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冒险的计划
“怎么感觉最近有点不太对劲。”
“哪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你没注意吗?这些天咱们小区放哀乐的声音就没停过,不是楼上有人走了,就是对面楼有人去世。”
“一到清晨的时候,鞭炮是四处响。”
“现在正是冬天,这会儿还这么冷。对上了岁数的人来说,冷不得,热不得,这外边地晚上起冻还滑,也摔不得,本来就难熬,也不咋奇怪。”
“不对,不对,就是再难熬,也该有个限度啊,这两天你没去过医院吧,医院那人满为患,人挤人……”
“大医院哪天不是这样啊?”
“可别这么说,就咱们门口那个社区医院都天天堵满了人……你们说会不会是有啥我们不知道的病啊?”
“那你可瞎乱说,你像那边那栋楼,昨晚上走的就是我楼上的。老太太大晚上的非得出门散步,结果在小区门口那坡那儿摔了一跤,磕到了头。开始回去的时候还闷不吭声,后面他儿子才发现不对劲,送到医院去当晚就走了。你还像是前一两天那个徐老婆子,癌症死的……这都有啥奇怪的……”
“那你说咋死了那么多人咱们小区……那哀乐响的,我都怕下一个轮到我喽。”
“呸呸呸,说什么不吉利的话,可不兴说这个……听着我儿子在网上看得说,据说是气候和环境原因,说是现在大环境慢慢的有点变得不太适合人生存了,才这样。”
“也是,今年这天儿一会冷,一会儿热的。一会儿下暴雨,一会儿又下雨,城里都还被洪水淹了次,有几个人受得了。”
一处老旧小区的楼下,几个老邻居搬了几张椅子,靠着几颗绿荫坐着,稍有些忧心忡忡地聊着,
即便是劝说宽心那人,也有些惶惶不安。
“你像是说我姐姐家里,住在城那边,那边房子都被冲垮了不知道多少,有些不听劝的,当时就给淹死了……咱们这儿都还算好的。现在都还好生生的……”
“哎……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说着话,其中位妇人朝前望着,再叹了口气,
旁边其他各自心有牵挂,有些惶惶的人也短暂沉默。
而就在这安静中,旁边楼里的哀乐声又再响得更大声些,然后紧跟着,那边楼道里,就有些披麻戴孝的,抬着盖着白布的架子出来。
这边几个人看到了,都相继起身,提着座椅往更边上,有树干遮挡了的地方挪了挪,以表避讳。
等着那边架子都被抬进辆被拆了座椅的面包车,披麻戴孝的各上了一些车,随着哀乐声渐离开了小区,
这边几个人才重新放下椅子凳子,就在原地坐了下来。
“哎……听着说火葬厂那边都忙得没殡仪车派出来拉尸体了,要烧的都得自己拉过去。”
其中位妇人朝小区门外望了望,再叹了口气。
旁边有位稍上了岁数的老妇人听着,也望了眼,然后接过话,
“听着说,张家屋里那孩子就是在火葬场上班,这些天估计挺挣钱啊。”
“挣什么钱啊挣钱,我那侄子打工的,还是坐办公室的,扛尸体的给红包也轮不上他啊……不过听着说这些天很忙,他都被从办公室里拉出去帮忙了……听着说,他们火葬场前天还猝死了个。”
“咋死的啊,不会是,有什么神神叨叨的吧……”
“哪有什么东西,现在那火葬场里,热闹的跟菜市场似的……说是累得猝死的。”
“哎,你说,火葬场的都给累死了,那得多吓人。”
最开始开口那妇人再叹了口气,有些忧虑。
“……要我说啊,整天忧心这个,担心自己哪天死了,还不如该吃吃该喝喝,趁着还有时间,想做点什么做点什么,想和儿女团聚就和儿女团聚下……他们不来你过去嘛。”
有个老太太似乎看得很开,脸上也没太多担忧,听着旁边人说了好一阵,才乐呵乐呵地说道。
“吴姐那你是真得看得开。”
旁边有人接话,这老太太笑了笑。
被老太太这么一岔话,一时间都没有人再出声,
只是各自眼里带着不同的情绪。
“诶,陈大姐……你这是刚回来呢。买了啥东西啊,这么裹得严严实实的。”
突然有人在喊。
原来是有人从小区外边回来,从几人在的楼道口跟前过,
听到声音,其他人也都转过去目光。
是个中年妇人,头发随意扎着,依旧有些凌乱的头发垂在额头跟前,
脸有些蜡黄,黑眼圈也不清,眼睛带着些血丝,身上衣服也皱巴巴的,似乎许久没有换洗,
整个人看起来都很憔悴。
手里端着,捂在怀里个不小的东西,东西上盖着块纯白的布。
原本是低着头,急步往前走,眼看就要进楼道,听到有人喊,还是停下了脚。
“诶,刚回来……你们在这儿说话呢。”
勉强抿着苍白的嘴唇,脸上挤出一点笑容应了声。
“在这儿说着呢。说起来这两天怎么都没看不到你啊,你这儿脸色看起来也不怎么好,没什么事儿吧?”
有人关心了句。
中年妇人神情更加勉强,抿着嘴没出声,只是摇了摇头。
“……我记得前两天,你说是跟着你儿子去医院了,他怎么样了啊?”
几人中一人,像是知道些情况,多问了句。
“……”
中年妇人没说话,只是强撑着的精气神就像是一下垮了一样,
“还在医院里……”
“那你回来是拿换洗衣服的?要帮忙吗……你这儿手里端着什么东西啊,这么大一个。”
听着这话,就有人站起身,要帮忙。
“不用……不用……请个个菩萨。”
“说是管疾病的神仙……请回家拜拜。”
摇头,说着话,中年妇人眼眶就有些红,
“运气好,前脚刚听到有人说,后脚就看到有摊子上在刻这个……我想着该是缘分,就请回来……”
越说,中年妇人眼眶越红,然后没再说下去。
刚问话那人看着中年妇人这模样,没好再多问。
只是再问了几句要不要帮忙,听着中年妇人再三摇头拒绝,就也没再说话。
只是站着看着中年妇人往楼道里走去。
“……哎哟……小心点啊,没摔着吧……”
就在中年妇人要上楼的时候,不知道是太慌忙,心绪杂乱的原因,
脚下一个不留神,就在楼梯上挂了下,往前踉跄。
中年妇人还没出声,这边看着的人已经忍不住喊了起来,
其他几个原本还坐在椅子上,凳子上的人也忍不住起身,有人立马就要过去搀扶。
只不过还好,中年妇人只是踉跄了下,头磕在地上之前,手抓在楼梯扶手重新站稳了,
手指尖在楼梯扶手上刮了下,有些疼,不过中年妇人还是赶忙站起身,回头出声应着,
“没事儿……就是走了神。”
“没摔倒哪儿吧,你儿子还在医院要人照顾,你可得自己也多加小心点……”
“没事儿,没事儿……”
中年妇人应着,就再慌忙低下身去捡落在楼梯口边上的白布。
原本蒙在她怀里那神像上的白布,在她刚才慌张的时候,一个不小心掀落到了地上。
本来楼道口还有些好奇又不方便说去看看的几个人,自然也都看到了神像。
的确是个神像,只是好像有些奇怪。
“……你们慢聊……我先走了。”
中年妇人慌忙捡起白布,重新蒙到了神像上,就再顺着楼梯匆匆走了。
这边站起身来的几个人一时都没说话,
只是等着中年妇人在楼道口都看不到人了,才相继重新坐了回去。
“你们都看到那个神像了嘛……”
“好像没怎么看清……”
有人眼里稍有些疑惑,刚才看得好像有些不清楚,
印象里的模样都有些模糊……然后就忍不住去仔细想那神像的模样……想着想着,好像记得清楚了一些。
那人再下意识动了动身体,在凳子上来回挪动了下,说不清楚自己身体是有些舒服还是不舒服……就是下意识的反应。
“哎,也没什么奇怪的……她儿子都二十了吧,眼看再过一两年都要工作了,辛辛苦苦拉扯这么大,结果……也不知道得了什么病,要不要命……但凡有点希望,她肯定想试试……”
“希望神仙保佑吧……”
先前那还算看得开的老太太,再看到这事儿,此刻都有些叹气,
“我这种上了岁数的,死了就死了……这么年轻……可怎么得了。”
一众人再有些沉默。
沉默了阵过后,似乎觉得没什么好在说着,就相继起身,准备拎着座椅各自散去了。
只不过,却有其中个中年妇人迟迟还坐着,
“荀大姐……还不走啊,准备一个人在这儿继续坐坐啊?”
有人开了句玩笑,
坐着的那人脸色却变了,而且越来越惨白,
“劳烦你……拉我一把,我……”
“怎么了,这是……”
其他人也察觉到不对,赶紧问道。
“不知道,我……”
那人脸色惨白,嘴都有些哆嗦,不知道是恐惧还是因为什么,
“我好像是坐久了……我有些起……起不来……”
“诶诶诶……荀大姐……”
“赶紧打电话……”
就见那人说着话,说着说着,眼皮就开始跳,然后眼睛开始往上翻,
话音还没说话,就仰头往后倒去,倒下去之前,脸上都还带着恐惧。
这楼道口,又是一阵慌乱。
“……打急救电话,快……”
“急救电话打不通啊……去一个人把她家里人喊下来,开车过去吧……”
“哎呦,哎呦……老天爷啊,这是怎么了啊……”
楼上。
中年妇人抱着那重新被白布包裹着的神像,慌慌忙忙回到了屋子。
先前离开屋子前,餐桌上的碗筷都还没收拾,剩菜剩饭略微有些变色发干。
不过这时候,她都顾不上这些。
只是将神像摆在张茶几上,将茶几上原本的东西都扔到了边上去。
“呼……呼……呕……”
慌慌忙忙的动作让她忍不住喘了几口粗气,只是紧跟着,又再开始干呕起来,
干呕着,脸上有些痛苦,眼睛又再有些发红。
先前她在医院里的时候,就突然晕倒了一次。
只不过,醒过来之后,却不愿意再去进一步检查,也没有告诉她儿子。
医院的医生忙碌得厉害,也没人有空一直管她。
她实在是有些害怕,她害怕检查出来……严重的病。
她儿子已经是重病,她还需要照顾已经在医院病重的儿子……此刻她有些像是鸵鸟,将头埋在地里,不愿意去思考那绝望的可能。
“呕……”
在干呕了阵,她紧攥着自己胸口的衣服,终于止住。
脸上比先前更惨白,她望向了盖着白布的神像,眼里有一点犹豫,
不过紧跟着,还是将布拉扯开了,露出神像。
神像雕刻的很古怪,整体看起来就是个扭曲的怪物,上面满是似乎充足的空洞,还有些隆起如同瘤包的地方。
“……主,您是疾病的主宰,您是……”
明明只是刚才偶然听到有人听到有人提,只是这会儿面对这尊神像,
她却自己就知道该怎么祈祷。
眼里此刻只剩下一些渴求,疯狂,还有脸上带着的一些痛苦。
“……主,我祈求您的降临……祈求您的恩赐……”
“祈求主降临这个世界……让疾病化作正常,让病痛化为享受……”
她不断祈祷着。
越加疯狂,她感觉自己似乎看见了主,看见了主正在靠近。
而就在她面前,那尊诡异的神像上,那些一点点空洞,开始往外挤出一些乳白色的蠕虫,
蠕虫却像是长得绵绵不断,不断往外延伸,垂落在放神像的桌上,再朝着整个屋子和中年妇人身上蔓延。
女人脸上的痛苦逐渐消失……她看到了主!
主是一切疾病的主宰,是生命的主人……
她愿意这里化作主的国度,一切回归主的怀抱。
“老辰:启示先生。各地患上各种重病,快速走向死亡的人在迅速增加,异调局维持的秩序在某些局部地方开始有崩溃的迹象。
老辰:到现在为止,我们也还没找到更合适的方式。
老辰:所以我们准备直接动用备选方案……利用暴食者和血肉怪物身上的血肉,对患各种重病的人员进行治疗。
老辰:我们之前验证发现,这些血肉组织只需要微量,就能够治愈大多数身体上的重病和绝症。
老辰:不过,这个备选方案存在一定风险……过多血肉的影响扩散,可能导致血肉之主再次降临。
老辰:所以我们有一种设想……以一位掌握血肉权柄的人,替代血肉之主的降临。就如同少海海域下那些风暴怪物之于我们异调局的寅虎调查员。
老辰:我们希望以一位血肉权柄者的信徒(暴食者)血肉组织进行这件事情,如果真得是在扩大血肉的影响,我们希望这种影响指向这位血肉权柄者,而不是最终的血肉之主。”
景谌收到了异调局发来的消息。
异调局这个举措真得很冒险……相当于是在将这些使用过血肉组织的重病者变成这位血肉权柄者的信徒。
整个过程中,哪一步都有巨大风险。
“启示:风险很大。你们的想法是?
老辰:启示先生之前展现出来过我们难以睥睨的血肉能力,不知道您……
启示:我不一定就掌握了血肉的权柄。”
景谌也不太确定这件事,
他服用了那血珠,是掠夺了一些血肉的权柄吗?
“启示:我的情况有些特殊。”
第一百五十一章 血肉能力
景谌如实给了异调局答复。
异调局的计划本来就冒险,没必要在这件事情上再增添不确定性。
至少他现在,好像没办法提供异调局需要的‘血肉信徒’。
用掌握的血肉力量去侵蚀重塑个暴食者?
“老辰:我们知道了。”
得到景谌的回复,停顿了阵过后,异调局才再有消息发来。
没有去追问启示的血肉能力特殊在哪,
启示掌握的,血肉能力的强大本来就超出异调局的理解。
“老辰:那启示先生和贵组织,是否有关于掌握血肉权柄怪物,卷属,特殊物品的信息。
老辰:我们这里也掌握了很少一些可能掌握血肉权柄的怪物,但距离实现计划,可能远远不够。
老辰:我们希望贵组织,启示先生进行‘登神仪式’,掌握足够的血肉权柄,作为实现这个计划的基础,
老辰:或者由异调局的调查员来进行尝试……如果是后者我们愿意为贵组织提供能提供的一切报酬和物品,以交换贵组织掌握的有关血肉权柄物品和信息。
启示:都这个时候了,报不报酬的有什么意义。”
要是异调局的计划没有作用,整个世界的秩序都会快速崩塌,
然后走向最后的虚无,终焉。
再收到启示回复的异调局老辰,有些沉默。
“启示:报酬和交换的事情之后再讲吧。
老辰:启示先生您的意见是?
启示:我这里的确有样可能和血肉权柄有关的物品,你们可以尝试用掌握的登神仪式,以它为面向进行仪轨。
启示:但失败的可能性很大。我们曾经以它做过一些其他尝试,结果都不是很好。”
景谌说得自然是还放在他屋里的那两滴血珠。
从马哈人那里交换来的登神仪式,先前异调局就有通告给神启组织。
景谌也打算以这血珠进行一下‘登神仪式’的尝试,看是否能掠夺到异调局所描述的‘权柄’。
但就像是先前所说,考虑到他自己的情况特殊,避免影响到异调局提出的这个计划,
景谌准备同时将一滴血珠给异调局。
算是双管齐下,两手准备。
“老辰:感谢启示先生。我们明白。
启示:嗯。在以它进行登神仪轨之前,你们可以选择带要进行仪式的调查员去趟望安河畔。
老辰:谢谢启示先生的提醒。”
再次看到异调局老辰的回复,景谌停顿了下,再发了条消息,
“启示:另外,你们确定进行这个计划吗?
启示:你们确定,即便是所有服用血肉组织的人,受到的影响都指向那位血肉权柄者。但事实上,那位血肉权柄者也可以算是血肉的卷属。
启示:这能够实现你们的预想吗?
老辰:启示先生,我们,别无他法。我们只是希望在阻止或者说延缓‘污秽与瘟病’降临的同时,尽量延缓血肉之主的到来。”
异调局在现在的情况下,已经基本没考虑过完全阻止哪位‘神’的降临。
只是希望延缓,延缓到最终时刻来临的时候,在那之前,以异调局微弱的力量,在夹缝中,最好能在各种伟力中找到一种脆弱的平衡,维持住一定的秩序,保留一定文明的尊严。
就像是面对一位病入膏肓,即将垂死的病人,往他身体里灌任何哪怕剧毒,只要不是快速发作,能够缓和他死前痛苦的东西,都可以。
至于剧毒的发作……只要不在病人死之前发作就行。
当然,这会随着这病人越来越靠近死亡,
也就是这个世界越来越靠近终焉的时候,越来越难以做到,在越来越多的伟力影响下维持住秩序。
既然异调局已经确定,景谌也没再就此继续问下去。
他相信,异调局对这计划的风险有着更清楚的认知。
“启示:如果你们确定这么做的话,我会尽量保证,同样以血肉的力量,控制望安市范围的人员不受血肉之躯上的病痛影响。
启示:不过,人力有尽,可能我掌握的血肉力量也覆盖不到那么大范围,只能说尽量。
老辰:感谢启示先生的仁慈。”
另一边的老辰想到了之前面对海神降临时,那蔓延整条海岸线的血色。
对启示掌握的血肉能力没有半点怀疑。
沟通完关于应对‘污秽与瘟病’降临的计划,
老辰停顿了下,再给神启组织的启示发去消息,
“老辰:另外,关于‘厄运主宰’,启示先生和贵组织有新的信息吗?
启示:没有。只是可能它的到来同样是一种概念性的存在。
启示:只能说,她或许是一直在发挥作用。”
景谌重新抬起头,望向远处,停顿了阵目光,再给异调局回了条消息,
“启示:疾病和死亡的到来,未尝不是一种厄运。
老辰:嗯。”
老辰有些沉默,神启组织的判断基本和异调局相同。
对于这种概念性的存在,异调局颇有些有力无处使的感觉。
不过,即便是有实体的降临体出现,异调局又有什么伟力能和她抗衡。
“老辰:那启示先生,那之后有什么相关信息再互相通告。
启示:嗯。十分钟之后,进行传送仪轨,我会将那样特殊物品传送给贵局。
老辰:谢谢。”
和异调局的沟通结束。
景谌收起手机,再望向远处。
朝着旁边的阴影望了眼,
景谌用出傀儡,傀儡直接化身影子融在阴影中,
然后在控制着傀儡化身的影子,从阴影中往前跳跃,返回住处,去将其中一滴血珠传送给异调局。
等控制着傀儡回了屋,顺利进行传送仪轨,将其中一滴血珠通过传送仪轨传送给异调局后。
没有直接将傀儡收回,而是一心二用,再控制着傀儡往望安市城区外另一侧赶去。
他要做刚才答应异调局的事情,
但他也不确定自己掌握的血肉能力是否足够覆盖整个望安市。
所以准备取个巧,用傀儡和本身,同时使用血肉能力……这也算是‘木偶’的正确用法了。
等控制着傀儡从阴影中跳跃,到了地方。
转过身,大概是傀儡和本身隔着遥远的距离相望着。
望着身前,景谌顿了下,
紧跟着,望安河畔这边,
景谌坐在摊位后,脚边弥漫出一些血色,
然后顺着地面,如同贴地的血雾往着景谌身后的望安河里流淌下去,
不过很快,血雾流淌的过程中就像是浸入了泥土,消失不见。
只是在景谌身后的河面上,短暂绽放出一点血色,但紧跟着也重新隐没。
旁边不远,洪老头摊位上的命运信徒,更远处匆匆过路的行人,都对这短暂的异象视若无睹。
而景谌蔓延出去的血肉能力,顺着望安河,也越过望安河,就如同无形的墨,在整个望安市这张纸上扩散。
同时,景谌也分心控制着傀儡。
傀儡此刻化身的影子正潜藏在望安市郊区路边,一颗大树的阴影处。
望着身前通向望安市区方向的道路,景谌控制着傀儡,同时用出了血肉能力。
原本被树荫同样遮着的树干上,突然冒出些如同阴影般的血红色,朝着道路上蔓延,
只不过,也同样的,很快就隐没下来。
朝着周围广阔的范围,扩散,朝着景谌本体的方向逐渐蔓延。
与此同时,
望安市上空的天象,似乎都有些受到景谌扩散出去血肉能力的影响。
原本只是有些灰蒙蒙的天,开始起风,聚云,甚至天边似乎有被太阳照着云,映出一道血红色的霞光,不过很快就又再被云隐没。
……
“咳咳……咳咳……”
“呕……呕……”
望安市的一条街道上,一个中年人手里还捏着发皱的烟,
却站在垃圾桶边上剧烈咳嗽,咳嗽带着浓痰和强烈的肺音,
咳得中年男人满脸涨得通红,显得有些狰狞而痛苦,
似乎肺都要咳出来。
以至于牵连着,时不时还呕吐,地上吐满了呕吐物,嘴里都还在冒酸水。
再接着咳嗽,酸水都像是从喉咙里喷溅而出。
路上过路的行人都躲着这边走。
他身侧还站着个女人,大概是他的妻子,
此刻正不断拍拂着他的背,嘴里不停的骂,眼眶却是红了一圈,
“让你抽烟!你抽死吧,抽死去吧……”
“抽成这样,你让我怎么办……还抽烟,抽烟……”
一把再将男人手里原本还捏着那截烟,扯过来,发泄似的扯碎了扔到垃圾桶里。
“你现在怎么办……你就抽死去吧……”
中年男人已经没办法回应,剧烈的咳嗽和干呕让他停不下来。
“咳咳……呕……”
“……走吧,走吧……我带你去医院。”
“我……呕……咳咳……”
男人几乎直不起腰来,脸上越加狰狞,胸口起伏愈加剧烈,
肺的声音更大了……男人有些难受,攥紧了胸口,用力的吸气,但紧随而来的剧烈咳嗽,
几乎要摔倒到地上,
“你怎么了……怎么了……你个天杀的!”
“师傅……师傅……能不能帮不帮忙送去医院……”
女人眼眶更红,手足无措的去拦街道上过路的车。
而在这儿期间,男人咳嗽的愈加厉害,喘不过气来,肺部还疼得厉害。
他脸上愈加痛苦,眼前都开始有些发黑,
他另一只手开始有些恐惧的乱抓,但他妻子还在边上想办法找车送他去医院。
他只能听到妻子着急,无措哀求着人的声音。
他眼睛里有些泪水了,整个人有些站不稳了。
“咳咳……”
但剧烈的咳嗽依旧没停。
而就在这时候,他原本站立的脚下,
一丝血气,就像是丝丝缕缕的血雾,从地面溢散出来,然后攀附在了他的身上,隐没进了血肉中。
勐然的,他感觉浑身似乎一轻,没由来的变故让他更加恐惧。
然后伴随着的是更剧烈的磕头,
“咳咳……咳咳!呕!”
再一阵剧烈的咳嗽,似乎都牵扯着他整个肺脏,然后一声呕吐。
他吐出来一大块带什么烂肉组织,带血,带浓痰的东西,乌红发黑。
东西不小,看得他有些恐惧,忍不住抓紧了自己胸口。
却发现自己胸口好像不疼了,然后紧跟着才意识到,自己咳嗽也止住了。
“……怎么了!”
他妻子也看到了,赶紧又跑了过来。
“没……我……好像好了。”
男人眼里稍有些疑惑,但现在他的确感觉浑身轻松。
再摁了摁胸口,没感觉到疼,甚至积年累月,喉咙里的痰好像都没了。
“好像……我刚才一阵咳,把肺里的脏东西都给咳出来了。”
说着话,男人再望了眼那地上的脏东西。
女人望了望男人,又再望了望地上,稍松了口气,不过还是有些担忧。
“……我们还是去医院看看吧。谁知道是什么情况。”
“……以后我再逮着你抽烟,咱们就干脆别过了……省得我……”
“让你戒烟你躲着抽……兜里不让放,你就干脆藏在裤腰带上……”
“我这……”
男人听着女人再说他,陪着笑,不敢出声。
……
同一片街道过去,整个望安市里,
但凡被血肉能力覆盖的地方,还有不知道多少类似的事情在同样发生。
不过处于医院的那些重病患者,景谌并没有动。
不太适合出现太多垂死的人直接从病床上直接站起身这种‘奇迹’,只会让异调局艰难维持的东西破坏的更快,还是交给异调局用暴食者的血肉组织去处理吧。
一处小区里,一户人家。
一位老人从床上爬起,缓缓动了动身子过后,都有些担忧自己是不是回光返照。
他都感觉自己许久身体没这么轻松过了。
想了想,他还是走进厨房,开始做些饭。
“……爸,你做饭呢。你坐着那儿看看电视吧,我来就行了。”
另一边屋里,听到动静,一个男人走了出来,看了眼,就走进了厨房。
“我反正没什么事儿。”
老人只是摇了摇头。
“爸,您去坐着休息吧……我来。”
男人将父亲推出了厨房,让他去客厅坐着,然后一般忙活着午饭,一边和他爸说话。
“爸,你昨天是说你肚子哪儿有点不舒服对吧,昨天没空,今天我正好休假,等会儿我就带你去医院看看吧。”
“不用了……”
老人顿了下,摇头。
“爸,你也不能讳疾忌医啊。我说带你去就带你去,你不会是昨天我没带你去医院你怄气了吧?”
