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试问谁还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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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主亲自下令，今晚不知道又有多少人诚惶诚恐，夜不能寐。
傅溪在旁边吐吐舌头，内心吐槽，资本家吃人不吐骨头，都是一副样。
而放下电话的棠意礼，全然未觉。
她摩挲电话的金属边缘，若有所思，想了一下，还是忍不住点开微信页面——
依旧空空如也。
一天了，从下午等到晚上，荀朗倒底没有回复她。
棠意礼抬头，望向窗外。
加州已经开始了新的一天，而九月的北市，正陷入无尽的黑夜。
……
一梨制衣的项目，忙得人脚不沾地，棠意礼借工作寄情，再也没联系过荀朗。
甚至，有几次君胖和傅溪叫她出来玩，棠意礼也借口工作忙，都推掉了。
可能是怕听到荀朗的消息吧。
怕他伤病困扰，过得不好；
更怕他忘了自己，过得很好。
这一点上，棠意礼觉得自己挺阴暗的，总想当前男友的白月光，但其实呢，最后可能就是片乌云而已。
“梨总，广告公司那边，已经把定稿的logo发过来了，”王简敲开棠意礼办公室的门，把试打印的物料，递过来。“看看效果。”
四个中文字，黑底白字，走性冷淡风，尖而细的笔画，很有奢侈品的气质。
棠意礼点点头：“行，过了。能在第十四稿，终结这场设计拉锯，我要感谢广告公司那帮人，没把我折磨死。”
王简暗笑：也不知道是谁折磨谁。
广告公司那边为了让棠意礼满意，已经连续加了一个月的班，他们负责人偷摸找到王简，甚至还要行贿，让他帮助过稿。
王简当然没同意，但还是听了他们好一顿抱怨。
如今能顺利完成，王简也觉得了一桩大事。
他说：“接下来我就去安排物料生产，咱们逐步开始安装公司招牌，和服装商标这些。”
棠意礼点头，又嘱咐他注意预算，记录好账目，到时候股东大会上，少不了要用这个哭穷。
王简含笑，表示知道。
但还是忍不住赞叹：“如今，梨总你干得是越来越顺手了。”
可不是越干越精明么？！
给乙方当爷爷，给股东们当孙子，在棠丰那又是娇娇弱弱好女儿，甭管什么人，到了棠意礼手里，只有被拿捏的份，试问谁还不服。
王简出去干活。
棠意礼看了一眼表，下午还有课，她拎起包，点点了书本，赶紧开车返回学校。
午饭都没顾上吃，车里随便啃了两口面包，就算裹腹。
为了品牌的规范化，棠意礼想起“一梨制衣”原来的那套红底白字的布签，按理应该回收销毁才行。
打版教室好像还有一些用剩下的，她准备下午取回来。
趁着课间，棠意礼抓紧时间，往制版楼跑，许是大家都在教学楼上课，制版这边静悄悄的。
午间炎炎烈日，照射得楼道亮堂堂。
她有钥匙，站在门外，刚要往出掏，就听见里面传来说话声。
可能真的是环境太安静了，她一下就听出里面是谁——
高青青：“你说……他们真没在一起？”
傅溪：“我问过她，她说过去，现在，将来，都不会和他在一起。”
高青青听起来松了一口气。
“那就好，我还以为他们……唉，秦声最近挺冷淡的，总说自己不在国内，连顿饭都约不出来，我还以为，他真跟棠意礼好上了呢。”
傅溪：“秦总确实最近不在，高老师，你也别灰心，我觉得你比棠意礼，更适合秦总，只是他自己没发现。”
高青青顿时来了精神，“你也觉得我们更合适？”
“对啊，志同道合。”傅溪大概觉得这个理由不够似的，又改口道，“我觉得人品也挺重要的，棠意礼其实劈腿了，这属于前科吧，这种前科放哪个男人那不得掂量一下。”
“再说了，秦总条件那么好，身家十几个亿，哪个运动员能比，换谁不心动。棠意礼倒底是奔着他的什么去的，秦总也得考虑一下吧……”
后面她们又说了什么，棠意礼没再听下去。
她慢慢往后退了几步，好像门里会冲出什么异兽一样，死死盯着门板。
窃窃私语还在继续。
棠意礼缓了大概有一分钟，她转身快步往外走。
是因为荀朗走了么，为什么她感觉自己好像失去了全世界。
人人都在奚落嘲笑她。
魏然是一个，傅溪也是一个。
他们和她，可都是曾经举杯欢笑过的朋友啊。
有一个瞬间，棠意礼觉得生活很没意思，像褪了色的布匹，已经看不到它原先鲜活的样子，更别提，还要拿它来织构什么梦想。
废料一块。
是以在后面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棠意礼干什么都提不起精神，日子过得仓促而麻木。
……
转眼，进入十二月，北市的冬天，已经相当冷了。
一到飘雪的日子，所有商家都牟足了劲，开始做圣诞款。
酒店有圣诞套房。
餐厅有圣诞套餐。
连夜魅酒吧，沈浪也在考虑搞个什么主题的圣诞之夜。
棠意礼没有发表意见。
因为一梨制衣的第一批服饰，正准备推出市场。
她忙得已经两天没合眼。
安妮带着团队，从工厂风风火火地回来，一卷一卷的样衣，依次展开，挂到棠意礼的办公室里。
彼时，棠意礼已经搬到了丰唐的楼上——一梨制衣的新址——她有一间属于自己的、大大的办公室。
大通桌后面，是排排衣架，棠意礼踱步过去，挨个摸了一遍，作为纺织行业出来的二代，面料水平一触既知。
“质感十足。”安妮笑着，拎出一件羊毛呢的咖色大衣，“这件，maxmara同款，但是咱们的落肩，更秀丽更服帖，完全是按照东亚人的体型设计的。”
“它来做发布会的压轴款，一定很高级，梨总，你怎么看。”
安妮是个干劲十足，样样得力的手下。
棠意礼早已把她视为左膀右臂，自然没有反对意见。
“设计上的事，你来安排，我很放心，但要跟王简协调好现场，这场大秀，是咱们的打响招牌的第一炮，别出乱子。”
“是，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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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 平安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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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又检视了一遍成品，大致完美，棠意礼这才放心。
她叫安妮回去休息一下，明天再来修改。
“我在工厂睡过了，今天没问题的，晚上下班再走，”安妮一脸精神，反过来劝棠意礼，“我看老板你状态不太好，发布会，你还要美美地上台呢，回去休息一下吧。”
距离发布会，还有一周，都是修修补补地小活，棠意礼确实需要多睡几个美容觉，把状态调整好。
她跟各个部门的头头打了个招呼，提前下班回家。
最近都没怎么化妆，棠意礼用清水洗了个脸，换上毛绒的居家服和长袜，钻进被子里，转眼就睡了过去。
又黑又沉的一场睡眠，中间连个梦，都没力气做。
棠意礼醒过来时，厚重的遮光帘，还拉着，她也分不清现在是晚上还是白天，拿手机看了一下，先入眼的是三通未接电话。
都是沈浪打的。
他一般没事不联系自己，棠意礼怕错过什么，先回拨过去。
“你可算接了！”沈浪大声地喊，这才能压过背景的吵闹声。
棠意礼问，什么事。
“什么什么事，来玩啊！好久都没见你了，今天过节，怕你无聊，出来玩。”
棠意礼有点懵，问：“什么节？”
“什么节？”沈浪都被逗笑了，“今天平安夜！夜魅搞活动，你当老板的，得来掏腰包搞抽奖啊，不然说不过去吧！”
夜魅这一年没少给棠意礼贡献钞票，到年底了，当老板的，确实得出点血回报客人和员工。
棠意礼推辞不得，便说：“行，我晚上过去，一会还得去上班。”
沈浪大笑，“你糊涂了啊，现在都晚上八点了，你去哪上班！”
棠意礼抚头，想了好久，终于记忆回笼。
她，竟然睡了一天半！
三十几个小时！
棠意礼脚上的袜子，都不知道睡到哪里去了，光脚下地，拉开窗帘，只见城市霓虹，喧嚣放肆，零星的小雪花，颤巍巍地落下。
很有节日气氛。
棠意礼不可能再睡了，她洗了个澡，悉心化了个妆，换了身应景的衣服，抱着大衣出门了。
可能是大家都在奔赴聚会的路上，马路有点堵，雪落在地上，瞬间化泥，让道路更加湿滑难行。
棠意礼慢慢挪着车，也不着急，偶尔还拿手机刷刷新闻。
这是之前的浏览习惯，app客户端还记得她喜欢看体育新闻，一打开，推送的一篇就是《亚洲飞鱼，或再夺三金，称霸世界泳坛！》
现在的新闻标题，起得都跟网络小说一样，要么信息量巨大，要么勾人胃口。
棠意礼心头一动，控制不住地点开。
是一篇专访，棠意礼根本顾不上看字，快速下滑，看见配图，果然说的是荀朗。
照片里，他穿着一件黑色的t恤和短裤，坐在体育馆的看台上，看向远处，头发是湿的，眼周围还勒出几道红印。
他的表情严肃认真，只是黑了一些，可能跟加州的阳光有关。
这个人看上去，极富攻击感。
应该是在训练间隙，抓拍的，后面还有他身着长泳裤，站在岸边做热身的图。
棠意礼看了好半天，直到身后的车子鸣笛，她才恍然回神。
放了刹车，黑色大g又往前开了五百米，停下来，棠意礼又赶紧抓起手机，接着看，这次，她快速扫了一下文字。
“……本届世锦赛在美国加州举办……国家泳队的队员已经悉数抵达，有亚洲飞鱼之称的荀朗，之前一直在加州做康复训练，现在已经归队，与教练和队友汇合……”
“亚洲飞鱼在这一届世锦赛上，依旧参加三项比赛，分别是蝶泳100米、200米和自由泳100米……距离他在亚运会上勇夺三金，已经过去了八个月之久，期待他可以再创佳绩，荣归故里。”
文章到这里就结束了。
棠意礼看得想骂人。
“为什么不提他的伤呢？！”
她用手机不停地磕着方向盘，又安慰自己，“能参加三项，应该是状态不错吧……没人干扰他训练了，一定休整得很好……”
