而李家小姐自己还是认得出来的,毕竟这位若是不躲着点,给她赖上了...咦...唐大公子身上便不自觉的浮现出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赶忙摇了摇头。

    至于眼前这个?想来也不是什么需要在意的人家。想到这里,唐大少爷定了定神道:“你以为藏在面纱后面我就找不出你了?”

    “少爷~”那妖媚女子不知何时又靠了上来,抿着红唇娇笑着:“人家估计有什么难言之隐嘛~戴着面纱也是为了我们好,怕吓着我们呢吧~”

    末了还回过头来,笑意盈盈的对着萧雪道了句:“真是谢谢你了呢。”

    啪嗒!

    众人只见眼前隐隐闪过一道红色的影子,另一道妖娆的红裙身影便是倒飞了出去。

    呵呵,真当我街霸是白叫的不成?萧雪瞥了眼那瘫倒在地上的狼狈身影,眼底露出一丝不屑的神色,随即目光缓缓上抬,直到再次对上了那双豆大的眼睛:“找我?然后呢?”

    唐大少爷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随即又倏地顿住,直了直身子:“这里是京城,你以为一个脱胎境武修就可以肆意妄为?”

    “起码,你,唐景程,拿我没什么办法。”萧雪说着弯下了腰,伸手将蹲坐在地上的售货小姐轻轻扶起,一副浑然没把他这个大理寺卿嫡子放在眼里的模样。

    “呵呵!”

    唐景程双眼几乎眯成了一条缝,对于眼前这个少女能喊出他的名字他倒是一点也不意外,毕竟整个京都认识他的人海了去了,至于那些不认识他的人...呵呵也没必要在意,反正不是一个层面上的人。

    同样的,既然他不认识眼前这个少女,那么应该也不是一个层面的人,同样没在意的必要!

    唐景程眼底闪过一丝厉色,肥大的右手微微抬起一招,只见周围的人群中迅速钻出十几道身影将萧雪团团围住,那十几道人影穿着统一的水蓝色武士服,胸前印有唐字锦绣,腰间各自别着一柄四尺长刀,但却并未出鞘。

    天子脚下妄动刀兵是大罪!

    唐景程缓缓向前走了几步,却不敢离萧雪太近,肥硕的嘴角微微咧开:“你现在还觉得我拿你没什么办法么?”

    萧雪微微抬起雪白的脖颈,斜视着比她还要矮上半头的唐景程,高傲之态尽显:“嘁,那你试试啊。”

    “呵呵。敬酒不吃吃罚酒。”唐景程嘴缓缓转过身,淡淡的挥了挥手,那十几名身穿水蓝色武士服的身影便缓缓向着萧雪包拢了过来。

    萧雪隐藏在面纱下的红唇轻轻撇了撇,也不见什么动作,但只是下一瞬,一柄柄闪着淡淡寒芒的黑金长刀便架在了唐家侍卫的脖子上。

    嗯?怎么这么安静?转身负手而立的唐景程眼底闪过一丝疑惑,察觉到不对劲的他快速回过了头。

    唰!

    一柄长刀瞬间搭在了他臃肿的脖颈上,冰凉的触感让他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敢在京城妄动刀兵,你们不想...”唐景程的话刚说到一半便戛然而止,因为他看到脖颈上的黑金长刀,看到了黑底金纹的鱼龙服。

    鱼龙卫!陛下的直属机构,能检查百官,更有先斩后奏之权,别说长刀出鞘了,就是直接斩了他,只要陛下认为合理,那便无罪!

    “大人,大人,我是清白的啊!还有我的父亲,一辈子两袖清风,没有半分不轨之处啊!”唐景程瞬间举起手来,此刻他还以为自己的丑事被鱼龙卫逮住了,慌忙求饶暗示道:“还有京都城外三十里处茅房下的几万两黄金也和我没有任何关系啊。”

    “呵呵。”身着黑底金纹鱼龙服的鱼龙卫轻蔑一笑,身为皇帝陛下的直属机构,他们若是就这么被贿赂了那才叫可笑!

    更何况,鱼龙卫可不是手上这把黑金长刀震慑百官的,毕竟哪怕是真正的皇帝陛下也不能毫无缘由的随意杀人,更何况只是直属于皇帝陛下的一个机构了。

    其真正能够震服百官的,是那冠绝天下的情报能力!

    鱼龙卫真正恐怖的地方在于,他甚至能把你小时候偷过邻居家几只鸡这样鸡毛蒜皮的小事都给查出来,更别说只是这唐景程的一处小小房产了,不过鱼龙卫暂时放着,不想管罢了!

    都是在政治这个大泥沼摸爬滚打的,谁敢说自己就两袖清风?

    咱们的开国皇帝陛下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而他也需要这些百官们的把柄以方便他更好的管理朝政,于是鱼龙卫就成了百官头上吊着的一把刀,一把时时刻刻提醒他们不能越界的黑金长刀!

    “都绑起来,敢反抗的直接砍了。”领头的那位身穿青底鱼龙服的鱼龙卫淡淡吩咐了声,那些穿着水蓝色武士服的唐家侍卫便被绑起来丢到一边,期间可谓是乖巧至极,更别说反抗了。

    反抗?闹呢!

    老老实实束手待毙,哪怕唐家没了说不定他们这些侍卫还能活呢,要是反抗...呵呵,对抗鱼龙卫和对抗陛下也没什么区别了,而对抗陛下也就和叛国没什么区别了...叛国罪...那你的九族都没了。

    “大人,大人!冤枉啊!”唐景程虽老老实实的被绑在了一边,可却不停的哭喊着。

    可领头的鱼龙卫并不理会他,转头看着周围的人群淡淡道:“鱼龙卫办案,闲杂人等迅速离开此楼,三分钟内没有离开者以帮凶论处!”

    平淡的话语在气机的包裹下让整座楼里的每一个人都清晰可闻,其内平和到没有一丝寒意的话语却让人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纷纷转身下楼而去。

    “嘿!鱼龙卫办事,你两还在这里留着,要不要命了!”那之前和韩月与萧雪谈话的人临走前还好心说了一句:“鱼龙卫诶!你们就算不是京城人也该听说过吧!”

    “我们又不是闲杂人等。”萧雪翻了个白眼,轻轻摘下了覆于脸上的轻纱,露出一张倾国倾城的绝美容颜。

    惊的那路人微微一呆,脚步一个踏空顿时踉跄了几步,随即回过神来苦笑道:“就算你很漂亮,可鱼龙卫那帮人可不会管的啊!快走吧。”

    “完了完了,快到三分钟了,鱼龙卫要来亲自赶人了!”看着那位为首的鱼龙卫大步向着这边走来,那路人脚步也是加快了几分,可一双视线却舍不得从萧雪的脸上挪开。

    突然,那个路人整个人倏地一震,嘴巴猛地张大,甚至忘记了自己还在楼梯上,当即咣咣滚了下来。直到从那平坦的地面上站起来,还是一副不可置信的震惊模样。

    只见为首的鱼龙卫大步走到萧雪身前,然后在唐家侍卫以及唐景程一众惊掉下巴的目光下倏地单膝下跪。

    “卑职救驾来迟,还望长公主殿下恕罪!”

    长公主???

    唐景程刚才光顾着求饶了,现在才一个激灵,身上的肥肉都是颤了两颤,朝着那道红袄身影看了过去。

    妈耶...遇上真街霸了!

