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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文飘过峰     错穿三国txt下载     错穿三国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98章 丫丫的,欠揍

    刘禅的第一反应就是有诈。。QΒ5.com但是转念一想,一个和他差不多高的丫头片子能有什么诈不诈滴!看着宝宝狐狸般的笑脸,象有只轻柔的小爪子在他心窝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挠着。

    “我可不敢!男女大防呢。”他抱胸斜眼瞥过去,成心想逗她玩。

    宝宝冷笑道:“哼,就知道你是个没种的!”一甩袖子,不屑的转身就走。

    刘禅的下巴几乎要掉下来了。晕,这是哪门子的大家闺秀!刺史府里稍微有点脸面的婆子都不敢大大咧咧的说什么有种没种。

    有意思!刘禅头脑一热,一个箭步窜到她前面,展开双臂再次把人给拦住:“喂,你什么意思!不许走。”

    就知道这丫会追上来!宝宝提出裙子,飞快的侧过身子,一记飞腿朝着他的右膝猛的踢过去。

    根本就没料到她真的会动手,并且出腿是既狠又快,只觉得右膝上传来火辣辣的疼痛感,刘禅“哎哟”一声,摔了个四脚朝天。

    宝宝一脚踩在他的胸口上,笑眯眯的说道:“生平最讨厌当面一套、背面一套了。听着,以后见了本姑娘要绕着道走。否则见你一次打一次。”说罢,当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十分淑女的袖笼起双手款款离去。

    等刘禅狼狈不堪的从地上爬起来,宝宝早就没了踪影。右膝象断了一样的疼痛难忍。他坐在地上,撩开外袍,小心的提起裤脚查看伤势。呜呜呜,膝盖大了一圈,肿得老高!“死丫头,不要落到我的手里!”刘禅咬得牙齿咯吱作响。

    这时,廊道尽头传来一阵脚步声。

    要是让人知道他是被一个黄毛丫头打趴下的,以后就没脸在这成都城里混了。刘禅连忙放下裤腿,扶着旁边的一根廊柱忍着剧痛站起来。

    “二公子,你怎么了?”诸葛乔忍着笑,疾步走过来。刚刚宝宝气呼呼的过去告诉他,刘禅被他一脚撂倒了。好歹是老爹带回来的客人,他这个当哥哥的只能去把人给捡回来。

    刘禅红着脸讪讪的说道:“唔,不小心,滑了一跤。”

    “伤着哪里没?”诸葛乔十分“关切”的伸手扶着他。

    “没事,没事。”只要一沾地,右膝就象刀扎一样疼。刘禅疼得脸色发白,一脑门的汗。

    诸葛乔看不到伤处,生怕宝宝下手没个轻重把人给踢残了,心里不免有些真着急:“可能是伤着筋骨了,要马上看郎中才行。我来背你吧。”

    刘禅窝火着呢,推开他,咬牙硬挺着:“没事,我还能走。”心里骂开了:哼,假惺惺的充好人,当别人全是呆子啊。

    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诸葛乔很无奈:“那我扶着你吧。”

    这一次刘禅没有拒绝。因为他悲哀的发现,如果没有人扶着,他根本就是寸步难行。

    等走到前堂时,他后背上的衣服早就被汗湿透了。

    诸葛亮大惊,连忙吩咐下去:“快快请郎中。”两个小厮飞快的搬来一张小胡床,伺候刘禅坐下。

    诸葛亮蹲下来亲自帮他检查伤势。掀开长裢腿一看,他倒吸一口凉气。整个右膝全肿了,有正常情况下的两倍大,紫黑紫黑的,简直是触目惊心。

    “这是怎么弄的?”诸葛亮起身,皱眉问道。

    刘禅把屋子扫视了一圈,没有看到那个罪魁祸首,强颜笑道:“不小心摔了一跤。幸亏乔兄发现了我。”

    诸葛亮挑眉看向诸葛乔。

    诸葛乔没来由的心里发虚,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好在小弟急匆匆的带了郎中进来,诸葛亮没有再追问下去。

    诸葛乔暗地里松了一口气。

    很快,郎中就检查完了:“看着凶险,其实没什么大碍。只是这两日里要卧床休息,不宜多走动。多用冷水敷敷,涂些跌打药,很快就能消肿了。”

    诸葛亮悬着心才放了下来。

    吃过饭后,诸葛亮亲自把他送回了刺史府,并跟刘备表达了自己的歉意。尽管刘禅自己一再声明他是自己不小心跌伤的,但毕竟是在诸葛府里受的伤,诸葛亮心里很过意不去。

    刘备大手一挥,呵呵笑道:“摔长、摔长。小孩子哪有不摔摔碰碰的。”

    送走诸葛亮后,刘备回到刘禅的房间里,弯腰察看他的伤处,冷声问道:“谁踢的?”他真枪真刀的在战场上混了大半辈子,要是跌伤和踢伤都分辨不出来,岂不是白混了。

    刘禅脸红到了耳根子上,极不情愿的答道:“是诸葛家的大姑娘。”

    刘备“滋”的一声吸着气,站直了,看着垂头丧气的儿子,又好气又好笑:“你呀,就是欠揍,居然被个小丫头伤成这样。从后天起,你每天早上跟我去溜马。”

    “喏。”刘禅眼睛一亮,立马来了精神。

    “腿伤着了,早点睡觉,不要到处乱跑。”刘备转身离开,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来,冷冷的扔下一句话,“以后不要去招惹诸葛家的丫头。他们家的女人狠着呢。”nnd,二话不说,一剑就能将人刺个对穿的女人也只有诸葛亮那种家伙才敢碰。有其母必有其女。这样的娘生出来的女儿又能娴淑到哪里去!

    刘禅啊着嘴,半天没回过味来。

    “说,到底是谁干的?”诸葛亮阴着脸质问一双儿女。

    诸葛乔和宝宝齐齐低头跪在他跟前。

    从来没有看到自家老爹发这么大的火,宝宝吓得打了个冷战。

    诸葛乔抬起头,抢先扛了下来:“是孩儿把二公子踢伤了。”

    “为什么?”诸葛亮摇着扇子,不紧不慢的问道。

    “谁叫他对妹妹无礼的。”诸葛乔梗着脖子答得很顺。

    诸葛亮轻哼,看向宝宝:“诸葛果,你没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头一次听到自家老爹直呼自己的大名,宝宝暗叫不好,争取坦白从宽:“不关哥哥的事,是我踢的。是他自己先惹毛了我。谁叫他在路上拦住了我,还皮笑肉不笑的冲我摩拳擦掌。”

    诸葛亮瞪了她一眼:“所以你就踢人了!你自己想想,你这番话别人信吗?”

    宝宝张口想争辨,却发现自己真的没词了。刘禅这丫伪装的很深滴,整个儿就一老实马巴的好孩子。确实没有人会相信自己的话。

    诸葛亮用扇子指着他们兄妹俩:“诸葛乔,罚你今晚帮我磨墨。诸葛果,你是内宅女子,自己去你婶娘那儿领罚。”

    “喏。”兄妹俩偷偷的交换了一个很无奈的眼神,分头行动。

    林氏听宝宝讲完后,不动声色的起身从一个大红箱子里取出一匹映红了半间屋子的红绸,摆在她跟前,又从针线筐里翻出一个花样,正色道:“照这个样子绣一个被面。没绣完不许出二门。”

    晕,枝枝蔓蔓的,好复杂哦。“可我只会绣梅花。”宝宝伸手摸了摸,象钰儿的小脸蛋一样嫩滑。就她这点水平,真的是糟蹋了一块上好的布料。

    “我教你。”林氏对着花样开始挑选合适的绣花针。

    “婶娘,能不能换一样?罚我抄书吧。要不劈柴、挑水也行啊。”宝宝嗲声嗲气的摇着林氏的胳膊,小脸笑成了一朵花。

    林氏忍着笑,把选出来的针一根一根的摆在她跟前,板着脸一口拒绝了:“不行。”她正头疼着呢,怎样才能骗这丫头老老实实的绣嫁妆。多好的机会啊,不用白不用。

    宝宝象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根本就是那个家伙欠揍,我,我…”

    林氏脸一沉:“你是不服罚吗?既然如此,我便去回禀大伯。”说罢,低头伸手去取回红绸。

    虽然从小到大,诸葛亮连重话都没有对她说过一句,向来在她跟前喊打喊罚的是黄硕童鞋,可是宝宝却被刚刚低气压的诸葛亮骇住了。哼哼,阿婆常说不会叫的狗才咬人呢。宝宝连忙一把抢过红绸,象小鸡啄米一样连连点头:“好婶娘,我绣。我绣还不成吗?”

    林氏嫣然一笑:“时候不早了,就暂且作罢。从明天开始,你每天早上用过早饭后都要来我院子里做绣活。”

    “喏。”宝宝耷拉着脑袋有气没力的应了一声。不过,第二天早上当她顶着一对熊猫、走路一拐一拐的诸葛乔时,她就知道林氏对她是手下留情了,她的妥协是多么的英明。

    据诸葛乔自己爆料,他昨晚跪在诸葛亮的书案前,整整磨了一个晚上的磨。完了,诸葛亮还满不在乎问他有什么感想。结果,上下眼皮直打架的诸葛乔同志脑子里一片浆糊,会错了意,答道:“不敢想。”而诸葛亮的答复是:“今晚继续。”诸葛乔一下子就被彻底吓醒了。现在他很怀念那些在黄硕手里被明明白白的罚写“检查”的日子。

    果真被阿婆说中了,不会叫的狗才咬人。宝宝拍着老哥的肩膀很动情的说道:“其实我也很想念娘的。”缩缩脖子,一溜烟的往林氏的院子里跑。风紧!乖乖绣花去也。

    而此刻的黄硕正望着太守府那两扇紧闭的大门,气得冒烟,小声咒骂道:“蒯棋,你个自以为是的大傻蛋!大蠢驴!丫丫的,就是欠揍!活该孟达灭了你。”这丫居然一点亲戚情分也不讲,连门都不让进。一没火车二没飞机滴,骑着个马,千里迢迢的翻山越岭过来,屁股都快颠裂了,她容易吗?

    龙十见状,连忙拉开她:“会长,这事还是从长计议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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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 这是一场攻坚战

    蒯棋闭门不见,黄硕也拿他没办法。\\。qΒ⑤。c0m//沉思片刻,她便带着龙十等人抽身离去。

    门房见他们一行人真的离开了,这才跑进前院向蒯棋禀报:“老爷,他们走了。”

    蒯棋正伏案写公文,听了,头也不抬,依旧挥笔疾书:“嗯,我知道了。若是夫人问起,你知道该怎么回答吗?”

    门房眨巴眨巴眼睛,很快的答道:“小的什么也没看到。”

    “退下吧。”蒯棋的声音依旧象一潭死水一样。

    等门房退下后,他放下笔,看着被写坏的公文长叹,轻呼:“蒯虎,跟上去看看。”

    “喏。”角落里嗖的闪过一条黑色的身影。

    蒯棋凝视着黑乎乎的笔尖,心里千回百转:孔明啊孔明,你现在来找我,知道我有多为难吗?

    自从举族归顺曹操后,前家主蒯越就明令:凡蒯氏子弟不得与荆洲旧亲友私下里联络,违者一经发现皆永远除族。是以,这些年来,蒯棋连小舅子诸葛均这个民主人士都不敢联络,更不用说身为刘备第一谋士的大舅子诸葛亮了。

    蒯越死后,蒯棋成了蒯家的新一任家主。肩负着一族老小的荣辱,他比以前更加的谨言慎行。没办法,曹操手下强者如云,竞争实在是太激烈了,稍有不慎,就会被别人比下去。

    好在蒯越与曹操私交不错,又在临死之前将一族老小托付给他。曹操被感动了。而且,曹操对蒯棋的印象确实不错。所以,蒯棋才能当上房陵太守。

    走马上任之前,曹操亲自对叮嘱他:“房陵是联系益、荆两地的咽喉要塞之地,至关重要。我相信以贤侄之能,一定能治理好它。”

    可是,曹操的殷殷嘱咐犹在耳边响起,大舅子的说客就上门了。只是,大舅子怎么会让自己的妻子抛头露面的来当说客呢?什么时候起,他也变得这般功利、不择手段了?

    生于荆洲,长于荆洲,这么多年来,要说蒯棋不想念荆洲的亲友,那是骗人的。可是,相比于私人感情,他觉得蒯家的兴衰重要得多。不管怎么样,他都不能让房陵丢在自己手里。上任之前,他已经打算好了,如果战事一起,就算是死,他也要死在房陵的城墙上。

    “老爷,在想什么呢?想得这样入神。”诸葛大姐端了一盅参汤进来。

    蒯棋回过神来,这才发现公文布上滴了老大一滩墨汁,便随手揉成一团:“唔,夫人来了。”

    诸葛大姐放下红漆圆托盘,打开碗盖,笑盈盈的双手将参汤奉上:“老爷,我刚刚听说孔明派人来府里了,是真的吗?”

    蒯棋正要低头喝汤,听了这话,啪的一声,将汤碗重重的搁在几案上:“你青天白日的胡说什么?”

    诸葛大姐吓得打了个冷战,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没,没有吗?”满心的喜悦顿时化为了乌有。

    “哼,难道你想私下里和你母亲家兄弟通信吗?叔父的遗命,你不记得了吗?”蒯棋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质问道。

    诸葛大姐脸色发青,手里的帕子都快绞成条了,胸脯剧烈的起伏着:“你也知道他们是我一母同胞的兄弟!我还以为老爷的官越做越大,早就不记得我还有两个兄弟了呢。”说罢,她毅然转身离开。

    走到门口时,她猛的停下来,望着门外,冷冷的说道,“蒯越已经死了!他的骨头早就化成了一堆烂泥。诸葛家得罪你了吗?孔明是刨了你们蒯家的祖坟,还是一把火烧了你们蒯家的祖屋?我为什么不能和我的弟弟们通信?难道要因为一句死人的话让我们姐弟这一世都断了来往吗?”

    “你!你不要忘了你是蒯家妇!”蒯棋呼的站起来,指着她的背影,气得浑身簌簌发抖。

    诸葛大姐怔了一下,头也不回的走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无论蒯棋搂着哪个小妾夜夜笙歌,诸葛大姐都一反常态,不闻不问。这几年来,先是蒯越三番两次的挑她的错,然后就是蒯棋动不动就撂脸子、纳妾,她受够了。如果不是看在一双儿女的份上,再加上诸葛二姐死死劝着,她早就自请下堂了。

    不知道为什么,每每从蒯棋那儿受了气,她就会想起黄硕这个弟媳。她很后悔。她应该从一开始就象黄硕一样的,至少活得痛快、硬气。什么最爱贤良淑德,全是男人用来哄女人的狗屁。

    黄硕自然不知道太守府里的男、女主人正在冷战之中。事关几百口人的生死,不可儿戏。蒯棋的态度让她意识到了这会是一场坚攻持久战。她顶着黄老爹的名头在城郊买下一所空宅院。一行人暂且在房陵住了下来。

    蒯虎一连盯了几日的梢,发现黄硕他们整日里忙着翻新房子搞建设,并没有再派人和太守府接触,便回府向蒯棋复命。

    蒯棋知道了,捋着胡子蹲在书屋里琢磨了大半天,突然问门外的侍者:“夫人呢?这些天都在做什么?”真的很奇怪,外面的人摆出了落户房陵的架式,而里面的人却莫名的安静了下来。难道他们早就接上头了吗?

    侍者回答道:“夫人和平常无异。明天就是初一了,夫人和以前一样正在筹备去城外的真元观上香。”

    对于侍者来说,确实是没什么异象。自从诸葛亮出山之后,诸葛大姐每逢初一、十五都会去道观为他求平安的。

    可是,蒯棋心里却不是滋味。要是搁在以前,他一连十日不进主院,只怕诸葛大姐早就端着参汤巴巴的来嘘寒问暖了。少年夫妻老来伴。这些年确实是亏待了老妻,可是,谁让诸葛亮是她的亲弟弟呢。瓜田李下的,叔父又逼得紧,他至少也要装个态度吧。不过,他自问结发夫妻的情分根本就没变。唉,好不容易才熬到自己当了家主。想了想,他还是决定再等等,静观其变。

    同时,龙十也悄悄的潜了回去,告诉黄硕:“会长,太守夫人明天会去真元观上香。”

    第二天一大早,蒯棋终于踱进了主院。辗转反侧了一晚,他决定妥协了——今天丢下公务,陪老妻去上香。老妻那人真的要是拧起来了,那是非常麻烦滴。

    不想,院子里空荡荡的。只有两个洒扫的婆子舞着大扫帚在打扫庭院。见了他,连忙丢下大扫帚,疾步迎了上来行礼:“老爷。”

    蒯棋心里暗叫不好,连忙问洒扫的婆子:“夫人呢?”

    两个婆子异口同声的低着头回答道:“夫人天刚亮就去上香了。”

    居然晚来一步。蒯棋惆怅不已,负着手遛哒着进了正屋。就象他以前来过的时候一样,屋子里收拾得一尘不染、井井有条。

    在几案前跪坐下来,指尖从冰冷的小紫铜香炉上轻轻滑过,蒯棋突然有了一种无力感。原来,她真的与平常无异,哪怕是他一连十余日都不曾进她的房门。

    真元观内,诸葛大姐一边虔诚的亲手把长明灯里添满香油,一边嘴里碎碎有词:“满堂的神灵保佑,保佑孔明逢凶化吉,长命百岁。”

    看着长明灯里桔红色的火苗跳跃,她轻声询问道:“道长,真的会心诚则灵吗?”为什么她求了这么多年,孔明都不曾来看望过自己?

    笑眯眯的侍立在一旁的中年坤道笑道:“无量寿佛,夫人的虔诚必然能感动神灵。不如去殿前求支签,神明自有示下。”

    诸葛大姐正有此意,便跟着这个坤道去求了一支签。一指宽的黄绿色竹片上只写了“壬癸”二字。

    诸葛大姐拿着签转身朝门口常设的那个解签台望去。那个一年四季坐在几案后面的老坤道竟不在!

    中年坤道笑道:“青叶道长可能是在后殿制符。今天是初一,前来求符的善信会很多。夫人稍等片刻,兴许道长就出来了。”

    诸葛大姐看了看天色,心里有些着急。等会儿,观里的人就会越来越多了。

    “如果夫人不介意的话,贫道愿意为夫人引路。”中年坤道很善解人意滴。

    诸葛大姐闻言喜上眉梢,连忙躬身谢过她。

    因为诸葛大姐是这所道观的常客,对观里的情况还算了解,所以,她二话不说便吩咐贴身的两名侍女留在前殿等候,自己只身跟着中年坤道绕过神坛进了后殿。

    穿过一条甬巷和一道垂花门,中年坤道指着两棵足有一人合抱的杨树后面的房间说道:“夫人,青叶道长就在前面的偏殿里。”

    再次谢过中年坤道,诸葛大姐拿着签径直走了过去。

    中年坤道很贴心的替她守门。一般贵妇人解签问事的时候,是最讨厌旁人打搅的。

    门是大开着的。神像披着大红的锦缎,神台上摆满了长明灯,火苗跳跃,香烟缭绕,屋子里弥漫着浓浓的檀香味。诸葛大姐在神像前就着蒲团虔诚的行了三次跪拜礼,这才拿着签四处张望。

    果然,一名穿着月白色道袍、头戴五彩莲花道冠的年轻坤道正站在神像后侧的角落里,背对着她挥笔疾书。几案上摊满了新鲜出炉的平安符。

    她不是青叶道长!诸葛大姐走到她身后,轻声问道:“请问道长,您知道青叶道长去哪里了吗?”

    年轻坤道洒脱的把手里的朱砂笔扔进笔筒里,转过身来,笑嘻嘻的说道:“贫道最会解签了。夫人有什么疑惑,不妨问贫道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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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0章 就这样把你带进沟里

    “是你?”诸葛大姐手里的签滑落了。\。qΒ5.c0m\\望着黄硕顷刻之间石化。

    黄硕弯腰捡起那支签,看了一眼,盈盈笑道:“上上签,大吉也。”

    诸葛大姐喜极而泣,大步上前,抓着她的双臂:“孔明呢?他在哪里?”

    “大姐,不要急,先坐下来。我一样一样的告诉你,好吗?”黄硕把她扶到几案前的蒲团上跪坐下来,自己则跪坐在她的对面,“夫君和孩子们都在益州呢。他不知道我来了这里。”

    诸葛大姐闻言,眼神顿时黯然失色,难过的低下头来:“那,弟妹来找我有什么事?”以黄硕的刚烈性子,只怕对当年的事一直耿耿于怀吧。

    黄硕探过身子,轻轻握起她的一只手:“想大姐了呗。刚刚得知您搬到这儿来了,正巧有空,就过来看看您。”

    没想到她竟会说出这样骟情的话来,诸葛大姐愕然的抬起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虽然孔明他们兄弟俩都从来没说出来过,不过。我知道他们俩都很担心您和二姐。所以,一有了您的消息,就自作主张的过来拜望您。看到大姐气色不错,我总算是放心了。”黄硕笑眯眯的歪着头上下打量着她。

    诸葛大姐含笑伸手反握上她的手,心里泛起阵阵暖流:自己的消息没有出错,看来前些日子上门拜访的确实是她。也许是联系不上自己,这才想出了这样一个法子。可是,千里迢迢的赶过来,费尽心机见上了面,她却只字不提吃了闭门羹的事。呵呵,孔明真是个有福的。

    两人多年没见,拉着手细细的说了一些各自的情况。得知黄硕过继了诸葛瑾的二儿子,自己也添了一双儿女,就连小弟也娶妻生了两个儿子,大姐甚感欣慰,掏出手帕抹泪花儿:“好好好,真的是太好了。”

    黄硕很遗憾的说道:“只可惜没有能亲自给雅儿添妆,还望大姐帮我们向雅儿解释一下,都是两个舅娘亏待了她。”

    听到这句话,诸葛大姐再也忍不住了,泪如泉涌,用帕子捂着脸大哭:“弟妹总算来看我了。我还以为这辈子再也等不到这一天了呢。”啊,娘家来人了。受了这么多的委屈,她总算等到可以倾诉的对象了。这些年,她唯一能吐吐槽的也就是诸葛二姐了。可是,二姐的顾虑太多,除了规劝还是规劝。渐渐的。诸葛大姐学会了沉默。

    通过这些日子对太守府的观察,黄硕知道大姐过的并不好。静静的听着大姐哭诉,她的拳头越握越紧:丫丫的,这分明就是红果果的家庭软暴力呢。

    终于,大姐哭完了,手里的帕子也能拧出水来了。黄硕把自己的手帕递了过去。

    “谢谢。”这么多年的憋屈一下子全倒了出来,大姐有些难为情的接过帕子,心里却感到了一种从来没有过的轻松和愉悦,“对了,弟妹找我真的没有别的事吗?”

