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4 还不够卑劣
严青栀到这里好几年了,头一次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
死人的事她也不是没少见过,对于生死,她其实并没有强烈的执念,不止是对别人,甚至是对自己。
人在江湖,就是要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过活,越是怕死,就越容易死。
严青栀几次过来,早已习惯,甚至如果真的有一天她要死了,她的心里也只是放心不下严青竹君同月和苏阖。
起码在梅横说出那句话之前,严青栀一直是如此认为的。
可在她的大脑缓慢的将梅横的那句话消化掉,她整个人只觉得脑海之中翁的一声,半边身子都被震撼的发麻,她的手紧紧的攥住,才让自己维持住了站立的状态。
尽管以她的性格,从来都不认命,可有些事情,只要听说,就很难平静下来。
严青栀眼神之中一片迷茫,就那样定定看着梅横。
梅横扯了扯嘴角,苦笑了一声,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如果是在三个月之前得知自己就要死了,他可能会很淡定,甚至还要把自己的死利用起来,将之价值最大化,才算是对得起自己这一生。
可是不过才几个月下来,他忽然就舍不得了!
他比寻常人总是要聪明一点,最是明白人活得就是一种期待,期待着别人,期待着阳光,期待着美好的生活和让人迷醉的美食……
总归是要期待着些什么的!
梅横以前就期待着搞死风家的人为梅氏报仇。
可这种期待却不是他自己的,而是家族,亲人,手下……强加给他的责任,他一直都以此为目标活着,甚至牺牲了自己所有的人生意义。
没有自己的娱乐,没有自己的乐趣,没有自己的追求……他的所有都是为了梅氏,都是为了灭掉风家。
要说一直这样下去,他其实也不会难过。
这世上没有人生目标的人太多了,他已经超过了许许多多的人。
可是有一天,他看到了另一种生活。
能在女子地位轻贱的时候,将自己活的如此洒脱,尽管好像不那么聪明,被大局势裹挟着向前,却也从来都没有失去自我,会心软,也会冷漠,被恶意欺骗时可以不需要虚与委蛇,想翻脸立马翻脸……
人生中的所有选择都未必是自己做的,但只要做过选择,就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后悔也显得那样苍白无力,只有乐观的往前看时,才不枉白活一回。
“青栀,对不起,如果能重来一次,我肯定不会再将你们卷进来了!”
严青栀看着面前梅横口唇轻启,但她的耳朵却好像失聪了一般,嗡嗡嗡的,并没有听清楚对方的话。
她有些惶恐不安,有些不敢置信,紧握的双拳微微颤抖,好一会儿都不能平静下来。
“既然是劫,那应该是可以度过的吧!”
严青栀找回自己的声音时,还是心存侥幸的追问。
她觉得梅横肯定是在骗她,这个人最是恶劣,就像大伯说的,一肚子花花肠子,说不定就是把自己的命抛出来,让她忘记刚才提到的空间的事。
严青栀知道自己够不上他们那样的聪明,也知道每一次梅横都是用同样的方式,只要她发现一件不痛快的事,马上就能用另一件大事将她的注意力转移。
可是不得不说,自己心软的弱点还是被梅横掐的死死的,直到此时此刻,她也难以控制的被对方的死劫所牵动。
“度过死劫只有一种办法,就是用至亲的命来换。”
梅横嘴角的肌肉动了动,扯出了一个笑容。
“我梅横虽然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但我自问还是有些底线的,让别人给我换命的事情,我做不出来,也无法坦然的用别人的命活下去。”
严青栀到这里好几年了,头一次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
死人的事她也不是没少见过,对于生死,她其实并没有强烈的执念,不止是对别人,甚至是对自己。
人在江湖,就是要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过活,越是怕死,就越容易死。
严青栀几次过来,早已习惯,甚至如果真的有一天她要死了,她的心里也只是放心不下严青竹君同月和苏阖。
起码在梅横说出那句话之前,严青栀一直是如此认为的。
可在她的大脑缓慢的将梅横的那句话消化掉,她整个人只觉得脑海之中翁的一声,半边身子都被震撼的发麻,她的手紧紧的攥住,才让自己维持住了站立的状态。
尽管以她的性格,从来都不认命,可有些事情,只要听说,就很难平静下来。
严青栀眼神之中一片迷茫,就那样定定看着梅横。
梅横扯了扯嘴角,苦笑了一声,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如果是在三个月之前得知自己就要死了,他可能会很淡定,甚至还要把自己的死利用起来,将之价值最大化,才算是对得起自己这一生。
可是不过才几个月下来,他忽然就舍不得了!
他比寻常人总是要聪明一点,最是明白人活得就是一种期待,期待着别人,期待着阳光,期待着美好的生活和让人迷醉的美食……
总归是要期待着些什么的!
梅横以前就期待着搞死风家的人为梅氏报仇。
可这种期待却不是他自己的,而是家族,亲人,手下……强加给他的责任,他一直都以此为目标活着,甚至牺牲了自己所有的人生意义。
没有自己的娱乐,没有自己的乐趣,没有自己的追求……他的所有都是为了梅氏,都是为了灭掉风家。
要说一直这样下去,他其实也不会难过。
这世上没有人生目标的人太多了,他已经超过了许许多多的人。
可是有一天,他看到了另一种生活。
能在女子地位轻贱的时候,将自己活的如此洒脱,尽管好像不那么聪明,被大局势裹挟着向前,却也从来都没有失去自我,会心软,也会冷漠,被恶意欺骗时可以不需要虚与委蛇,想翻脸立马翻脸……
495 其它动作
关韶收好了那人给的地图,面无表情的将人往外送,那人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转过身来,看了看关韶麻木的表情后,若有似无的瞟过了孟雨裳躲避的床下。
“关公子不必相送,你我二人后会有期。”
那人微微拱手,请关韶留步后,转身便要离开,不过关韶也向着他拱了拱手,说道。
“后会无期了!我再也不愿与你们相见,也大约明白了梅横为什么会在外多年。”
关韶心中是有怨恨的!
可他的心性品格都不允许他出现这样的怨恨。
他只能将之转化成愤怒,用这样的态度去面对面前之人。
那人愣了一下,但马上就想通了一切,他眼中没有半点恼羞成怒,也不觉得有任何不适,脸上的笑容都没有变化,他对着关韶点了点头,转过身大踏步的离开了这里。
房间之中满桌的菜肴没有动多少。
关韶瞪着那人离开的背影,直到对方从自己的视线之中消失,他才仿佛抽去了全身的力量,整个人一歪,靠在了门框上。
不远处准备过来收拾东西的小二见此,很有眼力见的没有上前,一阵疲惫的感觉涌上来,关韶的身体顺着门框滑下,最后歪歪斜斜的跌坐在了地上。
床下的孟雨裳看着关韶的下巴,紧张的连呼吸都忘了,拼命将自己往更深处躲,生怕被关韶发现端倪。
不过好在,关韶的注意力不在这边,坐了一会儿之后,他重新站起来,招呼小二收拾了东西后坐在了窗边的书桌旁边。
那纸条又被抽了出来,这一次多了一张地图。
关韶推开了窗户,外面的空气涌进房间,云海洲是没有冬天的,这会儿已经进入了秋天,但天气却并没有那么冷,窗户依旧开着,外面的虫鸣声也更加嘈杂了,不知道哪里躲了一只秋蝉,吱吱吱的声音老大,但关韶却像是听不到了一般,手臂支着脑袋,沉默的坐在那里,从天黑坐到了天亮。
关韶收好了那人给的地图,面无表情的将人往外送,那人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转过身来,看了看关韶麻木的表情后,若有似无的瞟过了孟雨裳躲避的床下。
“关公子不必相送,你我二人后会有期。”
那人微微拱手,请关韶留步后,转身便要离开,不过关韶也向着他拱了拱手,说道。
“后会无期了!我再也不愿与你们相见,也大约明白了梅横为什么会在外多年。”
关韶心中是有怨恨的!
可他的心性品格都不允许他出现这样的怨恨。
他只能将之转化成愤怒,用这样的态度去面对面前之人。
那人愣了一下,但马上就想通了一切,他眼中没有半点恼羞成怒,也不觉得有任何不适,脸上的笑容都没有变化,他对着关韶点了点头,转过身大踏步的离开了这里。
房间之中满桌的菜肴没有动多少。
关韶瞪着那人离开的背影,直到对方从自己的视线之中消失,他才仿佛抽去了全身的力量,整个人一歪,靠在了门框上。
不远处准备过来收拾东西的小二见此,很有眼力见的没有上前,一阵疲惫的感觉涌上来,关韶的身体顺着门框滑下,最后歪歪斜斜的跌坐在了地上。
床下的孟雨裳看着关韶的下巴,紧张的连呼吸都忘了,拼命将自己往更深处躲,生怕被关韶发现端倪。
不过好在,关韶的注意力不在这边,坐了一会儿之后,他重新站起来,招呼小二收拾了东西后坐在了窗边的书桌旁边。
那纸条又被抽了出来,这一次多了一张地图。
关韶推开了窗户,外面的空气涌进房间,云海洲是没有冬天的,这会儿已经进入了秋天,但天气却并没有那么冷,窗户依旧开着,外面的虫鸣声也更加嘈杂了,不知道哪里躲了一只秋蝉,吱吱吱的声音老大,但关韶却像是听不到了一般,手臂支着脑袋,沉默的坐在那里,从天黑坐到了天亮。
关韶收好了那人给的地图,面无表情的将人往外送,那人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转过身来,看了看关韶麻木的表情后,若有似无的瞟过了孟雨裳躲避的床下。
“关公子不必相送,你我二人后会有期。”
那人微微拱手,请关韶留步后,转身便要离开,不过关韶也向着他拱了拱手,说道。
“后会无期了!我再也不愿与你们相见,也大约明白了梅横为什么会在外多年。”
关韶心中是有怨恨的!