“嘀嘀！”
身后再次想起刺耳鸣笛，棠意礼吓一跳，手机掉进手套箱的缝隙里，现在捡，肯定来不及了，她用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后面的车，手脚配合，赶紧继续往前开。
许是没有手机分心，棠意礼很快开到夜魅门口，到处都停了车，她又费了好一会功夫，才把这辆庞然大物一样的车子，停在树与树的空档里。
棠意礼没拿大衣，直接拎着手包，快走几步，进了门。
沈浪正和人说着话，看见棠意礼，眼神一亮，跟对面的人又说了两句，朝她走过来。
“这么晚，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我来送钱的，怎么能失言。”
音乐隆隆，俊男靓女，摇头摆尾。
“跟你开玩笑的，”沈浪笑笑，帮她分开人群，往里送，“抽奖我都安排好了，员工和客人一视同仁，一人一个号码，你上台去箱子里抓。”
“三等奖，二十个，八折贵宾卡一张。”
“二等奖，十个，两千块的酒卡。”
“一等奖，一个，一万的酒卡。”
“你觉得怎么样？”
棠意礼当然说好——花不多的钱，能把气氛炒热，还能拉住用户，明年还来——不过，她还有一个要求。
“钱我都出了，但你别让我上去，抽三十几次，累死人，我是来娱乐的，ok？”
沈浪猜到棠意礼不爱露这个脸，一口答应，给她引到吧台视野最好的位置，跟大保打了个响指。
当然了，现场太乱，大保根本听不见。
但，棠意礼是真美人，她一进来，大保就看见了，赶紧过来，叫了声，姐姐，“圣诞快乐。”
棠意礼莞尔一笑。
沈浪警告：“我去招呼客人，你别给她喝烈酒啊，不然打爆你的头。”
大保头一缩，可可爱爱地说，知道了，老板。
然后他倒了一杯青柠汁兑了点气泡水，推给棠意礼。
“姐姐尝尝。”
棠意礼抿了一口，很是鄙夷，“一点酒精都没有？”
大保也有点委屈：“沈哥不让我给你喝烈酒，谁知道多烈叫烈啊，如果姐姐想喝，一会散了，咱们单喝。”
第153章 一比一照搬
棠意礼挑眉，没想到小奶狗都这么直白了。
她觉得很有意思，想逗逗他。
“你的烟呢，给我一支。”
大保娇软一笑，从身后那了一个银蓝色的包装，掂出一根，却说：“室内不让抽烟呢。”
说和做，明摆着两码事。
棠意礼捏出了一根，笑了下，就着伸过来的火，点了一支，拿在手里。
不待她说话，旁边有人靠了过来，带着一种烈而苦的酒气，对方大长胳膊往吧台上一搭，跟大保说。
“给她一杯朗姆。”
说着转头冲棠意礼一笑，简直邪魅。
棠意礼愣了二分之一秒，马上认出对方，冷冷笑道：“你回来了啊，李骄阳。”
李骄阳舔了舔唇，只笑不说话，拿眼睛上三路下三路地扫视棠意礼的穿着。
今天她只是简单修饰，一身白色宽松毛衣，仗着底子好，下面配了条银灰色亮片半身裙，裹得两条长腿，交叠搭在高脚凳上，极具诱惑性。
棠意礼头发半干时，就着水往后梳，脑后扎了个矮髻，光洁饱满的额头，尽数露了出来。她指尖夹着细细的一支黑色凉烟，衬得皓腕洁白，鳄鱼皮带的钻表，流光溢彩。
李骄阳不得不说，这个女人，这个叫他恨得牙根痒痒的女人，还他妈这么漂亮。
还勾人。
他低头一笑，复而抬头，对上棠意礼，“不是想喝酒么，我请你。”
棠意礼没说话。
李骄阳去看大保，浓眉紧蹙，“酒呢？”
大保喏喏地，说：“沈哥说不让——”
李骄阳一把抓住大保的衣领，隔着吧台，硬是把人给拎到眼前，他抵着大保的耳根，狠道：“听话，不然砸了你们的场子。”
手一松，大保往后猛退了一大步，完全被李骄阳的气势唬住，赶紧倒了杯朗姆酒，放在吧台上。
李骄阳一偏头：“给她。”
大保怯生生地看了眼棠意礼，见她一脸无事地在吞云吐雾，也不敢多说什么，又把酒往棠意礼那边推了推。
小声叫了句，姐姐。
李骄阳轻蔑地扫了一眼大保，目光落回棠意礼的红唇上，带着威胁。
“喝吧，棠意礼，就当给我接风洗尘了。”
棠意礼轻笑了一下，垂眸看了一眼酒杯，又看了眼李骄阳身后远远站着的两个保镖，肃穆的西服，健壮的体格。
走一趟英国，难怪李骄阳还是这么凶横。
原来是学精了。
棠意礼说：“不好意思，今晚禁酒，喝不了。”
说着，她又吸入一口凉烟，慢慢吐出灰蓝的烟雾，然后拿着烟的小臂，往前一横，指尖弹了下，烟灰顺势掉进酒杯里。
李骄阳顿时大怒，上前一步，以他的身高压过来，伸手就要来捏棠意礼的下巴，只是在旁边一直坐壁上观的君胖，冲出来的更快。
从棠意礼身后出手，截住李骄阳，反手把棠意礼护身后。
“带你来，你就给我惹事儿，是不是？”
李骄阳隔着君胖，去看棠意礼的眼神阴狠。
“没想到，你跟荀朗都分了，还敢这么作，棠意礼，老子回来不把你给弄服帖了，我这一趟英国就白去了！”
棠意礼丝毫不惧：“所以，你是趁着荀朗不在，才敢回来的？”
李骄阳哪受得了这话，又要往前上，君胖赶紧把人撑住。
“你们两个一人少说一句，啊！”
君胖一使劲，把李骄阳人给推到座位上，“大家都一个圈子里的，生意场低头不见抬头见，怎么就不能坐下来，恩怨说开呢。”
“再说，你们俩还好过一场。”
一人戴一顶绿帽子，也算扯平了。
但这话君胖没敢说。
李骄阳哂笑一声，碍着君胖，没有让他夹在中间的道理，转头扬长而去。
君胖看了一眼棠意礼，见她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根本也不需要人安慰，他跟上李骄阳，也回了座位。
周围还是闹哄哄的一片，舞池中央，开始抽奖了，根本没人注意到这边的冲突。
很快，随着三等奖，念出一个一个得奖者，现场的叫声音乐声，简直要把房顶给掀了。
棠意礼低着头，慢慢摇动那杯青柠气泡水，看着里面的冰块，一点点的旋转，像入了迷，不知道在想什么。
最后，她拿起装饰用的薄荷叶，对着舞台灯光，把叶子拿到眼前，眯着眼睛，把两片忽然扯碎，然后扔回杯中。
她忽然觉得无聊。
琢磨着等沈浪一会抽完这轮奖，她打个招呼就回去了，哪知道又有人找了上来。
什么妖魔鬼怪都聚齐在这个夜晚。
自称娱乐圈知名经纪人的杰森李，端着杯扎啤，往棠意礼身旁一站，“好久没见了，大美女。”
棠意礼一乐，“是很久了，李总最近又挖到什么好苗子没？”
一说这个，杰森志得意满，“就是来跟你说这个的。”
他把身体一让，棠意礼这才看见，他还带了个人过来，宽肩窄腰大长腿，目光落在那男人脸上，她打了一个激灵。
世界好像就按了静音键，轰隆隆的音乐不见了，她只听得见自己的呼吸。
一下一下，像干涸皲裂的河滩上，缺水的鱼。
杰森的嘴一张一合，说得什么，棠意礼半天才听清楚——
“……是不是像你男朋友？！我跟你说，我就是按照荀朗的标准找的，这不，最近体育热，小姑娘都喜欢运动员了，我准备把小七包装一下，推出市场，保证分分钟顶流啊……”
“怎么样，你最有发言权，帮我看看他还缺点什么，怎么才能一比一照搬荀朗的气质？”
棠意礼目不转睛地盯着男人的脸，或者叫男孩更贴切。
他虽然身量看起来和荀朗差不多，但倒底没有经过千锤百炼的运动洗礼，脸上的肉只有胶原蛋白的年轻感，少了点刀削的冷峻。
但不得不说，他已经很像了。
眉眼偏冷，看人的时候不爱笑，黑色的高领毛衣，堆高了禁欲的味道，右耳还带了只黑钻钉，气质带邪，肯定更迎合市场。
激烈的情绪化作冲动，棠意礼问他：“你叫小七？”
男人看她，依旧不笑，“是。”
第154章 不酷怎么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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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本土节日相比，圣诞节，最大的魅力，在于宣扬自主、展示个性，甚至还可以无条件放纵。
棠意礼走过去，轻声问他。
太嘈杂的环境，让小七骄傲的身板，不自觉地弯到她耳边。
棠意礼：“我喝了酒，你可以帮我把车开回去么。”
不等小七什么反应，棠意礼已经把奔驰的车钥匙，塞进了小七的手里。
也不管杰森什么表情，棠意礼拎着包前头走，摇曳的亮片裙摆，像黑暗中灯塔，是神秘的冒险地，是男人的避风港。
是这个夜晚，最后的终点。
小七摊开手，看了一眼黢黑光泽的车钥匙，慢慢跟上棠意礼的脚步，最后把人揽在怀里。
看傻的杰森，站在那，一头雾水。
而另一边，身处更高视野的李骄阳和君胖，也目睹了这一切。
君胖没敢说话，扭头去看李骄阳，他坐在暗影里，一杯接一杯的酒，灌下去。
如果说刚刚棠意礼的不驯，是在跟李骄阳这个前任甩脸子，那么真正的落人面儿，伤男人自尊的，就是刚刚这种情况了。
棠意礼宁可睡一个荀朗的赝品，也不愿意多看李骄阳一眼，这是怎样一种羞辱。
君胖干笑两声：“那个，棠意礼最近事业做得不错，估计也是飘了，你就别跟她较劲了，没意思，真弄到手了，还不够她作的呢。”
“你看荀朗不就是个教训，那么爱她，最后还不是被劈腿了。”
李骄阳瞥他：“你怎么知道是棠意礼劈腿的？”
“听我女朋友说的，她和棠意礼一个宿舍，”君胖想了一下，好像圈子里都知道了，“貌似棠意礼喜欢上一个华裔设计师，让荀朗给知道了，然后分了。”
“一梨制衣，听说也有那个设计师的手笔，棠意礼他爸，还专门跟那个男人吃过饭，是家宴哦，不知道算不了过明路呢。”
李骄阳从鼻子里哼个笑，“棠意礼他爸不是心疼女儿，看不上政治联姻么，怎么又要撮合棠意礼和设计师了。”
“估计是赵美伦的功劳吧。”君胖也是贼兮兮地一笑，“有了后妈，就有了后爹呗。”
“赵美伦和棠意礼她爸的事，你知道了吧？”
李骄阳拎着酒杯：“那种货色，跟谁我都不稀奇。”
李骄阳在国外的时候，就听李太太说了。
那尖细的嗓音，讲述的时候，什么破鞋，什么乱搞，神乎其神地说了一个晚上，满满都是嘲笑。
李骄阳其实没他妈那么幸灾乐祸。
“我这次回来，不准备走了。”
外头晃悠一年，拿了学位，也算对家里有个交待，李骄阳是独子，也是时候进公司帮忙了。
公子哥们耍是一回事，败光家业的想法，可一点都不敢有。