    “不算迟,起来吧。”萧雪淡淡的挥了挥手,一股罕见的威严自她身上散发出来。

    鱼龙卫站起身来却依旧弓着身,轻声问道:“那这些冒犯长公主殿下的人怎么处理。”

    冒犯长公主殿下这事儿可大可小,十几个人围住长公主,这事儿往大点说就是行刺了,就算夷三族也不为过。而要是往小点说,说成朋友间的嬉戏玩闹那便又不算什么事儿了,毕竟严格意义上来讲,除了萧雪给了那妖媚女子和唐景程一人一脚,其余人并没有真正动起手来。。。

    “好好查查这胖子平时都犯了啥事,然后该怎么罚就怎么罚。”萧雪微微颔首,随意道。

    “长公主殿下...我错了啊!”唐景程吓得一身肥肉乱窜,连跳带爬的滚到萧雪的脚边哭喊到:“我真的错了啊,再...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痛改前非!”

    他那点底细真的经不起细查,更别说是鱼龙卫的细查!

    要是真按着萧雪说那般处理的话,哪怕他的老子耗尽人脉能勉强保他一命,一个流放三千里是怎么也少不掉的!

    “咦!”萧雪嫌弃的向后退了两步,然后随意挥了挥白皙的手掌道:“赶紧带走,别打扰本公主的兴致。”

    “是!”为首的鱼龙卫躬身抱拳倒退了几步方才转过头,直起身子挥了挥手道:“带走。”

    韩月红润的嘴唇微微抿起,轻笑道:“小雪,这回你风头可出大了哦,可惜没给小师弟没看见。”

    萧雪一转头便失去了那副威严的模样,挽起韩月纤细的手臂嘻嘻笑了起来:“嘻嘻,有那土包子吃惊的时候。”

第八十六章 鱼龙卫

    慑于鱼龙卫的虎威,所以阁楼内的人基本早早跑路,而少数几个发现这位蒙面女子就是消失了大半年之久的“街霸”——长公主殿下的也是三缄其口。

    京城人心眼儿都比常人多上一个可不是句空话,长公主殿下既然蒙面了,他们就不能,也不应该将其认出来。

    所以当韩月与萧雪二人悄然从阁楼中下来时,就如同上去时那样,没有引起丝毫注意,很快便融进了人群之中。

    “师姐,萧雪,我可算找到你们了。”两人才刚刚下楼,一道熟悉的,略带喜意的声音便是自远方传来,不过眨眼的功夫,一身形挺拔,眉目英气,手上却攥着几根显得格格不入的糖葫芦串的俊秀青年便是走到了她们跟前。

    韩月熟练的自聂云手中接过晶莹的糖葫芦,美滋滋的舔了口,直接来了波先发制人道:“你跑哪儿去了!我和小雪找半天都没找着你!”

    “呃...我就发了个呆的功夫你们就不见了啊。”聂云苦着脸道:“要不是瞅着这里热闹,我寻思着你们可能又惹上了啥事,赶忙就跑过来了,不然现在还找不到你们呢。”

    “什么叫又惹上啥事了,上次分明是咱是被惹的好吧?”萧雪一时气急,红润的嘴唇微微撅起,对于沂水城的事儿到现在都念念不忘,总觉得自己最后是“灰溜溜”的逃跑了。

    “呵,合着这次你们还真又惹事了?”聂云双眸微微睁大,敏锐的注意到了萧雪话语里隐藏的信息。

    “没有啦,咱们也是瞅着热闹才过来的。”韩月瞧着萧雪一时哑然的模样顿时轻笑出声,但还是替萧雪打起掩护道:“听说好像是长公主刚刚在里头‘见义勇为’,救下了一位被恶少霸凌的无辜少女,还顺便惩戒了一下恶少。”

    “诶?...为什么我刚刚听路上有人说长公主当年在这条街上为所欲为哇?听说还有个响亮的名号来着,叫什么...街霸?但说实话,这名头好蠢哦....”聂云有些摸不着头脑:“你们要不说,我还以为她是‘恶少’呢...哎呀,萧雪,你踢我干嘛!”

    “...脚滑。”

    ......

    京都不愧是京都,哪怕已是子时,街上依旧灯火通明,可一路舟车劳顿赶到京城的师姐弟两却是先顶不住了,半拖半拉的将兴致盎然,嘴里还念叨着“本小姐才刚刚开始呢”的萧雪“说”回了“萧府”。

    “师姐,看啥呢?走啦。”聂云撇过头来,发现师姐抬着头好像发呆的模样,不由出声催促了句。

    他感觉陪两女逛街比自己炼一天丹还要累,此时满脑子都是柔软的大床。

    “哦!来了。”韩月微微一惊,把目光从那块崭新的“萧府”匾额上移开,微微加快了步伐跟了上去。

    ......

    已是子时,天色昏暗。

    位于整座京都最中心的御书房中,几盏油灯静静摇曳着,悠悠然释放着淡黄色的光晕,将那道端坐上首,披衣审阅奏章的挺拔身影映在窗畔。

    不多时,窗畔上的身影又多了一道,朝着那端坐上首的身影微微躬了一身。

    淡淡的脚步声响起,那位身着明黄色服袍高居上首的皇帝陛下仍是低着头,对手中的案牍做着批注。

    “查出来了?”

    声音平淡,却又仿佛蕴含天威。

    他不需要抬头,因为这个点,能进入御书房的不过二人,一位自然是正在“萧府”的皇后娘娘,而另一位便是鱼龙卫总督,卢斌志。

    关于卢炳志,外头说法不一,有赞誉的,说他是百官悬梁之剑的,亦有嘲讽的,说他是御下忠犬,人前冷虎的。当然也少不了居心叵测的,暗地里偷偷给他戴上了顶“小千岁”的帽子。

    而他本人则是没有丝毫辩解的意思,不过却是曾有一正三品大员当着百官的面直呼他为忠犬,他当时也没有丝毫反应,只是在几天后突然登门,右手黑金长刀,左手煌煌圣旨。

    那一日,血流成河,冲天血腥久久不散!

    自那以后众人方才惊觉,也许他的确是条忠犬,但,那只是在陛下面前!

    而在他们面前,他只是一只择人而噬的猛虎,冷面虎!

    而此时,这位身着红底鱼龙服的“冷面虎”卢斌志微微躬身于御案前,一张“冷面”再没有丝毫冷厉的模样:“回禀陛下,已经有些眉目了。”

    “嗯?”高居上首的皇帝陛下眉头微微一皱,轻轻放下了手中的案牍,语气微微加重接着道:“什么叫有些眉目了?”

    仅是一两个时辰便将刑部查了半个月还一滩浑水的事理出一个眉目,这份足以让刑部尚书羞愤辞官的效率竟然还惹得这位皇帝陛下轻微的不满!

    “臣已经将那个八脉武修的来历已经查出来了。”卢斌志把身子躬的更低了:“他是南越人,大概在五年前来到大乾,之后便一直隐藏在江湖之中。”

    “江湖里么...”皇帝陛下站起身来,一双虎目微微眯起,隐隐发出慑人的威势:“他后面的人呢?”

    长公主在岳麓书院的事情哪怕是朝堂诸公知道的人也不多,更何况是一个处江湖之远的残越武修!