“没有,哪里的事儿,我就是感觉……没那么不舒服了,睡了觉今天起来,浑身都挺舒坦的。”
“那昨天……”
“可能是吃坏肚子了吧……”
“那爸,我可得说下你了。咱每顿就少做点,也别留什么剩菜。剩菜这种东西还是少吃……”
……
又一处,小区门口。
门卫和一位熟悉的老人打着招呼,
“老俞,听着说你昨天在楼上摔了一跤,没事儿吧?”
“没事儿,没事儿……就昨晚上呢,还有些头昏头胀,今天这会儿就好了……我就说没什么大事,之前还非说带我去医院……我就说吧……”
老人笑呵呵着提着刚从外边买回来的菜,说着说着又有些倔,
“那可不能这么讲。咱们都上了岁数了,谁敢摔一跤……你自己想想,昨晚上摔了你怕不怕……”
“那这不是没事……”
老人说着自己说不下去了。
门卫笑呵呵着没再说话。
“轰隆……”
这时候天上一道雷声响起。
老人抬起头望了眼,乌云密布,就剩天边有些映着红光。
“不跟你说了,再不走要淋雨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序
一场突然的雨覆盖了整个望安市,
原本街道上就大多数步伐匆匆的行人,就更跑了起来。
“把头发给你擦擦,身上衣服湿了去换换,别一会儿整感冒了。”
“嘻嘻……妈妈,我不能冷。”
“不冷也去换!还想一直穿着湿衣服啊。”
“刚才还说自己不舒服呢,这会儿又不难受了,玩起来手机了?”
一位母亲拿着块干的帕子,给四五岁的孩子擦着刚才被雨淋湿的头发,
小孩手里还捧着手机,一直低头看着动画片。
“嗯。不难受了……妈妈,你有没有闻到什么血的味道?”
小孩再抬起头,有些奇怪的问道。
“什么血的味道,划到哪了?”
女人赶紧探头看了看小孩的背,再看了看身上,
“没有……我好像闻错了。”
小孩抓了抓脸,疑惑了下,然后就又再低头看动画片。
“手机拿远点……这么看迟早给你看近视了,到时候眼睛就坏了,你还怎么看动画片……”
……
“这场雨来得还真是急啊……先前还说这天可能下不了雨。”
“别在那儿说这些了,你不是说脑袋疼吗?干净走啊,带你进医院看看。”
“急急忙忙跑了阵,出了下汗,又不疼了……要不就算了……我看这医院里人太多了……”
“你可别想起一出是一出……别一会儿咱们回家了你又说疼起来了,走吧,来都来了。”
“真是不疼了……回去吧,这不知道还得要多久。”
……
“你们有没有发现,最近居住的小区里死的人比较多?”
“有吗?”
“肯定有啊……你像我住得那小区,一星期死七八个人了。什么样死法都有,我都在想是不是我住得那地方风水不好。”
“好像是有点那么个意识……昨晚上我睡觉的时候,迷迷湖湖也听到外边在奏哀乐。你不提我还没注意,好像我那小区,这几天晚上哀乐也没停过,我都快当成底噪了……”
“看着网上有人说……好像是什么大环境的变化……不过还有更玄乎的说法……说其实……”
三个女生走在条有些昏暗的巷子里,两边是接连起来的房檐,将巷子外边大多数光都遮掩了,
其中两个女人还讨论着些瘆人的话题,只是互相说着,越说越自己觉得毛骨悚然,互相之间越靠越近。
“……你们别阴谋论了好不……说得怪吓人的。”
旁边位一直没开口的女生忍不住说了句,但还是更距离其他两人靠近了些。
“哪是吓人啊……你想想是不是那样……听着说我住得隔壁那栋楼里,死了个人,死得那叫个吓人……血肉……溅满了一地,到处都是,从楼上摔下来……说起来,你们有没有听过……血肉的主宰……”
“停停停……别说这个了,我看着你的脸色……好像有点吓人。”
“有吗?呵呵……”
“我天,下雨了!赶紧走……”
原本再有说些什么的三个女生被突如其来的雨赶着跑了起来,匆匆穿过了这条巷子,身子在远处消失。
而就在三个女生先前背后的巷子边墙壁上,
原本已经有类似血肉的东西在蠕动,似乎要从墙壁中挣脱出来。
只不过,刚有雨打落下来,淋在那墙壁上的血肉上,那团扭曲的血肉就平静了下来。
原本无色的雨水,落在那面墙壁上,瞬间化作血色,
就像是一滴滴一道道溅射的血,逐渐淹没那面墙壁,和原本要从墙壁上挣脱的血肉怪物。
血肉怪物遇到这些血色,就如同蜡烛般融化,消融,蒸发,然后彻底消失。
墙壁上的血色也紧跟着隐没,雨水又再照常透过这偏僻巷子顶上的缝隙,打落在巷子的地上,墙上。
……
“……己调查员,好像有些污染……”
负责望安市范围的异调局调查员爬虫,同样看到了这场突然来到的雨,
他能够感受到,这雨水中似乎带着些血肉力量,就像是血肉怪物和暴食者身上的污染,只不过看起来温和许多。
旁边位精英调查员抬起头,望了望这雨,停顿了下,出声说道。
爬虫摇了摇头,
“不用管,这是神启组织的人在出手。遏制望安市范围内,疾病的影响。”
爬虫已经从老辰那里提前知道这件事情。
再转过目光,抬起头望向这天上还落着的雨,顿了下。
神启组织,准确说是启示掌握的伟力,依旧对异调局来说还是难以理解。
此刻这落下的每一滴雨里,都似乎潜藏着启示掌握的血肉能力。
似乎血肉能力淹没到了天上,又再顺着雨落在了地上,
“负责望安市范围的调查员最近可能,能够稍轻松些……不过各地区依旧缺少调查员。我们也还不能休息。”
爬虫再说了句,转回了身。
那位精英调查员点头,没有异议,两人就再快步赶往其他地方。
……
用本体和傀儡同时使用的血肉能力,已经覆盖了整个望安市城区,乃至更大一点范围的望安市市郊。
景谌蔓延出血的血肉能力,再顺着往上,淹没了原本处于望安市上空的云,带来了天象的变化。
这是景谌第一次以自己掌握的血肉能力覆盖如此大的范围,
即便是先前和异调局一起应对海神降临,也只是将血肉能力延伸出去一线。
即便是在‘谎言与欺骗’‘生命之母’共同造就的那特殊地域里,景谌也是延伸出去大概一个新区的范围。
只是却好像没多少惊讶,就像是手,伸出去就大概知道能够到多远……血肉能力的覆盖,整个过程都是自然而然的。
此刻景谌的感觉有些特别,
感觉就像是他延伸出去的,血肉能力覆盖到的所有地方,也就是整个望安市城区加上周边一圈,都变成了他的领域。
在这个范围内的一切东西,建筑,人,生命,存在,他都有些认知,只要他想,就能够知道。
感觉有些奇妙……好像他随意拨动一下,这整个望安市范围内就能变换一个模样。
或者……更大范围也可以?
刚才景谌想,将血肉能力覆盖到整个望安市城区和周围一圈,
结果血肉能力用出来,最后差不多就正好能够覆盖景谌预想的那个范围。
不过景谌感觉……好像他再用点‘力’,还能够再让血肉能力覆盖更大的范围。
不过景谌也没去尝试。
事实上,他的做法比异调局还要激进……现在这样,也意味着血肉力量,影响,覆盖了整个望安市,
整个望安市都成了血肉覆盖的领域……范围再大点,说不定血肉之主就直接降临了。
“啾啾啾……”
“还喜欢现在的环境吗?”
景谌朝前望了眼,顿了下,然后转过头,搓了把血鹰身上的羽毛,
在景谌将血肉能力覆盖这整个望安市过后,肩上的血鹰就叫了好几声。
血鹰本来就大概是血肉生物。
对这环境可能格外适应。
景谌抚摸了把血鹰血色的羽毛,血鹰没再出声,
安安静静蹲在景谌肩上。
景谌转过头,再望了眼还下着雨的天空。
紧跟着,这场突如其来的骤雨,就淅淅沥沥地渐停了。
天山的乌云散开,太阳重新从后冒了出来。
就像是整个天空乃至城市都被这雨水冲洗了一遍,
原本有些灰蒙蒙的天空反而在雨后纯净起来,有阳光肆意挥洒。
“阿……秋!”
“咳……”
旁边洪老头摊位跟前,一场骤雨都没将排着长队的命运信徒全淋走。
在雨停了后的微分中,有人似乎因为冷打了个哆嗦,有人打了个喷嚏,有人咳嗽。
只是哆嗦了下的人,整个昏沉沉的人似乎一下精神了许多,
打了个喷嚏的人,原本苍白的脸上终于有了些正常的红润,也没再喷嚏。
咳嗽的人咳嗽了好一阵,咳出来些浓痰污秽,整个人都像是清爽了许多。
先前排着队的命运信徒大多都有些重病,此刻却都看起来健康了。
“我好像好了……”
就坐在洪老头摊位跟前,等着命运指引的老妇人也咳嗽了两声,
停下来过后,感觉到浑身变化,有些诧异和惊喜。
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锤了锤,又再试着自己咳嗽了两声,却都没感觉到难受,
脸上愈加欣喜。
“谢谢洪大师……谢谢洪大师救命……”
老妇人再转过头,对着洪老头道谢。
洪老头刚才也无处可避,浑身同样被雨水打湿了哥透,脸上依旧带着温和的笑容,
“一切都是命运的指引。”
“谢谢神,感谢主的恩赐……谢谢洪大师……”
排着长队的命运信徒也都相继朝着洪老头道谢,
似乎都命运更加虔诚,只是在景谌眼里能看到,这些人头上的白色丝线却都在此刻绷断了。
道谢感激了过后,这批命运的信徒相继散去。
一直排着差不多长队的洪老头摊位前,难得短暂空了一会儿,
不过紧跟着,就再有过路的,特意赶来的人,徐徐将洪老头摊位前重新恢复先前的长队。
“洪大师……”
那边,命运的代行者再和命运的信徒说着话,
景谌再看了眼,重新转回了头。
……
“辰调查员。”
“序调查员,我们应该是第二次正式见面。”
“嗯,对,上一次是我刚加入异调局的时候。后面很多次和辰调查员和其他调查员参与过一些行动和任务,但都没有什么机会做过多交流。”
“嗯。”
在这儿忙碌而时间紧张的时候,老辰难得的返回到异调局驻地。
异调局边缘的陵园里,在一位牺牲调查员的墓碑前,老辰特意和一位调查员见面。
这位调查员看起来格外健壮,身形比老辰大一圈,皮肤有些发红。
望着这位调查员很短暂的停顿了下过后,老辰直接说起正事,
“序调查员,你服用过几次魔药了?”
“五次,都是血肉之主魔药……之前的时候我还想过和舟调查员争一争。不过舟调查员都牺牲这么久了,我还是没赶上当时的舟调查员。”
序调查员出声回答着,转过目光望了眼就在两人身侧的那墓碑,
老辰停顿了下,也顺着转过身望去,
两人身侧这墓碑就是属于曾经的舟调查员,在应对生命之母降临时牺牲。
牺牲前,已经将血肉之主魔药服用到六次……当然,状态也比序调查员差很多。
“……为了应对接下来的危机,我们需要一位能够掌握血肉权柄的调查员,不过在尝试进行掠夺权柄的仪式之前,至少有服用六次血肉之主魔药。”
“时间只有一天不到,一天内需要服用魔药,并且掠夺权柄。你是第一序列的选择,如果你牺牲了,就有第二批备选。”
老辰说着话,不是命令,也不是请求,就是简单陈述这件事。
“是。辰调查员。”
序调查员是军人出身,直接以接受命令的方式答应了下来,
“如果需要牺牲,我希望第一个牺牲。”
“……我希望,获得舟调查员的名字。”
序调查员出声说着,停顿了下,看向旁边的墓碑。
按照异调局一直来的默契,一条魔药途径走到高级调查员阶段的调查员名字,
如果这位调查员牺牲了,后面同一条途径走到这阶段的调查员就会继承这个名字。
老辰等高级调查员是,牺牲的舟调查员自然也是。
“好。给舟调查员倒杯酒,我们就走。”
老辰拿出瓶带来的酒,递给了序调查员,
序调查员接过,没有说话,直接将酒挥洒在了墓碑前,
“老舟,保佑我。赢过你,完成任务。”
舟调查员和他认识,他们几乎是前后加加入的异调局。
现在轮到他了。
不过他也不在意这些,相反,现在牺牲的资格,也是他在舟调查员牺牲之后,拼命换来的。
很简单对着墓碑说了话过后,序调查员就和老辰一起离开了陵园。
刻意到舟调查员墓碑前交流,也不是完全没有意义。
考虑到有些唯心的模因性,而舟调查员曾经是在血肉之主这条魔药道路上走得最远的人。
……哪怕多增添一点可能性,也是异调局要做的。
“你需要在一天之内,服用至少一次魔药,满足窃取权柄的要求过后,进行登神仪式。”
“这是登神仪轨的详细信息,你现在看,然后牢牢记住。”
“是。”
老辰和这位序调查员直接登上了前往望安市的最快交通工具,
同时在路上,向序调查员再不停说着情况。
“之后,如果窃取权柄成功……我们需要借用你一些血肉信徒,血肉怪物的血肉组织,作为药物分发给受到疾病降临影响的病人……这个过程可能也会对你造成影响……或许会让你变强,或许会让你身躯和意识崩溃失控。这是不太确定的事情……是同样控制着一些怪物的寅虎调查员的猜测。”
“嗯。”
“现在我们需要去的是望安市望安河畔……如果她说不行,我们会再做其他尝试。不会让你做无谓牺牲。”
“如果是我不行……我愿意牺牲贡献一些经验。”
直升机上的序调查员顿了顿过后,对着老辰说道。
老辰望着他,没说话。
……
这边,望安河畔。
景谌望着身前不远处那条街道,这条河畔的街道,
行人正在悄无声息的变少,直到人影稀落,开店铺也相继关了门。
俯瞰的话,就似乎周围的人都下意识避开这片区域走。
只有洪老头摊位上,命运的信徒还固执的在摊位前。
这种情况,景谌已经见过几次,大概猜到是异调局的人来了。
不过也没多注意,只是考虑着,
他这会儿要不要将傀儡收回来,是一直朝着整个望安市覆盖着血肉力量,
还是间隔着来,隔一会儿覆盖一下……
至少现在,他暂时没感觉到维持这种血肉力量覆盖望安市的极限。
“嗡嗡嗡……”
有声音响起,异调局的人来了。
景谌转过头,望向在那条街道上直接落下的直升机。
然后看到了老辰和几位稍微面生的异调局调查员。
第一百五十三章 登神仪式
“先生,我带一些调查员来拜访您,希望您能给予我们一些指引。”
不只是老辰和序调查员过来,不过只有两人先到了这望安河畔的神秘强大者身前,剩下的则是依旧在稍远处等候。
“坐吧。”
景谌望了眼老辰和这儿稍面生的调查员,照常将张凳子挪了过去。
“先生,这是我们异调局的一位调查员,序。已经服用过五次魔药,五次都是“血肉之主”。”
老辰将那张凳子接过,放到了序调查员身侧,示意他坐下。
从跟随着老辰到这摊位前开始,这位序调查员的目光都不时试图望向景谌肩上的血鹰,只是大多数时候窥视一眼,就再低下头。
越是去让自己敏锐的感知去感受,去追寻那有些模湖的感觉……就有种惶惶不安,再靠近就感觉有个伟大,难以名状的身影似乎开始在脑海中浮现,挤压其他一切。
他只能竭力收束自己的感知。
转过头,望了眼老辰。
也没有拒绝老辰的示意,只是带着敬畏,低头在凳子上坐了下来。
也没有出声,只是任由辰调查员和这位神秘强大者去交谈。
“先生,您或许已经知道我们的计划。”
老辰停顿了下,还是简单叙说了遍,
“我们准备以一位血肉权柄者所掌握的血肉怪物的血肉组织为治疗现在陈出不穷各种疾病的良药,以遏制污秽与瘟病降临带来的影响。同时延缓因此而可能降临血肉之主的到来时间。”
“不过在那之前,意味着我们需要一位掌握血肉权柄者。序调查员是异调局目前最合适的第一人选,我们想知道,序调查员是否能够再次服用魔药,然后成功掠夺到血肉权柄。”
老辰带着敬重,向景谌祈求答桉。
景谌望了眼老辰,顿了下,然后点了点头。
没多说什么,异调局来人的意愿不用老辰说他都知道。
他还以另一个身份启示,建议过异调局。
转过目光,景谌直接望向跟着老辰一同前来的这位序调查员,集中注意力,窥视未来。
旁边,老辰也低下了头,紧紧等待着这位神秘强大者给出答复。
景谌眼前,
很快浮现出未来画面。
他看到了这位调查员服用魔药的时候。
这未来画面的时间并不遥远,就在一个多小时后。
异调局一间密闭屋子里,放松坐在这间空荡屋子中间的这位序调查员接过了另一位调查员递给他的,血红色的魔药。
在另一位调查员离开过后,在这间密闭而空荡荡的屋子里,
这位序调查员拿着魔药停顿了一下,似乎想着什么。
然后蓦然动作,将装在玻璃容器中的血红色魔药一饮而尽。
几乎瞬间,他就受到魔药污染和影响,原本就发红的皮肉,涨得更加通红,
就如同在火上被炙烤,
然后皮肉鼓涨,撕裂,鲜血在密闭屋子里四溅,降落在地上,墙上的血肉又像是有了生命而蠕动。
扭曲,狰狞,痛苦,这位序调查员胸口的心脏沉闷的跳动着,勃发着血液的同时,似乎要从胸膛的血肉中一点点鼓出来,
胸口的血肉也有些撕裂。
很快,整个人就变成了一团有些扭曲,而血淋淋的肉。
不过,
在艰难的挣扎和痛苦中,这位序调查员还是成功服用了这次魔药。
一个血肉身躯比先前还更大一圈的人,从原地站了起来。
再然后,
这副画面褪去,景谌就看到了第二幅关键的未来画面。
这副未来画面也不远。
就在今晚。
同样密闭的屋子里。
身前的地面上,摆着景谌给异调局的那滴血珠,
血珠依旧被放在原来的玻璃容器里,平静着,没有任何动作。
身躯有些庞大的这位序调查员就站在这滴血珠前,身躯有些发颤,
却依旧固执的,用眼睛盯着这滴血珠,用感知去感受这滴血珠的存在。
按照登神仪式的要求,试图掠夺权柄,需要战胜它。
这滴血珠怎么去战胜?
在对峙中,序调查员身躯炸裂开许多撕裂的口子,流淌着的血遍布了他全身,不过被他自己控制着,没有沾染到地上。
未来画面中,
这位序调查员再感知了一阵这滴血珠的存在过后,
用出了这次再服用血肉之主魔药后逐渐掌握的能力,
他身上撕裂伤口开始快速往外淌血,浓稠似乎混杂着血肉的血液汩汩往外涌着,
同时,他庞大的身躯也似乎在消融。
最终,血肉崩塌,快速变做了一摊覆盖整个密闭屋子的血液,
然后血液收缩,再朝着那玻璃罐子里的那滴血液涌去,
序调查员化身的浓稠血液,试图将那滴血珠包裹。
但那滴血珠依旧在玻璃罐中一动不动。
而涌入那玻璃罐中,试图包裹那滴血珠的血液,却像是再朝着那滴血珠内部不断涌去,
那滴血珠内部却像是有着无尽的空降,任由序调查员化身的血液怎么涌入,那滴血珠本身也不见变大,或者有其他变化。
最终,那序调查员化身的血液,完全被没入了那滴血珠中。
画面就像是停住了,那滴血珠依旧平静躺在玻璃罐底部,许久也没有任何动静。
相比最开始,只是尝试掠夺权柄的序调查员在这屋子里彻底消失了。
“……失败了。”
未来画面中的许久后,有人重新出现在那间屋子里,久久沉默后出声说了句。
景谌窥视到的未来画面,也紧随着褪去。
……
“失败了。”
景谌目光重新落在这位序调查员身上,
这位低着头的序调查员闻言,顿了下动作,重新抬起头。
“仅仅服用一次魔药,看起来还不太够。”
景谌再次出声说道。
这位序调查员闻言,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旁边的老辰也抬起了头,顿了下,
“我们知道了,先生。我们会做更多的尝试,希望能够得到您更多一些启示。”
老辰再说道。
景谌点头,再次尝试窥视未来,看看未来中老辰等人的新尝试是否能够成功。
老辰和序调查员再次低头,保持着安静和敬畏,静静等待着这位神秘强大者给出答复。
再安静了阵过后,老辰和序调查员再听到了这位神秘强大者的声音,
“两次依旧不够。”
景谌已经再次看到了未来画面的结局,
很勉强短时间内服用两次血肉魔药成功的序调查员,依旧倒在试图掠夺权柄的时候,
这次对那滴血珠进行登神仪式倒是有点反应,但最后,那滴血珠依旧静静躺在玻璃罐里。
同时,在这次以那滴血珠进行登神仪式前,这位序调查员还已经掠夺到了比上一次更多一点的血肉权柄,可能是从某些强大的血肉怪物身上掠夺到的。
只是并没有对结果带来什么变化。
听着这位神秘强大者给予的“审判”,老辰和这位序调查员重新抬起头,一时都没说话。
如果说在之前一次服用魔药已经有些时间的情况下,
现在再服用一次魔药,是正常的冒险。
两次就是求死,三次那就是想要求死机会的都没有。
即便是之前舟调查员短期内多次服用魔药,也有几天间隔。
现在的情况下,若是需要多次服用魔药,序调查员只能一次接着一次连续服用三次。
成功之后,还得拖着必然接着失控的身躯和那滴血珠进行一次登神仪式。
“或许你们可以试试,放弃那滴血,就掠夺一些怪物身上的权柄。”
景谌看着有些沉默的两人,只是抬起手,顺手摸了摸肩上血鹰的羽毛,
血鹰先是缩了缩身子,然后享受着景谌的抚摸。
“那够吗?”
序调查员出声询问了句。
“如果不够的话,我愿意服用三次魔药。”
序调查员的话说得很平静,如果需要一个做这件事情,只能是他。
其他人比他服用血肉魔药的次数都要少。
景谌的手从血鹰羽毛上挪开,望着这位调查员,
没直接给出回答,只是再次窥视未来。
良久之后,
景谌看到了未来画面中的结局。
未来画面褪去过后,景谌又停顿了阵过后,才给出了回答,
“……不够。”
“风险很大。”
听着景谌的回答,序调查员脸上露出了笑容,
风险很大,那就是有机会。
对于异调局的调查员来说,他们面临哪次危机都是不对称的。
有一丝机会就足够了。
“谢谢先生的给予的指引。”
老辰顿了下,然后将那太阳花作为酬金和互相之间的默契,放到了这张布铺做的摊位上。
“我做得很少。”
“……先生,不知道关于厄运主宰。您有没有更多的信息,能给予我们一些启示。”
“……”
“她一直在发挥作用。可能她和污秽与瘟病,也像是谎言之于生命之母。”
“……谢谢先生的指引。那这次,我们就先告辞了。”
在这位神秘强大者的口中得到一些指引过后,老辰和序调查员也没再久留。
敬重地朝着景谌告辞之后,就离开了景谌的摊位前。
望着载着老辰等异调局调查员的直升机离开,
这条被某样特殊物品影响而悄然寂静无人的街道,又慢慢有了些过路的行人,
不过要恢复到先前的时候,可能也还需要些时间。
顿了下,景谌转过了目光。
再感受了下被血肉能力覆盖的整个望安市。
站起了身,也没再留在这望安河畔,往前走去。
旁边,
那命运代行者,洪老头的摊位上,
在景谌离开过后一阵,一直坐在摊位后边的洪老头夫妇,也开始收拾摊位了。
“请大家明天再来吧。”
洪老头笑呵呵着地说道,排在摊位前的人,相继散开了。
……
“景先生,您回来了。”
等景谌的身影重新出现在住处屋外的楼道,
似乎已经在门口等候段时间的庞叔,就转过身,笑着招呼了声。
“嗯,庞叔,久等了。”
“没没没,我就是来早了。不知道带来的菜还热不热,要不我去给景先生您去厨房把菜重新热一遍吧?”