君胖当然明白，“所以说，你跟棠意礼别置气了，坐下聊聊，以后大家还要一起赚钱呢。”
“我差点被荀朗淹死，你都忘了？”
“不然你想怎么着？”君胖好笑道，“你准备也把棠意礼按水里？还是就非得睡她才能出口气啊。”
李骄阳阴恻恻道：“这次，我得让棠意礼主动爬我的床。”
……
客厅浅白的灯光有些刺眼，棠意礼眯了眯眼睛，不自觉地挺了脖颈。
“过几天我要参加发布会，不要弄出痕迹……”她对伏在身上的男人，轻声提醒，果然男人听话，收起牙齿，改用嘴唇轻吻。
空荡的气氛，逐渐升温，沙发蓦然陷下一个大坑，小七收腿，跪在上方，开始解腰间的金属扣。
毛绒的衣领有点变形，露出大面积的皮肤，凉意袭来，棠意礼睁开眼，看见小七冲她一笑，顿时觉得有点破坏气氛。
“你别笑。”她说。
小七以为棠意礼在害羞，笑得更愉快。他解开，又落下来，把她的手，放在自己腰腹上，“姐姐帮我。”
棠意礼顺着肌肉纹理，一手往上去，一手往下去，不自觉皱眉。
“你平时健身么？”
“当然了，每周四次健身房。姐姐还不满意么？”
床上礼仪与餐桌礼仪，一样重要。
如果厨师做的饭不好吃，直接吐在桌上，岂不坏了一桌人的胃口。
棠意礼做不出这么没礼貌的事来。
她笑笑，把“不满意”生咽下去，没说话。
小七再接再厉，贴在她耳边，撩拨着：“姐姐试试就知道了，有些肌~~肉，健身房是练不到的，靠天生。”
棠意礼被逗笑，学他：“肌~~~肉？”故意拉长肌字尾音。
小七笑了一下，落吻下来，奖励她心领神会，棠意礼伸出指尖，封在自己嘴上，刚好遮了个严实。
小七触到手指，挑眉。
“你去关灯。”棠意礼说。
小七恋恋不舍地拎着裤子，又系上，然后走到墙边。
在灯下看，小七好像又不怎么像某人了，他竟然眉眼带笑，跟酒吧里的酷劲，完全不一样了。
不酷怎么行。
棠意礼觉得进入不了状态。
等着智能灯缓缓熄灭，窗外透过城市的灯光，小七再次压了上来。
他有点急切，处理完自己下面的衣着，又去弄棠意礼的裙子，那一条像鳞片的裙子，暗扣十分细小，他解了半天，还是挂在最后一环上。
棠意礼看他着急的模样，笑了起来，身子慢慢蜷起。
小七气道：“一会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
“好啦。”棠意礼起身，小七以为她要自己动手解，哪知道棠意礼趿拉着拖鞋，走进了卧室，过了两分钟，她出来时，手里多了张纸。
准确的说，是支票。
按在客厅黑色的玻璃几上，纸白而刺眼。
“给你的，节日快乐。”
小七立时冷了下来，下颌线咬紧，五官像刀刻一样，分明立体。
他终于又像他了。
棠意礼不无眷恋地抚摸小七的脸，亲亲他的喉结，可惜，还是不够突出。
小七：“你是在逗我吗？”
“不是。你很好，是我的问题。”
“结束了，你走吧。”
小七这才意识到自己可能是被当成替身了，羞恼在头脑中流窜，胸口一起一伏，强自冷静了好半天，看了一眼那张美艳的脸，拿上支票，起身甩门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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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谩骂之声
门扇大开大合之后，房间再次陷入孤寂。
棠意礼去厨房找了只玻璃矮杯，到制冰机里舀了满满一杯的冰，然后往里倒酒，浅黄色的酒液，就像奔走的山溪，顺着冰与冰的缝隙，慢慢注满。
拎着酒杯，棠意礼走到落地窗前，席地而坐，外面红和绿的圣诞装饰，映在如玉的面容上，明明暗暗。
饮尽这一杯，棠意礼终于等来晕眩感，头重脚轻，世界颠覆，她豁出胆量，又给荀朗发了一条短信：【圣诞快乐。】
手机朝上，留在地板上，棠意礼慢慢脱掉毛衣、半身裙，然后勾着腰间系带，退下最后一块布料。
七零八落地扔在暗色的地板上，赤着脚，转身往浴室走。
棠意礼连看都没再看手机一眼。
因为，她知道，荀朗不会回应。
圣诞节，耶稣尚且获得新生，荀朗肉体凡胎，恐怕早入轮回，把她忘了吧。
……
过了一个节，棠意礼也不知道算不算休息了，反正，铺天盖地的工作，又压了过来。
她的办公室，门就没有关上过。
一会，王简过来，说：梨总，媒体邀请了十三家，通稿已经发下去了，大家都问产品定价能不能提前透露一下，他们写稿，方便拉踩。
又过一会，安妮前来汇报，说，有个国内的大模，临阵爽约了，只能找个二流的替上，问棠意礼行不行。
棠意礼扶额，对两员干将，颇为严厉道。
“我们要做的，是国内一线，一亮相，就应该是王者气质，拉踩？这种小门小户的做法，给我拿去喂狗，听到没有。”
王简垂手：“是。”
棠意礼：“还有那个大模，今天看不上一梨制衣，敢随便爽约，你就告诉她，从此丰唐上下游的活儿，她不要想再接了，是咱们封杀她。”
“今天敢跟甲方造次，等到了发布会那天，还不定闹出什么幺蛾子，这样也好，去找个二线，顶替她，我就不信还有资本捧不出来的模特。”
安妮和王简对视一眼，有这样果敢的老板，两人顿时士气大振，领了旨意，再次返回疆场搏杀。
棠丰站在办公室外面，听了全程，等王简和安妮出来，恭敬叫了声，棠总。
棠丰笑眯眯地背着手，一脸赞许，“辛苦你们了，距离发布会，还有两天了，加油。”
安妮点头一笑，就去忙了，王简站在自己旧老板身边，问：“您找梨总啊？”
“我就是来看看她。”
棠丰刚开完会，无意间刷到一条体育新闻，看见女儿交往过的那个运动员，刚拿了一块金牌，风头正劲。
看看人家，都已经从失恋痛苦里走出来了，可女儿呢。
隔着玻璃墙，棠意礼托头思考，手里还在翻一叠子文件，偶尔誊抄记录，这样懂事能干的女儿，反而招出父亲一丝丝的心疼。
“阿梨……跟秦声，真的没有联系了吗？”
王简除了晚上睡觉，恨不能棠意礼走哪跟到哪，一切电话、邮件往来，他都门儿清。
棠丰这算是问对人了。
王简也有点遗憾，说：“有三个月了吧，秦总的订单交付后，两人就一直没联系。”
甚至，售后这一块，也是由王简和jq那边的一个总监对接的。
棠意礼和秦声默契的做了回避。
棠丰原本的畅想，彻底破灭，他叹了口气，也意识到了，这一次棠意礼失恋，可能跟之前不同了，看着人没变，好像还更上进了。
可女儿是那种励志上进的人吗？
棠丰太清楚棠意礼的脾气了，只要满足于现状，她绝不肯多花一点力气，如今这么拼，大概是内心很苦吧。
酒精能麻痹意志、毁掉健康，谁说忙碌不能呢？
棠丰拍拍王简肩膀，叫他照看好棠意礼，自己转身下楼。
……
明天就是发布会，会场、模特、媒体，都蓄势待发。
此刻，现场做最后一次的彩排。
棠意礼坐在导演位，透过中控监视器，再次调整了灯光的色温，确定暖白的光线，不会造成服装的色差，这才放下心。
中间休息。
周围的摄像和道具老师们，相互递烟，边抽边聊天。
棠意礼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心里想着，明天压轴出场时，要穿几厘米的高跟鞋，才能不被模特的长腿比下去……
“诶，听说了么，最近世锦赛，那个谁，退赛了。”
棠意礼心里咯噔一下，听见世锦赛三个字，人已经不自觉地绷了起来。
有人替她问：“你说的谁呀？”
“就是那个少女偶像，号称亚洲飞鱼的，荀朗。”
男人聊起八卦，不比女人优雅，道具组的那人嗤笑道：“通稿上说，是因伤退赛，我看啊，搞不好是怕输，影响了商业价值，干脆就不比，还能保住亚洲飞鱼的称号，继续当偶像。”
“有道理，他们体育圈不都这样。”
大家一派认同之声，还要说什么，就看旁边走过一个黑色身影。
“梨总？你去哪？咱们一会还要再看一次效果。”
棠意礼没理，沿着舞台二楼的铁梯下楼，一边走，一边给荀朗打语音电话。
响到自动挂断，她就再打，几次过后，依旧没人接听。
至此，棠意礼才意识到，荀朗的国内这个号，可能早就弃用了。
她又开始刷手机上的新闻，寻找蛛丝马迹。
荀朗退赛的消息，是刚发的声明，都是通稿，大体和摄像道具他们说的差不多，荀朗因伤退赛，退的是自由泳的那一场决赛。
底下评论已经有上万条了。
泳迷的反应都是愕然，因为前几天荀朗才刚得了蝶泳100米的金牌，明明是冲着三金去，哪知道，情况斗转直下，昨晚的蝶泳200米，只拿到了第七名。
决赛一共九条道，他排倒数第三。
转眼第二天，也就是今天上午，荀朗宣布退出了自由泳的决赛。
难怪所有人会怀疑，荀朗是不是在经历了昨天的惨败后，连参加自由泳的勇气都没有了。
伤痛，反而成为了最不起眼的借口。
他是临阵退缩。
顷刻间，全网一片谩骂之声。
－－－－－－题外话－－－－－－
赝品下线，正品马上上线哈
第156章 让我看你一眼就好
短短几分钟，那篇新闻的阅读量，迅速破亿，评论过了十万。
棠意礼不敢深想。
她当然相信，荀朗不是因为一次失败，就心生怯懦的人，可是严重到退赛，不知道他经历了怎么样的内心煎熬，才做出这个决定。
棠意礼担心荀朗的身体的伤，更担心他心里的伤，这种担心，像燎原的野火，烧得她一刻也不坐下去了。
休息室里、走廊里、以及走廊尽头的舞台现场，全是嘈杂的人声。
棠意礼站在角落里，徒然地，一遍一遍地用脑子过人名，倒底打给谁，可以联系上荀朗呢？
浅白色的t台上，工作人员还在搬抬道具，棠意礼抱着手机，思来想去，决定先打个电话，问问程准。
程准也是从新闻里，刚知道的消息。
他也诧异：“打不通吗？不应该吧？”
棠意礼问：“你上次是跟荀朗什么时候联系的？”
程准卡壳，半天才说：“我和大师兄没单独联系过，都是魏然，他给大师兄打视频的时候，我凑过去聊聊……，他们一直在联系……不好意思啊，学姐，我和他们比赛进度不一样，所以……”
所以，他根本不知道荀朗在美国的电话。
棠意礼压住那股焦躁，说没关系，又问了魏然的电话号码。
事已至此，她和魏然再不和，也没得选择了。
魏然这会也在美国参赛，棠意礼试着打了一下，果然没人接听。
棠意礼又加了魏然的微信好友，一直没有通过的消息。
这时，安妮来找棠意礼，叫她过去彩排。