可他的心性品格都不允许他出现这样的怨恨。
他只能将之转化成愤怒,用这样的态度去面对面前之人。
那人愣了一下,但马上就想通了一切,他眼中没有半点恼羞成怒,也不觉得有任何不适,脸上的笑容都没有变化,他对着关韶点了点头,转过身大踏步的离开了这里。
房间之中满桌的菜肴没有动多少。
关韶瞪着那人离开的背影,直到对方从自己的视线之中消失,他才仿佛抽去了全身的力量,整个人一歪,靠在了门框上。
不远处准备过来收拾东西的小二见此,很有眼力见的没有上前,一阵疲惫的感觉涌上来,关韶的身体顺着门框滑下,最后歪歪斜斜的跌坐在了地上。
床下的孟雨裳看着关韶的下巴,紧张的连呼吸都忘了,拼命将自己往更深处躲,生怕被关韶发现端倪。
不过好在,关韶的注意力不在这边,坐了一会儿之后,他重新站起来,招呼小二收拾了东西后坐在了窗边的书桌旁边。
那纸条又被抽了出来,这一次多了一张地图。
关韶推开了窗户,外面的空气涌进房间,云海洲是没有冬天的,这会儿已经进入了秋天,但天气却并没有那么冷,窗户依旧开着,外面的虫鸣声也更加嘈杂了,不知道哪里躲了一只秋蝉,吱吱吱的声音老大,但关韶却像是听不到了一般,手臂支着脑袋,沉默的坐在那里,从天黑坐到了天亮。
496 造船
严青栀和梅横回去的时候,手里已经多了几个包袱,还有几块木板,那是严青栀拆了空间里面的柜子得到的,工具什么的她也有,还有这么多年积攒的猪皮胶和鱼皮胶,以严青栀的手艺来说,造个简单的船并不困难,只是这船肯定不会太结实,估计来回也用不了几次。
而且现在水面风平浪静,谁知道船放上去以后会是什么样的!
回到了安营扎寨的地方,已经有人陆续过来了,见到严青栀手里的木板,都各有打算。
严青栀毫不在意,那些人也没有动手抢夺的念头,依靠一块木板是不能渡河的,最多只能在水面上飘着不死。
想要把木板变成能过河的东西,还要看严青栀这边有什么计划。
不过倒是有人过来追问这木板是从哪里找来的了。
严青栀懒得答对,将人交给了梅横,让他去敷衍。
只是平日里沉醉其中的爱好,今日却没了那种感受,严青栀的注意力不受控制的落在梅横的身上。
她总会想,梅横的死劫要应在哪里?
是这个跟他说话的人突然暴起伤人?还是一会儿过河的时候,水下有什么东西?
这个世界一下子就危险了起来,一颗石头,一片青苔,一只小虫,一个陌生人的眼光……仿佛都是要杀死梅横的元凶,严青栀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思想,她不信死劫这一说,梅横还那么年轻,即便遇到意外,也不会连躲避的可能性都没有。
梅横手下的人围在严青栀的周围警戒,因着严青栀的警惕,他们也都跟着警惕起来,那谨慎的模样,引得周围人更多关注,连带着看向严青栀的目光也多了起来。
梅横感受到了这种氛围,又一次打发走了一个人后,转头回来看向严青栀的方向。
严青栀手里工具十分齐全,将一块一块木板按照榫卯结构,削掉多余的部分,将木板严丝合缝的组装到一起,山壁带着回声,严青栀没敲一下,不远处就仿佛还有一人也跟着敲了一下似的。
沁心的寒凉。
不一会儿梅横站到了严青栀身边,弯下腰帮她扶着木板,梅横的视线落在严青栀的脸上,许久之后都没等到严青栀给他的半个眼神,明明刚才还在瞄着他,这会儿人到了面前,倒是不看了。
严青栀和梅横回去的时候,手里已经多了几个包袱,还有几块木板,那是严青栀拆了空间里面的柜子得到的,工具什么的她也有,还有这么多年积攒的猪皮胶和鱼皮胶,以严青栀的手艺来说,造个简单的船并不困难,只是这船肯定不会太结实,估计来回也用不了几次。
而且现在水面风平浪静,谁知道船放上去以后会是什么样的!
回到了安营扎寨的地方,已经有人陆续过来了,见到严青栀手里的木板,都各有打算。
严青栀毫不在意,那些人也没有动手抢夺的念头,依靠一块木板是不能渡河的,最多只能在水面上飘着不死。
想要把木板变成能过河的东西,还要看严青栀这边有什么计划。
不过倒是有人过来追问这木板是从哪里找来的了。
严青栀懒得答对,将人交给了梅横,让他去敷衍。
只是平日里沉醉其中的爱好,今日却没了那种感受,严青栀的注意力不受控制的落在梅横的身上。
她总会想,梅横的死劫要应在哪里?
是这个跟他说话的人突然暴起伤人?还是一会儿过河的时候,水下有什么东西?
这个世界一下子就危险了起来,一颗石头,一片青苔,一只小虫,一个陌生人的眼光……仿佛都是要杀死梅横的元凶,严青栀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思想,她不信死劫这一说,梅横还那么年轻,即便遇到意外,也不会连躲避的可能性都没有。
梅横手下的人围在严青栀的周围警戒,因着严青栀的警惕,他们也都跟着警惕起来,那谨慎的模样,引得周围人更多关注,连带着看向严青栀的目光也多了起来。
梅横感受到了这种氛围,又一次打发走了一个人后,转头回来看向严青栀的方向。
严青栀手里工具十分齐全,将一块一块木板按照榫卯结构,削掉多余的部分,将木板严丝合缝的组装到一起,山壁带着回声,严青栀没敲一下,不远处就仿佛还有一人也跟着敲了一下似的。
沁心的寒凉。
不一会儿梅横站到了严青栀身边,弯下腰帮她扶着木板,梅横的视线落在严青栀的脸上,许久之后都没等到严青栀给他的半个眼神,明明刚才还在瞄着他,这会儿人到了面前,倒是不看了。
严青栀和梅横回去的时候,手里已经多了几个包袱,还有几块木板,那是严青栀拆了空间里面的柜子得到的,工具什么的她也有,还有这么多年积攒的猪皮胶和鱼皮胶,以严青栀的手艺来说,造个简单的船并不困难,只是这船肯定不会太结实,估计来回也用不了几次。
而且现在水面风平浪静,谁知道船放上去以后会是什么样的!
回到了安营扎寨的地方,已经有人陆续过来了,见到严青栀手里的木板,都各有打算。
严青栀毫不在意,那些人也没有动手抢夺的念头,依靠一块木板是不能渡河的,最多只能在水面上飘着不死。
想要把木板变成能过河的东西,还要看严青栀这边有什么计划。
不过倒是有人过来追问这木板是从哪里找来的了。
严青栀懒得答对,将人交给了梅横,让他去敷衍。
只是平日里沉醉其中的爱好,今日却没了那种感受,严青栀的注意力不受控制的落在梅横的身上。
她总会想,梅横的死劫要应在哪里?
是这个跟他说话的人突然暴起伤人?还是一会儿过河的时候,水下有什么东西?是这个跟他说话的人突然暴起伤人?还是一会儿过河的时候,水下有什么东西?是这个跟他说话的人突然暴起伤人?还是一会儿过河的时候,水下有什么东西?
病了,请假
最近身体不好,一直都没恢复,请假。
497 梅家旧宅
风凛一路快马而至,到了寨子的门口一甩缰绳,马儿一跃而起,直接从那烂仔寨子门前的低矮栅栏门上路过。
两边瞭望亭上的人早就看清楚了他,也已经敲响了铜锣通知寨子里的人。
就在风凛穿过一段小路后,一群人已经围了上来。
那些人看见风凛脸上表情各异,有人沉默严肃,有人眼中全是光芒,有人皱眉沉思,也有人露出了不服不忿的态度。
风凛扯住缰绳,居高临下看着这些人,下巴抬起,冷笑一声。
“风冲身子又垮了,这会儿来不成,只能我来了,一会儿你们抽出一百人跟我走,时间紧张,尽快安排吧!”
