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 死寂大地（一）
“阿维诺特已经把你们汇报的信息全数转告于我，从现在起我宣布，雷姆特的战斗已经和你们没有关系。你们三支队伍现在暂时由我指挥，除我之外，不用听从任何人的明令，明白了吗？”智脑屏幕里，卡里奥沉声道。
智脑已经被平放在一处工厂外墙的窗口之上，它面朝着包括零在内所有毁灭之锤的成员，以方便大家能够直接听到卡里奥的命令。
卡里奥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根雪茄，点着，狠狠抽了口，然后皱着他那双浓眉说：“好吧，我承认这次事件已经远远超过我们的战略预估。本以为只是一场普通的尸潮，没想到后面还牵扯了这么多其它的事情。”
在给阿维诺特做报告的时候，其它人也知道这些活尸的背后还有一个更高的意志存在。这个意志处于绝对统御的阶程，且从现在的信息来看，它还具备感知域方面的能力。事实上，众人更愿意它是凭借感知域的能力做到以意志隔空降临，否则若单凭自己纯粹的力量做到这点，那这个存在已经拥有等同十二阶能力者处于巅峰状态时的力量，又或者直接就是十三阶的强悍生命体了。
而如果是感知域的能力，就阿加莎所知，在这个领域的基础能力中，如果把心灵遥感这种能力强化到八阶的时候，就能够达到零所感应到的那种效果。
意志跨空而来，对目标进行精神压制，最终引起目标灵肉溃散。这是心灵遥感的高阶表现，无论哪种基础能力，当强化到高级阶位的时候，通常都进化出可怕的力量。只是却没有多少能力者愿意这么做，一来晋位到高阶需要投入许多进化点，二来则是不论晋级能力者，还是八阶后的高级能力者他们所掌握的能力。即使是低阶的能力也要远比同阶的基础能力来得强大。
基于以上两点，所以很少有人会强化自己的基础能力，除了有必要之外。例如素，因为自身狂战兵士着重力量的原因，因此才会提升力量强化这项能力的等级。
而现在，这个意志主人的身份是八阶的感知域能力者，总比十二阶、甚至十三阶的强大生命体要来得让众人能够接受些。
“活尸军团的资料我们已经初步掌握，并交给拉斐尔博士进行分析。就如你们之前所猜想的般，在这支军队的身后，恐怕隐藏着一个活尸王国。没错，就是一个王国。零之前不是也说了，那自称为创造者古拉德的话里提到过类似‘女王’的字眼？”卡里奥用手指对着屏幕的方向连连点动，像要强调什么：“就是她，女王！好吧，我们估且称之为女王。这个存在是活尸背后的终极意志，天知道在我们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活尸里是怎么进化出这样的存在。但毫无疑问的是，它是我们的敌人，是所有人类的敌人。死者和人类，本来就是无法共存的存在。只是以前的活尸群体智能低下，纯凭本能行事。即便它们之中的高阶怪物，例如屠夫和撕裂者亦是如此。可现在不同了……”
“这个所谓的女王不但对活尸具有约束力，而且它们已经发展出可调制的生物兵器。对了，你们看看这些。”卡里奥身影敛去，屏幕上开始出现一只只新型活尸的立体模型：“拉斐尔博士已经将你们所看到了几种新型活尸进行命名，好方便以后的资料存储及士兵区别。该死，看起来我们有一段时间得和这些东西打交道了。”
智脑屏幕里，首先出现的是炸弹尸，而博士给予它的命名则是爆破者；而接下来的分别是零他们看到过的生物炮台、人头尸兽、指挥官还有那些杀戮兵器利刃尸。它们被博士分别命名为守卫、潜伏者、传令兵还有刽子手。这些名称根据怪物的性质特点而定，倒也贴切生动。
简单的介绍过后，卡里奥的身影再次出现：“拉斐尔博士认为，那自称为创造得的古拉德，以及另外三名创造者，它们能够生产的生物兵器应该不止这么点。按照创造者对战场的判断然后自动生产出来的兵器来看，它们能够根据需要生产出各种各样的生物兵器来。甚至，如果能量的材料充足的话，像母舰那样的战争兵器也并非没有生产出来的可能性。这是活尸王国和异族所不同的地方，异族虽然也是从异变生物进化而来。但它们的社会结构和能力都比较单一，不像活尸王国那么复杂。”
最后，卡里奥强调道：“我们可以容许不同能力的异族存在，但绝不允许这种分工明确，兵种繁复的活尸王国存在。先生们，我需要你们把这个王国及女王找出来。然后，把它大大地上抹掉！”
卡里奥的这个命令在零几人的意料之中。新时代是一个竞争的时代，不止人与人之间在竞争，人类和其它生命之间也在竞争。竞争的，是生存在这片大地的资格。地球只有一个，容不下太多智慧生命的存在。因此有些生命，注定在这场竞争中被淘汰。
只要是人类，就没人希望那个物种会是人类。活尸王国的出现正是向人类敲响警钟，一旦让某些生命拥有智慧，开始出现明确的社会分工，最终形成纠合繁复兵种的王国时，那绝对是人类的灾难。
英灵殿也好，黑暗议会也罢，作为中州大陆的两大巨头。无论其中哪一个，都不愿意看到一个庞大的异生命王国就潜伏在自己的眼皮底下。
不过，无论零等人如何愿意替卡里奥完成这个任务，却有一些无法回避的问题。
“我们的战力不足以摧毁一个王国，长官。”零平淡地说出所有人的心声。
“我明白。”卡里奥露出一个粗犷的笑容：“就凭你们这些莱鸟，当然灭不了一个王国。但我们可以，你们的主要任务是找出王国的所在，然后，只要给我们发来一个坐标。其它的，什么也不用你们干，你们只要用最快的速度离开坐标地点既可。”
零一征，疑惑道：“激光照准？核弹打击？”
话音一落，旁边的阿加莎表情变得有些奇怪，而贝里恩则从鼻孔里“哼”了声，充满不屑的味道。屏幕里，则响起卡里奥爽朗的笑声：“如果是距离阿斯加特十公里内的目标，你这个提议还有可能实现，只不过核弹得换成次一级的战术导弹。不过你们现在距离阿斯加特至少有两千公里，即使目标就在你们脚下，这种方法也全然无法行得通。”
卡里奥做了个头往上望的动作：“毕竟，天空那些该死的辐射云不仅影响了空中交通的可能，同样也让远距离的飞弹攻击成为笑话。不过，我让你们做的事，倒和零你说的差不多。只不过激光照准器换成了能量晶石，核弹打击变成远距能力攻击罢了。”
说着，卡里奥从口袋里摸出一块棱石的晶石：“我已经知会阿维诺特，他等下会让人给你们送出三辆越野车、食物和净水……以及这种东西。”
“定位晶石，本来是让阿维诺特有备无患带去雷姆特，没想到还真派上用场了。”卡里奥解释道：“这种东西是封存同种性质、同样能量强度的特殊定位仪。生产的时候，这样的晶石是成对产出。当捏碎其中一块的时候，因为两块晶石间共鸣的关系，另一块也会同样粉碎。但晶石粉碎所释放的能量，将会被我们特殊的仪器探测到，从而锁定目标。这是利用元素域上一项能力元素共鸣的原理而生产出来，目前还无法量产，所以给你们的晶石只有一块，请慎重使用。因为当你们手中的晶石粉碎后，最多三分钟，目标所在地就会承受难以想像的元素攻击。”
“元素攻击？”
“没错，同样利用元素间共鸣的原理而实现的远距打击。”卡里奥凝重地说：“届时收到你们的坐标后，阿斯加特中七位元素域的高阶能力者会行使七种不同的元素能量，在你们提供的坐标地点合力使出元素域十二阶的一项能力‘末日浩劫’对该地点进行无差别破坏！”
卡里奥的话一出口，零身边当既响起几声倒抽凉气的声音。看零似乎并不明白什么是末日浩劫，枫解释道：“末日浩劫作为十二阶的能力，它的威能仅比十三阶的‘末日审判’稍弱。但这两个技能并非什么人都能够使用出来，它们决定能力者必须同时熟练元素域七大系的能力，且每一系都需达到能力所要求的等级。换言之，即使是稍次一些的末日浩劫，也需要使用者必须七系的能力都达到十二阶方能够使出。因此，这两种技能几乎没有哪一个能力者能够单独使用出来。”
“事实就是这样。”卡里奥脸现傲色道：“这两种能力只有挑选同等位阶的七系能力者才能够使出，而这十分考验能力者之间默契度，只要一个环节出现问题，能力释放失败还是小事。要是能量暴走，那就是一场可怕的灾难。而单是要找齐七名十二阶的元素域能力者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阿斯加特也是直到最近几年才具备发动这项堪称战略级别的能力人选。现在，正好试验这项能力可行度。”
“好了，我要说的就是这么多。找到活尸王国的所在，在合适的地点捏碎定位晶石。然后，你们有三分钟的逃离时间！”卡里奥严肃地说道。
屏幕闪了两闪，智脑切断的通讯。阿加莎把智脑拿了下来，看着大家道：“这次的任务非同小可，无论我们如何不喜欢对方都好。希望这一趟大家把喜好放到一边，一切以任务为优先！”
她朝贝里恩深深地看了一眼，后者没有吭声，只重重地点了点头。
虽然贝里恩同意放下自己的骄傲，在任务没有完成之前暂时配合这次行动，但他自然不会和零几人呆在一起。于是临时清理出来的营地上，贝里恩和自己剩下的两名雷霆守卫占据了南面的边缘处。他只是默默在坐在地面，用一枚电光升起了篝火。
火焰照亮他英俊的脸孔，但眼神在火焰中却显得十分阴沉，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枫轻轻撞了零的手臂说：“你说那家伙会不会记仇，在关键时刻阴我们一下，让我们和活尸王国一起葬送在末日浩劫里？”
“你想太多了吧？”
零末答，素皱着眉头轻声反驳。
“也不是没这种可能。”零正检查着巨人1型狙击枪，闻言正色道：“小心一点总没错，一只疯狗，有时候要比一头狮子来得更可怕！”
“队长说得对，像贝里恩那种疯狗，就应该防着点。”枫点着头，并朝贝里恩看去。
贝里恩似有所感，转头朝枫看来。两人的目光在半空相遇激撞，让营地充满了火药味。
引擎的声音这时在废墟远处响起，几道灯柱划破了夜幕，却是阿维诺特送来了零等人需要的车辆及补给。阿加莎的仆兵立刻为支援人员打出了信号，过了片刻，三辆越野车停在了营地的边缘处。
三辆汽车上不但带来了物资，还有几套高级的医疗套件，显是阿维诺特考虑到众人各种伤势在身还得继续执行任务而做出的布置。除此之外，还有几套行军帐蓬，以及一块棱形的定位晶石。
定位晶石自然由队长保守，但现场就有三名队长，交给谁保管就变成一个问题。
“这种易碎的东西不要交给我，别一不小心被我的能力引爆了。”贝里恩声音平淡，说完便掉头离开。而他身后两名雷霆守卫从车上拿过两个行军帐蓬后，便也跟在贝里恩离去。
零看着阿加莎说：“这块晶石还是交给你保管吧，我战斗的时候动作幅度太大，同样也不适宜随身带着这种东西。”
阿加莎倒没有拒绝，她的能力主要在堪察方面，战斗的机会极少，倒是最合适保存晶石的人。于是她二话不说，就把晶石收了起来。
“不过，荒野这么大，这个所谓的活尸王国要到哪里去找。”阿加莎想起这个让她头痛的难题，皱眉道。
零看向了夜间的废墟说：“创造者从哪里来，我们就往哪里找。”
阿加莎当既眼睛一亮，零一句轻描淡写的话，却一下子点醒了她。可当她回过神来时，零已经离开，和自己的队员在营地上支起帐蓬。
他们将在这里休息一晚，明天便启程寻找活尸王国。这趟旅程可能只需几日，又或者需要数月，谁知道呢？
夜深了，连燃烧的篝火也只剩余焰，有气无力地在固体燃烧的表面挣扎着。深夜的废墟里，温度只有零下25度左右。大地异常寒冷，如同坚冰。坐在这样的地面上，绝对称不上舒服。但负责警戒的仆兵别无负责，除非他们愿意站上一夜。
仆兵们坐在地上，依靠着厚厚的棉衣及低低的火焰取暖。补给物资里，还有两箱劣质的酒。它们味道苦涩，与其说酒，倒不如只是酒精兑水。但不管如何，它们够烈，入喉若火，这样就够了。
警戒的仆兵每人手上拿着这样一瓶劣质酒，偶尔灌上一口，让辛辣的酒液温暖自己的身体。
在营地东面的边缘处，零如同一座石雕般安静地坐着。他身上的伤口已经初步愈合，全身布满着粉红色的血枷。这些东西会在明天早晨脱落，那时零的身体看上去就像没受伤一般。但真正的伤势不会这么简单痊愈，破裂的骨骼和受损的内脏都需要时间去愈合，而失去了部分肺叶的再生则需要更长的时间。
零虽然坐着，但每次呼吸，体内均剧痛无比。可从零那没有表情的脸看上去，没人知道他现在受了重伤，除了脸色稍微苍白些外，零和正常人没有两样。
低温和狂风已经对零这个等级的能力者构不成威胁，何况夜神战术服本来就有恒温系统，足以支持毁灭之锤的士兵在极端环境下自由行动。因此，零并末在意那足以把普通人冻僵冻死的寒风。
“零队长，通宵不睡，可是对伤势一点好处都没有。”
伴随着一声清朗中带着些许沙哑的声音，零身边温度微微一升，却是阿加莎坐到了他的身边。
“你不也一样，阿加莎队长。虽然没有受伤，但通宵对于一位女士的容颜同样有损无益。”零看着她，脸色平静如常。
阿加莎嫣然一笑，伸手解开束着马尾的发套。立时，阿加莎满头金发在夜风中飘舞起来。发丝如同翩翩起舞的精灵，总是有意无意地从零的脸上轻轻扫过，带给零阵阵发痒的感觉。
零看过的美女已经不少，但每个漂亮的女人，她们的气质却都是不同的。如莉亚的清丽、莫妮的纯真、阿泰莎的野性以及瓦尔基里的冰艳。至于眼前的阿加莎，她则更偏向一种中性的美。阿加莎不会让人觉得惊艳，却像一樽味道醇厚的佳酿，相处得越久，便觉得她越有味道。
“干嘛总盯着我看？我脸上有沙子吗？”阿加莎轻笑道。
“不，只是我觉得你很漂亮而已。”零老实答道。
于是荒野的废墟里，有那么一处地方，温度微微一升。
阿加莎的脸上，悄然飞起两朵红云。
第292章 死寂大地（二）
夜风很劲，很冷。()不远处一栋小楼窗口的铁皮给吹得“啪啪”真响，成为这夜里除了风声外另一种声音。
零和阿加莎没有说话，但沉默并没有持续多久。片刻后，阿加莎的声音随着再度响的风声传进零的耳朵里。
“零队长，你有梦想吗？”
零微微一愣，惊讶地看着阿加莎。
梦想，多么美好的词语。不过，梦想是属于旧时代的。那时候资源虽然已经开始紧张，经济也不那么景气，失业率在许多国家都居高不下。但总的来说，世界还是美好的。至少没有无处不在的辐射，没有和人类争夺生存空间的异变生物。尽管也有战争，可战争是局限的，只在某些国家的内乱里发生，而不至于涉及整片大陆，甚至整个世界。
旧时代，是全人类一个回不去的梦。那是的天是蓝天，云是白的，雨里不会带着强烈辐射，雪花是浪漫的。以现在来看，旧时代就像一个童话，存在于每个人心中。
梦想，是旧时代的人常挂在嘴边的词。那时候的人们，就算生活再怎么艰苦，总会有自己的梦想。只要有梦想，再辛苦的生活也可以是彩色的。
而新时代，对天大部分人来说生活是灰色的。每天都挣扎在生死线上的人，又何来有梦想可言。
对于零这些战士来说，他们过得固然比普通人好。可他们的死亡率并不比普通人低，反而可能还更高些。普通人只要有食物就能活下去，而战士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够活过今天。因此对他们来说，梦想更是遥远，甚至根本没有人会去想及。
零没想到，阿加莎竟然会问出这样一个问题。或许，女性的神经始终要比男性纤细些。像枫，零敢打赌他想的东西里绝对不会包括梦想这些东西。
“很可笑吧。”阿加莎屈起双腿，把自己的脸埋在腿间：“像我们这样的人，本不该奢求梦想……”
“我倒是觉得还抱有梦想的人要远比那些只知杀戮的屠夫要可敬得多。”零淡淡地问：“阿加莎队长的梦想是什么？”
阿加莎看向那无尽的夜空，双眼中的眼神变得有些深远起来：“我的梦想是有一天能把自己嫁了，拥有一幢房子，种些花，生一两个孩子……”
说着说着，她自己笑了起来：“很平凡吧，一个没有什么大志的梦想。”
“梦想并没有平凡或高贵之分。”零摇头否定。
阿加莎微笑道：“零队长虽然平时很冷漠的样子，但看不出来是个很温柔的人呢。那么零队长，你有梦想吗？”
零也抬头看向了天空，但不知为何，他的气息变得越来越冰冷。到最后，甚至掺杂了一抹杀机。寒风并没让阿加莎感到冷，但这时她却为零那冰冷的气息打了个寒颤。而这时零的声音响了起来，他的声音如同呼啸的寒风，空洞中带着某种奇怪的啸声。
“有啊，我的梦想就是毁灭这个世界！”
阿加莎呼吸突然为之一顿，因为她感觉得到，零不是开玩笑的。
“夜了，阿加莎队长去休息吧，明天还要赶路。”零身上冰冷的杀机消失了，仿佛是阿加莎的错觉。
或许是零散发出杀机的缘故，阿加莎没有再说什么，点头离去。阿加莎离开后，零看着天空，缓缓道：“只有彻底毁灭这个狗屎的世界，才能够实现你的梦想啊……”
声音在夜风中渐渐散去，或许，没有人会懂零这个梦想。
而零，也不用别人来懂！
荒野很安静，白天的正午时分，正是一天中辐射最强的时候。没有人或其它生物在这个时候出没，大地升腾起的热气让景物出现扭曲，看上去仿佛那么不真实。
海岸线的公路上，只有热风偶尔掠过。热浪阵阵，连公路两边生命力最旺盛的变异草也伏低了身体，一付无精打彩的样子。虽只是春天，但温度却高得如同盛夏，而真正的夏季，白天的温度最高可达六十度！
一只男性活尸在公路上游荡着，它穿着一身肮脏的西服，灰白色的衬衣宽松的套在它那瘦削的身体上，领带松松跨跨地套着脖子，仿佛在维持着生前的尊严。
活尸脸上没了一片皮肉，露出了森白的头骨。偶尔会有一条蛆虫从脑袋里爬出来，这时活尸就会用手摸索着捉住它，然后送到嘴里，用黑黄的尖牙咀嚼起来，把虫子变成肉泥，然后咽下。但活尸的食物也就仅此而已，再找不到其它食物。
活尸麻木地走过公路，远处是无尽的荒野，偶尔可见一片乌黑的阴影，那是某处城市废墟的剪影。几座高耸却歪斜的电塔是唯一的装饰，那边或许不会有人类，但可能有异变兽栖息。对于活尸而言，在没有人类的情况下，异变兽也可以是食物。
它向公路的另一边走去，在走到路中间的时候，耳边传来呼啸的声音。
那不是自然的声音，这是活尸脑海中的想法，仅此而已。以它的智能，是无法理解由汽车引擎的动力机组在运转时所发出的特殊声响。但这并不妨碍活尸转身去观察，但它身体才动，远处响来一声枪声。
活尸全身剧震，头部弹起一道血线。它重重倒地，眉心出现一个弹孔。跟着仍圆睁的双眼里，映照出一辆汽车呼啸而过时的车底板。如此驶过另一辆之后，一个沉重的轮胎重重地压到它的头上，彻底把活尸的脑袋压成稀烂！
三辆越野车的后头，带跟着五辆轻型摩托车，摩托车上皆乘坐着两名骑士，合共十名士兵便成为了车队的护卫。只是三辆越野车上的哪个人都不需要任何士兵的保护，那一身黑色的紧身战术服显示他们不但也是战士，而且还是精锐的战士。
零坐在其中一辆越野车上，他戴着护目镜。虽然就能力者而言，对于普通人十分强烈的天光并不会产生任何伤害，但过于强烈的光仍然会影响感知、至少是视野方面的判断。因此不管零还是其它人，脸上都戴着阿斯加特标配的护目镜。
手上一个平板智脑正显出着一张地形图，零的手指在屏幕上划过，地形图不断改变。护目镜的镜片中倒映着智脑里的地形图，可以看出那是海岸线公路附近的环境，在其中有一些闪光的红点，显然是某些标记。这些标记代表着零他们这三天来行经的所有聚居点或基地，而这样大大小小三十来个基地已经空无一人。
不错，没有死亡，没有尸体，只是一个人也没有。
可这些基地里的人同样不是迁往别处那么简单，因为零他们在这些基地里发现了战斗的痕迹，这说明基地里曾发生了暴力冲突。但除了血迹外，没有一具尸体的基地留给零等人的只有诡异和疑惑。
会找到这些基地，是因为阿加莎循着创造者古拉德留下来的能量痕迹一路逆寻的结果。阿加莎能力主要在堪察方面，其另一个能力“能量感知”也是非常了不起的侦察手段。除了能够辨别能量的性质、强弱外，还能够追踪它们留下的痕迹。正因为如此，零等人才能找到这么一个接一个的基地。
毫无疑问，这些基地都曾经被创造者光临过。但基地中的人去了哪里，却是一个无法解开的谜。