按着前两天的话,庞叔这两天中午和晚上都有在那边将饭菜做好,然后打包过来。
“不用了。庞叔你早点回去休息吧……这两天那边有什么事情吗?”
“没什么事情,劳烦景先生你挂念了。本来上午还觉得有些头昏脑涨的,下午更是头疼的厉害,还说可能晚上没办法给景先生您忙活晚饭,得请个假去医院看看了……听着医院这些天人还很多,都不知道怎么办。哪知道到下午那会儿,突然就好了,也不疼了,感觉人还挺精神。”
“嗯,那庞叔你注意身体。”
“好嘞,好嘞……那景先生您吃晚饭,我就先回去了啊。那个菜要是实在不热了,您给微波炉里热热吧……打一两分钟就好了。”
“嗯。路上小心。”
看着庞叔离开,景谌再顿了下目光,才转过头开了门。
突然发现在这个城市,他熟悉的人也不多,庞叔算是一个。
推开了门。
景谌进了屋。
将放在各种保温盒里的几个菜拿出来,
放到桌上挨个摆上,挨个尝了味道,不那么着急的,吃完了这晚饭过后。
这将残羹剩饭收拾了下,这才走进书房。
书房里,
剩下那滴特殊血珠都还在个玻璃罐里,被摆在书桌上。
从窗户外直接飞回屋里,又落在景谌肩膀上的血鹰,
这会儿落在景谌肩上,一如之前,一进书房门,目光就落在了那滴血珠上,难以自拔。
景谌回头看了眼目不转睛的血鹰,然后挪脚,走到了书桌跟前坐下。
看着玻璃罐里的血珠,景谌伸手将血珠连着玻璃罐拿了起来,放到眼前。
微微晃了晃玻璃罐,同时思索着。
他是打算,他同样用异调局那个登神仪式,尝试掠夺下这个血珠包含的权柄。
算是和异调局那边的双保险。
直接将血珠当做魔药主材进行服用,他已经试过了。
获得了超出正常魔药不知道多少的血肉能力,他也没受到什么影响。
但用登神仪式的方式进行掠夺,景谌没试过,倒是看到了未来画面中异调局调查员尝试时的种种惨烈。
失败了就是死的无声无息。
不过也无所谓,反正这个世界也就两三个月命……
景谌突然顿了下,目光从玻璃罐上抬起,
他突然发现,他好像有些不那么在乎死亡。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第一次服用魔药开始,
还是服用了血珠做得魔药过后,亦或者就是最近直到终焉将要降临开始?
景谌意识到了自己好像不太在乎死亡,
但即便意识到了,也没让他心绪有什么太大起伏,也没改变他的打算。
他还是打算用登神仪式掠夺这滴血珠的权柄。
低下头,景谌再看了眼桌上旁边,依旧直直盯着血珠的血鹰,
“别看了,马上就没了。”
景谌说了句,然后用力搓了把血鹰身上的血色羽毛。
然后转回头,直接打开了玻璃罐里,
然后将装着这滴血珠的玻璃罐子放在了桌上。
而景谌自己,直接血化,身躯消失,直接化作一抹血色,
朝着那玻璃罐里装着的血珠涌去,
只是,和他看到的未来画面不一样,
只是景谌化身的血色靠近,那血珠就颤动起来。
然后,
却不是景谌化身的血色融入到那滴血珠里,
而是血珠融入到了景谌的身躯。
那血珠在景谌化身的血色包裹着,迅速化开,融入了这片血色,
而景谌化身的血色却没有丝毫变化。
血色腾起,景谌的身影重新从血色中浮现,重新坐回到桌前。
第一百五十四章 权柄
景谌低头看了眼自己,身躯没有半点变化。
同时也没受到污染和影响。
血肉能力好像是增强了一些。
这是登神仪式失败了,还是成功了?
景谌重新抬起头,再望了眼书桌旁边,只是短短一会儿,变得有些焉耷耷的血鹰,
似乎是因为景谌将它心心念念,目不转睛的那滴血珠给吞了,身上血色的羽毛都似乎变得没那么光亮了。
“行了,又不是把你腿砍下来一截吃了……一会儿给你多吃两包子。”
景谌伸手,抚摸了下血鹰身上的羽毛,
“嗯……下次再有这种东西也给你吃一口。”
不知道是在景谌的话语声,还是轻轻拂拭中,血鹰重新恢复了精神,
惬意地享受着景谌抚摸着它的羽毛,再安静待在书桌一边。
景谌看了眼,收回了手。
再继续回想着刚才的登神仪式。
先前的登神仪式,他基本完全按照异调局提供的信息和步骤进行的。
还参考了下,窥视到未来画面中的成功经验。
他化身的血色完全包裹了那滴血珠,完成一定程度上战胜的概念,
然后尝试融入血珠中,掠夺这滴血珠包含的血肉权柄。
但和窥视未来看到异调局掠夺权柄时情况不一样……他没感受到任何抵抗和阻碍。
也没受到影响。
这血珠就融入到了他身躯里。
然后,好像也没带来什么变化。
景谌再仔细感受了下,
血肉能力的确是增强了一些……但是权柄,景谌好像没感受到。
登神仪式是取代被掠夺者的‘位置’,也取代它的权柄。
可是景谌现在成功了,权柄呢?
是因为自己服用过一次以这血珠为材料的魔药,还是因为‘眼睛’。
景谌抬起头,手轻轻碰了碰自己的眉毛。
亦或者是,
就如同之前猜测的那样,其实他自己之前本来就掌握了一些血肉权柄,
所以展现出来的血肉能力才这么夸张?
所以现在再次服用过后,才只是增加了他一些认知中的血肉能力。
实际是血肉权柄再增加了一些……仔细想想,好像血肉权柄能做到的事情,他也能够做到。
那他之前掠夺权柄的方式就是直接如同魔药那样吞了?
景谌发散着思维,感觉有些荒诞而一时难言。
再抬起头,感受着自己本体和还未收回傀儡同时用出的,还覆盖整个望安市城区的血肉能力,
感觉血肉能力好像的确能够自然而然的再往外延伸更大范围。
当然,是在感觉自己不用力的情况下——被掠夺权柄的血珠毫无抵抗,景谌都还没收束血肉能力去全力进行登神仪式,就结束了。
进行登神仪式的过程都没影响他持续释放血肉能力,覆盖望安市。
而且,他的血肉能力都持续用了这么久了,依旧没感觉到极限……就像是呼吸一样自然。
就像是一个正常人在正常状态下,很难觉得呼吸也累……
这大概就是血肉权柄吧?
景谌不太确定,同时果然该做两手准备。
不然他这边现在这样情况不明,实在是不适合进行异调局那个计划。
感受着被自己血肉能力覆盖着的整个望安市,景谌再尝试着将血肉能力延伸出一些。
的确增强了一些……大概能够覆盖到整个望安市范围内的乡镇,县城以及临近市?
不过,景谌感觉自己用力一点,本来好像也能做到……
甚至感觉使点劲,能够覆盖到更大的范围……
突然有种像是被拘束在个很小的范围里,不过要是用点力挣脱……
嗯……
他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感觉。
不会是受到污染了吧?
他也受到了污染?
景谌顿了下,指腹按了按头,收束了这些奇怪的感觉。
然后,再想起来什么事儿,景谌转过头望向了书桌边上安静立着的血鹰。
……
“咳咳……”
异调局首都驻地。
安全起见,老辰和一众调查员还是选择返回异调局首都驻地,进行计划。
此刻,老辰和寅虎调查员都在一间监控室里,注视着被监控房间里的画面。
两人脸上神情还算平静,但互相之间,已经许久没出声说过话。
从先前开始,那间密闭的屋子里,序调查员就已经开始服用魔药。
而老辰和寅虎同时在这儿,就是为了确保序调查员失败失控过后,收拾局面。
此刻,监控画面里,显示着的那间密闭的屋子里。
只剩下一个血人盘坐在地上。
高大的身躯上,浑身皮肉似乎被剥去了,露出其下血淋淋的血肉,
血肉还在身躯上缓慢流淌。
脸上也是一样,眼眶上的眼皮都不见了踪迹,嵌在眼眶里的眼球似乎被血染红,
就像是两颗血肉挤出来的肉球,上面带着一点微小的童孔。
两边脸上,还各撕裂开一张口,口里也同样带着牙齿。
整体上来看,这就完全已经成了一团巨大的,勉强还有着一些人形的血肉。
而这团血肉此刻还格外痛苦,血淋淋的身躯不时抽动,脸上有些狰狞,肉球一样的眼睛直直瞪着身前。
每每咳嗽,头颅之上三张带着利齿的嘴里还咳出来混杂着些肉组织的血液,
然后血液在像是有生命一样,爬回他身上。
“咳咳……咳咳……”
这个血人,巨大的血肉团,就是已经先后在段时间里再服用两次血肉之主魔药的序调查员。
再是一阵剧烈而混杂的咳嗽声,
序调查员似乎有些无法承受痛苦,随着咳嗽,本就血淋淋的浑身再撕裂出一道道皲裂的口子,
就像是个碎了的血陶娃娃。
“……把第三次魔药给我吧。”
身上流淌的血肉再将那些皲裂的缝隙淹没,一团血肉般的序调查员再次开口对着身前说道。
“你先休息一会儿吧,还有些时间,尽可能平复下之前魔药的影响。”
辰调查员的声音通过喇叭响起。
序调查员没再出声,就依旧安静地盘腿在这儿密闭屋子里,
只是时不时浑身的抽动,和脸上血肉的扭曲狰狞,还是能够看出他正不断承受着难以抵挡的痛苦和折磨,
这种痛苦不仅仅是身体上,还在精神意识上。
第二次魔药已经服用结束,但精神上的影响一直在持续,诱导着他回归血肉的怀抱,意识似乎都要被那伟大的血肉冲垮,冲散,淹没。
精神就像是独自一人,在惊涛骇浪的大海上,与巨浪独自搏斗,被打倒又得站起来,而且似乎永远也没有风浪平息的尽头。
他只能凭借着坚定的精神和意志,一次次从血肉影响挣扎出来,守住自己的意识不被完全侵蚀。
“就现在吧,我就现在服用第三次魔药……我……”
这密闭的屋子里,序调查员并没有休息多长时间,就再出声说道。
他下意识就有些自己要撑不住了的感觉,想要在自己崩溃失控前在做一次尝试,但话出口之后,就又再顿了下,
如果他这样想,接下来必然失败。
或者说,他就是承受不住短时间第二次服用魔药的影响了,只是给自己找一个崩溃失控,放弃的理由。
他自己死了不要紧……可是异调局却没有更好的机会了。
如果他短时间服用三次魔药都不行,那其他人短时间内需要服用更多次魔药,就更不可能。
“我再休息一会儿。”
顿了下过后的序调查员再次出声。死亡和放弃都不是他的权利。
“好。”
辰调查员只是答应下来,没有问序调查员又转变的话。
而接下来,这间密闭的屋子里。
这位序调查员身上的反应更加剧烈,越来越难以承受的痛苦不断击溃着他的身躯和意识。
终于,一直熬到深夜。
序调查员血肉般的身躯上,撕裂的缝隙再一次被血肉淹没。
“我要服用第三次魔药。”
序调查员还算平静的声音响起。
“好。”
老辰和寅虎调查员依旧在,老辰应了声。
很快,
老辰亲自带着已经配置好的魔药,进到了那间密闭的屋子里。
“这是第三次的血肉之主魔药。”
老辰将玻璃容器装着的魔药,递给了序调查员。
序调查员抬起手,但他同时,肩上的血肉也似乎随着他意识,飞快长出一条血肉手臂。
他感觉到了,望了眼,那条血肉手臂崩溃,化作血肉重新流淌在他身躯上。
他伸出原本的手,接过了魔药,然后望向辰调查员,等待着他先离开这间屋子。
望着序调查员,老辰停顿了下目光,然后什么也没再说,重新离开了这间屋子。
看着这间密闭的屋子重新关上,序调查员转过了目光,望向被自己手有些染红的玻璃容器,和其中的血红色魔药。
此刻的魔药对他来说就是致命的毒药,而且过程极其痛苦。
这种痛苦不会因为身躯而麻木,只会因为他不愿意溃散和放弃的意识和意志,清晰而越来越痛苦。
只是短暂顿了下,他打开了玻璃容器,然后将这副魔药再次一饮而尽。
“彭……”
一声很细微而沉闷的响声在这间密闭屋子里响起。
服用下魔药的序调查员,本就血淋淋的上半身连带着头颅都炸开。
炸开的血肉里没有内脏和骨头,只有浓稠的血肉,
这些血肉溅在了这间坚固而密闭屋子的墙壁上,地上。
留在原地的血肉般的下半身,也如同血液般融化了,变成了一滩血液,在地上肆意流淌。
监控室里,
寅虎和老辰都没有动作,依旧看着那监控画面里显示着的,被血肉染红的房间。
那屋子的墙壁上,溅射上去的血肉开始了流淌和蠕动,墙壁上的金属像是受到侵蚀,在逐渐变成同样的血肉,
地面也是一样。
这已经是明显的,服用魔药失控,崩溃的表现。
血肉大概会侵蚀整个房间乃至更大的范围,然后变成个扭曲而庞大的血肉怪物。
不过寅虎和老辰依旧没有动。
只是紧紧看着这副景象,直直盯着。
“我相信那位神秘强大者的预言,他肯定能够成功。”
寅虎出声说道,老辰没有回答。
那间屋子里,
溅射出的血肉还在不停蔓延,地面和墙壁都在化作血肉,
逐渐血肉化的屋顶上往下滴血,偶尔有些血肉眼珠从墙壁中爬出来,偶尔有些肉瘤在血肉墙壁上蠕动,也有些血肉触手如同触须般从墙上长出。
而序调查员,
在短时间第三次服下魔药,也是他第八次服用血肉之主魔药的瞬间。
意识就被冲散了,或者说被淹没了。
魔药的服用本来就是一次比一次艰难,副作用和污染的影响一次次比一次大。
在短时间内第二次,也是他第七次服用魔药的时候,就有些承受不住了。跟何况是现在又一次。
魔药服用下的瞬间,他就仿佛被拉入到血肉的世界,回归到了血肉的怀抱。
他看到了!看到了血肉之主的身影!
然后,理智,意识……一切都失去了意义,唯有血肉。
就像是一滴水试图落入太阳,就像是一点火星在无垠无边,深渊般的海洋中,
被淹没,被消散都是自然而然的事情,抵抗,坚持都不存在,也没有意义。
而紧随着他意识飘散的,自然是彻底崩溃失控的身躯。
没有意识控制的,这些带着血肉力量和污染的血肉,正在将整个屋子乃至更大空间污染,变成血肉怪物。
而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
不知道在怎么样的时空里。
序调查员突然感觉到了些温暖和熟悉……但他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
意识就从飘散中重新聚合起来一些,然后他就有了思考。
他在思考,那熟悉的感觉是什么?
“舟调查员?”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突然想到了。
然后他就找回了自己。
紧随着,就是剧烈的,难以承受的痛苦。
这是一点火星试图抵挡海洋淹没的痛苦,这是一点水汽试图抗衡太阳的痛苦。
“啊!”
那血肉侵染的屋子里,终于再有了明确的声音,
是序调查员凄厉的惨叫声。
血肉墙壁和地面在疯狂的涌动,那些触手,眼珠,肉瘤在胡乱涌动,纠缠,挥舞。
而监控室里,
先前都没放弃,也没有太大动作的老辰和寅虎,
在这时候,紧盯着那监控画面里的景象,却都忍不住攥紧了手。
而那间屋子里,
血肉朝着周围的侵蚀并没有随着那序调查员的惨叫而停下来,
反而是变得更快,
转眼整个屋子都被血肉侵蚀着,像是化作了一个庞大血肉怪物的内腔。
从外边看,就是一些血红从墙壁中逐渐渗了出来,然后将整个墙壁化作血肉一般的存在。
而这,还没停,
血肉依旧朝着周围,侵蚀更大的范围,
周围的建筑,周围的地面,也在化为血肉。
而监控室的老辰和寅虎,此刻也换了地方。
监控画面因为被血肉侵蚀了监查端,也失去了作用。
两人退到了屋外,监控室离着那间屋子也不远,
直接看着那血肉逐渐侵蚀,将这片地域逐渐化作血肉一般的世界。
两人都没阻止,只是看着。
而周围可能存在的调查员,之前也已经撤离了。
此刻这一定范围,就只有老辰,寅虎,和服用魔药的序调查员。
“啊!”
又是一声痛苦的惨叫,
那已经化作血肉怪物般的建筑和地面,像是挣扎般在地上翻腾,
然后随着血肉朝着周围的侵蚀,牵扯着的范围越来越大。
不过终究……
在惨叫与挣扎,痛苦与扭曲中,
朝着周围侵蚀的血肉还是慢慢停了下来。
就如同那位神秘强大者预言的一样,风险很大,但侥幸成功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前提
“辰调查员。麻烦你们将那滴血珠带过来吧。我可能很难再离开这儿。”
在侵蚀覆盖了几间密闭屋子,和块不小范围地面的血肉停了下来,
蠕动,翻腾,挣扎也重新平复了不少后。
老辰和寅虎身前血肉地面上,隆起块血肉,血肉左右撕裂露出张寻常人的口部,
说出着话,口部边上,属于序调查员的其他五官也逐渐浮现,
序调查员的神情还算平静。
这次服用魔药后,他的意识几乎被冲散,此刻重新聚集起来,也不是没有一点影响,
前半生的许多事情都有些想不起来,倒是还记得属于一位调查员的职责和这次的任务。
同时,服用魔药后的副作用,污染依旧影响着他,依旧处于崩溃的边缘,
因为意识清醒,理智还在的清晰痛苦依旧不停折磨着他。
不然他就该收束这些侵蚀了大片地面和建筑的血肉,重新化作原样。
“好。”
老辰望着身前这团隆起血肉上,浮现出来的序调查员面容。
只是答应了下来,没去询问序调查员状态是否合适,需不需要再做调整。
这时候,老辰和寅虎只能选择完全相信他。
老辰转过头,望了眼旁边的寅虎,寅虎点头,直接化作一阵风,朝着另一处消失。
老辰看着寅虎去取东西了,再转过些目光,看向序调查员。
“辰调查员,我刚才的意识被淹没冲散了一次。现在,我还记得我已经已故的父母,还记得一幅印象里最深刻的画面,是我少年时放学回家饥饿,我母亲给我煮了碗汤面,从厨房里端着面走出来时候的画面,我还记得那时候我的情绪,还记得那幅场景……但是我母亲的面容却怎么也记不清了。”
序调查员的面容浮现在老辰面前,他说得话依旧还算平静,只不过浮现出来的眼睛里很短暂的迷茫了下。
老辰能感受到他的痛苦,如果不是格外痛苦,序调查员就不会在此时此刻提这件事情。
“没关系,你那里应该有照片。可以让人给你拿来。”
老辰出声说道。
“嗯……之后吧。”
序调查员出声应了句,然后又再顿了下,再望向老辰有些突然地出声说道,
“……辰调查员。我感受到了舟调查员的存在。就在刚才,我意识被彻底击散的时候。”
“就是突然意识到舟调查员的存在,我才意识到我的意识重新回归了一些。应该是舟调查员帮了我。”
听到序调查员这段话,老辰顿了下,这是异调局暂时无法理解的事情。
“虽然舟调查员之前已经牺牲,但你们毕竟是在同样途径上的调查员,还都走到了较高的阶段……可能是我们暂时无法理解的模因性。”
老辰只是大概给出了一些猜测,
“可能是曾经属于舟调查员的力量,感受到了我的存在,帮了我一下。”
序调查员轻嗯了一声,然后自己也说了这样句,
“之后麻烦辰调查员再帮我向舟调查员墓前倒杯酒吧。”
“好。”
在老辰和序调查员做着短暂交流的过程中,寅虎调查员带着一些东西和那玻璃罐里放着的血珠,重新返回。
“这滴血珠就是神启组织提供的,可能存在血肉权柄的特殊物。按照望安河畔那位神秘强大者的话推测,这滴血珠可能包含着不少属于血肉的权柄。”
“这些是这段时间,我们收集到的一些关于血肉权柄的东西……部分存在不便移动,能带来的只有这些。蕴含的血肉权柄不多,聊胜于无,可以在尝试掠夺这血珠包含的权柄之前,先从这些东西上掠夺到一些权柄。”
除了那滴血珠,寅虎带过来的东西有些杂乱,甚至有两个被异调局控制住的血肉卷属,比较强的血肉怪物,
此刻被寅虎用水绳一样的东西,牢牢束缚着。
“嗯。麻烦寅虎调查员将这些东西依次抛进来。”
序调查员从血肉中浮现出来的面容再说了句过后,面容就隐没。
寅虎点头,直接一甩,将两个被束缚住的血肉卷属抛进了这片被血肉覆盖的的地狱和建筑,
这庞然的血肉翻腾,直接就将那两个还被束缚的血肉卷属给淹没了。
都被束缚住了,自然没什么反抗能力,在寅虎调查员及时抽离自己的力量后,
那两个血肉卷属也紧跟着被序调查员先后完成了单独战胜的仪式。
再然后,序调查员这儿如同庞然怪物般的血肉身躯,直接如同血色洪流般朝着那两个怪物扭曲的血肉身躯内涌去,
而就在过程中,那两个血肉怪物身上的血肉就融化了,血肉怪物,卷属身上的血肉就和序调查员的存在融合在了一起。
再然后,这片覆盖了不小地域的血肉就重新平复下来。
“……好了。”
序调查员的声音重新响起,以两个相对强一些的血肉怪物完成了第一次对权柄的掠夺。
再然后,依样画葫芦,
寅虎调查员一次次往这片血肉覆盖的地域里抛入东西。
序调查员也一次次完成权柄掠夺,一点点增加自己掌握的血肉权柄。
“……这滴血珠,我试试吧。”
序调查员的面容再一次从血肉中浮现,望向那玻璃瓶中的血珠。
先前的时候,他似乎还感觉不太出来那滴血珠太多特别。
此刻,仅仅望去,却像是在面对深渊,像是面对一切……
它的存在就是真理,就是伟大……看着它,他好像是在直视神,重新聚拢的理智和意识都在不停瓦解,消融。
“好。”
寅虎应了声,将这玻璃容器上的盖子,拿走,连着玻璃容器放在了序调查员化身的这片血肉之上,
然后,属于序调查员身躯的血肉,就在翻腾扭曲了起来,
原本被化作血肉的建筑还勉强维持着原状,此刻都已经扭曲了模样,
序调查员的存在,就像是在这片不小区域里的一片血海,血海波涛汹涌般翻腾。
而那滴血珠依旧停在那原来的地方,佁然不动。
对这滴血珠模样的东西,“单独战胜”的步骤,
序调查员选择了包裹,直接以他如同血海的身躯,将那滴血珠包裹在其中。
然后,序调查员似乎承受着某种莫大的痛苦,整个庞然的血肉之躯在地面上来回涌动。
而那滴血珠依旧没有因为序调查员的包裹和挣扎而动作过,即便血海般的血肉冲刷着它,也只是轻易划破那血肉的存在。
它不动,序调查员的血肉又再挣扎,反倒看起来它在那庞大的血肉之躯中窜动。
老辰,寅虎,再将那血珠交给序调查员过后,就站在稍远处,静静等待着最终的结果。
在两人的眼里,
除了序调查员如同血海般的身躯在挣扎,那血珠佁然不动外,
序调查员化身的血肉还在逐渐的缩小,像是血肉都被那滴血珠一点点吸了进去。
终于,
先是那庞然的血肉化作只剩下一座建筑那么大,
再从那只剩下一座建筑那么大,再继续缩小,直到最后,最后一缕属于序调查员的血气也被那滴血珠吸入了其中。
而这一切结束后,那滴血珠依旧在那原处,保持着原样,没有一点变化,
就似乎,未曾在意过序调查员的存在。
边上,
老辰和寅虎望着这一幕,都没有动作,
只是依旧等待着,等待着新的变化出现。
只不过,又是许久,
那滴血珠依旧平静如初,就如同它被送到这里时一样,
四下,也没有序调查员存在过的痕迹。
老辰没有说话,直视着那滴血珠,面上平静,手上微微握紧。
现在的等待是有极限的。
不是由异调局决定的,而是那不久之后就要降临,到来的污秽与瘟病。
在序调查员先前服用魔药的同时,就有第二序列的调查员同样在服用血肉之主魔药,只是服用一次过后,暂时没有接连服用。
如果这里失败了……留给后面调查员的时间也会越来越少。
“天快亮了。”
寅虎抬起头,望了眼依旧漆黑的夜幕,再望了眼时间。
老辰点头,没说话,依旧看着那滴平静在原地的血珠。
而就在这时候,
那已经平静了许久的血珠,终于有了些变化。
“彭……”
一声很细微的闷响,那滴血珠就像是腐败的西瓜,
突然炸开,然后无数血液,血肉般的东西,就如同血色洪流,从那一点的位置,汩汩地不断喷涌而出,
那喷涌出的血肉,连绵不绝,如同血海般,覆盖了比先前序调查员血肉躯体,覆盖的更大范围。
直到覆盖了所有异调局提前撤离调查员的范围后,才堪堪停了下来。
这一大片区域,真化作了一片类似血肉组成的湖泊,原本的建筑,都化作血肉后融化进了血肉湖泊中。
这片血肉湖泊再平静了下过后,重新又再蠕动。
地面重新恢复,只是变成了血色,原来有树木的地方,有树木重新浮现,只是变成了血肉组成,
原先那些建筑,同样恢复,只是上面的一切都由血肉组成。
终于,等这片区域都似乎恢复原样,只是化作血色。
那滴血珠,终于不在原地,消失不见了。
“辰调查员,寅虎调查员……幸不辱命。”
“我勉强成功了。”
序调查员的声音从旁边血肉建筑里传出,
紧跟着,一阵轻微而有些粘连的脚步声从屋子里响起,
浑身依旧有些血淋淋的,衣物都变成血肉的序调查员从血肉建筑里走了出来,面向地面血色边缘外的老辰和寅虎说道。
“不过我感觉,只掠夺到那滴血珠掌握的,很少一部分权柄。那滴血珠的存在……有些难以理解,难以形容……或许那滴血珠就可以被单独称为“血神”?就像是我们曾经应对过的“海神”?”