    黄硕叹道:“确实是有事。”

    诸葛大姐的心又沉重起来。以她如今在蒯家的地位,只怕什么忙也帮不上。不过,她还是很关切的问道:“怎么了?”

    “大姐听说过虏疫吗?”

    诸葛大姐刷的脸上没了血色:“家里谁得了虏疫?”前年,许昌城里来了一队西域的商旅,其中有一个人得了这种病,在下榻的客栈里病死了。据说是能迅速传染去的。所以,当时还引起过一阵恐慌。后来,死者和那家客栈都被官府一把火烧了,那队商旅也不知所终。

    “是乔儿和宝宝。”

    诸葛大姐捂着嘴惊呼,从蒲团上弹了起来:“怎么会这样?我可怜的儿啊。”好不容易才收住的眼泪又象开了闸的洪水一样夺眶而出。

    “大姐,大姐,别急。我话还没说完呢。”黄硕连忙起身把人扶住了。唉。她现在总算体会到什么叫做孟姜女哭倒长城,什么又是白娘子水漫金山。

    哦,还有下文啊。诸葛大姐立马止住哭,泪眼巴巴的望着她。

    “正当我们束手无措的时候,家里来了一个坤道,叫青云,自称是张鲁的师妹。她真的很了不得,手到病除,不到两个时辰,乔儿兄妹俩就退了烧,活蹦乱跳了。”

    诸葛大姐欣喜若狂,赶紧跑到神像前一连叩了三个大响头:“神明保佑,神明保佑。”

    黄硕也装模作样的在一旁陪着叩头。

    叩头完毕,两人又重新回到位置上跪坐好。

    诸葛大姐笑道:“我也听说过张天师。前不久他才羽化升天,人们传得活灵活现,说是当时祥云盖天,一道灵光从天而降,照在张天师的身体上。他丢掉肉身跟着灵光上天了。孩子们能得到他师妹的救助,真的是我们诸葛家的造化。”

    嘿嘿,就是要你的这种迷信。黄硕象小鸡啄米一样连连点头附和:“大姐说的对。所以,我们特意请了青云道长替家里所有的人算了一卦,问凶吉。”

    诸葛大姐的胃口被吊了起来,兴致盎然的问道:“怎么样?道长是怎么说的?”

    黄硕学着道士们的样子,边演示边说:“她掐指一算,轻呼,‘难怪。原来是你们家的两位姑奶奶十年如一日的在神灵面前替你们烧香祈福呢。’她说,夫君本来几年前在攻打长沙的时候,是有一劫的,会见血光。结果。神明保佑,让他身边的侍从替他挡了一劫。大姐,我本来是不信的。可是,那一次,真的是江大牛替夫君受了一箭。江大牛休养了整整三个多月呢。说起来,还要谢谢您和二姐替我们祈福呢。”说罢,她起身向大姐福身行礼。

    诸葛大姐很得意,乐得合不拢嘴,起身扶起了她:“所以说嘛,举头三尺有神明,弟妹平时也要多多的求一求。”

    黄硕很诚恳的点着头受教。

    “青云道长还说了什么?”诸葛大姐脸上闪着迷信的光彩,拉了黄硕再次坐下。

    黄硕摆出便秘样,张张嘴,欲言又止,低下头来一个劲的叹气。

    “怎么了?难道是有什么不好吗?”诸葛大姐着了大急。

    见她已经深信不疑,黄硕这才忧心忡忡的答道:“道长说我们倒是没有什么……只是……”

    “只是什么?哎呀,你倒是快说呀,都急死我了。”诸葛大姐坐不住了。

    时机已经成熟,垫巴得差不多了,黄硕象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样,飞快的说道:“她说,蒯家的前任家主招惹了天煞孤星。不出三年,蒯家怕是有灭顶之灾。”

    “啊”的一声。诸葛大姐傻了眼,无力的瘫坐在蒲团上。

    黄硕急得又是摇头又摆手,语无伦次的解释+安慰:“只是张鲁的师妹而已,又不是张鲁本尊……信不得的。大姐,她又不是神,难免会算错的。”

    诸葛大姐面如死灰,叹了一口气,幽幽的问道:“所以,弟妹才千山万水的赶过来看望我们一家?”

    黄硕象个做错了事的小孩子一样,垂着头对手指,唯唯喏喏:“嗯。大姐。我错了。你不会怪我吧。”

    诸葛大姐探过身子,轻轻握起她的双手,强颜笑道:“怎么会呢?只怕我们蒯家真的是要大难临头了。”虽然她从来不过问政事,但是,和蒯棋做了那么多年的夫妻,她又怎么看不出他眼里的紧张和恐惧呢。

    “大姐,都是我不好,平白的让您添堵了。”黄硕急得快要哭了起来。突然,她轻呼一声,激动的叫道,“呀,看我这脑子!我差点把最重要的事忘记了。青云道长有说过破解的法门的。”

    刹那间,诸葛大姐的眼神被点燃了,双颊泛起红晕:“快说,快说。”

    “道长说了,只要先找到一个道观,然后从大姐的卧房里秘密的挖一条暗道,把道观和卧房连接起来。这样,就能把道观的灵气全引到你们的府里。什么煞星灾星全近不得身,自然就能逢凶化吉。不过,这事千万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尤其是大姐夫。他是当大官的人,身上有官威,会冲撞灵气的,那样就不灵验了。”

    这是黄硕想破了头才想出来的法子。蒯棋那般的倔犟,只能想办法绕过他。万一孟达真的杀过来了,她立马就派人把诸葛大姐他们从暗道带走。而且,一旦让孟达背了这个黑锅,只怕猪哥真的就会对刘备彻底死心了。嘿嘿,说不定猪哥一怒之下就会挂印而去呢。就算刘备用九头牛去拉也拉不回。

    诸葛大姐此刻已经被吓得六神无主,脑子里嗡嗡作响,完全丧失了分辨真假的能力。象久溺之人终于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她连连点头:“好,不告诉他。我谁也不告诉。”

    抬头望了望四周,她弱弱的问道:“只是观主能同意吗?”把道观的灵气全引走!只怕观主压根就不会同意。

    黄硕满有把握的说道:“她已经同意了。还帮我们算出了一个黄道吉日。如果大姐方便的话,初五就能破土动工。”大姐哪里知道,现在黄硕就是这间道观的真正主人。早在三天前。她就秘密用天价买下了这所道观。世上哪有不爱钱的人!观主得了一笔一辈子都花不完的钱,一口就答应替她演足三年的戏。哼哼,就算是蒯棋亲自来查,也查不出丝毫破绽。

    到哪里去找这样的弟妹啊!诸葛大姐被感动的稀里哗啦,紧紧握着黄硕的手,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黄硕又把行动的细节告诉了她。

    诸葛大姐一一记在了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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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1章 娘家很给力

    交待完毕,黄硕唤来外面的中年坤道服侍大姐梳洗了一番。/Ww⑤。C0m

    不知不觉,日已当中。诸葛大姐准备告辞离去。

    黄硕拉住她撒娇:“大姐,这道观里的厨子烧得一手好菜。我们许多年没见了,一起吃个饭吧。”

    诸葛大姐被她的憨态逗乐了,可想到自己已经在外面逗留整整一个上午了,有些犹豫不决:“我出来前没跟你大姐夫说的,只怕……”

    黄硕立马挽住了她的一条胳膊,撇嘴轻哼:“大姐也太惯着他了。半世夫妻下来,都把他惯坏了。我看啊,大姐就应该好好的自己乐呵乐呵。”

    这话说到诸葛大姐的心坎里去了。她有些心动。

    黄硕笑靥如花:“大姐,我先前听观主说了,从明天开始,观里要连打三天的寿礁呢。难得碰到这样的法事,我却什么都不懂,大姐就留下来陪我看个热闹吧。”

    一听说是要打礁,诸葛大姐立马来了精神,张口就答应了。

    黄硕遣了个小坤道去太守府报个信,自己携手诸葛大姐一起去共进午餐。

    诸葛大姐有些心神不宁,食不知味。

    过了晌午,小坤道就带着她家的老管家过来传答蒯棋的意思:“夫人,老爷说了,让您安心在观里住下。等打礁完了,老奴再来接您回府。”

    诸葛大姐叹了一口气,拂袖离开。这三天里,她再也没跟黄硕提过有关蒯棋的任何一个字。

    三天后,老管家一脸倦容的真的带了浩浩荡荡的仆从车队来接她回府。

    诸葛大姐以答谢神灵为由,躲在内殿不肯出去见他们。

    黄硕试探着问道:“大姐,怎么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这三天过得很舒服,突然不想回去了。”诸葛大姐跪坐在神像跟前唉声叹气。

    原来是这样。黄硕在她对面蹲下来笑道:“不想回去就不要回去呗,只是大姐夫派了那么多人过来。一窝蜂的堵在道观门口,也不是个事。我又不方便出面。”尽管在她心里,蒯棋是渣透了,可是,离婚与否,她却不能替大姐做决定。这事还得大姐自己去面对。

    诸葛大姐听懂了她的意思,闭上眼睛静静的合掌跪在神像跟前,不再吱声。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烈日当空。门前的柳树上,知了拖着长音没完没了的叫唤。

    蒯家的仆从们耷拉着头,一个个被晒出了一身油汗,却谁也不敢吭声,更不说是抱怨了。

    老管家更是象热锅上的蚂蚁。他为蒯家服务了大半辈子,伺候过两任家主,头一次碰到这种情况。要是搁在以前,诸葛大姐敢这样摆谱调皮,他早就掉头走了。可是,这一次,就算借他三个胆,他也不敢。府里的风向完全变了。他很后悔,诸葛大姐好歹也是主人从大门抬进来的正妻,他之前不应该那般怠慢、无视的。

    当诸葛大姐终于睁开眼睛的时候,太阳已经偏西了。她听到门外的中年坤道笑呤呤的在门外禀报:“夫人,令公子来接您了。”

    黄硕连忙闪身躲在神像的后面。

    果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的传来。“娘,孩儿来接您了。”门口人影闪过,一道青白色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诸葛大姐愕然的站起来:“程儿,你怎么来了?”

    蒯程顾不得揩去满脑门的大汗,一个箭步上前扶住了她,喜滋滋的说道:“娘,是爹让孩儿来的。”

    “你爹?怎么可能!”诸葛大姐掏出帕子怜爱的替比自己高出大半个头的儿子揩着汗,“大热的天,你瞎跑什么?”

    “是两个舅舅都派人送信过来了。”

    诸葛大姐用帕子捂着嘴巴发出一声惊呼:“你的舅舅们来信了?”一双眼睛情不自禁的瞄了一眼神像后面。

    蒯程高兴得昏了头,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一边扶着自家老娘往门外走,一边憋着笑轻声说道:“娘,太可惜了,您没看到爹收到信的时候那的样子……”

    黄硕的身子都贴在神像的背面上了,耳朵竖得酸疼。可惜蒯程母子越走越远,声音渐渐远去。后面又说了些什么,她一个字也听不到了。

    过了一会儿,中年坤道一溜小跑的进来轻呼:“大夫人,大夫人。”

    黄硕这才从神像后面现身出来:“王婶,大姑奶奶回家了吗?”

    王婶笑得象朵花儿一样:“嗯,母子俩一道回去了。大夫人,我家那口子刚刚到了,就在后院呢。”

    黄硕松了一口气:“这就好,这就好。快快请王叔进来。”

    “喏。”王婶福身退了出去。

    不一会儿,王管家急匆匆的从外面走了进来。

    黄硕问道:“王叔,准备得怎么样了?”

    王管家笑道:“都准备好了,我把公子的原班人马都带来了。大家又不是第一次做这种活了。后天保证准时开工。”

    在京城的时候,雷迅挖的那几条地道都是王管家带人挖的。经过了雷迅的指点,在三国,他也算得上是经验丰富的挖地道行家了。

    黄硕满意的点头,吩咐了几句,从后门离开。既然诸葛亮两兄弟都出面为自家大姐撑腰了,想必蒯棋很快就会找上门来。如果让这丫察觉出点什么,计划十有**就只能泡汤了。

    果然,第二天一大早,蒯家的老管家就拿了蒯棋的门帖过来请她这们大舅奶奶过府一叙。

    本来也想让蒯棋领教一下闭门羹的滋味,不过,黄硕实在是很好奇诸葛亮两兄弟都在信里说了些啥,搞得蒯棋前后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所以,她很没原则的收拾妥当屁癫屁癫的应邀作客。

    到了太守府,她真的感觉到和先前完全不同了。刚下马车,她就发现,原先的那个动不动就翻白眼的门房下岗了。新门房有点象五星级宾馆的门童,脸上的笑容甜得能腻死人。

    诸葛大姐浑身上下打扮一新,被一大队丫头婆子簇拥着来二门迎她:“弟妹,可把你盼来了。”两只眼睛眨得都快抽筋了。

    进门刚坐下,诸葛大姐便屏退左右,凑过来笑眯眯的谢道:“多谢弟妹帮我这个大忙。孔明他们两兄弟写信把你大姐夫狠狠的教训了一顿。还扬言要把我和程儿接走。这下,你大姐夫老实了。”

    “一封信就让大姐夫老实了?”黄硕的下巴差点要掉下来了。哇咔咔,那得怎样的文采飞扬啊!

    诸葛大姐得意的坐直了身子:“哼,谁让他们蒯家上下都看不起我们诸葛家的?他们要再不识相,我就让孔明发兵把他们在荆洲的祖屋砸了。”

    黄硕低头轻咳几声,心想:敢情在大姐心里,他老弟就这点能耐啊。突然,她想到暗道的事,暗叫不好。

    看了看四周,她小心的悄声问道:“大姐,那暗道还挖不挖?”

    “挖,当然挖。”大姐笑眯了眼,“我回来才知道,你大姐夫乘着我在观里的这三天把府里的姬妾们都远远的打发了。哼,以为这样我就会理他了。他想得美!晚了!我都是快当祖母的人了,早就看透了,不稀罕了。再说,我这院里还得挖暗道呢。所以,现在是他住他的,我住我的。”

    看着大姐翻身农奴把歌唱,神采飞扬的小样儿,黄硕就明白,什么晚了!她哪里是“看透了,不稀罕了”,明明是心里最在意,宝贝得不行才对。

    “行,只要您觉得高兴就好。”这是人家夫妻之间的事,黄硕也不想点破,“大姐,我出来有些日子了,准备这两天就回去。这里的事我都交待妥当了。您要有什么事就去观里找王婶。”

    “行。”诸葛大姐无比惋惜的轻拍着她的手背,“还以为我们姑嫂能多聚几日呢。为着我的事,让弟妹来回奔波,操碎了心,我,我不知道怎么谢你才好了。”说罢,眼圈一红,两泡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

    黄硕是领教过她的哭功的,连忙掏出帕子好言相劝。

    听说黄硕要离开,蒯棋派人送来了一大堆礼物,并说届时会亲自为她践行。黄硕才懒得跟他客气呢。挑了几样入眼的,其余全交给王管家夫妇打赏下去。

    等工程破土动工,步入正轨后,黄硕这才带着龙十等人离开。而郊外买的那个独门独院的宅院被她正大光明的送给了大姐。临别的时候,她当着蒯棋的面告诉大姐:“如果心里不痛快了,就搬进去散散心。”

    诸葛大姐眉开眼笑的接过了房契。蒯棋的表情很搞笑,事后,黄硕每每想起来就觉得好笑。

    这一次没有回荆洲,黄硕带着人径直回了成都的诸葛府。

    二十余天后,她终于到了成都郊外。诸葛亮只带了江大牛亲自赶着马车来接她。

    一见到她,诸葛亮便忍不住抱怨:“怎么一个人单枪匹马的去见大姐了?还好岳父大人送了信过来。”

    “我哪里是单枪匹马,明明带了龙十他们一起去的。”黄硕乘他不注意,一把将人拖起马车里,“夫君,你都在信里跟大姐夫说了什么?他怎么怕成那样?”大姐自己并没有看到那封信,只是听蒯程说了有这回事。而蒯程也是听他老子蒯棋发了几句牢骚。传说中的那两封信他也无缘拜读。

    诸葛亮搂过她的肩膀,懒洋洋的答道:“也没什么。为夫只不过说,他们蒯家要是亏待了我们诸葛家的女儿、怠慢了我老婆,我就先把大姐接回来,再派一千铁骑踏平他们的祖坟和祖屋。”

    “什么!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黄硕有点晕乎乎。天,怪不得是亲姐弟。她之前怎么就没发现猪哥骨子里也有不讲理的霸道基因呢。

    诸葛亮低头看着她的脸沉声说道:“之前,是我没有能力照顾两个姐姐。让两个姐姐受委屈了。从今往后,谁也不能轻看从我们诸葛家嫁出去的女儿。”

    “所以,你要大姐夫散尽姬妾?”

    诸葛亮愣了一下,很快的摇头:“我还以为这是娘子的主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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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2章 转移矛盾

    回到府里,小弟夫妇早就带了孩子们在前院的正厅迎候了。全/本/小/说/网规格挺隆重滴,黄硕很感动。

    寒喧过后,林氏和宝宝领着黄硕去内院洗嗽更衣。

    宝宝得意的告诉黄硕:“娘,你怎么才来?我都快绣完一个被面了。”

    黄硕以为自己听错了:“就你?”

    宝宝噘起小嘴:“真的。不信?我这就去拿过来。”

    不等黄硕开口,她已经风风火火的跑开了。

    “弟妹,你是怎么做到的?”黄硕指着她的背影问道。

    林氏捂嘴轻笑:“这可不关我的事。”说罢,她便将宝宝受罚的前因后果简单的讲了个大概。

    黄硕暗自惊奇:不是说扶不起的阿斗吗?刘禅怎么小小年纪就这般的精明?

    等她更衣收拾妥当,宝宝真的拿过来一个快完工了的红被面。满被面都是并蒂连理,图案古朴又不失热闹。

    黄硕轻轻的抚摸着精致的绣纹,不禁咋舌:“天,这被面要是拿来盖,真的有些舍不得呢。宝宝,你的绣艺进步神速啊。”呵呵,这要是搁到现代,那就是货真价实的艺术品了,可以拿去展览。

    宝宝双颊飞红,小心的收了被面:“就只差一丁点儿了。等绣完了,我再拿给你们看。”

    等宝宝带着她的被面离开后,黄硕诚心诚意的起身向林氏福身道谢:“多谢弟妹。这些日子,你把这丫头调教得很出色。”

    林氏慌忙一把扶起了她:“大嫂,折煞我了。”

    黄硕却正色道:“弟妹是当得起这礼的。更何况,我还有求于弟妹呢。”

    “大嫂有什么事只管吩咐就是。”林氏回答道。

    黄硕拉着她一起在几案前坐下:“你和小弟都很能干,我和夫君外面的事都很多,所以,府里的事就要请你们夫妇二人多多费心了。”

    “大嫂,你,你不打算住下来吗?”林氏很是意外。她一直以为黄硕回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从她手里收回管家的权利的。

    黄硕摇头轻笑:“我倒是想过几天安逸的日子。只是,阿仇出海还没有回来,我得继续替他看着青龙会。再说,我天南海北的跑惯了,呆不住。明年,我还打算去趟兰溪呢。也不知道那边进展得怎么样了?”其实,她并没有跟林氏说实话。青龙会现在有凤二先生和木乔管着,越做越红火了。她真正放心不下的是房陵的地道工程。只是,这事她对诸葛亮都瞒得死死的,又怎么能告诉林氏呢?

    做了这么多年的妯娌,林氏很清楚她的为人,便不再多说。正好,外面的婆子过来禀报,说是可以开饭了。妯娌俩携手去了饭厅。林氏把草庐的作风带到了这里——一家人全聚在饭厅里一起吃饭。

    这是接风宴跟团圆饭。看得出林氏是费了些心思准备的。除了没有歌舞助兴,无论是菜式的丰盛程度,还是餐具的挑选,都提到了年三十的团圆饭的规格。合家上下吃得很开心、尽兴。

    饭后,诸葛亮和小弟带着男孩子们率先离开了。留下黄硕、林氏和宝宝指挥丫头婆子们收场。

    才半年不见,宝宝真的长大了。小丫头俨然就是一个小管家婆,做事挺有条理的,指令清晰干脆。

    见她完全应付得过来,林氏说:“唔,今天的帐目还没核对呢。”

    黄硕捂着嘴打了个呵欠:“赶了一天的路,真的困了。”

    相视一笑,两人不动声色的离开了饭堂。

    黄硕亲手泡了一壶热茶拐进了猪哥的书房。灯树旁,诸葛亮果真在一堆竹简卷里埋头苦干。

    看到他的两道秀眉在眉心皱成了一个大墨疙瘩,黄硕轻轻的把大红圆托盘放在几案上,一边倒茶,一边埋怨道:“刚刚吃过饭,也不先消消食就趴在这儿批公文。难道夫君就不知道什么叫做劳逸结合吗?”