而阿加莎对创造者所遗留下来的能量进行描述的一句话让所有人都觉得沉重。
“那是一种没有起伏，恒定得近乎可怕的能量。如果非要形容它的话，那么我会说它是一种没有灵魂的能量。”阿加莎是这么描述的。
要知道没有哪一种生物的能量会是恒定，即便是只有本能的活尸，仅是进食和非进食这两个区干的时间里，活尸身上的能量就会有所起伏，就更别说进入临战状态后，因为战斗状况的不同，能量的起伏幅度也会更明显了。
可就阿加莎回忆，直到被零一炮轰杀，创造者的能量仍然如故，精确得仿佛一具机械。生物兵器在很多时候都被人用机器来形容，但既然套上生物二字，就保留了一些生物的本能。例如恐惧的时候会退却，愤怒的时候战力会小幅度增长等等。
而创造者给阿加莎的感觉就像一具披上生物外衣的机械，它没有灵魂、没有本能，只有忠于命令的一系列程序！
那么，创造者古拉德以及其它三名同伴是怎么来的？它们名为创造者，而又是谁创造了它们？所有的答案，皆指向古拉德死前所说的“女王”。
留给零等人的最终问题，也是他们此行的任务。那就是，女王现在在哪？
可以推测的是，只要循着创造者留下来的能量痕迹，终能找到女王和活尸王国的所在。但问题是，创造者的能量痕迹正在减弱。
能量不可能永久残留，受外在环境的影响，它们会渐渐消散。事实上，能够让阿加莎整整追踪了三天之久，创造者的能量特性已经让阿加莎这个感知域能力者也称奇不已。创造者是十分特殊的生物兵器，本身没有丝毫战斗力可言，但它却能够生产不同类型的活尸兵器。除此之外，它还拥有能够长时间保存能量的特性，就如同一个生物能量蓄电池。
也因为这种特性，所以它残留在荒野上的能量痕迹才能被阿加莎感知追踪到，否则早就消散在空气里了。
但即使如此，创造者的痕迹已经越来越稀少，可零他们却仍末找到活尸王国的存在。等能量痕迹完全消散，零他们的行动便会变得如同大海捞针，将在很大程度上寄托于运气了。
零不断观察着智脑中创造者的行经路线，以便从中找出某些规律来。这时，车队下了公路，在阿加莎的指挥下，他们驶上海岸线公路下的一条支道。呈现在零眼前的是他所熟悉的峡谷地貌，开出峡谷后，则是一马平川的荒野地形。在路的终点是一道连绵的山脉，零知道那里会有一个基地。
z7基地！
那是零从沉睡中苏醒，而且生活了两年的地方。在那里，有零的许多回忆。尽管那些回忆里，很多事情并不能称得上愉快。但不管如何，z7基地是零第一个家。
现在，零又回来。可他没有一点回家的感觉，除了心境已经改变之外，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z7基地被阿加莎找上，换言之，创造者已经光临过这里！
车队在z7基地的大门前熄火停靠，零从越野车上跳了下来。军靴踩起几颗碎石，它们溅起又摔落地面，碰撞产生了细响。声音并不大，但在这寂静的基地大门前却显得突兀，让那种死寂的感觉愈发沉重。
不用进入基地，零已经肯定基地里已经没有任何人存在。毕竟太多的基地已经证实了这一点，只要被创造者光临过，基地里的人大概都已变成创造者的食物，否则怎么样多少也会有一两具尸体留下。但没有，别说尸体，连些许肉屑都没有。
z7基地的液压钢门仍然处于关闭状态，只是大门的正中却出现一个足够让越野车通行的缺口。缺口的边缘平滑，看上去不像是暴力破坏，而是利用一些类似强酸之类的物质进行融穿腐蚀所致。这样的缺口在零等人探寻过的基地中并不少见，看起来应该是创造者或者麾下的生物兵器拥有的某项特殊技巧，这种技巧多数不是应用在战斗上，而是使用于破坏基地的入口。
幸好创造者一来到就被零等人击杀，否则若让它生产出拥有这项特殊能力的活尸，那雷姆特绝对不可能坚守到阿斯加特援兵的到来。
强尼和约纳走在前面，六名仆兵扇形散开，拱卫着在走在后头的阿加莎。而在后面，则是零和贝里恩两支队伍。走在最后的是剩下的四名仆兵，这样一支队伍鱼贯进入了z7基地，沿着通道他们很快来到了作业区。
z7基地是一个半生活半工业的生产基地，它的电力来源是基地深处的两台大功率电力机组。现在电力机组已经停止动作，因此基地内漆黑一片。零等人的护目镜除了有遮挡强光的作用外，同时还拥有其它一些小功能。红外线视觉正是其中一种，因此黑暗对他们来说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
作业区和零之前的记忆产生了些微的偏差，偏差来自于停靠在作业区的几辆矿车。零记得以前也只有老杰克才拥有这么一辆矿车，但现在却多了四辆，看来基地的生产工具倒是完善了不少。除此之外，零还看到悬挂在矿区出入口上方的五个战术平台。
这些东西除了对工人起来威摄作用外，应该还用以防御某些生活在地底下的异变生物。总的来说，z7基地无论生产套件还是武器装备都提升了一个档次，看起来帕克兰财阀并末放弃这个边远的所属基地。只是现在，z7基地却静若鬼域。
脚步声的响起打破零的思绪，却是到生活区堪察的仆兵回来了。聆听仆兵简单的报告后，阿加莎朝零等人摇了摇头：“和前几个基地一样，有打斗的痕迹，没有尸体。先生们，这是海岸线最后一个基地里，可以说从雷姆特到这里已经没有任何人类生存！”
z7基地已经是海岸线南边最后一个基地，再往后，大陆走势将转向西面的连绵群山里。长度达近万公里的双塔山脉弯延盘踞，横亘在西方大地及海岸线的中间。山脉南北走向两端各有一峰插云，形若尖塔，因此才有双塔之名。而双塔山脉之后，则是一片平坦的大地，同样有聚居地建立在旧时代的城市废墟之上，偶尔会有冒险商人经过，却鲜少会出现在海岸线城市人们的眼中。
毕竟双塔山脉让山脉两边的交通往来变得异常困难，这也是新时代普遍存在的一种情况。复杂的地理环境让人类的分布变得不再像旧时代那般密集，交通的不便，信息的滞后，使得知识和文明的传承交流变得十分困难。这使得地区区域的人类文明存在着巨大的落差。
可能山这边的人类文明十分先进，而山那边的人类却过着原始的生活。文明的落差是如此之大，因此才会带来战争和征伐。
如果z7基地没有任何活尸王国的指示，那么零等人必不可免将改道向西，穿越双塔山脉从而踏足那末知及神秘的西面大地。
谁也不知道那里会有什么？
在零一行就要离开z7基地之际，零突然站定，并迅速朝矿区大门的方向看去。矿区大门并末完全关闭，而是露出一道仅供一人通过的间隙。就在这条间隙中，零护目镜里闪过一道黑影。
看来，z7基地还末全员死绝。
零立刻朝大门跑去，他的速度是如此之快，几乎是一跨步，下一刻已经带着片片残影掠至门边。零没有停留，闪入门内。一进矿区，他却突然停下。
一把老式的双孔猎枪正顶在他的脑门处，只是从猎枪不断抖动的情况来看，似乎猎枪的主人此刻的心情并不那么镇定。
第293章 引路人
【感谢沐水、七分、天域游神三位兄弟的月票，谢谢支持！厚颜再求下订阅，嘿~】
护目镜下，零的视线在这口双管猎枪上不断移动。()视线经过了乌黑，但管壁已经明显磨损的老式猎枪。跟着来到一双沾着泥巴的手上，手很纤细，看着不像男人的手。而视线继续下移，则证实了零的判断。手臂上端卷着格子衬衣的袖子，衬衣的衣领已经老旧，甚至有钮扣脱落，因此衣领并末扣紧而大张着。
领口下有精致的锁骨，随着主人的呼吸起伏，能够看到那胸口上的两点凸起。只是明显并不饱满的胸口，说明她还是颗青涩的苹果，而不是熟透的樱桃。
零的视线离开了她的胸口，继续上移，经过修长的脖子，最终定格在一张漂亮的脸蛋上。长长的睫毛在抖动着，说明她很害怕，而一双碧绿色的大眼睛也出卖了她。女孩双眼的深处闪烁着惧色，以致于精巧的双唇紧紧抿成一个奇异的弧度，她脸色很白，于是衬托出脸颊两边的小小雀斑也变得更加明显起来。
乍一看，零以为看到了莫妮。因为这个女孩和莫妮的年龄相仿，但她少了莫妮的沉稳，而剪了一头短发的她则多了分张扬。
有着淡黄色短发的女孩，头上戴着一个明显不是她的护目镜。护目镜别在额前，从款式上看，应该只是普通的遮阳之用，而没有其它任何特殊的功能。短发的女孩举高着猎枪，从嘴里响起尚带着稚气的声音：“你，你是谁？是不是和它们是一伙的？”
零微笑，跟着他的身影在女孩眼中模糊起来。模糊的瞬间，两个零分从左右扑出。女孩一声尖叫，猎枪左右移动，并不知道哪个才是真正的目标。
直到有些冰凉的手指轻轻搭在她细嫩的脖子上，女孩才猛然发现自己的目标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身后。
零站在女孩身后，对方的头只来到他的胸口，于是零的手臂低垂，手掌却自然地轻轻按在女孩的脖子上。只要他愿意，随时可以拧断这纤细的脖子。
另一只手按在猎枪上，零轻轻道：“下次挑选对手的时候，记着一捉到对方就开枪。否则，就会变成现在这种局面。”
说话间，零手指在猎枪上轻轻抚过。猎枪微微一震，跟着散成了一地零件。
看到地上的零件，女孩尖叫一声，竟原地踢腿。她的腿很长，很软，因此踢起的时候，脚尖直点零的胸口。
零“咦”了一声，显感意外，但并不妨碍他一手捉出，瞬间捉住女孩的脚踝。
触手处皮肤细滑，零甚至可以感受到那皮下血管正有力地轰鸣着。
女孩的潜力不错。零做出这样判断的同时，女孩以零捉住的脚踝为支点，瞬间摆脱零另一只手从地上弹起，剩下的一只长腿闪电踢出，直扫零的脸门。
于是阿加莎等人挤过矿区门缝的时候，便看到一道小巧的身影不断以各种劲道十足的踢术攻击着零。只是对于零来说，这样的攻击还末被他放在眼中。于是片刻后他已经制伏了这个女孩，零并没有和女孩玩近身格斗术，而是摸出金色战鹰指在女孩的额头上，就让这个女孩安静了下来。
“真是个小辣椒！”枫吹了声口哨道。
阿加莎却惊讶道：“力量、防御和敏捷都达到一阶的水准。想不到在这里，竟有这样的小鬼。”
听到阿加莎的话，零也微感讶异。z7基地里竟然有着三项格斗域基础能力的小家伙，虽然都只是一阶，可已经足够让人惊奇了。他缓缓收回手枪并说道：“好了，无论你把我们当成什么人我都可以告诉你，绝不会是你想像中的那样。现在别再做出危险的动作了，那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零。”
女孩听到零的名字时，突然眼睛一亮：“你叫零？你就是z7基地以前离开的那个零？”
“如果我走后没有其它人叫零的话，我想我是。”零再次惊讶，自己什么时候成了名人了？
“真的是你？”女孩眼中的惧色已经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却是一脸兴奋：“他们告诉过我，基地以前有个了不起的家伙。在z7基地时还是个乡巴佬，但离开基地并在不久后，就已经成为了名人了。”
“你和帕克兰财阀对抗的事情，他们不知道告诉我多少遍了。他们说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待那些贵族老爷，除了你。”女孩说着说着，眼睛开始涌起了雾气：“可惜，他们都死了。尼奥队长，杰斯、克尔逊还有许许多多的人……”
“我就是为这事来的，如果可以的话，我想你告诉我这基地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零沉声道。
女孩抬起头，大声问：“你会为大家报仇吗？”
零重重地点了点头。
“那我就告诉你，我……”突然，女孩的肚子响起一阵“咕噜”的声音，她露出一个尴尬的表情：“你们有吃的吗？我饿了，都已经三天没东西吃了。”
零立刻转头对枫道：“去拿食物和水。”
枫点了点头，转身离开。零带着女孩往矿区外走，这里可不是吃饭聊天的好地方。在走到大门的时候，贝里恩手下一名雷霆守卫看着女孩纤细的身材眼睛放光，伸手朝女孩的屁股拍去并说道：“小丫头干起来应该不错。”
但男人的手拍了个空，因为零已经把她拉到了一边。零看着这名雷霆守卫，面无表情地说：“她是我先发现的，我不许你或者其它人动她。否则，我将视之为挑衅。”
说罢，零拉着一头雾水的女孩穿过了大门。
雷霆守卫一张脸立刻变成了朱红色，他朝贝里恩看去。贝里恩淡淡道：“他说得并没错，这是规则，你我都得遵守的规则。”
毁灭之锤的正式成员都拥有自己的私人财产，财产可以包括地产、资金、士兵又或者女人。而在女人一项上，若是在荒野上发现的话，那么就遵循着谁先发现谁拥有的原则。当然，动荡年代所谓的原则若没有强大力量作为支撑的话，那也不过是形同虚设。
因此，成员之间、又或下级和上级之间都允许挑战这条规则，只要你付得起代价。
雷霆守卫拥有五阶的力量和防御，对普通人而言已经是猛人一个。但只要有脑子，就会知道这样的力量并不足以挑衅一名毁灭之锤的队长。即便零的能力并非以正面对抗见长，但他敏捷的运动方式搭配威力巨大的武器，却足够让雷霆守卫按下挑衅他的心思。
于是这名雷霆守卫只是重重“哼”了声以表达心中的不甘，却没有其它多余的言语。
——————我是分割线，嘎嘎——————
“我叫海薇……”女孩把一管营养素挤进嘴里，然后露出一个恶心的表情。诚然，营养素吃起来的感觉和牙膏没什么区别，但它能够填饱肚子，这就够了。接着女孩喝了一口净水，才呼出一口气继续说道：“海薇·乔·伊莉莎白，我是两个月前和哥哥流浪到z7基地，并在这里暂时住下来的。”
说到自己哥哥的时候，少女海薇的眼睛又涌起雾气，看来她的哥哥已遭不测。
“你打架的功夫还不错，跟学谁的？”
看气氛不对，一边的枫扯开了话题。这个时代的人通常都比较坚强，生活的苦难早让人的心坚如精钢，否则也无法在这动荡的年代生活下去。少女海薇也是如此，虽然亲人和朋友的离去让她感到悲伤，但现在她已经挺过来。听到枫称赞自己，海薇得意地挺起自己那并不饱满的胸口，并学男人般拍拍自己的胸脯道：“是尼奥队长教我的，他说我的腿长得长，很适合锻炼踢技。”
“他说的没错。”一个爽朗的声音插了进来，却是随着阿加莎走过来的强尼说道：“你的腿很纤长，肌肉组织的分布匀称，这使得你具有强大的爆发力，确实适合锻炼各种踢术技巧。怎么样，要不要我当你的老师，关于踢技我也懂得一些。”
说着，强尼单腿着地，闪电般踢出横扫、刺喉、勾腿、前踢、下打等腿技。强尼几种踢技连环使出，变化莫测，让海薇看得眼花缭乱，眼睛里渐渐涌起崇拜的光。
确实，在零这一行里，身为搏击大师的强尼是最有资格成为海薇老师的人。更难得的是强尼并没有因为海薇的身份而看低她，毕竟一个基地的幸存者并不是什么人都愿意传授她格斗的技巧，哪怕她在踢术方面确实有过人的天赋。
海薇也是个聪明的女孩，她看到零等人装备精良，其包括零在内竟有七八名强大的能力者，就知道他们一定隶属于强大的组织或财阀。如果强尼肯当她的老师，那么她有一段时间都可以跟在这些人身边。如此一来，无论是生活还是安全就都有了保障。
于是强尼话音方毕，海薇已经连忙点头，就怕强尼反悔。
强尼看向零，微笑道：“放心，我可对小不点不感兴趣。”
言下之意，自然是让零不用担心他会看上海薇的身体。零点了点头，看着海薇，零就想起了莫妮。那个和少年古鲁坦离开的女孩，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
“那么海薇，你能够告诉我们，这个基地究竟发生过什么事吗？”
阿加莎的声音让零回过神来，他也朝海薇看去。短发少女的眼神变得深远起来，像是陷入了某段回忆：“那天早上，我和平常一样在沉睡中醒来。哥哥已经准备下矿区工作了，而我因为拥有一阶能力的原因，工作比哥哥要好得多。我的工作是基地的下级护卫，虽然是新兵，但包括尼奥队长在内的大家都很照顾我……”
“我起床吃了早餐后，就到警卫室报告。因为当班的时间是下午，于是我照常到练习场锻炼尼奥队长教我的技巧，记得是中午的时候，我完成了三组训练后刚要离开，就听到基地的警报大响。我刚离开练习场就接到尼奥队长的命令，他要我到矿区疏散工人。”海薇说到这里，大眼睛里开始露出恐惧的光芒：“可当我来到矿区的时候，它们已经杀进来了。是活尸，里面还有屠夫和撕裂者。这些怪物并不是基地区区一支警备队伍就能够抗衡的，尼奥队长他们和这些怪物激烈交火，却边打边退来到矿区。他在人群中看到我的时候，要我和所有人躲到矿区内并关闭矿区的大门！”
“我照他的话做了，就在矿区后要关闭大门的时候，一只屠夫攻击了我。我当时慌了，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突然有人推开了我。是哥哥，他把我撞开后，自己却被屠夫砸死了！”说到这里，海薇痛哭了起来。
阿加莎轻声一叹，把这个可怜的少女拉到自己怀里。海薇哭了一会后，渐渐止住了哭声又继续道：“后来的事情很混乱，我记得大门虽然在关闭，但有活尸不断钻进矿区。很多人死了，那些怪物甚至破坏了操作平台，让大门停止关闭。我和许多人都躲了起来，他们很多人躲进了矿道里，最后都给活尸们找着。只有我……只有我活了下来……”
“你躲到哪里？”零问道。
海薇朝上一指：“通风管。我的身材较为瘦小，就藏进矿区的通风管里。果然，那些怪物没想到有人藏在通风管中，我这才没给它们找着。之后我在通风管中藏了两天，也因此，我看到了奇怪的事情。”
“什么事情？”阿加莎追问道。
“人，能够和活尸相处的人，它们管他叫引路人！”海薇答道。
这句话让零等人面面相觑，活尸竟然会和人相处，他们还是头一回听到。细心的阿加莎则说：“等等，你说它们管他叫引路人。也就是说，活尸会说人类的语言？”
海薇犹豫道：“我不知道那东西算不算活尸，但它确实是个怪物，而且它说的是人类语言没错。”
“能不能形容这个它长什么样？”零心中一动，说。
海薇点头，用手比划着说：“它比其它活尸看起来要高要胖，连屠夫也矮了它一截。看上去，它就像个大胖子，没错，就是个胖子。不过很奇怪，它会说人类的语言。当时我躲在通风管里，看到它和一个男人就在矿区外的工作平台上交谈，那男人在地上摊开一张地图，正向这胖子点明从z7基地往北所去有哪些人类的基地。当时那胖子似乎发现了我，并朝我看来，我很害怕就离开了，没听到他们继续说什么。只是在交谈中，我听到胖子称那男人为引路人。”
海薇口中所说的胖子，和零他们见过的创造者古拉德相去无几。而且古拉德在临死前，对零发出的正是人类的语言。因此这个光临过z7基地的胖子正是创造者无疑，这也是阿加莎在z7基地感应到创造者遗留下能量痕迹的原因。
“我离开工作区上方的通风管后，就躲到了练习场。没想到的是，我躲进练习场一个器材仓库没多久就听到了外头很大的动静。当时我躲在门后看，见到一只只活尸把大家的尸体搬了进来，我觉得很奇怪，难道活尸还会安葬大家不成？那时正这么想着，大胖子就进来了。”海薇露出恶心的表情比划着说：“那胖子身上长出很多触手，它把很多人的尸体都卷进自己身体里去。原来活尸把大家的尸体集中，是为了方便那胖子吞噬大家的尸体。但胖子没有吃掉所有人的尸体，它留下了近一半，然后对着其它活尸发出怪叫。那叫声应该是命令，就像活尸君主命令它的仆从般，其它的活尸听到后就扑到剩余的尸体上。结果……剩下的尸体都被转化了！”
“转化了？”零沉吟道：“原来是这样，我们一路上找来那些空无一人的基地，死去的人不是被创造者当成食物，就是被转化成同类。就像雷姆特那些被转化的居民般，它们既是最底层的士兵，在必要的时候，也是创造者生产其它生物兵器所需的能量和材料！”
“这可是我所见识过最方便，最廉价的物资补给方式了。”阿加莎苦笑道，其它人却笑不出来。