因为发布会的最后一个环节，就是设计师和主理人亮相，要从t台上走过，接受各路长枪短炮。
半个小时，彩排结束。
棠意礼退到一边，再次拿出手机，好友那一栏，依旧没有消息。
不知道魏然是没看见，还是就不想通过，反正，她的消息又一次石沉大海了。
最后，棠意礼真的没有办法了，想到了雷朋深，她有雷朋深的电话，还是当初荀朗给她，他一直说，找不到他时，可以找他的教练，教练永远在线。
但棠意礼从没拭过。
雷朋深是她的死穴，这一次，也是逼急了，也只能硬着头皮，拨通了雷朋深的电话。
出乎意料地，对方接的很快。
声音低沉，带着烟嗓，不耐烦地问：“谁啊。”
“雷教练，不好意思打扰您，”现在是加州时间晚上十点，棠意礼深吸一口，“我是棠意礼。”
对面似乎也没想到，停顿了一会，问，什么事。
“我想联络荀朗，可是没有他的电话，可以不可以……”
“不可以。”
雷朋深非常干脆地拒绝了棠意礼，并且，还进一步阻止了他们接触的可能。
“我不知道你们发生了什么，但荀朗刚刚退赛，你应该从新闻里也看到了，网上一片谩骂，他现在需要安静，希望你不要再来干扰他。”
“雷教练……我并不是想要干扰他，我只是……”
没等说完，雷朋深已经挂了电话，任凭棠意礼再打，对方干脆关机。
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
棠意礼靠在雪白的道具板上，一瞬间的无力感，打败了她坚持了几个月之久的顽强。
她以为两人已经各走各路了，一个向东，一个向西。
但荀朗一出事，棠意礼控制不住地想回头去追他。
哪怕追他的代价，是推翻她这一路走来的成果。
“梨总！”安妮高兴地跑过来，“有回复了！”
棠意礼一惊，怀抱希望，忙看她。
安妮：“之前咱们不是请了几位城中名媛，来做嘉宾嘛，有两位刚刚回复了，说可以来，要坐前排位置。”
这是好消息，安妮自己就可以自主决定位置摆哪里，她跑来告知，纯粹是来报喜而已。
可棠意礼却会错了意，以为回复的，是她心中的那个希望。
所以，有多渴望，就有多失望。
棠意礼勉强笑了一下，说，做得好。
安妮“哦”了一下，“你还好吧，梨总，是不是太累了？”
早起扎的马尾，这会都快趴成了披肩发，棠意礼看起来确实不够光鲜，不过，她还是撑着，说，没事。
安妮点点头，扭身打电话，跟王简商量给名媛排座位的事。
“安妮。”
安妮电话刚说了个头儿，举着电话，转头看向棠意礼。
“梨总？”
棠意礼：“刚刚彩排，你也走过了，明天作为设计师，可以压轴全场吧？”
安妮不懂，“可以是可以，可是……”
“我要飞一趟美国，明天的发布会，就交给你了。”
安妮大惊失色。
这是她们忙了半年的项目，临门一脚，就在明天，棠意礼却说走就走。
“梨总，有什么事，一定要今天走吗……等明天结束，不是更好吗，都不到二十四小时了，什么事不能等……”
“我一分钟都等不了了。”
棠意礼裹着羽绒服，寥落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混乱的现场。
她先开车回家取了证件，临出门时，又返回拿了一个充电宝，塞进贴身口袋里。
出了小区门，棠意礼打车直奔机场。
运气比较好，她在路上刷到一张两小时后起飞的机票，正好卡着时间，赶到登机口。
飞机以三十度向天空拉起，城市渐渐缩小，落日的余晖，尽染三万尺高空的云朵。
棠意礼在心中默念，让我看你一眼就好。
让我看你一眼，确定你还是曾经的荀朗，仍旧意气风发，没有被伤痛击垮……
哪怕不属于我，也没有关系。
……
棠意礼在加州落地，已经是二十三个小时之后的事了。
她打开手机，噼里啪啦的信息涌进来，扑面都是压力。
有王简的。
有安妮的。
自然还有棠丰的。
她现在就是扭头回去，也已经来不及了——发布会正在进行中——她的回复，一定又会造成一场混乱，索性，她把全部未读，都勾掉，眼不见心不烦。
手机操作完这一切，她开始思考另一件事。
火急火燎的跑来，她现在要怎么才能找到荀朗呢。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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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漂洋过海来做贼
现在是加州晚上八点，机场外，天已经黑了，阴沉沉的。
棠意礼打开总局网页，希望能看到运动员集体落脚的住址，就像在大阪一样，他们如果包了酒店，她就可以直接杀过去了。
可找了一圈，发现上面什么有用信息都没有，不如直接问程准。
棠意礼又点开微信，却蓦然发现魏然通过了自己的好友申请。
她连犹豫都没有，马上拨语音电话过去。
魏然接起来，明知故问道：“棠小姐，怎么想起加我微信了？”
饶是棠意礼脾气再差，现在也只能忍着。
“你有荀朗电话么，我联系不上他。”
“我也没有，不好意思啊。”
棠意礼好声好气，问：“那他和你在一起吗？”
“不在。”
棠意礼被这种处处碰壁的挫败感，给搞得几近崩溃。
“那我怎么能找到他？”
魏然痞痞道：“你来美国找他啊。”
明显魏然不想给棠意礼提供任何帮助，反而故意刁难。
恰好这时，机场广播响起，发音美式的女声，正在紧急插播天气预报。
声音之大，电话那头也听见了。
魏然那边声音发紧，问棠意礼，“你在哪。”
委屈失控，棠意礼使劲吸住鼻息，才能不让自己哭出来，说。
“机场。”
美国，加州，圣地亚哥机场。
魏然粗重喘息，最后化作一句咬牙切齿，“你真来了？！”
“你是不是疯了，棠意礼？！”
“我告诉你，荀朗退赛这件事，媒体上已经在人人讨伐，你不要再闹了好不好，你跑来，能帮他什么？还不是给他添堵？”
棠意礼带着哭腔：“我就是想来看他一眼，不打扰他，我保证，你可以看着我，我绝不出现在他面前。”
“不行，我不能帮你。”
“那我就自己去你们的营地。”
魏然：“他不在营地。你别闹了，好不好。”
“赶紧回去。”
他似乎是看见了外面的天气，抑或着是觉得自己露了口风。
魏然马上改口：“要不，这样，我去找你，今晚让你先住下，明早天气好转了，咱们再说。”
棠意礼也不傻：“我今晚就要见到他。”
她挂掉电话，然后去机场咨询处，以游客身份，问世锦赛在哪举办，又问运动员都住在哪。
服务人员很热心，虽然不知道中国队的落脚地，但世锦赛是大赛事，他们给了棠意礼写了体育馆的地址，告诉她，今晚还有比赛。
这时，魏然又把电话打了过来，他已经气急败坏。
“你要不是女人，我都想冲过去打你了！”
棠意礼：“那你告诉我荀朗在哪，或者他的电话。”
“荀朗真的不在营地。”魏然顿了一下，又说：“他在美国训练认识的队友，这次比完，就退役了，人家办了个派对，叫他过去，他下午开车已经走了很久了。”
棠意礼：“那派对在哪？”
……
棠意礼在机场外拦了一辆出租车，报上魏然给的地址。
司机是个白人大叔，有点秃顶，嘴里唠唠叨叨地，他一直说这么糟糕的天气，去那么远的地方，总要加点钱吧。
棠意礼不在意钱，加上五倍、十倍，都不是问题，但考虑到人身安全，她还是费尽口舌，装着很拮据的样子，跟对方讨价还价，最终确定了百分之三十的小费。
车子出发时，雪已经落下，一个小时后，抵达导航中的那条街，白皑皑的大雪已经深至脚踝。
一栋一栋的矮房子，稀疏地站在雪景中，窗外渗出暖暖的光，像欧洲童话里的世界。
棠意礼下了车，但不确定85号，倒底是哪一栋房子。
雪片如鹅毛，落在睫毛上，天气冷得叫人牙关打颤，棠意礼把黑色羽绒服的帽子，扣在头顶上，经过窗口，探头往里看。
黑色的马丁靴，在未经人至的雪地里，猜出一行脚印。
这样的天气，谁都不会外出，围在桌前，合家团聚，就是最好的选择。
棠意礼有点羡慕别人，更加焦灼地寻找荀朗的身影。
第一家，不是。
第二家，不是。
来到第三家，里面确实在开派对，有男有女，身量超高，在狭小的屋子里，几乎顶到房顶，大家言笑宴宴。
应该就是这里。
可棠意礼趴在窗口，看了半天，也没见荀朗的身影。
距离宣布退赛，已经过去二十四小时，他真的会来参加派对吗？
他的心情好点了吗？
棠意礼被各种疑问困扰着，手指扣在窗棂上，恨不得把脸贴上去，只为一探究竟。
时隔很多年后，荀朗都还记得，趴在别人窗户上的棠意礼，像小贼一样，既可笑，又可怜，又叫他猝不及防的场景。
“棠意礼？”
荀朗认了好半天，才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而奔波了半个地球的棠意礼，身形一僵，然后猛然回身，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下撇。
她想哭，又不得不忍住。
最后笑容凝成一个别扭的表情。
“荀朗……”
口中哈气，瞬间散去，她冷得打了个寒颤。
荀朗踏着咯吱咯吱地雪声，走过来，“你怎么在这？”
“我……我，我来找你啊。”
棠意礼的眼睛里，有粼粼的水光，清澈见底，在这个雪夜，看不见一丝星辰光芒，唯有这一点明亮，让荀朗看了很久。
他修身而立，如静默的冰涧深雪，许久，才说，“进去吧，外面冷。”
他走在前面，推开大门，里面犹如冲出妖魔鬼怪，音乐轰炸。
棠意礼跟着走进去，只引起了部分人的注意。
派对主人，也就是刚刚宣布退役的詹姆斯，满脸笑容，走回来，问：“荀，你倒底还是没走……哦，还给我们带来了新朋友。”
棠意礼绽开一个笑，詹姆斯惊了一下。
总有人说，西方人接受的东方美，就是丹凤眼、吊梢眉云云，但真正的美，吃遍东西方。
棠意礼属于后者，哪怕长途飞行，不施粉黛，美就是美，不容评价。
詹姆斯和身边几个人，凑上来，非让荀朗介绍。
荀朗冷峻道：“我的一个朋友，出去碰上了，今晚天气不好，车子打不着火，我们不走了。”
“当然欢迎！”
大家又是一片欢腾。
第158章 被吓坏的人，是她
派对的气氛，还挺惬意的。
这次世锦赛，詹姆斯游出了职业生涯的最好成绩，虽然没有拿牌，但已经无憾，他今年二十五了，用他自己的话说，人生才刚刚开始，他要追求新生。