    诸葛亮闻言抬起头,放下笔,接过茶碗小啜一口:“还是娘子泡得茶好喝。如果娘子能天天陪我批阅公文就好了。”

    虽然答的是牛头不对马嘴,但黄硕很受用,在他的对面盘腿坐下:“不是说今年会是一个大丰年吗?夫君怎么愁成了这样?跟个小老头似的,难看死了。“

    诸葛亮放下茶碗,摇着扇子轻叹:“娘子在这里经营了多年,又不是不知道。益州这地方水土好,只要没碰上大的天灾**,收成总是不错的。唉,这战乱刚结束,才过了两天安稳日子,有些人的心思又开始活起来了。”这段时间,告法正状的、不满新法的人暴增。其中不乏别有用心的人在背后骟阴风、点鬼火。没想到,经济复苏了,官库有了盈余,益州的人心却隐隐的有些不稳了。诸葛亮很是头疼。

    黄硕愕然:“怎么会这样?按道理,民众的日子越红火,政局应该越稳定才对啊。”

    诸葛亮苦笑:“为夫开始也是这么认为的。但事实上,无论我们怎么做,总是难满益州大户们的意。他们要么就是说法正行为不检点,难以服众,要么就说我们荆洲的将士们太骄横,搞得民心不安。”

    “我看他们根本就是不满意。”黄硕笑道,“换作我,心里也不会舒服。以前,在刘璋手里,益州的事是由刘璋和他们两股势力说了算。而现在,最有话语权的却是夫君你们这些从荆洲过来的外来户。这些益州大户们的利益还不如原来在刘璋手里分得多。夫君你说,他们怎么会满意?夫君难道忘了,在荆洲的时候,荆洲的大户们是怎么对付刘备他们的吗?”

    诸葛亮觉得她确实言之有理,坐直了身子,索性把公文暂且放到一边,认真的和她聊了起来:“那依娘子之见,我们应当如何?”

    这可难住黄硕了。摸着后脑勺,她讪笑道:“我哪里有这样的本事?自古这人心就是最难测的。亲兄弟间为了争夺家产打得头破血流的还大有人在呢。更何况这里面牵涉到三种政治势力。”

    诸葛亮摇着扇子连连颌首:“娘子所言即是。”说罢,重新拾起笔,准备继续工作。

    看着诸葛亮象染了霜一样的两鬓,黄硕轻叹:“不是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吗?我只知道家和才万事兴。在我们现代,很多国家都是由多个党派共同执政的。他们就最注重各党派之间利益的平衡了。”

    由党派而不是君主来统治一个国家?头一次听到这种离奇的事,诸葛亮觉得很有意思,提着笔询问:“他们要是有一天做不到平衡了,那又会怎么做呢?”

    黄硕的脑子里象是划过一道亮光,兴奋的叫道:“那就转移。对,就是转移矛盾。”

    “转移矛盾?”诸葛亮的眼神开始变得深邃起来,“怎么个转移法?”

    “最常用的方法是发动战争。在现代,一旦国内的各种社会矛盾累积到一定的程度,政府摆不平了,他们就会对外发动战争。先煽动民族情绪,然后找机会跟别的国家打仗。这样所有人的注意力就会转移到了战争上来,国内的社会矛盾就会得到一定程度的缓和。”

    象机关枪一样的说完了这一长串之后,黄硕发现诸葛亮手里的扇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顿住了。他提着笔,眯缝着眼睛望着笔尖象尊雕像一样定了格。

    看到他象是听进去了,黄硕却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相反心里难受得很。她真的不喜欢战争。尤其是在亲自经历了几次大大小小的战事之后。

    探过身子,她轻轻的摇了摇诸葛亮拿笔的手:“夫君,其实,就算是在现代,这也是政府很不负责的作法。战争对民众的伤害实在是太大了,真的不可取。”

    诸葛亮放下笔,反握着她的手柔声说道:“娘子放心,为夫知道。兵者,乃凶器也。不过,现在的情况是,就算我们不想打仗,别人也会找上门来跟我们打。与其说是被动挨打,还不如主动进攻。”

    话说到了这分上,黄硕心里堵得慌。长长的吐了一口闷气,她起身收拾茶具,准备离开。

    诸葛亮走到她身侧,轻轻拉住她的胳膊:“娘子,如今大汉的天下是三足鼎立。你认为这样的局面会长久的维系下去吗?为夫以为合三为一是迟早的事。可是这三人当中,又有谁能心甘情愿的将自己打下的领地拱手让与别人呢?就算是为夫也不愿意看到大汉四百年基业毁于一旦。所以,无论如何,战事都是不可避免的。娘子,谁叫我们身处在这样一个乱世呢?生于乱世,以武止戈,这就是我们的命。为夫只恨自己的手段不够,不能早些结束这场战乱,让天下的民众重新过上安定平和的日子。”

    黄硕双手端着托盘,转过身来淡笑:“夫君说的道理是没错。我也知道,不动刀枪,光是用嘴皮子谈判,是谈不来和平的。只是,我……,唉,不说了。赶了这么远的路,我真的累了。夫君也早些歇息,不要熬得太晚。”

    诸葛亮站在原处,默默的望着她渐行渐远,慢慢融入到了无边的夜色当中。

    这一夜,书房的灯又亮了一个通宵。

    第二天上午,诸葛亮和往常一样去府衙上班。

    法正老远就迎了上来。

    诸葛亮却抢先对他笑道:“我正想去找法大人呢,没想到在这儿碰上了。”

    法正心中一惊,暗道:难道他终于按捺不住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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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3章 征兵令(粉红四十加更)

    诸葛亮请法正去自己的办公室小坐,并屏退左右,亲手替他倒了一碗茶,笑道:“今日请法大人过来,是亮有一惑想向法大人请教。\、Qb5、coM//”

    法正双手接过茶碗轻笑:“诸葛大人言重了。正才疏学浅,指教不敢,但愿闻其详。”

    诸葛亮回到主位上坐下,羽扇轻摇:“曹操得到汉中之后,一连两年都没有向主公发难。不知法大人对此有何高见?”

    居然不是向自己发难!法正暗自惊讶,放下茶碗,身子不由自言的倾向诸葛亮:“难道孔明兄也认为这里面有问题?”

    诸葛亮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请孝直兄赐教。”

    法正的眼神都亮了:“正也觉得不太正常,思量了许久,以为曹操没有乘着主公在益州立足未稳之际,一鼓作气拿下益州原因有三,一是,他刚刚被封为魏公,引起了曹营内许多拥汉派的愤恨和不满。荀公之死就是很好的例子。二是,传闻他久久未立世子,他的儿子们明争暗斗得很厉害。此两点为曹操之内忧也。其三,北边的匈奴、南边的孙传一直和他纠缠不清,这是曹操的外患也。在内忧外患之下,曹操焦头烂额,故而无暇西顾。”

    诸葛亮频频点头:“孝直兄所言极是。不过,亮以为,曹操之所以久久没有主动攻打益州,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法正坐直了身子:“请孔明兄赐教。”

    “亮以为,曹操同时也在等待进攻益州的最佳时机。”

    法正愕然:“最佳时机?难道孔明兄以为主公初定益州之际不是最佳时机吗?”

    诸葛亮轻轻摇头:“非也非也。初定益州之际,正值我将士们士气最盛之时。曹操兵法娴熟,自然不会冒此兵家之大忌也。其二,主公与孙传刚刚定下盟约,双边关系正是比较稳定的时候。是以,孙权才没有后顾之忧,敢大胆的举兵进犯中原。曹操此人最为奸诈。亮以为,他此时最担心的应该是主公和孙传从西线和东线联合攻打他才是。只可惜,主公才初定益州,分不出兵来。否则,这将是我方攻打曹操的大好时机。”

    “若不是益州的大户们隔三差五的闹事,周边的夷民们又迟迟不肯臣服,主公哪能这般的放不开手脚!”法正轻轻的捶打自己的大腿,连叹“可惜了”。

    诸葛亮秀眉轻皱:“益州的大户向来都是最为刁钻的。而那些夷民更是化外之民,不服管教。一旦两者勾结起来,必定是主公的心腹大患。亮观眼下,益州大户们动作频频,正似有此意。兴许曹操不会等得太久。”

    原来诸葛亮是这样看待益州的世家们的!法正总算明白诸葛亮为何会一直帮他按下大户们的状子了。都怪自己多心,误会人家了。

    法正心里泛起阵阵愧意,诚恳的对诸葛亮说道:“孔明兄既然已经看到了这一点,想必心里应当已有了对策吧。”

    诸葛亮但笑不语,用手指在茶碗里蘸了茶水,在几案上写了一个“战”字。

    “战?”法正挑眉问道。

    “正是。”诸葛亮摇着扇子,微笑道,“既然益州本地的民众和我们不能一条心,那么我们就想办法把他们强行绑到我们的船上来。”

    法正看着那个慢慢消失的“战”字,陷入了沉思。

    诸葛亮也不多言,只是悠闲的坐在那儿端着茶碗喝茶。

    突然,法正兴奋的大叫:“高,果然高。”他也学着诸葛亮的样儿,用食指蘸了茶水在几案上龙飞凤舞的写了一个“兵”字。

    诸葛亮心中了然,摇着扇子哈哈大笑:“孝直兄真乃妙人也。”

    法正神情激动,冲他拱手作揖:“多亏了孔明兄一语点醒梦中人。只是,这征兵的细节还需要谋划谋划。”

    诸葛亮指着自己身边的蒲团:“孝直兄不妨移席详谈。”说罢,放下扇子,亲手研墨。

    而法正也大大方方的与他共用一案,展开了案头上的一卷空白竹简。

    不知不觉,日移中空。两人浑然不觉,相谈甚畅。

    而刘备也终于听闻益州世家对法正有诸多不满,派了贴身去请法正前来问话。不想,侍者很快就独自回来了:“君侯,法大人不在治所。侍卫们说,法大人一大早就去找诸葛大人了。”

    刘备暗道:糟了,孝直怕是跟诸葛亮自辩去了。来不及细讲,刘备连忙带了随从往诸葛亮的办公室赶去。

    府衙不是很大,诸葛亮办公的小院就在隔壁。不过,刘备走出几步,头脑立马冷静了许多。据他所知,诸葛亮虽然和法正相交泛泛,但这些年来,却对法正从来没有过微言。

    “兴许是自己太敏感了。”刘备喃喃自语道。说实在的,他现在很矛盾,既担心自己的两大谋士窝里斗,又担心他们暗地里结成一派。

    走到诸葛亮的小院,他摆手示意侍卫们无须通传,又让侍者留在门口,独自走了进去。

    “主公。”马稷、蒋琬和费袆从东厢房里疾步出来迎接。

    刘备眉头轻皱:“孔明呢?”心里不免猜测:这两人到底在商量什么?竟然要屏退左右。

    马稷等人正要据实回答,刘备已经丢下他们仨,朝着正房径直走了过去。

    蒋琬摸着鼻子讪笑:“法大人果真深得主公青睐。”

    费袆和马稷亦是摇头哑笑。

    等刘备推门走进正房后,他们三人这才回到东厢房继续办公。

    门是虚掩着的。刘备轻轻的推开门,便见到这样一副情景:法正一边眉飞色舞的比划着,一边叽里呱啦的侃侃而谈;而诸葛亮却侧耳聆听,时不时的在竹简上写下几笔。

    “在说什么呢?聊得这样高兴。”刘备乐呵呵的抚掌笑问。

    屋内的两人这才发现进来了“不速之客”,连忙起身让出主位,拱手相迎:“主公。”

    刘备走了过去,在主位上坐了下来,拿起上面的竹简粗粗的看了一眼,抬头不解的看着两人:“征兵?”这才发现两人还是站着的。便指着下首的位置,示意他们坐下。

    诸葛亮摇着扇子,很随便的跪坐下来。

    法正依旧站着,拱手禀道:“回主公,诸葛大人和正都以为,曹操对益州、荆洲两地生涎已久,迫于内忧外患,这才暂时无暇西顾。一旦等他缓过劲来,必定大举兴兵。所以,请主公广征益州之兵,防犯于未然。”

    刘备已经将手里的粗稿大致看了一通,听出了法正的话外之音,却故作糊涂,偏过脸去直视诸葛亮问道:“孔明,为什么单单只在益州征兵?”暗想:难道他早就看出了当年自己把两位义弟和赵云全留在荆洲,却把荆洲的将士全部带入蜀地的动机吗?

    法正仔细一想,孔明此提议与当年主公荆洲分兵确实有异曲同工之妙。他耸肩轻笑,低头坐下。

    诸葛亮迎上刘备的目光,微微一笑:“近日来,益州民众的怨声渐高。亮以为,主要是因为这一年多来,身为大汉子民,他们却一直没有机会替大汉出力,为主公分忧。如果主公广征益州子弟从军,也给他们建功立业的机会,则益州民众必然对主公更加感恩戴德,心中自然就没有了怨气。”

    明明是拉人家的子弟入军为质,顺带着消耗益州世家们的有生力量,经诸葛亮的口一说,却冠冕堂皇的成了一种恩典。法正不禁为他的口才所折服,暗地里叫好。

    果然,刘备哈哈大笑,自我检讨道:“身处乱世,正是男儿建功立业的大好时机。都是我疏忽了,险些伤害了益州的青年才俊们对大汉的拳拳赤子之心。幸亏有两位大人及时提醒。这样吧,两位大人先拟个可行的章程出来,然后我们再细细商量。我的意见是,民众们一腔热血报效国家,当重奖;而逃军役者,必严惩。”说到后面,他的脸上已经有了肃杀之色。

    “喏。”诸葛亮和法正齐齐起身领命。

    “兹事体大,还望两位大人早些把章程定下来。”刘备捋须略一沉思,伸出一个巴掌晃了晃,“五天,五天的时间够不够?”

    虽说主公已经给征兵令定下了基调,但是事关益州民众的切身利益,现在还只有一个大致的框架,其中必有很多细节需要反复推敲。区区五天的时间怎么够呢!法正望着诸葛亮轻叹,面有难色。

    诸葛亮却羽扇点胸,轻笑道:“如果能让幼常等三人一起帮忙,群策群力,应该是够了。”

    刘备有些犹豫。他很明白这道征兵令一出,会在益州掀起轩然大*。所以,在法令出来之前,一定要保密。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在心里把马稷、蒋琬和费袆三人细细考虑了一遍,他点头同意了:“行,就依孔明之意。过会儿,我会给你们安排一处寂静的所在,你们安心住下,争取早日让征兵令出台。至于各位的府上,我马上就派人去通告。”

    这是诸葛亮和法正意料之中的事。他们俩拱手领命。

    当天下午,黄硕就接到了刘备使者送来的通知,说诸葛亮因公紧急出差五天,让他们不要担心云云。

    送走使臣后,宝宝不满的撇撇嘴:“说出差就出差,爹碰上这样的主公,真的好可怜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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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4章 黄硕教女

    黄硕横了宝宝一眼。/。QВ⑤。cOm\\轻斥道:“你也知道你爹是在君侯手下做事啊!你跟我来,我要跟你好好说说先前赏荷会上发生的事。”说罢转过身去向林氏告辞。

    因为黄硕骨子里的现代人意识,她没有从小对宝宝灌输一些这个时代的社会规则。再加上她头上没有婆婆压着。即使她平常有什么与这个时代不妥的言谈举止,就算黄老爹想教训她几句,但都被黄夫人拦了下来。以致于宝宝相比于同龄女孩子娇横得多,思想更是过于单纯,喜厌全表形于色。

    以前,黄硕并没有把这些“封建礼教”放在心上。可是,见了诸葛大姐的婚姻生活之后,她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女儿也迟早会嫁为人妇的。俗话说,到了什么山头就唱什么山歌。如果还不加强管教,到时只怕宝宝会被婆家生吞活剥了。每每想到这里,她不禁冷汗涔涔。

    宝宝缩头袖手的在她背后对着林氏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不想,黄硕好象后脑勺上长了眼睛一般,突然转过身去,正好看到了宝宝滑稽的模样。

    林氏强忍着笑意说道:“唔,既然大伯出差了,我得先去厨房吩咐一声。”

    黄硕转过身来,略为尴尬的笑道:“弟妹慢走。”

    宝宝自知错上加错,在劫难逃。老老实实的在自家老娘身后屈膝行礼。

    送走林氏后,黄硕没有搭理宝宝,一声不吭的径直回房。

    宝宝从来没有见到过自家老娘的脸阴沉成这样。想着大哥之前被老爹整成那副死样,她的怀里就象揣了一只活蹦乱跳的野老猫一样,惴惴不安的紧跟上去。

    在正房内,黄硕危襟正坐,指着自己的下首:“坐。”

    宝宝被这架式吓的小心肝砰砰乱跳,哪里敢坐,可怜兮兮的低头垂手侍立:“请娘训示。”

    “嗯,不错,还知道要站着听长者训示。看来这段时间确实是跟你婶娘学了不少规矩。”黄硕轻轻颌首。

    宝宝暗地里松了一口气。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后背上凉嗖嗖的。想必后背上的衣裳已经汗湿了。

    黄硕沉声说道:“你也不是一个小孩子了,这段时间又一直跟着你婶娘学着管家理事。那么,你先跟我说说,赏荷会上,你都犯了哪些错?”

    宝宝愕然的抬起了头:“娘,这事婶娘已经罚过女儿了。爹不是说,一事不二罚的吗?娘怎么又提起赏荷会来了!”

    黄硕杏目圆瞪:“这就是你跟长辈说话的态度吗?”其实,她心里也很无奈。谁叫在这个时代标榜的是孝道呢。所谓天下无不是之父母。在家里面,辈份长一级能压死人。尤其是给人家当小媳妇,别说有多憋屈了。比如说,就算明明是婆婆故意为难儿媳,小媳妇也只有受着的份,不能为自己辩解一二。否则就是不孝。连个说公道话的人都找不到。

    就象宝宝刚刚的回话,要是摊上一个刁钻的婆婆,只怕早就要被罚去跪墙角了。

    今天的娘亲好凶啊。宝宝委屈得低下了头,哽咽道:“女儿不该出言不逊,令刺史夫人和二公子难堪。”明显的是“屈打成招”。言不由衷。

    黄硕盯着她质问:“你真的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吗?据我所知,事后,二公子奉君侯之令登门向你道歉,你却使坏把人踢伤了。”

    宝宝没想到连娘亲也这样训斥自己,终于委屈得不行,索性心一横,抬头大声哭诉:“怎么一个个都只说我的错!又不是我象只疯狗一样出去胡乱咬人。我已经领了罚,大门不迈、二门不出的窝在家里绣被面了。还想要怎么样!”

    说实话,才听到这事的时候,黄硕也气得不行。什么狗屁刺史夫人!连刘备本人都对诸葛亮敬畏有加。她一个小小的填房居然妄想利用子女的婚事在诸葛亮和刘备之间挑是非。如果当初不是在益州立足不稳,刘备一心想安抚刘璋手下的东州派,又加之法正极力撮合,只怕他未必看得上她这个小寡妇。再说,在这个时代,填房的身份很尴尬滴。说的好听点是继妻,说的不好听点就是一个贵妾。

    愚蠢的女人,以为自己给刘备生了儿子就有了出来蹦哒的资本,不安于室,自以为聪明的背着刘备搞什么赏荷会,竟去幻想根本就不属于她的东西。这不是成心给本来就不团结的益州政局雪上加霜吗?怪不得事后会被刘备毫不客气的一巴掌拍回了内院。无论是她的娘家,还是东州派的领军人物——法正、孟达等人都不愿意出来为她打个圆场。

    而且她已经深深的得罪了年长于他儿子许多岁的嫡长子。如果刘禅真的象史上传说的那样不堪。那倒也罢了。可是,黄硕却觉得刘禅真的不简单——小小年纪就这样的擅于藏拙演戏、工于心计。他不但没有被骗入局,反而受益颇多:既借着宝宝的行为揭露了继母的丑陋嘴脸,又同时得到了刘备和诸葛亮等人的青睐。

    还好,猪哥的婚恋思想被黄硕成功的改造了过来。要不,他真的说不定会把宝宝嫁给阿斗,和张家的大姑娘共侍一夫。因为黄硕回来的这两天已经不止一次听猪哥说阿斗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宝宝一通鬼哭狼嚎后,本来就有些体力不支,身体发虚。又见自家老娘不言不语,只是一味冷冷的望着自己,她的心里完全没了底。打着哭噤,小丫头渐渐安静了下来。

    等她彻底安静了下来,黄硕才叹道:“哭啊,你怎么不哭了?掏出手帕随手扔给了她。这些年,真的是她把孩子宠坏了。唉,两眼只知道盯着别人的过错,行为冲动,说话不过脑子,完全不知道自我反省——就算是搁在现代,宝宝也会成为一个问题少女。这样的人怎么能在女子地位低下、规矩森严的三国时代生存下去呢?黄硕感到自己的心从来没象现在这般沉重过。

    宝宝也知道自己刚刚失态了,不是婶娘平常挂在嘴边的所谓淑女行为。可是,她心里实在是觉得委屈。此刻是既害怕会被自家老娘重罚,又很不服气。因此,她接过手帕象征性的擦了把脸,就低下头来绞着手帕玩。

    看到她小脸上的妆容全花了,成了滑稽的大花脸,黄硕是既好气来又好笑,冲她招招手,软声说道:“过来坐吧。”

    宝宝眼里的泪水刹时又喷涌而出。用帕子捂了脸钻进黄硕的怀里大哭:“娘,我怎么这么倒霉?那天有那么多的姑娘在场,刘夫人却偏偏只找我的麻烦。”

    “谁叫你是诸葛家的女儿呢?”黄硕心里发酸,轻轻抚着女儿的后背。

    宝宝闻言,止住了哭泣,抬起一双泪眼不解的问道:“娘,这是什么意思啊!我听不懂。”

    很多事是要靠自己去领悟的。黄硕挑眉轻语:“自己动脑子。”

    宝宝偎在她的怀里眨巴眨巴着眼睛,很快就吐了一口闷气,幽幽说道:“娘,诸葛家的女儿就这样的难当吗?”神情很是沉重,跟个小老太婆似的。

    黄硕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如果你不是诸葛家的女儿,你以为当**能什么事也没有的安然离开吗?”只怕她的小命被刘夫人当场拿来立威了。

    宝宝的眼里总算是有了恐惧之意,低下头不由自主的使劲在黄硕怀里蹭了蹭,小声说道:“娘,女儿再也不敢任性了。”

    可是,黄硕展开这次谈话的目的不是为了吓唬她。

    把她从怀里拉出来,黄硕用双手一把扳过她稚嫩的双肩,盯着她的眼睛轻声问道:“宝宝,你真的就觉得自己没有做错吗?”