说完,风凛双腿一夹马腹,没有绕过这些人的打算,径直向前走去,堵在路上的人见此赶忙让开。
一瞬间人仰马翻。
风凛冷笑一声,一鞭子抽在马屁股上,马儿短暂的嘶鸣后,速度马上提了上来。
众人看着风凛的背影消失在寨子里弯曲的小道上,心中都有了各自的盘算。
风冲的铁杆们一甩袖子,当即便怒斥风凛没有礼貌,不敬尊长,就算他们这些旁支比不得嫡支的高贵,可到底一笔写不出两个风字,他们怎么讲都是长辈,哪里应该被这样对待!
也有人阴阳怪气,说自己可没那么大的脸,八竿子打不着的烂亲戚也好意思当长辈……
还有人从中挑拨,或是互相安抚着相当和事佬。
不过大家吵吵嚷嚷,倒是没有一个人主动提起跟风凛一起走的事情。
他们风家的人也都是有手段的,干点什么都是营生,拿出去哪个不是被人捧得高高的,哪里用的着这般看人脸色。
风凛到底是空降的,还想要指挥风冲的人,那可真是异想天开。
风凛不傻也是知道这点的,甚至怕有人为了给风冲铺路把自己毒死,他找到主屋以后,愣是一口水没喝,直到自己的人找过来才有些放松。
这样的日子没有那么好过,但好在风凛早就做好了准备。
如今这样的局面也不算超出预计,他现在需要做的,是尽快把队伍拉起来,而不是琢磨着如何夺权。
风凛清晰的知道自己的目标是什么,这会儿也不会给自己没事找事儿。
他等自己人到了,就将人撒了出去,挨个儿探探口风。
这里人不多,从早上到晚上,该知道的消息风凛就已经知道个七七八八了!
他这一轮有了准备,便又安排人将那些刺头软禁了起来,一顿收拾之后,大家面上看起来已经十分和谐了。
这时候,风凛就从之前口口声声说这不同流合污的那些人口中,知道了这周围的详细情况。
风凛要找到梅家最古老的祖宅,这个位置风家的人来回测算了许多次,终于在这几天算了出来。
梅氏余孽带着那些人去地宫又怎样,只要梅家的祖宅被人端了,里面供奉的神骨被带回风家,风家就算是永远拜托了梅家的阴影。
没有人愿意给别人当奴才,风家的人也不想一辈子当梅家的奴才。
可梅家人手段了得,他们光想要离开是不行的,一定要付出一切将梅家连根拔起才行!
想到了这里,风凛不禁有些得意。
风冲也拥有着一部分梅家的血脉,这对于风家人来说,都是不能容忍的底线,风冲现在风光,那是因为风家有求于他。
风凛毫不怀疑,在梅家彻底传承断绝的时候,就是风冲和地牢里那些人的死期。
只有风冲自己和一群蠢货才当风家的人真的想让风冲成为家主呢!
这一点,只有拥有同样血脉的风凛才能知道,那是风家人骨子里的冷漠自私和极端的利己。
他们是不会允许任何对他们有威胁的人存在的!
风凛笑的渗人,又低头跟自己人交代了几句,让他们尽快把他要的人数点对,准备跟他一起出发。
那些刺头都老实以后,剩下的人还是十分配合的。
只用一天功夫,就点出了三百高手,与他同去寻找梅家祖宅。
一大群人策马扬鞭,气势压人,吓得周围寨子里的人都不敢出来。
乌家和古家全都收到了消息,但是却都心照不宣的装作不知,任由风凛自由出入鸲山。
就在文岭这边风风火火往梅家祖宅赶的时候,云海洲这边已经进入到了混乱的局面。
绝大多数江湖人已经被杀,但仍然有一小部分人在云海洲乱窜,他们对普通人没有半点怜悯之心,走过之处,总要留下几条人命。
天镜司和各地的武官全都焦头烂额,各地的行政官员也都每天处于危险之中。
尤其是大张旗鼓到来的卫亲王卓钟,短短几天时间,他已经遭遇了二十几次的刺杀。
这些江湖人的手段又狠又毒又没有下限,若非是他手下的亲卫以命相护他这会儿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不过当别人劝说他找个安全的地方等消息时,他还是义正言辞的拒绝了!
他的身份对于江湖人来说是靶子,但对于百姓和云海洲新掌权的官吏来说,那就是底气,是朝廷的态度,是努力的动力……
他不能走,不止不能走,还要在一次次的刺杀中活的稳如磐石,让别人想到他的时候,就会新生警惕和惶恐。
底下的人怎么劝都没用,在大赵的地界,能指挥卫亲王的,只有当今圣上,他们这些幕僚算是个屁。
就在这样的氛围之中,一人一马穿越了云海洲不少动乱的地界,终于平安到了卫亲王身边。
那人见到卫亲王亲自见他,心中很是感激,将办差的过程也跟卫亲王粗劣讲了一遍。
卫亲王看着淡淡的,似乎并不在乎别人的生死一样,听过之后点了点头,赏了那人一些东西,就打发下去了!
那人身上还带着风尘,刚才着急复命,再加上卫亲王并不在乎那些,也就没回去,这会儿复命以后还不等到自己的房间,就已经困的快要走不动路了。
他一身灰扑扑的,平日里精心打理的胡子这会儿也乱蓬蓬的,只有一身风骨依旧像是那般。
如果关韶在这里,一眼就能认出这人正是给他传递地宫消息的人。
多请一天
前一阵子我妈上火牙疼,因为隔离的关系也出不去,就在家一直等到了隔离结束,我妈疼得时间太久了,得了神经炎,等到前几天拔牙拔掉以后,她的脸就歪向了一边。
检查说是吊线风,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治好。
我在前一阵子她牙疼的时候就病了,习惯性扁桃体发炎,疼,还吞咽困难,低头抬头都不舒服,连带口腔发炎,半边牙疼。
听着不像什么大毛病,但就是疼。
等到我妈确诊的时候,我一上火病的更严重了,扁桃体发炎,咽炎,鼻炎,中耳炎,嗓子疼,呼吸困难。
吃药了也不行,这几天晚上五六点钟就开始发烧,烧的头晕脑胀,只能请假。
愿大家天天开心,健康快乐。
498 卑劣的自己
梅横举着火把将阴暗处的一个石门照亮。
他们身后的人还在渡河,这会儿并不知道前面的情况,也没有发现他们的动作。
石门并不是严丝合缝,只是时间太久,灰尘堵住了所有缝隙,梅横伸手去推,惊动了一室的灰尘。
他一边挥手挡开,一边连连后退,挥手让身边的人去推门。
严青栀见此,有些惊讶。
“不需要机关和钥匙吗?”
梅横已经退到了严青栀身边,听见这话,摇了摇头。
“不需要!不过里面有机关,我不知道是什么机关。”
梅横的能力副作用太大,在这里是不敢随便动用的。
严青栀脸上有些担忧,不着痕迹的靠近了梅横一些,如果梅横是在这里遇到的意外,严青栀还是希望能够帮助他一些。
梅横举着火把,微微侧头就能看见严青栀的耳朵和她脸部的轮廓。
梅横早就不在意生死了,走上这条路的时候,他就明白。
他用死劫拖住了严青栀,将空间的事情遮掩了过去,可梅横心中是有些讨厌这样卑鄙的自己的!
这是唯一一次,他没有因为将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洋洋得意,只有那仿佛阴暗之中被人扼住咽喉的窒息感。
他已经比大多数人都要幸运了,可他还是得不到自己想要的。
想要的生活,想要的平静……甚至他连生命都不属于自己。
梅横以前也想过,这个世界需要神嘛?
但从来都没有这一刻那样想要一个结果。
梅氏的消亡真的只是因为风家人的贪婪嘛?
没有人能回答这个问题,但梅横的生母,外祖母,梅家的人……都在前赴后继的为此而努力着。
他从出生那一刻就是被人安排的。
没有过过一天自由的日子,每时每刻每分每秒都在为了梅氏而努力。
他们都像是为了梅氏而生,可梅横却觉得,他们都是梅氏的奴隶,神裔的力量将他们紧紧锁住,从身体到命运。
梅横隐藏在阴影中的眼中,流露出许许多多的情绪。
严青栀是异世之魂,梅横早就知道。
或者说,严青栀就是因为他才来到这里的。
那时候,梅横对严青栀姐弟有些怨恨,因为他们的到来,带走了他的生母。
可现在,梅横却觉得愧疚。
有些话他并不是不能说,可他不敢说,他那些卑鄙的,自私的,阴暗的,势利的看法和角度,让梅横替严青栀不值得。
他看着严青栀一步一步顺着命运的轨迹走到了他想要对方走的位置。
他心里明白,严青栀不傻,肯定早就猜到了。
可私心之中,他又不愿意将问题说透,他骗自己,这一切都是为了梅家。
但实际上却是怕严青栀和他走到不同的路。
人有时候很奇怪,向往一种生活和喜欢一个人一样没有道理,仿佛天生天定,不自觉就会因此而喜悦。
梅横从来不敢想他向往什么样的生活,因为念头一旦萌生,就不会再受主人的控制。
他也从来不敢想自己有一天会拥有一段难以启齿的感情。
因为所有感情都会成为他面前的路障。
他不敢停下来,不敢去思考,聪明如他,也一样不敢面对自己。
情感只是梅横生命中的一部分,梅横不敢面对的是他可能毫无意义的人生和自己为了这样一段人生付出了一切。
严青栀感觉到了什么,微微转头,朦胧的火光照亮了她侧脸的轮廓。
“他们这样推不开!”