从他的话里，棠意礼看不到一丝的遗憾。
可能这就是中西方文化的差异。
得过且过，或者说是活得很自我。
棠意礼站在餐台前，一边吃东西，一边暗中观察荀朗，想看看退赛在他那里，有没有留下阴影，但一无所获。
他站在窗边，和两个同样高大的男孩子，正在交谈。
房间里，供暖非常足，他只穿了件浅灰色的卫衣，双手抱臂，肌肉鼓鼓的撑满了衣袖。
不知道他说了什么，对面金色头发的那人，频频点头。
许是棠意礼盯人的目光太直白，荀朗有所察觉，微微转头，看向她这边。目光平淡。
可棠意礼内心一片慌乱，把手里的小蛋糕，赶紧往嘴里塞。
连部分奶油蹭在嘴角，她都没有意识到。
又过了一会，荀朗交谈完毕，走过来，问她：“吃饱了吗？”
棠意礼点点头，她确实有一天一夜没吃过什么，这里的餐饮只能说是尚可，但也绝对够裹腹的。
荀朗抽了张纸巾，递给她，棠意礼诧异接过，他点点自己的嘴角。
棠意礼反应过来，赶紧抹掉奶油。
可她还是忍不住脸一红。
棠意礼什么时候，不是惊艳全场的存在，今晚，她觉得自己在荀朗面前，简直可以用丢人现眼来形容。
要形象没形象，要气质没气质。
她有点赌气，不敢发出来，只能小心翼翼地问荀朗，今晚怎么安排。
至少她需要梳洗打扮一下。
荀朗领着棠意礼上楼，跟她解释：“你来的时候，我在外面热车，发现温度太低，电瓶已经打不着火了，所以只能明早再走，今晚只能挤挤了。”
棠意礼暗自庆幸：要不是这样糟糕的天气，可能荀朗已经返回营地，就此错过了呢。
她说：“没关系，至少还有地方睡。”
这是詹姆斯父母的房子，已经有半个世纪的房龄，比较旧。
靠近阁楼的小房间，分配给了荀朗，已经是看在他带了女伴的份上，可门一打开，住宿条件，还是有点震撼到棠意礼。
到处是灰不说，地上的地毯，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颜色，黑漆漆的，床上罩了层白布，荀朗抖开的时候，尘埃乱舞，两人都忍不住咳嗽起来。
荀朗也不知道是这样的条件，略带抱歉道：“将就一下吧。”
棠意礼点点头。
荀朗：“卫生间在外面，你有需要再叫我，我换了电话……”
她飞行了二十几个小时，来到他面前，就是为了要这个电话，棠意礼赶紧拿出手机，保存下号码。
她随口一问：“以前的国内的号码，不用了吗？”
“那个号码在另外一个手机里，我只是偶尔开机。”
那也就是说，荀朗收到了她发的信息，只是单纯不想回而已。
两人似都想到了这一节，空气凝结了几秒钟。
棠意礼忍住心酸，佯装无事，冲他一笑，问：“我是过来出差，路上看了你退赛的新闻，所以跑来……”
跑来看他笑话吗？
棠意礼为了维护自尊冲口而出的话，突然就编不下去了。
她动动嘴，偃旗息鼓，颓然坐在床边。
房间里没有开灯，而窗外的雪色，格外的亮，照进房间，可以清晰地看到一张精致的小脸上，懊恼的神色。
外面的派对，还在热火朝天的进行中。
荀朗垂手站在门口，静默了很久，條然开口。
“我的伤，确实影响了发挥，只有第一场蝶泳100米成绩还可以，后面就撑不住了，退赛还是为了保存状态，毕竟奥运会还有半年，如果再受伤，可能就真的无缘奥运了。”
世锦赛是高手的切磋，而奥运，是竞技体育的至高荣誉。
两者都是极具含金量的比赛，荀朗这一番取舍，也是痛彻心扉的选择吧。
棠意礼抬头，目光轻柔的落在荀朗的脸上，仔仔细细地观察，想要在他脸上看到失落、痛苦、或者迷茫的表情，然而，什么都没有。
他依然安静，如静默的山岗上，拂过亘古的风，不落分毫动摇。
荀朗还是荀朗，强悍、坚定、以及难以动心。
棠意礼忽然觉得，自己来得有点多余。
她自嘲，本来还以为荀朗会哭哭啼啼找人安慰呢，实则被网上那些谩骂之声给吓坏的人，是她自己。
棠意礼勉强笑了一下：“看来你自己都心里有数，那……挺好的，网民的话，真不能听，全是噪音。”
荀朗：“早点休息吧，明早我送你。”
棠意礼点头，说晚安，在房门尚未完全关闭时，她抢先一步，又问：“你今晚睡哪儿？”
“我在楼下沙发里凑合一下。”他说。
房间门，彻底关闭，隔绝了外面的嘈杂，棠意礼也卸掉了全部精气。
雪太深，袜子已经湿透，棠意礼脱掉，把它搭在高帮鞋上晾着。
没有柔软的拖鞋、没有真丝的睡衣、在只有荀朗的异国他乡，棠意礼合衣躺在床上。
既感慨，又委屈，任由眼泪无声滑落，慢慢睡去。
……
棠意礼是半夜睡了一觉醒来，看了眼手机，才知道，一梨制衣的发布会，非常成功。
安妮和王简都传了小视频给她。
安妮发的是在t台边上拍的，一排一排的大模，穿着春季新装，蛇形猫步，绕场一周，极具气势。
王简则是发了一条采访，记者的话筒，都要怼到棠丰的脸上，只见棠丰笑盈盈地宣布一梨制衣，正式面世。
他们俩都隐约抱怨棠意礼：这么重要的历史时刻，真正的老板却不在，就问你遗憾不遗憾。
棠意礼勾着唇角，给他们一人发了个大红包，然后承诺回去就犒赏三军。
这两人才在微信里放过她。
棠意礼熄掉手机，又没了睡意，想去个卫生间，这才想起荀朗说的，卫生间在外面，她又返身披上羽绒服，光脚穿鞋走出去。
第159章 相处时间以秒计
派对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的，反正一地狼藉。
大雪阻挡了归程，来参加派对的宾客，几乎都被困在了詹姆斯家。
从二楼栏杆下，往下望，地毯上、沙发里，到处是留宿的人，一个一个蜷缩着身体，能睡就行，十分不讲究。
荀朗还算好的，他在一个单人沙发里，仰躺着，身上的搭了半截的毛毯。
另外半截，被脚边的人抓着，那人一翻身，正好全扯了下来。
荀朗是有羽绒服的，他们在外面碰上的时候，荀朗穿了一件带国旗的黑色长款，这会也不知道跑哪去了。
棠意礼蹑手蹑脚地下楼，生怕踩到别人，终于趟地雷一样，趟到荀朗身旁，她把自己肩头的羽绒服，盖在他身上。
大概又怕被人给扯走，她还伸手掖了两下。
按理，送完温暖，她就该上楼了，可棠意礼在沙发旁，缓缓蹲了下来，认真地看起荀朗的睡颜。
小半年没见了，一个人能有什么变化，只是在棠意礼心里，她反复在拿爱过她的荀朗，跟眼前的人作比较。
她想知道，他过得好不好。
荀朗的头歪在一侧，呼吸放缓，眉骨撑起额头，很有气势，睫毛长得，在深邃的眼下投出一块阴影，视线往下，荀朗的喉结很有看头。
他说话的时候，上下滚动，微微震颤，亲吻那里，曾是她隐秘的姓癖。
现在，它就那么亮出来，招摇着，棠意礼吞咽了一下口水，还未做遐想，脚边那人又翻了个身，正好撞到荀朗的脚上。
棠意礼吓了一跳，特别怕荀朗醒来，看见自己这副单相思的蠢样。
棠意礼沿着来时路线，穿越雷区，迅速上楼。
……
一楼的客厅，轻微的鼾声，此起彼伏。
这样的环境，荀朗很难入睡。
他缓缓睁开眼，目力所及之处，正好能看到二楼角落里的一扇门，快速关闭。
荀朗深吸一口气，刚好可以嗅到羽绒服柔滑的面料里，透出的女性沁芳，像秋天硕果树下，苏甜的梨子味。
……
还好，第二天雪停了。
天虽然有点阴，但路通了。
詹姆斯院子里停的车，像医院里待抢救的病人，一辆一辆的停在那，都等着跨接电源，给它们来一个心脏除颤，才能恢复电力。
棠意礼裹着自己的黑色羽绒服，频频往院子里张望。
衣服是早起，她下楼时，荀朗还给她的，棠意礼还想来一番云淡风轻地解释，连借口都编好了，可荀朗只是淡淡地对她说了声谢谢。
确实，一件衣服而已，他完全没必要把自己陷到某种情绪中。
这种关怀，她曾经给过他，后来已经被证明，都是套路而已。
棠意礼接过衣服的那一霎那，暗悔不已，拿什么示好不行，偏偏用衣服。
早餐时间，詹姆斯家的一楼挤满了人。
闹哄哄地，男孩们都在想办法修车，只有女孩子们在吃早饭，棠意礼心不在焉，跟着在厨房帮忙。
吐司面包恨不能有一米长，她一片一片地切着，时刻留意观察窗外动静。
荀朗偶尔会从窗下经过，拿着工具箱和电线，然后走到前院。
直到有一个金发碧眼的女孩子过来，叫停棠意礼的动作，她才恍然回神，发现自己把面包已经切得七零八落。
有的薄得像纸，有的厚得像砖，还有切不成个儿的。
“棠，这样切，面包恐怕不够分了。”
棠意礼脸一热，迅速给厚的改刀。
那个女孩子应该也是个游泳远动员，笑着问她：“你是荀的女朋友吗？”
派对后半段，荀朗他们上楼了，楼下的人都在猜测，荀朗和棠意礼的关系。
因为他们实在太配了。
地球人都吃俊男美女的cp，恰好在西方人的圈子里，就这么一对东方面孔，一个英俊内敛，一个美艳外放，很难不让人由此猜想。
棠意礼却浅淡地笑了一下，说，不是。
那个女孩子一脸遗憾，没再说别的，转头把棠意礼切出的面包，摆在烤盘上，开始刷花生酱。
一炉的面包片烤好，满屋飘香，但客人们已经走了一半。
因为车子大部分都修好了，大家被困一夜，能跑马上就跑了。
棠意礼裹着外套，站在门廊，想叫荀朗吃点东西再弄，本想说她不急着去机场，但看他忙得很认真，便站在那没说话。
荀朗开的是辆蓝色皮卡，车前盖拿铁根支着，荀朗还是只穿了那件卫衣，袖子撸了上去，小臂紧绷，只要一发力，青色脉络，便清晰可见。
他一提一用力，把汽车电源抬了出来，转身过来电线时，发现了棠意礼。
两人隔着五六米的距离，皑皑天地间，两人明眸，俱像陨落星辰，刚好入眼，是谁也没料到的动人。
棠意礼先笑了一下，“早饭好了。”
“嗯，你进屋等，我很快就好。”
一会就要去机场了，两人相处的时间，以秒计，棠意礼哪舍得离开荀朗的视线。
她轻轻跺着脚，说：“不冷，我看着你。”
荀朗没再说什么，而是转身继续工作。
其实车子的问题很简单。
很快，通了电的电瓶，随着车子打火，一阵隆隆声过后，这辆蓝色的皮卡，终于活了过来。
荀朗顺手开了暖风，热着车，然后下去拆掉电线，盖上车头盖，简单收拾了一下工具，来跟棠意礼汇合。
“你吃早饭了吗？”他问。
棠意礼说，吃完了。
荀朗：“车子先这么燃着，我洗个手，你收拾下，咱们直接走。”
不然一会熄了火，可能又发动不起来了。
两人很快做好出发准备。
满是足迹的院子里，詹姆斯过来和荀朗交臂一握，跟他说，“goodluck，bro.”