    宝宝没有吭声,使劲的咬着自己的嘴唇。

    说了大半天,这丫头还是没明白过来啊。黄硕心里很是无力,耐着性子轻声启发道:“你跟我说说,是谁赋予了你权力。能够无视别人的尊严?我有没有教过你,要想别人尊重自己,首先必须尊重别人?”

    “可是,明明他们先招惹我的。”此刻宝宝已经不再象先前一样觉得理直气壮了。

    “你呀,让我说你什么好。”黄硕恨铁不成钢,在她的额头上重重的戳了一下,“难道你被狗咬了,就要反过来咬狗一口吗?你阿公以前是怎么教你的!那些圣贤之书全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宝宝啊着嘴,终于羞愧的低下了头:“娘,是女儿错了。”

    “还有,虽然圣人有云。‘以德抱怨,何以抱德?以直报怨,以德报德。’但是,宝宝,你觉得做人难道不应该大度一些吗?凡事铢镏必较,一辈子就在算计中过去了,你觉得这样的人生快乐吗?”黄硕有些失望的说道,“你阿公和你爹都是洒脱大方、光明磊落的君子,我一直以为你从小跟在阿公身边,受阿公教诲,潜移默化之下,自然也会心胸宽阔。唉,你呀。”

    宝宝只觉得自己的脸象被火烧着了一般,火辣辣的。

    黄硕一口气讲了这么多,有些口干舌躁了。她伸手想拿起几案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一碗茶解渴。

    不想,宝宝抢先拿起了茶壶,倒了一碗茶,毕恭毕敬的跪下来,双手捧于头前:“娘,女儿真的知道错了。是女儿不孝,给爹和娘,还有婶娘添忧了。”

    黄硕终于从心底里笑了出来,欣慰的接过茶:“好好好,知错能改,就是一个好孩子。”

    这时,宝宝郑重的承诺道:“娘,女儿明日就去刺史府向二公子登门道歉。”

    黄硕被这话呛住了,一边抚胸咳嗽,一边艰难的说道:“别,这下就过了。”她真的是打心底里不乐意刘禅那小子跟自家闺女往来过密。

    宝宝不解的问道:“为什么呀?”

    “君子坦荡荡,小人才长戚戚。芝麻大点的事,至于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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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过娜种颜色送来的平安符。关于进度的问题,某峰想发个声明。这书写了有半年了,其实某峰并不是有意拖延滴。实在是三国的场子超大,而就算某峰小宇宙爆发,码字的最高时速也只能摸一下千字/小时的边,正常情况下一般都是以六七百来字/小时的蜗牛速度爬行。因此。如果空闲的话,从早码到晚,最多也只能码两更。

    自从写这文以来,某峰放弃了心爱的小麻将,放弃了痴迷的shopping,几乎是所有的业余时间都蹲在电脑前码字,连美容、瑜珈都统统顾不上了。呜呜,结果半年下来,成了七十万多字的大笨象,而某峰也成功的跨入了微胖界。所以,在即将到来的寒假里,某峰想挤出点时间来减减肥。要不,明年春天,某峰将从衣柜里找不到一件能轻松穿上的春装……啊,简直是某峰人生中最大的恶梦。黄果树瀑布冷汗。

    当然,正常的更新是一定会持续的。

    最后,某峰透露一下,按照大纲,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本文最迟也会在三月初完本。某峰真的非常感谢亲们的支持和厚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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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章 慈母心

    五日后,诸葛亮胡子拉渣的顶着两个黑眼圈回来了。/.QΒ5、cOM黄硕心疼不已。按下满腹的牢骚,扶他去内室休息补觉。

    看着黄硕紧张的小样儿,诸葛亮反过来宽她的心:“娘子不用担心,为夫只须喝碗热汤,再美美的睡上一觉就好了。”

    “行,我这就去给你煮汤。夫君先歇着。”黄硕亲自为他铺好被褥,把人按在卧榻上坐下来。

    这时,门外传来了宝宝的声音:“爹,娘,女儿可以进来吗?”

    黄硕随口说道:“进来吧。”

    诸葛亮笑眯眯的看向门口。

    只见宝宝小心翼翼的用大红漆盘端了一海碗热气腾腾的吃食进来,甜甜的笑道:“爹,女儿给您做了一道肉汤,您尝尝。”

    诸葛亮不禁眉开眼笑,兴致高昂的接过汤碗,闭着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嘴角都快咧到耳朵后面去了:“香,真的很香。”这才睁开眼睛,拿起木调羹,一边吹着热气,一边小口喝汤。

    看他美成那样,黄硕心情大好。夸了宝宝两句,示意她退下。

    要是搁在往日,得了老爹这样高的评价,宝宝早就尾巴翘到天上去了。但今天她却福身行礼,拿着托盘娴静的退了出去。

    诸葛亮愕然的从汤碗里抬起头,看着女儿远去的身影,很是夸张的压着嗓子问道:“娘子,这还是我们宝宝吗?”

    “怎么,夫君觉得这样不好吗?”黄硕挨着他坐下来,叹道,“宝宝也会长大的嘛。”随即将自己教女一事讲了出来。

    诸葛亮已经喝完了汤,把碗随手放在榻前的案头上,咂巴着嘴巴从心里笑了出来:“原来如此。其实,那日之事,为夫也一直想找个机会好好跟她聊聊。只是,唉,女儿嘛,迟早是要嫁人的。等嫁了人,就是别家的媳妇了……女孩子家的,也只有在家当女儿的时候才能过点舒坦的日子。有了这样的心思,为夫就没法说她点什么了。不过,娘子教得真好。所以说,这女儿还真得由娘来教。”

    听他也提到了一个“嫁”字,黄硕立马紧张了起来,抓着他的手问道:“难道夫君已经给宝宝找到婆家了?”

    很久没有看到自家娘子象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咋呼了,诸葛亮轻拍她的手,忍俊不禁:“不是说了家里的婚嫁都由娘子说了算吗?为夫又怎么会越殂代疱。”

    “夫君心里真的没有合适的人选吗?”黄硕的心思有点活了。她想说明猪哥。让宝宝自己挑夫婿。

    诸葛亮伸了个懒腰,两眼精光闪闪:“娘子,宝宝还小,你平常多留意点,自然就能为她寻得一门好亲事。自古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们俩不也是过得很好吗?”

    “切!”这人都快成精了。黄硕没好气的推了他一把,“我们俩哪有什么媒妁之言。”

    诸葛亮咧嘴呵呵一笑,就势倒头睡觉。这些天,他真的是累坏了。

    三日后,四大城门上都贴了新鲜出炉的征兵令。以蜀郡为试点,新的征兵法即刻实施。顿时,成都城里沸沸扬扬的,征兵令成了最热门的话题,无人不晓,无人不谈。

    当天,在晚饭后的例行茶话会上,小弟郑重宣布,他已经报名入伍了。

    显然他们两夫妻已经商量过了。林氏听了,连眉毛都没挑一下。

    倒是黄硕大惊失色,嗑嗑巴巴的问道:“小弟。你真的是想好了?”

    小弟笑了笑,默认了。

    按照新的征兵令,凡年满二十三岁、不足六十五岁的男丁,只要能走能跳,都要报名入伍。征兵令一出,小弟才知道这些天自家大哥压根不是出什么差。这道法令应该就是大哥他们捣鼓出来的。这种时候,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看着诸葛府呢。所以,小弟主动的去里正那里登记报了名。

    黄硕也是刚刚听说了征兵令,不禁冲诸葛亮横眉哼哼。又看着一溜儿坐在下首的大小正太们,她嗡声嗡气的说道:“这地方没法呆了。乔儿,你们收拾一下,明天你们兄弟几个统统跟我回荆洲去。”

    诸葛乔他们立马可怜兮兮的看向诸葛亮。

    诸葛亮放下手中的茶碗,瞪了她一眼:“胡闹。”

    黄硕梗着脖子抱怨:“所有的青壮年男丁都要应征入伍。各家各户连个做事的壮年男劳动力都不给留。这实在是太不人道了。”

    话语一出,诸葛乔“滋”的吸气。除了年龄最小的诸葛钰不知所云之外,其他小鬼更是惊得瞪大了眼睛,用看天外来客一样的眼神望着黄硕。

    小弟连忙对着孩子们使了个眼色,带头起身退场。

    很快,林氏和孩子们一道离开了。

    饭厅里空荡的,就只剩下了他们夫妇二人。

    诸葛亮尴尬的轻咳一声,摇扇轻笑:“娘子,你‘穿’过来也有些年头了,怎么对我们这个时代的律法还是什么都不懂!”

    “难道我说错了吗?”黄硕不解的问道。

    “错了,而且错得离谱。”诸葛亮白了她一眼,“在娘子的心里,为夫就是那种不顾民众死活的残暴之人吗?”

    黄硕没吱声,可脸上的神情分明象在说:是的,就是万恶的封建统治阶级。

    诸葛亮很是无奈,摇着扇子轻言细语的解释道:“其实,我们这次出台的征兵令只不过是在大汉律法的基础上稍微做了一些修改。按照大汉律法。凡大汉子民,除了律法中明确规定可以免除更役的官爵之家的子弟、士子或是身体残疾、行动不便的平民,所有二十三到六十五岁的男丁都必须服役。而新征兵令里,却无论平民与否,凡是在年限内的都必须服役;另外,**律法规定,服役者只要按向官府交纳一定的银钱,就可以免于服役。现在,新征兵令里明确的废除了这一条规定。而且,无论是大汉律令还是新征兵令,都不会让所有的适龄男丁都是同时服役的。我们只是让他们在指定的时限内去里正那里登记造册,然后再按照需要轮流服役。新征兵令有规定,每年适龄男丁都只要分批入营集训十天。而且士兵们每次服役的时间也只有一年,并且,服役期间免除其它徭役。娘子,你还觉得这样的法令残暴吗?”

    听他这么一解释,黄硕明白了,貌似相比于之前的大汉律法,新征兵令强调的是全民平等、人人都要服役。而且服兵役期间能免除其它杂役,对于一般的平头百姓而言,甚至是更实惠。它直接冲击的只是大户人家和有钱人的利益。怪不得小弟为了力挺自家老哥,二话不说就报了名呢。

    黄硕的声音不由软了下来:“夫君,难道真的要非打仗不可吗?”

    诸葛亮长叹:“刚刚接到天子诏书。曹操又进爵了,被封为魏王。如果我们不再加紧点,只怕他再无爵可进,唯有登基称帝了。难道真的要眼睁睁的看着大汉四百年的基业毁在我们这一代人手里吗?”

    又扯到大汉四百年的基业上来了。黄硕不胜其烦,摆手说道:“罢了罢了,不和夫君说这个了。我想下个月回一趟荆洲。出来这么久了,爹娘的年纪大了,我放心不下。”

    “所以呢?”诸葛亮挑眉问道。

    黄硕拉过他的手笑靥如花:“夫君也知道爹娘对这几个孙子宝贝得很,所以,我想让孩子们跟我一起回去。”

    哼,说了半天。还是想带着孩子们逃兵役。诸葛亮撇撇嘴:“乔儿年岁最大,今年也不过虚岁十四,离服役尚且还需九年呢。娘子这是着的哪门子急!况且一去一回,山长水远,孩子们未必吃得消。娘子不是最讲民主吗?不妨先去问问孩子们自己的意愿,看他们是不是自愿跟你回荆洲。”

    没想到猪哥这次这么好商量,黄硕喜出望外,“叭”的给了他一记响吻,小跑着去孩子们跟前游说。嘿嘿,不就是几个小正太吗?小菜一碟啦。

    诸葛亮望着她兴冲冲的背影,不禁摇头晃脑的苦笑:也难怪益州的大户和夷民们不服管教!娘子嫁给自己已经十余年了,自己跟她聊得最多的也是大汉。然而只怕在她的心里,大汉还只是一个历史名词,对大汉依旧没有一丝一毫的认同感!唉,路漫漫何其修远兮!

    出乎意料的是,孩子们没有一个愿意跟黄硕回荆洲的。尤其是诸葛乔同志,生怕黄硕会逼他回荆洲,索性玩起了躲猫猫。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小家伙看到她就象老鼠撞上猫一样,恨不得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自己这叫什么人品!黄硕气得牙根痒痒,却又无可奈何,只好跑到诸葛亮的书房里,坐在他旁边耷拉着脑袋,不声不响的生闷气。

    一回两回的,诸葛亮还是忍住没理她。可是,眼见着她象是在几案前生了根一样,蘑菇上了,诸葛亮终于被她寒碜的眼神瞅得背上发麻,受不了了。当着黄硕的面,他主动把孩子们全招了过来做思想总动员。

    最后,宝宝和毛头扛不住父母的双重压力,英勇的站出来勉强愿意回草庐。尤其是毛头小童鞋,说“愿意”的时候,委屈的都快要哭了。

    黄硕扔给他一双“樟脑丸”,暗自冷哼:也不想想自己才多大!还没马腿高呢,就想着去骑马打仗啦!

    乔儿和诸葛铭立马一左一右的劝慰着他:“没事没事,不就是回趟阿婆家嘛……”

    黄硕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气呼呼的扔下一句话甩袖离开:“我自己一个人回去,懒得带你们。”

    她刚出门,屋子里就传来孩子们压抑着的欢呼声。黄硕莫名的有了想揍人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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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6章 欲攘外必先安内(二合一,含粉红五十加更)

    征兵令一出,益州世家们的家里便炸开了锅。\\、Qb⑤.coМ//他们的第一反应就是反对。反对,再反对。

    可惜,枪杆子捏在别人手里,再加之,刘备、诸葛亮、法正等当权人氏全率先作了榜样,高调的让适龄子弟尽数去里正那里报了名,登记在册。世家们是一根小辫子也抓不着。

    古往今来,群众的眼睛都是雪亮的。只要不抢了他们的口粮,一般情况下他们是很难起来反抗滴。更何况,傻子都看得出来,这道法令或多或少是有利于他们的。所以,无论世家们如何在暗地里煽风点火,也挑动不起益州普通民众的“民愤”。就这样,益州本地的世家们被这道征兵令孤立了起来。

    可是,世家们也不是傻的,怎么会看不出征兵令后面的险恶用心?现在他们真的超级怀念刘璋父子统治的往昔岁月。于是,他们开始向东州派频频示好,抛媚眼。

    然而东州派中掌管实权的是法正和孟达。孟达是唯法正马首是瞻滴,而法正本人也是征兵令的制订者之一。所以,可惜了世家们的一片芳心。

    既然东州派的路子走不通,世家们便掉头找上了荆洲派。也不知道是谁最先得到了消息。说诸葛大人的夫人终于回府了。一时间,平常门庭冷落的诸葛府热闹了起来。前来递门帖求见的名流夫人们络绎不绝。

    黄硕最烦的就是这种夫人外交了。

    这些夫人象是事先商量好了的一样,人人都会带上一个或一串十三四岁以下、打扮得象朵花一样的女儿。她们一坐下,先是赞美黄硕漂亮大方,然后就开始卖力的夸乔儿和毛头两兄弟,简直就成了才冠益州的绝代双骄。吧啦吧啦的说了个天花乱坠之后,夫人们便话锋一转,吩咐自家带来的闺女要向诸葛家的大姑娘好好学习。可怜滴,这些女孩子中不乏正在吃奶的bb。也不知道奶娃们听不听得懂。

    刚开始的时候,黄硕还是很受用的,可是,越听越不是滋味。感情这些女人是上门来推销女儿的啊。

    渐渐的,黄硕的耐心被消磨得精光。一听到门房送来帖子,禀报说某某夫人携爱女前来拜访,她的太阳穴就突突的直跳。

    宝宝见了,笑道:“娘,你完全可以不见啊。”

    黄硕叹道:“我这还不是怕影响你爹的名声吗?”为官者最怕的就是被人戴上一个“骄横”的帽子。并且是官越大,越红,就越怕这个。

    宝宝不以为然:“难道你就不怕旁人说爹拉拢人心吗?”

    黄硕闻言大惊,这可比“骄横”的名声可怕多了。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捧杀!连宝宝一个小丫头都想得到,她居然想不到。唉,她实在是不适合于搞政治。

    于是,诸葛府很快就传出诸葛夫人病重的消息。

    谁知,世家的夫人们串门更勤快了。先前没借口都要找借口上门,如今有了现成的借口,不去凑一角真的对不起自己这地主之宜的身份。

    无奈之下,黄硕关门放宝宝。林氏帮着打边鼓。反正,一来,诸葛果同志年纪小,童言无忌嘛。二来,赏荷会上,那是有目共睹的。诸葛家的大姑娘厉害着呢。

    一连让几家夫人落了个灰头土脑之后,串门热终于渐渐冷却了下来。

    而诸葛亮也终于出手了。他在一次半正式的官方酒会上“不小心”的爆料,诸葛家的第一条家规就是不许纳妾。所以,他们家的子侄向来很抢手,就连眼下走路都摇摇摆摆的诸葛钰小朋友都是名草有主了。

    刘备借着三分酒意,打着酒呃为他作证。生怕众人不信,他还抖出了当年黄硕把荆洲世家们送来的美人们嫁给军士们为妻的陈年往事。

    “所以,孔明的府里是没有歌姬舞娘的。”刘备说的是摇头晃脑。

    在场的男士们均向诸葛亮投去了怜悯的眼神。诸葛家的男人们为了一朵花,硬是失去了整片花海,真真的可怜。

    只要是男人看到这种眼神就难免不尴尬滴。诸葛亮摸着鼻子笑道:“嘿嘿,其实主公只说对了一半。这完全是亮的主意。大汉风雨飘摇之际,身为大汉子民怎么能只图享乐呢?所以,亮吩咐家里的女人们要勤检持家,不养闲人。”

    “好一个不养闲人,勤检持家。”刘备当即鼓掌大赞,“我很惭愧。这一点做得不如孔明。所以,从今天起,刺史府的仆妇减去一半,府里的各项开支用度均要适当缩减。省下的开支,尽数用于军队建设。”

    法正第一个站出来响应,与会的东州派和荆洲派官员们都很眼力见的跟风。

    于是,酒会变成了勤检新生活运动的动员暨宣誓大会。

    散席后,包括刘备在内的所有人回去的第一件事就是裁员。因为抛压过大,成都城里的奴仆价格连续大幅下挫,三天内跌了近六成。

    而刘备和诸葛亮等人在民众们中的声望得到了大幅度提高。只要想到官老爷们的老婆孩子在家里也和自己一样布衣素食,也要亲手操持家务,老百姓们顿时就好感倍增。

    益州世家们拉拢一派,打倒另一派的阴谋无形中流产了。

    搞了几次串联后,世家们又出新招。他们开始秘密的在市面上囤积粮食。

    掌管财政的刘巴很快就发现了这种苗头,第一时间报告给了诸葛亮。

    诸葛亮也不敢耽搁,立刻向刘备禀报。

    刘备听从他的建议,连夜召开了以稳定物价、反通胀为主题的经济扩大会议。无论官职高低,凡是刺史府和蜀郡治所内所有的在家官员全被招来开会。在刺史府衙最大的厅堂内,官员们人头攒动,或坐或站的济济一堂。

    刘备将刺史府里能拿来的豪华灯树全抬了出来,摆在大厅的四周和中间,全都点上,将偌大的厅堂照得是亮如白昼。

    开会之前,刘备作了简明扼要的发言,鼓励与会的官员们放下心里包袱畅所欲言。诸葛亮亲自担任会议记录员。

    又是法正第一个起来发言。他首先承认搞经济不是他的专长,他最擅长的是行军布阵,所以,站在军队的立场上,他认为。粮食是个大问题。尤其当前益州正面对着来自于北面曹军的强大威胁。所以,他提议,打倒世家,收了他们的粮仓。没有理由,益州上下都在积极备战抗击曹操,世家们却想囤粮大发战争财滴。

    所有人都被他的大胆提议吓懵了——这招不就叫杀鸡取卵吗。想当年曹操在许昌也这样干过。结果许昌世家是倒下一大片,十仅余一二。但是,曹操也成了人人得而诛之的奸贼。最后,曹操还是老老实实的领着军队开荒垦地去了。

    会场鸦雀无声,静得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尤其是在坐的官员中不乏与益州世家联姻者,他们被吓得小心肝狂跳,一个个勾着头连气都不敢往粗了喘。

    刘备清咳一声,打破了死寂。他指出囤粮只是益州大户们当中的个别行为,绝大多数的大户们还是好滴。

    有了这样的基调,近一半的与会者暗地里松了一口气。

    谁知,刘备紧接着又严厉的指出,对于心怀不轨的个别大户,他肯定会采取断然措施。

    有些官员的冷汗立马下来了。

    诸葛亮一边记录,一边暗自佩服刘备和法正之间的默契配合。

    接下来,刘备又指明道姓的让刘巴发言。当众送了他一顶高帽子,说他主管益州经济多年,业务纯熟,最有发言权。

    刘巴慢腾腾的抬起头。哼哼唧唧的说道:“其实,去年的收成很不错,官库里米粮充盈。并且官田今年的收成更胜于去年,新米很快就要下来了。就算大户们今年一粒新米也不出售,仅凭官粮,维持个三两年的,完全没问题。所以,主公完全没必要为这个担心。谁爱囤,就囤去呗。”

    这样的回答太给力了。刘备大手一挥,站起来单手叉腰,语气相当坚决:“哼。不能就这样放过这些不轨分子!”又偏过头去,命令诸葛亮,“孔明,你派两个人去协助孝直彻查,看是哪些人在使坏,欲与我刘备为敌。有一个杀一个,有一家抄一家,绝不姑息!”