    卢炳志眼里露出一抹苦涩,但还是说道:“暂时...没有查到。”

    随着卢炳志的最后一个字落下,整片御书房内倏地安静了下来,静到卢炳志可以听到烛火细微的噼啪声...以及自己逐渐加快的心跳声,可他甚至不敢抬头瞥一眼上头那道明黄色的身影。

    终于,皇帝陛下淡淡开口,打破了这有些诡异的氛围。

    “时间。”

    “三天内,属下必定将此事查明,禀报陛下!”这短短两个字却让卢炳志感到如获大赦,甚至声音都有些微不可查的上扬。

    “朕的皇后等不了那么久。”皇帝陛下淡淡的摇了摇头,随意的伸出一根手指:“你只有一天时间。”

    “是!”卢炳志面色微微一苦,却毫不犹豫的答道。

    “没事就赶紧去查。”皇帝陛下重新坐回了松软的龙椅上,拿起先前看到一半的案牍再次批注起来。

    “陛下,臣还有一事禀报。”卢炳志在略微犹豫了片刻还是道:“刚刚长公主殿下在逛街时与大理寺卿家的嫡子景发生冲突,现在按长公主的意思是...严查唐景程,臣估计真要严查起来的话,流放三千里是最轻的了。”

    大理寺卿,正儿八经的从三品大员!论起官职来只比他低上一阶半,虽说鱼龙卫有检查百官,先斩后奏之权,但对于这种级别的大员,哪怕是他在没有皇帝陛下默认的情况下也不敢随意处置。

    “冒犯小雪?”皇帝陛下手头毛笔微微一顿,旋即笑着摇了摇头,漫不经心道:“那便流放三千里吧。”

    “明白了,那臣便告退了。”卢炳志从头到尾没有抬起过头,直到感觉到高居上首的皇帝陛下摆了摆手,这才弓着身,倒退着走出了御书房,直至在皇帝陛下的视线中彻底消失方才直起身来。

    今夜不过初三,即使无雪无云,那一轮月牙儿也实在散发不了多少光晕,而此时也已是子时,除了身后这座御书房,整座皇宫几乎都是黑漆漆的,可卢炳志心头却是敞亮。

    陛下似乎在有意让长公主殿下接触,并且很可能不仅仅是接触鱼龙卫!

    这是其他任何一位皇子都不曾享有的殊荣!

    一袭红底鱼龙服的卢炳志突然深深呼出一口气,将一些不该想的想法抛出脑外,再次恢复了那副冷厉的面孔,借着掌灯太监手中那抹微弱的烛火飞快的走出了宫门。

    他只有一天的时间,就在他刚才答应的那一刻便已经在倒计时了!

    作为鱼龙卫的总督,他只需要,也只能够做好皇帝给他交代的一切事情,便可以了。

    而随着这只“御下忠犬”再次变为“人前冷虎”,今夜的晚风注定会飘荡着些许血腥。

    ......

    也许是陪逛街实在是太累的缘故吧,聂云难得一觉睡到了十点,不过幸好,师姐和萧雪也都不是早起的人,更别提昨晚逛到子时的了,所以此时也都才刚刚起床。

    “这京都也就这样么。”聂云坐在“萧府”中央水榭中,无聊的洒下一把鱼食逗弄着湖中锦鲤,看着湖中肥硕的锦鲤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又愤愤地把鱼食丢到一边:“还没大金小金好玩。”

    “嘁,可能不是你太懒了吧,京都大剧院的位子很难搞的好吧,结果你居然不不去,你不去就算了,连带着月月也不高兴去了!”萧雪红润小嘴微微一撇,又道:“对了,大金,小金怎么样了。”

    “它们可好着狠呢,副院长打算把他两培养成守护火灵桃树的灵兽,现在好吃好喝的供着呢。”韩月慵懒的伸了个腰,窈窕的曲线在金黄的阳光下显得格外诱人。

    “那可惜了,我还打算毕业了给它两接到家里来养呢。”萧雪摇了摇头微微一叹。

    “给你养?”聂云的突然站起身后退一步,语气轻轻上扬:“别吧,我觉着你养猪比较合适。”

    就当萧雪抬脚准备踹过去时,一道身着蓝底鱼龙服的身影兀的闪进水榭中,搞得萧雪这一脚是踹上去也不是,不踹上去也不是,而那鱼龙卫似乎也明白了此时的处境,当即低着脑袋,当做一副什么都没有看到的样子。

    而萧雪自然也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的将绣鞋缓缓收了回去,然后摆出一副正经的模样,一双凤目眯了眯,道:“找我,有什么事吗?”还特意在“我”上面加了重音。。。

第八十七章 路遇故人

    普通的京都民众尚且比旁人多出一个心眼,更何况是一位蓝底鱼龙卫?

    “回,呃...唐景程的罪状已经收集妥当,不日就将流放边关。”早就对门口“长公主府”牌匾莫名换成“萧府”有所疑惑的蓝底鱼龙卫如是说道。

    “好,我知道了。”萧雪满意的点了点头接着道:“以后这种事情没必要和我说,毕竟和我没什么关系。”

    “呃...”不是你让咱收集他的罪状吗...蓝底鱼龙卫眨了眨眼,但又瞬间反应过来,笑着道:“呵呵,毕竟是小姐讨厌的人么,如今倒了霉总要来通知一声,好让小姐高兴高兴嘛!”

    “萧雪,你家这护卫穿的挺帅的嘛!”等到那蓝底鱼龙卫转头离开,聂云才在一旁啧啧称奇道:“瞅着武道修为也不弱的样子。。。诶,师姐,你怎么笑的莫名其妙的?”聂云挠了挠头,有些不知所措。

    ”嘻嘻,月月,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正好我娘听说我学了制符特意在家里造了一间制符室,我还没去看过呢,咱们一起去看看吧。”萧雪也是笑的莫名其妙的,轻轻拦在聂云身前挽住了韩月的手臂,红润的嘴唇微动。

    “这个土包子,连鱼龙卫都没听说过。”

    然后两人莫名笑的更欢了。

    其实倒也不是聂云没听说过鱼龙卫,没见过鱼龙卫才是真的,毕竟谁知道鱼龙卫穿啥衣服啊?或者说鱼龙是个什么玩意啊?

    “诶诶诶,你们走了我干什么啊?”聂云望着两条逐渐远去的窈窕背影,甚至来不及问她们之前何故发笑,两步并一步的跟了过去。

    “嘻嘻,随你啊,或者过来和我们一起制符?”萧雪笑嘻嘻的声音悠悠飘来,令的聂云脚步不由一滞。

    他会制个鬼符哟!

    “那你家有没有顺便造个炼丹室啊!”聂云不死心的喊了一句。

    “哈哈哈,你觉着呢?”萧雪头也没回,接着道:“不过我家虽然没有,但是这里可是京城,我记着大乾的炼丹师总会好像在城南,你要是闲着可以去瞅瞅。”

    聂云微微一愣,可再想询问时,两道身影已是消失在视线内。

    也对,炼丹要地火,谁家会在自己宅子下面建在引一条地火脉啊...又不是灵符师,只要一间静室就够了...诶。

    ......

    聂云一个人顺着宽敞的朱雀大街一路向南,一双眼睛无神的环视着四周,希冀着找到和炼丹师有关的物件。

    “怎么打听了一路都说不知道炼丹师总会在哪里啊!”正当聂云哀叹之际,一道胖胖的身影忽然自他眼前闪过,聂云双眼一亮,当即叫道:“胖子!”