以后再见，就是赛场之外了。
荀朗含笑拍拍詹姆斯的肩膀，然后带着棠意礼，上路了。
来的时候，棠意礼没注意，此刻返程，她才发现，这地方真的可以用荒无人烟来形容，四周白茫茫一片，接天连日的，被人杀了埋尸，可能也要来年雪全化了，才能被人发现。
想想就有点后怕呢。
棠意礼嘴角不自觉绷成一条线。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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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芯~
第160章 饮鸩止渴，在所不惜
到了机场，人来人往，飞机起落，这才仿佛又回到人间。
荀朗陪棠意礼值机，送她到闸口。
“下次，别为这种事单独跑一趟了，我身后有完善的团队，还有总局在政治上的支持，负面新闻只是一时的，热度褪了，大家就忘了。”
“不用担心。”
棠意礼嘴硬，“我真的是来出差的，恰好，今天回去而已。”
荀朗看了看棠意礼，她手边连个包都没有，这个差出得确实潇洒。
他平淡地笑了一下，说，时间差不多了，进去吧。
“你……”棠意礼来这一趟，总要有点收获才甘心，便问：“你……什么时候回国？”
荀朗看向她身后远处的广告牌，看了良久，收回目光，看着她，说。
“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回去。”
棠意礼：“过年也不回了吗？”
总局的意思，是等退赛的热度过去了，再说。
荀妙云的意思则是，回来干嘛，你回来我还有什么借口去美国玩，你别回，我带全家过去找你过年。
所以，荀朗忽略了棠意礼眼中的期待，平声道：“今年过年就不回去了。”
可能机场就是一个容易让人伤感的地方，棠意礼匆匆的来，也没想到就得到这样两手空空的答案。
她都能听见自己心碎的声音，然后，一股滚热、酸涩的液体，慢慢淹过喉咙。
棠意礼拼命咽了咽，说，我进去了。
荀朗轻轻点头：“注意安全。”
在她最在意的注视里，棠意礼慢慢转身，往闸口走。
护照已经从口袋里掏了出来，她忽又想到什么，快步折回来。
她仰头问：“我到了北市，可以给你发短信报平安吗？”
言下之意是，他还会不会理她。
除了报平安，往后她发的所有信息，荀朗还会不会视而不见。
这可能是棠意礼能够抓住的最后最后的希望。
哪怕这有死缠烂打的嫌疑，哪怕可能会让荀朗更加厌恶自私的她，可棠意礼管不了，那些想他想到难过，难过到濒死的夜，她已经忍了好几个月。
他是她的止痛药。
饮鸩止渴，在所不惜。
荀朗确实没有想到，棠意礼又会折回来，也没有想到，她的要求这么简单。
他目光放远，又看到远处屏幕上滚动的广告，沉默好一会。
棠意礼以为自己被拒绝了，灰溜溜地想走，就听见清朗而醇厚的声音说。
“到家了，发信息给我。”
棠意礼一时鼻酸想哭，一时又高兴地想笑。
她重重点头，说，好的。
棠意礼裹着羽绒服，小跑了两步，似又想起来什么，回头朝荀朗挥挥手。
又快乐成没心没肺的样子。
最后，终于消失在人头攒动的边检站里。
荀朗站了一会，没有直接去停车场取车，而是走向那块广告屏。
巨大的屏幕，闪动着走秀和街拍，最后在一个黑白模特动作定格之后，打出品牌名称——一梨制衣。
之前离得远，有些信息没有看清，现在靠近了，可以清楚看到上面的文字——一梨制衣，ingsoon……
预售的日期，正是今天。
如果按时差推算，一梨制衣在国内亮相的时间，就是昨天。
广告都打到美国来，那国内更是声势浩大吧。
可也是昨晚，棠意礼没有站在t台上，而是站在异国的雪地里，偷偷爬窗张望。
荀朗费解，蹙眉而立。
熙熙攘攘的人，偶有侧目，只见这个高大英俊的东方男人，驻足了很久，险峻的五官，神色黯然，很快又平静如初。
……
泳队营地，早上九点本来要开总结大会。
可这么大的雪，国内难得一见，一票小伙子大姑娘，简直玩疯了，都在庭院的草地上，追着打。
所以上头就说，叫大家玩够再进屋。
都是站在体能金字塔顶的人，谁也不怕谁，逮着一个就往脖子里猛灌。
魏然拉着苏省的几个队友，瞅准时机，把路过的展易宣抱摔在地，上去就按头。
明摆着私报公仇。
展易宣骂了一句操，腰背一挺身，愣是把身上两个人掀了下去，然后扭头就和魏然滚在一起。
这届世锦赛，荀朗只拿了一个蝶泳200米的金牌，剩下的两枚，都让展易宣给收了。
国家队最大赢家，就是他。
魏然比较衰，拿到两块银牌，都是展易宣那个项目的，但凡压在他头顶的，不全是展易宣，可能都不至于今天拉到雪地里干一架。
雷朋深和毕时，听见报信，前后脚赶到，一人拉一个，又打又骂的。
终于把两人拉开。
蘸了一身雪粉的魏然和展易宣，谁也没看谁，扭头就走。
比赛已经全部结束，没人再训练了。
澡堂里一点热乎气都没有，魏然也不怕，光着大膀子，站在那拿毛巾擦头。
雷朋深抽着烟，穿着拖鞋，坐在空调下头，问他：“棠意礼是不是昨天给你打过电话了？”
魏然很会听话，“她也给您打了？”
他凑过来，不无懊恼地说：“那完了，她都敢给您打，不闹个天翻地覆，都不能走了。”
“她来了？！”雷朋深吓一跳，“荀朗知道吗？”
魏然：“昨天晚上，她到机场联系的我……那么大的雪，我又拗不过她，怕出事，就把荀朗的行踪告诉她了。”
“估计，她得找过去吧。”
雷朋深一巴掌拍在魏然后脑勺上，啪的一声，听着都疼。
魏然拿毛巾捂着头，“打我干嘛，又不是我勾引你的得意弟子！”
这时雷朋深手机响了，是杨主任打的，叫他们过去开会，说领导已经到了。
雷朋深等魏然穿好衣服，师徒两人一起赶到会场。
营地里，专门有个礼堂，用来开大会，跟电影院似的，一排排的椅子，大家基本都到齐了。
魏然眼尖，看见荀朗坐在角落，两边还是空位置，他拉着雷朋深往他那走。
荀朗也看见他们，起身想往里让，魏然赶紧说，“别别别，我坐里面。”
他迈开大长腿，就坐了进去。
魏然和雷朋深，一左一右正好把荀朗夹在中间。
第161章 一次能说清的事，非要分两次
上头领导开始讲话。
魏然也开始讲话：“从你朋友那回来了？”
荀朗：“嗯。”
“什么时候回来的？我以为天气不好……”
“棠意礼呢？”雷朋深没耐心，一个直球发了过来。
荀朗一顿，看两人都死盯着自己，平淡道：“回去了。”
“回去了？！她知道你退赛，紧张得跟什么一样，你怎么安慰的，她肯走？”
看来棠意礼知道自己的行踪，都是魏然说的。
这和荀朗猜得差不多。
荀朗：“她是看了网上的评论，以为情况很严重，所以才跑来，我解释过了，她就回去了。”
魏然再接再厉：“那你有没有解释，你的状态再回巅峰，可能也很难了？”
雷朋深伸长了胳膊，要去打魏然，让他缩头一躲，给躲了过去。
荀朗丝毫不介意魏然的丧人丧语。
他平静依旧，说：“我们已经分手了，没必要让她知道细节。”
雷朋深听荀朗这么说，又定定地看爱徒的表情——磊落而平静——只要确定荀朗没有再被女人缠上，雷朋深就放心了。
魏然故作遗憾道：“啊偶，还以为你们要旧情复炽呢，看来，棠大小姐深夜擒郎的诡计没得逞。”
荀朗的脸上，没露一丝异样，平静地看向前方聚光灯处。
……
深夜擒郎的诡计没得逞的棠大小姐，在凌晨三点，驶离北市机场。
这回她没敢再打车，直接叫了王简来接。
回去的一路上，他就像打开了话匣子，不停地跟棠意礼描述发布会那天的盛大、成功。
反正，用一句话概括，你错过这次，终身遗憾。
错过了退赛的荀朗，才是她遗憾，除此，皆是身外之物。
棠意礼在心里默默地回应。
车子在夜幕下穿梭，一道道光线，划过黑色玻璃窗外。
棠意礼歪着头，慢慢刷着手机，连续几天，她几乎都飞在天上，这会耳朵还在蜂鸣。
终于加上了荀朗的新号，她编辑了一条信息，发过去。
【我落地了，在回家的路上。】
加州别北市晚了十五个小时，正好是早晨。
习惯早起的荀朗，很快回了一个，好。
棠意礼抱着手机，捂在脸上，乐出了声。
王简从后视镜看她：“我说大小姐，你有没有听我说，铺货到各个门店的事，要抓紧了，正好赶一波年货节？”
“我知道，一会我回家睡睡一觉，下午去公司，咱们开个会，说说铺货的事。”
……
飞一趟美国，棠意礼空手去空手回，没什么行李可收拾的。
一进家门，脱掉叫棠意礼难受了一路的长袜，她立刻又给荀朗发了条短信。
【我到家了。】
明明可以汇报一次的事情，棠意礼非要分两次说，明摆着的故意，她就是想荀朗多跟自己说句话。
荀朗应该也能想到，果然半天没见回复。
棠意礼有点小低落，但还算理智，有些伤痛，没那么容易忘记，何况是荀朗这种，混凝土浇筑的意志力。
哪里就那么容易，被她用小花招哄回来。
棠意礼闻了闻身上的味道，一股脑把衣服扒掉，然后进浴室好一通搓洗，等出来时，身上一轻，只觉得困意上来了。
冬夜的天，马上就要亮了。
她盖着羊毛被，躺在床上，等着浪潮一样的睡意，一波一波上涌，思绪马上掉入混沌世界前，叮铃一声。
棠意礼激灵一下。
拿出枕头下面的手机，一看，荀朗竟然回复了。
【知道了。】
……
哪怕仅有三个字，也让棠意礼跟打了鸡血一样，接下来的工作，她又开始亲力亲为，壮志满满。
棠丰看着回归的女儿，问起她发布会去了哪里，棠意礼说，“去美国，调研了一下国外市场，为下一步进军海外做准备！”
棠丰将信将疑。
但总算没出乱子，他也不好揪着那天的事不放。
一梨制衣的新款春装，全面上市，各大中高端商场，最显眼位置，都在轮番播放品牌广告。
果然，第一个月的产品销售报告出来一看，成绩相当亮眼。
就像女儿期末考出了好成绩，棠丰逢人就说，我家阿梨啊，太能折腾。
别人问，怎么折腾。
他祭出一梨制衣的大招，马上收获一轮惊叹之声。
没人不说棠意礼小小年纪，这么有魄力有本事。
棠丰是爽了，却搞得棠意礼无比尴尬。
临近年关，她果断、干脆地拒绝了和总公司一起开年会的邀请。
想想那场面，当着丰唐老臣和上万员工的面，她的亲爹举着话筒，在台上夸女儿能干，是今年最优秀的员工……
棠意礼的脚趾，估计当场抠穿地心。
所以，一梨制衣的年会活动，另辟蹊径，找了一家郊外的度假酒店，两天一夜，为六十几个员工提供包吃包玩。
大家伙包车前往。
棠意礼社恐，自己开车过去，她到的时候，酒店大厅瞬间挤满了人，大家齐齐叫了声梨总。
到处都是“谢谢老板”的表情包。
棠意礼环顾四周，问，“还没办好入住？”
有人回答：“好像前面还有一家公司，也在这开年会，刚给他们办完入住，现在才轮到咱们。”
这倒是奇了，年会还能撞车。
棠意礼：“还有一家？谁啊？”
“咱们的同行，jq工作室……”
棠意礼一愣，心里掀起阵不小的波澜。
这么巧，和jq碰上了。
王简拿着一叠身份证，让众人传下去，自己抹了一把汗，略带抱歉说。
“跟jq碰上了，梨总，我不是故意的……”
棠意礼看王简那副狼狈样子，也知道他组织得有多累，当然知道他不是故意。
“算了，只要大家玩得好，我就满意。”
有棠意礼这一句话。
王简松口气，扭过头又像轰鸭子似的，开始招呼同事们上楼。
带小朋友出来玩，累人，带成年人出来，也轻松不到哪去。
吃饭、做游戏，一梨制衣的这班人马，走到哪，都是一片笑闹之声。
棠意礼为了躲清净，就在晚上的大桌宴前，说了几句话，算露过了脸，剩下的时间，都交给了王简和安妮。