序调查员对着老辰两人说着,稍有些不确定,眼睛里有些恍忽。
序调查员的感受和描述中,透露出很多信息。
如果这滴血珠掌握了那么多属于血肉的权柄,怎么会这么安静……对比先前降临的海神,实在是……
另外,如果这滴血珠,真得能和“海神”等同,那神启组织究竟是怎么得到的它。
“另外……那滴血珠没有被我完全融合……但剩下的也找不到了,就那么消失了?”
序调查员再略微皱眉,出声说道。
不过,现在对异调局来说,最重要的并不是这些。
“谢谢,序调查员。”
老辰顿了下过后,对着序调查员再出声说道,
“麻烦辰调查员,寅虎调查员再带一些血肉怪物到这儿来吧。我应该已经能够掌握一些卷属和血肉怪物……”
“不过段时间里,我可能没办法离开这儿……”
服用魔药的副作用依旧在,并没有因为他掠夺到一些权柄就彻底消失,
相反,他此时此刻,反而像是能更清晰地感受到,那血肉力量的源头。
他说着话,抬起头,朝着天上不知名的方向望了眼。
这种感觉,就像是他一放松,就会回归到血肉的怀抱。
他还在崩溃的边缘,或许他再失控之后,会变成个很强大的血肉怪物。
“好。”
没有再多说,老辰应了下来。
依旧是寅虎动手。
而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许多。
虽然序调查员不方便移动,但是异调局也还有的是调查员,
将一些血肉怪物,暴食者带到序调查员周围,再以序调查员已经掠夺到的“血神”权柄,
掠夺到一些血肉信徒,卷属,也异变了一些血肉怪物。
终于……在天开始亮了起来的时候,
异调局这次极其冒险的,以血肉对抗瘟病的计划,总算是完成了前提,有了实施的基础。
序调查员血肉身躯化身的这片血肉,血肉地面之间,淹没,潜藏着数量庞大的血肉怪物,
在序调查员的控制和影响下,这些怪物身上的血肉组织不停的剥离,
这些丝丝缕缕的血肉组织,将作为药物,被下发给各地区,以抵抗污秽与瘟病的降临。
以此要么延缓她降临的时间,要么减少她彻底降临后的影响。
“辰调查员,现在我应该能替代舟调查员的代号了吧?”
一片血色地面上,序调查员化身成人形的身躯,望了眼周围广阔区域的血色,以及那些血色中潜藏,安静着的,正有如同丝丝缕缕血色般血肉组织不停剥离的血肉怪物,再转过头,对着老辰笑着出声说道。
“当然。”
老辰应了声,然后顿了下,
“新任的舟调查员,希望您继承之前舟的遗志。”
“嗯。”
“那这里,就先交给舟调查员你。”
“好。”
序调查员人形身躯重新融化,融入周围的血色中,
或者说,这周围覆盖了异调局首都驻地接近多半的血肉建筑,血肉地面,才是序调查员本身。
人形事实上只是化身。
……
另一边,屋里,书房。
景谌正看着桌上的血鹰,
在景谌的注视下,刚才不知道为什么又短暂高兴活跃了些的血鹰,又再畏缩地蜷着身子,
朝着景谌放在书桌上的手边靠近了些。
景谌再看了眼血鹰,再抬起头抚摸着血鹰身上的血色羽毛。
他只是想起来,曾经看到过的未来画面,曾经血鹰吃下去那滴血珠也没什么事儿。
那现在,这血珠果然是蕴含着一些血肉的权柄。
“血鹰啊,你应该很厉害啊……”
景谌脸上带着些笑容,轻轻抚摸着血鹰身上的羽毛,
“啾啾……啾啾……”
血鹰在景谌出声过后,从之前享受景谌抚摸,变得更蜷缩着身子,
浑身羽毛都要缩在一起了。
“别这么蜷着,不好摸了。”
景谌说了句,血鹰身上羽毛重新舒展了开。
景谌笑了笑,就没再看血鹰,转过头望向窗外远处。
他对好多事情好像没那么在乎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 血肉和疾病
“这位就是新的舟调查员。”
“在舟调查员的努力和牺牲下,我们暂时满足了应对污秽与瘟病降临的计划前提。”
“部分血肉组织充当的药剂,已经在分发给各地区和医院。预期将相继在预言中,污秽与瘟病降临,以及降临后相继发挥作用。”
“各地区调查员,尽可能多注意所负责区域情况,确定血肉组织的大量使用,可能出现的预料之外情况。”
“另外,关于将可能和污秽与瘟病同时降临的厄运主宰。虽然我们猜猜,疾病和死亡的快速扩散,也是一种厄运的表现,反过来,疾病的影响消褪过后,厄运主宰降临的影响可能也会被削弱一些……但不得不注意,厄运事实上一直在发挥作用。可能在影响着我们的判断,决定,影响着文明的进程,将事情导向我们不愿意看到的方向。”
异调局,通过视频会议的方式,老辰和一众处于各地区的高级调查员进行了一次简短的交流。
在简单向其他一众高级调查员,在正式介绍了新任舟调查员过后,就再说着关于应对‘污秽与瘟病’的冒险计划,
其他一众高级调查员大多沉默,朝着已经知道的新任舟调查员点头示意,然后听着老辰的叙说。
再老辰再提到厄运时,一众高级调查员大多都顿了下。
所谓厄运,大概就是事情在预期之外,朝着最糟糕的,不愿意看到的方向偏移。
而最关键的问题是,身处其中,一众高级调查员也无法确定,是否受到厄运的影响,或者说此时此刻做出的判断有多少受到了厄运的影响。
就如同之前面对‘谎言与欺骗’时一样的困境。
无形无质,概念性的存在,甚至找不到直接应对她带来影响的办法。
只可能以另一种看起来也是种厄运的现象,削弱一些她的影响。
甚至无法确定,异调局应对厄运时,是不是也是厄运的影响,让他们忽略了其中的关键,而找不到应对厄运影响的办法。
就像是个恶性螺旋往下的深渊。
顿了下过后,
一众高级调查员在老辰说完话过后,相继点头。
这场简短的会议,也随之结束。
一众高级调查员相继再离开,忙碌起来。
确保这个计划的实施,以及处理各种特殊事件,扭曲怪物,同时尽可能收集更多信息。
“舟调查员,辛苦。”
老辰望向旁边的新任舟调查员化身,出声再说了句,
“我只需要坐在这儿,已经很轻松。”
舟调查员应了句,再和老辰说了句,身影就从这儿消失了。
老辰再望了眼舟调查员离开的方向,顿了下过后,转身,也快步离开了这儿。
……
“冬……哗啦……”
“诶诶诶……”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这是首都一个区医院。
医院医生的休息室兼办公室里,歪七八扭,或坐着趴在桌上,或者躺在打开的躺椅上,或者干脆铺在席子蜷在地上,几个实在疲惫厉害的医生休息着。
这时候,办公室门外,再摸着门,走进来个脚步虚浮,两眼发直的医生。
他只觉得脑子发木的厉害,实在已经有些转不动了,虽然眼前还能看到画面,但不说眼皮颤动的厉害,就是反应都慢了不知道几拍。
这些天,医院病人不知道为什么多的厉害,原本应该大多数区域都还算清静的医院里,被急匆匆来往的各种病人和病人家属拥挤得像是闹市,
其中随处可见各种重病急病的。
一个垂危的病人抢救流程结束,就能让接诊的医生气喘吁吁,手脚打颤……两个,三个,四个……
到最后,他都有些想不起来他到底值班了多久,尝试抢救,接诊了多少个重病急病的患者。
反正开始的时候抢救失败,他还有些心情起伏,后面一个接一个病人死在他面前的时候,就都只剩下纯粹的麻木了——好像大多数送来的,需要抢救的患者都死了,好像送来就是为了死在医院。
他后面都不确定,从四五个,或者说七八个抢救病人之后,后面的病人他到底有没有能够执行完全到位的抢救,救治流程。
虽然整个人都麻木了……但又有种更深切的绝望再麻木的身心深处蔓延。
可是没人能够接替他,直到刚才,似乎终于有勉强休息了一会儿的人想起来接替他。
他有些踉跄走进休息室,然后脑海发懵,似乎都不清周围声音的他,手不小心挂到了办公桌上一堆文件或者其他东西,
一堆文件,书之类的东西顺着桌子往下滑,
他都低头看到了书在往下掉,但发木的脑袋实在是反应不过来去伸手,只不过心逐渐提了起来,似乎提到了嗓子眼,
然后在旁边个护士沙哑的示意声中,
他听到了那堆文件倒在地上的声音,
然后他似乎才反应过来,提到嗓子眼的心又再落下,然后冬冬冬,剧烈的跳动,
“你没事儿吧……”
“没事儿……”
先是慌忙道了几句歉过后,他实在是扛不住了,捂着有些难受的胸口,
本来想蹲下捡地上散落的东西,后面干脆站不起来,也顾不上许多,仰躺在地上。
旁边的护士关心了句,他就两眼发木的应着。
护士望了眼,也没心思去捡那些东西,就干脆转回头,又再趴着睡了起来。
那医生脑子实在有些转不动了,就枕着地上几本书和资料,转过身,蜷缩着闭上了眼睛。
几乎是瞬间,就昏睡了过去,不过却难以一下睡得踏实,不时他身体就勐然抽搐一下,惊醒后,等着心跳平复些,又再继续昏睡,
反复几次过后,才终于彻底睡着过去。
“……大家醒一醒……上面来了新来了一批药,说是对大多数重病都有效果……不需要大家再多费精力,不过大家起来帮忙分发一些药吧。”
不知道过了一个小时,亦或者更长更短一些时间。
休息室门口,再响起有些嘶哑的喊声,
休息室里大多数躺着趴着的人都没动,依旧昏昏睡着,
不过喊人那人,直接上来挨个推了,
“大家在坚持一下,如果实在困……新来的药大家也可以吃点,我吃了点,状态好了不少……”
刚才那医生也被推醒了,被迫睁开的眼睛里布满血丝,带着清晰的愤怒,似乎要杀人。
不过望着对面喊他那人眼里同样的血丝,他情绪压下去一些,只是重新合上了眼睛。
其他有些人是被推了也不醒,有些干脆被推醒了,直接就起身辞职走人了。
刚才那医生则是在那喊声中,又再迷迷湖湖起来,睡之前只是极端的疲惫,但睡了一小会儿之后却是极端的困意,更难抗住,
就在他又再昏沉随时过去的时候,
突然感觉有人拿着什么小管的塑料试剂管,往着他嘴里灌。
疲惫到极致的他都没有思考这玩意能不能喝的思维,只不过吞咽反射还在。
模模湖湖喝下去,感觉有些炙热,流入腹部,又感觉像是有些温暖。
似乎血液都随着那东西,更活跃了起来。
然后疲惫的精神紧随着恢复了些,睁开了眼睛,
望向他身前蹲着这人手里拿着的塑料试剂管,罕见的,这个塑料制作的试剂管,还不是透明的。
刚才喂给他的,似乎就是那塑料试剂管里的东西。
“新药?”
感觉浑身都有些热,但并不是燥热,而是浑身泡仔温泉里,
或者说沉浸在母亲怀里的温暖,还有种安心的感觉……疲惫的身躯似乎也睡着血液喷薄,变得重新有力气。
他爬了起来,同时想到了刚才科室主任的话。
对大多数疾病都有用,怕不是什么亢奋剂。
摸了摸自己的心口,感觉格外的有活力,冬冬地清晰而强烈的跳动着,不过并没有难受的感觉。
“什么新药能够对大多数绝症有用?这玩意儿……”
这位医生没问,不过旁边有同样站起身来的人,看了看自己身体,然后问了。
“不是一种新药,是一批,不同的药,分别对应不同的绝症。好像是生命研究所的最新成果。”
“人体科学突然这么发达了,突然就拿出来这么个玩意儿?”
“说是生命研究所前不久发现一种对人体有有益作用的特殊物质,能在基因层面发挥作用……所以对不同疾病都有些作用,才分别开发了不同新药,治疗不同疾病。”
“正好最近什么气候原因,大环境原因,得各种病的比例比较高,就提前拿出来了。”
“不过反正试过了,的确有用就是了。”
其他医生护士也没再异议,有用就行。
刚才那医生也点了点头,他虽然精神了些,身体感觉也有些力气,
但先前疲惫的惯性似乎还在,整个人思维还没那么活跃。
“行了,大家在忙一下吧。”
……
“什么症状。”
“医生,我肚子疼,昨晚上开始突然隐隐作痛,然后越来越严重。”
“腹部疾病是吧……”
“啊?是。”
“这儿?这儿?是这儿吧?”
“对,是这儿疼。”
“嗯。把这个药拿过去吃了。然后坐在那儿观察一下,肚子如果不疼了,就再这儿来再拿一次药,就可以回去了。”
还是那医生,在诊室里,简短的问了几句来的患者过后,
就从旁边放着一排排塑料试剂管里,抽出了一种,递给这病人指向诊室外一排坐着,站着的人。
“现在就喝吗?”
病人因为医生的简单诊治过程,有些不确定。
“嗯。现在就喝。”
这医生开始的时候,还有些震惊和好奇这些药的作用。
但一个接一个,似乎永远也没有尽头的病人让他又重新麻木了,
此刻就像是个发这些药剂的机器,简单问一下病症,然后就从旁边小推车上,拿出来对应的,腹部某个器官症状疾病的,头部,胸部等药剂,递给病人,
然后看着病人服用过后,重复这个过程。
这个病人犹豫了下,望了望病房外那么多人,还是将试剂打开,给喝了。
然后往外边走的过程中,脸上就再露出来些惊喜,胡乱摸了摸自己原本疼痛的腹部,
“哎……神了!”
“下一个……”
“哪里痛,哪里难受?”
“头,感觉说不清楚的感觉……昏昏沉沉的,感觉人好像站不稳……”
“头是吧,这个,拿去喝了,那边坐着。”
“哦哦……”
“哪里不舒服……”
“胸口,心脏不舒服……”
“哪里不舒服……这儿?”
“这儿是吧……喝了这个。”
“把这个喝了……心口是吧……”
再重复这个过程中,这医生越有些麻木,
再加上疾病尽量保持着安静,但外边因为人多了,依旧有种似乎底噪一般的哄哄声。
他愈加有些木然。
不过就在又将一道药剂递给来的患者,看着那患者喝了药出门的背影,准备再循着惯性喊下一个人的时候,
整个人突然惊了一下,麻木的感觉都一扫而空。
“你刚才说,你是哪儿不舒服?”
“你再过来一下……”
“心口,心脏感觉不太舒服……”
医生看着那患者手里拿着的象征治疗头部相关重病的试剂管,整个人的心愈加下沉,站起来了身。
“你感觉怎么样?”
“感觉……感觉挺好的啊,刚才心闷的感觉都没了。”
那患者看着医生的反应,多少有些紧张,不过感受到自己的疾病好像有所缓解,还是有些惊喜地按了按胸口,然后回答道。
“……”
“没什么不适?”
“没有……感觉整个人都暖洋洋的,挺舒服的……医生,怎么了?是不是我……”
“……你坐在那儿,观察一下。”
医生沉默了下,然后给这个病患指了诊室旁边的一张凳子。
“好……医生。”
这病人还有些惴惴不安,毕竟其他人都没这个待遇。
而这个医生,接下来再给每个人病人递药的时候,
却都是提前将药剂管上的盖子打开,然后朝着那不透明试剂管里的药剂望一眼,才递给来看病的患者。
然后他看到,
没种不同试试剂管里,东西都大致一样,
带着不同澹色,或者是透明如水的液体,包裹淹没一丝如同血肉的东西,
那丝血肉再将周围的液体,映出一丝红光。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对重病绝症有这么好的疗效,甚至服用错不同的药,都有相同的治疗效果。
是不是这里面发挥作用的,都是同一样东西?
那丝血肉一样的东西?
就是生命研究所新发现对人体基因能发挥作用的有益物质?
这医生将一副副对应的药剂递给了一个个病人。
虽然怀疑,但后面他也没去刻意拿错进行试验。
不过,刚才那个因为他不小心而服用错药剂的患者,在服用观察一段时间后,却同样好转,有些高兴欣喜的正常离开了。
并没有因为服用错其他标注的药剂而影响到治疗效果。
他看着一个个因为疾病好转而离开的病患,再一次看着那些试剂管里类似的药,
心里有些莫名,说不清的恐惧。
那丝血肉组织究竟是什么……感觉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怖,
他感觉眼前好像有些发红,血液有些躁动的厉害。
似乎有种诡异的力量,在诱导着他往着恐怖的方向思考,往着深渊里滑落。
这真得是什么生命科学研究所的成果吗?
他揉了揉眼前,眼前环境的发红似乎好转了。
难道这不是什么特殊的东西吗?
血肉……
他突然冒出来这样个想法,然后自己被自己吓了一跳。
甩了甩头,他再继续喊下一个病人。
第一百五十七章 厄运的影响
“生命科学研究所开发新型基因疗法,人类社会大多绝症将被战胜!”
“历史的转折,绝大部分绝症在今日被生命科学研究所攻破!”
“人类文明将进入无疾病的时代!”
在那家包子铺里吃着早餐的景谌,手机嗡嗡响了两声。
拿出来看了眼,是弹窗新闻。
显然,为了应对可能出现的影响和情况,异调局也不是什么都没做。
没有去堵截可能出现的阴谋论,只是提前给出了个理由,然后大肆宣传下,用这个理由淹没了其他消息。
同时,可能会有些模因性的影响?比如减少一些人对疾病的恐惧?
景谌吃了口包子,点开新闻,看了眼,新闻底下杂七杂八,讨论的热闹,说什么的都有。
不过,占据点赞量,热度最高的,还是新闻给出的主流解释。
“牛逼!新药已经用上,现在感觉浑身轻松。”
“……看到新闻后,我已经用最快的速度赶到医院,但医院依旧已经比之前人还多,堵得……我本来感觉肚子有点隐痛,想着不太痛,还不想来医院挤来着。毕竟这两天医院人是真的多。”
“没事儿的,现在有生命研究所的新成果,看病很快的……哎,我姥爷前天就走了,要是再早一点就好了。”
“……我就是医院的。我和我同事都觉得这次的药有些不对劲。不过我们都是临床的,研究上的事儿也不一定……”
“不对劲就对了嘛,跨越时代的新技术总是有些超出人的想象……新闻都说了,是一种全新的发现,和全新的技术,诶,现在这技术发展真快啊。”
“上面的大老,听说这些天医院里病人比平时多很多?是不是真的啊?”
“是真的,我们医院医生都倒了好几个……”
新闻里大多数内容都是真的,生命科学研究所的研究。
一种新物质,能够对大多数疾病产生作用,可能对人有一些精神上的短暂影响,会让人短时间里做噩梦。
唯独隐瞒了这种新物质的来源,血肉怪物的事情,以及血肉之主,污秽与瘟病这些神秘性的东西。
说实话,说部分实话的方式替代谎言,好处就是完全禁得起推敲,
甚至一些人如果去探究生命研究所的事情,就会发现之前真得有生命研究所的团队在做一些隐秘,保密的研究。
提前说了血肉组织的副作用,也给了一众人足够的心理预期。
最后,只能将一切归结于这新发现物质的神奇。
不过,怀疑也少不了,只不过起不了大的风浪。
景谌放下手机,重新抬起头,望了眼这包子铺的里外,
已经过了清晨饭点,先前排着队的客人,大多都已经带着包子豆浆,赶去上班上学了。
包子铺里,仅剩下零星几个客人,分散坐着。
包子铺老板虽然还忙碌,但已经能再一边和旁边坐着的妻子说些话,
“笼屉给我吧,我拿进去……”
老板娘刚坐下就又要起来,伸手去接空了的笼屉,
“你坐着吧,刚才人多你帮帮忙就算了,现在来得及了,你还是歇着吧。”
“歇着么啊,肚子都还没显怀……你心疼你孩子还是心疼我呢。”
“当然是心疼你……你会儿磕着碰着哪儿,我反倒是要提心吊胆的……虽然说现在是有新药了,但要是肚子里孩子出事了,用不上吧……医院人又多……”
“你少乌鸦嘴了……天天歇着歇着,我都要歇出毛病来了。”
虽然这么说,但老板娘也没起身,只是转着头看着自己丈夫忙活。
这边,景谌将一个包子塞到血鹰嘴边,看着血鹰叼着,逐渐张嘴吞咽着包子,
再转过头,朝着包子铺外望了眼,
包子铺外,依旧人来人往,上班的,上学的,去逛街的,出门散步的,往家里回去的。
虽然这个世界可能不到三个月就将迎来终焉,但现在,大多数人都还依旧过着自己的生活。
小孩想着长大,大人计划着未来,情侣思考着什么时候再出门约会,老人想着孩子什么时候再能回家。
想着昨天可能做错的事,想着下一顿吃什么。
正心烦着工作,学习,过去,以后。
在异调局的大多数调查员牺牲前,都会竭尽所有维持着他们坚守着的秩序平和。
景谌看着这一幕,并不觉得悲凉。
一切好像都是很自然的发展……像是,就该是这样的结局。
景谌停顿了下,目光挪回来一些,在思考着他这种感觉。
是因为未来画面里,似乎必然到来的终焉……是因为对于那最后终焉画面,以及自身虚无的平静?
对于终焉的到来,他好像一直都没什么恐惧……对于之前窥视未来经历的虚无,都没什么恐惧。
顶多是现在这样觉得那虚无有些无聊,但在那虚无中,无聊也是不存在的。
景谌再顿了顿,一时追寻不到这种感觉的源头,暂时抛开。
重新抬起头,望向包子铺外熙熙攘攘的行人……昨天的时候,路上的行人似乎还没有这么多。
异调局放出来的血肉组织充当的药剂,也安抚了一些原本煌煌人心。
其实想起来,
不到三个月之后,整个世界和文明的猝逝,其实也算是一种文明的尊严了。
因为,要保证在死亡,终焉到来之前,依旧保有世界和文明的秩序,必然需要付出很多。
就景谌之前窥视到的未来画面,异调局做到这点都难。
“……听着说,医院有了什么新的技术,能够治好一大堆病嘞,原先楼下那家子进医院的,说是都要从医院回来了。”
“看网络上讲,说是哪个研究所开发出来什么新药,找到了什么新物质,从基因层面上发挥作用,能对好多病都有用……”
“哎,也不知道对高血压有没有用……不让正好带你去看看。”
包子铺靠里,角落的餐桌跟前,一对老夫妇正说着话,
凑近着,细声讨论着。
“医院那么多重病的,肯定是紧着病着急的用,就是有用那也是后面的事情了。”
“也是。”
“再说,今天早上醒来,我这儿脑袋好像也没那么胀了……虽然还没亮,但应该是降了不少。”
那边还细声说着话,景谌朝着那望了眼,就再低下了头,
望向还未曾息屏的手机,拿起来,再往下翻了翻网上的评论,
“……其实啊,个人意见啊,说的不对当我放屁啊……我还是觉得有点不对劲。之前这么久都没什么动静,突然现在莫名其妙病人多起来的时候,就冒出来好几种新药,然后这新药作用还很好,看网上的消息,基本是药到病除,一点代价都没有,总感觉哪怪怪的……”
“怪怪的,我看你才怪怪的呢,你想说什么?药都摆在这儿呢,你自己都说有作用了,还有什么好说的,你个会得病的人,药有用就行了,你管他什么呢。新闻都说得很清楚了,就是这些药就是有用,不然你觉得是什么,神仙赐福?每个医生后面都跟着个神仙,给你身上撒仙露?”