    “喏。”诸葛亮起身拱手领命,目光凛然的扫过群官,“主公,亮以为蒋琬和费袆二人处事公正且能明察秋毫,能当此任。”

    刘备捋须点头:“行。就是他们两个了。孔明,你明早拟道命令,传给他们。”

    “喏。”诸葛亮再次领命。

    刘备含笑看过群官:“散会。”说罢率先负手离去。

    法正紧跟其后。

    诸葛亮收拾好会议记录,亦头也不回的离去。

    与会的官员们按照品阶渐渐离席。

    有几个官员乘人不注意,彼此偷偷的摸摸胡子眨巴眼睛。

    夜幕下,他们的马车各自拐了几个路口,最终还是先后钻进了一座豪宅。

    一路跟踪过来的几名暗探迅速报给了法正。

    法正望着案头上跳跃的灯光冷笑连连:“跟我过去看看。”

    刘备回到书房内根本就没法坐下来。刘巴写的官库余粮统计数据就摆在他的案头,象把利剑一样悬在他的心头。

    会上,刘巴撒了谎。如果世家们闭门不卖粮,官家的余粮和还在官田里长着的新粮加起来也最多能维持到年底。要是世家们还大举收粮的话,情况会更糟糕。

    这一夜显得是那样的长。

    第二天一大早,刘备正准备派人去召诸葛亮过来。没想到,诸葛亮一脸严肃的自己过来了:“主公,一夜之间,城里突然盛传曹军连破我数道防线,不日将打过来了。现在,各粮店前都挤满了闻讯买米的民众。米价相比于昨天涨了整整一成。请主公发一道公告,速速澄清谣言,并宣布开官库平价卖粮。”

    刘备的头立马大了一圈:“发公告澄清谣言是没问题的,只是开官库卖粮怕是行不通。库存不够啊。”

    诸葛亮摇着扇子慢慢说道:“他们的这种伎俩早在意料之中。亮昨日跟子初已经估算过了,在新米下来之前,官府每天只抛售五百石粮食的话,可持续放粮半月。另外,亮昨夜就已经着飞骑秘令其它郡县密切严控当地的粮价。”

    刘备皱眉苦笑:“新米尚需一个多月才能下来。剩下的日子怎么办?”

    这时,外门的侍者通报:“法大人求见。”

    诸葛亮摇扇轻笑:“送粮的这不就来了吗?”

    刘备不解的看着兴冲冲提袍进来的法正。

    法正顾不得行礼,喜气洋洋的禀道:“主公。正抓到了一只硕鼠。”见诸葛亮玉立于一旁,笑道,“诸葛大人,昨夜依你之计,正果然抓到了人。”

    刘备听明白了,急切的问道:“搜出了多少米粮?”现在,他满脑子都是粮、粮、粮。

    法正快活的伸出了两根手指头:“两千石!刚刚秘密的封了他家在近郊的粮仓。正已经把家主下了大牢,蒋琬他们俩正在审问着呢。”

    刘备捋须直乐呵,连声称好。

    刺史府的公告一个时辰之后就贴在了四大城门前。同时,官府开始按照昨天的市价售粮,但每人次最多只能卖两斗米。

    放粮的消息象一道清风瞬间吹进了各家各户。人们欢天喜地的跑到蜀郡太守衙门前排队买粮。先头买了高价粮的那些人不禁懊恼不已。

    然而,到了下午,一直负责放粮的刘巴又发现了新问题——有人在悄悄的囤收官粮。

    诸葛亮知道了,羽扇一摇:“明天的官粮降价半成,另外再加售一百石。”

    刘巴眼睛一亮,会心的笑了。

    第三天,成都城里有近九成的百姓小小的后悔了一把,又急忙呼朋唤友的去买降低的官粮。

    刘备偷偷的前去微服私访,看到黑压压的买米人群,嘴里阵阵发苦。

    诸葛亮却依旧笑眯眯的摇着扇子吩咐刘巴:“明日的官粮再降价半成,售七百石。”

    刘备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索性跑去看法正打粮。哼哼,还是白花花的粮食看着踏实。

    第四日,几乎所有的成都人民大呼上当。呜呼,原来官库里的粮食真的吃不完。在新米下来之前搞清仓大处理呢。

    第五日,官粮依旧比前一天降价半成,量更多。白花花的大米晃绿了很多人的脸。

    第六日,照旧。

    ……

    官粮的价格每天都在降,一口气降了一半。前来买粮的人也少了一半多。而大小粮店前更是门可罗雀。一些大点的粮店已经开始筹备降价了。掌柜们摇头晃脑的哀叹:“唉,丰年粮贱啊。”

    现在,人们挂在口边的话由“你吃了吗?”变成了“官粮还会降价吗?”

    到了第十一天,法正跑到诸葛亮的办公室里捧腹大笑:“孔明兄,猜我今天都抓了些什么人?”

    诸葛亮淡笑着帮他倒了一碗温茶。

    法正是一路小跑过来的,正好觉得口渴,捧起茶碗大喝一口:“这两人带着家丁在路上遇着了,竟当街漫骂,进而领着各自的家丁扭打成一团。路人听出了他们因为非法囤粮而蚀了大本,提脚就来我这里告发了他们。我二话不说就领人去抄家。啧啧啧,两只好肥的家伙。家里囤的粮食比官库里的多多了。”

    “恭喜孝直兄啦。”诸葛亮笑呤呤的摇扇点胸,“刚刚刘巴还说,官库见底了呢。”

    这次是法正的冷汗下来了。

    一个多月后,传言中的曹军连根毛也没见,新粮却如期下来了,和预料之中的一样,是个超级大丰年。家家户户都吃上了新米。

    郡守府前的陈粮足足便宜了六成,可是从早到晚,前来买粮的人能用一个巴掌数过来。

    卖粮的官员们聚在一起喝茶聊天打发时日。

    而成都城里的粮店倒闭了一半。大小粮商们哭丧着脸去刺史府前集体焚香请愿。这段时间亏死他们了。

    诸葛亮淡笑着向刘备进言:“主公不如帮他们一把,加价一成收购陈粮。不能丰年粮贱啊。”

    刘备低头掐指一算,乐歪了嘴。呵呵,足足是五五折呢。上哪去收这样低的粮食啊!

    于是,四大城门又贴出了一条新告示:从即日起三天内,官府加价一成定时定点收购陈粮,定额有限,欲售者从速。同时贴出的还有一张秋后处决的人犯名单。人们这才发现,不知不觉中,成都城里有三个大户被销户了。

    公告一出,局面事情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成都城里卖粮的排起了长队。

    不少老者感慨万分:“前所未闻,前怕未见啊。”

    三日后,刘巴禀报:“库粮足以支持一年。”

    法正乘机进言:“主公,各本地世家的家主们带着本族子弟都报名入伍了。明年打汉中吧。”

    刘备开怀大笑,拐进隔壁小院问诸葛亮:“孔明,你说呢?”

    诸葛亮依旧是轻飘飘的摇着扇儿:“但凭主公吩咐。”

    也就是赞同啦。刘备回到自己的书房,召来了法正:“那就打吧。你说,可派谁为先锋?”

    法正轻轻的吐出了两个人名:“吴兰、雷铜。”

    刘备“滋”了一声,笑道:“甚合我意。”

    当天,诸葛亮回到家里,见黄硕正在整理行装,挑眉问道:“娘子此去需多久?”

    黄硕略加思索:“年底之前定能归来。”

    诸葛亮但笑不语。

    黄硕放下行囊笑道:“夫君,要是在现代,你一定是个黑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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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7章   地球人都知道

    第二天一大早,诸葛亮亲自将黄硕一行人送出城。\\。qΒ⑤。c0m//

    显然他的脸皮的厚度与年岁成正比例增长。越来越不把群众舆论当回事。他舍了座骑,和黄硕一起坐在小马车里,摇着扇子评点车外的风景。似乎不是来送别,而且和爱妻远足秋游一般。

    出城已经近五里地了,诸葛亮还没有要回转的意图。

    黄硕心里泛酸。要不是因为诸葛大姐那儿的地道工程真的关乎人命,她真的舍不得离开。这些年,她们夫妻总是聚少离多,象现在这样一家团聚的日子太少了。

    又到了一处叉道口,黄硕狠下心来小声提醒道:“夫君,时候不早了,你还要去府衙办公呢。”

    “哦,无妨,为夫昨天就请过假了。”手里的扇子顿住了,看了窗外一眼,回头抿嘴轻笑。

    黄硕闻言,心中的离愁别绪顿时泛滥成灾,鼻头一酸,眼泪不由自主的下来了。

    诸葛亮掏出帕子,亲自替她揩去眼泪,柔声安慰道:“娘子,等我们拿下汉中。许昌便指日可破。等灭了曹操之后,我们就能和岳父岳母一道隐居山林,一家人开开心心的生活在一起,永远也不分开。”

    千言万语全堵在了嗓子眼里,黄硕泪如雨下,又不愿意扫了他的兴致,唯有用帕子捂了口鼻,拼命的点头。

    因为自己而连累娘子四处奔波,诸葛亮的心里也很不好受。

    强按下心中的酸楚,他轻笑道:“一路上山长水远,有诸多的不便。娘子还是象以前一样换上男装的好。”

    “嗯。”黄硕吸着鼻子抬起头来,再次叮嘱着,“我又不是第一次出远门了,再说还有龙十他们护送呢。夫君且放心好了。我会赶回来过新年的。这段时间,孩子们我全托付给弟妹了,夫君勿须过于操心,自己要多保重。不要喝太多的浓茶,也不要每天熬的太晚……很伤身体的。”

    虽然这话从昨晚开始,诸葛亮已经听了不下四遍,但是,他却一点儿也不觉得娘子罗嗦唠叨。每次他都是一边听着,一边含笑“嗯嗯”回应,心里更是暖洋洋的。

    终于到了叉道口,小马车停住了。诸葛亮突然把黄硕搂入怀里,在她耳边悄声说道:“娘子,保重。你对诸葛家的恩情,亮永远铭记于心。”说罢。在她背上轻轻拍了两下,毅然转身跳下车。

    象是有一道强电流流过全身,黄硕怔住了:难道猪哥早就知道自己在挖地道了?

    她急忙撩开车上的窗帘。只见他玉立于路旁,正笑眯眯的轻挥羽扇向自己道别。

    车子缓缓的再次启动了。诸葛亮和江大牛挥手道别的身影渐行渐远,黄硕的视线再一次水雾迷朦,模糊得稀里哗啦。

    龙十等人骑着马默默的跟在小车两旁。又走了十来里,车内终于传来了一道平静的命令:“停车。”

    众人皆齐齐打住,注视着车门。

    车帘掀开,身着男装的黄硕从车内钻了出来。

    龙十咧嘴一笑,跳下马来,亲自将黄硕的座骑从车头解下来,递上马鞭:“会长,请。”

    黄硕一手接了过去,翻身上马,轻喝一声,转眼就扬长而去。

    龙十对垂手侍立在车前的青年车夫问道:“接下来,你们知道要怎么做吗?”

    车夫恭敬的回答道:“属下明白。”

    “嗯。一入荆洲地面自会有三名弟兄前来接应。保重。”龙十一个大跨步提腿上马,带着身后两骑跟上了黄硕。

    车夫望着前方扬起的道道尘土,回头对余下的人说道:“走,我们回荆洲。”

    大约晌午时分,刘备就收到了回报:清晨。诸葛夫人在十余骑的护送下,乘一双马青布小车出城往荆洲方向去了。诸葛大人和管家亲自送行。

    刘备坐在几案前眯着眼睛沉思片刻,立马拿起笔刷刷的开始写信。顷刻,信成,放入黑色的锦囊内,他亲自用红油封了,招来侍者:“速速送与荆洲关将军处。”

    一个多月后,他收到了关羽的回信,说,诸葛夫人带着十余名护卫回到了草庐。回来后,她闭门不出,在家尽心尽力的侍奉双亲。

    刘备握着锦信,抿唇苦思。过了一会儿,他将手里的信置于案前点燃的油灯上。看着渐渐化成一缕淡淡青烟的锦帛,他轻笑着自言自语道:“毕竟只是一个妇道人家而已,能有多大的能耐!”

    他哪里知道此刻的黄硕正蹲在房陵太守府下的地道里察看工程呢。

    这个地道挖得很大,足足有两人并肩宽、一人高。两边的墙壁每隔十来米就开有一个放置油灯火把之类照明用具的小孔。

    黄硕指着头顶问道:“上面真的已经是太守府了?”

    王叔点头:“是的。再往前面就要挖到太守府的地基了。”

    黄硕抬头望着地道顶,眉头微颦:“这动静会不会引起上面的人的注意啊?”

    王叔笑道:“没事的,现在我们只有白天才开工。而且,大姑奶奶为了掩护我们,从明天起,她会以翻新主院为由,接一部分人入府从她的卧室里开挖。这样的话,两头对挖,能大大的加快进度。我估算了一下,不出半个月就能挖通进度。”

    “那就好。”黄硕轻吁了一口气。从猪哥的表现来看,十有**是知道这回事了。这段时间,她百思不得其解:他是怎么知道滴?所以,她现在最担心的就是生怕瞒不住蒯棋。这家伙也是一个十足的人精啊。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她只敢躲在道观内不敢现身。

    还好事情并没有往糟糕的方向发展。诸葛大姐如今是太守所里说一不二的当家主母。为了保险起见,她选的是一个蒯棋父子出门巡视的时间段,并将院子里的人提前清了空,一并搬进了近郊的那所空宅子内。

    王叔亲自带队进入太守府内施工。他分了小部分人象模象样的佯装搞翻新,剩下的人加班加点的挖地道。

    工程进行得很顺利。不出十天,地道就挖通了。王叔又将诸葛大姐的卧房重新装修一通。而暗道的入口就完美的隐藏在诸葛大姐的卧榻之下。

    一个来月后,蒯棋父子巡视回府,工程早就收尾完工了。诸葛大姐带着一干仆妇到二门处迎接他们俩。一家人被簇拥着进了内院。

    看着焕然一新的府第,蒯棋似乎很高兴,连声说道:“夫人辛苦了。”

    做了近二十年夫妻,诸葛大姐从来没有背着他做过事,心里不禁有些发虚,不敢看他的眼睛,连忙唤出两名正值二八芳龄的美婢去服侍他净身更衣。她自己则拉过儿子嘘寒问暖。

    蒯棋的双眸瞬间漆黑如墨,带了两位美婢入内室更衣。

    等他擦了把脸,换了家常衣服回来,诸葛大姐母子已经不在了。他皱着眉头走到门口询问在外头垂首侍立的婆子,才知道原来他们母子俩是先去饭堂了。

    回头看了看身后两名含羞带娇的美婢,蒯棋心中阵阵发苦,只觉得腹胀如鼓。

    “告诉夫人,就说我累了,已经歇下了。”蒯棋扔下一句话,提脚就往前院走去。

    两名美婢紧张的匆匆对视一眼。异口同声的轻唤道:“老爷。”

    蒯棋似乎没有听到,连头都没有回,步履匆匆,跟逃差不多。

    婆子不屑的斜眼瞥了她们俩一眼,掏出帕子捂了嘴,自去饭堂传话。

    诸葛大姐听了,满不在乎的吩咐:“摆饭。”

    蒯程觉得有些不妥,起身说道:“娘,还是让孩儿去请爹吧。”刚刚他就劝过诸葛大姐,说等蒯棋更衣后,一家三口一齐过来。不想。诸葛大姐根本就不听劝。

    “算了,你也好久没有陪娘用过饭了。再说,你也是快要娶亲的人了,也后还不知道能陪娘用几次饭呢。”诸葛大姐笑得很勉强。

    蒯程一怔,缓缓的跪坐下来。他想起父亲在路上的再三叮嘱,将涌到嘴边的话又重新咽进了肚子里。

    这一顿饭,母子俩都如同嚼蜡,谁也没吃出个滋味来。

    诸葛大姐回到卧房里,辗转反侧,久不能寐。突然,她听到卧榻下传出来三声轻轻的敲击声。好象喉咙被堵住了一般,她想叫却叫不出声来。

    又是三声。打了一个激灵之后,,她才想起下面是暗道。

    “是哪个?”诸葛大姐觉得很蹊跷,翻身下榻,战战兢兢的死死抓握住榻前案头上的油灯。

    被褥被拱动了。从里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女声:“大姐,是我。快把被子褥拿开呀。”

    是大弟妹!诸葛大姐慌忙放下油灯,手忙脚乱的将榻上的被褥卷起来。

    榻上的木板被顶了起来,黄硕满头大汗的从里面钻了出来,跟个灰猴似的,头发凌乱不堪。

    “弟妹,你怎么不走大门啊?”诸葛大姐伸手用力拉了她一把。

    “呸呸呸。”黄硕只觉得满嘴都是尘土,怎么吐也吐不完。

    诸葛大姐见状,急忙给她倒了一碗温茶过来:“先嗽嗽口。”

    黄硕嗽了口后,觉得舒服多了,笑道:“谢谢大姐。还好我试走了一道。这暗道还得好好修整修整。”主要是太守府地面下这一段完全是粗制滥造,可能是因为时间紧,赶得太急了些。

    诸葛大姐这时才彻底明白暗道的真实用处,原来是弟妹给自己准备的一条逃生之路。

    她无力的瘫坐在地上,两行清泪潸然而下:“你大姐夫应该也知道了。”现在,她总算回味过来这几个月来蒯棋的一系列反常举措是为了哪般。一世夫妻,他真的会为了所谓的家族荣誉而狠心抛妻弃子的独自战死城头吗?

    黄硕叹了一口气,在她跟前跪坐下来,安慰道:“大姐,这只是再做最坏的打算。我们一起想想办法,一定不会这样糟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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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8章 常回家看看

    和诸葛大姐商量出一个双方都比较满意的行动方案后。\。qΒ5.c0m\\黄硕又连夜从地道里回到了道观。为了保护暗道的秘密,她将王叔夫妇和五名青龙会高手全留了下来。稍事休息,天亮之后,她就不声不响的带着龙十等五人离开房陵,直奔荆洲。

    回到草庐之后,她还来不及洗把脸休息一下,就被黄老爹抓过去问话。才大半年不见,他竟然须发尽白了。

    “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一个多月你去哪里了?”老头子的脸色跟锅底有得一拼,情况似乎很严重。

    黄硕屏退了左右:“我去了一趟房陵。”

    黄老爹不解的抬眼望着他。

    “先前在东吴,我碰到了哥哥,他说大姐夫被曹操任命为房陵太守。夫君他们姐弟四人自幼相依为命,感情至深。我便顺道去看望了大姐。可是又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和麻烦,所以用了这招金蝉脱壳。”开玩笑,为了骗住这老人精,黄硕可是一路打腹稿来着。

    果然,黄老爹的脸色好看了许多,捋须叹道:“你回来之后,关将军就先后派了长子和次子带着许多礼品过来看望你。还好,他们都将秋姑她娘当成了你,总算是糊弄过去了。只是你母亲担心极了。整夜整夜的咳嗽。这些天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你去看看她吧。”

    “都是女儿不孝,让爹娘操心了。”黄硕温驯的福身行礼,退了出去。

    等她一离开,黄老爹就打开一卷羊皮地图,眯缝着小眼睛埋头细看起来。

    知道黄硕平安回来了,黄夫人乐得合不拢嘴。把人拉到自己身边坐下,她一一的问着女婿外孙们的近况。得知宝宝居然亲手绣成了一个被面,她高兴的连连称好。

    黄硕看得心酸,弯下身来,象只小猫一样乖巧的轻伏在她的腿上:“娘,不如你和爹跟我一道去成都吧。那里可热闹了。”

    黄夫人心中一暖,低头轻抚着她的后背柔声说道:“爹娘老了,真的经不起颠簸了。上苍能够把阿丑送来给娘当女儿,娘已经很知足了。姑爷事忙,府里又是一大家子人。女儿啊,你有这份心,爹娘就很高兴了,不要把精力和时间都花在路上了。”

    听了这话,黄硕犹豫了。按照原计划,她只能在家里逗留个三五天,然后就要赶回成都过年。

    随后,陈菁母子也闻讯赶过来了。半年多没见,毛球又长高了半头,眉眼间有了小崔的影子。他骄傲的告诉大家:“我爹很快就要回来过年了,他答应了我,等过了年就带娘和我出海呢。”

    陈菁笑呤呤的解释着:“刚刚收到夫君的信,说他们已经上岸了。我估计还有个十来天就能到家了。”

    往常崔州平他们都是过了腊八才能回来的。黄硕暗惊:他们今年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黄夫人掐指算了一下。叹道:“不知不觉,一年又要过去了。”

    只差小半月就是腊月了,黄硕低头把玩着茶碗。

    黄夫人当着没看见,偏过头去和陈菁商量着过年事宜。

    第二天,黄夫人一大早就派了婆子过来请她。

    黄硕一进门,就被满满一几案的珠宝首饰闪花了眼。

    黄夫人坐在珠宝堆里冲她笑眯眯的招手:“愣在那儿做什么?还不快来帮忙。”

    “娘,你这是做什么?晒富吗?”黄硕揉着眼睛走了过去。

    黄夫人皱着眉头左手拿着一支镶着鸽子蛋大的红宝石金钗,右手握着一串晶莹夺目的珍珠手串,似乎拿不定主意:“阿丑啊,你帮我选选,送点什么给菁儿好。”

    “娘是在选新年礼物啊!”黄硕拿起那只红宝石金钗说,“这个很不错的,就选这个好了。州平每次出海都会带回来一大堆珍珠,她最不缺的就是珍珠了。”

    黄夫人却一并塞到她手里笑道:“唔,这钗是你阿婆送给我的及笄礼。而这手串还是刚成亲那会儿,你爹送我的呢,全归你了。”

    正好,陈菁也过来了。

    黄夫人指着自己跟前的首饰说:“我年岁大了,戴这些首饰也不太适合了,就分给你们姐妹俩了。”说罢,一人给了她们一张清单。

    黄硕和陈菁都吓了一大跳:“娘。你这是做什么?”