    唐源听着熟悉的声音微微一愣,脚步也随着顿住。

    “云哥?你怎么在这了?”唐源豆大的眼珠里闪过一丝惊喜笑道。

    “我和我师姐来京城找萧雪玩儿,结果她们抛下我了。”聂云右手轻轻扶额叹了口气接着道:“对了,你走这么快是有什么急事么,如果忙的话你先走好了,我也就是和你打个招呼。”

    “嘿嘿,急事没有,喜事倒是有件。”唐源说到这里莫名的笑了起来,嘴角不自禁的咧开,不等聂云发问便笑道:“我大哥要被流放了,我这不得赶过去送行送行啊。”

    “呃...我有点乱...你要不再说一遍?”聂云微微后退一步,嘴角微微抽了抽:“你刚才说的是你大哥还是你哪个对头啊...”

    “哎,你不懂。”唐源这时候也是意识到了自己的话容易给人产生一种莫名的联想,连忙挥了挥胖胖的手臂道:“我大哥是家里的嫡子,像我这种庶出子,就算努力考上了岳麓大学堂都没啥用,平日里照样被他欺负,现在他被流放了,我当然要开心咯!”

    其实说是被欺负都是算往小了说了,像他这种没有地位的庶子,在他大哥眼里和一般的家仆都没有两样,他大哥甚至因为他两长相的相似反而对他比对一般的仆役还更为苛责,直到他考上了大学堂这种情况才稍微好转了一点。

    若不是唐家家规规定所有子嗣都必须享有锻体的一切资源,他恐怕现在还活在他大哥的阴影之中,所以自然对他大哥没什么好感,甚至说得上是厌恶!

    “奥...”聂云对豪门内的蝇营狗苟虽说有所耳闻,可终究无法感同身受,闻言也只能应和的点了点头,接着道:“诶,那你知不知道炼丹师总会在哪里啊?我在城南找了半晌了都没找到。”

    “炼丹师总会?你在这里找?”唐源挠了挠头,眼底露出一丝困惑:“那玩意儿不是在城北么...”

    “哈???在城北?你确定?”聂云双眼倏地圆睁。

    “到底哪个家伙跟你说在城南的?我在这片混了十来年,能记错?”唐源莫名地摇了摇头,拍了拍聂云肩膀道:“算了,哥们带你去好了。”

    “你不去送你大哥了么?”聂云虽然很想立马答应下来,但还是道:“实在不行你给我个大概地址就好了,我慢慢找...反正挺闲的我。”

    “得了吧,过去也就看个热闹,难不成还真指望我给他流两滴眼泪不成?”唐源挥了挥手,满脸不在乎道:“反正我去不去也没人注意。”

    “哈哈,好吧,那就谢谢咯。”聂云瞧着唐源是真不在意的模样就没再推辞,咧嘴笑了笑道。

    “嗨,咱们哥俩之间说什么谢。”唐源笑着勾住了聂云的肩,这份交情自聂云在总榜淘汰赛上把他扛起送向休息室那一刻便存在了。

    “重死啦!!!”

    ......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觉得了,但是聂云还是再一次忍不住感叹了一声,这个京都也太大了吧!

    哪怕是他和唐源已经刻意加快了脚步,这速度甚至已经比普通人的跑还快上几分了,可即便如此,当他们到达城北地界时,还是足足浪费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

    “我记着好像...应该就在附近了。”唐源一边挠着头,一边努力回想着。

    “...你别等等告诉我炼丹师总会在城南。”聂云的嘴角微微抽搐,他们已经足足在这块地界逛了半个小时了!

    “怎么可能!”唐源虽然有些尴尬但还是笃定道:“就在城北错不了,只是这具体位置我有点记不清了...”

    “要不...咱还是问问人?”聂云试探性的问道。

    “开玩笑好吗,我唐源好歹也是从小在京城长大,那么大一个炼丹师总会我能找不到?”唐源涨红了脸,宽大的右手将整个胸脯拍的啪啪作响,肉波阵阵。

    聂云想着若不是唐源太胖,额上的青筋一定会条条绽出的。。。

    “好吧。”聂云无奈一叹,好歹得照顾一下身为京城本地人的面子。

    而就当聂云再次跟着唐源走进一条小巷时,还不待聂云叹气,一道略显愤懑的声音便倏地响起。

    “你个胖子到底能不能行?找个炼丹师总会都找不到?”

    “就是!”聂云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意外...”唐源下意识的挠了挠头。

    “诶?”两人瞬间如梦初醒:“你谁啊?”

    只见街角的尽头,一位身穿淡黄色麻衫的中年人大步走了出来。

    中年人鹰钩鼻,眯眯眼,面色黑黄,加上右半边脸颊上的一条三四厘米长的疤痕,光是看上去就给人一种凶厉的感觉。

    不过此时这张略显凶厉的脸上却挂着一抹浓烈的愤懑之色,甚至不过瘾的用手指着唐源的鼻子喝道:

    “老子这个外地人都比你认路!”喝声中竟还带上了一丝淡淡的委屈。

    “呃...关你啥事!”唐源虽然感觉有些莫名其妙,但似乎眼前这个人好像跟着自己走了挺长的弯路的,不由得又有些气短接着道:“要不你来带路?”

    “我可去你的吧!”两条肉眼可见的白色的气流瞬间从男子的鹰钩鼻中喷出,随即大手猛的一挥。

    噔噔噔噔噔,只见街头的转角处突然冒出了十数个青衣蒙面的身影,瞬间便将聂云二人团团围住。

    唐源先是愣了愣,随后抹了把额角不断渗出的汗水,连连摆手道:“大哥,有话好好说,没必要啊...”

    “嗤,老子听说你要去炼丹师总会特意在那里埋伏了半天,现在你搁这说没必要?”鹰钩鼻男子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本是打算在他归家的路上埋伏的,幸亏他有先见之明,提前就偷偷跟着了,听到他又要去炼丹师总会?

    行吧,去就去了,咱换个地方就行了,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唐源居然硬生生没有找到离此地只有两街之隔的炼丹师总会!

    而那数十道青衣蒙面身影双眼也都是微微眯起,眼底闪过一丝恼怒。

    就是因为这个胖子的路痴,害得他们白白蹲在角落里一个多小时!

    导致他们只能放弃埋伏,被迫在街头强行堵截。

    要知道这里是京都!哪怕只是城北的一处小巷中,但可以预见的是,只要这里的动静稍微大了一些,不出五分钟,一定会有京都衙役赶到现场!

    也就是说,一旦他们没有在五分钟之内解决掉这两个家伙,他们就再没有机会了。

    而这次的任务一旦失败...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将会面临些什么。

    想到那个有些癫狂的老女人,长相凶狠的鹰钩鼻男子不禁打了个冷颤!

    “埋伏我?”唐源微微一愣,伸出粗壮的食指,指了指自己的脸不敢置信道:“有没有搞错?我就是普普通通的庶出子啊,绑了我一点用都没有,我不值钱的啊!”

    “还搁着耍小聪明呢?”鹰钩鼻男子双眼微微眯起,右手猛的一挥:“上,速战速决!”

    表面上耍宝卖惨,实际上偷偷运起气机将声音尽可能的传递出去,吸引衙役的注意。这点小心思怎么可能瞒得过久居京城里的他?

    鹰钩鼻男子突然觉得自己才算是真正的京城人,不管是对京城地貌的熟悉还是心眼的数量...纯纯的好吧!