就如阿加莎所言，杀人、进食、转化。创造者利用这种便捷的补给方式一路席卷了三十来个基地，如同蝗虫过境般得到能量补充的同时，又源源不断地制造出最底层的士兵。可以想像，若没一定数量的能力者驻守，普通的聚居地或守备力量不足的基地在活尸眼中简直就是一个个现成的补给站！
“在完成所有尸体转化之后，那引路人便像胖子表示要离开，他说得回烈焰之眼去，听名字，那地方好像不怎么让人舒服。”海薇强调道。
“的确如此。”阿加莎沉声道：“烈焰之眼是双塔山后的一个人类聚居地，那是一个建造在地面废墟上的城市。城市的下方是活跃的火山带，常年温度极高。城市的所在，正好在地下岩浆不及的一处空隙上，因此才有烈焰之眼的名字。”
零听罢，淡淡道：“看起来，我们得去那里一趟了。引路人既然能把创造者带到海岸线来，我们就能够让他做一回前往活尸王国的向导！”
第294章 烈焰之眼
零走出基地的时候已经是傍晚，辐射云透下艳红的天光，映照得云层如同连绵千里燃烧的火焰一般。
基地外，仆兵们正把越野车上的物资搬下来并抬进基地里。零他们将会在z7基地过上一夜，明天早晨才启程前往双塔山。这次的旅程比他预估中还要长一些，零并没想过得翻过那横亘万里的山脉，严格来说，这是他第一次真正的远行。
还好阿维诺特的补给十分充足，物资足够零他们走一个来回。唯一要担心的是双塔山后的世界，那是连英灵殿也没有记载的神秘之地，没有人知道那边发生了什么事。
“队长，要不要来一根？”
基地外的空地上，强尼正坐在一块石条上抽着烟。看到零出现，他掏出另一根香烟朝零摇了摇。
零没有客气，接过它后，强尼给他点着。零深深吸了口，再缓缓吐出一个烟圈。他很少吸烟，而事实上，现在为能力者准备的香烟里都掺杂有少量的神经毒素。若非如此，能力者抽烟也无法体会到普通人的那种感觉。这是零很少抽烟的原因，毕竟毒素再小也是一种危害。
但现在，偶尔放松下也许也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强尼的前方，海薇正在练习着腿技。少女纤长的双腿具有十足的爆发力，在傍晚的余辉中不断踢出各种迅捷且角度刁钻的劲踢，呈现出一幅充满力量美的画卷。
自从下午的时候强尼答应当她的老师后，强尼便教给她一些腿术的基本组合技。强尼身为搏击大师，拳腿的功夫自然十分了得，由他亲授海薇学到的要比由基地队长传授给她的技巧强上许多。搏击大师本来就是讲究以自身能量配合拳腿技巧以发挥可怕破坏力的职业，可以说一旦被他们缠上贴身近打的话，只要等级不是相差太远，败北只是时间上的问题罢了。
“看出来你挺喜欢这孩子。”零淡淡道。
强尼用力地点头：“她资质不错，如果加以训练的话，不难成为又一个搏击大师，甚至是高阶的武术家。”
零微微讶然，他倒没想过强尼对这少女的评价这么高。这让零想起了莫妮，那个把匕首玩得很不错的少女，同样在格斗域方面有着不错的潜力。如果有明师引导，她的成就也无可限量。
只是，那孩子和拥有奇异兽瞳的古鲁坦不知道去了哪里。如果能够再遇到的话，零打算把他们带回阿斯加特，在那个城市，他们必能够挖掘出全部的潜力。
这时，有奇异的风声响起。那是由一系列的空气震荡所形成的共鸣啸声！
零举目看去，在泛红的天光下，几颗汗珠在空气中飞舞。
海薇扭转腰身，她那柔软的细腰让海薇几乎整个人原地转了180度。在旋转的同时，双腿错步，再借助腰部旋转的力量向后发出一记劲踢。
那纤长的腿如同刺破水面般，带起阵阵空气的涟漪。当腿尖伸展到极限的时候，无数的涟漪汇成一个，形成一个大如圆桌的环形冲击波！
嗡的一声，空气尖啸，形成的气浪吹得海薇短发尽往后压。汗珠在天光下泛着晶莹的闪光，如同飘舞的星屑，映照在星光中的海薇，绝色无双！
完成这最后一踢后，海薇双手撑着膝盖，张大了嘴巴喘气，全然不顾形象，顿时从绝色的女武神变回了青涩的孩子。
强尼笑了起来：“不错不错，只是一个下午就能够使出空翼振击。当年我为了练习这一招，足足花了十天呢。”
“别小看这一招，空翼振击虽然是基础的腿技。但它讲究肉体和能量的配合，也是高阶腿技的基础，只有掌握了它，学起以后的技巧来才事半功倍。”强尼补兖道。
“那老师什么时候教我高阶的腿技？”海薇小手握成了拳头，兴奋地说。
“还早着呢你这个小鬼，先把力量、防御和敏捷三项都给我提升到四阶再说。到那时晋级像我这样的搏击大师后，才可以接触到更强大的技巧和能力。”强尼没好气说道，当下泼了海薇一身冷水。
海薇一听，立时垂头丧气起来。
零不自觉地露出一抹笑容，他刚发觉时，联络器就响起枫的声音：“队长，你最好回来。阿加莎队长和贝里恩吵起来了。”
“我知道了。”零答道，站起走回了基地里。
基地的工作区里，场地已经被仆兵清理干净，成为零等人今晚休息的地方。几个帐篷已经搭起，仆兵架起了行军炉，正摆弄着速食食物。这些食物是人工制造的纤维食品，无论口感和味道都接近牛肉，但也仅是接近而已，而非真正的牛肉。
速食食品也是阿维诺特为他们准备的物资之一，毕竟营养素只是在行军时的应急食物，要每天三餐都吃这个，非得把人吃疯过去不可。速食食品虽然不是真正的食物，但它们胜在营养丰富，且只需简单的加热，就能够品尝到不亚于餐厅的美食。
也只有阿斯加特的士兵才拥有这种福利，荒野上其它城市的士兵哪有这种享受。
可就在这肉香四溢的临时营地上，阿加莎和贝里恩似乎在争执着什么。零走到两位队长身边的时候，他们已经闭嘴。
“怎么回事？”零问道。
阿加莎说：“我打算让海薇那孩子跟我们一起走，她是唯一的幸存者，我不放心把她留下来。可贝里恩队长极力反对。”
零看向了贝里恩，这傲慢的男人从鼻孔里“哼”一声说道：“阿加莎队长，请不要随便布施你的仁慈！那小家伙也说了，活尸似乎还和一些人类合作，他们被称为引路人不是？那你怎么肯定海薇不会是一名引路人呢？”
“那不可能。”阿加莎否定道：“在和她的接触里，我在没引起她注意的情况下使用了一些小技巧。在这孩子的记忆里，没有任何引路人的嫌疑！”
“这就是你所谓的依据？”贝里恩不屑道：“阿加莎队长，你也不是小孩子了。难道你不清楚能力的世界有多宽广，就连我也知道感知域里有一种能力名为‘记忆抹除’，能够把某些特定的记忆区干清零。你怎么知道，那小鬼会不会也被人使用了这种能力。通过她，把我们带向活尸们一早准备好的陷阱？”
“按你这么说，我们连烈焰之眼最好也别去了。是吗，睿智的贝里恩队长？”阿加莎反讥道。
贝里恩还想说什么，零却伸出手制止两位队长继续争吵：“好了，这样的争论是没有意义的。”
零看向贝里恩说：“我相信阿加莎队长的判断，那孩子并不像有意接近我们。”
没等贝里恩发作，零又对阿加莎说：“可同时，贝里恩队长的顾虑也是对的。所以我认为，烈焰之眼我们必须去，但海薇就暂时让她留在基地里。我们给她留下两名仆兵及一些生活物资，等任务完成后我们再把她带走好了。”
零的方法算是折中处理，阿加莎和贝里恩也只能一人退一步。两名队长闭嘴不语，却是默认了零的决定。于是这事就定了下来，当零向海薇谈及这事时，海薇表现出懂事的一面，并表示不用留下仆兵，她能够自己照顾好自己。
第二日，在留下足够的物资和武器后，零等人的车队启程。他们离开了z7基地，返回海岸线公路再驶向南面，最后沿着公路拐进西边。公路向前延伸三百公里左右，到达一个废弃的矿场。
这里是海岸线公路南端的终点，经过矿场再往西走，则是颠簸的荒野大地。双塔山脉如同西面的一扇门扉，横卧于荒野的地平线上。山脉北边最高的一座山峰甚至插进辐射云层中，看着这道山脉，零知道接下来他们的路异常难行。
五天之后，零一行出现在山脉另一边的半山腰处。越野车及轻型摩托无法越过双塔山脉，因此给留在东面的山脚下，零他们是徒步跨过了双塔山。其间有的地方甚至需要徒手攀岩，为此他们损失了一名仆兵。那倒霉的家伙抓到块松动的石头，连人带石摔下了高山，现在大概已经尸骨无存。
只有熟悉双塔山脉的人才知道如何安全地跨越高山，可惜零他们并不知晓，也没有向导，因此不得不付出一些代价。
他们选择了一处相对平坦的山腰平台作为临时休息的场所，零正站在平台的边缘处，向下则是尚有六百余米的倾斜山壁。双塔山脉南端的走势自高而低，并在大地间走了一个弧度，仿佛巨龙的长尾安静地贴着大地，让地面呈现出一个谷地的形状。
双塔山西面的谷地上寸草不生，只有黑褐色的沙砾平铺出数千平方公里的面积。这些黑色的沙砾中，有道道宽窄不一的岩浆河流淌而过，岩浆散发着惊人的高温，让整个谷地不断升腾起白色的热气，使得谷地的全貌在零眼中出现扭曲变形的现象。
但这并不妨碍零看到在谷地西北面的方向上有着一个城镇，城镇位于一片不规则灰白石岩的上方，那是谷地里唯一不是沙砾地的地理结构。城镇建于其上，从面积上看并不大，常驻人口超不过千人。但城镇中显有工业，十几个高塔分布在城镇的四周，有链机转动不断将岩浆河中炽热的洪流带起，不知用于何处。
“能量提纯，这是烈焰之眼特有的工业。”阿加莎走到零的旁边，简单的一句话显示出她的博识：“这片岩浆地蕴含着十分丰富的能量，烈焰之眼的创建者当时正是看中此处特殊的地理环境。在起初这里只是一个小型的提炼工厂，经过十年的发展后，才有了现在的烈焰之眼。由岩浆中提取到的能量他们生产出特殊的热能电池，其单位容量是普通电池的十倍。因而在刚问世的时候，热能电池受到许多基地组织的追捧。但随着高能电池的出现，利用微量的铀进行核聚变所产生的能量是普通电池的百倍，经过严密的包装可使高能电池里的辐射不至于泄露，因此大量应用于民生及工业，也造成了热能电池的滞销。到最近十年，几乎已经没有人会购买热能电池，也就使得烈焰之眼的存在渐渐不为人所知。”
零衷心道：“阿加莎队长，你渊博的知识让我敬佩。”
“零队长有时间拍我马屁的话，不如想想一个近乎封闭的小镇在突然看到我们这大批人马的话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阿加莎微笑道。
“不，他们只会看到我一人。”零反驳道：“一个流浪的佣兵总比一支全付武装的队伍来得低调点。”
“那你可要小心点，能够在这么恶劣环境生存的人，我想他们的性格远称不上温顺。”阿加莎叮嘱道。
零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于是半个钟头后，披上一件连身斗蓬的他，把缠着布条的巨人狙击枪背在身后，便徒步朝山下走去。
已经是中午。
艾伦打了个哈欠，睡眼惺松地从床上起来。他推开旁边赤条条的女人，想了想，又朝女人饱满的胸口抓了把。女人在睡梦中发出一声呻吟，这无疑给了艾伦一个信号。于是艾伦干脆把女人翻过来，提起巨【物】，狠狠撞进女人的体内。
女人骤然醒来，发出一声尖叫。叫声遥遥传出“烈焰酒吧”，但现在城镇里静悄悄的，并没有人为一声女人的尖叫而过问什么。
烈焰之眼由于环境特殊，白天温度奇高，即使冬天也要远较其它地方温暖的原因，所以在白天城镇中几乎没有人活动。城镇的活力主要体现在晚上，当太阳下山，夜幕降临，才是烈焰之眼真正苏醒的时候。
经过一天的沉睡，人们拥有无穷的精力。除了工作外，他们只能依靠酒精、女人或男人来发泄自己旺盛的精力。
拿坎伯来说，他是城镇里烈焰酒吧的老板，每天晚上几乎和不同的女人睡觉。有时是一个，有时是几个，到底睡过多少女人，艾伦也记不清了。
艾伦有钱，更有食物，因此不少女人愿意陪他睡觉。有的男人甚至把稍有姿色的老婆送到坎伯的床上，以换取工作的机会又或者足够数天温饱的食物。
动荡年代，活在温饱线上的人们对于食物的需要远远高于精神和道德。男人不介意自己的老婆陪其它的女人，女人也不介意自己身上压着的是否自己的丈夫，只要有足够的报酬，一切都是可以出卖的。
艾伦刚刚醒来，精力旺盛。他不断冲刺着跨下那片黑色的森林，直到森林已经溪水长流，艾伦大吼一声，猛然抵达了森林的最深处，触碰到了极乐的源头，顿时浑身肥肉乱颤。在女人放声尖叫，并手脚捉紧艾伦的时候，到达极乐颠峰的他渐渐地放松下来。
他从女人的体内退出，女人发出另一声低呼。有些许的痛楚，更多的却是感到空虚。
“骚货。”艾伦叫了一声跳下床，并打开自己房间里的储物柜，挑出几罐还算新鲜的食物以及两瓶净水，就这么丢给床上的女人：“给，这是你应得的。”
女人欣喜地把食物收拢，并朝艾伦露出一个妩媚的笑容：“今晚你还需要吗，先生？”
艾伦看向自己尚高高挺起的骄傲，说道：“再看吧。不过我听说你有一个不错的女儿，或许，她能够得到更多的报酬。”
女人满脸堆笑道：“确实，她已经15岁了，一定能够让你很舒服的。或者，晚上让我们陪你。”
“成交。”艾伦打了个响指，这笔交易就这么定了下来。他换上衣服，简单地梳洗一番后走出了房间。房间外是条阴暗的过道，艾伦来到过道的尽头，对着一扇虚掩的木门踹了一脚，并吼道：“兔崽子们，快给老子爬起来。工作的时间到了，你们只有10分钟的时间吃饭，吃完后都给老子滚去干活！”
艾伦话音一毕，房间里响起一片凌乱的声音。艾伦满意地离开，他从厨房里给自己弄了几片香熏肉，以及喝剩下小半瓶的红酒，这是他的午餐。拿着自己的食物艾伦来到酒馆的大堂，放到了吧台上就大嚼起来。
刚把最后一片香肉扔进嘴里时，酒馆的大门就被人敲得一通乱响。
“妈的，是谁？我们还没开始营业呢。”口头上这么说，但艾伦还是走了过去，伸手打开了门。
门外立刻灌进一阵热风，吹得艾伦毛发倒卷。门外站着个旅行者，他全身包裹在连帽的斗蓬里。旅行者背着一把枪，虽然枪身用布条缠紧，但从形状上艾伦并不难判断这是把狙击枪。因为它过于粗犷巨大，让艾伦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的机枪。
可就算是狙击枪，这把枪比艾伦见识过的要巨大得多，简直就是一把速射炮了。
艾伦的常识告诉他，能够扛着这样的大家伙四处乱跑的人绝对不会简单！
第295章 失陷（一）
艾伦还在发呆的时候，门外的客人已经往前踏出一步。()这一步踏得很平常，没有什么稀奇。但就是这一步，让艾伦看到那包裹在斗蓬帽子里的一张脸。这张脸很英俊，稍嫌带着三分冷漠，却线条明朗，仿若由大师手中雕刻出来的大理石头像般，让人一见难忘。
更为奇特的是，这个男人拥有不同颜色的眼瞳。左边的眼睛瞳孔漆黑如墨，而右眼，却是一片片燃烧的金焰，耀眼得让艾伦感到微微的头晕。
当男人这一步踏实时，两人的鼻尖已经快凑到了一块。盯着那只如梦如幻的眼睛，艾伦在里面看到自己的身影。自己的影子出现在那片金焰里，仿佛烈焰焚城，而自己无论如何都无法逃脱。一种发自心灵深处的恐怖突然占据了艾伦的内心，他脸色变得非常难看起来，甚至无法呼吸。
“请问有酒吗？”
直到旅人那和脸容同样冷漠的声音响起，艾伦如同浮出水面的人，才得以呼吸以大口并不新鲜的空气。
因为吸得太急太快，艾伦忍不住咳嗽了几声，并向后倒退了数步，差点要撞上后头一排桌椅时才停了下来。片刻后，缓过气来的艾伦连道：“有，我们这有最劲爆的辣酒。”
说着，艾伦朝后头大吼道：“帕特，你小子死哪去了，快把烈焰火山给我拿出来！”
片刻后，大堂里响起一阵凌乱的脚步声。有个十四五岁的男孩子穿着打满补丁的衣服跑出来，他手上拎着一瓶洒。酒瓶是醒目的火红色，瓶身包装上那“87%”的字样则提醒着客人这瓶酒的烈度。
烈焰火山是酒馆的铁招牌，属于鸡尾酒的一种，但被艾伦用秘法泡制的烈焰火山却拥有普通鸡尾酒无法企及的烈度，十分符合城镇上男人们的口味，因此颇受追捧。
旅者挑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了下去，并点了些其它的食物，然后就这样安静地吃着东西。那把让艾伦心跳加速的粗犷大枪平摆在桌子上，而旁边一排子弹包括弹匣则是饭资。用子弹这种硬通货付费的艾伦并不少见，事实上现在也没有人带着满袋钱全世界乱跑。何况因为地区的差异性不同，别的地方流通的货币在烈焰之眼这里并不见得可以通用。
毕竟所谓的大陆通用货币，更多适合于海岸线附近的的城市。至于像烈焰之眼这样的内陆城镇，子弹和金属却是比较吃香。
艾伦并没有急于收钱，除了这位客人拿出的东西足够他吃上同等规格的东西五次不止外，还因为客人吃得特别慢。旅者已经把帽子拿下来，露出乌黑的碎发，显然是亚洲人的血统。他吃得并不快，无论是食物还是酒，都一小口一小品的吃。这说明他并不赶时间，而愿意呆得久点的人，艾伦相信他们会需要更多的服务。
例如女人。
零确实吃得并不快，眼前这些食物的能量总和加起来还不够一管营养素，那瓶酒倒是不错。烈焰火山的酒精含量颇高，这些都可以被零直接转化成能量。但无论食物还是酒，他都必须慢慢地吃，才能充分吸收这些东西里的能量。
但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另一个更为重要的原因是，他是来打听消息的。
无论哪里，酒馆都是一个打听消息的最佳场所。但零来得有点早，因此他不急于离去。把食物和酒吃个一干二净后，他把脚架在桌子上，就这么抱着巨人狙击枪闭上了眼睛。他的身体在休息，大脑却仍处于工作状态。
烈焰之眼确实只是个小镇，横竖不超过1公里平方的它很快被零绕了个透。现在烈焰之眼的立体地图呈现在零的脑海中，并随着零的意念不断调整着他需要的角度。出于本能，一个个标示出现在立体地图的某些位置上，它们代表着一些特殊的作用。例如最佳的狙击点，遇到危险时逃出小镇的路线等等。
零不喜欢打没有准备的仗，因此记录下自己身边的地形，于安全有很大程度上的保证。
这个并不大的小镇生活了近千人，大多数人是工人，也有一些女人从事卖肉的勾当，剩下的一小撮人是资本家、工厂老板。他们是小镇生物链顶端的人，操控着烈焰之眼数百人的生死。
但对于零来说，他们和虫子没有什么区别。
城镇拥有一支并不大的护卫力量，从战略角度来看，烈焰之眼甚至缺乏必要的防御工作。至少零丝毫没有受到阻碍就进入小镇，这在动荡年代是非常少见的事。如果不是烈焰之眼的拥有者缺乏常识的话，那么就是小镇拥有足够多的能力者。
从零现在观察到的情况来看，似乎前者的可能性多一些。当然，也有可能是小镇长年没有外来者所致，因此有没有防线便显得没那么重要了。
在阿加莎知道的情报里，烈焰之眼并没有明确的管理层。它更倾向于一种商业联盟，由五家电池工厂的老板掌控着这个小镇，而那分布在小镇周边的岩浆提取机器就是属于这些老板所有。只是自然热能电池不再畅销之后，五家工厂已经倒闭了四家，如今只剩下一家工厂的机器仍在工作。
小镇上居民的工作也悄然发生了改变，除了仍有一小部分人受雇于电池工厂外，更多的人从事着另一种职业。
硫磺采集。
硫磺多分布于火山附近，而烈焰之眼四周宽达数千平方公里的地面上所遍布的岩浆河，也多有硫磺出产。硫磺可用于火药、染料、医药等方面。城镇居民将之采集于，集中销售到谷地之外西面大地的其它城市，因此成为了烈焰之眼新兴的另一种行业。
尽管硫磺多有剧毒，常年接触会增加死亡的机率，但动荡年代，谁顾得了这些。镇上十个男人里，有七个从事这项工作，一个受雇于电池厂，另外两个不是私人业主，就是靠老婆卖肉的皮【条】客。
总的来说，烈焰之眼无论科技还是文化要落生阿斯加特数代不止，并因为地理环境的特殊性发展出畸形的经济形态。
当然，这些对零来说无关重要。他只要知道经过一天的工作之后，到了晚上，工人们会到烈焰酒吧来喝酒玩乐就行了，那是零打听消息的最佳时间。
零在那个角落里坐了整整一个下午，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正好是晚上七点钟。