    黄夫人却打了个呵欠摆摆手:“唔,分了一夜的首饰,我累得很。你们按着清单各取各的吧。我去眯会儿。”

    旁边侍立的仆妇碎步过来搀起了她。裙角不小心被撩了起来,现出一双赤足。

    黄硕惊呼:“娘,你有哪里不舒服?”黄夫人平生最重仪容,从来就不会光着一双脚出来见人。更何况,黄硕看得很清楚,她的一双腿肿得跟两个馒头一般。这分明就是穿不上鞋袜了。

    黄夫人摆手轻笑:“哪有不舒服。人老了,就这样,稍稍坐得久些,就肿手肿脚的。”

    陈菁却没有吭声,起身欲上前扶她。

    黄夫人拒绝了:“有丫头婆子呢。”

    首饰早就被细心的分成了两堆。黄夫人吩咐贴身侍女分别送到黄硕她们院里去,这才在婆子们的搀扶下去内室睡觉。

    黄硕想跟过去,不想,陈菁一把拉住了她,悄悄的使着眼色。

    心里泛起一阵强烈的不祥预感,黄硕不动声色的跟她走了出去。

    来到院子里,陈菁忧心忡忡的轻语:“干娘,她病了。”

    “我这就去军中请华佗回来。”黄硕的眼圈立马红了,蒙着头往外冲去。

    陈菁连忙拉住了她:“早就请过华神医了。这些日子,干娘一直在吃华神医配置的药丸呢……你们离开后没多久,干娘就病了。开始只是手足无力,没精神。请了郎中过来看,喝了几十剂药,不但没有任何起色,反而没胃口吃东西了。干爹慌了神,就派人把华神医请了回来。华神医把我和干爹拉到院外说,说干娘能否熬过今年冬天都能难说,建议让你们回来一趟。干爹想给写信让你带着孩子们回来一趟。可是干娘知道了,说什么也不让。还好,你终于回来了。”

    黄硕已经泪流满面,掉头就往屋内走。

    陈菁拉住她的袖子没松手:“干娘的觉越来越少了……”

    黄硕哽咽道:“我知道,我知道。”捂着口鼻在院子里站了许多,整理好情绪,这才放轻手脚走了进去。

    卧房内纱帐轻垂,焚着淡淡的幽香,静悄悄的。两个整角的小丫头默默的跪坐在卧榻前,一个轻轻的替黄夫人按摩头部,另一个则拿着美人锤缓缓的帮她锤腿。

    见黄硕进来了,两个小丫头连忙起身行礼,悄声说道:“姑奶奶,老夫人刚睡着。”

    黄硕从小丫头手里拿过美人锤,挥手让她们退下,自己随意的歪坐在榻前,轻轻的帮黄夫人锤着腿。

    不想,黄夫人轻咦一声,睁开了眼睛,看着她笑道:“死丫头,进来了也不吭一声。”

    见她准备起身,黄硕连忙上前扶起了她:“娘,都是我不好。把您吵醒了。您先歪一会儿吧。”顺手往她腰后塞了一个大抱枕。

    黄夫人很舒服的靠了上去:“说你针线活不好吧,偏偏最会奇思妙想。这抱枕用着就很好。也不知道你的小脑袋瓜子里都装了些什么。”

    黄硕又服侍她喝了一口温茶,把火盆往榻前挪了挪。

    黄夫人轻拍自己的身边:“别折腾了,娘舒服着呢。过来坐,让娘好生看看你。”

    黄硕强按着内心的悲伤,在榻前盘脚坐了下来,瞅着黄夫人咧嘴呵呵笑着。

    “傻丫头,都是三个孩子的娘了,还笑成这副傻样。”黄夫人嗔笑道。

    黄硕也不嫌肉麻,拉着她的手撒娇装憨:“哼,我就算是有了三个孙子了。还是娘的女儿。”

    黄夫人被她逗乐了,不由笑出声来,眼波流转,上下打量着她不住的颌首:“象,真象。你这样子真的很象你爹。”

    黄硕不满的噘起嘴:“娘最会胡说了。我长得这样漂亮,别人都说我跟娘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呢。爹长得那样难看,我怎么会象他。”

    黄夫人眼里掠过一丝别样的亮色,轻拍她的手背:“对对对,是娘胡说。”

    当黄老爹进来的时候,便见母女俩软声细语的聊得正起劲。他笑道:“还是阿丑知道讨夫人的欢心。”

    黄硕起身行礼,找了个借口把空间让给了他们俩。

    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她立马写了一封信让龙十用最快的速度送到诸葛亮手里。而她自己则留在草庐尽心尽力的侍奉黄夫人。

    十余天后,崔州平带着阿仇回来了。两人一进门,连茶都顾不上喝一口,就去给黄夫人请安问好。看着阿仇终于长成大小伙子了,黄夫人的眼神都亮了许多。

    等他们下去更衣之后,她悄声的问黄硕:“我看阿仇很不错的,你看呢?”

    黄硕笑道:“这事我说了不算,得看宝宝的。”

    黄夫人不满的横了她一眼:“小丫头片子知道什么!这种事哪有姑娘家自己作主的?”

    黄硕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连笑道:“行,就依娘,等过了年,我就跟夫君商量一下。”

    黄夫人两眼放光,咂巴着嘴巴:“不知道我还有没有福气喝上孙辈的喜酒。”

    黄硕笑道:“能,肯定能。乔儿订婚多年了,也该成亲了。”知道老太太就有这点心愿,所以,她已经写信给诸葛亮和诸葛瑾了,希望他们能玉成此事。

    黄夫人立马来了精神,抚掌乐道:“是哦,可不能让人家小姑娘等得太久了。”

    黄硕听了,眼泪都快下来了。陈菁连忙将话题叉开,拉着黄夫人去拆小崔他们带回来的礼物。

    腊月十五,青松一家也回来了。草庐内越来越热闹,黄夫人成天笑不绝口,越来越有精神。

    黄硕内心如焚,乘人不注意。每天都要跑到竹林外去翘首盼望好几回。终于,腊月二十五的清晨,她看到一队行色匆匆的车队出现在路的尽头。骑着高头大马走在最前面的居然是诸葛亮。

    她眼圈一红,飞身迎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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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9章  无憾无悔VS永不原谅(二合一,60加更)

    诸葛亮兄弟俩的归来让黄夫人又乐歪了嘴。\.QΒ5、C0М\\这天晚上。她破天荒的睡了个安稳觉。

    夜半时分,黄硕梦醒,发现半边卧榻依旧是空空的。诸葛亮还没有回来呢。他和小崔多年没见。家宴过后,两人犹觉不过瘾,又钻进书房喝酒聊天去了。

    此刻的草庐喧哗散尽,外面“籁籁”的碎碎作响。

    “难道是下雪了?”黄硕披上外袍起身,寻思着是不是要过去给他们多加一个火盆。

    这时从门口传来一道冷烈的劲风,诸葛亮头发、眉毛和胡子上都沾着一层薄雪,披着一身的寒气呵着手进来了。见黄硕披衣立于屋中,他笑道:“娘子还没睡啊!外头下大雪了。”

    “刚刚睡醒。”黄硕走过去替他拂掉身上的雪花,“下这么大的雪,怎么也不事先喊人回来拿件披风过去接你?”

    诸葛亮双臂微张,笑眯眯的任她张罗着:“半夜三更的,不是怕吵醒娘子了吗?”跳动的烛光下,他脸色泛着桃红,一双狭长的凤目眯张,醉意与倦意各半。

    黄硕看得有些痴了,嗔怪的横了他一眼:“衣服都湿了!还不快脱了去。我去打点热水过来,夫君好洗把脸。”屋子里燃着火盆,暖意融融。他身上的雪转眼即化,成了水珠子。搞得浑身上下湿答答滴。

    诸葛亮耸耸肩,顺从的宽衣解带。

    等黄硕从耳房取来热水和帕子,他已经舒舒服服的躺在被窝里呼呼大睡。

    黄硕摇头轻叹,用热帕子帮他擦了把脸。见他的头发有些润湿,又轻手轻脚的帮他解下头发,取了厚帕子小心的揩干。

    想必是连日里赶路,又喝了些酒,诸葛亮实在是太累了。平日里他睡觉是最为警醒的。这会儿居然一点儿也没有觉察到。

    这一觉,他睡得特沉,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中午。屋子里一个人也没有,榻前的火盆旁温着一陶盅汤水,冒着缕缕热气。他正觉得口干舌躁呢,起身取了过来,打开一看,原来是一碗解酒汤。

    他正低头喝着解酒汤,门吱呀一声开了。从门口飘来一道清冷的梅花香味。

    “夫君醒了。”黄硕抱着一大串鹅黄的腊梅走了进来,“宝宝原来院子里的那株老梅开花了,孩子们去折梅,吵着江嫂要吃梅花糕。我也觉得好玩,跟着摘了一些拿回来插着玩。”说罢,把花束放在几案上,转身去榻前的衣架上取诸葛亮的皮袍。

    诸葛亮笑道:“娘子的心情很好啊。”

    “嗯。娘昨晚睡得不错,今天胃口特好,早上不但喝了小半碗栗子粥,还吃了一块胡饼。”说话间,衣服已经穿好了。

    黄硕把他按在几案前坐下:“夫君,今天我帮你束发。”

    果然是心情超好。诸葛亮嘴角上翘:“呵呵。托岳母的福,今天为夫真真的享了一把福。过会儿我便去给岳母请安。哎哟,娘子手下留情。”

    “我平常对夫君不好吗?”黄硕扔掉了手里的一根银发。猪哥的白头发太多了,晃得她满腹感慨。不知不觉中,他们都老了。

    “好,很好。”诸葛亮笑靥如花。

    黄硕抿嘴一笑,麻利的把他的长发束好,戴上大帽子。

    诸葛亮很臭美的端起铜镜照了一番,连声说好。

    而黄夫人也派婆子过来请他们夫妻俩过去用午饭。于是,他们携手赶了过去。

    大人孩子们济济一堂,就等他们夫妻两个了。招呼他们俩坐下后,黄老爹捋须宣布上菜摆饭。

    有宝宝在一旁布菜,黄夫人的胃口继续保持着良好状态,吃了小半碗米饭、一小把萝卜丝、香菇片和两片鱼肚片。用过饭后,她还咂巴着嘴巴回味:“从雪里扒出来的萝卜就是甜。”

    黄老爹放下手里的茶碗,挑眉笑道:“原来你只是想吃萝卜而已啊,早知道就让人挖去庄子里拖几大车过来好了。”

    黄夫人捂嘴轻笑:“死老头子,你当是喂兔子呢。”

    许多没见他们老两口打趣了,众人无不呵呵直乐。又说了一些话,黄夫人的脸上泛起淡淡的困意。

    黄老爹笑道:“你们家的老夫人困了,都退了吧。”

    黄夫人捂着口鼻打了个呵欠。埋怨道:“尽会胡说,孩子们说话,我听得正高兴来着呢。”

    黄老爹笑容不减,轻声解释道:“我不这是给孩子们找个借口出去消消食嘛。”

    “嗯,我也要消消食。”黄夫人颌首,扶着几案作势要起身。宝宝和旁边的仆妇连忙扶起了她。

    黄老爹也站了起来:“唔,下了一夜的雪,院子里的梅花全开了,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黄夫人指着脚轻哼:“哼,你分明是眼红,想让我把宝宝刚给我新做的漂亮鞋子弄脏。”话是这么说,她却兴致勃勃的扶了小丫头跟着黄老爹去赏梅。

    至此,饭后的茶话会算是结束了。

    送走黄老爹夫妇后,众人也散了。诸葛亮悄声对黄硕说:“娘子,不如我们四处走走。”

    黄硕欣然应约。

    回到了最为熟悉的旧宅,他们俩不由童心大起,象两个调皮的孩子一样专挑没有足迹的地方“咯吱、咯吱”的一路踩过去。在雪地里留下一大一小歪歪扭扭的两行足印。

    终于到了僻静的竹林边,黄硕站住身形,回头笑道:“好了,说吧。有什么事一定要背着人讲。”

    诸葛亮抚扇怅然:“娘子就不能别这般聪明吗?”

    黄硕搂肩轻哼:“是不是乔儿的婚事有了变故?”

    诸葛亮踱到她跟前微叹:“为夫真不知道怎么跟你说才好。前中,你刚刚离开,乔儿舅舅派人送了信过来……表姑娘没了。随后,大哥带着东吴使团也来了。不过,他出来有些时日,并不知道这事。”

    黄硕愕然:“怎么会这样?后来呢?乔儿知道了吗?”不等诸葛亮回答,她自己就愁眉苦脸的唉声叹气,“怪不得这次看到乔儿,他沉默了许多。”

    诸葛亮皱眉望着竹林深处,声音渐渐清冷起来:“我跟乔儿长谈过了。告诉他男子汉顶天立地,何患无妻。”

    “恶意悔婚!”黄硕抬起脚踢飞了脚边的一团雪,“可恶!还是亲舅舅呢。亏大嫂身前那样信任他。”

    诸葛亮羽扇轻摇:“他也是东吴的大户人家,如果不是东吴风向有变,也不会出此下策。罢了罢了,这种人不提也罢。娘子帮乔儿另娶一个就是。只是,这要如何向岳母解释?”

    黄硕摸了摸后脑勺:“总不能为了哄她老人家开心,随随便便的从大街上给乔儿拉一个媳妇儿吧。”

    诸葛亮转过身子,执扇长揖:“那就全劳烦娘子去跟岳母解释了。”

    黄硕不由头皮发麻,全然没了欣赏雪景的兴致。她打了近一个下午的腹稿,估摸着差不多了,这才打发小丫头去黄夫人院里打听情况,看她是否回来了。

    不一会儿,小丫头回来禀报,说黄夫人早就回屋了,这会儿正和宝宝说话呢。

    有宝宝在一旁调节气氛也不错。黄硕打定了主意,稍稍整理了一下头发,疾步赶了过去。

    没想到,黄夫人已经从孩子们的嘴里知道了这事。听黄硕一说,她便不屑的哼了一声:“我们家乔儿多好啊,那是他们没眼光。诸葛家的儿郎要相貌有相貌,要才学有才学,性子更是好的没话说。上哪儿去找这样优秀的姑爷哦。”

    宝宝故意不满的噘起小嘴巴:“就知道在阿婆心里。只有哥哥弟弟们是好的。”

    黄夫人翘起兰花指轻点了一下她的额头:“就这也眼红了。告诉你,阿婆可偏心了。好东西都给你留着呢。”说罢从袖袋里掏出一把小巧的铜钥匙,指着内室,“就在里面的红木箱笼里,全给你将来当嫁妆。”

    宝宝不敢接过钥匙,兀自看着黄硕。

    黄硕眉头微蹙:“娘,您别把孩子惯坏了。”

    黄夫人却拉过宝宝的手,把钥匙塞进她的手里:“别听你母亲胡说。阿婆还没老胡涂呢。”说罢,招过两名婆子,吩咐她们把箱笼搬去宝宝的房里。

    宝宝红着脸还要推辞,黄夫人抚摸着她的脸庞笑道:“好孩子。你可是阿婆看着长大的。当年,你母亲生你的时候可凶险了,阿婆被吓了个半死。当时还以为是生了个魔星。没想到,你却越来越乖巧懂事。只可惜,阿婆不能看到你风风光光的嫁人了。也不知道哪个小子这样有福,能娶了阿婆的乖宝宝。”

    “阿婆。”

    “娘。”母女俩异口同声的惊呼。

    黄夫人冲宝宝摆摆手:“宝宝,你先回去,阿婆跟你母亲说说话儿呢。”

    宝宝噙着泪花,福身行礼,带着那两个婆子退了出去。

    黄夫人又屏退了左右,冲黄硕招招手:“阿丑,过来,到娘身边来坐。”

    黄硕觉得她有些反常,顺从挨着她坐下,小心的问道:“娘,你不是哪儿不舒服?”

    黄夫人只笑不语,拉过她的一双手轻轻握在手里。

    心里面那种不祥的感觉越来越强烈,黄硕不觉嗓子有些发堵,涩涩的又问了一道。

    黄夫人终于松开了她的手,一双眸子漆黑如墨:“孩子,现在能告诉我你的生母究竟是谁了吗?”

    冷不丁的听到这样的问话,黄硕禁不住“啊”的轻呼。

    黄夫人垂下眼帘,幽幽的说着:“我知道我的阿丑早就死了。你刚到我家那会儿,我真的很生气。那时,只要一看到你,我就觉得心里堵得慌。没想到,我x防夜防,老爷还是在外头跟别的女人生下了你。阿智刚没,他就迫不及待的把你接了回来。当时我还在想,要摊上一个怎么样丑陋的娘,你才能丑成那样……却是我枉冤了你的生母。你受了那么大的委屈,宁可去跳湖也没有老爷面前说我半个不是。唉,你心地纯良,相貌也是百里挑一。无论是相貌还是人品才学都一点儿也不输给阿智,心气神却比她还更象老爷。这些年,我早已把你当成了我的阿丑。只是,我真的很不甘心。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吸引住了我的夫君,还能让她生下孩子?我要强了一辈子,到头来还是输给了她。”

    听她软声细气的说了许多,黄硕才回过神来:“娘,你真的枉冤爹了。”这是一对很有意思的夫妻。老公怕妻子受不了失女之痛,一个接一个的撒谎;没想到,妻子早就知道了真相,暗地里吃着莫须有的飞醋,耿耿于怀多年。

    黄夫人惊讶的抬起头,有些结巴:“枉,枉冤他了?难道,你,你不是他的亲生,女儿?”

    黄硕调皮的冲她伸出了两个大拇哥:“娘,你真聪明。其实,我是一个来自于一千八百多年后的机械师。不过,巧得很,我也姓黄名硕。”

    “鸡什么司?”黄夫人捂着嘴,满脑子都是鸡飞狗跳,心乱如麻。

    黄硕便把自己的身份来历一古脑儿全倒了出来。为了证明自己没有说假话,她还一口气说了许多现代才有的事。

    黄夫人象是听天方夜谈一般,却又被她说得心服口服,表情相当古怪,喃喃的摇着头:“居然有这样的奇事。你爹,老爷知道吗?”

    “爹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不是真正的阿丑。不过,他并不知道我来自于何方。”黄硕握着她的手,诚恳的说道,“娘,虽然我不是你们的阿丑,但是,在我心里,你们就是我在古代的爸爸妈妈。你们和我的亲生爸爸妈妈一样的对我很好。我从心底里想成为阿丑。”

    黄夫人被她说得泪水巴巴的往下掉,一把熊抱住她,嚎啕大哭:“阿丑,娘的阿丑啊。”

    黄硕含着泪哽咽着:“娘,都是阿丑不好,惹你伤心了。”

    黄夫人也觉得自己是失态了,松开她,破涕而笑:“胡说,娘哪有伤心了。这都是高兴的,高兴的。”

    “唔,娘的妆全高兴得花了。女儿去端些热水过来,您擦把脸?”

    黄夫人一边连连点头,一边用袖子揩试眼泪。脸上的皱纹全展开了,笑成了一朵花。

    黄硕亲自去耳房打来热水,绞了块热手帕服侍她洗脸。正要端来铜镜帮她补妆,黄夫人拦住了她:“阿丑啊,娘累了。”

    “那,女儿扶您过去。”黄硕放下铜镜,过来侍候她脱衣睡觉。

    躺下后,黄夫人象个孩子一样依恋的拉着她的手:“阿丑。”

    “娘,女儿在呢。”黄硕笑眯眯的反握住她的一只手。

    “虽然没有看到乔儿他们成亲生子,但是,人哪,这一辈子哪能事事如意啊。阿丑啊,告诉你爹,能够嫁给他,是娘这一生最大的幸福。我这一生真的无憾了。”黄夫人心满意足的微微点头,翘起嘴角,慢慢的合上了双眼。

    黄硕闻言大惊,两行热泪夺眶而出,捂着嘴巴无力的滑跪在榻前。

    这时从卧榻上传来了阵阵绵长细软的鼾声。她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含泪而笑:“娘,你吓死我了。”

    黄硕帮她掖紧被子,喊来小丫头服侍,这才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晚饭的时候,婆子过来传话,说老夫人还在睡觉。

    黄老爹笑道:“她这会儿又是成睡神了。”

    老人家能吃能睡是好事,众人呵呵笑着。陈菁吩咐厨房去煮点黄夫人最爱喝的栗子粥,等她醒来后喝。

    饭后,黄硕越想越不放心,悄悄的走进内室探视。屋里点着昏暗的长明灯,卧榻前放着红红的火盆,两个整角的小丫头安静的垂首跪坐在火盆前,黄夫人细碎的鼾声显得格外清晰。

    兴许是自己多心了。黄硕走到榻前。她连姿势都没换一下,睡得又香又沉。

    打赏了两个小丫头一人一把铜钱,她吩咐了几句,这才转身离开。

    这一晚,黄硕睡得心神不灵。只要一睡着,她就会看到外婆家门前那片金灿灿的油菜花。明媚的阳光下,铺天盖地的油菜花闪着耀眼的光,刺得她睁不开眼。

    她的预感没有错。第二天,黄夫人没有再醒来。最先发现的异样的是黄老爹。他穿着亵衣亵裤坐在卧榻前瞅着如同熟睡中的老妻,一下子象是老了十岁。

    见黄硕全身缟素的进来了,他翻了一下眼皮,苦笑道:“一世夫妻,她竟就这样去了,什么话都没给我留下。”

    黄硕的眼泪止也止不住,捂着嘴巴哽咽着:“都是女儿不好,娘昨儿说了许多怪话,很反常呢。”说罢,将黄夫人睡着前的话全说了出来。

    黄老爹听了,仰头哈哈大笑:“好好好,好一个无憾无悔。琪儿,你无憾无悔,为夫亦无憾无悔。”

    黄硕这时才知道原来黄夫人的闺名是叫蔡琪。可是,黄老爹在屋子里手舞足蹈,诡异得很,黄硕看得心如刀割,哭着上前拉住他的衣袖:“爹,您要节哀……”

    不想,黄老爹笑道:“节什么哀!你母亲于睡梦中往生了,无痛无苦,这得多大的功德啊。天大的喜事呢。我要好好喝一杯庆祝庆祝。”说罢,象道旋风一样冲去屋子,说要是寻酒喝。

    完了,他疯了!黄硕哭哭啼啼的跟了出去,一出门就碰到了一个宽厚温暖的胸膛。

    诸葛亮搂住她,柔声安慰着:“娘子,不要担心,岳父心里明白着呢。”

    果然,一柱香后,黄老爹抱着一个黑色的酒坛子回来了,向黄硕等人下达了他的指令:一切从简从速。

    黄硕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暗自在心里骂着他无情无义。

    诸葛亮却笑道:“岳父是至情至性之人呢。”

    黄硕偏头怒对:“要是我死了,你也会这样吗?”