她轻声和梅横说着自己的判断,但梅横正在走神,并没有完全听清楚她的话,愣了一下后才回过神,回过神的瞬间,就看见严青栀已经转过头,清亮的眸子正在盯着他看,似乎在分辨梅横的真实意图。
梅横是想要这些人打开这扇门,还是不希望这些人打开门!?
梅横眼神之中第一次闪过慌张的情绪,真实的严青栀都不敢相信。
梅横收回视线,清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顺便重新询问严青栀。
“你刚才说说什么?”
严青栀叹了口气,只当他被死劫的事牵扯太多心神,忽略了身边的情况。
“我说,他们这样是打不开那扇门的!他们的力气不够,可能需要一些工具。”
梅横收回注意力,随便点了点头。
“好,不过你不要凑的太近。”
严青栀眉头皱了一下。
“我伸手很好,如果遇到事情可以率先反应。”
她解释了一句后,摸出了一根木棍走到了那石门前面。
站在两边推门的人见她过来,第一时间挡住了她的路。
“严姑娘,我们在这里就好!”
说话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姑娘,这一路一直很安静,还是除了‘好’‘多谢’之类的用语之外,第一次跟严青栀说些别的。
严青栀跟他们讲了一下情况。
“你们这样是推不开的,可以将木棍插进缝隙里面,尝试着撬动那石门……”
姑娘听见严青栀的话,微微犹豫,眼神之中飘过了一抹黯然,但马上她便点了点头,将那木棍接了过去。
“好!”
严青栀跟了一步。
“需要我帮忙嘛?我力气……”
那姑娘立马摇头。
“不需要,严姑娘保护好自己就好!”
说完,她便拿着棍子走到了前面,抽出长剑,将缝隙之中的灰尘铲掉,又把木棍塞了进去。
木棍卡在了石壁之上,接着一个支点,三四个人一起用力搬动木棍,很快吱呀呀的声音传来。
灰尘满天,飞扬四散。
严青栀小心的盯着门里面的情况,她想要在危险来临的时候,第一时间救人。
缝隙越来越大,不少人已经用力推动石门了,灰尘落尽,石门后面渐渐有光亮透出。
那光亮随着石门开启的缝隙越大,也愈发明亮起来。
严青栀身体紧绷,蓄势待发,但一直到石门打开,她都没有动手的机会。
石门之内是一个狭长的广场,里面整齐的停放着一排铜车。
那铜车不需要马匹拉动,它前方栓马的地方,也是一个轱辘。
这有些像后世的三轮车,但后面马车的构造却更符合当下这个时代。
499 不再妥协
严青栀看着想黑暗处延伸的铜车,她心中满是震惊,按照梅横的说法,这地宫应该已经存在很多年了,如果在很多年前就已经有了这样的工艺,没有道理不被记录下来。
哪怕物品已经遗失在岁月的长河,也不可能连文字都失去。
而且严青栀有个搞艺术的师父,她不说博览群书,也将那些奇书看了个七七八八,如果真有这样的东西存在,她不可能不知道。
可看着那布满灰尘的铜车,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严青栀从来都没见过,也没听说过。
站在她前面的人想要迈步进去,但却被刚才那个拒绝严青栀靠近的姑娘拉住,她还拿着那撬门的木棍,她一马当先走在了所有人的前面。
严青栀并没有看到这些,她只感觉还没确定什么,身边便已经有人钻进去了。
她皱了皱眉,转头想要告诉跑过去那些人要小心的时候,耳朵里突然听到了什么声音,好像‘咔哒’一声,某种机关突然搭上。
严青栀只来得及将脑袋微微转向声音来处,甚至都没有完全转过去,便见那山洞里暗了一下,紧跟着便是‘咻咻咻’的暗器之声。
“小心!”
有人在暗器到达之前喊出了声给了不少人一个警惕的准备,但那暗器来的突然,到底还是有人不防备被射中。
一瞬间,刚才还在往里面走的人迅速撤回,只留下几个人还在那顽强抵抗。
严青栀不明白情况,她一把抽出鞭子,挥手卷向了那几个没有出来的人,想要将他们带回来。
但她的鞭子却落了一空,只带回了一截木头。
严青栀分明看见那姑娘在最紧要的关头,用自己的身躯挡住了一道暗器,同时将那木头送了过来。
这样的行为和送死也别无二致。
“你在干什么?”
严青栀有些恼怒,她还想要再救人,却被梅横拉住。
“不必了!”
梅横看着那当间儿的几个人,眼中并不见太多的同情和悲伤。
那姑娘这会儿已经快被射成刺猬了,而她身边的人这会儿才找到机关发射的位置,一个个甩出东西将那些机关口打碎。
严青栀发现这里的所有人好像都明白他们在做什么,但又并不在意一般。
她转头去看梅横,眼中全是震惊和不解。
梅横并没有看她,视线落在那也看向他的姑娘身上,四目相对,那姑娘没有不甘不愿,只有平静和义无反顾。
遵照命运的安排,是对方的决定。
梅横如果不是心中有了其他挂牵,他应当也可以与对方那般。
“梅横,你们在做什么?献祭嘛?”
严青栀心里说不出的难受,她不喜欢这些人消极面对的态度。
联想到那姑娘前后的转变,想起梅横笃定的说起了自己的死劫。
这大概就是梅家的人最最无奈的一面。
严青栀转头看向身边的其他人,当人在被某种无助的情绪支配之时,便下意识想要寻求群体的安慰。
可这一次严青栀并没有得到任何安慰,因为她一眼扫过去,身边的人好像都变成了同样的面孔,与他们相比,沉默的梅横似乎更加鲜活一些。
严青栀的手都气的颤抖了起来。
果然,唯物主义和相信科学才能让人理智的看待所有问题!
她转身就要离开,既然道不同,那就此分道扬镳才是最好的选择,严青栀很是生气,她觉得今天才是认识梅横的头一天!
根本没想到,这样的一路她竟然看到了对方如此不堪的一面。
不过就在她迈开脚步的瞬间,梅横一把拉住了她。
“我尊重她的选择,但我不希望浪费她的生命。”
梅横的手指在不断收紧,因为过于用力,关节都已经泛白。
他心里嘲笑自己的卑鄙,但除此之外,他心里的焦灼也在这一瞬间散去。
好吧!他就是个自私的人!
都走到了这一步,他就算是死也不能放严青栀离开。
如果一定要走到最后一步,那梅横狠心的决定,自己就算死了,也要让严青栀永生难忘。
这个念头冒出来的瞬间,梅横整个人都仿佛沾染了色彩,只在呼吸之间,就变得鲜活如新。
他突然绽放了一个璀璨的笑容,好看的眼眸如同一湾清泉,汩汩的冒出无尽的深情,让所有看见的人都想要溺死其中。
每个人都觉得在那样一双眼中看到了独一无二的自己,就连严青栀也不能免俗。
“你什么意思?”
严青栀眼睛一瞪,故作凶悍。
梅横的深情收起,瞬间仿佛即将破碎离去。
“就这样吧!如果有一天,你走到了最后,那就义无反顾的去做你想要做的事情!”
梅横若有深意的开口,他的话严青栀有些听不懂,但却敏锐的感受到了梅横的前后差距。
“咱们走吧,去选两辆车,用最快的速度离开这里。”
说着,梅横扯着严青栀走进了那山洞,机关并不是全部失效,只在靠近门口的这段距离才是安全的。
梅横说的两辆车,就真的是两辆车,多一辆他们都开不走。
这里的铜车上面全都是灰,严青栀随便打扫了一下,也不在意。
凑近看发现铜车比寻常马车大了将近一倍,十几二十人的挤上去并不成问题。
就他们剩下的这些人而言,两辆马车也尽够了。
严青栀坐在了外面,另外有人过来启动了铜车。
他打开检查了一下铜车前方的某个机关,严青栀歪头看去,之间那里面放了一块莹白如玉的石头。
她皱了皱眉,一种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虽然质地不同,但她总觉得那应该和自己的玉佩,还有明朗曾经给她的白玉是差不多的东西。
这玉石似乎变成动力的核心,确定无误后,铜车很快便动了起来。
山洞之中,已经有人将地上的尸骨处理掉,那个姑娘的尸身并没有再出现在严青栀的面前。
这些人对这个山洞十分熟悉,严青栀就算是心中有所猜测,也不好追问。
铜车很快跑了起来,速度很快,比全力奔跑的马车还要快上一些,而且,这里的路很是平坦,铜车跑在上面,竟然半点都不觉颠簸。
500 浮岛
在这样的地宫之中,铜车的重要性很快就体现了出来。
这个横跨鸲山的地宫长度属实惊人,铜车整整跑了两天才看见下一个大门。
这一路都没有再遇到别的人,周围经常安安静静的。
严青栀在铜车外面坐了一阵子,便退回了铜车里面。
她靠着那精致的镂空窗,沉默的坐在那里,到了吃饭的时候吃饭,到了休息的时候休息,所有的事情都不再上前,只交给梅横处理。
有些事情不需要说明白,严青栀自己就能够看透,可有些事情看透了,她又不愿意相信。
她从不否认任何人的世界观,但前提是这些人的世界观不要试图和她的世界观冲突。
别人怎么想怎么活是和她无关的,可这些人想要让她和他们一样,变成一个纯粹的‘梅氏’中人。
她无法想象一个人在得知自己要死,和如何死亡的这段时间里,要如何面对自己短暂又寡淡的人生。
或者对他们来说‘梅氏’二字,就足有代表他们的一生了!