第八十八章 太稳健了

    “杀人啦,救命啦!”心思被瞬间叫破的唐源顿时不再遮掩,当即放声大喊起来,中气十足的呼救声在气机的包裹下迅速向着外面扩散而去,甚至震碎了几户人家的窗户。

    “该死,快上!”听着这中气十足的呼救声,鹰钩鼻男子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那数十道青衣蒙面身影也不敢有丝毫怠慢,知道这是大罪,一旦被逮住最轻最轻都是个流放!

    一念至此,一位青衣蒙面人心中一急,当即攥紧拳头向着唐源的嘴巴招呼上去,试图止住他的呼救声。

    “啪!”只见高声呼救的唐源右手倏地抬起,将那拳头狠狠包裹在掌心中,随即左手猛地握拳,一股汹涌的气机自其内迅速凝聚,轰!这势大力沉的一拳直接轰在了那青衣蒙面男子的小腹之上,当即就将其轰飞了出去。

    “妈的,这胖子居然都破二脉了!”鹰钩鼻男子瞳孔微微一缩,猛地朝地上吐了口口水,随手指了四条身影道:“你,你,你,你去对付那个家伙,剩下都跟老子一起上。”

    “嗯???”唐源还没来得及陶醉自己一招制敌的风姿双眼便倏地睁大,虽然也不过就半枚硬币那么大...但并不妨碍他的哀嚎:“有没有搞错啊,我就是一个二脉境武修啊!”

    聂云此时也是有些无语...居然被这么一群锻体圆满和刚刚开始破脉的人瞧不起了...这里头最强的那个鹰钩鼻男子也不过破三脉的水平,而且还把自己无视了...

    不过让聂云还算欣慰的是,最起码来围攻自己的四人都是脱胎境武修...好歹没有太瞧不起自己。

    “呵呵,这个年纪便能冲破二脉,不愧是大学堂学子。”鹰钩鼻男子眼中闪过一抹不加掩饰的赞叹,随即倏地一凝,摇头叹道:“也许再过一两年我们一群人都拿你没什么办法了,但是很可惜,你还太年轻了!”

    鹰钩鼻男子很清楚,岳麓大学堂的学子一入学便有高级武技,并且还兼修一门副职,论起真实战力来说,修为高出一脉的他甚至反而还要比唐源弱上一些。

    但是,他们终究是有备而来。

    算上自己,光是脱胎武修就足足来了八人!剩余的也都是段体圆满者!

    虽然莫名其妙多了一个变数,但瞅着只年纪不大,说不定还是个在上学的学生,又是在街上随意碰到的,估摸着问题不大,但为了保守起见自己还是足足派出了四名开脉武修,虽然都只是刚刚开了一脉,不过想来也够稳妥了!

    至于剩下的三位开二脉者加上自己,面对一位来自大学堂的开二脉者,且必须在五分钟之内将其拿下,逃之夭夭...嗯,再加上五名锻体圆满者骚扰,鹰钩鼻男子还是非常有信心的。

    甚至可以说,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太过稳健了...

    唐源看着面前凶神恶煞的九道人影,有些欲哭无泪的指了指一旁的聂云:“不是啊,我真...”

    “还想拖延时间?看招!”唐源话说到一半便被一股凌厉的掌风打断。

    ......

    而另一边,围在聂云身边的四道青色蒙面身影淡笑着逐渐靠近了聂云。

    “诶,小弟弟,不得不说你可真倒霉。”一青衣蒙面男子摇了摇头。

    在他们眼里,这只是个唐源在路上遇见的一位童年故友罢了,结果反而因为唐源的热心遭此厄难,真是不得不说时也命也。

    “小弟弟,别反抗了。”另一个青衣蒙面身影有些可惜道:“说不定我们老大一高兴,把你打晕过去,睡一觉醒来就没事了。”

    “想什么呢!见着这种事的都得死!”一位青衣蒙面身影目露凶光,腰间长刀岑一声出鞘:“都别愣着了,速战速决!”

    “好!”

    霎时间,四把闪着淡淡寒芒的长刀豁然而至。

    四道目光或怜悯、或淡漠、或凶煞、或嗜血。但眼神里的意思却是相同的。

    “要怪就怪你的命不好吧。”

    唰!四道白芒倏地穿过聂云的身子,可那四位青衣身影神色却是愕然,继而猛然大变,眼里的惊愕之色几乎快要凝为实质!

    身为武修,手中之兵与自己性命相修,而此时自己的眼睛分明告诉自己已经斩中了眼前这道身影,而手中之刀却告诉自己刀下乃一片虚无!

    “不对!没有血!这是假的!”一青衣人惊叫出声,而那被四把亮白长刀围在中心的那道残影仿佛应了他的话般,在虚空中猛地扭曲了两下后,兀的消失不见。

    “呵呵,我倒觉得你们的运气蛮差的。”聂云看着眼前四道青色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

    “不好!小心!”淡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吓得四人亡魂皆冒,当即猛地转过头来,手中长刀也随之抬起,但看着眼前无奈摇头的白袍少年又忍不住的有些颤抖。

    能这般悄无声息走到他们四人背后,自然也能悄无声息的杀了他们!

    “你到底是什么人!”一青衣人深呼了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淡道。

    “呵呵,我...”不等聂云说完,四道亮白的光闪过,仿佛平地起惊雷,兀的穿透了聂云的身影。

    刚才那一瞬,四名青衣蒙面人毫不犹豫的选择全力以赴,甚至直接掷出了自己的长刀,不成功便成仁!

    就在四人眯着眼,看着四道白虹穿透那道白色身影,嘴上的笑容都快抑制不住的时候,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掌倏地的出现在了他们的脖子上方。

    青衣人眼里闪过一丝惊恐的神情,心脏几乎要从胸膛中跳出!刚想猛地转身,可忽然眼前一黑,就这么失去了意识。

    在失去意识的前一秒钟,他们甚至突然觉得就这样也挺不错的。

    聂云拍了拍手,将昏迷的四人随意丢在一边,而一旁围着的唐源的九人甚至还没意识到另一边发生了什么,正你一拳我一脚的围攻着唐源。

    让聂云没想到的是,唐源左手黑铁大盾,右手血色战刀居然和这几人打的还算有来有回,一时之间还没有彻底落入下风,不过眼瞅着也快了。

    “妈的,这个乌龟壳也太硬了!”鹰钩鼻男子一刀劈在黑铁大盾上,刀身反而被震的直颤。

    “老子亲自造的盾牌,用你说?”扛起盾牌躲过一击的唐源右手兀的探出,一抹血影闪过,又是吓得鹰钩鼻男子接连退了几步。

    “都愣着干什么!”鹰钩鼻男子气的一声大吼:“给老子一起上!”

    “不讲武德!”唐源暗骂一声,脸色微微发苦,面对九人的围攻只能勉强靠着手中的黑铁大盾抵御着,同时暗暗祈祷聂云能速战速决亦或者刚好有衙役经过。

    “唐源,只要你放下盾牌,我可以保证不伤你性命如何?”鹰钩鼻男子见一时攻不破唐源的防御,一时有些着急道。

    “我呸,小爷我再撑一会儿京都府衙的人就来了,当老子傻啊?”嘲讽的声音从黑铁大盾后面传来,令鹰钩鼻男子不由得有些气愤,语气也强硬了起来:“某人生平一向稳字当头,即使你有点出乎我的意料那又如何?我们还有四位脱胎境武修,等他们解决掉那小子之后,你觉得你还能顶得住?”