    诸葛亮脸色微霁,紧紧的抓着她的手咬牙切齿:“那至少得等你也给亮当了三十妻子之后才能有这待遇。否则,亮今生今世绝不对会原谅你。对,永不原谅。”

    某峰再次躬身谢过亲们的支持。有你们在,再苦再累,某峰都觉得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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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家有喜事(二合一,70加更)

    按照黄老爹的要求。//。qb5.Com//没有向外界发丧,停灵三日后,黄夫人就被葬在了后山的梅林之中。

    黄老爹本人没有去送葬。

    黄硕等人再回到草庐时,个个傻了眼:挽联、白纱等等已经全被撤掉了。仆妇们个个忙得满头大汗。草庐内被彻底的搞了一次大扫除,焕然一新。

    而黄老爹正抱着一个大红灯笼,仰着头站在大门前指挥着几个留守的小厮象往年一样挂大红灯笼。

    “爹,您这是做什么呀?”黄硕走过去拉他的袖子。

    “当然是准备过年啊。”黄老爹转身看了她一眼,乐呵呵的把手里的灯笼随手塞给她,“所有的东西你母亲早就准备好了,你帮着张罗一下。今天就是除夕了,你母亲最喜欢热闹,手脚麻利些,不要让她失望。”

    黄硕只觉得腹疼如刀绞,抱着灯笼难受得蹲了下去,眼泪止不住的往外飙。她宁可黄老爹哭天抹泪的嚎上三天三夜。总比这样半疯半癫的强啊。

    黄老爹不悦的皱起了眉头,眼见着就要发作。

    “岳父,这里就交给她们姐妹俩好了,大冷的天,小婿陪你去喝酒暖暖身子。”诸葛亮和崔州平连忙一左一右的把他搀进了前院的书院。

    陈菁抽噎着过来拉起了她:“硕妹,干爹只是一时迷了心志。等他老人家缓过劲来就会好的。你也不要太着急。”

    手里的灯笼滚到了地上,黄硕终于伏在她的肩头“哇”的哭出声来。

    这下子。立在门口的众人和院子里的仆妇、小厮们都忍不住跟着啜泣着抹眼泪。

    “这是怎么了?”竹林里面传来了一声惊诧的男声。

    门房的小厮最先反应过来,用袖子揩着眼泪,后知后觉的通报:“大夫人,有客到访。”

    黄硕止住了哭,转身一看,竟是马良,连忙福身行礼:“马相公。”

    众人纷纷跟着行礼。

    马良显然被吓得不清,居然忘记了还礼,愕然的指着她们身上的孝衣:“老夫人她……”他七天前接到益州传来的急信,说诸葛亮因为岳母病重,带着一家老小全回了荆洲探病,刘备让关羽他们也派人去问候一番。

    马良和诸葛亮情同兄弟,又几年没见,正好要回襄阳过年,便跟关羽讨了这个差事。

    他昨天晚上才回到家,今天就巴巴的过来看望老朋友,没想到,一进竹林便见到了这样一副情景。

    “我娘,我娘她仙去了。”黄硕扑的跪在了雪地里。她穿来这么多年来,还是头次经历丧事,不知道古代的礼仪,只记得当年外婆去世时,凡有亲朋好友过来上祭,她老妈和舅舅们都是要跪拜的。所以,来不及细想,她便照了现代的规矩。

    “嫂夫人!”马良又被吓了一跳,本能的往后退了一步。谁知脚下一滑,竟欲向后倒去。

    离他最近的诸葛乔和阿仇眼明手快,两人箭步上前,不约而同的牢牢扶住了他。

    这时,陈菁已经把黄硕扶了起来,打着哭噤屈膝行礼,跟他解释:“干娘今天刚下葬,硕妹连日来过于操累,有什么不妥之处,还望马大人见谅。”

    马良惊魂未定,听的不是很明白,连连长揖还礼:“都是良孟浪了。”

    “原来是季常来了。”诸葛亮步履匆匆的过来了。刚刚已经有伶俐的小厮跑去书房报了信。

    马良象是看到了救星,连忙快步迎了上去:“兄长。”

    诸葛亮紧紧握着他的双手:“季常,终于又见面了。州平也在里面呢,走,我们好好聊聊。”

    等他们俩走远了,黄硕才木木的问陈菁:“刚刚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陈菁叹道:“硕妹,人死不能复生,你也不要过于伤心,伤了身子。这里的事就交给我和弟妹好了。”

    “是啊,大嫂。”林氏颌首。招了宝宝过来,“宝宝,你来扶你母亲回屋歇息。”

    “喏。”其实宝宝的情形也好不到哪里去,一双眼睛都肿得只剩下两道缝了。不过,她还是忧心忡忡的过来扶住了黄硕。

    看来刚刚确实是行错礼了,导致所有人都以为自己是体力不支才跪倒的,黄硕两天三夜没有好好睡过一觉,送完葬后,更是心里空落落的。她自知确实是要好好休息一下了,便没有反对。

    母女俩一齐回了主院。等她梳洗完毕后,宝宝已经很懂事的把铺好了被褥。

    黄硕躺下后,拉住了她:“宝宝,陪娘一起睡会儿吧。”孩子们当中,宝宝和她阿婆的感情最深。这些天,她都憔悴的不成样子子,令人揪心的疼。

    宝宝脱了麻布孝衣,钻进被窝里,搂着她的脖子,哽咽道:“娘,我想阿婆了。”

    黄硕无语,唯有流着泪水,默默的轻抚着她的后背,黄夫人的音容笑貌又浮现在脑海里……

    等她醒来的时候,屋子里已经点上了灯。宝宝不见了。诸葛亮衣着光鲜,从头到脚一身新的坐在榻前,摇扇轻笑:“娘子,还不起来更衣,你就要错过年夜饭了。”

    “宝宝呢?”榻前的几案上放着一身簇新的大红衣裳,黄硕拿过去一看。竟是黄夫人的针线。

    “哦,她回自己院里更衣去了。岳母盼着我们回来过年,早就给我们添置了新衣。”

    黄硕的眼泪又被勾出来了,掉在新衣上,象一朵朵绽开的红梅。

    诸葛亮长叹:“娘子,你怎么就不明白岳父的一片苦心呢?岳母过世,这世上最伤心的莫过于岳父了。可是,一家人好不容易才聚到一起过个团圆年,他匆匆发送了岳母,又强装欢颜的……唉,他心里的苦,娘子你真的懂吗?”

    “讨厌啦,人家要换衣服了呢。”黄硕擦干眼泪,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把他往外面推。

    诸葛亮连连说道:“好好好,为夫出去等娘子。吃完饭后,还有事要和娘子商议呢。”

    黄硕回过味来想唤住他,而他却已经出去了。

    家宴上,所有人都换上了黄夫人亲手缝制的新衣。往年黄夫人的位置空了出来,黄老爹一人坐在主位上象没事人一样大快朵颐。

    受他的影响,众人都鼓着腮帮子大吃特吃。

    灯光摇曳,屋子里弥漫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幽伤。

    好不容易吃完饭,黄老爹端了一下茶碗,便提脚离席。用实际行动宣布茶话会结束了。

    黄硕跟去服侍他休息。不想,走到门廊下,避开丫头婆子们,他却转过身来,淡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丫头,你爹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这些天,孔明也累坏了……爹这辈子做对了两件事。头一件是当年听了你阿婆的话娶了你母亲,而不是听你阿公的话娶你表姑;第二件事就是给你挑了个绝好的女婿。孔明很不错,你母亲对他那真的是赞不绝口,我看着也喜欢……你们好好过吧。”说罢,负手独自向内院走去。

    “爹。等等我。”黄硕慌忙汲了鞋子跟上去。

    黄老爹边走边摆摆手,竟头也不回。

    黄硕感觉到一双温暖的手轻轻的落在了自己的肩上,回头一看,果然是诸葛亮。

    “娘子,外面天冷,回屋吧。”白雪映着他唇红齿白,双眸亮若星辰。

    黄硕心里一暖,顺从的任他拉着手回了主院。

    梳洗过后,黄硕钻进被窝里,想起诸葛亮白天的话,推了推他,问道:“夫君不是说有事要和我商量的吗?到底是什么事?”

    诸葛亮实在是困极了,打了个呵欠含糊不清的说着:“哦,差点忘了,季常有意和我们结亲呢。”

    “谁?”没想到几个大男人聊天,也会说到儿女婚事。黄硕来了精神,又摇了摇他。

    “季常看上了乔儿啦,想把女儿嫁过来。”诸葛亮不满的冲她翻了个白眼。他可是一连急匆匆的带着一大家子人赶了十几天路,还没好好歇一下,就又忙前跑后的忙丧事,累得都快散架了。

    马良的女儿,黄硕是知道的,前年还见过一次呢。比宝宝只小了一岁,小丫头长得跟个水蜜桃一样,白里透红,大眼睛大脑袋,萌可爱,性子也很活泼,颇有母风。

    “太好了。”想象着越来越古板的跟个老夫子一样的乔儿和这样一个可爱的小萝莉并肩站一块儿向自己敬茶,黄硕躺在被窝里捂嘴偷着乐,又用胳膊肘再捅诸葛亮,“夫君,什么时候去上门说亲啊?”想着那只笑眯眯的大水蜜桃,她有些等不及了。

    然而这次却没有得到回应。她扭过头去一看,人家早就跟周公下棋去了。

    第二天东方刚白,黄硕便迫不及待的约了陈菁和林氏带着所有的孩子们去给黄老爹拜年。

    黄老爹红光满面的,精神不错。乐呵呵的按照往年旧例给大人小孩子们发放压岁钱。

    黄硕摸着红彤彤的荷包,看着熟悉的针脚,喉咙里阵阵发痒。等阿仇和乔儿带着孩子们离开后,她深吸一口气,冲黄老爹道了一个万福:“爹,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乔儿快要娶媳妇了,您快有孙媳妇啦。”

    黄老爹捋着胡须哈哈大笑:“果然是个好消息。”

    陈菁和林氏也不觉喜笑颜开:“是哪家的姑娘啊?”

    黄硕便把马良有意结亲的事说了出来。

    “好好好。马家家风不错,他们家的姑娘也肯定是个好的。”黄老爹连连点头,又不放心的吩咐着,“好女难求,你得动作快点,免得被别家抢了先。”

    黄硕一听,神色甚是紧张:“嗯,我和夫君明天就去马家求亲。”

    第二天,黄硕真的催了诸葛亮去马府作客。怕乔儿觉得难堪,她索性把宝宝和毛头一并带了去。

    马夫人已经从马良那儿得到了消息。她虽然没有见过乔儿,不过,就冲着老诸葛家那条不许纳妾的家规,她对这桩亲事已经是一百个满意了。现在,诸葛亮夫妇又郑重其事的亲自带了孩子来登门求亲,她笑成了一朵花,亲自带着仆妇们和马良一道出门迎接。

    诸葛亮自有马良接待。而黄硕和马夫人互相见了礼后,便指着身后的孩子们一一介绍着,重点把乔儿指了出来。

    尽管没人点明这次的来意,但是乔儿却猜了个大概。因此,一见到马夫人,他便羞得耳根子都红了,拘谨和弟弟妹妹们一道行礼。

    乔儿继承了诸葛家长手长脚的良好基因,如今已经只比黄硕矮了小半头,虽然还没有完全长成,但剑眉星目滴,再加上面温如玉,算得上是玉树临风的小帅哥一枚。

    他在那儿盈盈的一揖到底,马夫人立马就认定了这位姑爷,唤出自己的一双儿女过来见礼作陪。

    看着那个神采飞扬的小姑娘,乔儿的嘴角不自觉的扬了起来。而小姑娘却装着没看见,亲热的拉着宝宝说话儿,却被她那红的能滴出血来的脸出卖了。

    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吧。黄硕看在眼里,喜在心头,抬眼望去,马夫人正冲她满意的眨眼睛呢。

    支开孩子们后,黄硕就正儿八经的跟马夫人提起亲来。为了显示自己的诚意,她还把乔儿曾经订过娃娃亲的事说了出来。

    她轻描淡写的说着,马夫人也风清云淡的听着,谁都没有把这真当回事。说实话,知道乔儿被退亲后,其实黄硕除了气愤之外,更多的是高兴。毕竟近亲结婚不利于优生优育。

    而马夫人先前就听马良提过这档子事,知道这事不能赖乔儿。现在,黄硕能开诚布公的把这事亲口告诉她,她很感动。所以,无论是对乔儿这个姑爷,还是对黄硕这个婆婆,她都是相当的满意。

    就这样,等诸葛亮一家离开马府的时候,乔儿的亲事就正式敲定了。黄硕和马夫人约定,初五就请媒婆来提亲,争取正月里便过了文定,等马姑娘及笄之后便正式成亲。

    回到草庐之后,诸葛亮特意给诸葛瑾写信说了这事。虽然按照礼法,诸葛瑾已经无权过问乔儿的婚事,但是他始终都是乔儿的生父,这是永远无法改变的事实。

    他刚把信交给龙十,黄老爹就提了一壶酒踱了进来。

    “岳父!”诸葛亮赶紧把他请进屋里。

    黄老爹放下酒壶,笑眯眯的跪坐在火盆边,指着自己对面的位置说道:“坐吧,我们聊聊。”打开酒壶,他仰脖喝了一大口,便抹着嘴巴把酒壶递给了诸葛亮。

    诸葛亮接过来也喝了一大口。

    “孔明,你还怨我吗?”黄老爹目光灼灼的望着他,“我知道你曾经想过要挂印离去。”

    诸葛亮低头轻笑:“岳父快莫提当年的糗事。是小婿孟浪了。亮已经明白了自己身负的责任。”

    “只是,你还想着和妻儿归隐山林,对不对?”

    诸葛亮抬头直视着他的眼睛:“是的。不过,不是现在。即便要离开,也是要灭掉曹操之后。”

    黄老爹拿过他手里的酒壶,又滋的一声喝了一大口,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凡事都有天命,只怕你灭掉了曹操,又会出来一个王操、赵操……当今天下早就没大汉什么事了……我们尽力了。大汉,气术已尽,真的要亡了。”他的眼角溢出两滴浊泪,端起酒壶又欲往口里灌酒。

    “岳父!”诸葛亮扔掉扇子,起身从他手里夺走了酒壶,“您这样喝酒会伤身的。”

    黄老爹摆摆手,一脸沧桑:“现在刘备的势力很不错,可是这都只是明面上的事。暗地里呢,孔明你一定是比谁都清楚吧。就算他能按当年隆中三步走,拿下汉中,然后直取中原,可是,你认为他能真的平定天下吗?这些年我走了许多地方,也看清了许多事实。刘备根本就不会是那个天命所归之人。”

    诸葛亮欲言又止,闷头喝了一大口,细声说道:“对不起,是小婿无能,不能中兴大汉。”

    “不不不,这不能怪你,也怪不得我。”黄老爹摇头苦笑,“大汉就象一棵久病的树,它是从根子上坏掉了,救不了了。”

    诸葛亮无言以对,唯有一声轻叹。

    黄老爹若有所思的抿嘴一笑,轻声问道:“这些年你还有他的消息吗?”

    “他?”诸葛亮一愣,立马明白了,“我曾经派人去许昌联系过舅兄。可惜没有联系上。不过,小婿感觉得到,他一定跟娘子见过面。”

    见黄老爹惊讶的挑眉“哦”了一句,诸葛亮便把黄硕偷偷跑去房陵挖暗道的事说了出来:“娘子以为小婿不知情,小婿便没装着不知道。”

    黄老爹探过身子,伸过手去轻拍他的膝盖:“孔明,阿迅是个很念亲情的人,他不会为了一己私欲而去谋害你的家人的。相信我,我不会看错他。”

    诸葛亮点头笑道:“小婿也是这么以为的。所以才存了心思要静观其变。”

    黄老爹会意的捋须而笑:“孔明,你说他一个知道未来的人跑去曹营而隐忍不发,会为了什么呢?”

    诸葛亮轻笑:“小婿也想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于是,等黄硕端着几碟下酒小菜进来的时候,便看到他们翁婿二人正象两只狐狸一样摸着胡子轻声嘻笑。以为是猪哥在开导黄老爹,黄硕向他送去了一个感激的眼神。

    而此刻,他们口里所说的那个知道未来的人——司马懿同志却穿的象个大红包一样独自己在雪地里徘徊,搓着手喃喃自语:“怎么办?怎么办?”

    丫丫的,曹操那个老鬼见自个儿的家宅不宁,便见不得他的小日子过得安稳,居然招呼都不打一声,伙同他的便宜老爹,一个作媒,一个作主,大过年的硬塞了一房神马贵妾给他。

    他一听那贵妾的姓氏就呆若木鸡。伏家的嫡次女——那个历史上给他生了四个儿子的宠妾伏夫人。

    据司马老爷子说,人家是看上了他的才俊,非他不嫁,好好的世家嫡女自愿嫁过来当妾。只怕在老爷子的心里,这个妾的份量比阿绿那个正牌儿媳重多了。

    谁知刚刚掀下盖头,和伏夫人一对面,他的魂便活生生的被吓掉了一半,立马掉头就跑。这个伏夫人的眉眼居然与黄硕有五分相似!晕,是巧合还是曹老鬼知道了些啥?唉,他只想顺应天命,一统天下,咋就这么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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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1章 蝴蝶的翅膀动了?(二合一,80加更)

    司马懿在雪地里都快想破了头。//、QΒ⑤.c0m\\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这时,阿绿的贴身侍女小云提着灯笼慌里慌张的跑了过来:“老爷,老爷,夫人要生了。”

    “怎么会这样?”阿绿明明还有一个多月才到预产期的!司马懿大惊,拔腿就往主院跑去,转眼就冲出院子没了人影。

    “哎,老爷……”小云不屑的瞅了灯火通明的新房一眼,提起裙角跟了上去。

    新房里传来一声刺耳的碎瓷声。顿时,外面侍立的丫头婆子们都紧张的瞄着新房。不一会儿,只见伏氏的奶娘侧身从屋里走了出来。她手里拿着一大把各色荷包,站在廊下一一分发给仆妇们,柔声说道:“各位辛苦了,这是新夫人打赏给大家的。大冷的天,大家拿去买碗热茶喝。”

    这就是说她们可以退下了。为首的两个婆子相视一笑,大大方方的各自接过一个荷包,对着门内半屈膝行了一礼:“谢如夫人赏。”

    后面的人照葫芦画瓢。

    一声声的“如夫人”喊绿了奶娘的脸。

    等仆妇们散尽,新房里终于传来一阵压抑的啜泣声。奶娘长叹一声,提脚走了进去。

    主院内,灯火通明,仆妇们一个个忙得团团转。司马懿赶到的时候,阿绿已经进了产房。两个儿子一左一右懂事的拉着妹妹的手站在院子里。眼巴巴的盯着产房的门。

    一听到外面传报:“老爷来了。”孩子们齐齐的转过了身子,看了司马懿一眼,又一个个闷声不响的背过身去。就连平时最爱粘他的女儿司马晶也不肯再回头多看他一眼。

    司马懿心里暗自叫苦,硬着头皮走过去和孩子们站成一排。

    孩子们当他是空气一般,依旧不理不睬。

    小云终于气喘如牛的跟了上来,随手扔了灯笼,上气不接下气的向他汇报阿绿的情况。幸亏他早早的就请了两个有经验的稳婆养在府里,阿绿又有三次生产经验,所以,总的来说,目前,情况尚在掌控之中。

    听着阿绿的惨呼,司马懿恨不得使劲掴自己**掌。什么狗屁历史事实!连自己的老婆都护不周全,他就算得到了至高的权势又如何?