棠意礼不知道jq来了多少人，反正没遇上什么尴尬事，也就慢慢放下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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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 你也在啊
和同事们吃了晚饭，棠意礼先去预约好的按摩中心，做了一个头皮spa。
洗头、按摩、头皮护理，她昏昏然让人家揉搓了一个多小时，浑身酥软。
棠意礼还不想睡。
她裹着一件一梨制衣出品的经典毛呢大衣，趿拉着拖鞋，露一截雪白脚腕，直接进了红酒吧。
红酒吧是二楼，灯光昏暗，靠窗而坐正好，看见楼下温泉，鼓着奶白色的泡泡，还有暧昧期拉扯的男女，泡在里面。
男人缓慢靠近，手在水下游行不知道在干些什么，女人则忍不住四下环视，然后装作又漫不经心地挺了挺胸脯。
棠意礼点了杯价格中等的酒，也不喝，就为了坐在那里，看别人谈恋爱。
寂寥的夜晚，大概只有这样打发时间了吧。
然而，很快，红酒吧又进来两个人，一路说笑，瞬间吸引了棠意礼的注意。
是傅溪和高青青。
傅溪在，棠意礼不惊讶，毕竟是jq的实习生，参加jq的年会很正常，可她带高青青……出现jq的年会上……
来干嘛？
棠意礼坐在那，尽量缩小存在感，目光跟着她们往自己身后扫。
这一扫，她发现自己的位置有点明显了，下意识就把大衣的兜帽给扣在了头上。
顺着傅溪她们的运动轨迹，再望过去，又见熟人一枚。
原来秦声也在！
之前他和棠意礼是背对背而坐，隔着两桌，所以谁也没发现谁。
棠意礼心口扑腾扑腾跳，莫名亢奋，她对接下来的场面，隐隐有了预感。
果然，就听傅溪说：“秦总，你在这。”
秦声的声音偏柔，一说话就像在哄人，他说，“你带朋友过来了啊。”
换来两位女士地会心一笑。
她们在秦声对面直接落座。
高青青说：“秦老师，好久不见了，蹭你的年会过来玩，没关系吧。”
秦声：“当然没关系，傅溪这半年在jq帮了好大的忙，她的朋友，也是jq的朋友。”
帮了jq的忙，是jq的朋友。
一句不提自己，把他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棠意礼摸了摸下巴，不得不敬佩，这老男人还是这么老道，不动声色，却也能拒人于千里之外。
但，傅溪和高青青显然没听出什么不妥，还一味热情地跟秦声探讨流行趋势。
高青青：“创立自己的品牌，在国外好像很多名媛都会这么做，但国内，好像这样的工作室很难吸引到投资人，秦老师，你怎么看呢。”
秦声十分礼貌地对答。
“无论是国内国外，这都是件大把烧钱的事，除非自身自带资本，否则确实寸步难行……”
“那如果先创立品牌，做出名气，再找人投资，是不是容易一点？”
这个问题是傅溪问的。
棠意礼暗自摇头，倒不是她看不起傅溪她们，实在是她们太低估投资人的智商了——并不是这个生意有名气能赚钱，资本就会青睐。
对于投资人而言，如果一年投十个项目，只要一个大赚，就能抹平另外九个的亏损，所以他投的是市场，而不是具体业务。
比如直播热，他就投十个直播工作室；
转头无人驾驶又迎来风口，他们就会涌向无人驾驶。
服装行业，严格来讲，属于老牌轻工业，妥妥的红海市场，人人都做，有名气的比比皆是，像依靠个人单打独斗，突破行业局限，是很困难的。
没人会投资一个单纯的服装品牌。
很快，秦声也印证了这个说法。
“……像你说的名媛自创品牌，其实她卖的不是衣服，而是自身流量变现，只要她有流量，卖什么都赚钱，所以，这和服装行业无关……”
“成衣品牌，更多的还是要靠天长日久的自身经营，拉风投，其实不太适合咱们……”
高青青已是一脸崇拜，连连说，是这样啊。
傅溪笑着说：“我们两个刚才还在说，想要创立一个自己品牌，这么看起来，有点难啊……”
秦声：“功夫不负有心人，如果你们坚持梦想，一定会有实现的一天。”
一切看似和谐。
突然门口喊了一句：“梨总！你在这儿！”
逮！你在这儿！
偷听墙角的棠意礼寒毛差点炸了。
是王简！
他在玩捉迷藏吗？！
棠意礼没回头，都能感受得到，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自己身上。
她站起来，看着王简呲着大白牙过来，心里默念：你最好真有事，不然打爆你的头！
“我就是路过，看你一个人在这，打个招呼。”
枪管上膛，嘭！
棠意礼：“现在招呼打完了？”
“打完了。嘿嘿，你慢慢坐，他们在隔壁开了桌麻将，我过去了啊，拜拜~”
瞄准王简的背影。
枪管再次上膛，嘭嘭！
想继续听墙角，是不可能了，棠意礼镇定自若，假装无事，往外走。
“棠总。”
秦声叫住她，快步走过来。
棠意礼身形一定，已是早有预料，她扯出一个意外的笑容，转身。
“秦总？你也在。”
秦声看了看两桌的距离，也就十米，有什么是听不见看不见的？
他很克制地笑了笑。
“我听下面的人说，一梨制衣也在这办年会，没想到你也在，早知道，就叫咱们两家公司一起玩，当联谊了。”
棠意礼附和着：“那很好呀，我们公司好多漂亮的女孩子。”
秦声认真的问：“那明晚咱们两家公司一起吃饭，jq来安排？”
为了请到棠意礼，秦声不惜请下整个一梨制衣的人，这是怎样的虔诚？
高青青和傅溪的脸上，交织复杂的神色，只觉得脸上一阵阵的发热。
棠意礼也看见她们狼狈的表情，收回目光，冲秦声笑了一下。
“我们是小公司，请员工就玩了两天一夜，明早早起就走，恐怕等不到明晚了，感谢秦总一片好意。”
“下次吧。”
疏离而不失礼貌的拒绝。
秦声轻轻点点头，看着棠意礼转身，睡袍式系带的大衣，兜帽还罩头顶，摇摇曳曳的衣尾落在纤细的脚腕上，白得招摇。
时隔将近半年，他还是需要极力忍耐，才能压制住那股把人抱进怀里的冲动。
第163章 眼睛不会说谎
“秦总……”傅溪小声叫了他一下。
秦声回神，和一直以来的礼貌和煦不同，他的神情里出现了不易察觉地冷淡，和不耐烦。
“不好意思，跟大伙闹了一天，我想回去休息了。”他说。
高青青赶紧说：“赶快去休息吧，不用管我们。”
秦声颔首，叫住侍应生，“两位女士的酒单，记在jq的账单里。”
“好的，先生。”
秦声很快消失在视野里。
高青青脸上忍不住流露出失落。
傅溪安慰她：“他和棠意礼……不是也没说什么嘛……”
“是阶层。”
高青青比傅溪毕竟大了几岁，比她看得清楚。
“别看我是你们的老师，可棠意礼已经自立门户，她和秦声才是一个阶层的人，他们现在是可以直接对话身份，而我呢，还是老师而已。”
看看他们两人刚刚聊的是什么？
公司，年会，三句两句就主宰了几十、上百员工的行程，怎么不叫高青青暗生自卑。
“我不这么觉得，”傅溪说，“阶层是可以跨越的，你跟秦声好了，自然就跟他肩并肩站在一个高度了。”
“婚姻，不就是第二次投胎吗。”
高青青看着傅溪，知道她有个富二代男友，对未来婚姻十分憧憬，见她把靠男人说得雄赳赳气昂昂的，高青青倒底没敢说出打击她的话。
……
一梨制衣的年会，历时两天一夜，大家玩得都很开心。
回城的路上，大家又收到了工资到账通知，原来是年终奖也下来了——人人都多拿了两个月薪水。
公司大群里，起此彼伏的表情包，有谢谢老板，有叩谢天恩。
不一而足。
棠意礼挑了两个好玩的存起来，便收起手机，继续在酒店里吃早饭。
她起的晚，这会一个人在自助餐厅吃早饭，情理之中地，遇见了傅溪和高青青。
半年多前，还在服装秀一起作战的好友，这会见面了，只是远远打了个招呼，谁也没上前。
君胖圈子里，对棠意礼渣了荀朗的事，基本上人尽皆知了。
谁说的，棠意礼当然心里有数。
但她和傅溪本来也算不上多亲密的朋友，没那么强的背叛之感，倒是傅溪，似乎自觉理亏，突然就不跟她来往了。
最后傅溪让君胖在校外租了个公寓，直接搬出了宿舍。
成年人的世界，本来就尽是冷漠，不动声色就可以把人从心里淘汰掉，棠意礼何苦拆穿她。
吃完早饭，棠意礼回房收拾了一下，准备回城。
临走前，要不要告知秦声一下，棠意礼这个念头就是转了一下，马上就被驱散了。
没必要。
大家的关系，不需要过份寒暄。
保持距离，不给机会，才是最好的状态。
难道她看不懂秦声眼里的内容吗。
因为看得太明白了，所以有时候想想，当初她怎么想的，以为可以瞒过荀朗？
眼睛根本不会说谎，好不好。
她竟然还以为荀朗好哄，各种撒娇装傻。
简直像个小丑。
棠意礼拿墨镜扣在眼睛上，不想泄露丝毫情绪，一身黑色拎着驴家的行李袋，扔到车子后座上，随手从后备箱取了瓶矿泉水，上车出发。
接下来的半个月，随后又是一阵忙碌。
员工总结。
库存盘点。
股东大会。
忙完这些，终于过年了。
街头巷尾，张灯结彩，从二十几楼望出去，连高大上的小区里，也不能免俗，每棵树缠上led小串灯，沿着空空树枝干，张牙舞爪，向天空延展。
就跟树怪成精一样。
好好一个花园，硬给装扮成这副鬼样，也不知道是谁的审美。
棠意礼收回视线，看月姐把年夜饭端上桌。
棠丰背着手，笑着说，这个阿梨爱吃，放她那边。
赵美伦刚打完电话，也走过来，附和：“一年了，难得咱们一家人一起吃顿饭，阿梨，快来坐啊。”
棠意礼笑了一下，拉开椅子。
是啊，一年了，赵美伦这个女主人已经很娴熟了呢。
棠丰心情不错，问赵美伦：“刚跟你爸妈打电话拜过年了？”
“嗯。”赵美伦很自然地去揽棠丰的手臂，说：“爸妈听说咱们初二回去看他们，可高兴了，谢谢你啊，陪我走一趟。”
棠丰：“应该的，咱们都结婚这么久了，我还没见过你父母，总归不好，这次回去，不能空手，我叫秘书准备的礼单，你看过了吗？”
“看过了！”赵美伦赶紧反对，“太贵重了，竟然还有黄金，咱们开车要两个多小时，车上装黄金，感觉像押运呢。”
棠丰像看小孩子，一笑，“这算是过大礼，不喜欢的话，折现也可以，但肯定不能省掉。”
赵美伦一脸感激。
棠意礼则是一脸意味深长的笑。
她夹了一朵软炸茶树菇，蘸了蘸椒盐碟，慢条斯理地问。
“初二，我记得，那天有个慈善酒会，有不少重要人物呢，你们不参加吗？”
棠丰：“酒会天天有，过年了，还是陪陪家人吧。”
棠意礼：“唔。”
赵美伦脸上不禁流露出遗憾之色。
棠丰又说：“阿梨，我们不去，但你得去。听说美丽嘉人的杂志主编也会去，你去看看，能不能搭上线，现在一梨制衣的推广，全凭硬广，时间一长，难以为继。”
棠丰的意思，棠意礼明白。
一梨制衣，现在的销售额，都是钱砸出来的。
什么机场广告位、写字楼的滚动屏幕，铺天盖地的广告投下去，返上来的水花，带起来的繁荣，确实很有迷惑性。
然而他们自己心里清楚，服装这种生活消费品，只要广告一断，销售额肯定断崖式暴跌。
所以，一梨制衣现在急需制造影响力，树立起与某种生活方式相对应的品牌形象。
比如，说起爱马仕，就是oldmoney；说起优衣库，就是性价比。
一梨制衣的定位，是具有相当消费能力的都市女性，年纪从十八到三十岁，主攻简约、不失女人味的休闲类时装。
用户画像如此，正好与时尚杂志的用户定位重合。
所以，如果一梨制衣可以登录时尚杂志——哪怕只是内页，不是封面——对未来的品牌发展，都是有大大的好处。
棠丰给女儿指的这条路，正确性没话说。
就是棠意礼的轻微社恐，叫她有点犯难，她哪是跟人家推杯换盏的个性？不甩脸子都不错了，还去舔？