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片刻之后，晚餐已经摆在他的面前，在艾伦一脸疑惑的表情下，零用餐刀轻轻切下一块人造牛肉，再送入口中慢嚼。而这时候，酒馆的大门被推开，几个一身工人装扮的男人一边抽着劣质的香烟，一边大步走进酒吧。他们在发现零的存在后，又看了一眼那桌子上用布条捆绑的东西。
无论怎么看，那都像一把枪，一把巨大的枪！
几个男人下意识地别过脸去，无论那个独坐一偶的男人什么来头，使用一把大枪的人都是他们惹不起的。尽管男人看到桌上那一排象征货币的子弹时，眼睛都无法避免地射出灼热光芒。
随着时间的推移，酒吧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气氛也越来越热烈。到了晚上九点的时候，酒吧里已经充斥着疯狂且喧闹的音乐，舞娘在场间扭动着肢体，做出各种暗示性的动作，让酒吧里的男人兴致愈发高涨起来。
而这时，零才喝下最后一怀洒。便在这时，有一个满身酒气的男人拎着酒瓶大刺刺地坐到零的对面。
零微微抬起头。
“你一晚上多少钱？”醉熏熏的男人大声叫道，他的声音立刻引起附近好些客人的围观。
零的孤寂，还有桌上的武器早就让人留意到他。只是客人们都克制着自己的理智，显然，现在坐在零对面的男人，理智已经完全给酒精淹没了。
“我可以原谅你的无礼，因为你喝醉了。但如果你不离开的话，我想接下来的经历你大概不会觉得愉快。”零淡淡道。
男人哈哈笑道：“我知道你是男人，不过你长得很漂亮，所以我不介意用我的大家伙干你的屁【眼】。说吧，我出……”
突然，男人再说不出话来。
前一刻还坐在桌子对面的零，这一刻已经举起了右手。平放在桌子上的枪不知什么时候落到他的手中，包裹在布条中的枪管现在捅进男人的嘴巴里，让他再说不出话来。
尽管有布条包裹着，但男人仍能够感受到枪口那浓浓的火药味。更要拿的是，对方的手指正压在扳机上。
酒吧里的气氛立时一冷，音乐仍在响着、舞娘仍在跳着，但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零的桌子上。
零安坐如山，而被无数视线盯着的男人则恨不得在地上找条缝钻下去，前提是零肯收回自己的枪。
“请收回你的枪，先生。”
艾伦挤过了人群，看着那把插进醉鬼嘴里的大枪倒抽了口凉气：“听着先生，他冒犯了您这是他的错，但我不希望闹出太大的动静来。您放心，我会教训他的。”
听完艾伦的话，零收回了狙击枪。出言不逊的男人现在什么醉意都消失了，捡回一条命的他才重重坐回椅子。突然脑后一痛，跟着玻璃爆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后脑的剧撞让他整个人摔到了地上，男人爬起来摸向自己的脑袋，触手处一片粘稠。手拿回眼前，五指及手掌上满是鲜血。男人讶然看向了艾伦，艾伦手上拎着的酒瓶只剩下参差不齐的瓶颈，在他的脚下则是碎了一地的玻璃。显然，艾伦刚才用酒瓶暴打了他一记。
他刚想问“为什么”，突然眼前一黑，却是被艾伦飞起一脚踹中脸门。男人彻底摔到了地上，发出沉重的声音，跟着听到艾伦吼道：“给我滚，分不清状况的家伙以后不准你再到我的酒吧来！”
艾伦在烈焰之眼中也算是说得上话的人物，他手下蒙养了一帮凶猛的打手。男人非但不敢找他理论，反而捧着头踉跄地跑出酒吧。赶跑醉汉后，艾伦换上一张笑脸对零说道：“打扰了客人很是抱歉，要不今晚你随便喝，就当是我请客。”
零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你太客气了，老板。”
说着，零手一翻，从头蓬里拿出另一排子弹并放到了桌上。艾伦立刻眼睛放光，这排子弹规格一制，金属表面平滑如镜，只有精细的机床才造得出这种水准的子弹。在荒野上，这排子弹价格不菲。
“我想找一个人，不知道老板能不能代我咨询下其它人？”零看得出来，艾伦在烈焰之眼里很吃得开。话又说回来，开酒吧的哪个不是大吃四方的人。当然零也可以自己询问，但效果则要比艾伦开口差得多：“如果有确切的线索，我可以再付给你一排同样的子弹。”
艾伦嘿嘿一笑，伸手把零的子弹装到自己的口袋里：“说吧，只要人在烈焰之眼里，就没有我不知道的。不用问其它人了！”
零稍微朝前方倾斜自己的身体，艾伦同时也把耳朵伸了过来。跟着他听到零在自己耳边细声说：“我想找引路人。”
虽然酒吧里音乐震天，但零的一句话却压过了所有声音。艾伦脑海里有瞬间的空白后，脸上堆起勉强的笑容：“什么引路人，客人要找的这位我还真不认识。”
他直起了身体，并转过身。却在下一刻猛然转回，手中拎着又一个空酒瓶朝零的脑袋扫去！
零微笑，早在艾伦表情僵硬的时候，他就知道这酒吧老板肯定知道什么。眼见酒瓶扫来，零猛踢一脚，正中桌子下方的承重柱。把桌子撞向艾伦的同时，零连人带椅借力往相反的方向移开米许。
艾伦不仅扫了个空，还给桌子的边缘撞中肚子，把他撞飞的同时，难过得让艾伦差点没把隔夜饭也吐了出来。
他摔到了地上，把附近的酒客吓了跳。艾伦顾不得形象，在地上大吼道：“快关门！杀了这家伙，他要找引路人！”
这句话如同一个炸弹，立刻让酒客们为之一愣。跟着无论男人还是女人都人人变得凶狠起来，他们面露狞色。其中坐在大门入口处的酒客站了起来，他们不仅关了门，还把桌椅推到门边堵死了出口。接着艾伦的工人从酒吧后门冲了进来，显是听到艾伦的话，他们手上拿着棍棒长刀，并将这些武器分派给酒吧里的人。
一时之间，几乎每人手中都有一把武器。他们握紧手里的武器，层层向零包围去。零仍坐在场间，缓缓解开巨人狙击枪枪身上的布条。
“如果你们可以告诉我引路人的消息，我可以当什么都没看到。”零默默道。
艾伦从地上跳了起来，吼道：“杀了他！”
在叫出声的同时，艾伦却往后挤去，但有的是酒客手拿着刀棒朝零扑去。可下一刻，冲在最前面的几个男人飞了起来，并重重地摔到了酒吧的角落里。
零收回狙击枪，刚才这武器被他当球棒使，瞬间就击飞了数人。这起到了些许震慑的作用，但酒吧里的男人已经喝了不少的酒，在酒精的作用下他们忘记了恐惧，忘记了零身上那把大得过份的枪，又怒吼着扑向看似要远比他们纤弱的零。
下一刻，他们知道力量这种东西和体型没有关系。
零把狙击枪背上，空出的双手挥动如风。每一拳都贯注了两阶的力量，酒客多是普通人，又怎么敌得过零的拳头。于是无时无刻都有人影抛跌，他们倒地的时候，身上的骨头或多或少地断上数根，一时片刻再没有力气站起来。
看零不过眨眼便放倒了近一半的人，艾伦朝后头吼道：“去，把那东西放出来！”
听到这句话，零加快了速度。艾伦嘴中的“那东西”应该不会是普通的货色，事实印证了零的猜想，当他把酒馆里最后一个男人放倒的时候，洒吧后头响起一声野兽般的咆哮。声音末落，厨房的大门平飞了出去，直砸在附近好几个男人的身上，瞬间哀嚎四起。
厨房里，一个巨人从里面大步走了出来。它粗暴地挥手，就把挡在前边的桌椅砸碎掀飞。
零微讶，这是头屠夫。烈焰酒吧里竟然藏着头屠夫已经十分奇怪，更为奇怪的是，屠夫的脖子上套着一个铁箍，铁箍上焊接着三道铁索。铁索的末端分别被一名彪形大汉捉紧，他们应该是艾伦的手上。显然，他们的力气并不足以控制屠夫的行动，因此虽然人人拼命把身体往后压，却仍给屠夫拖得徒然往前滑行。
“放手！”艾伦大吼，同时手指向零对屠夫说道：“杀了这个人！”
屠夫像是听懂艾伦的话，在三名大汉放手的瞬间，它已经咆哮着朝零扑去。
“看起来，你们做了个最糟糕的决定。”零淡淡道。
第296章 失陷（二）
【感谢叛逆遗忘的月票！】
屠夫扑过来的时候，零已经跳进来。他用双手捉着酒馆的横梁，让屠夫扑了个空，徒然压碎了一张桌子，以及把地面几个来不及闪避的酒客骨头压碎。屠夫的脾气可不温和，扑了个空让它十分恼火，于是这巨人双手随意抓起旁边一个倒霉蛋，跟着把他的头和身体扯了开来，才发出一声满意的咆哮。
血在飞舞，酒馆里众人的情绪从最初莫名的怒意化成了浓浓的恐惧。他们开始往门口的方向退去，但大门刚才被他们自己堵上，这回想离开酒馆却得多费些功夫。
零没空理会这些人，对他来说，一个藏着屠夫的酒馆已经是不可多得的线索。
线索自然不在屠夫身上，而在酒吧老板艾伦身上，所以零不介意杀了这大家伙。于是他放开手，轻而易举地落到屠夫的肩上。零双腿站在屠夫的肩上，任由屠夫使劲摇晃，零却像在它身上落了根似的，显示出惊人的平衡性。
巨人狙击枪枪口下垂，点在屠夫脑后的头罩上。屠夫似乎意识到什么，伸手就要去捉零的脚。零微微一笑，放在扳机上的手指重重压下。
下一刻，屠夫的脑袋连同脖子炸成了粉末。肉眼可见的冲击波在空气中带出一道清晰的血迹，最后把酒吧的木地板炸飞了一个缺口，露出地板下粗糙的地面。
屠夫缓缓倒下的时候，粗暴的枪声才响了起来。零随着屠夫的倒下落到地面，巨人温热的血液缓缓流开，并流淌过零的军靴。
酒馆里一片寂静，而艾伦的脸色则坏到无可再坏。屠夫是他的杀手锏，却在零的枪下连1分钟也没坚持下来，他再笨，也知道招惹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这时轰拉一声，酒馆四壁连同房顶被巨力掀飞。木板铁窗在半空炸成了粉碎，有细碎的电芒在碎片中游离不定，映照得底下众人脸上明暗变化不停。当尘埃落定，艾伦发现自己经营的酒馆只剩下地板及吧台，即使要重建也得花上不少钱。但这会他没空心痛，就在酒馆四周的一地碎处边缘处，有全付武装的士兵以一名手中缠绕电蛇的能力者冷漠地看着酒馆内的人。
良久，那名能力者才朝零说道：“零队长，你的动作太慢了。”
零背起狙击枪，默然不语。
一个钟头后，烈焰之眼里不管男人女人、老人孩子都得赶到了城郊铁森公司名下的工厂里集中。铁森公司是小镇里现在仍照常运作的热电池公司，那里有较为开阔的货物装卸场，但现在挤上近千人，却也显得拥挤。
市民们自然并不愿意集中到这里，但那些外来士兵手中的武器，以及几名强大的能力者却不得不让他们屈服下来。来到工厂的装卸场后，市民们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自己被集中起来的原因。这时从工厂的大门中走出一个金发女人，她只是朝着人群随手一挥，便转身走回了工厂内。
然而就是这一简单的挥手，就连小孩也能够感受到空气里仿佛涌过一道无形的暗流，但谁也不知道这道暗流有什么作用。跟着市民便被驱散，这使得他们有些莫明其妙。而包括艾伦在内的所有市民，却不知道自己的记忆出现了细微的变化。
那些外来的士兵在他们的记忆里已经变成了铁森公司最近雇佣的战士，就连艾伦那间为贝里恩拆了的酒吧，也变成了因意外所致。
当然，屠夫的尸体早为阿斯加特的仆兵丢进镇外无处不在的岩浆河内，毁尸灭迹。
铁森公司的工厂里，所有机械都已经停止工作，工人则早已下班。但厂棚上的电灯仍亮着，因此把底下几个人的影子拖得笔直且修长。
零几名能力者围成了一圈，圈子正中放着一把皮椅。椅子上坐着个中年男人，中年男人穿着得体，衣领上甚至别着灰白色的丝巾，如同旧时代的绅士。但他双目茫然，形若木偶，没有半分生气。
阿加莎的手正按在他的额头上，通过“记忆感知”的能力，暗示者正读取着男人的记忆。
男人名叫铁森，正是这间工厂的主人，同时也是烈焰之眼的镇长。但他还有另外一个重要的身份，那就是引路人！
零的身上带有袖珍探头，能够把他所看到听到的信息实时传播回半山腰的临时营地。如果零遇到危险，阿加莎等人才能立刻展开行动。而当酒吧里的人暴起发难时，阿加莎已经肯定引路人非但在烈焰之眼中，而且这整个小镇还和活尸王国有关。否则艾伦的酒馆里不会有一只屠夫，镇上的男人也不会因为“引路人”三个字而攻击零。
阿加莎立刻调整方案，她和素几人突袭铁森公司，一举把正在用餐的铁森给控制起来。而贝里恩则负责支援零，其它的仆兵在强尼和约纳两人的率领下控制整个城镇，防止市民逃逸。
在这过程中，自然有市民抵抗，而且抵抗还非常激烈。但在仆兵射杀了几十个男人后，市民终于安静了下来，并接受小镇已经被占领的事实。
之后他们被集中到工厂外，却是为了让阿加莎方便给他们洗脑。阿加莎把一早设置好的记忆植入他们的脑海中，这样一来，他们这些外人呆在烈焰之眼里就不会引起任何怀疑。
现在，阿加莎正在进行最后一项工作，那就是读取铁森的记忆。在这个男人的记忆中，阿加莎看到他身为“引路人”的事实。
当阿加莎放开铁森额头的时候，男人从鼻孔里喷出两道细细的血雾，头一歪就此死去。
这是“记忆感知”的副作用，任由能量在大脑中穿棱，并强行让脑神经再现清晰的记忆片断，对于普通人来说是十分沉重的负担。所以当阿加莎的手离开铁森时，男人的脑袋已经被侵体的能量搅成了浆糊。
“是交易。”
阿加莎脸色有些疲惫，连续施展感知域的能力是十分耗损精神，特别是记忆感知，对能力者也是一项不小的负担。施展完这个能力之后，阿加莎脸色雪白，连呼吸也微见急促。
连续几个悠长的呼吸之后，阿加莎的脸色才有了些许红润。她继续说道：“铁森，包括整个烈焰之眼，他们和约顿海姆之间有着巨大的金钱交易关系。”
“约顿海姆？”
“没错，这是铁森他们给活尸王国起的名字。约顿海姆在北欧神话里是冰霜巨人的国度，也被视之为地狱的代名词。”阿加莎解释道：“言归正传，约顿海姆和烈焰之眼的第一次接触是三个月前，和铁森见面的正是我们在大学城里见到过的创造者古拉德。创造者用金块和烈焰之眼交易热电池和硫磺，烈焰之眼得到的利润是正常数额的数十倍。而约顿海姆的条件则是，烈焰之眼必须向它们提供向导，也既是引路人。”
引路人并不只是带路那么简单，约顿海姆还要求烈焰之眼向它们提供双塔山后人类聚居地的分布、兵力的强弱等等资料。所以这三个月来，铁森不得不更新他那些已经老旧的资料及讯息，以达到创造者的要求。就在半个月前，约顿海姆终于发兵，通过铁森创造得跨过了双塔山并袭击了z7基地，由此拉开袭击其它聚居地的序幕。
约顿海姆的攻击猛烈且迅速，由创造者一路同行，在补充能量的同时也源源不断地制造着新的兵源。它们就像一群蝗虫，被它们席卷过的聚居地只剩下一个空壳，而约顿海姆的力量却不断增强。一直来到雷姆特的时候，它们已经从数百活尸的兵力激增到三千，数量足足增加了五倍不止！
这些资料都存在于铁森的记忆里，而现在则呈现在零等人的面前。如此一来，关于烈焰之眼的市民群起攻击零的事情便有了最好的答案。
无论什么时候，金子都是再好不过的硬通货。约顿海姆的慷慨，让烈焰之眼所有市民都绑上它的战车。为了那巨大的利益，杀死一两个像零这般探寻引路人秘密的外来者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也幸得约顿海姆向海岸线的人类聚居地发兵，要不然烈焰之眼平日里就不会只有艾伦的酒馆里养着一只屠夫那么简单了。这些进阶的活尸是约顿海姆留给他们的武器，必要求杀死所有像零这般探寻活尸王国秘密的好奇者。
如此看来，约顿海姆不止有一名野心勃勃的君王，还有着相当高明的战略手段。无论怎么看，那已经和平常的活尸相去甚远，同时也是第一支对人类表示出惊人侵略性的异族。
从约顿海姆和烈焰之眼的接触来看，这活尸王国的存在恐怕已经存在了一段不短的时间。可怕的是，位于双塔山后的它完全不在阿斯加特或永夜城的视线之内，如果不是雷姆特的求援，恐怕海岸线南方的城市都被它蚕食干净才会被大家所知道。
到那时，要找出约顿海姆的所在便要比此刻困难百倍。毕竟南方大地变成它的主场，要封锁能力者的侵入并非困难的事。单是想想那时候要面对的，可能是无以计量的守卫、刽子手、爆破者这些新型的活尸兵器，就连目中无人的贝里恩也得皱紧眉头。
“看起来，我们的运气还不是太坏。”枫说道：“至少，形势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失控。”
“确实如此。”阿加莎补充道：“约顿海姆和烈焰之眼每个月的交易正好在这几天，运气好的话，明天或后天会有活尸来护送货物前往约顿海姆。热电池和硫磺对约顿海姆应该也有其它作用，而不仅是和烈焰之眼交易的货物这么简单。到时我们或许可以假扮成烈焰之眼的人混进约顿海姆去。”
“这倒是个好办法。”零说道：“那这几天，我们好好准备一下吧。”
他看了看眼前的这几名同僚，不管是友好的阿加莎还是抱有敌意的贝里恩。从越过双塔山开始，他们已经是一支真正意义上的孤军。高耸的山脉还有绵延千里的辐射云成为了信息交通的最大阻碍，零他们现在已经什么信息也无法发出去。
而这也是卡里奥让他们带上定位晶石的原因，在电子信息无法发送的情况下，只有通过元素间的共鸣才能让阿斯加特知晓约顿海姆的所在。这也是零等人此行最主要的任务。
零躺到床上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现在他们已经占据了铁森的别墅，阿加莎等人分别在其它房间休息。零人在床上，却没有睡意。他不经意地转过头，透过床边的窗口看向夜空。
即使是深夜，烈焰之眼的上空依然是一片红色的光斑。除却辐射云自身的天光外，还有谷地内大大小小数百条岩浆河所散发的光芒。这些艳红的光直照到天空，又为云层挡住，因为漫射而形成了一块块大小不一的光斑，成为烈焰之眼独特的夜景。
约顿海姆已经浮出水面，只要零他们找到正确的位置，那么凭借定位晶石，阿斯加特就能向这个活尸王国发动远距攻击。无论出于哪方面的考虑，阿斯加特都不会允许约顿海姆的存在。但零却想到其它的问题，若像约顿海姆这样的异族王国多出现几个的话，人类的世界将会遭受怎样的冲击？
这并非没有可能，动荡年代，人类所熟悉的世界已经悄然发生改变。而在新时代里，人类的视野其实很狭窄。在许多人类视线不及的地方，天知道那里会有什么存在？
在零躺到床上的时候，远在千里之外的阿维诺特也把自己往指挥车上的一张临时睡铺上扔。
阿维诺特十分疲惫，眼皮重俞千斤。数日不眠不休，让阿维诺特这个能力者也大感吃不消。自从那天晚上零等人击杀了创造者古拉德，瓦指了活尸的指挥系统后。包围着雷姆特的活尸军团迅速溃退，但阿维诺特并不准备让它们就这么离开，否则数千活尸再度集结的话，雷姆特依旧毫无安全可言。
于是在阿维诺特的率领下，阿斯加特的军队追着活尸大军的尾巴杀去。但活尸退入了城市废墟里，如同蛛网密布般的城市网络让追击变得十分困难。不知不觉中，这几天下来阿斯加特的军队已经深入废墟之中。而这样的战斗，阿斯加特方面却收效甚微。
复杂的环境，无论火力还是能力都无法得到有效的发挥。而活尸出现的数量也十分有限，它们不再像围攻雷姆特般一涌而上，而是使用分散却灵活的攻击骚扰阿斯加特的部队。这让阿维诺特相信，活尸里依然有传令兵的存在，否则失去这些指挥节点，活尸是不可能使用这么灵活的战术。
当然，在绝对的力量下，活尸仍然处于劣势。
在进入梦乡之前，阿维诺特考虑着是否明天应该向雷姆特的方向缩短战线。这么些天下来，他们已经离雷姆特有些远了。
包括阿维诺特在内，除了负责值夜的士兵外，其它人已经进入了梦乡。雷姆特方面的人员也不例外，只有以半月状拱卫着基地入口的防线上还有士兵在站岗，基地里的人也早早休息了。
诚然，这道由重新拉起来的高压电网，加上电网外临时搭建起来的战争掩体，以及哨塔上从越野车里拆卸下来的速射重炮构建的防线。在阿斯加特主力部队离开的此刻，即使活尸迎面来攻，也能够支持一段不短的时间。
哨塔上的士兵更是对远处的荒野进行全天侯的监视，一有动静，立刻就会报告给防线的指挥官。
可这道防线主要防范的是正面的攻击，因此当几道黑影出现在雷姆特大后方的荒野上时，哨塔里的士兵并没有发觉。
当日被创造者生产出来后就不知所踪的潜伏者，此刻却出现在夜幕之上。它们又和当日有了些许不同，除了依旧在背上飞舞的数道肠器之外，它们那支撑着身体的四爪也变得更加巨大锋利了。