严青栀悠悠的叹了口气,感受到铜车停下,她也跟着众人从车上下来。
这里不好生火,大家坐下来吃东西喝水补充体力。
因为有严青栀在,来的人也不多,物资十分充足,没有人需要节约,严青栀也随大流,坐在铜车外面,跟着大家一块吃东西。
梅横在她身边坐了一会儿,看严青栀实在没有和他交流的意愿,再加上有别的事情,便去忙了,铜车这边,只留下严青栀一人安安静静的发呆。
人群之中有个男人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时不时就把视线落在严青栀身上。
严青栀感受到了,却并不在乎,不想那人看了一会儿后,突然凑到了她的身边,小心翼翼的询问她。
“严姑娘,不知道您这还有没有那种带着甜辣味道的牛肉干?”
严青栀原本不想要搭理他,晾了他两个呼吸之后,还是没忍住。
毕竟对方只是想要一块肉干,而且她也已经答应过梅横了,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刁难对方。
再说她也不是那样的人!
严青栀低下了头,将身后背着的包袱扯了下来,手伸进去翻了翻,便拿出了一个油纸包的牛肉干,老大的一块。
大赵的牛不能随便杀,但是云海洲和入海川这样的地方可没有这些规矩,别说吃牛肉了,只要钱到位,龙肉他们都能找来!
严青栀当时也买了不少这样的牛肉干,本来想着这是出门在外必备的物资,但没想到一直到了这时候才把它用上。
那油纸很大一张,里面包着一大把长长的牛肉干,足有一斤重。
反正都是要给人吃的,给谁都一样,严青栀也没有想在嘴上克扣这些人!
不过,那人看见这么大一包牛肉干的时候,并没有流露出太多的快乐,只是从腰间扯下了自己的荷包。
“严姑娘,这种超出定额的东西,咱们都是要出钱卖的!我出门匆忙身上钱带的不多,就全给您了!当我跟您卖的肉干。”
听他这样说,严青栀倒是没有太大的反应,挥了挥手,随口说道。
“不要钱,这是我答应梅横的!”
严青栀答应的事情肯定不会打折扣,再说一包牛肉干值多少钱,她还不至于因为这点钱斤斤计较。
“别,严姑娘,这是我应该付的!我放在这里了!”
就在严青栀推拒的时候,那人直接将荷包扔在了严青栀身边,拿着那包肉干转头就走了!
严青栀看着那荷包,心里很是无语,拿起来想要还回去,但一抬头就发现那人不见了,也不知道躲哪去了。
她捏着那荷包,眉头微微皱起,犹豫了一下,还是将那荷包收了起来。
既然人家非要给钱,严青栀也无所谓。
她没看那荷包里有多少钱,将之收起后,严青栀又重新进入了发呆状态,牛肉干的事情很快就被她抛之脑后。
这世界纷纷扰扰的事情那么多,一包牛肉干哪里值得她挂念……
很快,大家都吃过了东西,现在还不到睡觉的时候,吃过东西以后三三两两结伴去如厕,等到所有人都回来以后,便要重新出发了!
严青栀一直等到梅横都下令出发了,才看见那跟她买牛肉干的人仓促回来。
显然那人就是怕严青栀给他退钱。
对于对方连这种手段都用的行为,严青栀觉得真没必要,她又不跟钱犯冲,对方既然执意要给,她其实也没有一定要还回去的那种执念。
铜车缓缓的移动起来,速度已经慢了许多,严青栀看驾车的人悄悄的打开了那个放白玉的地方,这会儿那白玉已经只剩下黄豆那么大了。
严青栀心里缓缓的松了口气,这铜车里放的东西不会没有半点作用,大约是目标就要到地方了。
如果没有这铜车,这段路,足够一行人走到饿死了!
想来单就这段路,就要渴死饿死许许多多的人。
这里什么东西都没有,也不知道这些人会不会失望,都是带着寻宝的心思来的,可真到了这个时候,却是半点好处都没有见到。
说不定有人心中不痛快,还想着要回去,只是回去的门已经堵死,等到那些人想办法退回去以后,才是真的绝望。
严青栀沉默的思考着,以为这一次又要跑到晚上去,只是没想到,才跑了一个时辰左右,前面突然传来了一些奇怪的响动。
听见动静,严青栀当即坐直了身体,赶车的人也在这时候将铜车停了下来。
从上面走出,严青栀看着面前的场景,有些惊讶。
不知道是铜车跑来的时候没有注意,还是说所有人到了这边都有这样一遭。
只见前方平坦的路面变成了一块一块的碎片,缓缓的在大家面前移动起来。
粗大的铁链连着机关,咔哒咔哒的拉开距离,下面是深不见底的一片漆黑,而地面上那些碎片则已经拉开距离,变成了一座一座浮岛一般,铜车显然是过不去了!
后面的路只能依靠自己。
501 黑影
一行人从铜车上下来,静静的等待机关停止。
严青栀对这机关的原理很是好奇,这么大的东西,所需要的能源驱动肯定很强,在这个没有电能的时代,想要实现这一点并不容易。
下意识的严青栀想到了那铜车里的白玉,想到了这里的满室光芒,想到了那些不吃不喝就从上古时代活到至今的怪兽……
这里似乎和整个世界画风都不相同,如果此刻有个人飞出来和严青栀对话,严青栀也会毫无压力的接受这个事实。
“这个地宫好像是一处上古秘境,虽然我到现在什么都没看见,却总觉得这里应该充满了奇遇。”
严青栀下意识的说了一句,说完之后又有些后悔了!
她还不想搭理梅横。
梅横似乎感受到了严青栀心中所想,他默默的站在严青栀身边,与她一起等待那些浮岛停下来,却没有开口,只是眼神落在了严青栀脸上,看着她眨眼时闪动的睫毛,一下一下,一下一下,他就这么看了好一会儿。
漂泊的浮岛停了下来,梅横转过头去安排,他和严青栀走在一起,不打头不收尾。
那浮岛大约有一米见方,落得稳当了人也没有那么容易掉下去。
第一个人为了稳妥,跳上去的时候便赶紧蹲下,在他身形下压的瞬间,浮岛缓缓的动了起来,他为了稳住,整个人都用捕猎的姿态低伏在地上。
浮岛晃动到了第二块的位置方才缓缓停下,他继续前进,浮岛继续移动……
而他前进的路线则在他离开以后缓缓的移了回来。
这一次,两个人一起跳了上去,那小小的浮岛明显晃动了一下,位置都要比刚才低了一寸,两人心中略有惊慌,但马上就冷静了下来,全都用最稳当的方式站在那里,虽然知道这样可能存在风险,但他们站上来就是为了试验的,生命也早已抛诸脑后。
浮岛缓缓停在了之前的位置,两人一起跳到了下一个浮岛,他们与前面的一人一起移动着,浮岛也又一次缓慢的回来了。
这一次,依旧是两个人跳了上去。
浮岛飘在那里,越飘越高,让这边的人看不到那边的情况。
严青栀听着声音,抱着肩膀站在那里大致推测着距离。
两个人又两个人,等到第五批人跳上去的时候,那边传来了第一个人的痛呼声。
严青栀皱了皱眉,她并没有听见打斗的动静,也没有听见那人从高空摔下的声音,只有一道若有似无的风声……
她不确定那是什么,但那边的那人似乎还没有解决问题。
又是几声闷哼之后,第二批的人到了,这次到了两人,三人一起才有了打斗的声音。
而那一丝丝的异常,严青栀也很难捕捉到了。
距离还是太远了,周围浮岛飘动的声音对她的干扰也很大。
第三批人下去那边的问题还没有完全解决,严青栀看了梅横一眼,梅横也正好朝她看了过来。
两人走到了一起,等有一个浮岛飘回的时候,两人一起跳了上去。
他们默契不够,梅横给严青栀让开了很大一块距离,自己却没有站稳,浮岛飘动的晃动差点将梅横从上面甩下去,严青栀很是无语,伸手扯住梅横维持平衡的袖子,瞬间将人锁在了自己身旁。
梅横眉间有得意闪过,严青栀并没有发现,认真的观察着浮岛下方的情形。
层层叠叠的立柱,拉扯的铁锁,工艺精湛的轨道,严丝合缝,又几千年不变……
这些都像是异时空飘过来的,强悍到严青栀在现代时都很少能看到。
她视线随着那些轨迹移动着,这浮岛的核心就在下方的某个位置,她大脑极速运转,一条一条公式浮现……
严青栀机械的从第一块浮岛跳到了第二块,又从第二块跳到了第三块,等到终于看见对岸的时候,她心中突然升起了一个念头,回头看去,来处已经成了悬崖,崖壁上,正好镶嵌着一个巨大的盒子,所有的轨道和铁链都在这里交汇。
不用打开,严青栀就知道,那盒子里的某一处,一定装了一块如白玉一般的能量物质。
梅横轻轻拉了她一下。
“要跳了!”