棠意礼嘴上答应，心里有点没底。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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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啦，小仙女们^o^
第164章 888
吃过了年夜饭，棠意礼没在棠丰家留宿。
她谎称还要准备一些酒会用的资料，先行离开。
棠意礼的房子和棠丰同在一个小区，步行也就五分钟的路，下了楼，棠意礼长出一口气，望着袅袅白烟，反而不着急回去了。
棠意礼绕着五光十色的小花园，慢慢溜达，万家灯火，别人都是阖家团圆，她好像也习惯了不羡慕。
裹着羽绒服溜达了一会，寒风就把脸给皴红了，北市的冬天的就这点不好，少雪，干冷。
棠意礼在小区里的便利店买了杯咖啡，站在窗边的小桌子旁，轻轻搓了搓手。
值班的店员正在用手机看晚会，安静的空间里，蓦然传来各种欢声笑语。
有种岁月静好的意味。
棠意礼回头看了一眼，也忍不住拿出手机，她没有朋友，能拜年的人寥寥无几，而那些给她发来的“新年好”，也大多出自群发。
她连回都懒得回。
最后，许是太寂寞了，棠意礼调出和荀朗的聊天页面。
从下往上翻，一直翻回到去年春节。
她问荀朗什么时候回来，荀朗说，过完年。
那个时候他还会骗骗她，时隔一年，她连让他骗的资格都没有了。
棠意礼有点心酸，不忍多看，又把信息撸回到最近。
距离上次，还是棠意礼从美国回来，跟他报平安的信息。
这一个多月来，每次棠意礼想联系荀朗的时候，都会在心里默默计算时间间隔，唯恐时间不够长，自己贸然联系，有死缠烂打的嫌疑。
今天是除夕，她觉得是个很好的借口，就算是普通朋友，拜个年，也不过分吧。
棠意礼抿了一口酸苦的咖啡液，算是给自己壮胆，然后飞快编辑了一个“新春快乐”，发送出去。
不知道荀朗在做什么，回得很快，也很简练：【你也是，新春快乐。】
棠意礼像个终于吃到糖的小孩子，咬着唇，忍不住地笑。
隔着夜色的玻璃墙，刚好映出一张面若桃花的小巴掌脸。
棠意礼又发了个红包，不多不少，六百六十六块。
发红包的行为，有点俗气，可这个节日，正需要这样无差别的俗气的，来拉近距离。
很快，荀朗也回了一个红包——八八八。
棠意礼抱着手机，快速戳开，看着硕大的数字，一时笑开。
荀朗也会做这种俗气的事。
顿时，她有了一个全新的想法。
哪怕这个想法看起来，又有点像耍小聪明，可她还是忍不住。
调出界面，棠意礼又发了一个六六六。
荀朗大概是没多想，还是还回了一个同样金额的八八八。
一次差额222，两次就是444。
棠意礼心跳加速，第一次把数学题做得像特工解谜，她在红包页面输入金额，812，慢慢离手。
如果荀朗这一次再回一个888，那么三次的总差值就是520。
520耶，她可以忽略所有细节，就当荀朗给自己发了一个520的红包。
虽然自欺欺人、有点蠢，但棠意礼还是暗戳戳地，想在荀朗那里获得一点甜。
除夕夜，农历年的最后一天，为什么不在今年最后再自欺一次呢。
假装他们还有亲密的关系，假装他还愿意哄着她。
棠意礼点击确定按钮，屏幕跳回聊天界面，在对话尾端，出现了一个812的转账小信封。
上面的备注还是，新春快乐。
像赌博的人，买定离手。
棠意礼把手机放在桌上，往后退了一步，不禁跺了跺脚，站久了，又冷又麻，她想回去了。
可荀朗的红包一直没过来。
棠意礼又等了一会，期间不断地去刷新聊天界面，可依旧风平浪静。
这无意义的动作，不知道重复了多少次。
屏幕上竟真的弹出了一条新消息。
棠意礼只觉得心跳都停了，屏住呼吸去看。
荀朗：【谢谢。】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荀朗没有再发红包来。
不知道他是觉得这样一来一回，纯属无聊，还是看破了她的小把戏，故意不回。
棠意礼把空的咖啡纸杯，扔进垃圾箱，最后抱着手机，走出了便利店。
午夜钟声刚好敲响。
有人在小区里放焰火，礼花弹打入半空中，唰的一瞬，天地陷入一片空茫。
……
慈善晚宴，与商务晚宴不同，以女性唱主角，妥妥的斗艳场。
门口一条红色长毯，架起上百个长枪短炮，瞄准各路名媛、精英，就是一阵咔嚓。
如果不是为了一梨制衣，棠意礼绝对不会身着一层柔纱，站在寒风地里，摆pose任拍。
真的太冷了。
她原本只是粉红的唇色，逐渐往深里走，变成浓郁的绛红，配合一袭香槟色修身鱼尾晚礼服，看起来极为艳丽。
杀人不偿命那种。
棠意礼几乎一亮相，就是焦点。
好死不死，前面还没走出红毯，就被抢了风头的女人，正式美丽嘉人的主编，顾盼。
顾盼回头看了一眼棠意礼，轻笑了一下，扭头走了。
棠意礼心里暗叫，完蛋，可还是强撑着笑，在背景板签了名字，后面又缀了“一梨制衣”的字样。
后面主持人识时务，问了好多一梨制衣的话题，也算不枉费棠意礼一番苦心。
进了内场，挑高的穹顶下，以灯光做星芒，点缀在头顶，一派名流气派。
君胖今天也来了，西装笔挺，不知打了多少发蜡，才把他那一头细小羊毛卷的头发，给牢牢固定住，仗着身高出色，他走在衣香鬓影里，竟也像个人了。
他远远跟棠意礼招手，上来就说：“我就猜你今天得炸场，果然，你知道刚才，你在前面照相，有多少人跟我打听你呢。”
棠意礼满心都是怎么拓展人脉，对情爱这些早就绝缘了，听君胖这么说，一副不在意的样子，眼睛净往女人堆里瞄。
她随口问君胖：“你没帮我宣传宣传一梨制衣。”
君胖嘴一撇，“你给本少爷多少钱的广告费啊，就让本少爷帮你宣传。”
“不宣传算了。”
棠意礼看准目标，看见顾盼与人聊了两句，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她赶紧跟上。
君胖被晾在一旁，“你干什么去。”
第165章 说不心动是假的
棠意礼顾不上君胖，连头也不回，一路尾随。
她不敢跟太紧，表现得太心急，把自己搞得跟变态一样，反而坏事。
所以，棠意礼远远的，看着顾盼拐弯了，才走上去，抬头一看，略尴尬。
眼前是个分岔路，左右两边都有卫生间的标志。
她不知道顾盼去了哪一个。
棠意礼攥着手袋边缘，想了一下，决定押宝在左边，往左走，连拐了两个弯，气氛逐渐静了下来。
和外面的酒会，好像两个世界。
骤然一静，正好让棠意礼注意到，手旁的大休息室里，大门没关严，露了道缝。
溢出诡异声响。
棠意礼下意识去看，里面是一男一女，极为亲密。
或者准确的说，是一男和一孕妇，正在行亲密之事。
空旷的休息室里，还能听见布料摩擦声。
女人肚子差不多有六七个月，已经不算小，站在沙发边缘，撑着手臂，男人从她身后，细致抚摸她圆滚滚的肚子，极具性格的脸上，眼神却不善。
“你说你，都这么大肚子了，怎么还这么……”
后面的声音听不清了，两人的身影叠在一起，男人的手的不老实，正往裙子底下探。
棠意礼发誓，她真的不是故意偷看，是天降春色，她也给吓了一跳。
她掉头就走，已经尽量放轻脚步，可繁冗的裙摆，还是留下扫地的细微声响。
只听里面的女人很艰涩，道：“贺劲……外面好像有人……别……”
一听这话，棠意礼魂飞魄散，加快步伐往外走。
一个男人对一个孕妇，如此迫不及待，说明什么，那可能是别人的老婆啊。
这种地方，非富即贵，看到人家豪门辛秘，以后大家还要不要见面了？！
棠意礼不想惹麻烦，扭头赶紧走。
幸好人家没追出来，拐过转弯，棠意礼看见顾盼从另一个方向走出来，如临大赦一般，连社恐都忘了。
“顾主编。”
顾盼一袭黑色公主礼服，站定，冷淡地看着她，颔首：“棠总。”
同在时尚圈，都不是无名之辈，哪怕第一次见面，也不用来“是你啊”“久仰大名”的这一套。
谁还不知道谁。
“棠总找我有事？”顾盼不想耽误时间，开门见山。
棠意礼笑意克制，道：“一梨制衣刚面世，想在纸媒谋个版面，美丽嘉人是国内第一大刊，不知道，我能不能想跟顾主编讨个人情。”
顾盼露出一个果然没猜错的表情，颇为倨傲，棠意礼忍住难堪，还维持着礼貌的笑容。
走廊里，隐隐传来晚宴开场的声音。
两个人精致到极致的女人，却谁都没有再说话，她们面对面站着，以眼神对决。
但因为棠意礼是求人一方，逐渐落了下风。
她不得已先开口，“只要能上顾主编的版面，你有什么要求，一梨制衣都尽量配合。”
“棠总，你要想做广告，完全可以找我们杂志的广告部。”顾盼轻轻一笑，风情万种，“但如果是想成为我们的服装合作商，登录生活版面，做软广，那我可能帮不了你，至少今年的合作商已经都确定了。”
“让你贸然加入，意味着挤了别人的流量，把合作多年的品牌给全得罪掉，棠总，你要害惨我呢。”
顾盼轻轻晃动手包的细绳带，道了一声，“告辞。”便摇曳着，返回场内。
棠意礼跟着往外走，心里憋了一口气。
一个行业有一个行业的弯弯绕。
对于顾盼说的那些理由，到底是真还是假，棠意礼无暇推敲，也判断不出来，但顾盼的不友好，她是能感觉得到的。
就因为刚才走红毯，抢了她的风头吗？
棠意礼不确定是不是这件事得罪了顾盼，但目前看来，想上美丽嘉人的版面，恐怕难了。
她正陷入失望情绪中，在想下一步的对策，没成想，身后传来一声笑。
棠意礼猛回头，不知道李骄阳什么站在了身后。
高大身形拢住光，棠意礼逆光看过去，李骄阳戴了一副细边框的平光镜，竟做斯文人打扮，她嗤笑了一下。
“李公子有什么请教？”
李骄阳捏着杯细脚香槟杯，抬头一饮而尽，在棠意礼面前示意了一下。
“咱们不闹了，和解好不好？”
“这杯酒算我自罚。”
“平安夜那晚，我喝的有点多，又隔了好久才见到你，可能有点激动，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你别介意。”
难得李公子也有低眉顺眼的时候，棠意礼却不想轻易原谅。
她蹙眉，问：“那之前呢，你和赵美伦给我灌药，怎么算？”
李骄阳就知道，两人过不去的槛，其实是这个。
“这样吧，阿梨，我送你一个美丽嘉人的封面，就算和解，你看行吗？”
棠意礼眉头拧得更厉害了，没想到李骄阳偷听了她和顾盼的对话，难怪了，一上来就自罚一杯。
看来是吃准了自己开出来的条件，必然能让棠意礼低头呢。
棠意礼：“你和顾盼什么关系？”
李骄阳赶紧撇清：“我们只是认识。”
“你知道的，兰黛集团主掌奢侈品经销商，这些杂志为了拍照，三天两头的借这个借那个，所以才认识的。”
“下一期的封面是一个顶流，我们赞助了皮包和鞋，原本也要赞助衣服，但你如果想要，就让模特穿一梨制衣的产品。”
这对李骄阳来说，不是难事，但却是棠意礼可遇不可求的机会。
她看着李骄阳看似真诚的脸，还有几乎宠溺的语气，犹豫了。
要不要接受呢？
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如果删除掉最后分手那一截的记忆的话，其实是很甜蜜的。
李骄阳有点大男子主义，但对棠意礼的照顾，可以用无微不至来形容，但凡女朋友喜欢的，就没有他弄不来的。
这一点，一直延续到现在。
要说不心动，是假的。
棠意礼看着李骄阳的有棱角的脸，竟然还有点顺眼了呢。
棠意礼笑了一下：“算了，我不想跟你剑拔弩张，过去的事，别再提了。”
李骄阳一喜。
棠意礼紧接着说道：“但，我也不想借你的光，美丽嘉人的版面，我会自己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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