现在，潜伏者们分别占据不同的位置，跟着四爪如飞，把坚实的地面及零碎的杂物刨飞。不过片刻，在它们身下已经出现一个圆形的坑。潜伏者并未就此停下，而是加快了速度，它们如同钻土机般往地底钻去，随着沙石如同喷泉般涌出地面，五条地道正在成型中。
潜伏者一边挖出地道，那背上飞舞的肠器端口大张，不断喷洒出暗黄色的液体。这些液体一沾在地道的壁上便立刻渗透进土层里。当液体完全消失之后，本来松软的土层不断硬化，最后变得和混凝土一般，让这条条地道变得坚固并允许其它东西通行。
五条地道从地面开挖，深入地底百米后由竖挖改而横掘。当其中一头潜伏者利爪突然擦出一蓬火花时，有方整的合金板出现在这怪物的眼中。这是雷姆特的基地外墙，由统一规格的合金板构建完成。
而在外墙之后，则是不设防的地下基地。潜伏者的人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跟着背上的肠器朝着合金墙不断喷射出另一种绿色的液体，这种液体一接触到合金墙的时候，合金墙不断发出“滋滋”的声音。在飘起缕缕带着恶臭黑烟的同时，金属的外墙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着。
由潜伏者所喷酒的液体，事实上正是生物强酸液！
第297章 失陷（三）
杰卡里斯翻了个身，说着梦呓，紧紧抱住自己那张又脏又怕的毯子，努力把自己屈成一团又进入了梦乡。他太累了，和大多数雷姆特的市民一样，在经历长达半月动荡不安的生活后，今晚他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
在最初活尸的攻击下，杰卡里斯和其余两千人左右的市民因为留在地下基地里，因此幸运地逃过一劫。而之后的动荡，杰卡里斯还跟随雷姆特的士兵对地面进行了一次突击战。在那场战场里，杰卡里斯丢了一条右腿，因此他不得不装上假肢。
但杰卡里斯是自豪的，他这一生无不在生命线上滚爬，出卖所有的自尊，只为了生活。可这一次，他为了生命和荣誉而战。虽然丢了条腿，却为工会复出的主席席恩先生授与光荣市民的称号，并享受雷姆特无偿的生活求助。可以说，杰卡里斯的下半生生活无忧，雷姆特会养起他，以及另外百十来个为了这场战斗而受伤的市民。
所以在睡梦里，杰卡里斯那张粗糙的老脸，总不时泛起笑意。
沉睡中的他并不知道，就在他床边的墙壁上，合金墙壁正缓缓融开一个洞。洞口中有电火四跳，却是暗藏在墙间的电缆被融解而导致短路所擦起的火花。
洞口在扩展着，从原先只有拳头大小，迅速以不规则的形状舒展开去。当缺口已经足够一个成人猫身通过时，缺口边缘处一滴碧绿的粘稠液体拉出细细的丝线，最后滴在杰卡里斯的鼻子上。
杰卡里斯的鼻子突然冒起青烟，跟着皮肤迅速消融，鼻子的软骨组织变得乌黑，接着也无声化开。不过片刻，杰卡里斯的鼻子几乎被这液强酸液消融干净！
剧痛让杰卡里斯在梦中发出一声惨叫，当他睁开眼睛时，看到眼前正飘起青烟，以及自家墙壁上无声开出的漆黑缺口。
杰卡里斯从床上跳了起来，黑暗的缺口中，有阴冷潮湿的空气蔓延进来。他征征地看着这个缺口，耳中听到从黑暗中响起某些奇怪的声音。
嘀嗒嘀嗒……
像是水滴撞到地面发出的声响，接着又有一阵野兽吞口水的声音响起。杰卡里斯终于回过神来，便想转身呼喊。不料他才半转过身体，就有几道黑影从缺口外弹出，分别缠住杰卡里斯的四肢和嘴巴。其中一道黑影直往杰卡里斯的嘴里钻去，他完全可以感受到那东西表面附带着中人欲呕的粘液。
而这样一来，杰卡里斯就完全叫不出声。他正拼命挣扎着，身后传来巨力，猛地将他往洞口拖去。杰卡里斯的后脑袋重重撞在缺口的边缘上，痛得他几乎要晕过去。但在生与死的边缘让杰卡里斯爆发出难以相信的求生意志，他双手紧紧倒扣住缺口的两边，不让那身后的事物将自己拖走。
可惜有的时候，往往某些东西并不以人力而转移。
例如命运。
杰卡里斯并不知道，自己今晚已经被记录在死神的名单之上。但很快，一只从他的后背刺入，又从前方小腹穿出的爪子告诉了他这一事实。杰卡里斯看得清楚，这只爪子上还带着他体内零星的肉屑还有肠子。
生命之火飞快消逝，手脚变得冰冷起来的杰卡里斯失去任何抵抗的力量。随着双手一松，他只能看着自已被拖入了黑暗里。缺口外，卧室中那盏泛着微黄光芒的壁灯渐渐离他远去，黑暗淹没了他，还有他的意识。
片刻之后，缺口中的黑暗处响起一阵让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
当这股声音停止后，潜伏者从缺口里爬了出来，跳到了杰卡里斯的床上。潜伏者回过头，朝空洞的缺口外发出一声人类所听不到的高频啸声。而在此同时，又有另外四只潜伏者出现在雷姆特基地边缘的各个角度，正发出同样的声波。
道道声波通过潜伏者挖出来的地道很快传到了旷野上，并遥遥掠过整片荒野。于是没过多久，远处一栋残损的大厦里，每个窗口中不断爬出黑暗，远远看去，就像无数只蟑螂出没。
那是活尸，上百乃至近千只活尸不断涌出。它们爬出窗户，落到地面，又循着啸声的指引，分成五个方向钻向指定的通道。从天空往下看，黑夜里，五道暗流正源源不断地注入地底，最终它们将流进雷姆特的地下基地中。
普通的活尸尽出后，又有上百只爆破者以及数量不等的屠夫及撕裂者在黑暗中出现。高大的屠夫显然不适宜在地道中通行，于是它们如同护卫般守在地道的入口处，让撕裂者和爆破者通过不同的通道进入地下。当荒野所有活尸都消失之后，它们则往其它方向的荒野奔去。
屠夫们前进的方向上，正是阿斯加特军队临时驻扎的营地！
在墙壁上的电子时钟跳到凌晨4点35分的时候，一声凌厉的枪声让席恩在睡梦中惊醒。恍惚间，席恩的耳里仿佛传来的女人的尖啸，还有男人的大吼。跟着席恩整个人猛烈摇晃起来，佩拉低沉而悦耳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席恩先生，你必然马上离开。我们被袭击了！”
有那么一刻，席恩以为自己身处荒野之上。但回过神来后，他记起自己在雷姆特的基地里。
地下基地又会被什么东西袭击？
“佩拉，怎么回事？”席恩一边穿上衣服，一边问道。
在他公寓的窗户外，雷姆特地下基地正闪烁着红色的示警灯，尖锐的蜂鸣四处响起，其中又充斥着枪声和怒吼。
雷姆特，已经变成了混乱的漩涡。
“是活尸！”佩拉神色焦急地看着窗外：“这些东西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它们已经占据了西街和贸易区，正向我们这个方向推进。响尾蛇已经全员投入战斗，但我们的人数太少，恐怕支持不了多久。”
“地面部队呢？马上通知他们！”席恩吼道。
佩拉淡淡道：“通讯被切断了，似乎是电路故障的原因。而现在，我们没有电工可以进行维修，在战斗还没开始前，很多人就已经死了。”
席恩倒吸一口凉气。
这时，佩拉的联络器里响起一阵惶急的声音：“佩拉小姐，快带席恩先生离开，我们快撑不住了，啊……”
通讯以一阵短促的惨叫结束，接着器材中响起一阵咀嚼的声音，听得席恩头皮发麻。
佩拉面无表情地关闭联络器，对席恩说道：“走吧，先生，趁情况还不至于失控之前。”
席恩点点头，情况已经由不得他选择。穿好衣服后，席恩想了想，又拉出的抽屉，把一把老式的左轮枪拿了出来。这把左轮枪里只有一颗子弹，在必要的时候，席恩会用这颗子弹了结自己。他的高贵，不允许活尸侵犯！
佩拉一脚踢开了大门，护着席恩离开了公寓。走出大街，声响骤时提升了十倍。席恩向大街看了一眼，脑海里只掠过一个念头。
雷姆特完了！
这座寄托着席恩所有希望的城市，如同娇嫩的女人赤裸的身体暴露在狂街的目光之下。席恩眼中的雷姆特正在燃烧，火焰无情地剥去城市的外衣，建筑和人们在火焰中倒下。数不清的活尸正在进行疯狂的宴会，它们啃嚼着视线范围内一切生命。
撕裂者在墙壁和天板间游走，用它们的利爪瓦解着响尾蛇部队的防线。
最后的则是爆破者，这些移动的生物炸弹如同得到精确的情报般，在雷姆特一栋栋关键的建筑里引爆，无情地摧毁着席恩这数十年来的心血。
雷姆特完了。席恩在心中无比苍凉地说道，就在入睡前他还看到这座城市存在的希望。可一觉醒来，所有希望都在崩塌，还有比这更残酷的吗？
枪声在耳中响起，恍惚中，席恩看到佩拉双手各执一枪，正对前往基地入口方向处的大街两侧疯狂扫射。
便携式自动机枪在佩拉的手中怒吼着，长长的火舌中子弹倾泄如雨，仿佛喷吐着雷姆特最后的尊严，把一只只出现在佩拉视线范围内的活尸搅成粉碎。
由子弹形成的火线不断切割着建筑和活尸，佩拉一声不坑地为席恩杀开一道通往生存的道路。
或许，还有希望。
席恩在心中这样说着，那迷茫的双眼，也渐渐变得坚定起来。
“佩拉，还有枪吗？”席恩大吼道。
佩拉默然，却手一抖，把背在身后的一把散弹枪丢给席恩。席恩刚捉过来，身后就响起活尸的嘶吼。他转身、装弹、举枪、射击！
散弹枪炸开一团火焰，火光里，朝席恩扑来的一头活尸从胸口以上的身体瞬间炸开。
血喷了席恩一脸，席恩却觉得非常痛快。
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相互依托来到了基地入口处。
入口处的装甲大门沉默关闭着，这扇曾经阻止了活尸数个日夜不断攻击的大门，如今却成了雷姆特的要命关卡。佩拉扑在大门旁边的手动操纵台上，却发现雷姆特的电力已经被切断，连备用电力也无法启动。这使得操作台上任何按钮都毫无反应，就更别说开门逃命了。
席恩又射爆了一头活尸，倒在主席的脚下活尸至少已经有几十只，席恩全身上下已经被活尸的血所染，形若恶鬼。
看着佩拉徒然地拍打操作台，席恩露出一抹苦笑道：“算了佩拉，能够和你死在一起也不错。”
“不！”佩拉却尖叫起来，这一向沉稳的女保镖，如今却从双眼中滚滚流出泪水：“绝对不能让您死在这里，席恩先生，您是所有人的希望！”
说罢，佩拉突然跑向了装甲大门。
出乎席恩意料的是，佩拉竟然缩起右拳，跟着吐气出拳。
纤细的拳头上包裹着淡淡的能量波纹，佩拉一拳痛击在大门下的地板上。合金地板立刻凹陷下去，夹层中的电子回路尽皆破碎，但更重要的是，装甲大门和地面之间出现了一线空隙。
“佩拉，你要干什么？”
佩拉没有理会席恩的问题，她只是双手插进大门的空隙里，双手猛然握紧。
“啊！”佩拉大叫一声，双臂发力往上猛提。
不过瞬间的功夫，佩拉脚下的合金地板往下沉去，而美女蛇则全身喷出血雾。那是身体承受的压力已经超过血管的极限，血管纷纷爆裂所致。顿时，佩拉立成血人！
“天，你要干什么？快停下，别傻了，你不可能托起大门。”席恩紧张喝道。
佩拉全然不理，双目怒睁，仍然张嘴发出尖叫，一对手臂捉紧了装甲大门不断往上提起。
大门发出尖锐的磨擦声，在佩拉拼命的发力下竟微微腾起。
咔嚓一声，佩拉右腿突然往地面跪去，却是脚踝骨头被巨大的压力挤爆粉碎。可即使如此，佩拉仍然用自己的膝盖作为支点，支撑着身体不断把装甲门托去。
呐喊中的佩拉，思绪仿佛回到了久远前的某一刻。
那是15岁时的某一天，当年的佩拉还是个青涩少女的时候，便用自己的身体作交易，以换取养活自己及父母的食物。记得那天做完一次交易后，佩拉拿着过期的面包回到家，却发现年迈的父母已经悄然死去。
他们死去的时候，骨瘦如柴，身体几乎连一丝脂肪都找不到，那是被辐射榨光了身体所有的养份所致，也是聚居地里所有老人死去时的模样。
佩拉还记得，父母的身体上已经开始吸引了吸血蝇的光临。苍蝇围绕着尸体打转，即使过去了这么多年，偶尔在睡梦中，佩拉似乎还能够听到那年午后，苍蝇飞舞时发出的嗡嗡声响。
在之后，佩拉似乎失去了所有生存的欲望。只是本能让她没有选择自尽，她继续留在聚居地里，用自己的肉体换取维持生存的资源。
有一天晚上，佩拉麻木地躺在厚木板上。在她赤条的身上，有男人正在发泄着欲望。这个男人全身长满了变异组织，就连那东西，上面也布满凸点。就是这肮脏的东西，不断在佩拉的身体中出没着。在男人到达高潮的时候，聚居地上响起杂乱的声音，跟着大门被粗暴的踢开。
在佩拉没弄清发生什么事的时候，一队士兵冲了进来，他们捉走了男人，但在看到佩拉陶瓷般的身体时，士兵的眼睛里写满欲望。
那时候对佩拉来说，身体上的男人不过是脸孔不同罢了，她根本不在乎。就在其中一个士兵喘着粗气要占有她的时候，轰隆的枪声在他们身后响起，士兵的额头弹出血线，带着三分惊愕的表情摔在了佩拉的床边。
脚步声在佩拉耳中响起，下一刻她就看到了席恩。
席恩的视线同样落在她的身上，却没有像其它人般露出欲望。他只是安静地看着佩拉，然后问道：“想离开地狱吗？”
“我可以给你希望！”
佩拉死灰般的眼睛中，被席恩的话激起了一点火星。
就在那一天的晚上，佩拉随着席恩离开，以及聚居地被俘虏的所有奴隶来到了雷姆特。那时的雷姆特还在建设当中，但席恩向佩拉以及其它许许多多的人讲述了他的理想蓝图。
那是聚居地上所有人都希翼的城市，是座希望之城！
佩拉就此留在雷姆特里，她在这里找到了生存下去的理由。
为自己而活！
那是席恩对她说过的一句话，于是15岁的佩拉加入了雷姆特的新兵营。
16岁成为治安官。
17岁加入席恩刚成立的响尾蛇部队，同年，她成为响尾蛇的首领，以及席恩的贴身保镖。
“佩拉，活下去……”当年的那句话，仿佛仍缠绕在耳边，挥之不去。
“活下去！”佩拉闭上眼睛，拼尽最后一点力量吼道：“席恩先生，你要活下去！”
十年之前，席恩对她说了这句话。十年之话，她把这句话还给席恩。
在席恩不可置信的双眼里，装甲大门在佩拉纤弱的身体下竟然升起了一道30公分左右的隙缝。佩拉用自己的肩头顶住大门，回头朝席恩看来。
她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说话。
可席恩读懂了所有内容。
快跑！
席恩没有犹豫，他跑向大门，然后从门隙里滚出去。
门后是荒野特有的冰冷空气，席恩精神一振，回头朝佩拉道：“快出来，我们……”
席恩声音骤停，跟着双眼中涌起了雾气。
装甲门下，佩拉仍然半跪着。她双眼圆睁，仍然保持着扛起大门的姿态。但她鼻孔之下，却有两道细细的血线长流不止。
而她的胸膛已经停止起伏。
佩拉死了，在顶起大门的时候，体内的压力已经搅碎她所有内脏。要拉起足有数十吨重的大门，只有力量强化达到五阶以上的能力者才能够办到。但佩拉用两阶的能力却办到了，代价就是当场死去。
席恩伸出手，想要再摸摸佩拉的脸。
大门却骤然落下，残酷地压碎那曾经美丽的容颜。看着地面渐渐淌出的血，本以为自己已经心硬如铁的席恩，却像个孩子般痛哭起来。
原来痛失挚爱，心会这么的疼！
第298章 约顿海姆（一）
温切斯特有些愕然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那个把自己精心打扮得如同旧时代贵族，即使在活尸攻城中依然保持着镇定及冷静，拥有大将之风的席恩。如今却像是个荒野上的流浪汉般，用温切斯特拿给他暖身的烈酒不要命似的往喉咙里灌。
作为被阿维诺特授予临时指挥挥之责的男人，温切斯特知道现在并不是关心席恩变化的时候。从雷姆特基地里跑出来的席恩带来了惊人的消息，活尸不知道用什么办法突袭了地下基地，现在基地已经变成了活尸的游乐场。
这个消息不但让温切斯特感到震惊，甚至让他生起一种被污蔑之感。
堂堂毁灭之锤的精锐战士，竟然让活尸那种没有智能的怪物攻占了自己所要保护的地方。无论出于荣誉还是责任，温切斯特都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他令副官把雷姆特的情况向阿维诺特报告，自己则集结防线上的兵力，准备杀回雷姆特基地，把活尸都赶出去。
阿维诺特方面一直没有信息传回，温切斯特已经没办法再等。看着整装待发的士兵，他举起手臂说道：“先生们，那些肮脏的东西趁我们没注意的时候，竟然悄悄潜入我们的后方。我想无论是谁，都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我们的荣誉正被践踏，只有杀光它们，我们才能重挽名誉！只有杀光它们，我们才无愧于阿斯加特的战士之名！现在……”
温切斯特朝着基地方向，手臂重重挥下：“给我冲！”
指挥官话音一落，五百名士名怒吼着朝基地方向冲了去。他们不单为了要挽回自己的名誉，还背负着为雷姆斯基地遇难者复仇的使命。人流滚滚，如同洪流般撞向基地入口。很快，入口处响起巨大的爆炸声，那是战士们炸毁基地装甲门的声音。
听到这声巨响，温切斯特把一柄机枪安静地放到席恩身前：“主席大人，不管你遇到什么样的挫折，但现在不是垂头丧气的时候。我也要去战斗了，你……自己保重！”
说罢，温切斯特大步而去，再没看席恩一眼。
缓步行走间，温切斯特全身肌肉暴涨，整个人长高了近一米。他本来身高已经近两米，如此一来，简直变成一个三米的巨人。但他的能力并非格斗域，因此挤爆了军装的精壮上身不断浮现晶莹的甲片。甲片相叠，形成晶甲。瞬间，温切斯特的全身已经套上一件覆盖全身的无缝晶甲中。
晶甲的造型充满了魔幻的风格，有天然的晶槽游走于晶甲四方，又自然在两边胸口处勾勒出一个神秘的符号。当晶甲生成后，温切斯特双手一抖，顿时五指并拢，其上晶甲覆盖并不断增殖，最后形成两把一米长，两掌宽的水晶长刀。
晶刀造型粗犷，刀刃处参差不齐，野性十足。刀面有一道晶纹横亘，其间能量光华满溢，使得双刀包裹在朦胧的光气中。随着温切斯特的一路行去，双刀拖出幽蓝光焰，残留在空气中久久不散。
温切斯特是突变域的能力者，而且是这种能力域中罕见的魔人系。和突变域中最为常见的狂兽系、植物系不同，魔人系能力者几乎是万中无一。温切斯特是魔人系晋阶的刀锋战士，类似于格斗域狂战兵士那种以武器近身攻击的能力者。所不同的是，无论哪种职业的魔人系能力者，他们的攻击都附带着不同性质的能量。
曾有研究各种能力的学者为魔人系做过详细的能力推导图谱，最终得出结论，那就是魔人系若发展到能力的顶端。也就是第十三阶时，大有可能成为传说中的天使或恶魔的形态。
魔人系能力者潜力巨大，几乎直追理论上的规则域能力者。因此当阿斯加特发生温切斯特的能力竟然是突变域的魔人变身时，当既将他招揽。再经过完善的训练，最终让他得以晋阶为刀锋战士，并成为毁灭之锤的正式一员。
那覆盖全身的晶甲，简直就像恶魔的甲胃。除了对物理及能量两种层面的攻击都具备一定防御外，还会对能量类的攻击产生随机的反弹效果。这是魔人系能力者的特性，也使得他们有元素域克星的美称。毕竟元素域的能力者，几乎都是以能量攻击见长。
至于活尸和撕裂者，它们的爪子根本撕不开温切斯特这具晶甲。也就只有屠夫的巨力，才会对晶甲造成一定的损伤。因此对于温切斯特而言，那地下基地里根本不存在威胁得到他的事物。
此战，必胜！
当温切斯特大步走进地下基地里的时候，五百防守军对决数千活尸的战斗已经拉开。透过面甲那双如同钻石般的双眼，温切斯特的眼中弹火纷飞，由速射重炮构成的火力网切割着普通活尸的尸体，而不时抛出的高能手雷能成片地收割着活尸的数量。
虽然数量不，但依托着绝对的火力，温切斯特的部队长驱而入，把一路见到的活尸收割殆尽。
防守军自基地入口开始，不断向生活区推进。看着战火纷飞，温切斯特心中感叹，恐怕这场战争即使能够胜出，但雷姆特几乎已经没有重建的必要了。
恍惚中，温切斯特心中一动。
转身，双刀交叉，再瞬间斩出。
一个“x”状的能量刀光瞬间把两只从燃烧的大楼里突然窜出偷袭的撕裂者斩成零星的肉块，温切斯特闷哼一声，心道活尸的主力终于上场了。