严青栀听到这话,转回头来,并没有继续探知的打算,了解这种工艺,比挖掘新型能源对她的吸引力更大。
而且,拥有这样能源的人,或神,最后都消散在了时间之中,这也说明了这里的一切,其实也并没有想象中那样重要。
她从来都不是贪心的人,一直都知道什么东西才属于自己!
两人一起跳上了第四块浮岛,对岸的情况已经清晰可见。
但一瞬间,严青栀的眉头便皱了起来,几道看不清楚的黑影在前面那些人中穿梭,那黑影像是一个带着尾巴的球,在人群中穿梭着。
那黑影实在是太快,快的让严青栀都有些摸不清其中的规则。
浮岛在移动着,严青栀的视线也随着浮岛的移动而移动,她紧紧盯着其中的一道黑影,看着它是如何在这样快速移动的过程中转换方向,又看着它在人群中带起了一道一道的血线。
这个东西速度虽然快,但灵智不强,严青栀看到它移动的时候撞向了其中一人的脸,但其实它那时候可以选择撞向那人脖子的,一旦这一下划破了对方的颈动脉,不管是伤害还是对改变局面都很有帮助。
它没有这个意识,是一件好事,让它们错失了许多机会。
不过,也让它的行为变得更加难以琢磨。
等到严青栀和梅横双脚落地的时候,她才发现,那东西调转方向的办法,是借力,整个自己撞在了地上,山壁上等等,借力而起让自己的速度更快。
严青栀的长枪并没有连接,但她已经找到对付这东西的办法了。
“不要想着削断它,用面积大的东西,把它们打到山壁下面去!”
严青栀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一眯,一挥枪杆,精准的抽中了一道黑影,长长的一条,好像是蛇一样,随着严青栀的动作,直接从飘来的浮岛空隙落入了山壁之下。
今天太困了,明天补上
今天太困了,明天补上。
502 变故
严青栀躲开了一道攻击,视线瞬间锁定了那黑影,果然,那东西撞在了一边的地上,而后飞快弹起。
就在它弹起的瞬间,严青栀长枪连接,一下将之挑飞了出去,黑影无法转向,只能用更快的速度冲向了半空,一道抛物线划过,它再也没了回来的机会。
两道黑影对当下的局势没有太大改变,严青栀目测了一下,这里起码得有三十道黑影,少了一个两个的解决不了问题。
不过,严青栀的到来,也解决了他们之前被动防守的局面。
那黑影速度太快了,他们心里也想过把它打下去,但实力不允许,也就只能这样,如今多了严青栀,他们也算是看到了希望,明白只要保护好自己,这里的黑影早晚有清干净的时候。
严青栀让他们向后退了退,把战线拉的更长,除开其中两个保护梅横的人外,黑影集中的位置只有严青栀一人了。
她长枪翻飞,不断有黑影落下,她自己身上也多了几道伤口。
找到了那黑影的规律,严青栀清理的速度很快,等到只差四个人时,这边已经只有三道速度最快的没有处理。
人多了,那黑影少了,它能够转变方向的办法也多了起来,也常常撞在人的身上调整方向。
这样一来,它们距离短,速度快,十次调转方向,八次都会伤人,反而让严青栀有些无处下手的感觉。
梅横组织所有人拉开距离,但这里地方有限,另一边也是一段山崖,还没有找到过去的线索,所有人都聚在这里,除了把那些黑影清除干净,没有别的任何办法。
又是两个人过来,严青栀能够活动的范围又压缩了一点,原本就不算太大地方,越来越难以活动,那几道黑影倒是悠然自得,可严青栀的长枪却受到了限制。
如果不是严青栀眼力强,耳力好,滞留在中心地带这么长的时间,肯定要受到不小的伤害。
梅横已经在人的保护之下去另一头寻找离开的办法,最后只剩下两个人了,也不知道那边长时间没人过来,那些浮岛又会怎样。
严青栀这会儿又打下去一道黑影,众人见此,心中都流露出了欢喜之色。
浮岛缓缓的飘过,边上已经让出了一点位置,让来人可以跳到这里,严青栀视线随便一撇,但马上没头便皱了起来。
这次浮岛飘过来,上面只有一个人,见到让出来位置,他好不拖泥带水的跳了过来,转头追问身边的人。
“那是什么东西?”
之前大家听到不少动静,也有人高声喊着追问,但在严青栀过来之前,大家都不敢分心,虽然分出人去提醒大家,但交代的信息少的可怜,一直到严青栀承受下大部分压力,才有人说了不少信息。
只是可惜,这东西根本没人听说过,一时间似乎除了打落山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不知道,这么长时间了,也没人能看清楚,严姑娘倒是想看看,但那东西速度太快了,稍一不注意就跑掉了,这会儿也没人去研究了!”
不管是什么,都没有保命更重要。
那人听了这话,也和身边人一样,安静了下来,一群人紧紧的挤在一起,不给那黑影太多的发挥机会。
严青栀的长枪已经拆成了两段,在中间舞的虎虎生风。
那人静静的看着,看着看着他突然一声尖叫。
不少人注意力都到了他这边,只见他手指着远处,看着那缓缓飘远的浮岛和浮岛上站着的最后一人……
“怎么回事?他没跳吗?”
“快去把人拉回来……那浮岛要飘去什么地方?”
这浮岛或许会是一个循环,但就刚才见过的场面来说,想要从循环之中回来可不是短时间的,飘回去,在经过一轮飘回来可是将近一刻钟的时间,这一刻钟都不会再有人跳上来了,谁也不知道当没有人跳到浮岛上时,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严青栀也在躲避黑影的空当转头看向了那站在浮岛上的人。
那人面上没有半点惊恐,站在那里,看着距离越来越远的众人,神色平静的伸手像怀里掏着什么东西。
严青栀没有在意他的动作,她将一个黑影挑飞向远方,距离那站在浮岛上的人还有很长一段距离。
那人静静的看着,没有半点恐惧。
见他如此,站在一起的人中立马便有人喊道。
“十八,我来拉你!”
这人的话唤回了很多人的注意力,身边的人下意识的便活动了起来,连那最后的黑影都不被人注意了。
所有人似乎都有一种侥幸,觉得自己才是世界的主角,是刀枪不入,是百毒不侵,就像现在,还是有很多人觉得,那黑影未必会落在自己的身上。
而且就算是落下了也没有关系,人的弱点是有数的,那东西只要撞在人身上就要被动调转方向,伤害是有限的!
只有若干惜命又有责任感的人,才冷静的站在人群之前,想要借此阻止那黑影的靠近。
严青栀随便目测了一下距离,几步冲到了山壁边缘,长鞭挥出,那并不算粗的鞭子在空中抽出了一声气爆音。
因为距离太远,严青栀不敢留手,这一下笔直的落在了那人的侧腰上面,严青栀手腕一抖,那人直接被严青栀提了起来。
这一下抽的对方脸色苍白,但更让他不能忍受的是眼见着自己就要跟上大部队了!
但严青栀的动作确实是快,就在他溜号的瞬间,整个人都已经到了山壁边缘。
鞭子的力量消减了很多,让那人有了一种马上就要摔下山崖的感觉,整个人都不受自己控制了!
眼见着那人距离山壁越来越近,身边有人已经要凑过来帮忙了!
严青栀干冲上去第一时间救人的人,实力还是有的。
一见人过来,马上伸手拉住了对方的手。
那人的体重真是大气,如果不是严青栀,但凡来个靠点谱的都打不过这些人吧!
厉害!