“楼上大老说得好!不过我还想再说两句。什么叫之前那么久都没动静,当发布会呢,还提前给你预热一下?
它总要有个拿出来的时间吧,现在不拿出来,过两天再拿出来,你是不是还要说同样的话……要是完全以一个普通人的视角来看,那什么突然普及大众的科技都是突然冒出来的。
而且,怎么叫没动静……听着说,前一些时间的时候,就有些有消息的人,在拼命往生命研究所那个研究团队里疯狂塞病人了。你猜他们是想干什么?”
“就是有没有可能,你是倒置了因果,不是突然冒出来治病的药,而是病人太多,所以研究所被迫提前将药拿出来了……而且哪是几种新药一次拿出来……人研究所都说了,事实上这几种药,发挥作用的都是同一种物质,那就是研究所的新发现……而且什么叫没代价,不是有副作用吗?做噩梦不算?”
“其实要是觉得病治起来太痛快了,可以让医生在你身上砍一刀,这样你就觉得合理了。”
“不管你们怎么说,我始终觉得不安心。”
“不安心那你就别用了,得病了在家里等死好了。”
“其实吧,我挺理解这位大哥的想法……不是还有种传言吗?就是现在医院这么多病人其实都是受到同一种疾病的影响,只不过是表现出来各种不同绝症的症状……现在拿出来的药就是治这种病的,所以才能对这么好些病都有作用。”
“来,你给我解释解释,什么叫传言,好家伙,阴谋论都出来了……我他么就是学医的,你是想告诉我胃癌和脑瘤是同一种病是吧?”
“楼上,我也是学医的,那你给我解释解释,同一种物质怎么同时对两种疾病发挥作用?”
“自己问研究所去!让你学习知识,是让你观察现实现象的,不是让你搁这儿反过来怀疑现实。你就说有没有没用!”
“你们有没有怀疑过……那新物质的来源……有这种作用的新物质,到底是怎么来的……”
网络上还算挺热闹,景谌再看到了主流新闻之下的,一条影响力比较广泛的‘同一瘟病’阴谋论。
大概算是异调局给阴谋论方向预留的宣泄口?
不过……依旧有些怀疑血肉组织来源的。
关于血肉组织来源的阴谋论陈出不穷,基本被掩盖在主流新闻,和主流阴谋论之下。
但……厄运一直在发挥着某种作用,导致这种怀疑,时有冒头。
……
“张医生,你去休息吧,我来跟你换班。”
“嗯?哦,好。”
首都那区医院里,那位之前给一位病人拿错药剂,看着病人依旧好转的医生,
从有些发木的状态回过神,之前脑袋发木是因为疲惫,
这会儿更多的是因为一直重复一件不太需要动脑子的事情,反应难免慢了半拍。
转回神来,看向诊室外暂时没再接着进来的病人,和他穿着白大褂的同事。
手上都还拿着那药剂,连忙应了两声,顿了下,然后再站起身,用力搓了两把自己的脸。
然后再望向他的同事,想着先前那件事,脸上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说,
他也不确定,那是否算是医疗事故……因为说起来,他们因为疲惫都喝了一次这个药。
而那位喝错了药剂的病人,也的确是照常好转,没有其他反应。
基本没看到有什么后果,他自然有些想逃避可能追究的责任……但又想和他同事讨论下这个问题。
“张医生,你还有什么事儿嘛?有哪个病人需要交代?”
“没。”
这医生摇了摇头,再顿了下,就要离开。
“诶……你听说了,有人给病人拿错了药。”
“谁啊?”
来接替他的同事突然开口,有些八卦地说道,
这医生心里一跳,再转过了头。
“就咱们急诊科的……人最多,几种药,除了要管子颜色又区别,又差不多。忙昏了头,就把药拿错了……”
“不过听着说,吃错了药的那病患也好了,没看到有什么太大影响,你说神不神奇……主任不是知道这事儿了吗,给骂了一顿……”
“不是说,这几种药发挥作用的物质其实都差不多嘛。应该问题不大吧?”
这医生松了口气,然后接了句话。
“主任也是这么讲的,就说拿错了可能效果稍差一点,影响也不大……不过还是得注意……其实这种发药,机械的重复,不多加一两道验证的程序,持续久了,出错基本是必然的事情。”
听着这话,这医生再松了口气,终于放下心来。
然后脑海中,不自觉再浮现出,他刚才一次次打开试剂管的盖子,看到的里面,类似的药剂。
“对了,这玩意儿,主任提醒,切记短时间内只能用一次,不然副作用有你受的。所以让我过来换你的班,不然恐怕还得让你顶一顶。”
“张医生,你回去休息吧,到时间了再过来替我。”
“好。”
这医生放松下来,脑海中虽然还有些挥之不去的画面,但也没再接着聊,
转身出了诊室,然后从一堆病人之间挤了出去过后。
没回家,一边往处于医院内的宿舍走去,一边伸手在摸了摸自己的衣兜。
刚才他下意识地就将手里份还没打开的药剂放到了白大褂的兜里。
犹豫了下,他却没还回去。
……
再加快了些步伐,他匆匆赶回了休息的宿舍。
看到临时休息的宿舍里就他一个人,他坐在床边,摸出了那药剂,
脑海中先前看到的一瓶瓶药剂画面又在脑海中浮现,
眼前看到的东西似乎都有些红,
他犹豫了下,还是打开了那药剂盖子。
然后望着其中,透明液体裹着的那一丝血肉组织一样的东西。
这究竟是什么……怎么看起来像是一丝血肉。
或者说,这是做成丝状的新物质?
他再想到了之前接诊的一个个痊愈的病人,
想到之前拿错药,依旧痊愈的那个病人。
这究竟是什么……这究竟是什么样一种伟力才能做到。
他直直地望着那试剂管里的药剂,那一丝血肉组织。
然后他似乎忘记了先前他同事的提醒,
他拿起药剂,没有什么犹豫地就倒进了嘴里。
然后,他心脏冬冬冬,似乎跳动的更加剧烈,
他眼前看到的一切似乎都有些发红……他好像看到了……他好像要知道了!
只是还看不清……看不太清……
他需要……更多的这种特殊药剂!
第一百五十八章 血肉
“张医生,您不是回去休息了嘛?”
“想起来还有些东西忘记拿回去,躺在床上睡不着觉,过来找找。”
“什么东西啊,放在办公室吗?上面刚才又运来一批新药剂,办公室里暂时都放了不少,您要找的东西说不定都被压到底下了,要帮忙吗?”
“不用,不用……我已经看到了。”
“……怎么把药放在办公室?”
“隔着诊室近呗。这儿人挤人的,都快忙死人了,再去库房一批批搬过来实在是麻烦。就放了一些在这儿。”
“行了,张医生,那您忙吧,我得赶紧把这批药再拿过去。咱们科室现在除了这儿,但凡是个房间都被改成诊室了。大厅那儿都摆了几张桌子,安乐几个规培住院的在那儿……这病人好像就跟没尽头似的,治好了多少,就又来多少,堵得哪儿都严严实实的,比先前没这新药的时候都人多……
张医生,你拿了东西也赶紧回去休息吧,我看你眼睛怪红的。”
“嗯……你去忙吧。”
“……让一下,让一下……药来了,都别挤啊。”
那医生从病人堆里重新挤回了那间办公室跟前,
正好遇到个熟悉的护士,推着推车,装着好几箱那种新药从办公室里出来。
说了几句话过后,护士推着车继续离开。
那医生有些发红的眼睛,紧盯着护士推着推车上的那些新药剂。
直到护士和那推车上的药剂都淹没在病人群中。
这医生才重新转回了头,
他重新望向了这边办公室,办公室门只是虚掩着,
他推开门,里面果然堆着很多新运来的,治疗各种绝症重病的药剂,
一箱箱叠在桌上,或是地上、
在地上的空隙间,还躺着个正休息着的,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是他的同事,
同事早已经累的脑袋昏沉,疲惫不堪,原本在睡觉,听到声音从沉睡中费力地睁开些眼睛,
露出满是血丝的眼珠,望了眼是熟悉的人过后,就又再闭上了眼睛,昏沉的睡了过去。
他实在是太累太困,大脑都有些转不动,甚至没有精神去跟这位张医生打招呼。
医生站在门边,朝着办公室里望着,看着同事再合上疲惫的眼睛,偏头睡去。
他快步走进办公室,来到一箱叠起来的,装着那些新药的箱子里。
他直接伸手撕开了纸箱子,然后从中取出一管药剂,
按试剂管的颜色,应该是治疗头部病变的。
他有些慌忙地拧开试剂管的盖子,再朝着里面望了眼,
看到每种试剂管里都有的那一丝血肉组织一样的东西,他在仰头,将这管试剂喝了下去。
冬……冬……
这是他短时间内第三次喝这由生命研究所研发的新药,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勐烈而沉闷的跳动,勃发出充满力量与生机的血液遍布全身。
他像是沐浴在温泉中,像是回到幼时母亲的怀抱,
温暖而安心。
他似乎感受到了一股伟大的力量——越是服用这所谓的新药,他越是感觉,这不是人类能企及的东西……
这是伟大的……伟大的……
他还感受的不够清楚!
他脸上流露出一些痛苦!面目有些狰狞。
他距离那伟大的力量还是太远!
他看不到……看不到!
他需要靠得更近!
他需要更多这种新药,或者说新药中那一丝丝类似血肉组织的物质!
他眼里流露出一丝疯狂,然后手上更快地抓取箱子里,用不透明试剂管装着的新药,
一把把往自己衣服袋子里抓,然后又再顿住了下动作,
他神情发狠,干脆将一整箱子的新药都连着箱子抱了起来。
他像是被一种伟大所吸引,此刻他只想靠那伟大更近。
什么新药,那只是伟大的……他还看不清的恩赐!
“……张医生?”
似乎动静太大,睡在这间屋子里休息的那同事,再次醒了。
他睁开些眼睛,望向背对着他的医生,语气带着一些疑惑,出声问了句。
“诊室里药不够了,我过来搬一点过去。”
“哦……那边还有个推车,你可以多搬几箱,省得多跑。”
“嗯,谢谢……”
这位张医生背对着,没回头,开口的时候才发现,他的声音竟然有些嘶哑。
等着那同事又再侧身睡下过后,他转过身,扯过推车,
将几箱药剂堆在了推车上,然后推着推车,离开了这办公室。
“让一让……这医生过路呢……”
“后面的都让一下啊……”
这医生推着一推车的药剂,从急得密密麻麻病人的走廊里过,
病人在互相挤着,有人还帮忙吆喝,挤出了一个空间,让他勉强能推着推车过。
经过先前他待过的诊室时,
前不久才和他交班的医生同事,听到动静,下意识抬起头看了眼,看到了,却没有起身。
略微有些疑惑,
不是去休息了吗?又被人叫回来加班了?
推着这么多药,是去那边住院楼?
下意识感觉有些不妥……不过重复接待一个个病人,给一个个病人分发药剂。
忙碌着,这医生同事脑子也有些发木了。
实在太忙,只是脑袋里这么短暂过了一下的时间,就又再有几个病人涌进了诊室,
虽然一次进来再多人,也得一个个病人看,但对于病人来说,提前进入到病房,挨着医生近点,似乎就能更快看到他一样。
顾不及去多思考那张医生,这医生同事也只能先顾及眼前的事情和源源不断的病人。
此刻,可以说是整个医院防范最松的时候,
病人如同在走廊里缓慢挪动的山洪,每个医生护士都是超高负荷的运转,
脑袋里除了确认病人的发病位置,再分发对应的药物,就什么也顾及不了去多思考,也顾及不到。
要不是之前休息了阵,又也服用了那新药剂,每个医生都感觉自己在猝死边缘了,
哪还想得了别得。
不过,
等着那张医生推着药又离开了好一阵过后。
科室主任又巡视到他这边,这位医生同事看着主任,再想起来先前的事情,
忍不住,还是玩笑式的问了句,
“主任,我刚看张医生又搁那儿搬药,您又给他叫回来加班了啊?”
“推药?往哪儿推的?”
“往外边啊,可能是住院楼?”
主任本来是进来诊室帮这诊室里医生忙的,也算是让他短暂休息下。
不过听到这话,顿了下动作,脸上神情有些变化,他同样有些疑惑,
他可是没叫张医生再回来帮忙,更没叫他推药去住院楼。
那他推着几箱新药是去哪儿?
偷了拿去卖?
虽然现在医院按上面要求,是免费提供这些药剂。
但外面市场上,还是有一定需求的。
“可能是回去宿舍那边睡觉的时候,正好被住院楼那边的人抓了壮丁吧。住院楼那边病人也不少。”
这同事看到主任神情不对,笑着还找了个可能。
“嗯……再多能有这边门诊多。”
他也觉得张医生偷药不太可能。
走廊里监控多着呢,药再贵,卖出去钱也来不及花啊。
更何况,为这点钱,把这份工作搭上也不可能。
主任应了声,重新退出了诊室,
他准备去旁边打个电话问问。
不过,等缩到旁边稍安静的地方打了个电话问,
住院楼那边说没有这事儿。
再给张医生打电话,却发现始终无人接听。
他紧皱起了眉头,
难道真偷了几箱药拿去卖了?
疯了?
他准备去宿舍那边看看,看看人有没有在那儿。
……
重新回到了宿舍的这张医生,
眼睛红着,几下撕开了几箱子药剂,
箱子里装着分别对应几种发病区域的新药剂,
不过这些对他来说都没关系,都是一样的……都是伟大的,不知名存在的恩赐。
先前还不觉得,现在再透过试剂管,往着试剂管里那一丝躺在液体中的血肉组织望去,
他只觉得格外的完美。
那一定不是人类的造物,只会是伟大存在挥洒下的恩赐!
只不过,他还不知道那伟大存在是什么……他需要靠得更近。
一个个装着那血肉组织的试剂管被打开盖子,这医生疯狂地将这些血肉组织往着嘴里倾泻,
他眼里更加疯狂,流露出一些狂热,
随着不停服用这些来自于伟大恩赐的血肉组织,他感觉自己的力量似乎在变大强大,
他的身躯在变得健壮,然后朝着更完美的方向变化。
这都是伟大的恩赐。
他靠得那伟大越来越近了,越来越近了!
他就要看到了!就要看清了!
越是靠近,越是能理解那是怎样的伟大,
超出他的一切认知,超出他的一切想象。
一切,在这儿伟大面前都失去了意义。
愚昧的智慧,愚蠢的理智,单薄而微不足道的生命……这些能算什么。
终于,他张大了撕裂的嘴,
狂热地!发出了呼喊。
“主……主!”
“血肉……主!祈求您,给我恩赐!”
“祈求您,让我回到您的怀抱……祈求您的到来……”
终于,那些装着一丝丝血肉组织的试剂管都被清空了,散落了一地。
已经似乎看清了一些那伟大存在一角的医生,
似乎感觉自己做了个美梦里。
梦里,那是一个无比安心的世界,
那是个血肉的世界,温暖,安宁,而充满生机,
一切都是完美的血肉,一切都沐浴在主的荣光之下。
而他!也在其中。
……
科室主任匆匆赶到了宿舍门外,
宿舍门虚掩着,还没打开门,他就似乎闻到了一股血腥味,
下意识的,他竟然觉得这血腥味有些好闻。
顿了下,他先喊了两声,
没得到该有的回应,宿舍里似乎像是无人般安静。
他伸手,推开了些门,
然后看到了满地的,足以治疗数百人重病患者的药剂,此刻只剩下空试剂管,散落在地上。
他有些心疼,即便这是上面免费送来的,也将免费提供给患者使用。
可是这不代表它是没有价值的。
门再打开了一些,他看到了门后,那张床上,似乎有些什么发红的东西。
就在他紧皱着眉头,要再将门推开一些的时候,
突然有人拍了下他的肩膀。
“徐主任对吧。我们接到消息,这里出了一些状况,我们过来查看一下,麻烦您配合。”
来的是两个年轻人,其中一人出示了证件,
另一人在他下意识回头的时候,伸手悄然将推开的门重新合上。
“啊?这儿吗?需要我一起进去看看吗?”
主任有些发愣,怎么突然冒出来两个官方的人?
事情都还没确定呢,就有人报警了?
他也没让谁做这件事儿啊?
“不用……麻烦您在楼外等待,暂时不要靠近,也不要离开。”
“好……好……”
主任还有些发懵,下意识回过头再望了眼,却见门已经合了上,已经看不到屋里的景象。
就再有些懵,按照着官方人员的话,暂时往楼下走了。
不会是……张医生把搬走哪几箱药给喝了吧?
主任想到了先前看到的那屋子里满地狼藉,然后感觉有些荒诞的想着。
疯了?
那又不是饮料,再好的药,几箱下去也得死人……不会死在宿舍里了吧?
虽然荒诞离奇,但他越想越觉得可能。
说不定刚才看到的那一点血红色,就是张医生身体崩溃的时候喷出来的血。
他在快了些,下了楼。
这边,
来的两人自然异调局的调查员,
“舟调查员说这里多了位血肉的信徒……基本肯定已经异变,小心。”
两人保持着警惕,已经各自用着自己魔药带来的能力,
重新推开了这道虚掩着的宿舍门,目光直接投向了那床上的怪物。
之前的张医生已经完全没了踪影,
那床上,只剩下几团有些庞大的,扭曲的血肉,
血肉蠕动着,有些带着触手,有些爬满了眼睛,有些满是撕裂的嘴,
还有团血肉上覆盖着,之前那医生分离的五官,
五官上带着些狂热。
“还好……不是暴食者,只是身体崩塌了。”
两位异调局的调查员看到,其中一人出声说了句,
只不过依旧没有放松警惕,
一边进入房间,一边各自动用能力,将这几团扭曲的血肉给处理了。
……
“咳咳……”
“爷爷……我们去医院看看吧,新闻上说,医院现在可厉害了,能够很简单的治好好多好多病。”
景谌此刻正坐在小区楼下的小亭子里。
再遇到了熟人,就是那小女孩和她爷爷,不过小女孩牵着她爷爷在稍远处,陪着她爷爷散步,
景谌也没有出声招呼。
“咳咳……没事儿。这两天医院人多,过两天再去也是一样的。现在医院技术好了,也不着急这会儿,这两天医院肯定是人最多的时候。”
“那好吧。那爷爷,我们去那边歇息一会儿吧。”
“好。”
那小女孩和她爷爷走远了。
景谌重新转回了目光,望向手机上。
“……生命科学研究所研发的新药,绝对是医院正版,药效保证,哪种都有!有意者速来,价格私聊!”
“好家伙,这就有倒卖新药的了?刑啊,可太刑了。大家别上这个逼当,医院都是免费提供,你要是急就去医院排队,不急过两天去医院也是一样。”
“你妈死啦?医院免费的药你卖这么贵!举报了,不谢!”
“我他么就好奇,你药哪来的,胆子挺大啊……别信他,说不定就是诈骗!”
“……你们有人用过新药了吧,你们真觉得他是人类造物吗?呵……”
“懂哥来咯,大家快吐口痰再走。”
景谌看了眼,重新抬起目光,望向远处。
有些事情避免不了……而接下来,就是异调局这次这个冒险计划最难的时候。
第一百五十九章 能力者身上的疾病
“主,血肉的主……”
“我也是血肉……哈,也是血肉!”
“血肉就是一切,您是真理,您是伟大……祈求您,请让我回归您的怀抱吧……主……”
“冬冬……”
“……”
一间屋子里,一道血淋淋,像是浑身皮肉褪去的,扭曲血肉身影有些癫狂着呼唤着血肉的主人。
屋外敲门声响起,屋里短暂的安静了下。
然后,紧跟着,那道血肉身影更加扭曲,原本该是面部的地方,其他五官都被撕裂开的一张嘴挤压消失,
就朝着那传来声音的门边侵蚀而去。
“冬……”
屋外的人似乎知道屋里发生了什么,也没再敲门。
不知道有了什么手段,轻轻一推,将原本反锁着的房门轻轻打开。
“是暴食者,注意!”
屋外是两位异调局的调查员,其中一位快速提醒了一句,
紧跟着,一簇火从这暴食者身上窜起,然后只局限在这儿暴食者身上燃烧。
一簇簇火像是穿透血肉的缝隙,从暴食者扭曲的血肉内部窜出来。
旁边,另一位异调局也动用了他的能力,一丝丝,一缕缕的细风,如同利刃吹进这暴食者的血肉身躯内部。
配合着那位掌握着‘炙热与火焰’能力的调查员,将这暴食者控制着,逐渐湮灭消失。
虽然这暴食者也有反抗,但终究比不过两位经验丰富,配合默契的调查员,
最后地上留下的一摊跳动,蠕动着的血肉也被处理掉。
“上面消息,距离这里一公里的地方,也监测到一些异常,希望我们过去调查处理。”
其中一位调查员拿起通讯器看了眼,然后对着另一位调查员说道。
对于现在这种情况,异调局也算早有预料。
在大量属于血肉怪物的血肉组织被以药物的名义发放下去过后,
在各地区各医院现在的忙碌拥挤情况来看……各种原因导致的意外出现几乎是必然的。
总会有人逃离监管,尝试短时间里多次服用血肉组织,把自己变成血肉怪物。
总会有人受到血肉力量的影响,试图朝着伟大的血肉靠近,或者呼唤伟大血肉之主的到来。
不过,这些血肉组织都是从新任舟调查员的血肉信徒,那些血肉卷属身上扒下来的。
对这些因为这些血肉组织异变的人,也大多有些模湖的感应,再配合异调局原本就有的监控能力。
到目前为止,虽然因为过于忙碌,人手短缺下,短时间内异调局普通调查员,精英调查员再出现不少牺牲,
但大的秩序,异调局还是维持住了。
“怎么了?”
另一位调查员闻言,点了点头,就要跟着离开这处,
但紧跟着又顿住了脚。
旁边那位调查员放下通讯器,察觉到他战友的动作,转回头立马问了句。
“感觉身上有些发痒。”
顿住动作的调查员神情有些发沉。
“什么部位,刚才有没有沾到什么?”
旁边调查员立马神色也沉了下来,立马问道。
“应该没有沾到和暴食者有关的东西。在面部,脖子,还有手臂上都有点发痒的感觉。”
“没看出异常,皮肤也没有变化。”
旁边调查员侧过些身,朝着那调查员的面部和脖子上看了眼,再摇头说道。
不过,两人都没有放下心,作为调查员,遭遇什么情况都有可能。
而服用过魔药的调查员,身躯远比普通人强大,掌控能力也更强,
不可能无缘无故发痒,同时,如果不是感觉不对,这位调查员也不会提这件事情。
“这样,你出来,我们离开这儿。我先向上汇报,带你返回局里驻地。至于接下来的任务,暂时交给其他调查员。”
没有让出现轻微异常的调查员独自返回,旁边一位调查员再出声说道。
“嗯。”
两人先后离开这间屋子,然后以最快的方式返回异调局驻地。
一路上,两人都未曾说话,心里有些发沉。
对于异调局的调查员来说,身体或者说意识层面出现异常,接下来几乎就是牺牲。
另一位还算正常的调查员选择一同返回,
除了陪同,事实上还有监控的意思,避免出现更剧烈的异变后,这位调查员失控,变成某种怪物。
另外,也是对自我的审视,他同事已经出现异常,而他今天几乎一直和这位战友共同处理几起特殊事件,扭曲怪物。
没道理他战友遭遇异常,他没受到影响……更有可能是他同样遭遇了,只是还没表露出来。
“你给上面说一声,要是我牺牲了,把我骨灰埋在海平市那边的驻地吧,上次支援那边去过一次,那边风景挺不错的……要是没有骨灰,摆件衣服也意思下也行啊。”
“没定的事儿……而且咱两说不定一起。我也没法给你去说,自己说吧。”
两位调查员在路上沉默了许久过后,那位感觉有些异变的调查员突然洒脱的一笑,
他身躯有些微微颤抖,他感觉肩膀和手臂更痒了,但是不好挠,也不敢挠。
“那我自己说吧……你还记得老渔不?”