    “到时候,可别怪我无情了!”

    “呵呵...真是英雄所见略同,老子也在等聂云把他们处理掉来帮我。”唐源嘴角微微一抽,苦中作乐的想着。

    就当双方似乎隐隐陷入某种僵局之时,一抹明净匹练的剑光兀的闪过。

    唰!

    仿佛剪刀割裂布帛一样轻松,那一柄柄闪着寒芒的长刀兀的断了一截。

    咣当,咣当,咣当。

    半截刀身接二连三的落在结实的青石砖上,清脆的声音让鹰钩鼻男子回过神来,看着手中断裂着的长刀,冷汗簌簌而下。

    武者相拼,手中的兵器便是半条命,兵器掉了,命也就丢了一半,而兵器碎了...只能证明对方没有杀你的想法!

    “云哥啊,你可算把他们解决啦。”唐源听着外头的动静,微微从那黑铁大盾中探出了脑袋,瞧着这副场景当即站起身来哀怨道:“你要再晚一会儿,我这可挺不住了啊。”

    “...这才两分钟啊。”聂云仰头微微一叹:“白替你留活口了。”

    也正因为想替唐源留下几个活口,聂云的皓月才没有出鞘与那几人正面相拼,而是稍稍迂了下,施展神行八变从后头将几人击晕。

    “嘿嘿,那不然我怎么叫你云哥呢。”唐源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哪怕修为比那些青衣人高出许多,但赤手空拳多少也是冒着几分风险的。

    鹰钩鼻男子一行人此时才注意到他派去对付眼前这个少年的人已经躺倒在一边,生死不知。

    仅是两分钟!

    看着眼前一身白袍纤尘不染的俊秀少年,一股无法克制的寒意从心底涌出,这还是他们不知道是聂云有意留活口的结果,但这也足以令他感到胆寒了。

    鹰钩鼻男子深吸了口,强行压下心头万思沉声道:“阁下到底是....”

    话音未落,只见一只修长的手掌在自己瞳孔中迅速放大,他想动,可是身体迟缓的令他感到绝望!

    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瞬,他的瞳孔兀的睁大,一抹明悟的光彩刚刚出现便又彻底消失。

    “哦,原来...是我太慢了。”

第八十九章 热心肠的京都人

    “呃...云哥,咱好歹也是讲究人,起码等他把话说完再打晕吧。”唐源望着昏倒在地,再没有刚才一丝嚣张模样的鹰钩鼻男子无奈道。

    “你懂什么?”聂云几个闪身间将剩余的虾兵蟹将收拾完后,斜着眼瞥了唐源一眼:“一点江湖凶险都不知道,若是他在你说话的时候突然出手,你觉得你挡得住?”

    “...哦~还是云哥比较稳重。”唐源摸了摸下巴,眼底瞬间露出一抹恍然的神色,旋即又接着问道:“话说云哥你咋对这些江湖险恶了解的这么清楚啊?”

    呵呵...因为刚刚才遇到。聂云心中这般想着,可嘴上自然不会这么说,而是意味深长的拍了拍唐源壮硕的肩膀道:“诶,胖子,你的阅历还是太浅了,以后走进社会很吃亏啊!”

    瞧着唐源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聂云也是跟着点了点头,指了指面前横陈着的几道身影接着道:“话说你最近得罪什么人了么?”

    “没有啊,我这半年基本都在大学堂,放假了就直接回家了,哪有什么机会得罪人啊。”唐源哀叹了一声,有些莫名其妙的。

    聂云摇了摇头,走上前去一把将青衣人的面巾揭开道道:“这些家伙对你明显没有下死手,你过来瞅瞅,说不定这些家伙你还认识呢。”

    虽是这么说,可聂云其实并没有抱着太大希望,毕竟这群人很可能也只是受人委托前来办事罢了,而鹰钩鼻之所以不蒙面,也大概率是因为他是牵头人的缘故。

    “我瞅瞅啊。”唐源也是有些好奇,自己一穷二白的一个庶家子,怎么会被这么一群人堵上。

    要知道,脱胎境武修进入军伍里最起码也是个百夫长,也许为了一些钱财,修炼资源会折腰为权贵们充当侍卫,但也更多的是客卿关系,而非主从关系。而派出这么一队人马,天子脚下进行截杀,这代价绝对高的离谱。

    这么高的代价,甚至让唐源感到了一丝受宠若惊,怀着一股莫名的好奇,缓缓将脸凑了过去。

    “嗯?!”

    只是一眼,唐源的脸色便倏地变幻了起来,豆大的眼珠里先是不可置信,然后又露出一抹恍然,最后又变成了一丝惶恐。

    接连变换的神情自然被聂云注意到了,聂云眼里露出一丝疑惑道:“怎么了么?”

    就算真的是哪个死对头,也不至于这幅模样吧。

    而唐源此时却并没有回应他,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而后猛地站起身来,迅速将其余面罩一一摘下。

    扑通。

    唐源突然一屁股坐在结实的青石板砖上,双目有些怅然的看着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语气低沉道:“这些人除了那个鹰钩鼻男子,我都认识。”

    “认识?”聂云语气微微上扬,眼中疑惑更甚:“这是好事啊,知道了谁在对你动手,以后起码可以针对性的做出一些防备,甚至反击啊。”

    “呵呵,反击?”唐源深深的吐了口气,目光也随之缓缓聚焦,然后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些人都是我大哥的护卫。”

    “嗯?你大哥?”

    还不等聂云细问,便听街头的转角处迅速传来了一阵细密的脚步声。

    “都不许动!把武器放下!”

    只见一位位身着蓝底红边制服的带刀衙役迅速涌进了街巷,将聂云等人团团包围起来。

    “误会,误会!”聂云手中皓月缓缓归鞘,露出一丝苦笑道:“衙役大哥,我们是良民。”

    “豁,你跟我说你是良民?”为首的衙役淡淡的瞥了眼街角横七竖八躺着的身影,嘴角微微抽了抽:“那他们是自己倒下的?”

    “不是啊,我们真是良民。”唐源有些委屈道:“是这些人先来袭击我们的,我们只是被动反击啊...”

    “嗯?”领头衙役双眼微微眯起,不着痕迹的扫视了一周,眼里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惊讶,语气稍稍柔和了些,接着道:“不管你们是不是被动反击,都必须配合我回去调查!”

    倒地人影身旁的面罩已经说明了一些问题了。京都地界,十余人蒙着面罩出现在大街上,他要搞不清楚情况受害人也就白当了这么久的衙役了。

    不过该走的流程却还是要走的。

    “诶...行吧。”聂云和唐源对此也唯有理解,只好无奈地点了点头。

    可是那个领头衙役紧跟着又道:“坦白说,我并不想怀疑你们,但是你们的实力可能比我想象的还要高,所以为了安全起见,我们必须给你带上这个。”

    领头衙役说着掏出一副银白色的手镯,有些无奈道:“希望你们可以理解一下,毕竟我在京都没见过你们两个,我必须要为我背后的兄弟们负责。”

    两人一个根本不是京都人,另一个则是成天关在家里的庶家子,他这个领头衙役因为不认识而导致有些怀疑实在是太过正常了。

    可聂云却有些为难了,这副困龙镯的名号他还是多少有点耳闻的,蜕凡之下一旦被锁住,则气机全消,身不由己。这对任何一位武修来说都是难以接受的事情。

    “这...”