503 难以改变的死劫
严青栀一把抓住了那人的手腕,一个用力就想要将人提上去。
可谁知,身后的黑影对着严青栀的方向急冲而来,以那黑影的力道,严青栀将人拉上来后,两人肯定得被那黑影一起撞下去。
严青栀时间不多,只有三个选择,要么将人拉上去,一起面对后面的结果,要么放手,回头反击,将那黑影打落,要么,就这样生挨一击,等那黑影转向以后,在把人拉上来。
一瞬间,严青栀便决定忍了这一下。
她半跪的身体压低,让自己更加稳当的伏在地上,一手扯着那人的手腕,一手将长枪戳在地上用来支撑身体。
她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呼吸之间那黑影便已经到了严青栀身后。
之前为了给严青栀留出足够的空间,大家都尽可能的靠近边缘,此时想要过来帮严青栀,倒是有些来不及了,最近的人,也差了那黑影两步距离。
瞬间,距离的冲力袭来,严青栀一个踉跄,脚下的石子被她带的落下山壁,扑簌簌的声音让人汗毛倒竖。
严青栀觉得五脏六腑都被撞的移位,喉间一阵瘙痒传来,她便控制不住的想要咳嗦。
被吊在半空中的那人看着严青栀脸色瞬间胀红,当即便有了猜测。
他幽幽的叹了口气,有些事情是命中注定的,谁也改变不了什么,除非要拿别人的命去填。
严青栀忍着不适,一个用力便要将人拎上来,这时候,终于有人到了她的身边,跟着一起伸手去拉人。
只是就在这时候,那黑影撞在了一根吊柱之上,一个转向又重新冲向了严青栀这边。
严青栀十分敏锐,一个用力将那人拉了上来,同一时刻,又有人凑过来想要帮忙,严青栀心中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往后退!快!”
她的话音一落,冲过来的黑影已经撞在了后面那人身上,他正要转身回撤,可惜还是来不及了,整个人瞬间飞了出去,身边的人一把拉住了他的衣袖。
巨力袭来,两个人飞成了一串,瞬间落在了山壁上,站的最近的严青栀动作很快,一把拉住了后面那人的衣领。
她被带着半个身子都滑了出去,要不是最后关头,抓住了插在地上的长枪,只怕她也要滑下去了。
三人一串两个呼吸之后才稳定下来,梅横已经冲到了几人身边,正要去扯严青栀,却被严青栀当即制止。
“散开,全都散开!”
还有一道黑影没解决,大家聚在这里无异于给那黑影送菜。
梅横当即伏在地上,伸手拉住了严青栀用力往回拉去,身边的人则迅速聚集到一起,试图想把那到黑影打落。
只有那个刚才被拉上的人还站在严青栀身边,静静的看着所有人忙碌。
他有些难过,如果能活着,又有几个人愿意死呢!?
感受到那黑影再度朝着严青栀的方向冲过来,而梅横根本拉不上来三个人,他们只会一次又一次的受伤,一次又一次的面对险境,直到一次又一次有人替他去死为止。
而且这里的人中没有他的血亲,就算是替他去挡死劫,都没有这能力,只能靠人命去填坑,一直填到足够的数量才能消解他的劫数……
这是他并不想要看到的事情……
所以就在那黑影又一次飞来的时候,他没有半点犹豫,转过身,张开手臂,直面那飞来的黑影,在对方撞上他胸膛的时刻,他一把将之抱住,借着飞出去的力道,他整个人在半空之中划出了一道抛物线。
严青栀不可置信的抬头看去,正对上一双清亮的眼睛。
那人飞落的瞬间,伸手从怀里摸出了什么东西,用力扔向了严青栀的方向。
严青栀呆愣愣的看见一个油纸包砸落在身旁,油纸摔碎,露出了里面的几条肉干。
她的心突然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攥住,连呼吸的能力都失去了一般。
身边的人都冲了过来,有人落寞的看向山壁的方向,有人沉默的将严青栀和那两个人拉了上来。
似乎过了很久又似乎只是瞬间,一声巨响从下面传来,严青栀被吓得一个哆嗦。
她其实早在那人不愿从浮岛上下来时便有了一些猜测。
她不知道如果一个人可以预见自己的死劫,也知道无法抵抗,心中会经历何等的波澜。
比死亡更痛苦的是等死的过程。
她转头看向了身边的梅横。
虽然嘴上埋怨梅横这那,可严青栀心里从来都没想过他死。
如果不是想要证明死劫并非抵抗不了,她也不会在那紧要关头冒着生命的危险冲动的去救另一个人。
可是她好像又一次验证了死劫的存在,也又一次感受到某种力量正在束缚着梅氏的每一个人。
他们也不是不想活下去,只是在得到一些东西的同时,也要永远的失去一些东西。
严青栀不喜欢这种感觉,不喜欢被动认命的一切选择。
如果人连拼搏的机会都没有,所见到的风景都在别人安排好的路上,那活着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成为某种力量的工具人吗?
没有人能够回答她这个问题,因为仿佛严青栀自己就被束缚当中。
她想到了早几年的时候,严青竹那些她不理解的所作所为,想到了这一路走来,她被所谓的命运牵绊拉扯,也难以摆脱,想到了梅横的死劫……
她想到了很多事情,最后只在心中留下了一颗对梅氏的怨念的种子。
随着最后一道黑影被带走,大家才终于可以无所顾忌的去寻找通往另一处的道路。
没了干扰,他们很快便离开了这里。
这段时间中,严青栀始终都沉默着,直到梅横宣布暂时休息的时候,她都没有再开口。
安安静静的远离人群,严青栀一个人坐在一块石笋后面,背靠着那石笋发呆。
梅横静静走到了她的身边,也陪着她安安静静的坐了下来。
两人都沉默着没有说话,许久之后,严青栀才开口询问他。
“这次你又要跟我说什么?”
504 天外来使,异世之魂
梅横的手段严青栀又有什么不知道的。
她之前不在意,也不纠缠,并不是因为她完完全全的被梅横牵着鼻子走,只是有些事情她已经在对方的遮掩之中,看到了真相。
那些真相与她的底线并不冲突,让她不愿意冒着撕破脸面的风险刨根问底。
亦或者是,她私心里,也对梅横有着别样的宽容。
她在梅横身上看到了严青竹的影子,也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这世上有些人的默契并不需要诉诸言语,互相之间就会有所感应,就像严青栀有些时候会自作主张,有些时候会一意孤行,也会忘记身份尊卑,用极其平等的态度对待梅横,但她心中明白,梅横是不会真的和她计较的。
就像梅横也常常因为隐瞒一些事情而心虚,但再下一次遇到旁的事情时,还是会作出同样的举动。
这是双方的一种默契,也是他们相处的模式。
或许和大众想象中的相处模式不同,可也正因这种不同,才让他们彼此之间更加和谐。
严青栀知道,这世上她永远也不会再见到一个梅横了!
就像梅横也明白,他也永远都无法再遇到一个严青栀。
只是这一次,梅横踩到了严青栀的底线。
作为一个来自后世的灵魂,严青栀能够接受自己不够善良,却不能接受自己不够自由。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在给自己争取更广阔的自由空间。
以前她不会抵触梅氏血脉这个身份,她甚至也不抵触‘双星’这个标签带给她的威胁。
可她不能接受自己的存在就是别人为了实现辉煌的工具。
她是一个有思想,有感情,有血有肉的,活生生的人,她无法承受那些命运既定的轨迹。
梅氏血脉的强大毋庸置疑,但如果这种强大需要用自由和枷锁来换取,那她宁愿做一个没什么大本事的普通人,勤勤恳恳的工作,平平凡凡的努力,不需要那些名气,不用领略那些波澜,哪怕是在田野乡间,深山老林,她也能找到灵魂的宁静和心灵的归处。
梅横看着严青栀,他的视线落在了严青栀翘起来的一缕头发上,他的心跟着也喜悦了一点。
有些人总是活的那样鲜活,只要存在,就让人心生愉悦,不像他们,从生到死,一次一次重复着自己的人生轨迹,结束的慢,就要熬过许许多多的痛苦,结束的快,生命也消散的飞快。
“我想跟你讲讲我的经历。”
严青栀一愣,她想过梅横会告诉她什么事情,但却从来没想过他会说自己的经历。
她的心突然剧烈的跳动了两下。
虽然刚才不断告诉自己,这次不管梅横说什么都不要相信,但想到了梅横的死劫,想到了梅横短暂的即将消逝的生命,严青栀瞬间又心软了!
严青栀有些愤懑,梅横总能抓住自己的弱点,甚至连自己都不知道那些是弱点!
她不敢往深处去想,担心意识到一些自己承受不了的事情。
梅横虽然从来没说过自己的身份,但严青栀经历了这么多,怎么可能没有半点猜测,他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一段同行代表不了任何事情。
严青栀以后或许不会成亲,或许和某一个身份地位相差不大的人走在了一起,她能接受自己的生活越来越平淡,却不能接受自己因为某种情感,便要被人拘在某一个四四方方的院子里面度过余生。
她不能把自己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某个男人身上,哪怕这个人是梅横也不行!
“我父母因利益结合,恐合作关系不够牢靠,栓不住对方,便有了我。”
“这世上有千千万万个不被期待而降生的孩子,我大概也是其中一个,我父亲有妻有妾,有子有女,我母亲最爱重的是继承了梅氏血脉的我的表姐,而我,就像是一纸合约,被他们束缚着,又鞭策着。”
“所有期待对方可以帮助他们实现的事情,都会折射到我的身上,我父亲的政治野心,我母亲的宗族希望……可惜,我并不是一个能够达到他们期待的孩子。”
“我一直以为,我是不够聪明的!”