“嗯……记得,在前几个月处理一次特殊事件牺牲的……才好几个月,感觉过了大半辈子。”
“可不大半辈子……医调查员还记得吗?”
“记得……服用魔药后失控牺牲了……他想当个‘战场医生’,服用的魔药基本也和这有关系。很年轻,比我们两都小。”
“那看起来,我还是活得挺长的啊……”
“保持坚定的意志,不管是应对什么异变。你还没到可以松懈的时候。”
“是!即便牺牲,意志只能随着意识消散而被消灭而不能放松。”
“嗯。维护秩序。”
“嗯……”
那位受到影响的调查员没再说话,目光再保持着坚定。
作为个调查员,只能崩溃,不能失控异变。
身躯再不停地发颤……真脖子到手臂,真有些越来越痒了……
……
“咳咳……”
“……普通人不清楚,咱们还不清楚吗?现在各个医院那玩意儿肯定是异调局发下来的,多半是什么特殊物品的衍生物。所以有治疗多种疾病的效果。”
“……我就是医院的医生,老实讲,我觉得那玩意儿更像是某种怪物身上的血肉……具体是哪种怪物,我见识浅薄,不太清楚。”
“诶……我感觉异调局估计也是被逼得没办法了,不然不会动用这种特殊的东西……毕竟有些东西……服用过魔药的各位应该都有点认知……是吧。”
“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感觉最近不太太平……”
“还有感觉……先前平台上放出那么多各种特殊材料,难道不是异调局放出来的……老实讲,我都感觉异调局是不是有点顶不住了?”
临天市,服用‘寒冷与死亡’魔药的中年男人,粗略翻看了下神启平台上那些特殊物品和信息的交易订单过后,
更多心思花费在了翻看神启平台上,那些其他能力者的讨论上。
相比于普通人,这些普遍服用过一些魔药的能力者,知道的更多一些,同时也更有敬畏心。
也更惶惶不安。
对于神秘世界有些认知,这些编外能力者,可以说在现在的情况下,基本感觉不到一点安全感。
只要服用过魔药,感受过魔药的副作用和污染,都能感觉到自己的渺小。
“你们说是不是会是什么恐怖的扭曲怪物……”
“注意,不要提,不要想……如果你感觉到什么,请不要说不出来。”
神启平台上还有人在继续煌煌不安的讨论着。
而看着这些消息的中年男人,事实上比这些人还要恐惧难安。
他感觉是自己比这些又要多知道一些。
从他先前,和他妻子对窗外寒风迥异的感知上,
从他自己服用的魔药上,
他都是属于那编外能力者中服用魔药次数较多的,
他隐约能够感受到他的主,或者说他服用的魔药源头似乎在靠近……
整个世界的环境似乎在让他感觉到舒适而痛苦。
舒适是因为身躯和精神,痛苦是因为理智。
‘寒冷与死亡’的源头,死亡降临这个世界会发生什么。
即便他服用这么多次魔药,触及到的能力更多都只是寒冷,而没掌握到一点死亡的力量。
只要他一想到‘死亡’正在靠近,他就浑身战栗。
而让他更感觉恐惧的是,这两天这种战栗的感觉也在消减——他的理智可能受到了影响。
他在朝着那位死亡的源头靠近!
“咳咳……”
就在他翻看着神启平台上的消息时,又再听到了一道咳嗽声,
这咳嗽声比先前听到的又清晰些。
“你怎么了……”
中年男人转过头,看到站在屋门边的妻子,
咳嗽声正是他妻子发出的,
才短暂一会儿不见的妻子,脸色变得苍白,
从脸颊到脖颈,再到手,裸露出来的皮肤上,出现了一些暗黄色的色块,斑点、
中年男人一下就站起了身,走过去询问道。
“可能是感冒了……”
女人虚弱地回应了句,但这话她自己都不信。
她也同样服用过魔药,虽然远少于她丈夫服用魔药的次数,
但身躯也远超常人,正常情况下,基本不可能患病。
中年男人心底有些发沉,
“你感觉怎么样……”
“感觉头有些昏昏沉沉……四肢没有力气,感觉好像还不如普通人……”
女人描述着自己的状况,声音有些嘶哑而断续,整个身子都有些摇摇晃晃,
“你先坐下……我想想办法,想想办法……”
“你别靠近我……这个,不太寻常……”
中年男人有些焦躁,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有些无措,
他想伸手将他妻子搀扶着坐下,但他妻子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
他抬着手,顿了下动作,只能又放下,跟有些焦急和烦躁,
他望着妻子,扶着旁边,到床边坐下,身影肉眼可见地再越来越虚弱,
脸上的暗黄色块很快连接在了一起,遍布了全身。
他用力敲着头,来回挪了两步。
事实上,对于他妻子身上的病症他有些束手无措。
虽然现在各地区医院有异调局下发的新药,似乎一切重病绝症都能够轻易治好了。
但那是对于普通人身上,普通的疾病。
这出现在能力者身上的病症,期望那大概是一丝怪物血肉的东西治好,基本不太可能。
要是那能治好,他妻子作为服用过魔药的能力者,身上就不该出现这种问题。
“用过能力吗?”
“刚才刚察觉到虚弱的时候用过……但寒冷对这东西大概是没什么用……甚至没有延缓的效果。”
“另外……到现在越来越……难受……能力好像也用不出来了。”
“你感觉……脸上,脖子上,难受吗……”
看着他妻子脸上,脖子上,先前已经变得暗黄的皮肤,颜色在逐渐加深,变得像是出现一块块淤青的东西。
“感觉……好像有点痒……”
妻子应着,动了动身躯,然后下意识抬起手,要去挠脸,
“别动,别去抓!”
男人有些紧张地喊了一声,妻子顿下动作,
“脸上,身上……痒得越来越厉害了……”
妻子忍着,能扛过服用魔药的副作用,她的意志力也还算不错,
但身躯还是开始出现颤抖。
“你先别动……我想想办法,想想办法……肯定是有办法的……”
男人焦躁着,使劲抓着自己的头发,捶着头,看着他妻子的痛苦,眼睛有些忍不住发红,
“咳咳……”
“我……是不是,要被‘死亡’带走了……”
先前关于死亡降临的猜测,男人自然也没有瞒着他妻子,
他妻子虚弱地再问道,眼睛里的目光似乎都有些涣散了,
“你别说这个……肯定有办法,肯定有办法……”
“你别过来太近,我怕……你给儿子或者妈打个电话……不要让儿子回来,我怕这个病……”
“你别说这个!”
“……对了,有办法了,找异调局,找异调局……”
想起来什么,男人转过身开始在神启平台上翻找,
几下匆忙焦躁中,他终于重新找到了那个名为‘天干’的人,
之前和这人进行过一次特殊物品的交易,
当时就猜测可能是异调局的人,
他给这人发了消息,然后给其他认识的编外能力者发消息,
寻找异调局的联系方式。
而就在他妻子不断虚弱下去的过程中,他很快找到了和异调局联系上的方式,
他拨通了天干给出的号码,
“……我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我愿意做一切事情……我……”
在向对面说明情况过后,男人再低声下气地哀求着。
不过,听着他的哀求,对面的异调局调查员沉默了下,
“你说得状况,也出现在了异调局调查员身上……截止现在,已经有不少调查员牺牲。”
“我们现在知道的,大概就是这种出现在能力者身上的疾病,会传播……治疗方法暂时没有找到,控制方法也没找到。”
“……如果没有办法的话……你可以尝试让你的妻子再次服用一次魔药……我们有调查员进行过尝试,如果服用成功,可能能缓解。”
说完之后,对面那位异调局的调查员就再结束了通话。
中年男人转过身,重新望向他妻子,眼睛有些红,
“……只能再服用一次魔药试试……”
中年男人给妻子说着,然后顿了下动作。
就在这瞬间,他感觉自己衣服下的手臂似乎也有些发痒……
但是他没有说。
只是接着再一边转身往旁边走,一边说道,
“我去给你配置魔药,主材咱们还有。”
第一百六十章 病与山洪
此刻,各地区异调局驻地内部,气氛都有些压抑。
首都异调局驻地。
受到未知瘟病影响的调查员,暂时被结束各自事务安排,
被集中安置在异调局驻地内部各处,大概几人一间原本用来服用魔药的密室,也避免受到瘟病影响调查员过于集中,出现未知而更严重的异变。
其中一间密室。
先前和临天市那位编外能力者通话的精英调查员,也在这里。
结束通话过后,他顿了下动作,望了眼自己手臂上逐渐蔓延,快要联结在一切的暗黄色斑块。
然后平静地蹲下,对着送来的,已经配置好的魔药顿着目光,然后伸手拿了起来。
“我们也是一样。各位所服用魔药途径的魔药,都已经给各位配置好。各位可以自行选择是否服用。”
再次服用魔药成功,可能能够缓解现在身上的变故,这是异调局在很短时间内发现的信息。
但这不意味着,在这时候,魔药就是这场瘟病的解药,
相反,更有可能是加快崩溃死的毒药。
服用魔药本来就艰难,平日里做好一切准备都时有牺牲,
更何况现在身体重病,精神同样虚弱,即便是意志和理智都更多来对抗这场特别瘟病的影响。
服用魔药失败,然后崩溃死亡的更痛苦些才是寻常。
为什么说可能缓解这瘟病的影响,因为成功的样本太少。
“……帮我拿一下。”
先前一起中断特殊事件处理,返回驻地的两位调查员也在这间密室。
那位最先感受到身体有些发痒,掌握着‘炙热与火焰’能力的调查员,
此刻已经虚弱而奄奄一息,身躯从发痒到全身被暗黄色斑块覆盖,再暗黄色斑块颜色加深,出现皮肉腐烂,过程很短。
到现在,他浑身上下,脸上皮肉都已经溃烂,有些地方还鼓着水泡,撕裂开过后就流着红白恶臭的脓水。
内脏同样腐败,那瘟病的影响就像是寸寸侵蚀他的腑脏,万般痛苦折磨着他。
到现在,时不时虚弱地咳嗽两声,就再接着呕出一些已经发黑的内脏组织,再混杂着一些黑水,
就像是腐叶下的积水混杂着其他污秽的东西。
现在还没有死去,已经是异调局调查员的意志和生命力远超寻常人的顽强了。
他虚弱地靠在墙边,腰背上垫着个他战友先前递给他的枕头,枕头此刻也早已经被身上皮肉血色和脓水浸湿了。
听到那位精英调查员的话过后,他勉强半睁着皮肉腐烂的眼睛,看着他战友伸手去拿魔药,虚弱地说了声。
“好。”
这位一起的,掌握着些‘风暴与海洋’能力的调查员,状况只能说稍好一点,但也好不到哪里去,
在赶回驻地的半途中,他就也发现自己身上开始发痒,到现在暗黄色的斑块已经在皮肤上连成一片,颜色再加深,已经在出现淤青和腐败。
内脏也感觉像是在被什么东西腐蚀,像是被什么东西撕碎。
同时,似乎自己的生命力也在这个过程中逐渐流逝,变得虚弱。
听到那调查员的话,他望了眼已经奄奄一息,濒死的战友,没有多说,
只是嘶哑地应了声,然后摇摇晃晃勉强起身,伸手将两副配置好,装在玻璃容器中的魔药拿了过来,
将‘火焰与炙热’魔药,盖子拿开,递向了靠在墙边那位调查员,
这位虚弱到极致的调查员头倚着墙,偏着望着递过来的魔药,试图抬起手接过,
只不过手颤抖着才脱离地面一点,就又再扭曲而脱力地摔在地上……他的骨头也有些腐朽了。
“帮我一下……”
“好。”
这边拿着魔药的调查员,望着似乎想笑一笑却没能笑出来的战友,依旧只是应道,
然后,两只手,一只手将‘炙热与火焰’魔药递到战友嘴边,另一只手拿着自己要服用的魔药同样打开,放到自己嘴边。
“那,与诸位共饮。”
那位精英调查员看着这间密室所有人都拿起了魔药,脸上露出一些笑容,
然后拿着魔药,就如同饮酒般朝着其他人示意,然后仰头,一饮而尽。
其他调查员同样,或快或慢,默然将魔药喝了下去。
靠在墙边那位调查员,同样努力做着吞咽动作,将魔药吞了下去。
异调局的调查员从来没有放弃的说法,即便是死亡也不能是因为放弃。
即便是更痛苦又能怎么样,即便是此刻对于大多数调查员来说,这副魔药就是致死的毒药,
那异调局的调查员也从容赴死,向前而亡。
靠在墙边这位调查员吞下魔药过后,脸上终于挤出来一点笑容,
已经看不到完好血肉的脸上看起来有些瘆人,露出的牙齿根部都在渗出血液。
“彭……”
这位靠在墙边的调查员在这密室中最先牺牲,
喝下魔药过后,本来就虚弱不堪的身躯和精神,几乎一下被魔药的污染和影响淹没,
整个人就像是内部腐烂膨胀的西瓜,然后到某个点的时候骤然崩塌,血肉如同腐烂的脓水倾泻了一地。
只发出一道很轻微而沉闷的声音。
再然后,这位调查员崩塌的血肉上燃起烈火,
一簇簇火焰似乎还带着些暖意,在这密室各处燃着。
直到最后,火光熄灭,那位调查员的身躯也没再留下什么在这个世界上,一切随着那跳动的火苗消失。
旁边同样服用魔药的那调查员,其他调查员自然也看到了这位调查员的牺牲。
那位和这位调查员最熟悉的战友,抬起头,望着最后火光的消失。
自然有些悲伤,不过此刻的牺牲都是很早很早之前就预料到的事情。
紧跟着,也顾及不上悲伤了,魔药的影响正在挤压着他的意识和身躯。
密室里,
一位位调查员承受着魔药的影响和那瘟病的折磨。
在这儿各自感觉有些漫长的时间里,
一位位调查员相继服用魔药失败牺牲,大多数调查员的牺牲都是沉默着,没有任何话语留下。
服用魔药失败,身躯崩溃,然后死亡。
最后,
这间密室里,只剩下那位服用‘风暴与海洋’魔药的调查员,那位精英调查员,和另一位调查员三人服用魔药成功。
“你们感受怎么样?”
那位精英调查员问。
这边这位调查员还望着先前那战友牺牲的地方,
“感觉的确有缓解……但更像是流走的生命力回来了些……这像是瘟病,又像是污染的东西却依旧还在。”
这位调查员顿了下过后转回头说道。
“嗯,我感受也差不多。”
那位精英调查员转头。
……
“魔药配好了……”
临天市,中年男人急急忙忙而又小心的配好魔药,
拿着装着魔药的容器回转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妻子已经倒在床上,
身上皮肉已经完全腐烂,闭着眼睛,浑身止不住地发颤,
而同样溃烂的嘴唇微微蠕动着,就有些发黑如污秽脓水的东西从嘴里涌出,淌在床铺上。
俨然已经失去意识,只剩下些破烂不堪身体的反射反应,证明她勉强还算活着。
望着他妻子,中年男人顿了下动作,然后快速上前抱起了他妻子,
“醒醒……醒醒,不要睡……”
中年男人脸上有些痛苦,轻轻呼喊着自己妻子,伸手轻轻拍着妻子已经腐烂的脸颊,
试图将妻子重新唤醒,但换来的,只有从嘴里流出的,混杂着发黑内脏组织的黑水越来越多。
中年男人神情更加痛苦,抱紧了自己妻子,却感觉到深深的绝望,
他咬紧了牙齿,有跌落深渊的无力感。
他仿佛能够感觉到自己妻子的生命在快速流逝,但却找不到阻止的办法。
一点办法都没有,一点办法都没有!
服用魔药本来就需要以意志去对抗魔药的污染,
而现在,他妻子完全昏睡,失去意识,已经连服用魔药搏一搏的资格都没有了。
“我求求你……醒醒吧……”
“求求你……我求求你……不要睡了好不好,不要走好不好……我求求你……”
中年男人红着眼睛,绝望地苦苦向已经失去意识的妻子哀求,
但怀里的妻子,身躯却逐渐向一滩烂泥一样,毫无回应。
直到身躯上痛苦反射般的颤抖也消失,直到彻底濒死,他妻子都没再睁开眼睛。
男人不愿意放弃,
只能在他妻子已经彻底失去意识的情况下,依旧将那配置好的魔药灌进了他妻子嘴里。
“……”
他妻子甚至失去了吞咽反应,但魔药最终还是流淌了进去。
而在男人绝望地等待中,
他妻子果然还是在服用魔药后,身躯崩塌了。
碎裂的血肉崩塌了一地,如同冰冻过一样坚硬。
他还慌乱地伸出手去捡拾,似乎想要血肉重新垒起他妻子的模样,
只是碎裂血肉怎么还能堆得起来,
最后,崩塌的血肉也如同融化的冰雪般化了,消失的无影无踪,
男人痛苦而绝望地瘫坐在地上,两眼木然,许久无言。
“嗡嗡……”
这时候,手机的铃声吵闹的响起,
“……”
男人顿了又顿之后,才有反应,他伸出手踉跄爬了起来,
捡过手机,看到是他母亲的电话。
接起来过后,传来的却是他孩子的声音,
“爸爸,妈妈呢?”
“今天你们怎么让奶奶来接我啊,还让我去奶奶家玩儿。”
中年男人听着对面孩子的声音,一时无声,听到孩子问妈妈,更是两眼通红,
泪水终于止不住滚落了下来。
“……你先就在奶奶家待几天,等爸爸事情忙完了,就来接你。”
“……来,给奶奶,奶奶跟你爸爸说两句话……屋里是有什么事情吗,彤彤呢,怎么今天没听到声音。”
先前的时候,在他妻子的强烈要求下,他给他母亲打了个电话,让他母亲去学校接走了孩子,不要让孩子回来。
“……嗯,是有点事儿。”
“不会是你们小两口又想出去旅游潇洒了,就把孩子扔在我这儿几天吧。”
“嗯……我们想出去走走。”
不知道这儿该死的东西是怎么传播的,中年男人什么也不敢说,关于神秘事物的信息更是一点不敢透露。
低头望了眼自己手臂上,同样出现的暗黄色斑块……他身躯上的变化知识比他妻子慢一些。在和异调局通话时,他就已经发现自己身上也开始发痒了。
重新抬起头,像是面对着电话那边的母亲一样,男人控制着情绪,勉强挤出一些笑容,回答着。
“那行吧,那你们两就好生玩儿吧,孩子有我照顾着,你们放心出去就行。”
“嗯,放心。”
“……奶奶,爸爸他们是要出去玩吗……怎么不带我啊?”
“……没事儿啊,他们不带你,奶奶带你,想去哪儿玩啊,跟奶奶说……好了,那就这样了,不说了啊。”
电话挂断了,
中年男人顿了下动作,重新望向自己身上已经逐渐要练成一片的暗黄色,
然后重新起身,他也需要再配置一次魔药,然后服用。
但……虽然他还有些特殊材料,甚至魔药主材,但这都是他之前神启平台上倒手的时候交易下来的,
却已经没有他服用魔药需要的主材。
也就是说,他需要先去神启平台上进行交易。
站起身,中年男人走到电脑跟前坐下,将一些交易挂上了神启平台,
而很快,比往常似乎都要快许多,就有人提出同意交易。
中年男人也没有去谈细节上的事情,直接完成了交易,通过传送仪轨,收到了东西,开始配置魔药。
……
“老辰:启示先生,我们监控到,有一众在调查员,或者说服用过魔药的能力者之间传播的瘟病。
老辰:不知道贵组织是否监测到同样情况,是否有更多相关信息。
老辰:我们目前还无法完全确定这种特殊的瘟病怎么样传播,只知道受到影响后,再次服用魔药能够得到缓解,另外,目前暂时也没有高级调查员受到影响。
启示:那是一种模因形式传播的瘟病,只要知道它的存在,就可能受到感染。
启示:另外,服用足够次数魔药,和掌握一些权柄的高级调查员,不是不会受到瘟病传播,只是过程很慢,影响也慢一些。
启示:可能并不是普通人不会受到影响,只不过是神秘世界的这些信息还没扩散到普通人身上。”
已经入夜,景谌重新到了望安河畔,独自坐在摊位后。
看到辰调查员发来的消息,再以启示的身份,拨动了下厄运与命运的进展。
景谌的消息回过去之后,老辰似乎又停顿了许久,才又有消息回来。
“老辰:她已经降临了?
启示:嗯,她降临了。”
污秽与瘟病已经到来,几乎可以预见,当这种特殊瘟病存在的信息扩散,整个世界会没有过程的轰然崩塌。
“老辰:启示先生,不知道您和贵组织,是否还有其他应对这种特殊瘟病的措施?
启示:暂时还没有。
启示:另外,疾病并不仅仅是体现在普通人的疾病上,也不仅仅是体现在调查员的疾病上,她是一种概念性的存在,整个文明也是可以得病的,整个世界也是一样……
老辰:我们知道了,谢谢启示先生共享的信息。”
结束了和异调局的交流,
景谌重新望向了网络上的那些新闻和讨论。
关于那血肉组织伪装的新药,网络上的主流公告和主流阴谋论依旧存在。
那主流阴谋论就像是刻意留得一个口子。
不过,当太多人都这么相信,在这儿污秽与瘟病本来就在到来的时候,就似乎产生了模因性的影响。
不是说那么多种疾病是源于一种瘟病吗,
然后……就真得有一种特殊的瘟病出现在异调局调查员身上。
就如同曾经望安市的山洪……
第一百六十一章 事情总是往坏的方向发展
另外,就如同先前景谌同异调局的辰调查员所说。
“污秽与瘟病”是一种概念性的存在,她的降临带来的不仅仅是普通人身上冒出来的重病绝症。
疾病也作为一种概念,作用在其他一些概念性的存在上。
在异调局大量调查员受到那特殊瘟病影响的情况下,原本维护秩序最重要的力量异调局,逐渐无力维持秩序。
如果将整个世界当做一个生命,异调局就是其中免疫系统最重要的组成,而现在因为这特殊瘟病,它有些开始瘫痪了。
“秩序”也就开始患上“疾病”,出现一些病症,开始出现崩塌衰败的迹象。
“……刚才我母亲有些难受,带她去医院排了长队。结果喝了医院给的新药就立马好了,真是神了……说真的,我也有些怀疑网络上那个阴谋论是真的。说不定真是某种隐秘的疾病在传播,只不过表现出来的症状在身上不同地方,恰好这种药可以治疗这种疾病。不然怎么想都想不通。”
“……笑死,每次看到这种阴谋论我都觉得好笑,我爹,恶性肿瘤,半年前查出来的,之前做过几次手术,今天喝新药好转的……你是不是要告诉我,我爹六个月前的恶性肿瘤也是你说得那个病?我倒是的确在想,这药怎么这么神。”
“你们真得觉得,这新药是人造的吗……你们听过血肉的主人吗?”
“什么鬼东西,听着我后脑勺都有些发痒。”
“要不你抓抓,说不定有带着血的烂肉给你抓下来呢,哈哈……”
“你们有谁在成安小区附近的……太吓人了,那究竟是什么鬼东西,就我一个人跑出来了,其他人拉都拉不走!”
“啥东西啊,你发张照片啊?”
“人呢?怎么不见了?说话说一半?”
景谌目光落在手机上,望了眼网络上的消息,
随着异调局人员的严重短缺,有些特殊事件已经有些来不及快速处理了,
而在“厄运”的“卷顾”下,这些事情势必会更多的暴露在普通人眼前。
另外,异调局的调查员还好说,还有些编外的能力者,
这些人拥有比普通人强大不知道多少的实力和破坏力,
如果知道自己染上一种特殊而没办法解决的瘟病,是会甘愿默默等死,或者拼一把找到自己魔药的主材,配置魔药搏一搏,亦或者干脆临死前发疯,或者向自己魔药所指向的源头屈服。
这些能力者虽然能够熬过魔药的副作用和影响,大多都意志坚定,只不过意志坚定不意味着就全是好人。
“……有没有人知道,如果医院那新药治不好的病该怎么办啊?”