    两个儿子倔强的仰着头,小手紧握成拳。而小晶晶虽然被吓得含了两大包眼泪,却也跟哥哥们一样抿着小嘴,硬是不肯哭出声来。

    司马懿看得心如刀割,在女儿跟前蹲下身来,伸手欲抱起她:“乖晶晶,不怕,有爹在呢。”

    不想,晶晶一把推开了他,恨恨的哭道:“哼,哥哥们说你娶了新妇就不要娘和我们了。”

    司马懿狠狠的瞪了两个儿子一眼。司马师和司马昭冷冷的扭过头去,一个个的都快把自己的下嘴唇咬破了。

    “胡说,晶晶这么可爱,我们是一家人。爹怎么不会不要你们了呢。”司马懿心里泛起阵阵无力感。归根到底,这事确实是他做得不对。

    晶晶眼睛眨巴眨巴了几下,咧开小嘴扑入他的怀里大哭:“爹,晶晶好怕。”

    司马懿一把抱起她,酸着鼻子说:“不怕不怕,我们一起到前面去给娘加油打气,好不好?”说罢,单手抱着她,腾出一只手来拉两个儿子。

    司马昭仰头看着自家大哥。

    司马师犹豫了一下,径自拉过弟弟窜到了产房的门前。

    “臭小子!”司马懿无奈的耸耸肩,抱着晶晶紧跟了过去。

    “娘,加油,晶晶和爹还有哥哥们都来给娘加油了。”晶晶挥着小手冲产房内奶声奶气的大声呼喊。

    司马师和司马昭也一声声的喊着“娘,加油”。

    “难道你一个堂堂的受过高等教育的现代人,竟会不如猪哥这个老封建吗?什么历史,那只是你的借口。不要让我看不起你!”东吴临别时,黄硕的话又在他的耳边响起。

    “阿绿,我在呢,不要怕。”司马懿憋在心里的话终于脱口而出,“对不起,为了孩子们。为了我,你一定要好好的。”

    自从被纳妾之后,他一直欠她一句“对不起”。虽然在这个时代,男子三妻四妾是件最正常不过的事,但是,黄硕说的没错,他应该是不同的。古代的男子成亲只是为了繁衍后代,妻妾只是开枝散叶的生育工具,但是,他不同,他是因为爱阿绿、想给她一个温暖幸福的家而娶的她。他若是纳妾,便是背叛了自己的感情。

    屋子里,两个稳婆被感动的稀里哗啦,一个劲的对阿绿说:“夫人,您听到了吗?老爷带着姑娘和公子们守在外头呢。”

    “是啊,夫人,老爷对您好着呢,您要振作起来。”

    阿绿满头大汗的咬着一条雪白的帕子,哽咽着使劲点头……

    不知过了多久,晶晶支撑不住,又坚持着不肯回屋睡觉,已经趴在司马懿的怀里睡着了。

    司马懿唤来她的奶娘,准备把孩子们一并带回去休息。

    这时,屋子里突然传来一声洪亮的婴儿啼哭声。

    司马师推了推呵欠连天的司马昭:“娘生了,生了。”

    司马昭咧着嘴傻笑。

    司马懿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如果没有出错的话,他又多了一个儿子,那个被史官们写得有些疯疯癫癫的司马干出生了。

    很快,一个稳婆就把包得严严实实的司马干抱了出来。

    小家伙在襁褓里闭眼张嘴,与刚出生的新生儿并无二样。司马懿把怀里的晶晶摇醒:“晶晶。快看弟弟。你当姐姐了哦。”

    晶晶睡眼朦胧的看了一眼,又沉沉睡去。

    等司马两兄弟也看过之后,司马懿便让他们的奶娘把孩子们带回屋睡觉。天寒地冻的,司马干小朋友则速速回产房。

    谁知,孩子们刚刚散去,屋子里又传来一声更加洪亮的婴儿哭声。司马懿看了看尚抱在自己手里的司马干,当场愣住了。怎么回事?难道是龙凤胎?可历史上司马懿的原配张春华就只生了一个女儿啊。

    旋即,稳婆欣喜的从产房里钻了出来:“恭喜老爷,贺喜老爷,夫人又给您添了一个小公子。”

    才这么一会儿工夫,司马干就升级当了哥哥。他闭着眼睛吐了一个大泡泡,呼呼大睡。

    严重的与史不符!这个儿子是哪个?司马亮?可那是伏氏的份额。司马懿抱着司马干愣了一会儿神,明显慢半拍的咧嘴笑了,高声说道:“好好好,赏!”

    被包成粽子的司马亮也被从产房里面抱了出来和司马懿见面。

    司马懿抱着两个相貌几乎一样的儿子,笑得下巴都快掉了,贴着产房的门柔声说道:“好样的,阿绿!”

    阿绿无力的抿嘴笑了。

    第二天,伏氏扶着两个小丫头过来请安。司马懿连主院的门都没让进,就让守在门口的婆子们打发她走了,并吩咐她以后不用过来请安。气得伏氏回到新房大哭了一场。

    第三天下午,伏氏的奶娘过来了,小心翼翼的托了司马懿的长随请示。问伏氏是否能新婚回门。

    司马懿二话不说,命人将长随拖下去打了二十大板,训斥道:“没规矩的狗奴才,一个小妾而已,回什么门?”

    长随连哼都不敢哼一声,领完板子之后,还要依命让两个小厮架着他去伏氏那儿训话:“老爷说了,既然是做了府里的小妾,你就要遵循府里的规矩,收起你的大户人家嫡姑娘的作派。念在你是初犯,只罚你禁足三个月。如果还有下次。一定撵了出去。”

    伏氏一听,两眼一翻,当场晕了过去。

    司马师这几个小鬼听了,立马从心底里原谅了自家老爹。

    阿绿一边喝着鸡汤,一边听小云眉飞色舞的说着偏院里的事,从心底里笑了出来:“死丫头,就你话多。”

    小云伸出三根手指头晃道:“夫人,一连三天了,老爷连那边的院门都没进过呢。”

    阿绿放下汤碗,敛了笑意,摆摆手躺下:“你下去吧。我困了。”

    小云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话,灰头土脑的福身行礼退下。

    阿绿用被子蒙了头,躲在被窝里黯然伤神:终究是抬进门来了的,出身高贵,后面又有老爷子撑腰,她还能拿那边怎么办?不管怎么样,那女人以后都会理直气壮的来分享他的夫君。以前,她以为自己见惯了男子三妻四妾,自己又不是个心胸狭小之人,自然不会为纳妾的事伤心。可是,现在她才明白,原来这种事根本就与心胸宽广无关。她可以容忍老爷子对自己的百般挑剔,却无法受别的女人侵犯她的领地。就算夫君把她凉在一边也不行。

    这时,眼前一亮,头顶的被子被人轻轻的拿开了。

    她眯着眼睛一看,愣住了。

    “傻瓜,好好的哭什么呢。”司马懿歪坐在榻前,笑靥如花,“听说,女人坐月子的时候不能哭的。”

    阿绿一骨碌爬起来,凶巴巴的握着两个粉拳连连砸了下去:“我不许你纳妾。你只是我的。不许,就是不许。”

    结婚十多年了,司马懿从来没有见过她这样凶悍过,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被她砸得七荤八素,有点找不到北。

    “现在才说这话,晚了哦。”回过神来后。司马懿用力降伏了这只新鲜出炉的母老虎,坏笑道。

    这回轮到阿绿傻眼了。她咬着嘴唇在他的怀里淌着泪花。

    司马懿低头轻轻在她的泪眼上印上一吻:“傻瓜,她想嫁进来,就由着她嫁进来呗。反正你老公薪水多,不差她一口饭。我答应你,今生只守着你,绝对不动别的女人。就算你比我先死,我也为你守身如玉。”说道这里,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挺伟大的。貌似他要做十多年鳏夫呢。

    阿绿抽着鼻子狠狠的在他的腰间揪了一把:“哼,我早死,对你有什么好处?”

    司马懿连呼“夫人手下留情”,见她已经不伤心了,这才笑道:“你知道什么!夫妻两个,早死的那个才是有福气的呢。死了,就不会思念,不会伤心,不会心痛……”

    “你这个坏蛋,尽惹着我哭。”阿绿抓着他的衣襟呜呜的哭开了。

    司马懿用额头抵着她的头轻语:“阿绿,相信我,我只爱你,我的幸福只给你。”

    心里闪过一道人影,阿绿抹掉眼泪,鼓着腮帮子十分孩子气的问道:“我见过那个女人了,她长得很象姑奶奶呢。这是怎么一回事?”

    司马懿大呼枉冤:“我也是掀了盖头才知道了。再说,我以前是喜欢过黄硕,可是,现在我真的只当她是亲妹妹。真的,为夫此心,天地可鉴。”说罢,急得指天指地的要发誓。

    阿绿心中大爽,却皱眉拉住了他:“夫君,我是有点担心。这么多年了,曹操为什么突然会塞给你这样一个女人啊?”

    司马懿笑呤呤的伸手抚平她的眉头:“刚开始我也是被吓得魂都掉了。不过,这两天,我从大公子那儿套出了一些实情。原来是虚惊一场。这只是一个巧合。曹操连伏氏本人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呢。”

    怪不得一向谨慎的他敢无视曹操的大媒而这样把人掠着。“这也太巧合了一些。”阿绿低头喃喃自语着,“大公子的话能全信吗?”

    见她倦容满面,司马懿便扶着她躺下:“管它呢。反正现在正是他们兄弟夺嫡的关键时候,大公子还真找不到第二个可以象为夫这样值得依赖的人。”

    阿绿露出一个信任的笑脸,拉着他的手渐渐睡去。

    而司马懿却坐在榻前陷入了沉思。刚刚阿绿随口的一句话提醒了他。曹丕心眼很多的。这些年,他只顾着防曹老鬼,却低估了曹小鬼。

    曹丕和荀恽一直关系很铁。而荀恽到现在都是不肯信任自己滴。兴许曹小鬼早就查实了自己的老底。

    难道说曹小鬼才是这件事真正的幕后推手吗?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也许曹老鬼早就钟意于他当继承人了,所以才帮他往自己身边插女人。

    这样一番推理下来,纳妾事件中的诸多疑点便均找到了合理的解释。这分明是曹小鬼对他的警告+拉拢呢。

    失策啊失策。司马懿懊恼的连连敲着自己的脑袋,细细的反省着这几日的一言一行。

    “老爷,魏王宣见。”门外的通传声令他不由打了一个寒战。

    帮阿绿掖紧被子,司马懿急匆匆的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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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2章 反击(二合一,80加更)

    曹操在书房里接见了司马懿。全本小说网两人围绕着新送到的汉中方面的军报谈了近一个时辰。只字未谈私事。司马懿更加认定了自己的猜测:要不就是伏氏本人,要不就是她的陪嫁仆妇里一定有人是曹小鬼的眼线。

    奸细都混进自个儿家里来了!这一次,司马懿被彻底惹毛了。一回到家里,他立马把管家招进了书房,细细的询问这些天伏氏那边的动静。

    早在他还是陆人甲的时候,管家就跟着他了,是他在三国培养出来的第一批暗线成员。经历了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当年的那批暗线先后凋零,而管家是仅存的一枚硕果。所以,司马懿才把他由暗转明,将自己的家将给他打点。

    管家不亏是搞情报出身的专业人氏。这几年,在他的打理下,司马府从明面看上去和其它官宦人家差不多,实则外松内紧,如个铁桶一般。连当年的荀彧父子都没能讨到半点便宜。

    这一次也一样。不用司马懿吩咐,管家早就派人盯死了伏氏一干人等。他简明扼要的把情况汇报了一遍,叙述客观不带半点个人意见。这也是多年来司马懿对暗线们的一贯要求。

    这些天,伏氏真的老老实实的窝在偏院禁足,而她有两个陪嫁的侍女却特别爱四处串门。

    司马懿听完后,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冷冷的吩咐着:“找个机会。放她们出府一趟。”他要的不是一个收集情报的眼线,而是要整条情报链。

    “喏。”这不是头起往司马府塞人的事件,管家心领神会,张罗去了。

    司马懿闷在书房内又将他和曹操今天的谈话在脑海里仔细的过了一遍,觉得并无不妥之处,这才收起冰山脸孔,转去主院陪妻儿。

    阿绿见到他,立马屏退左右,紧张的问道:“夫君,曹操有没有询问那边的事?”

    司马懿走过去,歪身坐在卧榻上,把她搂入怀里:“娘子可以放心了,目前看来,伏氏并不是曹操的人。”

    “难道真的是大公子……”阿绿愕然问道。

    司马懿呵呵一笑:“娘子放心,为夫会摆平滴。”

    这些天,他反复想过了,历史上司马家的成功几乎是他和司马师、司马昭父子三人奠定的。而伏氏等生的儿子们当中虽然不乏能者,但是他们带给司马家更多的是祸患。所以,不管为了自己的家庭幸福,还是为了子孙的幸福,他这个最初的奠基人都要以身作则,远离祸害。

    阿绿听他说的这样有把握,便不再多问,把话题引到了双胞胎身上。

    不出五天,管家又来汇报情况。他向司马懿递交了一卷调查报告:“老爷,接头人和传消息的渠道都摸清了。”

    问题果然出在其中的一个侍女巧姑身上。而且很明显,伏氏知道这个巧姑的真实身份。

    司马懿看完后。把竹简扔进了身边的火盆里。干燥的竹片立马被火红的炭条点燃了。看着长长的火舌,他冷笑道:“曹丕啊曹丕,你小子知道什么叫做赔了夫人又折兵吗?”

    他本来还想着放伏氏一马,过个一两年给她寻户好人家。现在,他改主意了。他平生最讨厌的就是这种居心不良的女人。

    当天下午,管家带着一队仆人进了偏院,当着伏氏的面拉走了她绝大部分的陪嫁仆妇。理由是:司马府以勤俭治家,主子们身边的仆妇是有定例的。连堂堂的夫人身边都只有一个嬷嬷两个侍女,她一个小妾怎么能仆妇从群?所以,伏氏的身边只留下了她的奶娘和那个巧姑。其余的人全被发卖掉了。

    一时间,整个院子里鸡飞狗跳,哭声冲天。看着服侍自己多年的贴身侍女一个个全被拖走了,伏氏又华丽丽的晕倒在奶娘的怀里。

    管家见状,皱了皱眉头说道:“这进府才几天呢,如夫人就晕倒了两次。身子骨怎么这样的差?看来得喊个郎中好好瞧瞧才行。”

    奶娘一听,吓得浑身筛糠一般,连忙手忙脚乱的使劲掐着伏氏的人中。

    等伏氏悠悠醒转的时候,管家已经派人去请郎中了。

    郎中仔细的问望切之后,很有权威性的宣布伏氏身虚体寒,需要好好的吃上几剂药调养一番。

    从此,管家每天早中晚都要派一个很冷面中年婆子送来一碗苦不拉叽的中药汤子和一份蜜饯。

    伏氏的奶娘陪了n次笑脸。说了无数的好话、软话都没有从管家那儿争取到煎药权。据说,这是司马府的规矩。

    冷面婆子每次亲眼看着伏氏喝了药吃掉蜜饯还不算完,还要不言不语的在伏氏的屋里呆上一刻钟。据说,这又是司马府的规矩。

    几剂药下去,伏氏渐渐的倦懒起来,稍稍走上几步就会气喘吁吁。

    奶娘着了大急,跑到管家那儿去哭诉。

    管家很重视这个情况,二话不说就给换了一名郎中。这名郎中连连骂着前任是庸医,笔如游龙,刷刷的开了一张方子。

    又吃了几剂药,伏氏的精神开始一天比一天好。奶娘还来不及高兴,又发现新情况——伏氏的精神好过了头,她开始整宿整宿的失眠了。

    奶娘准备再去找管家大哭一场。伏氏咬牙切齿的喝住了她:“够了,嬷嬷。他们是成心想要我的命呢。”

    奶娘“哇”的用衣袖捂着脸大哭:“苦命的姑娘啊。”

    伏氏皱眉命她退下,转身对巧姑说道:“该你出手了。我要是死在了这里,你也交不了差。”

    巧姑不屑的轻笑:“你真白费了主人的一片心血。我就只帮你这一次。如果你还不能接近司马懿,我将奉命撤离。”

    “请帮我送一封信出去。”伏氏从怀里摸出了一个白色的锦囊,“交给我娘。”

    巧姑撇撇嘴,接过来随手放进了袖袋里:“希望你的娘家能帮到你。”说罢,转身出去了。

    伏氏看着门口摆动的桃红厚毡布门帘,捂着胸口,张大嘴拼命的深呼吸。

    奶娘慌里慌张的小跑进来,压着嗓子问道:“姑娘,她接了?”

    伏氏紧张的连连点头。

    “老天保佑姑娘能逢凶化吉,老天保佑……”奶娘对着门口“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双掌合十,喃喃碎语着。

    半夜时分,寂静的司马府后院突然热闹了起来。阿绿睡得迷迷糊糊的。被一阵吵闹声吵醒了,隐隐约约听到了抓贼之类的呼叫声。

    “外头是怎么一回事?”她起身问道。

    小云披着外衣从外间跑了进来:“夫人,好象后门那边闹贼。”

    阿绿侧耳再细听,声音渐渐平息了:“你出去看看。”

    “喏。”小云穿好衣服,匆匆出去了。

    不一会儿,房门开了,司马懿带着一身寒气钻了进来:“阿绿,没吓着你和孩子们吧?”

    阿绿从被窝里坐了起来:“听说是在闹贼。夫君,府里怎么会闹起贼来了?”

    司马懿探身见双胞胎睡得正香,这才一屁股在卧榻边坐了下来,轻轻松松的说道:“没事了,是个误会。”

    “怎么回事?”阿绿不解的问道。

    “哦,是伏氏身边的侍女半夜三更的想出府,偏偏还用帕子遮了口鼻,穿着黑色的夜行服,所以被值夜的仆人当成了贼,当场暴打了一顿。”

    阿绿捂嘴笑道:“这个伏氏还真厉害。”

    这时,门外的婆子禀报:“老爷,管家在院外求见。”

    司马懿摊着手耸耸肩:“阿绿,你好生睡着,我去看看。”

    “你也早点睡。”阿绿目送他离开后,才重新钻入被窝里。她知道这事绝对不会象他说的那样简单。不过,有他在呢。她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管家亲自打着灯笼,把司马懿引到了伏氏的偏院。

    伏氏穿着一件水红色的罗裙,一头长发松松垮垮的在挽了一个斜云髻,粉黛不施,除了手上戴着一个翠绿的玉镯子什么首饰都没戴,用一方月白的绣花帕子半遮着面瘫坐在地上呜呜的小声抽泣。

    听到外面通报“老爷到”,她止住了哭,却象只受惊的小鹿一样瞪着双眼望着疾步走进来的司马懿。

    奶娘顾不上把她从地上扶了起来,猛的跪倒在地,膝行到司马懿跟前:“老爷,老爷。您可要为如夫人作主哇。”

    司马懿冷冷的扫视了她们主仆二人一眼,径直在主位上坐下来:“作什么主?”

    伏氏又捂着脸开始啜泣起来。弱柳扶风,跟林妹妹似滴。

    好熟悉的作派!司马懿不禁想起了多年前的一个故人,微微一怔:“说来听听。”

    伏氏止住了哭,小心翼翼的望了他一眼,那眼神似羞似怯,带着无尽的幽怨:“老爷,婢妾,婢妾……巧姑那婢子是大公子派进来的眼线。这些日子,婢妾和嬷嬷都受尽了她的欺凌。请老爷为我们主仆二人作主啊。”说罢跪伏在地上。

    奶娘也象小鸡啄米一样的在旁边叩头。

    “荒谬!巧姑明明是你的陪嫁侍女,怎么又变成大公子的眼线了?”司马懿喝道。

    伏氏吓得伏在地上浑身上下直打颤:“巧姑确实是婢妾出嫁之前大公子秘密赐……”

    装得跟朵小白花似滴,却是幻想踩着别人的命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司马懿恶寒,厉声打断了她:“管家,伏氏疯了,把这院子封起来,再多派几个力大的婆子进来服侍。”说罢,气冲冲的甩袖离开。

    “喏。”管家一挥手,从外面立马冲进来四个膀大腰圆的仆妇。

    伏氏愣了一下,小脸吓得煞白,形象神马滴全不顾了,哭喊着冲着门口爬过去:“老爷,老爷,婢妾说的句句属实……”

    可惜,她连司马懿的袍子边角都没摸到。四个仆妇死死的把她按在了地上。

    奶娘回过神来想帮忙,早被一个仆妇很不客气的一脚撂倒地底。

    第二天,司马懿顶着两个大眼圈去上班。在一条廊道前“巧遇”了曹丕。曹丕拍着他的肩膀悄声笑道:“仲达,齐人之福虽好,但身体更要紧哦。”

    司马懿摇头晃脑的唉叹:“别提了。”

    “怎么了?”曹丕使了个眼色,屏退跟班。

    司马懿苦着脸叹了一口气:“伏氏疯了。她的陪嫁丫头去偷会情人被仆人们当贼误伤致死了。结果伏氏想不开,自己钻了牛角尖,大哭大闹了一宿,满嘴疯言疯语……说什么‘巧姑是大公子的人’。唉,家门不幸啊。”

    曹丕眼里闪过一道凌厉,连忙解释道:“仲达……”底下人报告,别晚他的一个暗探赴约收取情报却一去不返。现在他已经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他这次是偷鸡不成反蚀了一把米。

    司马懿却诚惶诚恐的冲他俯身长揖:“大公子,请见谅。都怪懿被那疯婆子气疯了头。”

    曹丕连忙双手扶起了他:“难得仲达这样相信我。要是被有心人知道了。我真的是百口莫辩了。”

    司马懿又拱手长揖到底:“都是懿治家不严才出这样的乱事,却险此连累到了大公子。惭愧,惭愧。”

    伏家很快就收到了消息。可是,伏氏终究只是别家的妾,而妾通买卖,属于私产,他们和司马懿连攀亲戚的资格都没有,根本就没有立场去向司马懿要求什么。伏夫人跑去求曹丕的夫人甄氏,想请她吹吹枕头风,说动曹丕出手救人。

    可惜,甄氏不但不见她,反而派个女官大骂了她一顿:怎么能把患疯病的姑娘嫁人呢!这不是害人吗?云云。

    伏家把一个疯子嫡女嫁给别人作妾的不道德行为很快传得满城风雨。许多与嫡家有联姻的世家都慌了神:这疯病是会遗传的……总之,伏家的儿女亲事成了家族的头号大难题。

    最后,伏家的家主带了几大车的礼品跑去跟司马老爷子和司马懿求情,想把伏氏接回伏家好生医治。这里面发生了什么事,他们心知肚明。然而,既然曹丕都说伏氏疯了,那就是疯了。总之,他们认栽了,现在只想向世人证明伏氏的疯病一是可是治好的,二是纯属个人原因,与家族遗传无关。

    谁知,司马老爷子自觉无颜面对儿子,早已经躲回老家闭门谢客了。而司马懿自然知道伏家的小算盘,断然拒绝了伏家的“无理要求”——这是他们司马家的家务事,岂能容旁人干涉!

    从他告诉曹丕“伏氏疯了”的那个时刻起,伏氏就注定再也不可能踏出她的小院半步了。

    好在,很快许昌人民的注意力就被另一个爆炸性的消息吸引住了:刘备居然攻打汉中了。政治投资失败,伏氏成为了弃子,伏家乘机偷偷的举家迁回了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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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穿三国介绍:
某着名院校机械系毕业的女高材生黄硕是一个历史白痴,但这并不妨碍她在时光研究所找到了一份工作:唐朝组专业的机械师。
经过三个月的新人培训,她终于得到了自己的第一份穿越任务:去唐朝进行设备检修。
不料,意外发生了。黄硕竟被抽风的时光机送到了三国时期。于是,故事就这样开始了。。。。。。
呃,这个简介太严肃,某峰再弄个简约明快点的,一句话:
“诸葛亮,你老婆喊你回家吃饭!”错穿三国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错穿三国,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错穿三国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