确如他所料，一只只撕裂者自大部队的后方绕出堵击。这些行动速度，爪牙锋利的高阶活尸从地面、天板、废墟的阴影中扑出攻击。防守军不得不分出部分兵力来截杀这些怪物，撕裂者的速度奇快，普通士兵的动态视觉根本追不上它们的速度，于是片刻的交战后，防守军方面已经开始出现伤亡。
温切斯特闷哼一声，要副官负起推进之责后，他掉头扑往部队后方。
只有能力者能够轻松解决这些东西，又或者用重火力无差别轰炸。前者，阿维诺特留下的部队里，只有温切斯特一个能力者；后者，若无差别轰炸，恐怕会把防守军生生活埋在地下基地里。
因此温切斯特只得暂解指挥之责，而临时充当起杀手来。
他纵跃如飞，魔人化后温切斯特的所有基础数据都得到提升。即使没有刻意强化过格斗域方面的能力，但他现在表现出来的力量、敏捷及防御至少达到了四阶的水准。而那两把水晶长刀更是锋利异常，通常晶刀带着幽蓝光焰闪过撕裂者后，怪物才会悄然散架，而温切斯特的晶刀之上，一滴血液都末曾沾染过！
连续斩杀五头撕裂者后，看着四周至少还有上百头这样的怪物，温切斯特冷笑一声，双刀拖行着光焰往怪物们扑去。他双刀如环盘旋，旋转出一道道环形光焰，不仅身边的撕裂者被水晶双刀轻易斩开。就是那些离得远的，被晶刀光焰一扫，也纷纷解体。
温切斯特就像跳出一支华丽无双的独舞，如同飓风般在撕裂者集群中穿梭而过。
当刀锋战士停下之际，最后一只撕裂者远在百米之外，身体却突然散成了一地碎肉。
温切斯特优雅收招，在他刀锋战士晋阶技能“飓风舞”之下，上百只撕裂者也不过花费了他3分27秒的时间而已！
飓风舞，利用快速环旋攻击的同时，拉出道道能量切割波，覆盖能力者周围百米空间内，对复数的敌人形成致命的打击。以撕裂者的身体强度，别说魔化后锋利无比的水晶长刀，就算是能量外溢的切割波也是经受不起。这些特殊的活尸，本身并不以防御力见长。
温切斯特看着这一地伏尸，心中波澜不起，便想掉头跟上大部队。眼角处，却又有撕裂者闪过。温切斯特闷哼一声，决定把这些活尸中的杀手斩杀殆尽，免得它们对防守军造成威胁。
他迅速朝着撕裂者追去，拐进一条巷道，只见撕裂者手脚齐用，在一栋栋建筑的墙壁上飞快掠过，如覆平地。
温切斯特双刀低垂，倾身用力，顿时人如火箭。在身后炸出了圈圈气浪中，他以撕裂者更快的速度追去。这头撕裂者发出一声怪叫，突然转折，拐进支道，消失在温切斯特眼中。
温切斯特去势不止，眼见前方已经无路，只有高楼横亘。他却似看不到障碍般，直直朝大楼冲去。但来到墙力时，人往上窜，竟踩着垂直的墙壁飞掠而上。来到高处，他往下一望，撕裂者的身影无所遁形。
他冷笑、屈膝，全力一弹，一转。温切斯特如同雄鹰盘旋，已经改变方向如飞而去！
撕裂者听得头上奇异轰鸣，这怪物又尖叫一声，发疯似地撞进一间如同仓库般的建筑里去。温切斯特人在半空，也不改身，全身泛起能量光华护住身体，人便如炮弹般轰进建筑中。顿时石屑纷飞，铁筋断裂，建筑天顶生生给魔人砸出一个三米宽的缺口来。
温切斯特落到地面，顺势一滚，已经卸去堕空巨力。他随既弹去，晶眼中闪过激电光华，双刀嗡嗡作响，人瞬间合身扑向撕裂者。
撕裂者刚站起身，一道蓝色光焰便和它错身而过。跟着它低下头，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腰身处浮现一道细缝。细缝不断扩大，血和肠器不受控制地流出。最后撕裂者惨叫一声，上身直直摔到了地上，却已被魔人腰斩。
但它毕竟是活尸，一时间仍末死去，眼力听觉也仍在。于是撕裂者听到脚步声在脑后响起，它抬头看去，先是看到浑身散发着能量光华的温切斯特，跟着则是一只不断变大的脚掌。
这是它看到的最后画面。
温切斯特一脚踩烂它的脑袋，撕裂者仍活跃的神经让它的身体不断颤动。如同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双刀互擦，擦出蓬蓬星火。温切斯特再不看地上活尸，便欲离起。就在他抬起脚的时候，漆黑的仓库内突有红晕亮起。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晶眼里，温切斯特闪过讶色。在他的双眼中，仓库自西而东、由南向北，四角方向逐一亮起红芒，映照得这近千米平方的仓库红光刺眼，如同点亮了一串红灯泡。
这些东西自然不是灯泡，自然温切斯特还不知道什么灯泡能够散发出具有高能反应的能量光华。映照在温切斯特眼中的，是一只只如同饿鬼般的爆破者。这些骨瘦如柴，具有活动能力的生物炸弹布满整个仓库，竟有上百之多！
而看它们那圆滚滚的肚子散发红晕，竟是攻击的前兆。
温切斯特记得，每一只爆破者可视为一颗高能手雷。置身于一颗高能手雷的爆炸中心，凭借身上晶甲特殊性能，温切斯特自问能够无伤而退。而如果是十颗同时爆炸的话，那么他就会受重伤。
可如果是百颗呢？
这个问题温切斯特没有想过，也没有体会过。而很快，他就知道了。
当艳红的能量洪流自每只爆破者的肚子中激喷而出的时候，世界是安静的，温切斯特只来得及骂出一声“混蛋”，身形就已经被红光所淹没。不止是他，还有仓库、大街、活尸、防守军……整个雷姆特！
远在雷姆特1公里外的废墟上，一只屠夫高举着布满血迹的巨锤往阿维诺特当头砸下。阿维诺特似若末觉，而屠夫的速度正以百倍变得迟缓。一片蒙蒙的霜气自地面飘起，受到霜气的干扰，屠夫一切机能不断被停止下来。到最后，屠夫全身布满冰霜，它末死去，却连体内内脏结成了寒冰。
而这时，它的战锤才刚要落下。
阿维诺特这时才看向它，嘴角同时掀起一道冷笑。他伸手在屠夫身上轻轻一按，肉眼可见的能量波纹散开。这道波纹并无多大的攻击作用，它只有一种震荡的特性。而在这道震荡波纹游走全身之后，屠夫身体表面如同冰雕般出现蛛丝细缝，下一刻在“哗啦”声中变成了碎片。
在阿维诺特的身体周围，维持着一个深冰者特有的能力“霜结冻域”。这是类似领域的能力，作用是把能力范围内空间中的冰元素最大化，起来令对手冻结、迟钝的作用。从天空看，可以清楚看到在阿维诺特的脚下，大地结成冰霜，寒气直冒。
这是最后一只屠夫，阿维诺特收起了自己的能力。他浓眉紧皱，就在半个钟头前，军队突然受到上百只屠夫的疯狂攻击。上百只屠夫对于很多城市而言可能是灭顶之灾，但对于阿维诺特所在的这支军队而言，不过是稍微麻烦的骚扰罢了。
可让阿维诺特不解的是，为什么这百只屠夫会平白无故地攻击部队。
这时，副官通过联络器发来了温切斯特从雷姆特发来的信息。听到雷姆特被攻击的消息时，阿维诺特似乎知道了什么，但一时之间并末能想通其中关键。
就在这时，雷姆特的方向腾起一团红色炽火。火团徐徐升空，再猛地炸开。即使距离一公里远，阿维诺特仍能听到那如同百发闷雷齐声炸响的巨响！
火团炸开之后，夜幕下，一道烟幕冲天而起，直上百米高空，再随着爆炸的冲击波席卷而来。不过眨眼的功夫，已经掠到阿维诺特所在的废墟。
一时间，狂风灌耳，目不能视。举目看去，只有漫天风沙。阿维诺特撑起了元素力场，才让自己没为狂风卷走。而普通的士兵已经被刮风，甚至笨重的战车也被推得平移数米。
狂风整整维持了5分钟，才宣告结束。当风停下时，天地间一片迷蒙。阿维诺特脸色铁起地叫过副官，粗暴地把他脖子上挂着的望远镜扯了下来。然后，阿维诺特狂奔进旁边一栋大楼内。
片刻后，阿维诺特出现在大楼天顶。他举起望远镜看向雷姆特的方向，当望远镜里的视距不断接近后，阿维诺特看到了一个直径至少在一公里左右的巨坑。如同被陨石砸到般，整个雷姆特都给炸飞，露出一个黑乎乎的深坑。圆坑的周围垒起高高的土墙，至少在圆坑五百米内，一切物质皆呈黑色晶化状，那是高热能量肆虐后的痕迹。
阿维诺特默然不语，良久，才放下望远镜。
这一刻，连风都是苍凉的。
阿维诺特还活着，可他却输了。他输在用人类的思考方式套用在活尸的身上，从最后的结果来看，活尸根本就没想活着胜出。打一开始，它们就决定拉整个雷姆特和自己陪葬。
百只屠夫的攻击，不仅是骚扰，还是饵。为了分散阿斯加特主力部队的饵，使得他们无法及时发现活尸的真正目的，进而回援雷姆特。雷姆特没了，市民看来也没逃出来。驻守部队全员覆灭，临时指挥官温切斯特殉难，这一切，都沉重地压在阿维诺特的身上。
阿维诺特放下了望远镜，面对着雷姆特的方向，重重跪下！
第299章 约顿海姆（二）
在雷姆特失陷的两天后，烈焰之眼市民们的生活还是维持着原先的样子。{}酷热的白天，上午的时候镇上看不到一个人影。到了中午，大街才陆续热闹起来。大多数的人到工厂和镇外工作，也有小一部分仍留在家里，主要是老人和孩子这些没有什么劳动力的人。
而到了晚上，烈焰之眼才会迎来一天中真正热闹的时候。艾伦的酒馆前几日发生了意外事故，现在仍在重建当中，为此很多人嘲笑艾伦这个铁公鸡，宁愿把钱花在女人的肚子上也不维修下自己那破酒馆。
烈焰之眼上倒不只是艾伦一间酒馆，就在小镇西面的偏僻处开设了另一家“老好人”酒馆。只不过经营酒馆的老霍克脾气不好，酿的酒又苦又辛，平日很少有人光顾。现在艾伦的酒馆暂时去不了，镇上的男人无处可去，自然涌到这间又老又旧的酒馆中来。
酒馆里正放着怀旧音乐，灯光也全无烈焰酒吧那么热烈，就更别说跳着辣舞的舞娘了。酒馆中的角落随处可见大片大片的蛛网，酒桌或交椅都已经有些年头，摆放在平静的地面不时还会晃动一下，让盛放在垢迹斑斑的酒杯里的啤酒摇晃不定。
即使酒馆的条件是如此之差，但这两天晚上，这里都挤满了人。人们围桌而坐，把自己丢进椅子里，桌上的烛火摇曳着他们脸上的光影，让人们仿佛回到了旧时光。
烈焰酒吧是炽烈的，让人们燃烧所有的热情。而老好人这里却是怀旧的，人们可以在昏暗的灯光下，借以缅怀那些逝去的东西，无论是美好还是让人心酸的。
在酒馆东面的角落里，一个男人独坐一偶。他面向吧台，在吧台上散落着几颗子弹，以及一瓶老霍克藏在地窖里已经有些年头的葡萄酒。那几乎是酒馆里最好的货色了，因此看着那微微泛着紫黑色光晕的红酒，不少男人都咂巴着自己的嘴巴，却没人敢上前讨要一怀。
因为他们知道，坐在那里的男人是他们招惹不起的。这个男人和六七名能力者，在不久前成为了铁森公司的私人护卫。在烈焰之眼这个小地方，平日里一个能力者都少见，现在一下子涌进来近八人之多，人们不仅在猜测铁森公司是否接下来有什么大动作。
烈焰之眼的市民自然无法分辩这些能力者的力量高低，能力几何。他们只要知道随便一个能力者都可以把小镇给夷为平地，这就足够他们下意识地远离那坐在吧台边的男人。
零倒是不介意被人孤立起来，能力者这个群体，本来就和大部分普通的人格格不入。虽然他们算是同一种族，但从基因层面来看，能力者已经是渐渐远离人类这个种族的生物了。人们在畏惧能力者的同时，也学会远离他们，以免某一个能力者失控的时候，会把他们卷入死亡的漩涡。
他独自喝着酒，在烈焰之眼无所事事地这几天，零安全放松下来。他并没有像素几人般每天照常做着各自的训练，这几天里，除了参加三名队长之间的作战会议外，其余时间零几乎不是睡觉就是休息。用枫的话来讲，就是混吃等死。
对此，零并没有异议。他很清楚，接下来的约顿海姆之行绝对不会轻松。一名合格的战士，不仅要经常锻炼自己的战斗技能，更要懂得休整。
零现在所做的，只是让自己心里那根崩紧的弹簧放松下来，以便需要的时候，它变得更加的强韧，好适应更大的压力。
只不过在外人来看，这倒是像为偷懒找的借口更多一些。
刚为自己倒了一小怀红酒的时候，酒馆的大门被人推开，有高挑的女人走了进来。
是素。
她仍穿着夜神的战术服，但现在在外头披了一件长衣。长衣的衣裾飘动间，总会衬托出衣下曼妙的曲线，让一道道落在素身上的目光变得更加炽烈起来。
随着能力的不断提高，基因在进化的同时，也会对能力者身体上的缺陷进行补全改造。所以在能力者的世界里，女人无不身材火爆，面目佼好；而男的则身体健硕，英俊威武。虽然每个人的形态各不一样，但总的来说，皆是向着“完美”二字的目标进化着。
例如素，在零初识她的时候，她也就是身材火爆一些。但皮肤较为粗糙，长相也比较普通。而现在素已经是六阶的狂战兵士，能力的提升让她身材已经完全呈现出黄金比例的同时，素的皮肤也变得光滑且富有弹性，而原先普通的面貌也在这基础之上进行改变。
改变的部分并不明显，如果将零和她第一次见面以及现在的面貌进行数字对比的话，会发现她现在的改变或者只是鼻子挺翘了些，眉毛修长了一点，眼睛变得更明亮，而嘴唇也微微厚润了些。但就是这些细微的改变，通过五官的配合，却已美丽得足够让这酒馆中所有男人变成禽兽。
现在这些男人还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来素走向零的方向，二来他们知道素同样也是名能力者。
素在零旁边大刺刺地坐下，反正也没人敢坐在零旁边，整个吧台就孤零零坐着他一人，素有的是位置。
“不请我喝一杯？”素朝零旁边那瓶红酒努了努嘴。
零笑着摇头，向酒保要了个怀子，然后给素倒上，再推到她跟前：“你特意跑来，该不会只为喝酒吧。”
素一口而尽，末了唇力挂着几滴酒液。她双唇微张，丁香小舌一扫，便把它们扫个干干净净。这几个动作充满魅力，连零也看得微微一征，片刻才回过神来。
“阿加莎队长让我通知你，我们得准备一下。约顿海姆方面已经有消息传来，今晚它们会来收货。”素漫不经心地说。
零则听得眼睛一亮，点头道：“它们终于来了。”
约顿海姆和铁森公司有一套引路人才知晓的联络方式，那是由创造者交给铁森的一颗能量晶石，可以起到类似元素通讯的作用。但通讯是单方面的，摆放在铁森床头的通讯晶石，也只有在每个月约顿海姆方面来收货的时候，才会提前通过通讯晶石知会铁森。
就在10分钟前，阿加莎收到了通讯信号，让被她所控制的一名铁森家接班人让工厂开始准备货物的同时，她也让素来酒馆找零，为即将展开的行动做好准备。
根据铁森的记忆，零他们知道，每次交货的时候约顿海姆会前来一些体型如同猛犸的尸兽。硫磺和热电池会分类摆放在集装箱里，由具有一定智能的传令兵进行验收后，货物会被装上货车，再被约顿海姆的尸兽拉走。
为此，零他们制定了一个计划。
这次行动，将由零他们八名能力者参与，至于仆兵和雷霆守卫则留在烈焰之眼里。前往约顿海姆的人员越少，便越难被发现。何况深入尸国，无论仆兵还是雷霆护卫的力量都可忽略不计。毕竟他们的任务并非破坏约顿海姆，即使是，带上仆兵作用也不大。
等约顿海姆的活尸到达后，零他们将会额外准备一个突置的集装箱。待活尸们验过货物后，零八人将会躲进这个集装箱里，再由假扮成工人的仆兵们把集装箱运上货车。途中，阿加莎会发动一个“感知遮断”的能力。这个感知域的基础能力对于高阶、甚至同阶的能力者作用并不大，但用来蒙混随车的活尸却已经足够了。
整个计划的大方向是由零决定，而计划的细节则由阿加莎补充。至于贝里恩，崇尚暴力美学的他压根没怎么进修过任何有关战略方面的课程。
当然，任何计划都非完美。在策划者眼中再怎么完美的计划也可能存在着变数，零所设想的也只是最大可行性的计划，至于变数，那只能随机应变了。
喝完酒瓶里最后一滴红酒后，零付了酒资，便和素扬长而去。
两个钟头后，烈焰之眼上空响起两长一短的警报声，那是约顿海姆的活尸即将入城的信号。听到警报，老好人酒吧提前关门。酒客们纷纷离开，和街上勿勿的行人一般回到各自的家里，并慎重地关好门窗。好奇的孩子会被父母从窗旁带走，活死人集群可不是什么赏心悦目的画面，没有父母希望自己的孩子因看到那些恐怖的死人后彻夜难眠。
铁森的别墅里，听到警报声的零来到了窗前。透过这四楼的窗户往烈焰之眼城郊看去，一道灰色的洪流正滚滚而至。出现在洪流前方的是四只如同猛犸般的怪物，它们外形和猛犸极为相似，但全身没毛，身体多处破损，可看到皮肉下的组织。在管槽连接着头部及胸腹，阵阵绿光在管槽中流动，神秘且诡异。
这是约顿海姆运送物资的战争巨兽，本身不以攻击见长。擅长攻击，担任护卫的是这道洪流两边十来只黑色的尸狼。它们的体形和芬里狼相若，和活尸猛犸般全身没毛，黑色的皮肉多处腐烂，双眼血红，不断闪烁着晶光。它们的四爪不断溢出红色的光晕，走动间会在空气里留下道道光带，显然不只是装饰之用。而尸狼走动时，偶尔会张嘴吐气。吐息里带着片片红色的焚风，没有意外，应该是这种尸狼主要的攻击手段。
除此之外，队伍剩下的则是普通的活尸，它们数量近百，尾随在这道死亡洪流之后涌入了烈焰之眼。
无论猛犸还是尸狼都是零他们没有见过的新型兵器，看到它们后，无论零还是阿加莎的目光都不能称上轻松。照这样来看，约顿海姆的生物兵器应该不只这些。
死亡洪流开进了小镇，轻车熟路地来到铁森工厂的装卸地。队伍里，一名传令兵走了出来。它和其它的活尸表面看
上去并无区别，却能够和创造者般使用人类的语言。传令兵熟练地和公司负责接洽的主管进行简单地交谈后，便来到一个个已经装好货物的集装箱里检验起来。
趁着传令兵检验货物的时候，离开别墅来到工厂的零几人从仓库的后门进入，迅速钻进一个早已准备好的空置集装箱。货箱里在前方已经提前装好一些货物以作掩饰之用，零一行迅速钻到货物后的空档处，当阿加莎在四周布下“感知遮断”后，集装箱便被彻底封死。
漆黑一片的货箱中，片刻后亮起微弱的黄色荧光。光芒来自枫和强尼手中的荧光棒，几根荧光棒交叠放到了箱底，充当着照明的作用。做好这一切，集装箱一阵抖动，却是工厂开始装货了。
阿加莎盘腿坐在地面，在她的手上放着一个随身智脑。在阿加莎接连输入几个命令之后，安装在集装箱外几个隐匿式摄像头和智脑连接了起来。这暗藏着阿斯加特八名能力者的货箱，在仆兵的有意调度下被放置在最底部，以方便箱中的众人观察外部的环境。
片刻的信息连接后，几个窗口在智脑的屏幕上打开。通过这些窗口，外界环境的信息一览无遗。
在完成了货物装载后，活尸们把十二轮运货板车用铁素和猛犸连接了起来。每头猛犸抢动一辆满载货特的板车缓缓开出了工厂，它们一动，十几头黑狼顿时散开，充当起护卫的工作。普通活尸依然殿后，它们的工作既是装卸货物时的苦役，也是随车的护卫之一。
就这样，这道死亡洪流离开了烈焰之眼。在它们走后，镇里的居民才松了口气，小镇又开始热闹起来。
旅途出乎意料地漫长。
离开烈焰之眼后，死亡洪流经过一天的跋涉才离开了小镇所在的灼热谷地。谷地之后则是一马平川的平原地带，和海岸线大多数荒野一样，但这里更荒凉。从安装在集装箱外围的摄像头看去，这片平原只看到偶有低矮的树木，却没看到半丁点废墟甚至电塔的迹象。
平原虽然荒凉，却并不代表它没有生命存在。相反，平原上长满了异变的植物，时而出现的变异牛群是平原的常客。它们一路席卷平原上的杂草，这些食草类动物，即使基因发生了变异，却仍以杂草为食。而异变牛去到哪里，总会看见尸狼成群出没，牛群中偶有落单者，便变成它们的腹中美味。
除此之外，利刺猪、钻地暴鼠、双头雕、钢铁迅角豹时有出现，点缀着这片平原的生机。
平原的尽头，又是一座高耸的大山。山势陡峭，其形若刀，直直地扎进天空的辐射云中。山体基座宽达不知多少公里，左右看去南北没有尽头。山下长有茂密的树林，但越往上，树木便越稀少。而半山腰打上，则是黄褐色的山体。到了接近辐射云端的山体，已具雪线。雪线之上，白雪皑皑，一直延伸到云层之中。
离开烈焰之眼的第六天，物资队伍始跨过了平原，这还是活尸根本不知道累而能够日夜赶路的结果，否则还得多费几天的功夫。队伍又自眼前高山的某一处进入，沿着崎岖的山道向上行去。又过了两天，队伍进入了云层内的世界。从摄像头看去，整个世界都是风色的。
冻风夹杂着冰屑呼啸飞掠，时有惊电闪烁，瞬息奔走万里。在这云中的世界，山体几乎没有什么凸出的部分。任何过于尖锐的东西早在狂风中被磨平，剩下的也便是既平且秃的石块。在这个残酷的环境里容不得半丝的脆弱，因此残留下来的山石无不坚硬如钢，否则早为寒风冻气消磨干净。