“还有那新药治不好的病?你在这儿忽悠人呢?你去医院了吗?要是去医院喝了那新药绝对说不出这话来。”
“喝了,排了好长一个队,后面有人让我插了队。医生给了我两次药我都喝了,可是没起作用,感觉更严重了……怎么办啊,有没有人知道该怎么办?”
“问医生啊,你问我们干啥,网络看病啊?”
“……医生在我喝了新药不管用之后的确让我留在医院住院了,可是现在医生都在忙活着给大量病人发新药,我感觉根本顾及不上我了……我就是看到街上突然到了个人,我过去看了眼,结果自己就也不舒服了……有人没有知道该怎么办啊……我好难受……”
“不是,你在哪个医院呢……对了,楼主,你什么症状啊……”
再看到条网络上的讨论,越往下那个说自己莫名染上那新药都治不好病的人回复消息就越慢。
最后,整个帖子倒是没有消失,只是以一个有些荒诞的方式结束了。
“症状啊……症状就是吃了不消化,积食啊。最后喝孩牌健胃消食液喝好的。我感觉孩牌健胃消食液比那说得神乎其神的新药还好啊!”
“打广告?蹭热度?nl!这种热度都炒!”
“你妈!什么玩意儿啊!我还真以为呢,结果尼玛……举报了。”
“我只能说楼主积点德啊,这种热度都蹭是吧,小心真染上新药都治不好的病。”
“笑死!这么缺少关注?要不要我好好关爱关爱你!nl!”
再往下,任由其他人怎么问候,最开始说话那人都没再回复。
景谌放下了手机,重新抬起了目光,从这儿望安河畔望向整个望安市,
整个望安市城区都在他持续使用着的血肉能力覆盖之下,
比起网络上一些只鳞片爪的讨论,他能直接在望安市内感受到更多类似的情况,
乃至于异调局所坚守秩序正在被动摇的痕迹。
……
“……让神启平台那边配合一下,由我们向外提供一些魔药材料,给那些受到特殊瘟病影响,又手上没有魔药的编外能力者一个机会。”
异调局,在结束和神启组织启示的沟通过后,
老辰再快速做着决策。
“是。”
旁边一位精英调查员应了声,没有异议,将这件事情安排了下去。
老辰点了点头,然后顿了下。
这么做,能够尽最大可能减少一点那些受到特殊瘟病影响的能力者在最后时刻发疯的状况。
至少在发疯前,他们会尝试服用魔药搏一搏。
同时也能通过神启平台这边,确认下这些这会儿需要魔药能力者的位置,方便异调局的调查员后续处理。
“神启平台那边的相关消息也控制一下,避免模因继续扩散。”
再说了句,老辰也重新站起了身。
在现在的情况下,异调局人员会越来越短缺,他也会越来越忙碌。
一边往外,老辰一边抬起手,露出小臂,小臂侧面,也已经浮现出一块暗黄色斑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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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比起普通调查员乃至精英调查员,扩散地很慢,几乎看不出来在变化。
他在得到那特殊瘟病的消息过后,也受到这种模因传染。
只能说幸好,异调局本着一贯的谨慎,只有少部分高级调查员在短时间里得到了清晰消息。
也就是还有大部分高级调查员并没有受到这特殊瘟病的困扰。
放下衣袖,将那暗沉色斑块遮掩起来,老辰快步离开了这间屋子。
……
望安市。
一处老旧的小区。
一个服用过魔药的年轻男人,此刻手放在屋门后的把手上,
但迟迟未曾打开。
他无父无母,再没有一个亲人。
只有在神启平台上认识几个同类,算是朋友。
只不过这朋友,害了他。
此刻,他浑身溃烂,原本的衣袖,衣服粘在腐烂的血肉上,被脓水和污水浸透,
脸上肉同样烂完了,嘴里不时虚弱咳着,咳出污秽和黑水,里面可能还混杂着些他的内脏组织。
他神情痛苦,眼皮都腐烂的眼眶里,眼球凸着,似乎就要滚落出来。
他自问没有伤天害理过,为什么要受这种折磨。
他虽然勉强服用成功过魔药,但受到魔药的副作用和污染影响,感觉自己过得就像是条阴沟里的蛆虫,
和正常世界很少有交流。
又不敢加入异调局去牺牲,就这么苟且偷生一般活着。
之前,他是为了帮助神启平台上一个朋友,为他出谋划策,竟然忘记了神秘世界里必要的警惕,
就这么直视了他朋友身上的“污染”,然后没多久他就也出现症状,身躯溃烂,整个人都像是被抛弃在荒野的尸体,在快速的腐烂。
随时都能感觉到生机在流逝,自己在快速地走向死亡!
而他从之前他朋友的死亡过程中,就知道这玩意儿似乎根本没办法解决。
唯一似乎从异调局传出来的办法,再次服用魔药搏一搏,他也没有新的魔药主材……他之前就从来没想过要再次服用魔药。
而现在,他比他那位朋友的死亡进程似乎更快,似乎要不了多久了,他就会倒在地上死去。
在他这个位置,是能够听到窗外楼下的声音,
有大人带着小孩的玩闹声,也有小区邻里互相交谈的声音。
他已经听不太清,但依旧觉得此时此刻,这些声音都格外刺耳!
凭什么!
凭什么自己要遭这份罪,而他们还能这么安生的活着?
是,他们没做错什么!可是他又做错了什么?
凸出的眼珠子通红,此时此刻,面临着死亡的他,疯狂宣泄着自己内心的恶意,
手搭在门把手上,就是想出门,在临死之前,将这份痛苦,同样加诸在其他人身上。
他相信,那些普通人死的会比他还痛苦!
而他,没有半个亲人,朋友现在也死了,没有半点顾忌。
他只想发疯,宣泄此刻的痛苦。
“……爸爸!皮球!”
这时候,窗外楼下,似乎有个孩子皮肉踢远了,大声喊着他父亲。
声音让男人听清了。
握着门把手,本就在犹豫的男人还是松开了门把手,
“玛德……咳咳……”
他在虚弱地骂了声,大概是在骂自己,然后再咳嗽了两声,咳出不少带着内脏组织的污秽。
他有些痛恨自己,痛恨自己的懦弱,痛恨自己的无能。
明明他该毫无顾忌的,但还是没办法将这份痛苦再施加他其他人身上。
他真是个废物啊!
他骂着自己,痛苦着顺着门后滑了下去,
他已经站不稳了,只能靠在门后滑到地上,靠着门,瘫坐着。
他选择放弃了宣泄这份恶意和痛苦,也选择了自己就默默死在这门后。
而与此同时,就在这一门之隔的门外,原本从地上逐渐升腾起来的血雾,在这儿时候重新隐没消失。
“叮冬……”
先前就摔落在地上的手机亮起,竟然他之前就没关闭的神启平台上发布了一条提醒。
“……我就说……神启平台……咳咳……肯定有异调局在背后,呵,除了异调局还谁能提供这么一大批魔药主材,还可以暂时欠着……”
瘫坐在门后的男人看到了,他脸上皮肉溃烂了不少,都不知道自己是否还在笑。
顿了下,原本他都打算放弃了,即便是服用魔药,他现在这状态也只是徒增痛苦。
但求生欲的压榨下,他还是撑着这副腐朽的身躯,摇摇晃晃重新起身,
“……正好,要是失败了,魔药也不要还了。便宜不占白不占。”
男人虚弱地滴咕着。
……
这男人最后时刻放弃发疯,拖着一堆普通人一起死,
自然就有没放弃的。
不过,处于望安市几个发疯的编外能力者,在景谌血肉能力覆盖下,感知下,
只是在刚开始发疯,就被地上突然冒出来的血雾包裹,然后悄无声息的处理了。
不过,望安市之外的,各地区的情况就没那么好了,
总有那么几个发疯的能力者,自己死了不甘心,也要拖着其他人死。
而在那股随时都存在的厄运影响下,这些事情总会容易被不少普通人注意到。
而人员在这种情况下本就短缺的异调局调查员,有些疲于奔命,再出现了不少牺牲。
直到异调局在神启平台上的新公告出现,这种情况发疯能力者才消失。
但本来就不时冒出来的各种特殊事件,在异调局人员越来越贵乏的情况下,自然有些无力掌控。
而厄运的降临,只会让事情朝着异调局最不希望的方向发展——异调局调查员越短缺,一时间冒出来的特殊事件却越多。
虽然乍一看整个世界的秩序框架还算存在,但深入骨髓的重病已经在“秩序”上快速蔓延了。
严格意义上来说,异调局好像要完蛋了……而异调局一完蛋,好像这整个世界也就步入死亡了。
望安河畔,
景谌对于即将到来的一切依旧莫名平静,
不过他终究还是在主动思考,如何避免异调局的灭亡。
他能够在这儿其中做些什么?
从未来画面再捞一把“厄运”,看能不能如同其他情况一样,消减一些厄运的影响?
但厄运在未来画面中,也是完全没有单独体现过,即便是概念性的存在。
或者,什么能够应对厄运?
命运?
如同之前应对谎言与欺骗那样,纵容命运的丝线蔓延到所有人身上?
但是,命运的尽头也是死亡……命运说不定也是沿着厄运的轨迹进行。
或者说,厄运说不定也是这命运的一部分。
那幸运?
用幸运去抵消厄运?
景谌想到的是之前,应对生命之母和谎言与欺骗降临时,
他曾经按照过异调局那位全知的她的预言,扮演过“幸运”的角色,
以命运之外的存在扯断过命运的丝线。
面对厄运也能这么做?
可是,他可看不到“厄运丝线”,或者说厄运作用在人身上的过程。
在未来画面中也看不到。
是看不到,还是厄运其实根本没有发挥过作用,
亦或者厄运从来都不是单独存在,就像是这次,就是以疾病发挥作用的?
景谌思考着,思绪有些杂乱。
这么想,就像是捋不到头似的。
就在这时候,
景谌再看到一位熟悉的身影,从远及近,从阴影中脱身而出,出现在摊位面前,
是异调局的调查员爬虫。
“先生,有些急事,冒昧到访,还望见谅。”
“没事儿,坐吗?”
“就不坐了,只是有个异调局有个计划,想法,想要咨询先生,不知道能否成功。”
“我们准备将各地区的异调局在今晚分批抽来望安市,然后离开……不知道能否成功。”
爬虫说得很模湖。
不过景谌听着,却顿了下。
他看了眼爬虫,爬虫的身躯上并没有那受到特殊瘟病影响的暗黄色斑块。
他好像看到“幸运”影响“厄运”的入手点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 办法
如果厄运与瘟病真得是纠缠在一起造成影响的,
依旧如同应对生命之母和谎言与欺骗的降临那样,只管能够应对的。
通过瘟病反过来对厄运造成影响——现在最大的厄运就是那污秽与瘟病的降临,疾病在生命和概念性上浮现发展。如果消减污秽与瘟病的影响,是否也事实上减少了厄运的作用和影响。
更具体点就是,作为秩序维护者的异调局调查员,此刻对一种还暂时局限在能力者范围的特殊瘟病束手无措。
这种特殊瘟病也事实上导致异调局调查员这个维护秩序的力量在衰减,然后异调局所维护的秩序概念也相当于患病了。
不过,异调局没办法,不代表景谌完全没办法。
至少在他这儿血肉能力覆盖范围内,或许可以试试如同先前应对那些普通人身上的各种绝症一样,
用血肉力量去摒除这些调查员血肉之躯上的特殊瘟病,
如果可以的话,就如同此刻眼前的爬虫所说,将感染上那特殊瘟病的调查员分批送到望安市内,
由景谌,也就是异调局认知中的“启示”出手,
就能对异调局目前艰难的处境有所缓解。
感觉会有些麻烦,但可以试试。
景谌重新抬起些目光,望向还站在摊位前的爬虫,
尝试着窥视了下未来,确定了下异调局的想法和他想得一样,以及未来中的可行性。
再顺着自己覆盖整个望安市的血肉能力,找到一位受到那特殊瘟病影响的编外能力者,
仔细感受了下,大概能试试。
再顿了下,景谌看向爬虫,出声说道,
“可以试试。”
“不过,那有些特殊的瘟病,并不仅仅局限在血肉之躯。他以信息,模因的方式扩散,只要对这种瘟病的认知还在,可能不久又会浮现这种瘟病。”
景谌以窥视到的未来画面,给异调局的计划提了个醒。
涉及到关于他自己的未来画面,只能以他已经做出的行动为基准。
窥视到的未来没办法预测他会做什么。
他控制着还在外的傀儡化成一道隐秘的血色,找到了位望安市范围内,一位受到特殊瘟病已经濒死的能力者,
进行了一下尝试过后,再窥视未来,看到的未来画面里,
在不久后,这位身躯看起来痊愈的调查员,身上二次浮现出来那特殊瘟病的影响。
“谢谢先前的提醒和指引。”
爬虫听到这位神秘强大者给出的预言,顿了下过后,低头感谢着,
然后将带来的,象征着默契的太阳花放到了这位神秘强大者面前的摊位上。
“……不知道先生是否还有什么指引?”
爬虫再低声问道。
景谌摇头,没再说话。
“那先生,这次就先告辞了。”
“己调查员忙去吧。”
景谌点头,就看着这位爬虫调查员匆匆离去。
按照异调局的想法,之前应该同时有给他“启示”的身份发消息询问。
不过,景谌也没直接将手机拿出来,只是看着爬虫逐渐走远,才顿了下动作,
转过头,摸出手机,
“老辰:启示先生,您掌握着超出理解般强大的血肉能力,
老辰:不知道您是否能够做到,如同之前治愈普通人身上的疾病一样,驱逐现在这种特殊瘟病?
启示:可以试试。”
……
另一边,首都异调局。
即便是深夜,在如此紧迫的时候,对异调局调查员来说也和白天没什么区别。
从发现那特殊瘟病,再到确定这种特殊瘟病模因式的传播。
异调局的反应已经很快,极短的时间里,想了很多办法。
第一时间里,控制阻断这种特殊瘟病相关认知的继续扩散。
以向编外能力者提供魔药主材的方式,确定了现在基本所有感染特殊瘟病的能力者都在监控范围内。
同时还做了不少尝试,
比如既然血肉怪物的组织能够治愈普通人身上的绝症重病。
服用魔药成功也能缓解调查员和这些能力者身上特殊瘟病,
那干脆直接让这些受到特殊瘟病的调查员服用“血肉之主”魔药,
是不是能够产生更好的效果。
这比较符合逻辑,也有调查员愿意牺牲进行尝试。
但目前为止没人成功,只诞生了几个有些庞大的,带着疾病的血肉怪物。
比如,利用和“生命之母”相关的力量,去抵抗瘟病的侵蚀。
的确有些作用,但一样只能够缓解,而无法治愈……
还有尝试,不是这种特殊瘟病以认知的方式传播吗,那以一些特殊的手段敲除这些认知。
但只是在阻断传播上可能有些作用,对受到特殊瘟病的调查员本身没有作用。
当然,还有更激进的办法,
直接放弃受到影响的所有调查员,并告知这些调查员目前情况。
有几位受到特殊瘟病影响的调查员提出,被否决了。
受到影响的调查员过多,另外除了扩散,这个特殊瘟病是降临的污秽与瘟病带来的,这些调查员牺牲,再冒出来个源头,依旧没办法处理。
直到有人提到了个问题。
神启组织的启示先生对这次的特殊瘟病也应该有所认知,
他是否也受到了特殊瘟病的影响?
看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所有看到的高级调查员几乎都下意识在脑海中给出了否定。
他们几乎无法想象,完全超出异调局理解的启示,同样受到了这特殊瘟病的影响。
见证过启示曾经展现出来伟力的调查员几乎都这么想——那是能和神对抗的伟力。
在少海湾边,连成天际一线的血线,在生命之母和谎言与欺骗构造的特殊地域里,蔓延出来的血色领域。
乃至现在,覆盖整个望安城的影响。
想到这儿的时候,自然而然的,异调局的调查员就想到,
血肉能力覆盖了整个望安市的启示先生,是否能够如同摒除望安市普通人身上的疾病一样,
以血肉能力剥离这特殊瘟病在调查员身上的影响。
想到这点的时候,
异调局并没有第一时间联系启示,而是先让目前异调局血肉能力最强大的舟调查员,
对一位受到特殊瘟病的调查员施加血肉能力。
这种猜想算是对了,舟调查员掌握的血肉能力的确能对这种特殊瘟病直接造成影响,
但问题是……依旧只能够缓解,没办法将这种特殊瘟病完全从调查员身上摒除。
不过没关系,
异调局解决不了,可以找能够解决这个问题的人。
于是,
就有了老辰给启示发的这两条消息,也有了爬虫前往望安河畔询问那位神秘强大者异调局计划的可行性。
握着这部专门与启示保持联系的手机,老辰在发出去消息过后,久久没收到回复而有些心底发沉。
毕竟之前,启示或者神启组织就说过,暂时没有应对这种特殊瘟病的办法。
不知道是启示还在进行尝试,还是说启示也没办法做到异调局所预想的那样,以强大的血肉能力,以血肉的力量摒除这种特殊瘟病在调查员,能力者身上的影响。
亦或者……启示就是不想帮他们。
异调局从来没完全确定过这位神启组织的启示先生是人。
也自然没敢奢求过这位启示先生一定每次都会帮助他们。
直到爬虫那边先传回消息,望安河畔那位强大者给出了肯定他们猜想的预言,
老辰才略微松了口气,
而紧跟着,这位启示先生也终于回复了消息,
老辰才终于落下些心。
“启示:不过我也不确定是否能够成功,如果成功,能够具体治愈多少调查员。
启示:另外,可能需要你们将受到影响的调查员或者能力者集中到望安市附近。
老辰:谢谢启示先生您的仁慈。望安河畔那位神秘者预言了您的成功。”
启示认识这位望安河畔的强大者,甚至可能很熟悉。
老辰回复了句,算是给这启示先生的问题一些肯定回答,然后再停顿了下,
“老辰:我们会尽快将一些调查员运到望安市范围内,在您以血肉伟力解决这些调查员身上的问题后,我们会用一些特殊物品,敲除他们关于这特殊瘟病的详细认知,以避免重新出现瘟病。
老辰:不知道贵组织是否有需要同样这样措施的成员?
启示:暂时没有。
老辰:那再次谢谢启示先生您的仁慈,如果您有什么需要,都可以告诉我们……”
带着敬畏和感谢,老辰给启示再回复最后条消息过后,就再忙碌起来。
这边,景谌再望了眼异调局发来的这些消息。
然后就放下了手机,目光抬起头望向城市远处,
似乎在以傀儡视角和自身两个视角,隔着城市,遥遥对视。
同时,感受着处于望安市范围内,血肉能力覆盖下的,那些特殊瘟病影响到的调查员或编外能力者。
……
“冬……冬……”
人踉跄了下,看不到多少血肉的骨头装在了茶几上,
然后就如同朽木般折断了腿骨,也没什么血,就是骨头里原本是骨髓的地方,往外流淌着发臭污秽的黑水,
年轻男人顺势跌坐在茶几跟前,同样有些腐烂的身躯抵靠在茶几和沙发中间的空隙中,勉强算是坐着。
这就是先前试图在临时前拖一群普通人下水,但最后关头却又自己放弃的年轻男人,
大概是在强烈生存意志支撑下,他真撑到了将从神启平台,大概是异调局那儿贷来的魔药材料配置成魔药的时候。
当然,其中也有异调局效率奇高的原因,几乎没怎么多哆嗦,他只是说要,就真以传送仪轨给他了。
这会儿,俯身腐烂已经从皮肉蔓延到骨头,
俯身破破烂烂的血肉,就像是缀在骨头上的破不条,
从胸膛上,都能看到其内同样只剩下些隐约起伏,发黑腐败,烂了的内脏。
脸上,血肉也掉了不少,从脸颊能直接看到牙齿,牙齿也已经掉了一大半,
眼睛已经合不上了,眼皮早已经溃烂,眼球一边严重萎缩发黑,一边只剩下带着些恶心污秽,空荡荡的眼眶。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活到现在的,他能活到现在,只能证明他之前服用的魔药和他已经模湖,只剩下怎么着也要试试,喝完了这次魔药再死的意识发挥了很大作用。
他抬起同样没多少血肉的手,试图拿起魔药,没拿起来,
他装着魔药的,就是个敞口的容器,干脆直接头往下,砸了下去。
在这个时候,他意识却好像短暂清醒了一点。
他大概是要死了吧……这副魔药喝下去,他大概是就要死了……魔药也喝到了,坚持这么久的意识也就要散了……
不过就在他唯一个眼珠都要从眼眶里再次调出来,彻底失去意识的时候。
他坐着的地上,一缕缕血红色,像是血雾,又像是血丝的东西从地上弥漫了起来。
紧跟着,那一丝血雾落在了他腐朽的身躯上。
然后,原本朽坏的骨头上,重新滋生血肉,头骨上,脖颈上,四肢上,再被血肉覆盖。
其中内脏,原先腐烂的内脏瞬间崩塌,同时一块新的内脏长了出来。
已经接近失去意识的年轻男人倒在魔药容器上,恍忽了阵,
然后发现自己身上好像又有些发痒。
都快只剩下骨头了,还痒吗?
年轻男人脑海中突然冒出来这么个想法,
然后紧跟着,意识一下清醒了过来,然后发现眼前有些黑。
自己另一个眼珠也掉了?
不过紧跟着,他抬起手摸了摸,却感受到了眼眶上的肉,
然后他睁开了眼睛,看到了自己完全的手,然后低下头,
看着自己的四肢,摸着自己脖子,手臂,胸膛。
“我好了?我服用魔药成功了?”
意识到自己突然莫名恢复了,先前那折磨自己身躯和意识的特殊瘟病好像消失了?
男人有些发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低下头,再望了眼还在茶几上容器里放着的魔药。
魔药都还在,对于自己不是服用魔药好的,这倒是在预料之中。
就之前他那样子,再服用魔药,只可能失败,怎么可能成功……而且说了只是缓解,怎么可能恢复如初。
“我好了?”
男人还有些发懵,
脑海中不自觉回忆刚才发生了什么,好像模湖间他看到一丝血雾一样的东西……然后……
他就好了?
然后不自觉往前想,再想到了先前自己受到的瘟病折磨,
那样子……实在是痛苦,此刻实在是有些庆幸。
不过就在这时候……他突然发现手背有些发痒……
心里一下就忍不住一紧,偏过头去,就看到,自己手背上果然再浮现出一块暗黄色的斑块,
如同他之前感受到那特殊瘟病时一样。
这是什么意思?
只是重复着再来一次之前的痛苦?
他心里有些发沉,刚才的欣喜又再逐渐消失。
不过,就在他情绪急转直下的时候,他手机响了起来,
他抬起头看去,收到的是异调局的提醒。
“……相信你受到的特殊瘟病影响已经好转,如果发现瘟病重新出现,请不要着急,之后会有异调局人员上门彻底为你解决它的影响。”
看到这条消息,男人一下放心了下来,然后整个人重新瘫坐在了沙发上。
原来是异调局。
至于对于异调局知道他收到特殊瘟病的影响,他一点都没意外,
要是这点都做不到,异调局和这个世界大概早就完蛋了吧。
至于现在身上重新又出现的暗黄色斑块,也无所谓了,异调局救的了一次,肯定救得了第二次。
倒是一些其他的杂念跟着冒了出来。
异调局彻底救了他之后,需要他加入异调局吗?
如果需要,他要同意还是拒绝?
或者说,如果他想加入异调局的话,异调局能同意吗?
另外,这副配置好的魔药,究竟还要不要喝……
第一百六十三章 病与河
“所有受到特殊瘟病影响的调查员,暂停服用魔药和其他相关尝试。”
“应对特殊瘟病影响的办法已经找到,稍后可能会有血肉力量对各位调查员造成影响,请不要抵抗。”
望安市异调局驻地,同样发生着类似的事情。
处于各间原本用于服用魔药密室内的各调查员同时收到了消息,或者听到通讯设备里传出来的声音。
原本密室的监控设备早已经关闭,这种通讯是单方向的,避免这种特殊瘟病再继续扩散。
此刻,有准备服用魔药的调查员放下了装着魔药的玻璃容器,
有虚弱着靠在墙边的调查员抬起些目光,还有身上溃烂了的调查员闻声,干脆直接仰躺到了地上。
而就在相关消息传到这些调查员耳边过后,
紧随着,这属于异调局密室的地面上,就如同雾气般蒸腾起丝丝缕缕的血气,
血雾就如同本来就存在,从空中,从周围落了出来。
然后血雾弥漫,整个密室如同变做血色的空间,
然后接触到那些血雾的一个个调查员,没有丝毫抵抗,
或者说,抵抗也没有意义。
面对这眼前满目的血色,曾经面对过血肉之主降临的精英调查员,
似乎重新看到了那伟大的,难以名状的血肉主人。
对比其这磅礴宽广,难以窥见全貌的血肉伟力,他们这儿自己的血肉之躯实在过于渺小,
就如同无垠而渊深的海洋对比起一粒水珠,水珠还能怎么样抵抗从天而打落下来的巨浪?