    就在聂云面露难色,有些左右为难之际,一道清亮声音兀的传出。

    “头儿,我可以替他们担保。”

    聂云双眼一亮,当即招了招手:“陈然大哥!”

    “你和他认识?”领头的衙役眉头微微皱起,转头轻声道:“这小子武道修为不凡,要是没带上这困龙镯突然暴起,你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陈然先是笑着向聂云点了点头,然后对着领头衙役附耳说了些什么。

    “你确定?”领头衙役一对浓眉高低挑起,瞥了眼旁边那道白衣身影,一副你在逗我的模样。

    “这还能有假?”陈然苦笑着摊了摊手。

    “那你不早说!”领头衙役有些头大的挥了挥手,将手中的银镯默默收起:“将这些躺在地上的人全部绑起来带走,至于这两位小哥么,有人担保自然就用不上这副困龙镯了,跟我们走一趟就行了吧。”

    ......

    刚一进京都府衙,聂云和唐源便被分开了。

    领头衙役亲自将聂云带到一间宽敞,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华丽的审讯室中,而后又在聂云一脸惊疑的目光中,殷勤的给他倒了一杯茶水。

    “大哥,你有事说事,搞成这样我怪不自在的。”聂云有些无语道。

    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陈然给他担保过后,他的待遇似乎一下就从“嫌疑犯”锃锃锃的提高成了皇亲国戚的模样。

    难道陈然大哥面子这么大的么...聂云忍不住暗暗想到。

    “呵呵,应该的应该的。”领头的衙役却只是摆了摆手:“我叫赵斌,要是不嫌弃的话叫我名字就行了。”

    “赵斌大哥...”人在屋檐下,聂云可不会就这么大刺刺的叫别人的名字:“你们对待嫌疑犯的态度都这么...这么...的么?”

    “呵呵,那自然也是要看人的。”赵斌也不掩饰,呵呵笑了笑。

    “我怎么了么?”聂云有些懵。

    从陈然那里得知,长公主似乎有意在这个少年面前隐藏身份,他一个小小的衙役头头自然不会闲着没事去戳破,于是轻描淡写的转移了话题接着道:“说说刚刚发生的情况吧。”

    “哦...好。”

    ......

    而另一边,幽暗狭小的审讯室内,一道宽大的身影被缚坐在一张两边有扶手的椅子上,不知是椅子太小的缘故还是身影实在是太过宽大的缘故,一坨坨肥肉透过椅子的缝隙传了出来,显得分外拥挤。

    “大哥,我是冤枉的啊!”唐源哀嚎道。

    嘭!

    衙役猛地一拍面前的案台喝道:“少跟我套近乎!说,那群青衣人到底是什么人!”

    ......

    另一间装饰华丽的审讯室内。

    赵斌接过一位衙役递过来的一份资料,沉默片刻后点了点头。

    “你的说辞和你那位叫唐源的朋友口述基本没有太大差别。”

    “因为那本就是事实。”聂云淡定一笑,身正自然不怕影子斜。

    “那么恭喜你,你可以走了。”赵斌淡淡的站起身,打开了审讯室的房门做了个请的手势笑道。

    “呃...这就可以走了?”聂云微微一愣,这好歹也是十几个人京都街头持刀械斗的大案子啊。

    “当然。”赵斌突然笑了起来,带着那么点义正言辞的味道:“我们官府可不会搞受害者有罪论那一套。”

    真是好官呐!聂云不由得有些感动...不管是忠于职守、乐于助人的陈然大哥,还是眼前这位正义凛然的赵斌大哥,还有不知哪位好心报官的热心京都市民...

    以后再有人黑京都人,他聂云第一个不答应!

    ......

    城北某处小巷,某位“热心市民”看着自家碎裂了一地的窗户猛地朝地上吐了口唾沫。

    “真晦气,要杀人也不找个人少点的地方,非要到老子家门口,这不是逼老子报官么?官府的人再不来,老子家门都快给震烂了。”

    ......

    “就这么放他们走了?”一衙役不知何时走到赵斌身后,眼底闪过一抹惊讶道。

    “情况不是很明显了么。”赵斌看着聂云逐渐远去的背影,没有回头接着道:“这群青衣人因为不知名的原因想要截杀他两,然后被反杀,下面我们只要撬开这群人的嘴巴就行了。”

    “可是...”那衙役似乎还想说些什么。

    赵斌右手微微抬起打断了他的话:“你觉得从他们开始发生冲突开始,到我们赶到那里我们一共花了多久。”

    “算上举报的时间,绝对不会超过七分钟!”那衙役略微思索了一下,斩钉截铁道。

    “对啊,绝对不超过七分钟。”赵斌似是呢喃般:“而那群人却早已经躺倒在地了,八个脱胎武修...五个锻体圆满的武修啊,而且他才不过十七。”

    赵斌突然轻轻拍了拍面前衙役的肩膀,语气悠悠。

    “对待不同的人要有不同的方法,如果他仅仅只是长公主殿下的朋友的话,那自然还是要在这里多待两天的,不过待遇好上一些罢了。”

    “不过...他不会永远都只是‘长公主殿下的朋友’”

第九十章 狸猫

    聂云刚走出府衙,便瞧见唐源已经站在门口等着了,不由再一次感慨京都官府的人性化处理。

    平心而论,若是他坐在赵斌的位置上,是很难这么利落的放自己两人走的,再不济也得叫一个有足够地位的人前来担保才行吧。聂云甚至都有做好叫萧雪过来担保自己出去,然后被她嘲讽一年的准备了,结果居然没用上...

    “云哥,你没事吧,在里面呆了这么久,他们没把你怎么样吧?”唐源看着聂云一副淡然的模样,忍不住问道。

    他在里面呆了半个小时,也就被被那个该死的衙役用各种手段恐吓了半个小时,在这短短半小时里,他几乎都快将整个京都府衙的刑具看了一个遍了,虽然没有对他用上,可有些非人道的东西仅是想想都让他汗毛倒竖。

    这就导致他从那间幽暗的审讯室里出来时,脚步都有点虚浮,整张脸都是白的。

    而聂云却整整呆在里面一个小时啊!唐源简直没法想象这一个小时他都经历了些什么...但是聂云却经历了这些后仍然一副淡然的模样!

    “他们能把我怎么样?无非就是问问话呗。”聂云有些莫名其妙的耸了耸肩接着道:“难道他们还能动手不成?”

    诶...果然是我阅历太浅了么,他们居然连手都没动就把我吓住了...真不知道云哥到底经历了什么才能变的这般处变不惊啊。唐源心中暗暗感叹着。

    如果聂云能听到的话,他一定会一脸懵逼,经历了什么?还能有什么,喝茶聊天啊!

    可惜,他听不到...

    于是只能在唐源略带崇拜的目光中接着道:“话说你有和府衙说那些人的来历么?”

    “呼...没说。”唐源突然有些惆怅了起来,深深的叹了口气:“不能说啊。”

    聂云眉头微微一皱:“这话怎么说?再有你大哥又为什么要抓你?怕他流放后你抢他在家族中的地位?”