如果不是梅横的表情太过严肃,严青栀可能都有些想笑了,梅横这样都不算聪明的话,那这世上的聪明人又有多少?
“我努力的做到我能做到的最好,哪怕别人说起我时都是各种艳羡敬佩,可我的父母依旧觉得不够!”
“我以为我会在某一天突然猝死,或是突然爆发,达到他们的要求,才能够得到永久的解脱。”
“不过,世事无奈,我到了现在也无法挣脱他们给我枷锁。”
“我也曾经阴暗的想过,如果他们死了,我会不会好过一些,只是后来,我母亲真的死了!”
梅横说到了这里,眼神之中只有化不去的哀伤,像是一个沧桑的老者回忆起自己年幼的亲人。
严青栀静静的听着,没有因此发表任何意见,思想是一种隐私,只有没有付诸行动,那便不能证明什么。
她不会因此觉得梅横过分,也不会觉得有这样想法的人阴暗,想象是没有束缚的,只有行为才有!
“她死的悲壮又惨烈!”
梅横微微沉默,转头看向身边的严青栀,他接下来要说的话对严青栀的意义非常重要,这也是他一直隐瞒着严青栀的最大秘密。
“她算到了梅氏将亡,这个世上都不会有人可以挽回梅氏的命运,便决定联合我的外祖母,以自身血脉为引,驱动神骨,招来拥有异世神裔为天外来使,想要以此破局。”
“所以……”
严青栀听见梅横的话愣怔了一下,她有些反应不及,眼中的迷茫都没有消散,只是疑惑的看向梅横,似乎在询问他刚才说了什么!
梅横就那样平静的看着她,等待着她消化掉刚才那最离谱的消息。
有些事情一旦说清楚,这个世界仿佛就成了一个笑话,梅横不知道要如何面对当下的结果,但是他知道,自己的机会不多了。
这个秘密严青栀早晚会知道的,就算梅横不说,风家的人活着,也会有人说出来的,或许会在他死劫之后才爆发,那时候死掉的他或许不用面对严青栀的情绪,但那时候,留下一个情绪失控的严青栀,她又要陷入如何的境地。
“这些事情并不是我所能左右的!尽管她们的能力有限,能够带过来的也只有一个濒死的异世之魂,可我……可我还是想要跟你说一声,很抱歉,将你卷进了这些事情当中。”
一直到这时候,严青栀才像是明白过来什么,她好像被人按下了暂停键,连手指都僵硬在了原地。
原来,梅横不止知道她的空间,也知道她其实是穿越来的,甚至她和严青竹的穿越就是梅横的母亲亲手导演的一出大戏。
她就是这一场戏的开场,所有的一切都是围绕着她展开的!
可笑她还以为自己能够摆脱这种命运,以为从地宫出去,就有大把的潇洒人生!
严青栀的手指渐渐颤抖了起来,她的眼中带上了一抹猩红,她转过头,不再去看梅横,也没有去想这些话中的关联,此时此刻,能够让她安心的,只有严青竹一人。
505 命运的轨迹
梅横有些慌张,看见严青栀突然站起身,他也跟着站了起来。
“青栀……我……”
他还有一件事没有说完,但是严青栀这会儿根本不想听,她一把将梅横推的更远了一些,快步走向更深处的位置。
从空间里拿出纸币,严青栀颤抖着手将这些事情写给了严青竹。
很快,她看见了严青竹的给她的回复。
“莫急,淡定,咱们捡便宜了!”
两人原本就是要死的,现在能跑到这里多活一阵子还有什么不如意的,就算真是被人拉过来的又怎样,只要他们不承认其中的关联,又有谁能左右他们的选择。
只要我没有道德,那就没人能道德绑架我。
严青栀没有严青竹这般乐观,她将自己对于梅横身份的猜测说了,严青竹也很淡定。
“梅氏能做到的事情,你我皆能!”
与谁合作还不是合作呢!他们已经不是七年前一无所有的孩子了,如果说,而且严青竹所拥有的知识经过这两年他的验证,已经有了初步的结论,那些知识他要怎么用,也已经有了基本的构想。
至于说梅横,严青竹心里并不太在意,梅横有能力,对严青栀有些小心思,他也为姐弟俩做了一些好事,起码认识了苏大伯,让两人从无依无靠直接跨越等级,就让严青竹省去了许多麻烦。
只是,梅横带给两人的困难也不少,如今能利用的已经利用了,剩下的路姐弟二人也走的下去。
严青竹唯一在意的就是自家老姐的态度,梅横顶在前面,帮他背了不少黑锅,如果没有梅横,那些他隐瞒严青栀做的事情和准备,可能就要藏不住了!
他虽然从不觉得自家老姐有多聪明,但他也没觉得严青栀有多蠢,就连梅横做了那么多准备,在被严青栀紧盯死守之下还是暴露的差不多了,他一个手里没人的小书生,凭什么能躲过严青栀的探查!?
这也是严青竹唯一舍不得梅横的地方,这些黑锅可不好背啊!
严青栀看着手上的纸条,心情并没有半分好转,有些情绪是她难以启齿的。
如果说神裔的血脉,强大到能把姐弟二人从另一个世界带到这个世界来,那所谓的死劫,是不是真的毫无转圜的余地?
那岂不是说,梅横是注定要死的?
山洞里灯光点点,她习武多年,因为天赋和体质,已经很少会觉得冷了,可就在这时,这幽深的环境带给她彻骨的冰冷,她抱着肩膀蜷缩了起来,头埋入了双膝之间,大脑渐渐放空,变得一片空白。
种种复杂的情绪都被她遗忘,也没有再去看空间之中,严青竹给她写的话。
“你应该问问,梅横从中得到了什么好处。”
远处的梅横静静的站在原处,有些无奈的笑了一声。
这个世界从来都没有人会真正理解另一个人,他早就该知道的。
严青栀只关注自己的消息是正常的,梅横也只是在生命消逝之前,小小的展露一下自己的脆弱。
他的母亲和外祖母献祭了自己的一切,那时候梅横就站在最靠近仪式的地方,逸散的血脉之力被他吸收,他也因此而洞悉全局,并通过梅氏之人的能力,看到了命定轨迹之中自己的一生。
他也曾来到云海洲,也曾为了稳固地位帮助朝廷收复云海洲,只不过,命定轨迹之中的他用了十四年。
梅横最后也是倒在了地宫之中,只是那时的他是想到得到地宫里的宝藏,而他这次则是想要借助地宫的环境将云海洲的高手一网打尽。
不同的选择,最后还是走向了相同的结果。
或许,他生命的意义,就是打开地宫,放出神骨。
或许,他的生命就是应该终结在这里,先到先死。
梅横也说不清楚。
他深深的叹了口气,将心中落空的期待收回,这一切都是他自作孽,从他七年前利用严青栀姐弟的时候,就应该明白,他的责任不能让他对严青栀心软,他只要活着,就要一路推着那姐弟二人在命运的轨迹中越陷越深。
只有深陷泥潭,才能在抽出双脚时带着梅氏的人一起看见外面的天空。
两人的情绪都不能阻止大家前进的脚步,休息过后,大家吃东西,洗漱,而后继续上路,后面的路也没有多安稳,前面那些似乎只是路上小小的波澜,随着他们距离目的地越来越近,路上遇到的杀招也变得密集紧凑。
死劫的事情慢慢已经不再是秘密,每一个预见自己即将死去的人也都不可能平静的一如既往。
渐渐的,所有人都开始沉默,严青栀还是每次都会救人,也有人会在生死面前优先选择自己生存。
但这样的人无一例外都死了,还全都拖累了身边的人。
可即便这样,再有人落入死地时,严青栀还是会出手。
地宫之中越是靠近神骨,这种血脉的力量就会变得更强,死劫也就越发难以抵抗,几次下来,聚在一起的人都不再抵抗死劫。
他们有的会哭,有的会大笑,有的不愿忍受这最后的煎熬,索性直接自杀……
还没到地宫的核心,一行五十人便只剩下九个。
严青栀虽然还是沉默着,但心里已经开始担忧了起来,后面的路还有很远,而且到现在为止,他们都没有见过别的人,这是不正常的。
她想要问问梅横知不知道情况,可一想到要和梅横说话,又有些不愿意,其实她已经冷静了很多,对梅横也没了怨念,她只是不知道要如何面对梅横的死劫。
严青栀有些无力,她不想认命,但也不知道事情真的到来时她有没有应对的能力。
这些天,她用尽全力去救人,所有人都不能理解,只有严青栀自己知道,她救得不止是这些人,还有死劫将至的梅横。
时间就在这样的氛围之中一点一点度过,山中无日月,就算是严青栀如果不是严青竹每天在固定时间给她传递消息,她可能也已经失去了时间的观念。
而严青栀担心的事情,终于在他们到达地宫核心的那天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