紧跟着,一位位调查员身上适时出现变化,
骨头腐朽了的,骨头上染上一些血色,然后隐没,骨头就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皮肉溃烂了的,骨头上就自然再快速长出完好的皮肉,
内脏枯萎腐烂的,自然就在血肉的力量下,重新长出新的,完好的内脏。
一位位处于这种特殊瘟病不同阶段的调查员,
从虚弱,从奄奄一息,从百般痛苦中,重新解脱出来。
血肉之躯恢复如初,就如同没受到过那特殊瘟病的影响。
一位原本靠着,坐在地上的调查员站起了身,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掌,
原本腐烂的肉掉落已经见到腐朽骨头的手,此刻血肉重生,完好如初。
一位原本拿着魔药的调查员低头也看了眼自己的手背,在摸了摸自己的脖颈脸颊,
原本已经出现淤青的手背,淤青消失,暗黄色也褪去,脖子上出现的溃烂,也没了痕迹。
再转过头看,周围其他调查员也都一样,那特殊瘟病的影响似乎被血肉伟力祛除了,正或坐或站着,互相看着。
再望向周围,密室里原本弥漫着的血雾也逐渐在一众调查员身躯恢复过后,褪去了许多,
只留下紧挨着地面,还有层薄薄的血雾依旧萦绕着,似乎还持续作用在一众调查员身上。
望安市异调局驻地里,其他一间间密室里,也都同时进行着相同的过程,
又再安静了阵过后,又再有声音通过密室里的通讯设备在一位位调查员耳边响起,
“……这血肉能力可能还在持续对抗着你们各自身上特殊瘟病的影响,请尽量保持着思绪放空,稍后会有其他调查员以特殊物品彻底解决各位身上的隐患。”
一位位密室里的调查员,基本无人说法,
大多都坐着,靠着,站着,按着这通知的话,摒弃其他杂念,尽量放空思绪。
也有些精英调查员,对神启组织稍有些认知,面对着这超出理解的血肉伟力,很自然地想到了那位神启组织的启示。
心里默默道着感谢,也都在一个个或是抬头,或是闭眼,收束着感知,控制着思绪。
……
“将这几样特殊物品都送过去吧,需要敲除的认知都已经设置好,让需要的调查员过下手,就能消除这部分认知。”
老辰已经从首都赶到望安市异调局驻地,同时带来了几样敲除认知所需要的特殊物品。
此刻老辰手里拿着的那样特殊物品,在老辰认知里是一幅陈旧的信封模样。
这几样特殊物品,严格来说是同一种东西。
在异调局内部给了这几样东西一个总的编号,‘sy011’。
意思就是慎用物品。
特点就是这几样特殊物品在每个人的认知中都是不一样的东西。
有着相同的,可以消除特定认知,或者遮盖特定认知的作用。
如果是需要消除普通人的某种认知,异调局有的是办法,根本用不着这种比较危险的特殊物品,
但对于调查员,精英调查员,乃至高级调查员却不一样,寻常手段根本很难起作用。
只能使用这‘sy011’。
拿着手里这信封,老辰顿了下目光,
此刻信封模样的特殊物品拿在手里的时候,脑海中不受控制的似乎有许多久远记忆在翻腾,
同时有种很强烈,想要打开这封信封重新看看的冲动。
老辰很清楚,这封信封的模样是他认知里的什么东西。
那是他当初还是一位军人时,留在部队的遗书。
此刻这样特殊物品,也在朝着他扩散着这种认知。
顿了下,没去顺着那丝丝缕缕冒出来的想要拆开这封信的欲望做什么,
老辰重新抬起了头。
曾经有调查员在刚获取到sy011的时候,做过类似拆信的事情。
然后那位调查员从生下来到拿到sy011的所有认知都被扭曲了,正常世界对他来说变得恐怖而诡异,一切变得扭曲而难以理解,
最后在很短的时间内失控而异变了。
将这样特殊物品也交给旁边的位精英调查员,老辰再多说了句,
“使用的时候,让负责监管的调查员注意,不要让这些特殊物品在单独一个人手上停留太久……”
老辰说着,就再停了下来。
其实每样慎用物品,都有专人编撰过明确的使用手册,
相关禁忌都会有明确说明。
编写的手册就附带在装着这几样特殊物品的保存箱中,也不用老辰过多去叙说。
“知道了,辰调查员。”
那位精英调查员将老辰递过去的特殊物品也放进那保存箱中,然后点了应了句。
“去吧。”
老辰点头,没再说什么。
几位精英调查员再忙碌起来。
看着那调查员手里提着的特殊物品,老辰顿了下目光,
事实上,在经历过先前‘谎言与欺骗之神’的降临过后,
有调查员猜测过,这几样特殊物品力量的源头可能就是‘谎言与欺骗’。
而此刻,大范围动用这几样特殊物品,几位高级调查员,一众精英调查员自然顾虑过,这很有可能再迎来‘谎言与欺骗’的关注。
只不过,别无他法,
本来就是饮鸩止渴。
“处于望安市外,第一批需要解决特殊瘟病影响的调查员还有多久到?”
老辰转过头,再问了句。
“五分钟……第一批调查员落地望安市城区附近。如果顺利的话,那时候,原本处于望安市,受到影响的调查员完成特殊瘟病的治疗,会直接前往第一批望安市外赶来调查员原本驻地,负责他们原本的任务……”
立刻有调查员回应。
老辰点了点头,没再说话,也往前快步离开。
……
临天市。
屋里阳台上,中年男人背靠着阳台的墙,愣愣望着卧室床上。
手里还拿着个空了的容器,他刚才从神启平台找来魔药主材,配置魔药服用,服用成功了。
那特殊瘟病在他身上得到了缓解,他身上依旧只是暗黄色斑块在缓慢的蔓延,而还没出现淤青和皮肉腐烂。
只不过此刻的他实在是难以高兴,他妻子的身躯崩溃,死亡,消失,让他心底仿佛缺失了一大块,整个人就像是在无底深渊中不断跌落,却始终落不到尽头,
让他无所适从……他服用魔药前,本以为这样状态下的自己服用魔药会直接死去,但却像是黑色幽默般,他熬了过来。
望着那卧室的床上,中年男人许久都没有动作,手机响了许多声了,似乎也恍忽不觉。
那床边,就是他妻子死去前最后在的地方,在特殊瘟病影响下彻底失去意识后,他仍旧坚持给他妻子服用魔药过后,
他妻子身躯崩溃死后,连尸体的痕迹都没有留下,屋里空荡荡,似乎先前一切都只是噩梦。
不时恍忽间,都会觉得他妻子是不是还在隔壁房间,只是没有过来,是不是有事情出去了,还没回来。
等到他妻子敲门让他帮忙开门,等妻子从隔壁房间转过来,跟他说孩子的衣服需要更换了。
他妻子的身影就又会再出现。
只是等反应过来,才又勐然想起来,她已经不在了,
一种无法适从,强烈的悲伤感就又再涌来,
等着悲伤过后,又恍忽,就又再重复这个痛苦的过程。
中年男人脸上有些狰狞,他神情痛苦着,就像是在那儿挣扎,
屋里妻子的衣服还在,鞋子还在,甚至恍忽间,还能闻到她的气息,
怎么人就不在了呢!
他想发疯似的发泄一下,但喉咙里却发不出声音来……
他想歇斯里地的哭一场,可是心底积蓄着的情绪,就像是堵在胸口,沉不下去,也升不上来。
然后,就又再归于木然发愣的模样,
愣愣地望着他妻子最后存在过的地方,
“嗡嗡……”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机又再响了下,
中年男人像是慢了半拍似的,顿了下过后,才拿起了手机,
然后看到了手机上的内容,
“……如果您受到特殊瘟病的影响,请做好隐蔽,前往望安市。到达之后,向我们报告您的确切位置,我们将为你摒除特殊瘟病的影响。”
消息没显示号码,落款是异调局。
中年男人望着,先是久久顿着动作,
然后眼眶越来越红……最后压抑着哭声,在这阳台墙边,哭了起来。
哭声季动,如同哀鸣,
……
“……程叔,去街上啊?”
“去县里,不是说有种什么基因,什么的新药吗?啥病都能治,我这儿不好多年老风湿了嘛?我去看看。”
“那医院人现在可多着勒,挤满了要看病的人。恐怕要等这病人都看了一圈了,才能慢慢空闲下来。”
“没事儿,不是说现在看病也快吗,我去排着,排着我了就看,没排上我就当逛逛。”
“那也是,说起来现在看起来病来那可是快着呢……”
当异调局第一批受到特殊瘟病影响的调查员在血肉能力影响下恢复,并且被敲除关于特殊瘟病的详细认知过后,重新开始履行原本的职责,
局面和情况就开始发生变化。
这算是景谌以望安市这块地方,与厄运和瘟病力量的对抗。
在确定那特殊瘟病的模因传染模式过后,特殊瘟病的扩散得到控制,
在景谌直接参与应对过后,异调局的调查员人手开始得到缓解。
而这个过程中,瘟病和厄运的力量似乎在衰弱,
在异调局人手严重不足的时候,各种特殊事件更加频发,
情况缓解一些过后,各种特殊事件出现频率似乎又恢复了正常。
不过,这整个情况从恶化到好转的过程,对于大多数人都没有什么影响。
在异调局大量调查员受到特殊瘟病影响,而秩序维护能力严重衰减的时候,
大多数人还在欣喜那特别的新药出现。
在异调局找到特殊瘟病解决办法的时候,大多数人依旧在讨论着那似乎能够治疗许多疾病的新药。
不过,也不是就没有影响,
不是所有调查员都熬到了望安市,也不是所有编外能力者都在死亡前到了望安市。
特别是对于稍远一些的编外能力者来说,也没有办法像调查员那样集中赶到望安市,
如果不是在那之前服用魔药成功一次缓解了特殊瘟病的影响,基本不可能支撑到望安市范围。
而异调局的调查员力量也事实上衰减了不少,在异调局维护秩序力量最薄弱的时候,也出现了不少特殊事情。
这些特殊事件就像是异调局维护着的秩序上出现的一点点细小的孔,
虽然还没到将整个秩序崩溃的程度,但也让处境变得更艰难。
翌日,清晨。
ln市一处县城下的自然村,
一位老人骑着个三轮车从村道上过,挨着路边的小河,河岸上正有个妇人在刷洗着衣服。
互相相熟,搭了几句话过后,老人就要接着离开去县城,
只不过,离开前,却又再望了眼路边上的小河,
“嚯……这两天河里没什么水啊,我还说下午回来灌一下地呢。”
老人说了句。
“可不是……也不知道是不是上游把水给咱们堵了。”
洗衣服的妇人将衣服堆在青石板上,直起腰,擦了把额头上的汗,也望了眼跟前的河,
河里的水很浅,踩在大多数地方都只是勉强莫过膝盖,
都是洗衣服这里,为了清洗衣服方便,留了个较深的坑,才勉强有水漂洗衣服,
“前天水还在这儿,昨天呢,水就到这儿,到今天干脆又少了点……我这儿洗衣服都怕沾到底下的泥巴……”
“这还不如在家里用洗衣机洗。”
“屋里洗衣机是儿媳妇的,那可不敢乱用人家的东西……这水是真得浅……”
“不像是上游堵水,堵水也就能堵一会儿,水多了自然又漫过来了,说不准是上游旱了……”
“谁知道呢,老天爷的事儿咱也管不着……现在这天啊……”
“嗯……”
老人应了声,又再顿了顿,然后就准备离开了。
“那你洗衣服,我就先走了。”
“那您快去吧,早去到那儿,好排队。”
第一百六十四章 治风雨
“好了。对那瘟病还有清晰的认知吗?”
“想不起来了,好像认知里缺了那一小块,有些难受。”
中年男人目光追随着异调局调查员递给了他短暂拿了下,又再收回去的项链。
那项链的模样是他第一次送给他妻子的礼物。
虽然他清晰地知道,这肯定不是同一样东西,多半是这件能敲除记忆特殊物品一些特别的地方。
但他的目光还是一直落在那项链上,直到异调局的调查员将它重新收回保存箱,保存箱隔断了视线,他才重新抬起头。
再听到调查员的话,他感受着变化,再下意识低头去看自己身上,
身上一切完好,看不到任何不正常的变化。
脑海中还记得事情整个过程,记得特殊瘟病的存在,记得他妻子的身亡,
但仔细去思考那特殊瘟病带来的病症,却怎么也想不起来细节,不是正常的记忆模湖,
就是戛然而止般,清晰地缺了那么块,
让人止不住去追寻思考,但就是没有记忆,格外难受。
“时间会抹平很多东西,过段时间过后,这种难受就会缓解,适应这种记忆缺失了一块的变化。”
“嗯……”
中年男人点头,目光忍不住再往那收着特殊物品的保存箱望了眼,
那件特殊物品拿在手上的时候,会让他翻腾起很多久远的记忆,其中不少属于他妻子。
而那样特殊物品的模样,那条真正的项链在他妻子身躯崩溃的时候依旧在她的脖颈上,已经随着他妻子身躯崩溃同样消失了。
“……那行,你可以在这儿待一会儿再离开,我还有事,就先告辞。”
这位调查员提着保存箱就要转身离开。
“……我能不能加入你们?”
顿了下过后,中年男人出声问道。
这位调查员顿住了脚,转回了身,
“你想成为调查员?”
负责给这些编外能力者驱除瘟病详细认知的是一位精英调查员,反问了句过后,又再接着说道,
“目前异调局的确很缺人,需要处理的特殊事件和扭曲怪物多,而调查员少。我看你应该服用过不少次魔药,你愿意去应对那些扭曲怪物,我们自然欢迎。”
说着话,这位精英调查员顿了下,
“不过,有些客观的情况我不知道你是否真正清楚,需要再向你讲一遍。对于调查员来说,优待很少,牺牲很多。前段时间局里统计过,调查员从加入异调局到牺牲,平均存活时间不到两年。也就是说,从加入异调局开始,作为调查员你就被判了死缓。”
“而且,这是平均,不是一定你就能够活到平均存活时间,可能下一次你处理某起特殊事件,扭曲怪物的时候就会牺牲。”
这位精英调查员很平静地叙说着这件事情,事实上基本编外能力者都有备桉,
而在备桉的时候,异调局都自然询问过他们是否愿意加入异调局,只不过当时肯定是拒绝了。
现在在想加入,自然是什么事情发生了变化。
“加入异调局前,遇到特殊事件,扭曲怪物,你大可以躲避逃离,再通知异调局的人处理。加入异调局过后,你就得主动去找寻这些特殊事件进行应对。
趋利避害,趋生避死是人之常情,但加入异调局你就得‘找死’。
如果你是因为这次特殊瘟病,想要提升实力,或者说遇到类似的事情能够得到应对和解决。我建议你放弃,这次特殊瘟病,异调局调查员死的人同样很多。而这样的事情,调查员遇到的可能也大很多,或者说是必然的。”
说完了话,这位精英调查员顿住了动作,只是望向这中年男人,
旁边另一位调查员和这位精英调查员对视了眼过后,伸手将特殊物品拿走,继续忙碌起来。
留这位精英调查员和这中年男人继续交流。
“呼……”
中年男人沉默了阵,目光从带走的特殊物品上挪开,
长吐了口气过后,平静地说道,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我只不过是想通了,要是异调局也失败了,我到时候又能怎么办。”
“秩序的崩塌会在异调局全部牺牲后面。”
精英调查员回答了句。
中年男人停顿了下,沉默了阵过后,又再说道,
“我妻子死了,受到特殊瘟病的影响,在她失去意识过后,我仍旧不死心,给她服用了魔药。但最后也没能起作用。”
“以前我有个家庭,有许多顾虑。现在,我还有个孩子,我想出点力量,让我孩子还能存在一个还算正常的环境中。”
“假如你孩子也死了呢?你还愿意做调查员吗?”
精英调查员再问了句,
中年男人沉默,很久都没能给出答桉,
最后只是抬起头,给出了一个不是答桉的答桉,
“如果我的儿子,我的亲人都死了。我活着的意义也不大,作为调查员牺牲是最好的选择。”
“欢迎您加入异调局。”
“现在我们是同志和战友。”
精英调查员伸出了手。
“谢谢……”
两只手握在了一起,中年男人道了声谢,
然后又有些沉默。
脑海中许多杂乱的思绪,想起他妻子孩子,想起之前。
其实他相对许多编外能力者来说,已经很幸运。
幸运的服用成功一次魔药缓解了特殊瘟病蔓延的时间,
幸运的,他所在地方距离望安市并不远。
大多数没有在望安市和周边的能力者,如果不成功在来到望安市之前,服用成功一次魔药,根本就坚持不到这里。
而不少,甚至可以说是多数编外能力者都死在了服用那次魔药的时候。
“现在调查员人手严重缺少,你可能之后就要作为调查员执行任务。如果你觉得自己信念不够坚定的话,异调局里有可以坚定,或者说固定信念的特殊物品。维护秩序,守护平常是异调局所有调查员共同的信念,这是所有调查员都知道的事情。
不过那种特殊物品有时候也不定有用,在受到一些强大怪物污染的时候,自己的信念可能稍有用一点……当然,大多数时候都什么都没有用。
面对一片汪洋,一滴水再说什么信念坚定没有意义。”
精英调查员再说了不少话,然后大概也是注意到中年男人刚才对那特殊物品的格外在意,
就再多解释了句,
“刚才那样特殊物品,除了敲除特定记忆的作用。有个特点,就是会让你看到的它是个熟悉的东西,每个人的认知里,那东西都不懂。像在我眼里,它就是本书。小时候我很喜欢的一本书,还一直诱导着,蛊惑着我翻开它。如果我真得翻开,就会触发这特殊物品更严重的副作用,扭曲我一切认知。”
“不过,它怎么像记忆里某件东西,都只是表现而已,实际上它就只是特殊物品。我们记忆里那样东西,就只存在久远的过去。”
“嗯。”
中年男人点头再应了声,收束了些思绪。
他准备向异调局说一下,关于他感知到的‘死亡’。
“你现在可以取一个代号,作为你的调查员名字,他会伴随着你到牺牲。”
“就叫……蔽吧,荫蔽的蔽。”
“行,蔽调查员……那你在这儿先等待一会儿,之后会有人将必要的东西给你,然后和你一起行动的会是一位精英调查员。”
“嗯……同志。我服用的魔药是‘寒冷与死亡’,我感觉,‘死亡’好像正在靠近。就是我魔药指向的源头,那位伟大……”
“我们知道……如果你有更详细的认知,可以将这些信息详细记录下来上报。”
他已经服用过很多次魔药,加上这次,已经足足六次,
如果不算总服用魔药次数,仅仅考虑主要魔药服用次,
他都已经摸到异调局中高级调查员的门槛。
而这次魔药服用成功过……虽然他依旧没掌握到魔药中,那和死亡相关的力量。
但他好像对死亡有了更多的认知和感知……
死亡是一切的归宿……死亡是自然而然的走向,靠近……
“好。”
中年男人,也就是蔽调查员点头应了声,
然后看着这位精英调查员转身离开,出了这间屋子去忙碌起来。
他则是在这静静等待着。
……
“辰调查员,气象监测部门和监测部门反馈,监测到前两天开始,多地区,地表河流水流量都在快速枯竭,地下水在以一种超出常理的状态往地下更深处渗透消褪。监测部门形容,大部分地区的河水,地下水就像是杯中的水,杯子漏了洞,在朝着未知的方向泄露。
同时也有不少地方水源受到不合理污染,严重污秽,无法使用。
另外,有许多地区监测到地质活动异常频繁,也有极少数区域可能有洪水泛滥风险。”
老辰正在往一处需要他参与处理的特殊事件位置赶,路上收到了监测部门的再次汇报。
“分析部门怀疑,这是污秽与瘟病的降临,在概念性上的体现……可能就是世界受到瘟病影响的体现。我们的世界得病了。”
“……嗯,我知道了。”
老辰顿了下,然后应了声。
再拿出那部专门用作神启组织联系的手机,
将相关信息也按照之前的约定通报给了神启组织。
“老辰:启示先生,我们监测到一些气候和地理上的大范围异常。我们怀疑是瘟病在整个世界概念性的体现。
老辰:不知道贵组织或者启示先生是否有更多相关信息。
启示:污秽与瘟病已经降临了,她带来的疾病会是一种持续性的影响,再概念性上,实际上,疾病并不会因为现在贵局的举措而消失。
启示:她会是一个持续的过程,会一直存在。直到世界的死亡,再一切归于终焉。”
启示回复的消息,让老辰心底发沉。
不过这也是异调局预料之中的事情。
污秽与瘟病的存在并不会因为异调局解决了一种出现在调查员和能力者范围内的特殊瘟病就消失。
污秽与瘟病就像是死亡的先兆,她会缠绕在整个世界这个病入膏肓的病人身上,
期间会冒出来不同的病症,直到这个名为‘世界’的病人在一切意义上死亡。
“老辰:谢谢启示先生给予的提醒。这个过程持续,我们也会持续想办法应对。
老辰:希望贵组织有什么信息也能照常给我们共享。
启示:当然。”
和启示交流完,老辰再放下了这部有些特别意义的手机。
异调局作为秩序的维护者,在‘世界’这个病人彻底死亡之前,
一次次应对每一个在这病人身上出现的病症,就是异调局的职责所在。
“如果普通人生病了,我们就给普通人治病。调查员病了,就给调查员治。如果整个世界病了,我们就给整个世界治病。”
“我们是个医术不太高明的医生,就头疼治头,脚痛治脚好了。”
“如果缺风,就刮风,如果缺雨就下雨……天气冷,就让阳光更炙热一些,天气热,就把温度带走一些。”
“有灾咱们就救灾,有难咱们就救难,有病就给她治病。”
老辰说得很平静,然后对旁边位精英调查员出声再说道,
“通知各高级调查员,电话会议。”
“好。”
……
“哗啦啦……”
“程叔,去医院看上病没有啊……这么大雨,要不先避下雨再走吧。”
LN市,县城下的村落。
早上说要去县城里吃吃新药的老人,才中午就从村外回来了。
天阴沉沉的,正下着漂泊大雨,乌云中不时电闪雷鸣。
老人骑着那辆三轮车,冒着雨,蹬得飞快,一点看不出年迈乏力和有风湿的模样。
路边院子过去,开着堂屋门开屋檐下垂落雨水的中年妇人,看到了回去的老人,连忙招呼。
“看到了啊,看得比我想得还快,去的时候还排着好长队呢,结果还没到中午呢,就看到我了。”
“药也是真好啊,吃了我感觉浑身都有劲一些了,这个风湿好像也没了……这会儿我淋着这个雨好像没感觉太凉飕飕……”
那老人干脆就在院子边的路上停了下来,
“哎幼……程叔你这儿身体好了,也不能搁这儿雨里淋着啊。”
中年妇人看着,赶忙拿了把伞打开,过去拿伞给老人遮了下。
“嘿……本来我从医院出来的时候还没下雨呢,哪知道走到半路上就下这么大雨……早上还说天要旱了,结果就下这么大的雨,田里估摸着也不用浇水了。”
老人笑呵呵地说道,
“……我走到路上,淋了雨感觉好像也没那么难受,干脆就骑快点,早点回去了。”
“谁说不是,早上还看天气预告说没雨呢,转眼就下雨了,这怕是春雨来了……程叔你要在这儿避会儿雨再走,这么大雨。”
“算了,算了,就这么几步路了。多的我都淋雨过来了,就这么点路就不耽搁了,不如回家换洗换洗。”
“那行……那程叔你可赶紧回吧……这伞给你吧。”
“不用,不用,都湿透了还打伞干什么,拿着伞我骑车反倒不安全……”
再摆了摆手,老人就骑着三轮车赶紧走了。
中年妇人望着走远的老人直摇头,转回头,撑着伞,再往着路那边的河里望了眼,
这么会儿,河里的水都涨起来了不少,
这下好,不用担心河里水少了,
田地里也省事了,这遍雨就替了田里过水了。
只是希望别下那么久就好。
中年妇人再望了眼,就回了屋。
回了屋去厨房继续忙活着午饭。
等一家子坐到桌边吃饭,就发现屋外的雨水慢慢也停了。
“这雨下得可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