即使是不知疲倦的活尸，行走在这样的环境中也非常辛苦。在狂风呼啸的云层里，也只有猛犸这种战争巨兽能够顶风而行。而充当护卫的黑狼要趴低了身体，借着山势起伏遮挡风口才能匍匐前进。至于其它的活尸则被吹得东倒西歪，在山顶云间走了两天，等离开这片生命禁地时，至少有二十来只活尸及两头黑狼永远留在了山上，成为那些冰寂世界的装饰品。
等离开高山，又花了两天的功夫。如此前后算来，零他们离开烈焰之眼已经整整过去十三天，小半个月的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不长，但零他们已经离开海岸线不知几万公里。在集装箱里呆了这么多天，连话最多的枫也变得沉默，而贝里恩则开始暴躁起来。
还好三天后，队伍绕过一个广阔的辐射湖，进入湖后一片森林后，零等人的目的地终于到了。
约顿海姆，活尸的王国就座落在这片广袤的原始森林中。森林的腹地被清出一片宽达十公里左右的空地，约顿海姆就建立在这片空地之上。在阿加莎智脑的屏幕里，因为视角的关系，零等人能够看到的景物十分有限。但无论在哪个角度，怕是都无法错过耸立在约顿海姆中间一座高大的方尘巨柱。
方尘柱以血红色的岩材砌成，通柱暗红，有粗大的黑色纹路遍布柱身。这些纹路里，时而掠过夺目红芒，不知是何作用。巨柱之上，也不知道还建了什么东西。只见偶有流光从巨柱顶端轰向高空，再如烟火般炸开，璀璨明艳。
在众人的心神都被那约顿海姆正中的方尖柱吸引时，零突然感到背后涌起一阵寒意。寒意自下而上，瞬间掠过他的脊柱直入脑后，零一头碎发立时轻轻扬起，根根倒立。
巨大的危险凌空而至！
第300章 莉莉丝（一）
【这里要先给大家道个歉，之前小辰有过一段控制字数的时间，因为纵横对成绩的考核要看字数和点击之间比例的原因，所以编辑让压重生之男儿本色。抱歉的是，接下来一段时间又得控制下了。
大家也看到了，《领主》已经快百万字了，大纵横每百万字是一个考核期，关系到小辰能否白菜价买断。所以为了配合网站的一些推荐宣传以提高成绩，那么接下来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每天只能日更两到三千了。消大家多多谅解，等这段时间过了，小辰会爆发补偿大家。
从发书到现在，小辰没有飞过大家鸽子，这点人品还是有的，所以请大家相信我，同时请求大家多订阅，帮我提高些成绩吧！拜谢！！】
“快走！”零暴喝。
贝里恩和阿加莎几人一时间尚未反应过来，素几人却和零配合已久，对于他的危险直觉最是信服。几乎在零声音刚起，素和枫已经动了。
合金重剑跳到素的手上，没有多余的招式，素直接了当一近在集装箱壁上。集装箱如同纸糊的一般裂开长长的豁口，枫再补上一脚，箱壁立刻四分五裂。从缺口看出去，枫尚能看见车旁一头黑狼朝他们看来，眼神十分茫然，似乎不解为何货箱里会突然出现人类？
枫没空给它解释，缺口一现，他当既扑出。唐刀出鞘，瞬间和黑狼擦身而过。当枫在地面站定时，黑狼颈部喷出一道细细的血线，却仍末死去。但它方动，有劲风闪过，跟着狼头飞去，却是无论如何也作不了恶。
素收起重剑，从鼻孔里对枫重重“哼”了一声。枫知道自己一时大意，忘了这黑狼也是活尸兵器的一种，只有斩其头颅，才能彻底杀死它。只是切断它颈部动脉血管，并无法让它死去。所以他只能苦笑一声，默然不言。
风声连响，零和其它人相继跃出☆后一个出现在货箱出口的是贝里恩，他一脸傲色，正想喝问零干什么大费周章时，贝里恩突然转头朝天空看去。
只见从远处约顿海姆的方法柱顶突然喷起一道如血流光，这道能量洪流却不像之前那般直往高空，再轰然炸开。而是冲上百米后，突然掉头，直直往车队的方向袭来。
红光末至，扑面而来的能量气息如渊似狱，能量等级已经远远超过贝里恩的力量。他脸色终是一白，再不犹豫，弹腿跳出。几乎在他离开货箱的瞬间，能量洪流从天而降，擦过贝里恩的鞋底淹没了货车、战争巨兽以及附近的活尸或黑狼。
人在半空，激烈的爆炸就在贝里恩身后出现。他只来得及给自己撑起一道元素力量，已经被爆炸的冲击波撞飞出去。至于零几人，已在红光破空而来时，便知机远遁。但即使如此，爆炸的余波仍将他们掀起，再狠狠抛散了开去。
远远看去，只见森林中飘起一朵红云，道道环形热烟缓缓浮现，并徐徐扩散开去。
零艰难地从草地上爬起来，举目看去，车队方向已成火海。若是跑得晚些，怕他们还末进入约顿海姆，便已经变成了烤猪。那方尖柱顶也不知道有什么东西，一击之威不下导弹轰炸，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火海里，有巨兽悲鸣，一头猛犸带着道道热烟从火中缓步走出，但没走数步，便不支倒地，就此死去。至于车队的其它活尸和黑狼，则已经尽皆葬送在火海之中。
脑海里，零听到一声淡淡的冷哼♀声冷哼并不明显，零只隐隐捕捉到一个尾音。而即便如此，他突然全身崩紧，黑发上扬，已进入最高级别的临战状态。等确定四周没有任何生物存在后，零才解除状态，但仍保持着戒备。现在他们已经算是深入敌营，只是末料到半途便被识破。那阵爆炸虽没要了他们几人的性命，却把他们炸散炸开。
当然，冲击波虽然猛烈，却不至于把他们完全分散°看了看旁边正扶着头站起来的阿加莎，刚打算招呼她一起寻找众人的时候，阿加莎突然抬起头，脸色发白道：“有大量敌人接近。”
阿加莎是感知域能力者，感觉自然不会有错。而这时，树木各处从爆炸中恢复过来的众人零零落落地站了起来，零粗略一扫，只觉众人扎堆，目标要多明显就有多明显。当既，他吼道：“散开、潜入，方尖柱集合！”
说罢，也顾不得阿加莎感受°一举抱起她，敏捷能力全开，掠出片片残影扎向西面的树林里。他这一去，其它人也各自散开，分从不同的方向逃逸。
从高空看，可见约顿海姆边缘处的这片树林里身影绰绰。大量的活尸或尸兽涌进这片树林，在某个意识的命令下向着零等人之前的方位汇聚，呈包围态势。但在零数人分开后，追兵同样散了开去，分成数股仍然紧咬他们的尾巴不放。
这一切情景，皆出现在一双艳丽无俦的凤眼之中。
约顿海姆背靠着一座活火山，火山口终年黑烟弥漫，时有炽火喷发，并带下滚烫的岩浆∫浆从火山口溢出，又像瀑布似地沿着山体直下，其间遇突石等物，便又分化开来，形成数股细小的支流直下山脚，又汇入一道人工开凿的沟渠中，最后流入一座神庙般的建筑里。
这是约顿海姆的黑暗神庙，通过活尸特有的技术把岩浆加以分化、提纯后，成为纯粹的能量透过神庙外的传输管道输送入城市各处。
从天空看去，约顿海姆的地面一片漆黑。它们由纯黑色的石板铺成，在城市的地面中，有能量传输管自火山底下的黑暗神庙起始，流经城市各个角落，如同在约顿海姆中描绘出华丽的花纹。遍布在传输管道上的是各式建筑，它们传承着古老的风格，有广场、尖塔、亭阁……
无论哪一种建筑，都充满人类石器时代的感觉。造型简单，古老的气息扑面而来。只是任何一种建筑皆通体暗红，其上黑纹密布，给人非彻抑的感觉。而活跃在这座外形古老的城市里，也并非什么人类，而是各种各样的活尸。
从各建筑中穿行而过的能量传输管，最终会来到约顿海姆中央的那座方尖巨柱的其座上，并内置于石柱的黑纹中。每当能量豪光涌过，并次递攀升时，便会形成零等人看到的景象。(
第301章 莉莉丝（二）
方尖巨柱下宽上窄，基座宽达千米，柱身直上三百英尺，顶端却是一个平台。平台上建有漆黑神庙，庙堂后耸立着一座女性的雕像。这座雕像高有十米，形貌神态栩栩如生。女子高举双手，手上捧一婴孩。婴孩形似人类孩子，但头部却是一个可怖的骷髅。
骷髅婴孩面孔骨骼走势分明，双手伸向天空，仿佛想要捉住什么。那涌向天空的阵阵红色豪光，便是从这婴孩雕像的十指轰出。
婴孩身下女子，身体披一长裙。裙子皱褶分明，让人一看，便生出风吹裙动之感。裙下有无数男性人类身躯相叠，皆伸手捉向女子。这些男子雕像人脸皆仰向天空，但面目处却一片空白。然而即便如此，却仍让人生出这些男子皆朝着女人手上婴孩愤怒呐喊的强烈感觉。
雕像本身，仿佛带着浓浓的意味，发人深省。只是谁也不知，为何在活尸的领地上，竟会竖立这样的雕像，又象征着什么意义。
这时，从雕像前方的庙堂中传来轻轻一声冷哼。
声音平淡，却带上无上威严，具有无比强大的穿透力，竟遥遥扩散，直覆盖整个约顿海姆！
底下这座平实无奇的庙堂，由长及百米的方形条形所筑。庙堂入口门楣的正中处，有一个太阳的图案。但太阳之上，却有一支手掌紧握，象征着某种权力。
庙堂里无比漆黑，仿佛一个黑洞，间或激电闪烁，如同另外一个世界。激电闪烁间，偶尔照亮庙堂内部。光亮的瞬间，可看到庙堂里空无一物，独有一个王座。
王座基台由无数骷髅头垒成，基台之上的座椅，却是一付清冷的骨架。不知是什么巨兽的胸骨所砌，根根骨头竟粗如人腿。有高挑的女子端坐于王座之上，女子面容极美。额头异于常人的饱满宽广，双眉斜飞。眉下一双细长的凤眼，本应风情无限。可这双眼睛却形若晶钻，由无数等力的六面体组成，透着冰冷无情的味道。
女人坐在王座之上，身上披着漆黑长裙。她长发高挽，有森然白骨所造的王冠别于发上。颈间系有水钻项链，晶钻散发着能量光晕，在水钻碰撞之间轻轻溅出无数星屑。星屑徐徐飘下，一路照亮女人身上的裙子。当光屑落到基台消失之时，星屑的余光可以见到女人裙裾竟与基台融为一体！
在女人一双晶眼中，若放大千万倍的话，可以看到那无数六边形的晶钻当中皆有不同的画面生成。在这些无数的画面里，至少有三分之一的画面呈现着活尸兵器追击着零几名能力者的影像。这些影像从不同的角度生成，便如一付完整的画面分割成若干个。
在女人的眼里，一切洞察无遗。
“虫子们，就凭你们就想瞒过我的眼睛？真是笑话。”女人发出冷笑，声音空洞深远。又像那呼啸的狂风，让人听得不是十分清晰。
她用人类的语言轻轻说道，又张嘴发出高频音啸。和潜伏者通知同类来攻的声音一样，通过只有活尸兵器才能听得到的声频，女人连下几道命令。于是晶眼里，活尸兵器的行踪又变。
这时，庙堂里又有激电闪过，瞬息而没。但这道电火擦过王座的基台下方，于是一行秀美的花式文字出现在光芒里，那是一个名字。
莉莉丝。
这是女人的名字，她便是约顿海姆之王！
零和阿加莎在树林里冲刺着，零在前，阿加莎在后，两人速度并不慢。但总的来说，要比零全力开跑慢上许多，毕竟阿加莎不擅长战斗，因此在格斗域方面的强化几乎为0，就不用指望她的速度有多快了。为了照顾她，零放慢了脚步，且一手牵着阿加莎，以帮助她提高速度。
可即使如此，阿加莎也开始隐见疲态。他们跑到一道草坡处，坡下树木婆娑，阴影处处，似无追兵。零停了下来，对阿加莎说道：“先休息一会吧。”
阿加莎才点了点头，脸色突然变得严肃起来：“它们来了！”
话音刚落，草坡下涌出百来道黑影。零在其中看到了数十只普通活尸，十几只屠夫和撕裂者，两只爆破者、三条黑色尸狼以及四只刽子手。
“真是豪华的阵容。”零轻声说道，同时双手扬起，大腿两侧的自动手枪金色战鹰已经跳入零的手里。
零的目光在一众怪物身上扫中，最后凝留在两只爆破者身上。
只是简单的凝视，却让两只爆破者突然进入了战斗状态。零已经把心意通过双眼传达给它们，他要优先击杀这两只爆破者。
爆破者手脚如飞，如同狼犬般从地面飞掠而来，只跑过草坡中断，它们身上已经探出触角，欲对零一击必杀！
活尸一动，零也没闲着。他的速度更快，几乎是带着连串残影掠下草坡。而阿加莎则紧跟在零身后，她知道如果和零距离拉得太开的话，缺乏强力杀敌能力的她就会变得非常危险了。可阿加莎也并非拖油瓶一个，随着她手中绽放柔和的能量光华，在众多活尸的眼中，便骤然失去了两人的身影。
此刻，位于约顿海姆正中那方尖巨柱上端的庙堂内，高坐在王座上的莉莉丝讥笑道：“雕虫小技！”
随着她这声笑声响起，树林中众多活尸的眼中复又现出能力者的身影。但从消失到复现，却经过了些许时间。或者这点时间并没有什么，可瞬间和爆破者擦身而过的零，却让两头疾奔中的活尸突然往左右两边弹开。在粗暴的枪声响起时，活尸头部暴开，原是被零近距离用金色战鹰一枪爆头。
零的身后，阿加莎脸上涌起古怪的神色。刚才她对自己和零施展了“感知遮断”，从而将两人的身形在活尸眼中抹去。但不过片刻，阿加莎便感觉到一道无形波动跨空而至，轻轻松松就催化了她的能量力场，使得“感知遮断”的能力瞬间消失。
而冲行中的零却不清楚这么多，他现在心无旁骛。零进入一种奇特的状态，世界既变得安静，同时又层次丰富。穿过树隙的阳光、从林中掠过的风声、甚至每只不同类型的活尸所做出不同辐度的动作，都巨细无遗地呈现在零的脑海里。
海量的数据在瞬间重组、分析。一个立体的环境模型，在零的脑海里呈现。在这些模型成型之后，零右眼瞳孔的深处，有一个模糊的符号浮现。当这个符号浮现时，零似乎隐隐感觉到每一个活尸模型接下来会做出什么样的行动。那是以现有的数据为基础，通过海量的因素进行推演，得出巨量的结论再使用数种不同的逻辑进行筛选，最后得出的结果。
可这种数据处理能力已经超过零大脑所能达到的极限，于是这种感觉一掠而过，而零眼瞳中的符号闪了闪，又沉入了瞳孔中，消失不见。
这一系列变化甚至连眨眼的时间也没有，但随着一只刽子手朝零旋转飞转过来，在零脑海里那个立体模型中，他已经推导出最佳的攻击线路。
零无法推演对手的动向，却能够计算自己的攻击模式。这是单体和复数之间的区别，计算自己的行动总比上百只活尸来得容易一些。
于是在阿加莎的眼里，零堪称上演了一场个人的枪技秀。
他如同一个人形旋风卷进了活尸群中，双手中的金色战鹰左点右指。每每枪口所向，总有一头活尸出现在零的枪口下。于是零毫不客气地收割着每一只活尸，让它们成为真正的死者。
做出让人眼花缭乱的射击动作，双枪在林间拖出无数道金色的光带。当这些金色光带消失的时候，林中已经再没一头站着的活尸。无论它们的等阶如何，零总能把子弹送入它们的脑袋中。在某一方面来说，零可以说非常公平。
零收回灼热的双枪，他英俊的脸孔上泛着并不正常的潮红，直站了片刻，脸上红潮才悄然消退。
刚才一轮“疾风连射”下来，零也微感气乏。疾风连射是结合了速度及精准两种要素的射击技术，要求能力者拥有强大的计算能力，否则如何能够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做到以一敌百？在这场战斗的过程中，看似活尸们笨头笨脑地往零的枪口上撞，但这其中，又有谁知道零计算了多少数据才得到这样的成果？
结束了这场战斗后，两人刚要商议接下来如何行动，却同时脸色一变，皆同时看向方尖柱的方向。跟着零不由分说，再次抱起阿加莎往方尖柱相反的方向疾跑而去。
零是感受到那个方向充满了敌意，敌意如同实质，让他生出如芒在背的感觉。等到他抱着阿加莎跑了一段路程，才发觉自己刚才有那么片刻时间竟然头脑空白。掉头就跑，完全是出于本能的自然反应。
再看双手中的阿加莎，她却脸色苍白，看上去比零还要狼狈不少。作为感知域的能力者，阿加莎的感觉比零更清晰一些。她从方尖柱的方向直接看到了一双可怕的眼睛，眼睛细长，形如晶眼。其中充斥着冰冷、无机，没有一点生气。不过被这双眼睛盯了片刻，阿加莎便生出堕入深渊的感觉。
幸好零抱起她掉头就跑，从而隔断了那双可怕的眼睛。
阿加莎心脏狂跳，心想拥有这双眼睛的生命，又是何等可怕的存在？
第302章 回忆
【谢谢江源大侠的打赏，无耻求订阅！嘿。()】
在约顿海姆那巍巍宫殿中，高坐在王座上的女【王】莉莉丝发出一声轻轻地冷哼。她那双细长的凤眼中，观察着零和阿加莎动向的六边晶体里已经完全失去了猎物的身影。莉莉丝作为约顿海姆的王，对于整个王国以及周边的领地皆了如指掌，这利益于她对整个领地施加的常驻能力“洞察”，方得以保证没有任何生物能够瞒过她的眼睛溜进约顿海姆来。
若非如此，零他们躲在货车上也不会为莉莉丝发觉。
然而，洞察也是有着自己的能力极限。而现在，零和阿加莎已经脱离了洞察这项能力所能够堪察的极限，暂时不在莉莉丝的感知之内。面对这种情况，莉莉丝也只能够调集活尸进行地毯式的搜捕。把零两人逼出来后，再派遣约顿海姆高阶的活尸战士进行攻击。
零他们可不知道，约顿海姆生物兵器的体系可远远不止他们在大学城见识过的那几种。
连续发出几道指令后，莉莉丝感到有些疲乏。她坐在王座上，缓缓闭上了眼睛。
有多久了呢？自己存在到现在有多久了呢？
莉莉丝在心中轻轻地问着自己。
时间对于活尸是没有意义的，低阶的活尸根本没有足够的智能去思考这种问题。而即使是高阶的活尸兵器，它们的脑子里也装满了撕杀的技巧，而非对自己人生的思索。只有莉莉丝，也唯有莉莉丝也有这种接近于人类的思考。
莉莉丝是活尸，同时也不是活尸。
记忆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形成的，拥有感知域方面的能力后，莉莉丝开始搜索自己记忆的源头。起初，记忆中枢里只有一片空白。但随着莉莉丝日益强大，这片空白里也渐渐显现出颜色。于是莉莉丝记起，自己在很久以前，曾经是一个人类的女性。
关于人类时的记忆破碎且混乱，即使莉莉丝把记忆中的画面分解出无数的独立数据，再通过逻辑判断进行重组，复原出来的也不过是一段模糊的过往。她只隐隐知道自己是个白领女性，有着一个不怎么完美的家，但一切总算还好。可大灾变的来临，让一切都变了。
那段记忆最清晰的地方，就是莉莉丝站在某一高楼的窗口前，看着喷吐着焚风烈火的天空上掉下一颗颗巨大的火球。其中一颗火球落在莉莉丝所在的城市里，接下来则是完全的黑暗。
黑暗不知道过去多久，莉莉丝才能重新看到东西。在接下来的记忆里，莉莉丝可以感知到，那时的她思绪没有一丝起伏。她如同披着人皮的机械，用异变的尖牙和利齿撕碎人类那脆弱的身体，跟着饱食他们的血肉。就这样，莉莉丝走过最艰难的十年。
那是莉莉丝变成活尸后的记忆，影像片断储存于她的神经中枢里，其中完全没有渗杂着莉莉丝本人的任何情绪在里面，纯粹得就像一部记录片。
记录片里，转化成活尸后的十年时光无甚可言，不过就是一段亢长的狩猎记录。在这些片段里，莉莉丝看到那时侯幸存的人类并不强壮，他们就像一只只肥美的兔子。在起初的五年间，莉莉丝都可以轻易地狩猎到人类。但接下来的五年，这种狩猎变得越来越困难。
尽管在万物的进化中，人类的进化属于最慢的，但他们一旦完成某个阶段的进化后，基因会变得很稳定且不易崩坏。这点不像活尸或其它异变生物，它们在高速进化的同时，也付出以难以想像的巨大代价。
以莉莉丝这种活尸为例，受到辐射和病毒感染而引起基因变异，使得它们虽然死了，却仍然得以继续生存。生和死在它们身上变成了模糊的概念，而活尸付出的代价则是部分脑体坏死。仅存的大脑功能只能提供给它们生存的本能，尽管在活尸的进化尸上产生了屠夫和撕裂者这两种异变形态，却无法摆脱活尸智能低下的本质。
再强壮的野兽，如果不具备智能的话，被猎杀不过是迟早的问题罢了。
活尸在大灾变之后曾经盛极一时，它们是第一批适应了大灾变后的世界并存活下来的异变生物。可这段时间也不过维持了五年，五年后，用旧时代武器把自己武装起来的人类已经拥有对抗它们的力量。而其它的生物，也在拼命进化着，而受智能所限，一切依本能而行的活尸在接下来的进化便显得非常亢长。
于是这又暴露出活尸的另一个致命缺陷，极速老化！
活尸并不是永动机，它们的基因、细胞及身体也会老化，而且要远比人类或其它生物快上数倍、乃至数十倍。活尸体里强大的屠夫和撕裂者，它们的黄金时期也不过十年左右，至于普通的活尸，却只有五年到八年不等。一旦进入了老化期，它们的全身机能会迅速溃败，往往在一两年内不用人类动手，它们也会变成真正的尸体。