    唐源微微抬起脑袋,看着那一望无际的天空,语气悠然,听不出是喜是悲:“我和我大哥虽然不是同一个母亲生的,可是长得却有几分相似,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大哥他一直都不喜欢我,甚至是讨厌我,觉我可能会代替他。”

    “这一点在我们正式踏入武道之后变得更明显了,我进步越快,他就越害怕,他越害怕就越是要践踏我,可是我没法反抗,哪怕我比他强。”

    “可他越是践踏我,我才越是要努力进步,考上大学堂,然后才有机会彻底摆脱他。”

    “你成功了不是吗?”聂云轻声道。

    “没错,我是成功了。”唐源突然叹了口气:“成功的那天我特别特别高兴,以为灰暗的日子即将过去了。”

    “可是并没有,在我拿到入学通知的那天,大哥又来了,他让我把大学堂的身份符牌给他,让他去大学堂,我拒绝了。”

    “然后他就想动手了。”说到这里,唐源忍不住摇了摇头:“也许他一直都以为他比我强吧,可以轻松的一次又一次把我下巴打脱臼。”

    “可现在不一样了,我成了大学堂的学生,我不怕他了!哈哈哈,我反手一拳头就给他打蒙了。”

    “然后他不出意外的跑到他的父亲母亲面前告状,我也不出意外的在半小时后跪在了祠堂。”

    “我很硬气的说自己考上了大学堂,是他想顶替我的位置,并且主动出手我才反击的。”

    “可是我却发现他们居然不以为意,甚至听到他想取代我大学堂位置的时候,他的母亲眼睛还亮了亮,不过他的父亲...也算是我的吧,他说大学堂身份符很特殊,无法冒名顶替,他母亲眼里的光才逐渐黯淡下去,转而继续对我口诛笔伐。”

    “最后我被执行了一顿家法,之后便逃似的到了大学堂,直到现在才再次回来,坦白说若不是为了给我母亲扫墓,我甚至想一辈子都不回来。”

    “再后来,就听说他被鱼龙卫给查了,直接流放三千里了。”唐源长长的叹了口气:“在后面你也知道了。”

    “你的意思是...你大哥想...”虽然唐源没说,但是聂云还是敏锐的察觉到了:“想换你去流放三千里?”

    “呵呵,可能吧,毕竟他最喜欢京都大剧院里那场《狸猫换太子》了。”唐源莫名咧嘴笑了笑:“当然了,也说不定他纯粹看我不爽呢。”

    话虽然是这么说,不过两人心里面都很清楚,一个从小锦衣玉食即将被流放到苦寒之地的富家公子在这种境地下可能还有心思去考虑一个自己厌恶的人么?

    一个从前就想过顶替弟弟大学堂名额的人,会不考虑让自己这位不管是长相还是血缘都与自己有着极大联系的弟弟顶替自己被流放么?

    唐源忽然摊了摊手,无奈地摇了摇头,笑道:“怎么样,很俗套的故事吧。”

    聂云虽没看过那场《狸猫换太子》,但也跟着笑了:“是蛮俗套的,不过故事还没结束呢。”

    “除了血缘和长相都和他比较相似的你,其他人再怎么伪装也不可能骗过朝廷的人,想来这个时候你的大哥已经出发了,他的故事到此为止了,而你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要知道,所有话本的开头往往都是俗套的,但结尾却总是振奋人心的。”

    “嘿嘿嘿,说的好。”唐源睁开眼,咧了咧嘴:“不过现在还得装装傻,要是说出去了,陛下给那对母子两定下个欺君之罪,一夷我个三族我哭都没地方哭去。”

    “这倒不至于。”聂云笑了笑。

    当今圣上毕竟是从马背上打下来的的江山,说不上仁善,但是夷三族这样的事情倒还没怎么做过。

    “随便举个例子嘛...毕竟终归是一桩麻烦事。”唐源先是随意摆了摆手,然后转头搂住了聂云的肩膀笑道:“这次兄弟我真得好好谢谢你,这次要不是你,我说不定就真栽了。”

    “少来了,你带我找到炼丹师总会我就谢天谢地了好吧。”聂云也是笑道。

    “啊这...”唐源嘴角微微抽搐了两下,然后猛地一咬牙:“我唐源今天,必带你找到炼丹师总会!”

    “完了完了,你不会还要找六七个小时吧!”

    ......

    令聂云感到欣慰的是,仅仅只是半个小时,唐源便带着聂云找到了那所谓的炼丹师总会。

    那是一座造型别致,却又显得大气磅礴的建筑物。

    远远看去,整座建筑的形状如同一个倒扣着的药鼎,而入口处则很是巧妙的安上一道光幕将其遮掩住,避免让人觉得这是一尊豁了口药鼎。

    其“鼎壁”上挂着一块淡紫色的檀香牌匾,五个字迹隐隐有些模糊的古朴字体,闪烁着淡淡的毫光。

    “炼丹师总会,嘿嘿没错吧!”唐源指着那块古朴的牌匾,脸上的得意之色几乎满溢出来:“我就说嘛,今天,我唐源,必带你找到好吧!”

    “嘘,低调点...”聂云嘴角微微抽搐,偏头四下望了望,果然,一道道略显诧异的目光的投射了过来。

    要知道能在炼丹师总会门前的,不是真正的炼丹师,就是正在学习的炼丹学徒,再不济也是前来购买丹药身价不菲的散修,足可称得上一句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所以当两个真正的“白丁”出现时,就显得格外刺目。

    “呃...”瞅着那一道道奇异的目光,唐源挠了挠头,略微压低了嗓音:“刚才兴奋过头了...”

    “我都没你兴奋。”聂云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无奈道:“我真怀疑你是不是在京城长大的,怎么比我这个山里长大的还没见识。”

    “嘿!我可是土生土长的京城人!!纯纯的!”唐源宽大的手掌顿时在胸脯上拍出一阵肉浪,嗓门又情不自禁的大了起来。

    “我真是服了你了。”感受着周围越来越多的视线,聂云忍不住将脑袋深深埋进了掌中,另一只手挥了挥:“行了行了,你现在也差不多该回去‘哭诉’你遭到一场截杀了。”

    现在回去这么哭诉一下,一是他的大哥此时应该早已驶出京城范畴,此时回去再无危险。二也是“告诉”他大哥的母亲,我已经知道是你做的了。

    有了这“欺君之罪”捏在手上,最起码便有了鱼死网破的资本。

    “那我就先回去了。”感受着周围越加奇怪的目光,唐源挠了挠头,不由得再次压低了声音。

    稍微招呼了一下后,便步履匆匆,逃也似的跑了,也不知道是因为事情实在紧急还是因为某些莫名的原因...

    而随着唐源的离去,那奇怪的视线也是跟着散去了不少。

    “呼...”聂云轻轻吐了口气,没有理会那剩下的目光,摸了摸腰间的储物袋,然后对着炼丹师总会那道光幕大步行去。

    走至门口,两名早已注意到他很久的大汉却是伸手将他拦了下来,嗡声嗡气的道:“这位小哥,要参观的话在外面参观就行了,里面不方便给人参观。”

    两人显然是将聂云当成了外地前来京都参观这炼丹师总会的人了。

    “听说这里可以租赁炼丹室是吗?”聂云有些无奈,似是又觉着这话有些突兀便又补充了句:

    “呃...我也是炼丹师。”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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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月亮落下后太阳没能如约升起
当死一般的黑寂笼罩了整片大地
当时间失去了凭依
当空间失去了意义
我们是否只能在慌乱,痛苦,疯狂,绝望,麻木中消亡?
不!生命的火焰终将熊熊燃起,炽热的太阳将又一次如约升起!
......
所幸,长夜未至长夜未至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长夜未至,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长夜未至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