当莉莉丝在成为活尸的第五年后，就算没有智能，但本能却告诉她，她已经进入了老化期。莉莉丝老了，她的力量、敏捷、身体强度各种基础数据正在急速退化。而就在那时，她听到一个声音。
现在的莉莉丝在翻查自己的记忆时，发现那与其说是声音，不如说是本能的召唤。不管是声音还是召唤，当时的莉莉丝在本能的支配下，使用这具即将死去的尸体，仍然横跨了大地到达那个声音要她所去的地方。那是段疯狂的日子，莉莉丝简直是和时间及死神赛跑，她通常是不吃不喝地奔跑上十几天，在机体近乎极限时才会停下狩猎。
等到吃饱喝足后，莉莉丝又会进行另一次长途跋涉。如此反复，莉莉丝每次的旅行都会以万里计。等到达目的地的时候，莉莉丝已经几近死亡。
可在那，莉莉丝看到了许多不同的异生物。除了人类之外，几乎所有的异生物种族里，都会有其中一员出现在这里。它们和莉莉丝一样，也是受到同样存在的召唤。就在所有受到召唤的生命全部到达后，火山喷发了。
和约顿海姆后方那长年处于活跃状态的活山不同，在莉莉丝的记忆里，那座不知名的火山完全是以一种拼命的姿态暴发，烈焰伴随着岩浆直上千米，热气和浓烟遍布整个天空。被喷上千米的岩浆以抛物线状复从空中落下，带起的无数火流星肆虐着整片大地。
无数的异生物在这场突然暴发的自然灾难中死去，然而活下来的，却感受到什么东西进入了它们的身体。
莉莉丝在火山暴发的灾难中活了下来，但她也因此失去了一条胳膊，只是对于将死的她，这样的伤势可有可无。然而在感受到什么东西侵入自己的身体后，莉莉丝的身体发生了天翻地覆般的变化！
第303章 真王
即使现在，莉莉丝回忆起那段记忆来，仍然会感受到阵阵后怕。()可那时，没有多少智能的莉莉丝根本不知道恐惧为何物。她只是发现，自己那些已经老化的基因、细胞和肢体正以疯狂的速度活跃起来，并再度恢复年青的活力。但可怕的是，这股活力来得太狂暴了些。
细胞以近乎狂暴的姿态进行分裂和再生，在每一秒钟之内，莉莉丝的体内便有无数的细胞生成，又有无数的细胞死去。
每一秒间，莉莉丝都在进化着。
仿佛把百年、千年，甚至万年进化所需要的时间浓缩在短短几个小时之内一般。和莉莉丝一样，幸存下来的异生物承受着飞速进化带来的痛苦、以及死亡！
每分每秒都有异生物死去，它们的死法千奇百怪。有爆体而亡，也有直接缩成了肉干，又或者肢体无限增殖，最后变成没有任何意义的大肉块。
至于莉莉丝，同样也在死亡线上苦苦挣扎着。就在这样的挣扎着，莉莉丝突然喊出了一个名字。
那是她记忆中孩子的名字，同时也是莉莉丝变成活尸之后，这五年多来叫出的第一声人类语言。这代表着莉莉丝，已经超脱了普通活尸的定义，可她同样也不是屠夫或撕裂者。严格来说，当日的莉莉丝只是一只恢复了人类智能的活尸。
而在莉莉丝的大脑中，也悄然多了另一样东西，以及一段额外的信息。
漆黑王冠，那是一枚完美棱形体的晶石。它存在于莉莉丝的大脑中，和无数的神经网络相连。它是莉莉丝的力量之源，也是进化之源。同时，它向莉莉丝释放了一段动态信息。
那是在宏伟得无法形容的宫殿中，在无数光辉的包裹下，一团比黑暗更加漆黑的东西如同困兽般左冲右突，但都无法冲破光辉的包围。莉莉丝因此读懂，那些光辉正是黑暗的囚牢。而就在这时，一段信息直接刻印在莉莉丝的脑海里。
进化、变强、释放我！
简单，却不容违抗的命令就这么深深刻印在莉莉丝的脑海里，同时也刻印在其它六只和莉莉丝般在这场残酷的超级进化中存活下来的异生物脑中。
完成超级进化的七只异生物们，才是凌驾于其它异生物之上真正的王者。在它们脑海中的漆黑王冠里，不仅有着它们力量及进化的源泉，更有着专属它们每一个不同的生物王国蓝图。等到它们的进化达到漆黑王冠所要求的标准时，王国蓝图就会为它们展开，从而让它们建立起一个个足以和人类匹敌的可怕帝国。
在得到漆黑王冠后，莉莉丝和其它六只异生物合称七大真王。真王们相约若干年后，等到它们都变得强大起来，便一同回来释放它们的“母亲”。是的，那以未知的方式将漆黑王冠赠与真王的黑暗，它们称其为母亲。
七名真王就此散去，各奔东西。它们散落到世界各地，隐藏在人类的视线之外悄然在自己的进化大道上疾步前进着。同时，七个生物王国也悄然地出现。
在莉莉丝的记忆里，她的活尸王国是最后一个建成的。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作为活尸，尽管在母亲的帮助下完成了超级进化。但相对于其它真王来说，莉莉丝依然是最弱的一个。自然，她的王国便是最后一个建成。
说是建成，约顿海姆现在却只是初具规模。在漆黑王冠里，对于生物兵器的力量，由低而高的划分为初阶、中阶、高阶、行星、星系、天宇六个级别。在母亲的暗示中，七大真王至少得发展出行星级别的生物兵器才具备释放它的力量。可莉莉丝在发展出高阶兵器后，就迫不及待地展开对人类聚居地的扫荡。
真王之间拥有用以沟通的精神虹桥，莉莉丝曾经通过精神虹桥要求其它真王也开展行动。因为她已经隐隐感到人类间有某些存在意图染指它们的母亲，这是不能允许的行为。
或许因为本质还是人类的原因，莉莉丝在进化的过程中自然而然地发展出感知域方面的能力。而且，她具备的是感知域全能力，甚至有些能力并不在人类所知的谱系上。例如那笼罩约顿海姆整个领边包括周边地区的洞察便是其中之一，而莉莉丝的顶级能力“模糊预知”更是在两年前不断向她显现了一些画面。
画面中会出现母亲以及一个人类的身影。
那是个拥有着紫色头发，背生光翼的人类男子。尽管看不清容貌，但莉莉丝的直觉不只一度提醒她，这个男人将会对自己的母亲不利。可关于具体的细节，却不是莉莉丝所能够知道的。毕竟模糊预知只能让莉莉丝通晓一些将会发生的事件轮廓，而非全部。
可这已经让莉莉丝有足够的理由向人类发兵，然而这个请求，却被其它真王否定。其余六名真王认为，在尚末具备行星级别的生物兵器前，向人类宣战是十分愚蠢的行为。同时真王们也要求莉莉丝不能随意出兵，否则若真王的秘密暴露，那么将引发毁灭性的后果。
人类，是不可能让真王这样的生命存在，更别说它们那些具备特有体系的王国了。
这样的结果让莉莉丝非常失望，具备感知域能力的她，通过精神虹桥的联系，莉莉丝也大概知道真王们的想法。与其说它们害怕引起人类的注意，倒不如说它们不想、或者说不敢释放母亲。
莉莉丝的活尸王国是七位真王中最后建立起来的，可即使如此，她的生物王国也开始具备发展行星级别生物兵器的基础条件。而远比她更早建立生物帝国的真王们，又怎么会到现在连行星兵器的初级版都发展不出一只来？这是不可能的事，唯一的解释是，真王们根本不想发展行星兵器，以此来拖延，或者终止释放母亲的计划。
愤怒的莉莉丝毅然单方面的切断和真王间互通讯息的精神虹桥，并单方面的展开人类灭绝计划。而战争，就从双塔山后的海岸线开始。那道被人类称之为黄金纽带的海岸线聚集了中洲大陆大部分的人类聚居地，以及文明。莉莉丝原本的计划是要真王们同时宣战，用覆盖全球的战火把那会威胁到母亲的人类找出来，或者直接扼杀在战争里。
可现在，这个庞大的计划只能由莉莉丝一名真王来执行。于是她不得不把高阶兵器创造者派遣出去，创造者不具备任何作战能力，但它们却可以生产中阶和初阶的生物。在莉莉丝的计算里，面对海岸线南部科技文明并不发达的人类城市，海量的中阶和初阶兵器已经具备淹没人类城市的力量。
但莉莉丝没有想到的是，一支强大的人类势力介入了这场战争，于是才有了那些人类虫子出现在她的王国边缘。
莉莉丝闭着眼睛想，或许，自己并末真正了解过人类这种生物。
哪怕她自己曾经生为人类！
第304章 活着
又是一个黑夜。
夜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天空上那厚絮般的辐射云，连一丝天光也吝啬投下。只有那约顿海姆地面的能量输送管道逸出的光辉，以及那方尖柱顶端不时喷射的能量洪流照亮天空的一偶。
其余的地方，漆黑如同无底的深渊。
在远离约顿海姆的一处密林里，零把最后一个震动传感器插进松软的林地里，并用树叶覆盖住，形成简单的掩饰。他呼出一口气，随着这个传感器开始工作，方圆近千米平方的空间里，任何异常都会通过遍布周围近十个传感器反馈的信号显示在阿加莎那随身携带的智脑上。
这道警戒线还不够严谨，但用来对付活尸却已经足够了。自从白天被位于约顿海姆中间那方尖柱上的末知存在用意念紧紧吊在屁股后，零带着阿加莎直逃出近数公里后，那种被窥视的感觉才悄然消失。
两人一天又打又逃，即使运动量最少的阿加莎也感到疲累，就更别说充当主力的零了。
零布置好警戒线后，便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回两人的临时营地，一个树林边缘的天然山洞。
山洞里透出微弱的火光，那是阿加莎捡了好些干燥的树枝生起的篝火。因为山洞呈“j”型，所以在山洞深处燃烧的篝火，透射到洞口时只是微弱的火光。若非离得近，绝难发现。
零在洞口用双手拍出两长一短的掌声，那是两人事先说好的暗号。否则贸然进入山洞，就会迎来阿加莎的攻击。走进山洞的时候，零就闻到了一股肉香。就连他这种生性淡漠的人，在一天辛劳后闻到这股肉香，尚不自觉地咽了两下口水。若是枫在这里，怕已经朝食物扑过去了吧。
想起了枫，零脸色为之一黯。他们摆脱那末知意志及活尸的追兵后，便尝试联系过其它人，但夜神战术服上的联络器却像遇到电磁干扰一般，不断响起信号不良的声音。即使阿加莎试图感知他们的存在，也受到了另一种力量的干扰。在阿加莎的感知里，整个约顿海姆就像一团浓得化不开的黑雾，阿加莎的精神意志根本破不开这团黑雾，就更别说找到枫以及其它人了。
现在，也只能希望他们照顾好自己。零这么想的时候，脚步不由重了几分。
拐过山壁，山洞尽头在望。一团篝火正炽热燃烧，窜起的火焰直有近米，火焰中不断溅射出点点火星，晃晃悠悠地飘到地上。篝火驱散了夜的寒冷，它散发的浓烟则由山洞自然形成的天囱散发出去，倒不至于残留在山洞里。从天囱往上看，则是漆黑一片。如果是白天的话，应该可以看到天光吧。
阿加莎脱去身上的黑色制服，只穿着贴身的战术服，勾勒出她那让人喉咙发干的美妙线条。零走进来的时候，她正架起行军炉，炉上的小圆锅里，两块人造牛排正滋滋作响，香气四溢。
在身边没有仆兵的现在，阿加莎只能亲自出手，为自己和零两人烹调食物。说是烹调，阿加莎也仅是加热罢了，速食食品本来就是熟食，食物里已经调好香料。但这时加热后，香气更盛。
零坐到阿加莎的旁边，她已经拿过简易的器皿，从锅里挑起一块熟透的牛排放到里面，再递给零：“趁热吃吧，零队长，今天辛苦了。”
“你也是。”零不客气地接过有些烫手的器皿，让牛排稍微冷动后，便用刀叉将其分割成一条条细肉，再放到嘴里慢慢咀嚼。人造食品本身就缺少肌肉纤维，只是拥有食物的味道以丰富的营养，基本可算得上入口既化。但零却吃得很仔细，好似嘴里吃的是真正的牛肉。
阿加莎微微一笑：“看起来，零队长应该是挺珍惜食物的人。”
把一条牛肉吞进肚子里，零闻言感叹道：“阿加莎队长想必没有在荒野上呆过，我记得有记忆以来，在荒野上吃过的第一餐饭就是发霉的黑面包，还有辐射较少，但水质很脏的水。那时候我在想，这些东西是人吃的吗？但我还是把它们吃下去，因为你不吃，就只能等死。”
阿加莎的话，让零想起自己在z7基地刚苏醒时，莉亚给自己安排的第一餐饭。那时他还末适应这个残酷的时代，想着想着，似乎耳边还飘起莉亚的声音：难道你还奢望吃上新鲜的肉和水果，那可是贵族的大老爷们才有资格享受的美食！
想起莉亚，零就想起阿斯加特里正在进行的重生计划，也不知道维克多的进度现在怎么样了？
看零进入深思，连剩下的牛肉也忘记吃了。阿加莎以为自己触动零某些不愉快的回忆，于是轻轻道：“对不起。”
“什么？哦，这并没有什么值得道歉的，阿加莎队长。”零回过神来，摇头说道。
“其实你说得不错，我确实没在荒野上生活过。”阿加莎轻轻咬下属于自己的牛排，并用嘴撕下一丝牛肉塞进自己的嘴巴里：“我的父亲，在很久之前也是毁灭之锤的一员。我是在阿斯加特里出生的，比起许多人来说，我属于非常幸运的人。记得我的童年，充满了欢乐。这在新时代来说，恐怕很少人会拥有我这样的童年吧。”
阿加莎在笑，但从她的笑容里，零却感到一丝淡淡的哀伤。
“幸福自然是有代价的，如果不是我的父亲，我是无法享受这样的生活。可我13岁那年，父亲在一次战斗中丧生。尽管阿斯加特为此付给我母亲一笔不菲的抚恤金，但拿着这笔钱，母亲却和别的男人跑了。”阿加莎发出自嘲般的笑声：“或许对她来说，只有13岁的我是个拖油瓶吧。我记得当时拼命求她，我会努力工作的，只要她别丢下我。可她还是走了，毕竟一个能够保护她的男人，远比我这个女儿来得更重要些吧。”
不知什么时候，零手中的器皿微微陷下了一指。等零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的拇指因为用力过度，已经按得发青。
阿加莎低下头，借吃东西的动作不让零看到她的脸。但那被浏海遮住的阴影里，却有几颗晶莹的闪光落下。阿加莎淡淡的声音响起：“不过这也没什么不好的，托母亲的福，我在艰辛的生活中学会坚强。直到16岁那年，我经历了第一次基因震荡，从此踏足能力者的领域。跟着是没日没夜的训练，直到进入毁灭之锤，成为一名勇士，我才再见到母亲。”
“讽刺的是，当年那许诺保护母亲的男人卷走了父亲的抚恤金后跑了。母亲靠着出卖身体艰难渡日，再见到我时，当年那美丽的母亲已经风华不再。她向我忏悔，并祈求我的原谅。看到她那付模样时，我却发现自己连恨她的力气也没有了。”
“得到我的原谅后，母亲离开了。没多久，我就听到她逝世的消息。奇怪的是，我并没有感到悲伤。我以为以后也不会感到悲伤，可现在……”阿加莎突然抬起头，眼中有雾气涌动：“可现在，为什么我觉得心好痛。”
零淡淡道：“痛苦和悲伤并非什么坏事，会感受到这些，是我们还活着的证明。”
只要还活着，就有希望弥补自己的过失或遗憾！
第305章 夜色正浓
把东西吃完，阿加莎的情绪已经稳定下来。她移开餐具，和零讨论起如何进入约顿海姆来，仿佛刚才那泪眼婆娑的女人只是零的错觉。
悲伤自然不会就此消逝，只是埋得更深。动荡年代，残酷会夷平一切，活着的人并没有多少时间可以自顾自怜。
阿加莎的声音传入零的耳朵：“从今天的战斗来看，那约顿海姆的王拥有着感知域方面的能力，而且位阶远在我之上，这点是无容置疑的。如此一来，我们的行动将会变得非常棘手。”
零点了点头，表示同意阿加莎的观点。他们的行动并非强攻约顿海姆，而只是要把定位晶石带到活尸王国的中心启动。本来按照零的计划，他们大有潜入约顿海姆的可能。但谁料到，这活尸体王国的女王却具备感知域方面的能力。以致于他们尚末入城，便已经被发觉。
现在，想要进入尸国，首先要对付的却是约顿海姆里最为强大的王，实在让零也觉得头痛。
“我有个计划！”阿加莎竖起一根手指笑道，她表情略有些兴奋，如同一个小女孩般拿着树枝在沙石地上画出几个同心圆。
阿加莎在同心圆正中一点用树枝捅了捅，道：“这里是约顿海姆的方尖柱，它位于整个王国的中心，是再好不过的坐标。我们要做的，就是把定位晶石送到这里启动。那么……”
她又用树枝点在外围一个大圆中：“这是约顿海姆，而这片是外围的树林……”
最后，树枝落到第三个圆圈的边缘外，阿加莎又在地面拖出一道直线。直线的终点，指向了方尖柱：“我们现在位于树林的边缘处，从这里直达方尖柱至少有十几公里的距离。而显然，女王的感知覆盖面至少抵达森林中部，我们一旦进入这个范围就会被捕捉到。”
这里显而易见的事，但阿加莎既然提出来，必定有自己的想法。零默默地看着她，等待她的下文。
阿加莎抬起头，正好撞上零的目光。她突然脸色微微一红，旋又敛去，却正色问道：“我想请教零队长，如果以约顿海姆的边缘处作为起点，以直线的方式到达方尖柱需要多少时间。”
零心中计算一番后，答道：“如果我速度全开的话，大约10分钟左右既可到达。”
“那带上我呢？”
“那就需要二十多分钟了。”零如实答道。
“也就是半个钟头内可以到达罗，那就行了。”阿加莎笑道：“明天我们就从这大摇大摆直接杀到约顿海姆的边缘外，届时我会发动一个叫作感知断层的能力。这个能力是感知遮断的升级版，让它覆盖你我，可隔绝女王的感知。我大概可以维持半个钟头的时间，时间不长，也足够我们到达目的地了。”
零却没有立刻同意，而是安静地看着地面上阿加莎那简陋的地图。
“有什么问题吗？零队长。”阿加莎问道。
零抬起头道：“我有一个问题，如果那个断层能力只作用于你一人的话，可以维持多久？”
“那样时间会多出不少，至少也可以支撑两个钟头。”阿加莎答道。
“那么，计划得改变一下。”零从阿加莎那里拿过树枝，在边缘处重重一点道：“明天我护送你到达约顿海姆的边缘处，然后我会摆出强攻的姿态。我想其它人发现的话，也会和我一起行动的。那么这时趁我们吸引住火力，我希望阿加莎队长能够单身前往方尖柱，两个钟头的时间，应该足够你往返一个来回了。”
“可是……”
阿加莎自然知道，零这么做是把最危险的环节往自己身上扛，她所要做的事要简单许多。而且感知断层作用已身的话，不但持续时间会增加许多，而且更加不容易被识破。可以说，阿加莎的行动是最安全的。
“阿加莎队长，你的工作一点也不比我们轻松。就这样吧，夜深了，早点休息。”不容阿加莎反对，零抽掉一些枯枝，让篝火渐低，山洞里的光线顿时暗淡了不少。
这次轻装出发，除了必要的物资外，多余的东西他们并没有带上。这些东西里就包括了帐篷，阿加莎倒是带了条行军毯，她用树枝清理出一片空地，跟着把行军毯往地上一铺，又对零说道：“零队长，今晚一起挤挤吧。”
零没想到阿加莎会这么说，不由微微一愣。他随既摇头，还末笑话，却听阿加莎笑出声来。
“放心吧，零队长，我不会吃了你的。”阿加莎正色道：“夜晚气温太低，虽然夜神有恒温系统，但这么睡在地面的话难保不会出现什么差错。我们明天的行动事关重大，零队长又是主力。要是你介意的话，你睡这，我睡地上吧。”
“不不……”零连忙说道，片刻后才说道：“一起睡吧。”
这放在其它男人上正是求之不得的事，而且动荡年代，男女间的观念更为开放。甚至为了繁衍后代，有些地方的男女更是长达数天的日夜交【合】。零非是不知，在荒野上生活了几年，在这方面的观念更是淡了不少。既然阿加莎不介意的话，他也就不客气，和阿加莎两人躺到了行军毯上。
零侧着身体，面向篝火的那一边。火焰跳跃不定，看得久了，倒有催眠的作用。零眼皮渐重，却有些睡不着。身边美女在卧，零两人又穿着极为贴身的战术服。战术服便如同他们的第二层皮肤，两人如同没穿衣服般贴在一起，零可以清晰地感觉到阿加莎那充满弹性的动人身体。一时间，又哪里睡得着觉。
这时，身后传来一阵响动，却是阿加莎转了个身。零立时睁大了眼睛，他清楚地感觉到，阿加莎胸前两团软【肉】正紧紧贴在他的身上。顿时，零自然生出了反应。
篝火突然跳个不停，跟着无声暗下，仿佛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悄悄压下般，只余焰芒。
一只手突然环过零的腰身，阿加莎从后面把他轻轻抱住。零刚要挣脱，突然听到阿加莎轻轻地说：“就让我这么抱着好吗？零，只要这样抱着，就不会感觉总是一个人自己在挣扎……”
只要抱着你，我才不会害怕。明天……我有不好的预感啊。
身后，阿加莎的声音渐渐低了，跟着响起了均匀的呼吸声。零轻轻一叹，心想自己今晚这抱枕当定了。身旁，篝火的焰芒终于宣告熄灭，黑暗把两人淹没。
夜色正浓。